第三十一章 登徒子
在苗疆是没有出个门就闺誉受损这种说法的，所以长宁侯教训萧景仁教训了半天，曲昭昭一直都没听懂为什么要挨骂。
长宁侯闻言也是满脸惊诧地看向她，仔细一瞧，心中倒是有了别的考量。
“瞧姑娘这衣饰，并非中原人。”长宁侯开门见山，倒也没有跟曲昭昭绕弯子。
曲昭昭见对方没打算绕着弯套话，倒是对长宁侯颇有好感，她点了点头：“我从苗疆偷溜出来玩的。”
偷溜？
萧景仁听到这话，差点两眼一黑，心里想着这姑娘怕还是个麻烦的。
长宁侯也是皱了皱眉，心说一个姑娘家偷溜出来，家里人怕是要找。而且这姑娘身份不明，也不知道到底是普通的平民，还是旁的什么人。
“侯爷，世子。”见二人还要再问，一旁的厉七上前行了个礼：“这位姑娘是我们王妃的救命恩人，王妃吩咐在下接这位姑娘回王府去。天色已晚，若是侯爷还有什么想问的，欢迎到王府来坐坐。”
长宁侯也知道将人留在城门外这么问话不大好，且不说王妃还等着人回去，遂也没有再问，后退一步，让二人先离开。
待厉七带着曲昭昭离开后，长宁侯转过头看了萧景仁一眼，倒也没发火，只转身上马，便打算回府。
萧景仁怕是个一天不挨打浑身不舒服的，一见长宁侯没揍他，心中颇为不解，还想着是不是打算回去再揍。
“还不上马回家？”见萧景仁没有动作，已经往前走了好一段的长宁侯回头瞪了他一眼。
萧景仁连忙上马，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长宁侯。
燕王府。
江云姝等在影壁处，好半天都不见曲昭昭回来，拢着袖来回踱步，嘴上还念叨着：“厉七怎么还没把昭昭接回来，这都过去多久了。”
顾执玉也觉得奇怪，皱起了眉，唤来暗卫，便想让人出去瞧瞧。
没想话刚交代下去，便听见门外传来马蹄声。
“怕是昭昭来了，快去瞧瞧。”便是普通人家的夫人都不好总往外跑，何况江云姝还是个王妃。
再如何急着见救命恩人，至多也就是在影壁这儿等等了。
原本若是实打实按规矩来，是只能在二门处等的。
只是燕王府向来没有规矩，或者说燕王顾执玉就是规矩。
“你瞧你，欺负自己兄弟就欺负，带上昭昭做什么。”江云姝一时没收敛，嗔怪道。
顾执玉也确实没理，只得开口哄两句，幸而此时曲昭昭蹦蹦跳跳地进了门，方才转移了江云姝的注意力。
“昭昭，你可来了。”江云姝见着人，连忙迎上去，笑着打量对方：“这么久不来，我还当路上出事了。”
让江云姝忧心，曲昭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让你担心啦，只不过进城的时候遇上那个登徒子的爹。”
“登徒子？”江云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顾执玉却是一听便知道说的是萧景仁，轻咳一声，别过头去：“曲姑娘说的怕是景仁。”
听顾执玉这么一说，江云姝倒是想起来：“都怪你，给人家长宁侯世子安了个登徒子的名号。说出去多难听，免不得长宁侯世子还得挨训。”
“这不是他一见那白花花的大腿就挪不动眼吗。”顾执玉觉得得挽回一下，免得江云姝觉得自己真的是无中生有。
江云姝没打算接他的话，只拉着曲昭昭往里走：“你可别听他们几个浑说，他俩关系好互相开玩笑呢。”
“我瞧着也是，那登徒子也不大像登徒子。”曲昭昭想起方才被人家爹误会的事，摸了摸鼻子。
二人往花厅走着，顾执玉落后一些，问过厉七，方才知道萧景仁带曲昭昭回来的路上遇上长宁侯了。
原本顾执玉便没想让萧景仁被长宁侯瞧见，只是不知该说萧景仁运气差，还是长宁侯运气差。顾执玉已经让马车等在了城门外，想让萧景仁避开城内那么多人，回去也免得费时间解释，可没想到运气这么背，在城门外就撞上了。
“曲姑娘还说，自个是偷溜出来的。”厉七犹豫一会，还是将这件事报给了顾执玉。
顾执玉闻言皱眉，使了个眼色，厉七便了然，退了下去。
进了花厅，三人各自落座，王府的丫鬟鱼贯而入，上了茶点，便齐齐退了出去。
“吩咐下去，也跟方嬷嬷说一声，就说曲姑娘在咱们王府小住几日，先收拾个院子出来。”江云姝转头对竹秋吩咐道。
竹秋福了福，便退下去办事。
曲昭昭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腿，好奇地打量花厅的布局：“你们中原人住的地方，还真跟我们不太一样。”
“喜欢吗，若是喜欢便多住几日。”说是多住几日，但江云姝瞧着曲昭昭这性子，怕是会在长安留上好长一段时间。
曲昭昭闻言也高兴，点着头说：“喜欢！”
江云姝看着曲昭昭这模样，一时失笑，可瞥见她身上的衣裳，却还是摇摇头：“昭昭，你这来了长安，再穿着这身衣裳，怕是不大方便。”
“可是苗疆都是这么穿的呀。”曲昭昭有些不解。
“大梁不这么穿呀，我们有个词叫入乡随俗。既然昭昭要继续住下去，那随了大梁的习俗，换身衣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江云姝觉着直说曲昭昭这衣裳太过开放不妥当，便绕着弯地哄。
曲昭昭听了江云姝的话，也细细思考了许久，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顾执玉饶有兴趣地看着江云姝哄孩子一样地哄曲昭昭，也没插话，只安静地听着二人说笑。
“对了，王爷。”突然，江云姝似乎想起什么，看向顾执玉。
顾执玉有些奇怪，江云姝不是跟曲昭昭聊得正高兴吗，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什么事？”顾执玉笑着问。
似乎是想说的事有什么不妥，江云姝犹豫一番方才开口：“我想把静姐儿和珏哥儿接过来小住几日。”
“你五妹妹和六弟弟？”顾执玉挑眉，也难怪江云姝犹豫，这娘家的妹妹跑到已出阁的姐姐家里住就算了，还带个弟弟。
江云姝点头，有些不安地看向顾执玉。
二人这互动，倒是叫曲昭昭看不懂，怎么就是过来住几天都不行了呢。
曲昭昭看看顾执玉，再看看江云姝，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二章 接人
严格说来，江静姝与江怀珏到王府来住这种事，是不合规矩的。
但规矩这种东西，其实对顾执玉来说，一向是摆设。
在燕王府，顾执玉才是规矩。
遂这件事，只要顾执玉点头，倒也没太大问题。毕竟外头只会说燕王与王妃伉俪情深，旁的话，倒要看郑家会不会出手搅局了。
“你若是为难，便算了。”若是前世，只要江云姝开口，顾执玉基本上什么都会答应。但今生的顾执玉与前世不大一样，江云姝没有这个把握。
顾执玉盯着江云姝看了好一会，最后笑出了声：“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那……”江云姝眼睛一亮，一旁的曲昭昭有些好奇地朝她看去。
顾执玉见对方的神情，脸色一黑，一下便猜到对方在想什么：“除了和离。”
江云姝闻言，撇了撇嘴，倒是没说什么，转头继续与曲昭昭说笑去了。
当天江云姝便让人先知会了江静姝一声，隔日一早，燕王府的人到靖安侯府走了一趟。
没多说，只说王妃与靖安侯府二房五姑娘交好，又颇为疼爱二房六少爷，王爷特许二位到王府小住几日。
二太太在大门处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晕过去，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
三太太刚嫁进来没多久，还没生孩子，倒没什么想法。
而大太太则笑着打算找点由头糊弄过去，让燕王府的人接不到江静姝姐弟。反正人在靖安侯府内，无论说是得了什么病，走动不得，亦或是说这两位出门了，都是能当由头的。
可惜，燕王府今次来的人，是方嬷嬷，外加一个抱着剑的厉七。
原本来的人只有厉七，可江云姝觉得靖安侯府那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厉七这根正苗红的小伙儿好好地进去，别是被忽悠成别的样出来。
思来想去，也为了表达自己对江静姝姐弟的重视，遂江云姝决定派方嬷嬷一块儿过去。
方嬷嬷在场，厉七便不用怎么开口，只需要站在一旁黑着脸，以表示再不请二位主子出来，王爷要不高兴了。
厉七是顾执玉的人，出来外面，代表的自然是顾执玉。
遂大太太刚要开口，嘴一咧，还未彻底笑开了，便收到了厉七一记带着浓浓寒意的眼神。
仿佛大太太敢开口拒绝，厉七就要用手中的剑把她的头削下来一般。
“诸位还是快一些的好，莫要让王爷王妃等急了。”方嬷嬷也是黑着脸，语气不善。
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泛白，气急了连话都说不出，最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直指着方嬷嬷：“王妃当真好能耐，一出阁便想拿捏长辈来了。”
“老夫人说话可要当心，王妃愿意破格五姑娘和六少爷到王府去，那是靖安侯府的福分。”方嬷嬷福了福，扬起下巴，看着老夫人。
三太太原本也因着丧母而不大瞧得起江云姝，可如今江云姝高嫁，整个靖安侯府都等着她提携。若是因为老夫人和大太太而与江云姝乃至燕王府交恶，那是极不值当的事情。
“嬷嬷说的哪里话，您是王妃身边的人，更是王爷的乳母。您亲自来请静姐儿和珏哥儿，是王爷看中靖安侯府，自然是他两个小的有福分。”三太太冲着方嬷嬷笑，也不理会对方到底愿不愿意听奉承的，继续说：“老夫人与大太太自然不是不愿意让姐儿哥儿出来，是姐儿哥儿还在收拾行装，怕嬷嬷听了不快，方才如此说呢。”
“哦？”方嬷嬷抬了抬眼，扫过老夫人和大太太，正瞧见那二人瞪了三太太一眼。
方嬷嬷冷笑，心中骂了一句蠢货，又去看三太太：“这府上，远还有三太太一个明理的夫人。”
原本这种事，靖安侯不在，该是大老爷处理的。但此时老夫人在场，自然没有了大老爷开口的余地，遂他们几位老爷，都是在边上等着的。
大太太惹了靖安侯府的人不快，大老爷在一旁瞧见了，看向大太太的眼神都带了一丝嫌恶。
“嬷嬷过奖了。”三太太腼腆一笑，转头便变了脸，朝一旁候着的丫鬟斥道：“还不快去催催五姑娘和六少爷两人，莫要叫嬷嬷久等。”
丫鬟应了一声，急匆匆便往内院跑。
江静姝与江怀珏自然是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却是一直候在自己院子里。
“姐姐，不是说二姐姐今儿要接咱们到二姐夫家里玩吗？”江怀珏坐在一旁，手中玩着上回江怀瑾带给他的九连环。
“珏哥儿乖，再等等，二姐姐就会让人来请我们。”江静姝脸色有些难看，她当然知道老夫人几个难缠，却没想到竟然拖了燕王府的人那么久。
想及平日里二太太有多苛待他们二人，江静姝的脸色更加难看。虽说与二姐姐联手是好事，但叫二太太知道她攀上了二姐姐，怕是要更加刁难他们。
若是可以把珏哥儿留在王府，那就好了。江静姝看着江怀珏，心中想道。
可这也只是想想，江静姝摇了摇头，转身为江怀珏理了理衣领，刚想说什么，便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五姑娘，六少爷！”
紧接着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江静姝警惕起来，将江怀珏护在身后，抬头往门外看去。
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小脸红红的，往屋里看了两眼，问：“姑娘可收拾妥当了，燕王府来人了，说是接姑娘和六少爷过去小住几日。”
“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几件换洗衣裳，烦请姐姐等上一等。”江静姝还是没放松警惕，让江怀珏别离自己太远，便去收拾了自己的衣服。
至于江怀珏，江静姝早就放了几套衣服在自己这里，就是为今日做好准备。
“珏哥儿院子远了些，恰巧我这前些时日给珏哥儿做了几套衣裳，一并带去得了，免得还跑去取衣裳来。”江静姝很自然地将江怀珏的衣服收拾妥帖，嘴上还这么说着。
原本听到江怀珏的院子远的时候，丫鬟那满脸都快哭出来了。但后来听见说这里有江静姝刚给江怀珏做的衣服，方才松了口气。
第三十三章 二房
若是让老夫人和大太太知道江静姝早就知道江云姝会来接他们姐弟二人，怕是要起疑心。遂江静姝只能自个做戏，显得她似乎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但方嬷嬷是个体面的，在顾执玉和太后那里都很是得脸，靖安侯府不可能让方嬷嬷等太久，遂江静姝只能借口自己为江怀珏做了衣裳还未送出去。
丫鬟急匆匆跑过来，回去的时候也不敢耽误，一路催着江静姝快一些。
江怀珏还是个小孩儿，一双小短腿也快不起来。江静姝最后被催得只能弯腰抱起江怀珏来，跟在丫鬟身后小跑着过去。
三人到了大门处，众人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儿看来。
江静姝放下江怀珏，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赶忙福了福身向众人行礼。
虽说江怀珏还是个娃娃，平日里也皮，但有江静姝带着，不至于不知礼。遂站定之后，江怀珏也跟着行了礼，一一叫了人，连方嬷嬷都没落下。
方嬷嬷审视地看了他二人一眼，神色有些满意，遂朝着二人福了福：“五姑娘和六少爷既收拾妥当了，便上马车随老奴一同到王府去吧。贵府大太太说你二人未收拾妥当，耽搁了许久，王妃怕是等久了。”
听见这话，大太太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大老爷又瞪了大太太一眼，只是瞧着方嬷嬷还在，并没有发作。
江静姝带着江怀珏福了福，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方嬷嬷身边站定。
方嬷嬷往江静姝身后瞧了瞧，眼中有些不敢相信：“原来靖安侯府如此苛待庶出子女，五姑娘和六少爷好歹也是主子，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
“嬷嬷误会了，没有的事。”二老爷闻言，脸色一白，心中大骂二太太这个蠢妇。
原本就耽搁了许久，方嬷嬷自然没打算在这里与靖安侯府二房的人纠缠：“二老爷放任不理，便不是误会。但若是处理妥当，那便是误会。靖安侯府到底是王妃的娘家，还望诸位爱惜羽毛，莫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否则王妃也保不住你们。”
方嬷嬷说着，一一扫过在场众人，领着江静姝和江怀珏往外走。
此时，二太太方才赶到，想来刚刚醒转不久。
一来只看见江静姝牵着江怀珏离去的背影，顿时气急，转头瞪着二老爷，也不管对方脸色不好，开口便埋怨：“老爷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话还未说完，江二老爷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一下把二太太都打懵了。
“老爷打我做什么？莫非老爷是疼惜那个贱人，要休弃我好把那贱人扶正？”二太太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脸色更加难看，一甩袖骂道：“说这些做什么，关池姨娘什么事。”
“难道说老爷不是因为那姓池的贱人方才打我？”二太太红着眼逼问。
“真是个蠢妇！”二老爷见对方此时还在闹妻妾不和的戏码，怒从中来：“你苛待庶女庶子，传出去若只是说你不贤善妒便算了！可若被都察院听见了风声，参我一本那才是大事！”
二太太闻言也是脸色一白，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不……不过是内宅事，都察院哪里管那么多。”
“蠢妇！”二老爷气急败坏，急得跺了跺脚：“家宅不宁，往大了说我怕是要丢官的。”
二太太一时说不出话来，站在那儿腿都有些发软，见二老爷要走，连忙上去扯住他的袖子。
可二老爷还在气头上，半点都不想见到二太太，用力一甩，便将人推倒在地。
二太太吃痛叫了一声，但二老爷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拂袖离去。
江静姝走得慢，似乎是想听听里头的动静。方嬷嬷也是人精，见状也没有戳破，只让厉七先送江怀珏上马车，便留下来与江静姝慢慢挪着脚步子。
二老爷与二太太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二人就是出了门怕也是听得清楚。
遂江静姝与方嬷嬷二人将里头的对话都听全了去，方才上了马车。
“五姑娘若是想出头，该是先想自保，再求个能庇佑自个的夫家。”一上马车，方嬷嬷深深地看了江静姝一眼。
江静姝点头，却又摇头，看向江怀珏：“我要是嫁人了，珏哥儿怎么办。”
“六少爷这么大了，怕是开蒙了吧。”方嬷嬷打量着一番江怀珏。
可江静姝却是摇头，似是想起什么，眼眶子有些红：“原本五岁就该开蒙，可二太太每年都找由头推脱，硬是拖到了现在。”
方嬷嬷闻言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待到了王府，与王妃商量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吧，难为五姑娘了。”
江静姝点点头，却是没抱什么希望。江怀珏早上醒得早，往马车上一坐，倒是有些困，晃着晃着便靠在江静姝身上睡着了。
江怀珏一睡着，二人便也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等着马车行至王府。
燕王府内，江云姝正陪着换了一身衣裳的曲昭昭逛园子，叶广和梨落并另一个小丫鬟远远守着，没跟在二人身边。
那小丫鬟是江云姝指给曲昭昭的，名叫剪秋，也是个机灵且活泼的，倒是与曲昭昭合得来。不过江云姝指剪秋过去的意思，还是给曲昭昭介绍一番大梁的风土人情。
只是剪秋这丫头，有些被曲昭昭的蛊虫吓到。
比如一进屋子发现桌子上一坨黑黑的不明物体正爬来爬去，比如发现有个发着光的东西飞到自家主子的掌心。
剪秋感觉自己要被吓出毛病了，不过人总是要锻炼的，现在剪秋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无视掉这些蛊虫，再仿佛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就像现在，曲昭昭正带着江云姝看她养的蛊虫，二人还聊得挺欢，似乎面前那些只是普通的花花草草。
叶广和梨落守在远处，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心血来潮跟曲姑娘学怎么养蛊，若是那样，日后王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叶广撇撇嘴，如此想着。
第三十四章 珏哥儿
就在江云姝与曲昭昭说笑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跑来，鼓起勇气走近一些，方才禀道：“王妃，靖安侯府五姑娘和六少爷来了。”
“终于来了。”听到这话，江云姝松了口气，看向曲昭昭：“走，我弟弟妹妹来了，带你一块去见见。”
曲昭昭点头，吹了个口哨，收起那些蛊虫，小跑着跟上已经迈开步子的江云姝。
梨落三人见曲昭昭收起了蛊虫，连忙跑过去，回到自家主子身边。
“剪秋，你刚怎么躲那么远呀？”曲昭昭见剪秋过来，有些不解地问她。
剪秋被曲昭昭这么一问，浑身一激灵，连忙解释：“奴婢见姑娘跟王妃聊得尽兴，便跟梨落姐姐到旁边去了。”
“我还以为你是怕虫子呢。”曲昭昭松了口气，笑嘻嘻道。
剪秋连忙摇头，不敢让曲昭昭知道自己还害怕虫子。
江云姝带着曲昭昭到花厅去，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江静姝和江怀珏二人。
江怀珏一见江云姝，便想冲上来喊二姐姐，刚迈出一步便被江静姝拉了回来。
“见过王妃。”江静姝福了福，规规矩矩地行礼。
一旁的江怀珏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却还是跟着姐姐规规矩矩地行礼。
江云姝颔首，领着曲昭昭入座，抬手示意二人落座。
而方嬷嬷也上前来，向江云姝禀报今日在靖安侯府所见，毕了还补上一句：“想那靖安侯也是个有为之士，却没想这后宅并几位小的竟是这般模样。”
“二叔怪二婶？我瞧着二婶苛待五妹妹和六弟弟，多少也有二叔的默许。”江云姝冷笑一声。
自己家里，倒也没管什么议论长辈的不好来，只是江静姝还有些不习惯。
从前江静姝谨慎惯了，一来燕王府，倒有些放不开来。
江云姝也是这么过来的，见状想起自己，笑道：“五妹妹不必拘谨，只当自己家里便可。”
虽然江云姝这么说了，可江静姝哪里敢真的把燕王府当自己家，只得连说不敢。
方嬷嬷知道江云姝请江静姝过来是有事要做，此时江怀珏一个小孩子在这儿，也不好谈事情，遂上前一步：“想来王妃与五姑娘还有体己话要说，六少爷还小，怕是坐不住，不若老奴派几个小厮带六少爷到园子里玩一会。”
“这么大了，总是玩闹怕是不妥。”江云姝看着江怀珏，想起读书的事来，便问：“五妹妹，珏哥儿这是还没开蒙吗？”
二房自己的事，也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且先前男女皆是分开请的先生，所以对于江怀珏的情况，江云姝知道的还真不多。
“王妃怕是不知道，母亲不知为何，一直找由头不让珏哥儿开蒙，拖到了现在都未曾上过学。”一提江怀珏的事，江静姝眼眶子便有些红。
闻言，江云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骂了二太太几句，便对方嬷嬷说：“不知今日王爷可出门了？若是没有出去，不如嬷嬷带珏哥儿到王爷那儿瞧瞧能不能找个先生先认几个字。”
“珏哥儿多少还是认得几个字的。”忽然，江静姝开了口。
江云姝挑了挑眉，心里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看着江静姝，略一颔首：“辛苦五妹妹了。”
江静姝笑着摇摇头，只望着江怀珏远去的背影，问：“二姐姐可有法子把珏哥儿接到外边去。”
“接到外边去？”江云姝皱了皱眉，多少猜到江静姝为什么想这么做，只是江怀珏毕竟是靖安侯府的子孙，将他接出去到底不合规矩。
江静姝也听出江云姝的为难，也没一定要对方点头。本就是极难办的事，自家二姐姐高嫁，该是过得不很顺遂，自己还要麻烦人家，一想倒是更过意不去。
“若是此事实在不好办，二姐姐还是交给妹妹自个来解决。”江静姝观察着江云姝的神色，笑容有些惨淡：“想父亲今儿个受方嬷嬷提点一番，该是不会苛待珏哥儿的。”
江云姝从前无意救过池姨娘的命，他们母子三人一直对她很是和善，在靖安侯府的时候，也多有帮衬。如今他们有了麻烦，江云姝不可能不管。
“既然珏哥儿到了开蒙的年纪……”江云姝紧锁着眉，回忆着京中哪些世家的族学办得好，试着开口：“待会儿我问问王爷，京中哪个世家族学办的好，借着王爷的脸面，将珏哥儿送去一块儿学。或是打听打听长安有没有什么办得好些的书院，珏哥儿这年纪，打个招呼直接送过去也无妨。”
“珏哥儿都没开蒙，也就识得几个字，与其他学生比起来是蠢笨的，若是平白惹先生不喜就不美了。”江静姝有些担心。
江云姝也觉得有些道理，半天没想出来个有用的法子，只得决定待会儿遇上顾执玉问上一问。
“那么麻烦做什么，大皇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只是皇后还为这伴读和太傅的事跟皇兄闹着，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伴读。”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江云姝还未抬头，便先听见顾执玉的声音。
大皇子？
江云姝皱了皱眉，一时没想起大皇子是哪位嫔妃所出。
“大皇子是……”江云姝眯起眼，有些不解。
顾执玉也知道江云姝是全长安少有的情报系统极其落后的贵夫人，遂在她身边坐下，细心为她解释：“大皇子是严表姐所出，也就是皇兄宫里头的怡嫔娘娘。也不知道哪位姨妈家中的女儿，反正颇得母后喜爱，儿时也是常入宫的。”
“母后娘家的姑娘，皇后娘娘能点头？”江云姝有些好奇。
“皇兄前些年有一回到永寿宫请安，母后便将严表姐的婚事提了提，又说这孩子可心，若是能长留身边就好了。皇兄是多聪慧的人，母后一开口便知道是个什么意思，遂直接在永寿宫里头定下这事。”顾执玉搂着江云姝的肩，讲着宫中秘事，对方听得入迷，倒也没推开他。
一旁的江静姝瞧着二人的模样，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的人，心里想着不若先退下，可又不好开口打断二人的话头，只能一直坐在那儿。
“可是，既然皇后对大皇子的伴读和太傅有异议，你又怎么让珏哥儿入宫给大皇子当伴读呢？”不是江云姝不相信顾执玉的能力，实在是如今郑家势大，不得不想得多一些。
第三十五章 帮忙
皇家的事情，是怎么都说不清楚的。
若江云姝嫁的是寻常人家，那她倒可以不去管这些皇室之事。可江云姝嫁的是顾执玉，两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自然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事记在了心上。
原本江云姝是想现在就问，可一转过头瞧见江静姝，方想起自家妹妹还在这儿。
心底有些懊恼，竟是差点忘了江静姝还在这儿的事。
“珏哥儿的事，有把握吗？”江云姝与江静姝对视一眼，瞧见对方眼中的担忧，叹了口气，转头问顾执玉。
郑家势大，郑家不点头的事，要做成怕是有些困难。但即便是困难，对顾执玉来说也并非完全办不到。
只是，即便顾执玉再有办法，也没法对江云姝说出这事绝对能办成的话。
他沉吟片刻，方才回答：“八成把握吧，现在朝堂上的情况你不清楚，但宫中是个什么情况，你多少也知道的。”
江云姝点点头，皇后嫁给皇帝这么多年无所出，最后还让怡嫔生了个庶长子。真要说来，皇后这个正室当得像个笑话，以郑家的脾气，大皇子的伴读和太傅，怕是要动手脚的。
如此想着，江云姝却没打算说出来，只想着留到夜里关起门来谈。
“五妹妹，你怎么想的？”虽说江云姝已是王妃，但到底是隔房的堂姐。这等事儿，还是得过问江静姝这个同胞所出的亲姐姐，方才好做决定。
江静姝没想到江云姝会问自己的意见，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事关江怀珏，江静姝也不敢马虎，再三考虑、权衡之下，方才点了头：“虽说宫里头也不见得好过，但到底也是一条出路。若是能闯出来，定是比在靖安侯府被二太太给祸害废了好得多。”
“你也别太担心，珏哥儿虽不曾请来正经先生开蒙读书，但到底是你好好儿带到这么大的，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江云姝安慰道。
原本该是避嫌，可江云姝在这，顾执玉也多嘴劝慰：“珏哥儿是个聪慧的，你也不可能时时将他拴在裤腰带上，放在身边护着。放开手让他自个去摔上几回，日后方才能成大器。”
江静姝点点头，站起身来，冲着二人便要行大礼：“王爷和王妃的大恩大德，静姝今生难报！日后王爷王妃若有什么用得到静姝的地方，静姝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江云姝连忙过去扶她，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五妹妹何必如此，都是自家姐妹。”
“我都知道，世家女儿争的是资源。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抢的分的都是那一丁点肉。大家虽是姐妹，对外代表的都是靖安侯府，可到底都为自己打算。”江静姝站起身来，看着江云姝：“可二姐姐不一样，二姐姐身为大房嫡女，本没有必要救我们小娘，更没有必要照拂我们姐弟。二姐姐在靖安侯府已经那么不好过了，还想着我们姐弟两个，出阁了还顾念着我们。”
“静姐儿……”江云姝愣了愣，看着对方那神情，唤了对方一声，却是再不知该说什么。
江静姝笑得有些惨淡：“大姐姐出阁的时候，妹妹还不大懂事。待懂事了些，见到的都是二姐姐。除却出阁了的大姐姐，天底下哪有自家姐妹像二姐姐这般良善，还是隔房的。”
江云姝抬手碰了碰江静姝的脸，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有些不忍，却还是笑着安慰：“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日后不会了，二姐姐回来为你们做主了。”
其实，江静姝如此这般，江云姝还是有些心虚。
前世的时候，江云姝其实并没有勇敢到利用王妃的身份站出来帮江静姝姐弟。前世江静姝姐弟的好日子，都是靠江静姝一人厮杀来的。
想来前世的江静姝十分不容易，不但要护着幼弟，还要从老四嘴里夺食。就连嫁人，都得仔细二太太的算计，再去寻找自己的出路。
前世江静姝到底做了什么，此时江云姝多少也能猜到。
庶女高嫁，才有了地位，二太太才不敢轻易欺辱江怀珏。即便是变着法儿拿捏他，也得顾及江静姝的面子。
“好了，曲姑娘在旁边都听懵了。”顾执玉看着二人，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江云姝这才又想起花厅里另一位来，有些懊恼：“怪我，提起珏哥儿这事，便忘了给你二人介绍认识认识。”
“这就是云姐姐的妹妹吗？”曲昭昭一双大眼睛盯着江静姝瞧，看得有些呆了，好一会方才呢喃着：“好漂亮的姐姐。”
江云姝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旁的江静姝则是被说得有些脸红：“曲姑娘谬赞了。”
“谬赞是什么呀？”苗疆那边都是快言快语的，也没个弯弯绕绕谦来谦去，如今江静姝的话，曲昭昭倒是没听懂。
江静姝愣了愣，看了江云姝一眼，只见江云姝摇摇头，笑着介绍：“这位是苗疆来的姑娘，姓曲，闺名昭昭。”
“这位呢，是我二叔的女儿，我五妹妹，闺名静姝。”江静姝朝着曲昭昭福了福身，算是见过了礼。
曲昭昭也学着江静姝的样子，有些别扭地福了福。
到底是做不惯这事，曲昭昭这福礼怎么看怎么奇怪，倒是惹得江云姝和顾执玉忍不住笑出了声。
曲昭昭的脸有些红，跺了跺脚，扯着江静姝的袖子，躲到了一直憋笑的江静姝身后。
“静姐姐，你瞧他们笑话我！”曲昭昭跺着脚，小脸涨得红。
江静姝回头握着她的手，笑得有些腼腆：“曲姑娘，我也没法儿呀。瞧他们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姐夫，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江静姝这么说，曲昭昭也没了办法，只能躲在江静姝身后朝江云姝做鬼脸。
原本被笑话已经是很难受的事了，曲昭昭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还有让她更难受的事。
“王爷，长宁侯世子来了，这会儿已经过二门了。”
门外传话的小厮规规矩矩站在门口，没进来，只高声喊着。
江云姝闻言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曲昭昭，只见对方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想着要如何溜走。
第三十六章 路痴
因着先前回城路上的事儿，曲昭昭根本不想见到萧景仁。
江云姝看着对方这脸色，大约也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也没为难她，只是笑了笑便善解人意地让她回自己院里了。
王府地方挺大的，而且各种弯弯绕绕的小路极多。
曲昭昭又是个路痴。
而且，许是因为不想见到萧景仁，曲昭昭提着裙子跑得老快了，剪秋在后边追着都差点追不上。
“姑娘！姑娘！你走错了！这是去二门的方向呀！”剪秋一心追上曲昭昭，好一会才发现曲昭昭走错路了，连忙跟在身后边追边喊。
曲昭昭跑得飞快，今日风又大，吹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曲姑娘？”
结果自然是她没注意看路，冲出去的时候直直撞到了萧景仁身上。
差点给萧景仁撞出内伤。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今天长宁侯也来了。
长宁侯气得胡子都抖了抖，站在一旁直瞪着萧景仁。
曲昭昭却是揉了揉进了沙子的眼睛，一手都忙着去摸摸自己的鼻尖，眉头紧皱着：“谁呀？”
“我，萧景仁。”萧景仁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又后退几步保持距离。
长宁侯冷眼看着二人，心中骂道现在才掩饰不会太晚了吗？！
萧景仁？
曲昭昭浑身一僵，放下手来，眨了眨进了沙子还有些红的眼睛，扯了扯嘴角便要解释：“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可惜，曲昭昭话还没说完，后头的剪秋就赶到了。
不但赶到了，嘴上还嚷嚷着：“姑娘！你怎么直直冲着二门方向来了呀！”
长宁侯看向萧景仁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看得萧景仁后背一凉。
“爹……”萧景仁赶紧往长宁侯身旁一站，讨好地笑。
长宁侯冷哼一声，瞪了萧景仁一眼：“合该给你找门亲事，让夫人好好管管你！”
“别呀！爹！”萧景仁吓得面上没了血色，连忙为自己找生路：“儿子这还未建功立业，怎么能成亲呢？”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啊！”长宁侯想起自家这个儿子就觉得不争气，一生气胡子又抖了抖。
“你们大梁不是也能考试当官吗？”曲昭昭站在一旁，已经忘了自己面对萧景仁的尴尬，甚至还打算跟萧景仁父子聊上一聊。
原本曲昭昭是真的好奇，可听在长宁侯耳朵里却不是这一回事。
萧景仁要立业再成家，这曲昭昭便给人出主意，别是急着要过门吧。
长宁侯想着，看向曲昭昭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原来侯爷也来了。”顾执玉往这边走来，一来便瞧见站在一旁的曲昭昭，一时有些奇怪。
她不是先回自己院子里了吗？
曲昭昭迎上顾执玉的眼神，便知道对方在疑惑什么，随即想起自己是因为萧景仁来了才想赶紧回自己院子的，可没想到一出来就遇上了萧景仁。
明明平时运气都很好，怎么一遇上萧景仁，运气就变得那么差了。
曲昭昭摸了摸方才撞得有些痛的鼻尖，心底嘀咕着。
“见过王爷。”长宁侯见了礼，便跟着顾执玉往外走。
至于萧景仁，顾执玉没开口，似乎是打算是长宁侯做主。
长宁侯回过头，瞥了萧景仁一眼：“你陪曲姑娘走走吧。”
“爹！”萧景仁有些急，感觉他爹对他的误会有点严重，若是再不解释清楚，他怕是要完了。
结果长宁侯根本没想听他解释，头也不回地就跟顾执玉走了。
留下曲昭昭和萧景仁二人干瞪眼，剪秋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至于花厅这边，江云姝则与江静姝聊起了先前靖安侯府的事。
不过江云姝重生回来的时候，是在花轿之上，对靖安侯府诸多琐事，倒是记得不大清晰。
“出了门，倒是对侯府的事儿记不大清了。”江云姝有些尴尬地笑笑。
江静姝也没自找没趣地继续谈这个，忽的先前与江云姝提过的事，便压低声音说：“先前与二姐姐提过的事，不知二姐姐可还记得？”
“江宜姝那事？”江云姝蹙眉思索一番，试探性地问。
江静姝点点头，提起江宜姝，江静姝眉眼间都带上一丝不屑。江宜姝分明是嫡女，却要自毁长城，做的事连庶女都不如。
“我瞧着这几日大太太身边的香兰常往外头跑，也不知是做什么。”江静姝蹙眉回忆着，直到要紧处便放轻声音：“直到昨日我带珏哥儿逛园子的时候，方听见有人向大太太禀报什么。”
“妹妹怕珏哥儿出声暴露了，也没敢离得近去听。”江静姝有些懊恼地说着：“不过似乎在场都是大太太的人，她也没避着人，妹妹还是隐约听见了些的。”
“都是说什么了？”江云姝隐约觉得事情不对。
“他们似乎是在探听长宁侯世子的行踪。”江静姝犹豫着，将这事说了出来。
江云姝皱了皱眉，推测着大太太为何要探听萧景仁的行踪，又想要做什么。
“我会让王爷先知会长宁侯世子一声，免得他们耍阴招，平白让长宁侯世子受罪。”江云姝叹了口气。
江静姝也知道，他们这些长在内宅中的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无能为力的。
忽然，江静姝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二姐姐何不让曲姑娘跟着长宁侯世子。”
“曲姑娘？”江云姝有些不解，虽说苗疆民风开放，但曲昭昭好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怎么算来，萧景仁都是个外男。
即便曲昭昭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私自会面，单独相处，可萧景仁得避嫌呀。
曲昭昭是苗疆姑娘，不知道这些，也没这规矩，但萧景仁是大梁人，大梁有这规矩呀。
江云姝一时有些头疼，倒是不知该怎么办。
“二姐姐先听我说完。”江静姝笑了笑，也知道自家二姐姐担心什么，解释说：“曲姑娘是苗疆来了，对什么蛊呀毒呀想来是最熟悉的。若是有曲姑娘跟在长宁侯世子身边，四姑娘便是想使什么下毒下蛊下药的腌臜手段，世子也是不怕的。”
第三十七章 护卫
江静姝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这事儿还得跟曲昭昭、萧景仁二人商量过了才行。免得他二人其中一个不愿意，到时候横生枝节就不好了。
“珏哥儿的事，王爷会去办的。你呀，便在王府安心多留几日。”江云姝握着江静姝的手，笑着说。
江静姝有些迟疑，问：“二太太那边……”
“二叔此时还怕被弹劾呢，你越晚回去，他心里头越慌。从前有二叔默许，二婶方才能如此待你们，现在呀，二叔怕是恨不得待你们好上一些呢。”江云姝说。
江静姝蹙眉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弯弯绕绕，笑道：“父亲这别是要用好处封我们的口吧。”
“到时候尽管开口，别过火了就成。”江云姝掩唇一笑。
说话间，便到了用饭的时候。
江云姝一抬头，便瞧见顾执玉牵着江怀珏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萧景仁。
“把昭昭也叫来吧，我有个事儿想请她帮忙。”江云姝见萧景仁也来了，想着不如一块说了，便对身边的竹秋吩咐道。
顾执玉一进屋便听见这话，挑了挑眉：“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是五妹妹想出来的，正想问问昭昭愿不愿意呢。”江云姝看了顾执玉一眼，解释道。
江静姝没说话，站起身福了福，便带着江怀珏在旁边安安分分地坐下。
萧景仁一听曲昭昭要来，一时有些后悔方才怎么没跟长宁侯一块儿回去。
顾执玉也知道长宁侯误会了什么，此时江云姝要请曲昭昭过来，他还转头看了萧景仁一眼。
萧景仁见顾执玉看来，狠狠瞪了他几眼，心里骂两句兄弟就会坑兄弟。
没一会，竹秋便带着曲昭昭和剪秋过来。
曲昭昭原本想着江云姝喊自己过来，想是有什么事，便急急赶了过来。
没想一进门就看到萧景仁的背影，曲昭昭吓得浑身一激灵，翻了个白眼便想转身就走。
可江云姝已经看见她了，自然不会给她溜走的机会：“昭昭，来啦，快过来坐。”
曲昭昭都快转过身了，这会儿江云姝一出声，一屋子的人都朝她看来，看得曲昭昭都不好意思走。
就连萧景仁也转过身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曲昭昭，二人对视一眼，一时更加尴尬。
到了这种时候，曲昭昭也不好意思走了，只能硬着头皮凑到江静姝身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昭昭，找你来是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江云姝看向那边的曲昭昭。
曲昭昭一听是真的有事找自己帮忙，眼睛都亮了亮，连忙问：“什么事儿？放心，我一定给云姐姐办好！”
“也不问是什么事。”江云姝失笑。
“云姐姐想做的事，定然不会是坏事。”曲昭昭现在已经成为江云姝忠实拥趸，不管江云姝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曲昭昭这么说，江云姝倒是有些不好开口，毕竟对曲昭昭来说，跟在萧景仁身边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还是我来说吧。”江静姝见江云姝为难，便决定自己来开这个口。
曲昭昭闻言看向江静姝，眨巴着眼睛，似乎很想知道他们找自己帮的忙是什么。
江静姝愣了愣，却还是开了口：“我们家四姐姐对长宁侯世子图谋不轨，我们想着不能让她奸计得逞，遂打算问问曲姑娘，愿不愿意跟在世子身边一段时日。”
“给他当护卫吗？”曲昭昭看向萧景仁。
萧景仁一听便觉得不妥，蹙眉看向顾执玉。
只是顾执玉一向无条件支持自家王妃，除了和离，遂此时直接无视掉了萧景仁的眼神。
“也不能说是护卫。”江云姝怕曲昭昭实诚到真的去当护卫，还跟人家长宁侯府要银子，便开口解释。
曲昭昭又是不解，问：“那是去做什么？”
“你就当跟在世子身边玩一段时间，若是发现有人下毒、下蛊亦或是下药，你记得提醒提醒他。若是能帮着化解一番，便更好了。”江云姝解释道。
曲昭昭却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云姐姐要把我卖了呢。”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都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云姝有些忍俊不禁，嗔道：“你云姐姐我是这种人吗？”
“自然不是呀，可那个人是萧景仁呀。”曲昭昭耳朵尖有些红。
顾执玉和萧景仁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为什么那个人是萧景仁，江云姝就会把曲昭昭卖给他。
“你怕我被王爷骗了，把你给卖了吗？”江云姝瞧见二人神情，转头问曲昭昭。
曲昭昭连连点头，转头又瞪了萧景仁一眼。
萧景仁欲哭无泪，今儿这简直无妄之灾，又是长宁侯误会他跟曲昭昭私相授受，再是曲昭昭以为他别有所图。
他不禁有些怀疑，今日自己这般诸事不顺，是不是根本不该出门。
而顾执玉，更觉得自己这真是无妄之灾。明明他们三个人说话，他在旁边无辜受难，真是冤枉。
江静姝在一旁看着，想笑都不敢笑，憋得有些难受。
至于江怀珏这个小孩儿，倒是没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曲昭昭帮萧景仁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下来。
这日下午，顾执玉便进了宫，直奔御书房，打算跟皇上提一提这事。
没想一接近御书房，便看到御书房外好几位跪着的大臣。
领头的是右佥都御史郑赉，皇后的堂兄。
后头跟着的，有户部的，公布的，都察院的大多数官员，都跪在地上，或一言不发，或哭嚎着“皇上”二字。
顾执玉有些头疼，这些人怕是为了大皇子的伴读和太傅之事正闹着呢。
大皇子是怡嫔所出，这些人定然是不想给最好的资源。
这皇子的伴读和太傅如何选都是讲究，这关系到世家站队和皇子培养，不得不更加谨慎。
对皇后来说，即便她这么多年无所出，但只要日后能生个孩子，郑家也算是更进一层。即便不行，也能从别的嫔妃那里抱一个来当养子，多少也算半个嫡出。
可是，对郑家来说，哪位皇子的伴读和太傅随意选都可以，可这个皇子不能是大皇子。
第三十八章 御书房
御书房外跪了好些大臣，顾执玉随意扫过一眼，便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领头的郑赉抬头看见顾执玉，高喊了一声：“燕王殿下！”
顾执玉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个礼：“右佥都御史倒是清闲，都有空到御书房外跪着了。”
“这事关皇嗣，老臣不得不入宫谏言，可惜陛下不肯见老臣。”郑赉跪着往顾执玉这边挪了挪，高声喊着，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
顾执玉更加头痛，没打算理他，扫过后头跪着的几位户部官员：“户部的几位也是清闲，想来是没什么事做。”
那几位户部的官员闻言浑身一哆嗦，顾执玉现下在户部，他们每日都小心翼翼，如今给人抓了个正着，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不过顾执玉也没打算在这里发难，留下一句“诸位爱跪就跪着吧”便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上正看着内阁送上来的奏折，听着外头的动静，眉头都紧锁着。
“臣弟，参见陛下。”顾执玉规规矩矩行着礼，待皇上抬手示意后，方才又上前去。
“怎么突然进宫来了，向母后请安没有？”皇上放下笔，看向旁边跟着的心腹太监陆直，对方便上前遣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
顾执玉摇摇头：“进了宫便先往皇兄这儿来了，打算见过了皇兄再到永寿宫去。”
皇上点点头，随后又问：“说说吧，你到朕这儿来，定然是有事的。”
“这回入宫，是想为内子求个恩典。”顾执玉行了个礼，接着说：“内子娘家有位弟弟，已经过了开蒙的年纪，家里还没打算给他请先生。今儿个臣弟方才听说了这事，又逢大皇子要开蒙了，正需要一位伴读，臣弟便想着向皇兄求个恩典，给他一个当皇子伴读的机会。”
见又是为了伴读之事来的，皇上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外头那些人你瞧见没有，都是为了老大的事来闹的。”
“又不是怡嫔娘娘的娘家人，有什么立场闹这事。”顾执玉翻了个白眼。
皇上叹了口气，想起外头那个郑赉，骂道：“既是朕的皇子，便都是要给最好的。但皇后无所出，他们郑家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难怪叫郑赉，瞧着还真是个死皮赖脸的。”顾执玉嗤笑一声，又想起正事，变了脸求道：“皇兄就依了我吧，不过就是个伴读，若是他们不许，就再加一个算了。”
“有那么随便就再加一个伴读的吗？”皇上拿着奏折瞧了顾执玉的头一下，佯怒道。
顾执玉也知道对方没生气，继续说：“那不是他们不肯嘛，皇兄你瞧那靖安侯也是个本分的，就当给臣弟一个面子，赐个恩典。”
“你求的恩典还少了？”皇上笑骂。
“皇兄可是臣弟的亲哥哥，还不兴给自家人方便了吗。”顾执玉说。
有顾执玉这一遭，皇上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大皇子的太傅，你觉得该怎么定？”这心情一好，皇上就开始拿正事问顾执玉了。
要知道，顾执玉身为一个没到封地去的王爷，在长安是很尴尬的。皇上想起来便给你找事情做，没想起来你就是全长安最闲的人。
这会儿皇上便是想起来了，将这次为大皇子选太傅的皮球踢给顾执玉。
顾执玉有些头疼，他觉得今日他的头疼是好不了了。
但皇上既然问了，他便不可能不回答，他略一思索，无所谓道：“这还不简单，从翰林院选人嘛。”
“哦？”皇上挑了挑眉，问：“我们想在我们的人里面选，他们又想在他们的人里面挑，你这一来就把两边都踢开。执玉，你说说，为什么？”
“皇兄你又不是想不到这个法子。”顾执玉笑了笑，略有些正经起来：“皇兄你瞧，若此番用了郑家的人，皇兄心里不舒坦，母后也不高兴。但若此番用了皇兄自己的人，那郑家的人怕是要闹起来，这被挑出来的太傅也是危险。”
“所以我们就得想个两全的法子。”皇上见对方停了下来，提醒道。
顾执玉与皇上对视了一眼，继续说：“所以我们两边都不选，咱们心里不会不舒服，他们也不至于闹起来。”
“翰林院尽是清流派，不但一心为民，学问上还都是拔尖的，遇事也敢直谏，哪边都不偏帮。从他们之中选一位太傅，倒也是个好办法。”皇上沉吟片刻，点点头。
顾执玉见皇上没反对，赶紧添柴火：“而且，翰林院都是读书人，学问上是顶顶的好。臣弟瞧着，不若日后的太傅都在翰林院挑得了。”
“你还真会给清流派那些老顽固找麻烦。”皇上没反对，只是笑骂了一声。
“清流派这些年还多了几位小顽固呢。”顾执玉想起前些年那位名动长安的探花郎，一时失笑。
闻言，皇上略一思索，试探性地问：“你说徐彦文那几个？”
“可不是，徐探花郎现在跟着庄老先生，比清流派还清流派。”顾执玉回忆起上一回见到徐彦文的情景，有些好笑。
原本皇上都快忘了这位探花郎，此时顾执玉一提起来，皇上倒是想起自己还有人可用。
清流派，若是能拉拢过来，倒也是一大助力。
顾执玉看着皇上脸上那神情变幻，大约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既然皇兄答应了，那臣弟就先去向母后请安了。”不过顾执玉没打算开口掺和，只后退一步，便要告退。
顾执玉要走，皇上也没拦着，只摆了摆手，便埋头继续看奏折。
只是顾执玉将要出门的时候，却听皇上喊了一声：“出去的时候若是郑赉还没走，让他进来一趟。”
若是郑赉还没走，顾执玉差点笑出声。
这不是嘲笑人家装模作样，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吗。
“是。”顾执玉回身行了个礼，一出门果然没见到郑赉。
顾执玉扫视一圈，发现几个户部的官员也是走了。想是怕被顾执玉秋后算账，不敢再出这个风头。
“右佥都御史呢？”顾执玉抖了抖袖子，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
第三十九章 又见苏青青
永寿宫内，太后听了顾执玉的转述，笑得丝毫不顾太后的形象。
“母后，您悠着点。”一旁的顾执玉看着自家母后，抽了抽嘴角。
太后这才理了理衣裙，坐正了些，再调整一番脸上的表情：“他郑赉也有今天。”
“嘴皮子上说人家几句罢了，扳倒郑家还远着呢。”看太后这幅模样，顾执玉忍不住泼冷水。
太后闻言，转头瞪了顾执玉一眼，佯怒：“你这小子，就会长他人威风。”
顾执玉撇撇嘴：“这不是实话实说嘛，免得过于自信，到时候被人一巴掌呼下来。”
“老四这怎么说话呢，你瞧瞧他！”太后对身边的赵嬷嬷说着，笑骂了一句。
顾执玉摸摸鼻子，没再提这茬，只是又跟太后聊了些家常，关心了几句，便打算回去了。
“怎么今儿个没带王妃进宫来？”太后也没拦，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顾执玉便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太后，江云姝打算对老夫人和大太太下手的事，遂把这些时日的事大多都说了出来。
太后听完之后有些奇怪地看着顾执玉：“你这孩子，我倒以为你会死瞒着不让人知道，自己一肩扛下。”
“哪能呀，夫妇一起扛不是更好吗？”顾执玉苦笑着摇摇头。
太后却是有些赞赏地看他一眼，说：“你一个大男人，有些事到底不方便。他们既然把手伸进了世家内宅里头，你再去插手倒是不好。哀家在宫里头也不好到底下去，有你媳妇替你在世家之间走动，倒也是不错。”
顾执玉没说话，摸了摸鼻子，只等着太后让自己回去。
太后也看出这人没想再留，骂了两句“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便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顾执玉行了礼告退，便往宫外赶，半点都不想多留。
只是今日大概不是什么吉日，至少不是宜出门的好日子。
顾执玉没走多远，便遇上了皇后。
“这不是四弟吗？”皇后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往顾执玉这边走来。
顾执玉还没转过身，便觉得脊背一寒，心说定然没好事。
但对方好歹是皇后，还是长嫂，总不好不理人，顾执玉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去行礼。
“四弟何必多礼，都是自家人。”皇后笑着抬了抬手，示意顾执玉免礼。
顾执玉也没磨叽，打算打个招呼便找借口溜走。
可没想到，一抬头，却是看见一个他再也不想看见的人。
苏青青。
“见过燕王表哥。”苏青青屈膝福了福，娇滴滴地唤了一声。
顾执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看着苏青青皱了皱眉，别开眼去对皇后说：“内子还在家等着，皇后娘娘若是没什么事，臣弟便先回去了。”
“四弟急着走做什么，青青许久没见四弟了，想得紧呢。”皇后娘娘掩唇一笑，对苏青青使了个眼色，试探性地说：“不如四弟陪陪青青？”
苏青青见皇后发话，上前两步便凑到顾执玉身边去，抬手便要抓他的袖子。
“苏姑娘尚未出阁，还是爱惜羽毛，莫要与外男过分亲密为好。”顾执玉后退两步避开，脸色有些难看。
苏青青脸一白，咬了咬下唇，眼眶有些红，哽咽着：“表哥这是娶了亲，便要厌弃青青了？青青知道，表哥心里还是有青青的，那江家姐姐，不过是太后娘娘为表哥指的婚，表哥其实……”
“够了。”顾执玉冷眼看她，又瞥了皇后一眼，嗤笑道：“苏姑娘还请自重，本王与你并无瓜葛，莫要胡言乱语，平白惹人误会。本王与内子的婚事，是本王到太后娘娘那里求来的，并非是太后娘娘指婚。想来苏姑娘今儿在皇后娘娘那儿喝高了，方才如此胡言乱语，日后还请慎言！”
顾执玉这话说出来，半点没给苏青青脸面，连皇后听了脸色都难看得紧，便要开口为苏青青找回场子。
没想顾执玉全然不给她机会，行了个礼，留下一句“告辞”，便大步离开。
苏青青站在原地，眼泪都快出来了，跺了跺脚，回头看着皇后：“姑姑！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还不是你不争气，这么多年没拴住那顾执玉的心！”皇后瞪了苏青青一眼，直骂不中用。
苏青青也觉得委屈，凑到皇后身边，哭丧着脸：“可那燕王油盐不进，当年太皇太后要给我们赐婚，他便不肯，就差当场寻死了！”
“你若是再讨喜一些，他能不喜欢你吗！”皇后领着苏青青往自个宫里走，嘴上还骂着苏青青。
苏青青更加委屈，抬手擦了擦眼泪，嘟囔着：“肯定是江云姝那个狐狸精，半路窜出来把燕王表哥迷成这样！她要是死了就好了！她死了我就能入主燕王府当正妃了！”
皇后闻言大惊，一一扫过身边带的宫女，吓得那些宫女齐刷刷跪了下去。
“今日苏姑娘的话，一个都不许说出去。若是有一星半点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你们这些人的小命都别想要了！”皇后说。
苏青青也瞪着他们，吓得这些宫女连忙表忠心，苏青青这才放心一些。
警告了一番这些宫女，皇后再转身给了苏青青一巴掌，低斥一声：“不要命了，这还没回去，就什么话都敢说了？你以为现在还是太皇太后那会吗？”
“可现在大梁难道不是我们说了算吗？”苏青青捂着脸，眼眶红红的。
皇后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便领着人回了宫，一路上苏青青也不敢说话，只紧紧跟着，生怕又被训斥。
燕王府外，顾执玉翻身下马，将马交给守门小厮，脸色有些难看地进了门去。
“怎么了？”顾执玉一进门，江云姝便发现他神色不太对，站起身来便问：“是珏哥儿的事不成吗？”
顾执玉在江云姝面前站定，抬手捧起她的脸，摩挲着她的脸颊，紧锁着眉，好一会都不说话。
对方不说话，江云姝是更急，跺了跺脚，便想挣脱对方再问个清楚。
“你想做的事，我哪件不给你办成了。”顾执玉看着她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方又开口：“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是因为什么难受，你就不能……”
第四十章 怀珏
那日顾执玉没有留在江云姝这里，直接去了外书房。虽说他想要江云姝多关心他一些，但江云姝问他怎么了，他却闭口不言。
似乎是像江云姝一般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藏在心底，轻易不能说出口。
江云姝觉得奇怪，却还是没有细问。
扪心自问，江云姝自己都没把重生一事告诉他，又怎么能奢求对方将他的秘密说出口。
遂江云姝也没有多管，只跟江静姝用过饭后，便想着找来江怀珏，看看江静姝教他的功课，到底进度如何。
可江云姝没想到的是，江怀珏竟是在顾执玉那里。
“姐姐好福气，嫁的燕王这般郎君。”江静姝知道后，满心皆是感激。
江云姝先前却是不知道，闻言愣了愣，笑着摇摇头：“来日五妹妹定然也能嫁得如意郎君。”
提到嫁人一事，江静姝有些脸红，却是摇摇头：“珏哥儿的事不定下来，我是不放心的。且不说家中还有池姨娘，我实在是不放心。”
“二婶身为主母，若是想拿捏妾室，办法实在是多的多。而且，对二婶来说，池姨娘还是个生下二叔独子的妾。二婶看池姨娘，那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提到池姨娘，江云姝眼中也难掩担心。
江静姝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是尽力压下。
江云姝没有放过这一丝的异样，皱了皱眉，握住江静姝的手，劝道：“五妹妹，二婶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娶妻不贤。但再如何，你也不能对她下狠手。”
“妹妹知道的。”江静姝点点头，神情有些失落。
江云姝叹了口气，蹙眉思索了一会，犹豫地开口：“二婶这么多年无所出，不如……”
“这可行吗？”江云姝话没说完，江静姝便听懂了其中意思，连忙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
“我就有个想法，具体怎么办，还没想好呢。”江云姝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
江静姝看着自家姐姐，叹了口气：“好姐姐，你这没想好，别是要把差事给妹妹去办吧？”
“哪能呀，咱俩一起想想怎么办再说。”江云姝摇摇头，她不像顾执玉那几个一天不坑兄弟浑身难受，她可没有坑姐妹的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顾执玉从来没坑过亲兄弟。
江云姝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摇摇头。
顾执玉的亲兄弟是谁？那是顾执礼！当今圣上！
顾执玉脑子被门夹了才跑去太岁头上动土。
“二姐姐，怎么了？”江静姝见江云姝摇头，有些奇怪，遂问了一句。
可江云姝却没说，只笑了笑，便想将话题带到别处去。
“王妃，五姑娘，六少爷回来了。”突然，守在外头的梨落喊了一句。
江静姝再没功夫去管江云姝方才为什么摇头，连忙站起身迎上去。
“姐！二姐夫方才教了我好多新的字，还给我念了书，还教我写字！”江怀珏有些小雀跃，边说边手舞足蹈，似乎很是高兴。
江静姝刚想接上说些什么，江怀珏便又诉说起了顾执玉是个多好多好的人，半点插话的机会都不给江静姝。
惹得江静姝有些尴尬，回过头与江云姝对视一眼，摇头笑骂：“这小娃娃怕是不肯回去了。”
“可不是，瞧他那样，恨不得把自己拴王爷裤腰带上！”江云姝也跟着笑。
江怀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兴奋过了头，小脸都红了不少，摸了摸头发，便低下头去不说话。
“珏哥儿害羞了，还不别笑了，这头都快垂地上去了！”江静姝还在笑，江云姝却是边笑边轻推了推江静姝。
江静姝连忙憋住笑，对江怀珏说：“日后可不能这般没规矩！仔细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要罚你跪祠堂、写大字的。”
日后江怀珏是要入宫当伴读的，若是犯了错，可不只是跪祠堂、写大字那么简单。
但是对此时的江怀珏来说，写大字已经是很头痛的事，别说更严重的跪祠堂了！
又阴又冷，跪的膝盖疼，还肚子饿！
江怀珏这么小一个人儿，定然觉得受不了，太过于难熬，已经是天下最大的惩罚。
“我不要跪祠堂！也不要写大字！”江怀珏小眼闪过一丝恐惧，抬手想扯住江静姝的袖子，却半路停了下来，规规矩矩站在那，小眼红红的。
江云姝与江静姝对视一眼，连忙安慰，却又不能不告诫，便一边跟他阐述守规矩听话的好处，和不守规矩、不听话的坏处。
江怀珏听得一愣一愣，不过最后能听懂最重要的意思，倒也算没有白费口舌。
天色也不早，江怀珏此番是过来找江静姝回自己院子里的。
小孩子还是早睡的好，江云姝也没多留他们，送他们出了院门，便转身打算回屋。
就在这时，江云姝肩上一重，她转头一看，见身后站着顾执玉。
而肩上是他为她披上的斗篷。
“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件。”顾执玉握住江云姝的手，江云姝只觉冰冷的手渐渐暖了起来。
“我不爱穿厚衣服，太重了，闷得慌。”江云姝摇摇头，便要挣脱对方的手。
可顾执玉没打算放手，便紧紧抓着她的手，只看着她，眼中带着责怪：“梨落劝不动你吗？”
“王爷想来不知道，若是妾身想做什么，谁来劝也没用。”江云姝见挣脱不了，便打算破罐子破摔，就这样握着算了。
顾执玉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那你说你想和离，是否也是谁来劝也没用。”
江云姝愣了愣，没想到顾执玉会问这个。
和离一事，江云姝原本打算先放一放，等解决掉郑家再做打算。
可没想到，她提了那么几次，顾执玉竟是放在了心上。
虽然，顾执玉从来就没答应这事，就连她更吃亏的休书，都没打算点头。
明明男子没了正妻，还可以再娶。明明和离吃亏的是女子，为何顾执玉一定要执着于她。
论家世背景，她一个落魄侯府的嫡女，委实给不了他什么助力。
论容貌才情，长安定国公府有第一才女，色甲天下，才情也是长安无人能比，别说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
顾执玉的眼神让江云姝的心莫名一揪，不舒服得很。遂江云姝没打算跟顾执玉对视，只是闭了闭眼，好一会，方才落下一句。
“对，谁来劝都没用。”
第四十一章 生闷气
江静姝怀疑自家二姐姐跟二姐夫闹别扭了。
若是寻常，二姐夫顾执玉恨不得一闲下来就陪在二姐姐江云姝身边，吃饭这样的好机会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可这几天用饭的时候，江静姝却从来没有见到二姐夫顾执玉。若只是一次两次还说是有事，可连着好几天都不在，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只是江云姝一直如往常一样，每日随意挑上一处地方巡视一番，便是侍弄花草，或是自己到内书房拿几本书去看。江静姝看得着急，以为自家二姐姐失宠了，可江云姝却似乎并不在意，只做着自己的事，甚至没有过问顾执玉的半点事。
“二姐夫近些时日都不来陪二姐姐的吗？”
一日，江静姝实在看不下去，便扯了江云姝往僻静处走，避开丫鬟婆子，压低声音问。
江云姝抬眼看那江静姝，见对方紧张的模样，倒真是担心自己，一时失笑：“怕什么，他不过是这几日忙一些罢了。”
“可王爷这么久都不来二姐姐这儿，若是外头有人了怎么办？”江静姝越想越担心，心说自家二姐姐是高嫁，本就没什么底气，若是夫家再欺压她，那更加无处诉苦去。
“放心，他不会的。”江云姝脑中浮现了苏青青的身影，然而一想起方嬷嬷先前的反应，倒是没有怀疑顾执玉。
江静姝瞪着眼睛看她，有些不相信：“真的呀？”
“真的。”江云姝点头，瞧着对方那样儿，笑着摇摇头：“你呀，瞎担心个什么劲儿。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婚事该怎么办。”
“二姐姐就知道打趣我。”江静姝耳朵尖有些红，却还是摇摇头：“母亲的事还没解决，我这婚事肯定是不好定下来的。”
二太太最能拿捏江静姝的，就是她的婚事了。
世家联姻多看门第，对方到底有多少房美妾，又养没养外室，其实大多不在考虑范围内。虽说未过门便养外室有些打女方的脸，但女方若是高嫁的，倒还不一定管这个。
而且，世人向来对女子更加苛刻，对男子更加宽容。
他们看来，三妻四妾没什么，有个外室不过是小错，也无伤大雅。
二太太若是把江静姝嫁入这样的人家，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会觉得江静姝一个庶女高嫁，是二太太贤惠。
“那你先说说，可有哪家公子是中意的？姐姐给你打听打听。”虽说对付二太太是头等大事之一，但也不妨碍江云姝问问江静姝的想法。
可江静姝却是摇摇头，苦笑着：“我这连二门都少出，来了什么宾客，母亲也不叫我出来，怎么会认识什么世家公子呢。”
“也是。”江云姝也知道江静姝再靖安侯府的处境，叹了口气：“靖安侯府这些年没落了，给四妹妹下帖子都少，别说给你下帖子了。”
见江云姝为自己做打算，江静姝有些感激，笑了笑：“顺其自然吧，二姐姐不必为这种小事烦心，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怎么能是小事！”江云姝不同意，且不说江静姝与她是姐妹，就说江静姝此时与她联手之事，江云姝就不可能将江静姝的事当做小事。
江静姝愣了愣，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过了几日，许是顾执玉自己生完了闷气，许是真有什么要事。反正，顾执玉大清早的跑到江云姝房里来，拉着她说话。
可怜江云姝还没睡醒，睡眼朦胧地，还得强打起精神听听顾执玉想说什么要紧事。
“我这么多天没见你，你都不来找我。”顾执玉托着江云姝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对方明显没睡醒的样子，眼中带着丝丝不满。
江云姝根本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揉着眼睛嘟囔着：“你说什么呀！”
“我说你都不想我。”顾执玉有些小小的生气，轻轻掐了她一下。
江云姝细皮嫩肉的，一掐就留下一个红印子。不过倒是清醒了一些，打了个哈欠：“你刚说啥呀，哼哼唧唧半天？”
顾执玉与对方对视着，最后放弃交流，只留下一句“今儿我入宫去帮你六弟弟求这个恩典。”便起身要走。
“哦，知道啦。”江云姝已经清醒了不少，睁大眼睛看他，有些感激对方这么早跑来知会自己：“谢谢啦。”
顾执玉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半天的话，对方只听见最后这一句。
原本他便有些不开心，这时候就更生气了！
顾执玉生气了的后果自然是转身就走，自个边生闷气边干正事。
江云姝坐在床上，还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了眨眼睛，便打算倒头继续睡。
可江云姝没想到，不让她睡觉的人竟然那么多。
她有些欲哭无泪，一个顾执玉前脚刚走，又来一个曲昭昭。
“云姐姐！起床啦！”曲昭昭一屁股坐在江云姝床边，身上换回了苗疆的服饰，一双白花花的腿在江云姝眼前晃，一下晃地江云姝更加清醒。
江云姝看着眼前的曲昭昭，有些头疼：“你不是住到长宁侯府了吗？”
“对呀。”曲昭昭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解释：“今儿萧景仁说要出去玩，我想着云姐姐老在宅子里待着，定然无聊极了。便跟萧景仁说带上云姐姐你一块儿去，原本萧景仁还不同意，说什么都要王爷跟着，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同意了。”
江云姝一听要出门，更加头疼，而且听到萧景仁不知怎么的又同意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别是顾执玉跟他说了什么，方才突然就同意了。
江云姝不得不想起顾执玉好几日都没进内院来，再加上先前江静姝的担忧，倒是让江云姝不得不怀疑起来。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江云姝想着，反正是要和离的，他在外头有多少相好，又会纳多少房美妾，都与自己没有多少干系。
这些，都是日后新入门的王妃要操心的事情。
包括如何与妾室周旋，如何抓紧燕王的心，又如何管家御下，都是下一任王妃该操心的，没江云姝什么事。
江云姝想着，便没再纠结。
只是不纠结归不纠结，骂顾执玉还是要的。
这厮怎么回事，有喜欢的姑娘直接带回来不就好了，还养在外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江云姝不贤，连个妾室都容不得。
莫不是报复她一心想和离吧，江云姝忽的冒出这个念头，蹙眉思索一番，又觉得不对。
明明是萧景仁跟顾执玉可能有什么小秘密，怎么就想到外室妾室去了。
江云姝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不再去想顾执玉的事。
第四十二章 误会
大梁的朝会，是三天一朝。其余时间，事务都统一交到内阁，再由内阁上交给皇帝。
今日正好要上朝，顾执玉便打算将大皇子伴读的事儿，拿到朝会上去提一提。
此事若是皇上提出，那英国公为首的人必然是反对的。
郑翰这人一向多疑，皇上身为保皇党的头头，无论有个什么决定，他必然要先揣测一番，看看对自己是否有益，又是否有害。
但这事若是由顾执玉提出来，却是不一样。
郑翰虽说对顾执玉下手，但到底没把对方当保皇党一般往死里逼。
顾执玉身为嫡子同母弟，在长兄无嫡子，且庶子年纪尚小的情况下，保不齐还可能有继承的权利。
只看顾执玉愿不愿意争，愿不愿意接郑翰的橄榄枝。
“国公爷好早。”
太和殿外，顾执玉瞥了站在一旁的郑翰一眼。
郑翰一身麒麟官袍，抬眼看了顾执玉一眼，颔首道了句“王爷也是好早”便算见过礼。
顾执玉也没在意，端着笑脸站在一旁，只等着上朝。
二人撞上倒也相安无事，顾执玉不开口，郑翰也没得上去找人家麻烦。
毕竟顾执玉每每上朝都很少参与到郑翰和皇上的争吵之中，偶尔众人跪地死谏，也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
郑翰心说这人就是个闲散王爷，是个好拿捏的，上朝之时也没有多管此人。
只是他这么想着，没过多久便想给自己两嘴巴子。
若是早知道顾执玉今日会如此咄咄逼人地为那靖安侯府的二房庶子求这个伴读的机会，他一定会找机会拦住顾执玉。
便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旁的人选，也没得然顾执玉抢了先机。
关键是皇上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定了下来，又迅速转移话题，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为皇子选太傅这个事上。
两件事都不能放弃，可两相其害取其轻，伴读一事既然定了一个，那再想办法就是，如今的大事，自然是选太傅。
朝堂之上，几方人马争吵不休，听得皇上头疼，恨不得罢朝不干了。
江云姝这边，则是收拾妥当，带着江静姝和曲昭昭，一同上了长宁侯府的马车。
“听说郊外有片梅林，近日梅花开的甚好，萧景仁带我出去看看。”曲昭昭提起萧景仁，稍微迟疑一下，便又继续笑嘻嘻地聊着自己把长宁侯府搞得鸡飞狗跳的事。
要说这曲昭昭到了长宁侯府，本意是帮萧景仁防着江宜姝。可长宁侯早就误会了二人的关系，这长宁侯一误会，长宁侯夫人也跟着误会。
结果自然是这二人看着曲昭昭的眼神都像看儿媳妇，还做主请了宫里头出来的嬷嬷来教她礼仪、点茶、制香等等闺阁女子学的东西。
曲昭昭是什么人啊，她从小就是野过来的！
这一来就要她学这个，可头疼死她了。
可长宁侯夫人把她当儿媳妇看，长宁侯世子夫人怎么能什么都不会，遂长宁侯夫人带着人满侯府地追曲昭昭回来。
曲昭昭四处乱窜，最后躲到了萧景仁那里。
“我是来帮你的！结果你还让我学这个学那个，除了制香有趣一点，其他的好生无聊，还得坐得那般死板，浑身都不舒服……”曲昭昭有一一肚子的抱怨想倒给萧景仁，说得眼睛都快红了。
萧景仁都不知道说什么，解释了长宁侯夫妇根本不听，还越抹越黑，越解释他们越觉得他对曲昭昭有意思。
“诶你们怎么能独处一室呢，都还没过门。”长宁侯夫人一来就看到二人站在一起说话，上去就揪住萧景仁的耳朵：“你这逆子，是不是你把人家姑娘骗来你这的，害得人家连嬷嬷的课都没去上了。”
曲昭昭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听长宁侯夫人骂萧景仁听得一愣一愣的。
后来似乎是觉得对方替自己背锅，有些过意不去，曲昭昭决定开口解释一下：“夫人，其实是我自己来找他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长宁侯夫人更觉得这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坠入爱河，恨不得马上就成亲。
这一下，长宁侯夫人看曲昭昭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也没再追究方才的事，转身便要回去跟长宁侯商量。
萧景仁见长宁侯夫人嘀咕着什么“婚事”“提亲”之类的话，心底暗道不好，连忙拉住长宁侯夫人：“娘，你别误会了，其实我们两个……”
“哎呀，知道你这人脸皮薄，喜欢人家姑娘就直说。别老是害羞不敢开口，仔细被人抢先了去，娘回去跟你爹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提亲。”长宁侯夫人手中捏着帕子，高兴得掩着唇笑，也不听萧景仁继续解释，便转身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萧景仁转头跟曲昭昭对视一眼，发现曲昭昭正警惕地看着他，一时更加头疼：“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果然你还是登徒子。”曲昭昭冷哼一声，也跟着离开了这间房。
萧景仁欲哭无泪，甚至有些想破罐子破摔，不解释了。
反正解释的时候，自家爹娘向来不信。
说完这些，曲昭昭耳根子有些红，江云姝和江静姝却是笑得有些肚子疼。
乐呵的时候他们倒也不忘同情萧景仁，萧景仁是真的先被兄弟坑，再被爹娘误会，最后全身是嘴都说不清。
不过看着曲昭昭的样子，想来这二人已经是说开了的，江云姝倒也放心。
曲昭昭还不知是苗疆哪里人士，也不知道具体什么身份，萧景仁娶不娶得到还两说，别说这两个人还不一定真的有感情。
至于曲昭昭的身份，她不说，江云姝也没问。
顾执玉到底有没有去查，江云姝打算去问，自然也不知道。
想来就算查了，苗疆路远，也没得那么快得到消息。
江云姝觉得曲昭昭这姑娘还不错，还救了自己，便也没有管那么多。
顾执玉没有说这人有问题，那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前世也没有曲昭昭这个人出现，江云姝便赌一把，这人不是郑家的人。
至于赌没赌赢，还得看日后了。
三人谈笑间，便到了那处梅林。
原本想着，这冬日天寒，出门的夫人姑娘怕是不多。
可到底冤家路窄，江云姝一下马车，一抬头，便瞧见远远的一辆英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那儿。
第四十三章 命案
英国公府的四姑娘，郑瑾瑶。
江云姝对她有些印象，这人曾经借着探望表姐的名头到王府来过几次。不过江云姝与郑瑾瑶接触不多，倒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
唯一记得的，就是郑瑾瑶头一回到王府来的时候，顾执玉似乎是特地赶回来见她。
江云姝记得，当时的顾执玉额角还有些许汗珠没来得及擦去，似乎一进府便直接往这边跑来。
原本江云姝还以为是天大的事，可没想到只是一句“郑瑾瑶就是个笑面虎，你少理她，离她远一些的好。”
江云姝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顾执玉又转身离去，似乎有什么事忙着要赶回去。
原本江云姝便不擅于跟这些贵女打交道，别说这人还是苏青青的表妹。遂那时候，郑瑾瑶几回到王府来，江云姝都没怎么见她，也没去过问到底过来做什么，只当是真的探望苏青青。
结果可想而知，不作为的结果是被步步紧逼。
这一次再见郑瑾瑶，江云姝再不能像顾执玉所说一般，离她远一些，再不能不管这些事。
“二姐姐，是英国公府四姑娘。”江静姝也下了马车，一抬眼也瞧见远处站着的郑瑾瑶。
郑瑾瑶今日出游，带的仆从倒是不少，丫鬟都围了好几个。
反观江云姝这边，虽说王妃出行也有一定规格，但江云姝嫌麻烦，便只带了梨落和竹秋两个丫鬟，再多带几个护卫便算了。
“我知道。”江云姝冷眼扫去，没打算理她，只领着几人往另一个方向走。
曲昭昭不认识郑瑾瑶，只瞧着二人的态度，猜测这个郑瑾瑶大约是两位姐姐不喜欢的人，遂也没多管。
江云姝他们瞧见了郑瑾瑶，郑瑾瑶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可江云姝没打算跟她打招呼，自然是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原本按照二人的身份，怎么着都是郑瑾瑶先过来向江云姝见礼。可江云姝没跟郑瑾瑶打招呼，郑瑾瑶倒是不高兴起来，连连瞪了江云姝几眼。
曲昭昭回过头跟剪秋说话的时候恰好瞧见，有些不高兴：“那人谁呀，怎么胡乱瞪人。”
“她有眼疾。”江云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江静姝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连连说：“二姐姐可莫要跟曲姑娘开玩笑，她可要当真的。”
“反正我知道不是好人就对了。”曲昭昭觉得他们大梁人说话好难听懂，也没打算真的全听江云姝的。
江云姝差点笑出声，也没说曲昭昭说错了，只忽的问起：“世子殿下呢？”
“许是有什么事儿吧，方才还在的。”江静姝庶女出身，一向心细，此时萧景仁离开得异常，她不禁皱起了眉。
提起萧景仁，曲昭昭也皱起了眉头，撇撇嘴，也说自己不知道。
江云姝和江静姝对视一眼，又看向曲昭昭，刚想开口问点什么。
可没想他们还没问，曲昭昭便摆摆手招了出来：“好啦，我刚看见他自己溜走了。”
“自己溜走了？”江云姝挑了挑眉，没想明白萧景仁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是萧景仁约曲昭昭出来玩的，可现在到了地方，萧景仁却自己溜走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江云姝也没想明白。
倒是庆幸萧景仁和曲昭昭的关系并非长宁侯和长宁侯夫人所想的那样，否则，此时萧景仁约了曲昭昭出来，自己却溜了，曲昭昭回去还不弄残他。
不过，今儿有江云姝和江静姝二人陪曲昭昭一块儿出来，少了一个萧景仁，倒还自在一些。
如果没有郑瑾瑶在远处煞风景的话，那就更好了。
三人四处走着，一路赏花，而曲昭昭则是拿出自己的虫笛，吹起小曲来给二人听。
说来也怪，这大冬天的冷得很，曲昭昭吹个曲便有好些蝴蝶飞到她周身打转。
“好生厉害。”江云姝忍不住叹道。
江静姝点点头，在一旁看着一身紫衣的曲昭昭吹着虫笛，脸上不掩赞叹。
只是吹着吹着，曲昭昭却皱起了眉，停了下来。
“怎么了？”二人正听得尽兴，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解，江静姝连忙问。
曲昭昭双眉紧蹙，手中捏着虫笛，目光盯着地上的落花，又一点点移到西北方向，直直盯着那看。
“有人在用蛊。”曲昭昭放下虫笛，便往西北方向赶。
江云姝和江静姝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连江云姝都跟过去了，叶广身为护卫，不敢不跟，连忙抬脚便追。
而梨落和竹秋二人，对视一眼，便想追上去。
可竹秋却拉住梨落：“你回马车那里守着，英国公府四姑娘在这儿，保不齐会对王妃下手。”
梨落愣了愣，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便往回跑。
竹秋也没多待，梨落一走，她便去追江云姝他们。
曲昭昭走得不快，只是快步走着，一边又停下来辨认一番，直到一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
后头的江云姝和江静姝跑的急，差点撞到曲昭昭身上。
待二人好不容易站定，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抬头看去，却惊得愣在了原地。
“我去看看。”曲昭昭定了定神，往前走去。
前方那片空地，花瓣飘了一地，正中躺了一位锦衣女子，梳着少女髻，看衣着首饰，该是哪位世家贵女。
“此人死状难看，若非这衣裳首饰，倒还瞧不出是位世家贵女。”江静姝有些不敢看，别过头去，心有余悸地对江云姝说着。
江云姝抓着曲昭昭的手腕，努力别开眼去，不看那死者：“昭昭，不如让叶广瞧瞧吧，你就别去了。”
“哎呀，叶广是护卫，哪里懂这个。”曲昭昭回过身，安慰道：“论养蛊用蛊，大梁哪有人比得过我这个土生土长的苗疆人。我且先瞧一瞧，待会报了官，还有仵作来呢。”
江云姝看着曲昭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放开了手：“那你注意安全，这人瞧着像中了毒，你且小心。”
“好，云姐姐莫要担心。”曲昭昭回头笑嘻嘻地看江云姝，方又转身往死者走去。
死者瞧着瘦瘦弱弱，露出来的皮肤偏黄白色。
曲昭昭一一看过去，皱了皱眉，再看死者的脸部。只见死者的眼睛塌陷下去，而牙齿却撸了出来，上下嘴唇收缩着。
方才曲昭昭身上的蛊虫有反应，且这死者的死状……
看着倒像是中了蛊毒！
第四十四章 金蚕蛊
发现死者的时候，江云姝便遣了厉七去报官。待曲昭昭肉眼观察一番，没过多久，京兆府的人便来了。
“是谁发现的尸体！”这处梅林是近些时日勋贵人家子弟爱来的地方，京兆府该是怕出什么事，连京兆府尹都亲自赶了过来。
现在的京兆府尹姓张，今年下半年刚刚上任，先前在宣府待过，将后方治理得安安稳稳，连一向不夸人的宣大总督都写了折子上来，对这位张大人大为赞赏。
这不，皇上派人查了这张大人的底细，瞧不是郑家的人，便将人调上了京兆府来。
恰好从前的京兆府被顾执玉安排的人弹劾了一通，皇上一怒之下把人贬得老远，张大人一来自然堵上了京兆府尹这个空缺。
“张大人，是我们家王妃并这两位姑娘发现的尸体。”江云姝不好开口，便由叶广上前与张大人交涉。
张大人在叶广那里了解了情况后，便朝曲昭昭这里走来，拱了拱手，眼中略有些佩服：“姑娘方才已经看过尸体了？那其他的可有动过？”
“保留了现场，没有碰过其他东西，也没让旁的人过来。”曲昭昭一早就让江云姝几人到旁边待着，免得乱走破坏现场。
张大人点了点头，眼中更带了几分赞赏，又问：“那姑娘方才可有什么发现？”
“大人请看。”曲昭昭站在一旁，指着尸体比划着：“这尸体瘦弱不堪，露出的皮肤呈黄白色，眼睛又有些塌陷，牙齿露出，嘴唇收缩。我略略猜测，大约是……中蛊。”
张大人一听，神情有些凝重，朝身后的仵作招了招手，又对曲昭昭说：“多谢姑娘了，只是这案子还是由京兆府接手的好。”
有人接手案子，倒也是好事。只是曲昭昭还没弄清楚这件事，有点不死心。
“我能跟着你们查案吗？”曲昭昭看着张大人，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张大人有些头疼，曲昭昭看着就是对破案颇有天赋的，但这曲昭昭没有官职，又是女子，实在不好让对方参与其中。
“曲姑娘，不是本官不肯，只是这不太合规矩。”张大人很是为难。
曲昭昭闻言，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有些小小的不开心。
一旁的江云姝见状，便想过去安慰一番，可没想刚抬脚，便看见萧景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张大人，出了什么事吗？”萧景仁远远看着曲昭昭跟张大人说话，说着说着又这幅样子，以为曲昭昭受了什么委屈，连忙赶了出来。
张大人向萧景仁打过招呼，便交代了方才的事，再简单提了一提曲昭昭的要求，表情极其为难。
“实不相瞒，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萧景仁看了曲昭昭一眼，见对方似乎很想跟着去的样子，有些不忍，最后叹了口气。
张大人看着二人，眼神有些奇怪，萧景仁一看曲昭昭身上的衣服，有些汗颜，连忙解释：“昭昭是苗疆人，那边的穿着都是这般。”
“原来是这样。”张大人其实没什么偏见，只是见对方衣着奇异，有些奇怪。
这会儿萧景仁解释过了，又是人家未过门的妻子，张大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即便是未来的世子夫人，这也不合规矩呀。”张大人看着萧景仁，以为对方是想让曲昭昭一个人跟着衙门办案。
可没想到，萧景仁不是这个意思。
“在下的意思并非让昭昭到衙门去帮忙，而是在下到衙门去，而昭昭是顺带过去的。”萧景仁拱手行礼，对张大人如此道。
张大人听了之后，没有反对，略一沉吟，权衡利弊，倒也觉得可行，便点了头。
衙门多来个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并非是有品级的官员，报上去就完事了。
江云姝见曲昭昭达到目的，与江静姝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笑。
“那昭昭以后还是跟着世子了？”江云姝看着曲昭昭笑。
曲昭昭脸有些红，却没有戳穿萧景仁的谎话，毕竟是为了帮她。
而且，想办这个案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还是听听仵作怎么说吧。”张大人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死者身上。
仵作站起身，行了个礼，便开始禀告验尸的结果：“如曲姑娘所说，死者神行瘦弱，眼睛塌陷，牙齿露出，嘴唇收缩，露出的皮肤都呈黄白色。遂解开衣物再行查验，发现死者腹肚塌陷，全身皮肤皆呈黄白色。”
“曲姑娘说中了蛊毒的可能性非常大，可验过？”张大人问。
仵作手持一根银针，递给张大人：“大人请看，方才在下用银针试过，发现银针上呈黄白色。但到底是否中蛊毒，还得用皂角水洗过，看是否洗得去。若洗得去，便不是，若洗不去，便是中了蛊毒。”
张大人点点头，看向曲昭昭，问：“曲姑娘可有什么想法？”
“按仵作的说法，以我对蛊毒的了解，这怕是中了金蚕蛊毒。”曲昭昭神色有些凝重。
对于金蚕蛊，苗疆有个说法，是十二种蛊虫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便是金蚕蛊。
而这只金蚕蛊，下蛊之人可将蛊虫下在受蛊人的身上，这样下蛊之人一家便可受蛊的灵气滋养，事事顺遂，平步青云。
“死者这个模样，该是金蚕蛊离体后，身体受不住蛊毒所致。”曲昭昭说着，神色愈加凝重。
忽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某个方向看去，手中拿起虫笛，一阵尖锐的笛声传去。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听着像个女声。
张大人和曲昭昭对视一眼，二人急急赶去。
留了几个捕快在原地保护现场，几人便先后往那尖叫传出的方向赶去。
“这声音怎么听着像郑瑾瑶？”一边走，江云姝眉头紧蹙，悄悄对一旁的江静姝说。
江静姝闻言，神色凝重起来，与江云姝对视一眼，问：“二姐姐确定吗？”
“不大确定，看看才知道。”江云姝摇摇头，带着竹秋和叶广往那边赶。
曲昭昭和张大人先一步赶到，二人看着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的女人，皱了皱眉。
“这不是郑瑾瑶吗？”随后赶来的萧景仁看到地上那人，有些讶然。
第四十五章 凶手
面前的空地上，郑瑾瑶双手捂脸，指缝间带着血，喉咙里发出声声尖利的叫声。
曲昭昭见状，三步作两步冲上去，使唤几名衙役按住人，再吹了个口哨，郑瑾瑶便安静下来。
“你是谁！”郑瑾瑶的脸上有几道血痕，看着该是自己抓的。
此时她双目泛着红，脸上带着血，瞪着眼看曲昭昭，声音有些沙哑，身上的衣服滚得灰巴巴，头上珠钗发髻都歪了去，倒瞧着不像世家贵女了。
曲昭昭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见死不救：“你别乱动，我帮你把母虫取出来。”
“你做什么！你想夺走我家的灵气吗？”郑瑾瑶却丝毫不配合，挣扎着便要过去抓曲昭昭的脸。
曲昭昭觉得烦，回头看了萧景仁一眼，问：“可以不救吗？”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她这般，你不救也无可厚非。”萧景仁一早就看英国公府这位四姑娘不顺眼，此时对方这么难受，倒也没什么同情心。
曲昭昭皱着眉头，好一会方才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救人吧。”
后头的江云姝听着，也没插话，只转头对江静姝说：“昭昭还是好心的。”
江静姝点点头，虽说郑瑾瑶姓郑，但如今发现对方莫名其妙中蛊，倒还是得救她性命。
二人大约都是这么想着，便都等着曲昭昭取蛊。
可没想到，曲昭昭忙前忙后，又是放血又是引蛊虫出来，最后留了一句：“你害死了那位姑娘，不上公堂就这么死了，可太便宜你了。”
“是她下的手？”张大人有些惊讶，他们并不了解蛊毒，对什么母虫子虫更是没听过。
此时曲昭昭救了人，又说这是杀人凶手，倒是将大家都弄得稀里糊涂。
“对呀，这就是金蚕蛊的母虫。”曲昭昭指了指地上那一团还带着血的不明物体，随后撇了撇嘴：“我刚吹笛子，不小心把死者身上的子虫请出来了。子虫只能靠母虫引，否则会留下剧毒。而子虫出来没找到母虫，会直接死亡，母虫与子虫相感应，子虫一死，母虫自然也闹腾。”
“金蚕蛊可是厉害的，母虫这一闹腾，下蛊人还不把自己整死。”曲昭昭瞪了一眼还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郑瑾瑶。
张大人站在一旁，有些嫌恶地看了郑瑾瑶一眼，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人带走。
衙役刚要上前，便见远处郑瑾瑶的丫鬟跑过来，嘴上还喊着：“姑娘，他们把你怎么了？”
“废什么话？还不带走。”张大人是个公正的，向来也不大喜欢这些世家权贵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的样子。
那丫鬟也是跟着郑瑾瑶在外边横行霸道惯了，见到张大人和一众衙役，瞪着眼便斥道：“你们方才是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这可是英国公府的四姑娘，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得起吗！”
“本官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但本官知道，这位英国公府四姑娘，怕是担不起下蛊杀人以谋求私利的罪名。所以这位四姑娘，还是考虑考虑到了公堂上怎么为自己辩解吧。”张大人一甩袖，给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前拿人。
衙役原本还有些犹豫，但被张大人一瞪，连忙上前去将郑瑾瑶绑了起来。
毕竟英国公府的人不一定记得他一个小角色，但张大人一定把不肯执行公务的衙役记得清清楚楚，回头还会好好儿找他算账。
“你！你们！”那丫鬟跺了跺脚，急得不知道怎么办。
郑瑾瑶却是沉着脸，什么都没说。
张大人有些奇怪地看了郑瑾瑶一眼，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什么要跟丫鬟交代的，一挥手便让衙役将人带走。
“死者的尸首先收回衙门，查一查今日到底来了多少世家姑娘，问问哪家丢了姑娘。”张大人吩咐身边的捕快，又转头对江云姝等人说：“今日麻烦各位了。”
江云姝颔首，对张大人说：“张大人言重了，此案若是有什么需要王府帮忙的，只管到王府来寻王爷便是。”
张大人自然不会因为江云姝的这句话就拿乔，真的跑到王府找堂堂燕王帮忙办案，只当是客套话，应过便算了。
至于曲昭昭，自从发现是金蚕蛊后，便失去了想将此案探究到底的想法。
萧景仁倒也看了出来，不过是他自己开口要参与办案，此时自然是不能说跑就跑。
“今日本是陪内子出门，内子好玩，又约上了王妃与五姑娘姐妹。”萧景仁朝张大人歉意一笑，接着说：“如今遇上这等事，自然不好继续游玩，在下今日还得送王妃与五姑娘姐妹回王府，明日再到衙门去协助大人办案。”
“何必明日，待会送两位姐姐回去，咱俩再走一趟衙门便是。”曲昭昭撇撇嘴，嘀咕着：“谁是你内子啊。”
萧景仁转头看了曲昭昭一眼，心里有些后悔，方才竟然为了帮她混进衙门看别人查案而说那样的话。
“二位不急，明日再来吧。”张大人也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曲昭昭的小心思，分明是看着验完了尸，还抓到了人，便不想看后续办案罢了。
见张大人这么说，曲昭昭也没反对，遂萧景仁也顺着张大人所说，应了下来。
随后，张大人便带着郑瑾瑶直接回了衙门，将她关进了大牢。
那丫鬟急得团团转，连忙便跑回去报信。
至于江云姝几个，更是没了游玩的兴致，便收拾收拾直接回了王府。
曲昭昭与江云姝交好，今日又不去衙门，便决定先去王府坐坐。
萧景仁还有事找顾执玉相谈，遂几人一起进了王府，只等顾执玉回来。
一路上，江云姝不知在想什么，闭口沉思了一路，看得江静姝有些担心。
直到在内院坐定，江云姝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看向曲昭昭，眼中带了一点小雀跃：“昭昭，那些什么蛊毒，你能教我吗？”
“诶？”曲昭昭整个人愣在那里，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江静姝也是讶然，久久没说话，只看着江云姝，那眼神，活像江云姝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似的。
“看着我干什么呀？感觉挺好玩的，而且，这样不也能防备别人对我们下手吗？”江云姝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二人。
曲昭昭闻言，沉吟半晌，也觉得有道理。
江静姝也就听听，虽说有些不同意，但略一思索，觉得倒也有些道理。
“那好吧，我每天都过来教教你！”没人反对，曲昭昭便将此事定了下来，随后却有些愁眉苦脸：“这种事儿讲究天赋，若是天赋好，一点就通，学得还快。可若是没有天赋，待在苗疆学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有长进。”
江云姝点点头，半点都没有被劝退到。
“你可要做好准备。”曲昭昭盯着江云姝看，似乎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退却。
可江云姝还是没退却，这一路也足够她下定决心，此时倒也没什么好退却。
“曲姑娘……”
门外，突然传来萧景仁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究竟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