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软禁灵珊
三人下意识地齐齐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一身白衣飘飘的孟尧灵此刻正背着个药箱子满脸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风舒安瞬间便将揪着墨衣领的手放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自在地喝了口茶。而墨也清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顺手还抚了抚方才被风舒安弄皱的衣服。而水茉儿则是连忙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去,朝孟尧灵调皮地喊了一声“孟医师好!”
“哟!茉儿今日吃错药啦?小嘴这么甜?”孟尧灵没有理会奇奇怪怪的三人,从三人面前径直走了过去,直奔那扇紧闭着的门。只是走到门前她却停住了,皱了皱眉,“墨叔,帮我开开这门。”
“好咧!”墨如蒙大赦一般欢快地跳了过去,是的,是“跳”,虽然这姿势在年近四十的墨身上出现多少有些别扭,但人家此刻心情就是好。
风舒安看着墨嘚瑟的样子狠狠地喝了一口茶,随即将被子重重地放下:“茉儿,我们走!”
“啊?”水茉儿一脸的愕然,“公主,我们不是来看人的吗?”
风舒安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我这不是叫你走去看吗?”
风舒安说罢,站了起来往那房间走,此时墨已经将房门打开了,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石床,但床铺了厚厚的被子,很软很舒服,也不会让石壁的凉气进入人体,房内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窗的另一边也是一间房,那里安排了专门监视他们的人,还有就是他们若是有需要,便可以通过那个小窗向旁边房内的人提,墨就早吩咐过了,都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至于为什么说“他们”,是因为风舒安吩咐原诺靖将灵珊抓来的时候,顺带也将凌文祥一同抓了,所以此刻那间临时的“牢房”里住着的就是大腹便便的灵珊以及凌文祥两人。至于为什么要将凌文祥也抓来,除了防止他发疯坏了他们的大事以外,还因为风舒安知道,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比凌文祥更加贴心照顾钟珊的人了,便是钟杨也做不到。钟珊现在怀着身孕,风舒安比她更怕她出什么意外,自然是一切保护措施要做足了,毕竟钟珊的分量可是重得很。
水茉儿也看清了房内的两个人,此时孟尧灵在给钟珊把脉,钟珊也很配合,没有说反抗什么的,只是她在抬头看到风舒安的那一刻就不淡定了,她激动地指着风舒安大喊:“是你!你竟然敢把我抓来,就不怕钟杨哥哥责罚你?”
风舒安看到一旁扶着他的凌文祥神色淡然,似乎一点吃醋的感觉也没,不由得心疼了这个痴情的男人一秒钟,她就不明白了,钟珊这种说得好听点是单纯说得不好听点是愚蠢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多男人喜欢她,而且一个个为了她都愿意付出那么多,当然,风舒安并非妒忌的心理,只是单纯不解地审视着。
“我劝你还是别激动,不然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不负责。”风舒安没有表情,对钟珊的话只是淡淡地回了过去。不过她这话一说完,钟珊就不再出声了,只是怒视着她,风舒安从来都懂得抓住别人的要害,就像钟珊如今最重视的,便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与钟杨的孩子,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舍不得伤肚子里的孩子半分。所以在她被人掳来后,她不吵不闹,该吃的还是吃,不过就是为了孩子。
“你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做这种缺德的事情就不怕肚子里的孩子折寿吗?”凌文祥也是一脸愤怒地看着风舒安。
风舒安则是淡淡一笑:“我怎么就缺德了,不过是请你们来好吃好喝地住上几天罢了,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两。对了,灵珊公主是吧,你不用担心,皇上是我的亲哥哥,我不会做不利于她的事情。你只需在这安心呆上两天,我保证,后天晚上你一定能安安全全地回到凌府上。”
“你抓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钟珊怒视着风舒安问道。
“你们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不该知道的,就乖乖地呆着别问。”风舒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心,我做的事情,不会触及你们的利益。”
风舒安看了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水茉儿连忙跟上。只留过来给钟珊把脉的孟尧灵以及墨还留在那里,这里有墨看着,还有孟尧灵坐镇,她很放心。只是想起方才钟珊那完全不似七个月大的肚子,风舒安皱了皱眉,边走边对水茉儿说道:“等下你跟墨叔说下,让他再请几个接生婆在这里随时候命,我怕灵珊会在这两日生产,到时候孟医师也好有人给她打下手。但若灵珊没有任何意外一直好好的,便不要让那些人进暗室,清楚了吗?”
水茉儿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凝神点了点头,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公主,既然这个暗室皇上也知道,您就不怕他直接过来这里将人带走吗?”
“不,他不会想到人在这里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也没想过能一直瞒着他,只要瞒上两天,就够了。”风舒安看着前方的被夜明珠照得清晰的道路,叹道,“前朝真有钱。”
水茉儿无语地瘪了瘪嘴,怎么感觉公主好像几辈子没见过钱一样的:“可是这里也太不隐秘了,便是随便来个精通机关的高手,便能找到这暗室,况且很多高院大宅都将暗室的机关设在假山上,这基本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皇上虽然知道这宅子的结构,他无法明目张胆地派人来搜,就只能暗中派人潜入,但他的人一定会从最隐秘的地方找起,等他们找到这里,两天的时间已经过了。况且这里虽然都是听从于我和他的人,但这件事上,这些人都不会帮他。若是绿冕死在中元,后果会怎样大家都清楚,没有人会帮着他犯这种错误。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这场博弈胜利的代价,是他们的兄妹情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物归原主
风舒安刚刚回到原府,原诺靖便告诉她今日凌府的人送来了几箱礼物,说是给羽湘公主的,原诺靖不好推据,便替她收了下来。
“公主,这些到底是什么啊?”原诺靖带着风舒安来到了后院存放物品的房间,对她示意了这些便是凌府人送来的东西,随口问道。
风舒安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没有直接回答原诺靖的问题,而是吩咐水茉儿道:“茉儿,上去打开来看看。顺便点一点,有没有什么事少了的,最重要的是那件流光溢彩服。”
“是。”水茉儿应道,随即上前将那几个箱子逐一打开。
最先被打开的那几箱都是金灿灿的黄金,而最后的两箱,便是流光溢彩服以及其余的名师字画、稀世珍宝了。
“这......”原诺靖看着这些能买下好几个原府的物品,惊讶地开口,这些不会都是羽湘公主的嫁妆吧?虽然早已知道公主的嫁妆必定不会寒暄,但这奢华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错,这些便是大婚那日被她们趁乱偷龙转凤的嫁妆,瞧瞧,本公主说过,定当让她们一件不少地还回来,这不,都亲自送上门了。”风舒安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看来轩辕凛澈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果然,安小姐在轩辕凛澈心中的影响力还不如一个钟珊,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亲情才是最牢靠的吧!只是想起未来几日自己要与钟杨面对的那些,她就一阵的头疼,无论多深的亲情,怕都经不起她这样的消耗,再说了,他们兄妹还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起来也认回来不到三年。
“公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原诺靖一脸的兴奋,便是让他去想办法,他也难以让静琪公主心甘情愿地将嫁妆还回来,更别说是让她亲自派人送上门来了,况且静琪公主背后可还有蓉太后这个靠山。他真的很想知道,对于这些计谋类的东西,他想来是敢兴趣得很。
“想知道?”风舒安见原诺靖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不禁笑了出声,“其实很简单,打蛇要打七寸,对待敌人也一样,要知道她们到底怕什么。”
“怕什么?”原诺靖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想明白,静琪公主会怕谁?蓉太后?不可能啊,到手的钱财让蓉太后自己吐出来,她怕是要心疼得滴血。
风舒安见他真的认真思考的样子,倒是没有了打趣的兴致:“宇文静琪怕蓉太后,但是蓉太后怕摄政王,我不过是与摄政王做了一个稳赚不赔的交易罢了。”
她并不打算解释太多,毕竟关于轩辕凛澈的身世,她不打算泄露。便是她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这份友情,但是她心底里还是对这个难得的知音存着一份愧疚之意。风舒安叮嘱好水茉儿将东西清点完收好,便伸了个懒腰回房了。不过还不到四个月的身子,她却感觉到越来越容易累了。
留着水茉儿在库房,风舒安自己回了院子,只是刚刚准备更衣休息,却想着还有点事没有吩咐,便叫来了水彩儿:“彩儿,你派人去给摄政王通报一声,就说东西本公主已经收到了,谢谢他的帮忙。”
“公主,可是今日摄政王才派人过来通传,说是让您有空的话,今晚携驸马爷一起过府一聚。”水彩儿没有像平日一样接了命令便退下,反而将今日轩辕凛澈派人来一事告知了风舒安。
“哦?”风舒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想着好好休息呢,罢了罢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见的,“行,那你等下去和驸马说一声,就说今晚让他陪我到摄政王府做客。对了,现在我要休息一下,到了晚饭时间再叫我。派人去摄政王府说我与驸马今晚定当赴约,顺带将我方才说的话带到,明白了吗?”
“明白。”水彩儿机灵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上前伺候风舒安更衣,等风舒安睡下,才退了出去。
奔波了半日,加上怀孕嗜睡,风舒安很快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睡梦之中,睡着之前还想着,水彩儿不亏是原诺靖培养出来的人,就是贴心。
朦朦胧胧之中,风舒安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密不透风,四周围都是阴暗潮湿的石壁的房间里,这是哪啊?她迷迷糊糊地走着,顺着推开房内的门,就看见一条通道,走廊两旁的油灯忽明忽暗地闪着,周围没有一个人,阴森森的。走廊很长很长,远远地往前望去,只见两旁的油灯闪烁的火光都渐渐聚集在一个点上,有一种强烈的好奇感驱使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她走呀走,却还是没有看到尽头,感觉有点累了,她便停了下来休息,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不由得拿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汗,无意地回头一看,只见她走来的房间早已消失不见,身前身后的灯火都宛若两条无限远处相交的平行线。
“啊!”突然间,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诡异的寂静,风舒安反射性地往原本行进的方向看去,只见除了不停跳动的火焰,什么东西都没有。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悲鸣,却仿佛穿透了风舒安的心窝,让她因害怕而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并非害怕这未知的环境,而是那声音,熟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救我!”风舒安快速地往四周环视了一圈,终于发现在前方不远处左手边,那原本排列整齐,间隔整齐得煤油灯,少了一盏。直觉告诉她,那里是有一扇门,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地往那个少了一盏灯的地方走去,她每迈一步,那哭喊声就越清晰,渐渐地,她还听到了婴儿的哭叫声,那样的柔弱而无助。
“......救我!”随着哭声越发清晰,她听到那是一个女声,还喊着谁人的名字,可是那声音喊名字的时候太小太沙哑,让风舒安无法听清楚她在喊谁。
“......救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她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那扇门,女人的哭喊声夹在皮鞭抽打到皮肉上发出的声响中,显得格外阴森凄凉。风舒安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那声音在她听来,是那样的熟悉,似乎是曾经时常出现在耳边,可她就是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哪里听过。
“救我.......天语.......”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逼真梦境
风舒安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那熟悉的声音以及那永远无法忘记的名字,都宛若那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地将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狠狠地交缠住,迅速地生长到她的脚上、心里、她的脑海中,一切仿佛被有魔法的少女将时光定住了一样,那短短的一秒,却让风舒安感觉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那种感觉只是持续了不到两秒,她回过神来后便似发了狂一样往那扇门跑去,但当她真的到了那扇门前,她也发现自己连将它推开的勇气的都没有。她不敢想象,这扇门背后的情形。
“啊!——”又一阵穿透石壁的悲鸣,让风舒安再也顾不得害怕,伸手便将那扇石门狠狠地推开。石门开启,一双空洞木讷的眼神直直地对了风舒安的双眸。
她看到,一身破败的绿衣碎成了一块块地搭在眼前女子的身上,露出那原本白皙如今却清晰可见因被跑过盐水鞭子打出来血痕的肌肤,一身的绿衣罗裙,保存得最好的便是那裙摆之处,只是就在那下身的衣裙里,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将罗裙染成了悲泣的红,女子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双手,原本修长的十指血肉模糊,那本应涂着靓丽甲油的指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女子身前站着的男子,正将带着倒刺的鞭子从盐水中抽出来,手一扬,那鞭子便要打在可怜的女子的身上。就在这时,风舒安终于清晰地看到了那受刑女子的脸,她的嘴巴瞬间张得大大,眼睛瞪得死死地,目露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
“不——!”
风舒安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额头上还冒着大颗大颗的冷汗。
水彩儿听见风舒安的惨叫声连忙跑了进来,看到风舒安一脸的汗,以及那因害怕而变得苍白的脸色,立马抽出了怀中的手帕替她擦汗:“公主可是梦魇了?”
“我......我梦到......受刑.......指甲没了.......她叫我救她!”风舒安因着慌乱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虽然只是一场噩梦,但随之一股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因为在梦醒之前,她看到那受刑女子的脸——是绿冕。她怕,她真的很怕,怕这个梦在昭示着些什么,不行!她必须尽快救绿冕出来!
“没事的,做梦的事情当不得真,奴婢去煮碗参茶给公主压压惊可好?”水彩儿一边替风舒安擦着汗一边安慰道,“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公主还可以休息休息。”
风舒安疲惫地闭了闭眼,轻轻摇了摇头:“罢了,免得又梦见不好的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水彩儿见状,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恭敬地退下去安排人给风舒安煮参茶。
而风舒安一个人在床上坐着,反复地回忆着方才所做的梦。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她眼中,钟杨并非如此残暴的人,可万一是真的呢?以钟杨对顾天语的恨,难保他不会对绿冕做出严刑逼供的事情来。她很累,真的很累,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容不得她有时间休息。得想办法去见绿冕一面才是,这样也好让自己安心,可是今日早上才与钟杨商量过......
糟了!梦境里所见很有可能是真的!风舒安来不及多想,便跳下来穿找出衣服快速地穿戴。她早就该想到了,自己今日早上才与钟杨说了此时,那时候两人还弄得那么僵,钟杨肯定想到她最近必定会有动作,所以他才会加快力度想要从绿冕口中问出想要的东西来,若是实在问不出,就尽量在自己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之前将绿冕杀掉!
都怪她没有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与钟杨好好地和谈,却忘了那个男子与顾天语之间的深仇大恨。是她害了绿冕,她才是顾天语啊!
水彩儿捧着参汤进来的时候,风舒安已经穿戴好了,见她进来,连忙吩咐道:“彩儿快给我梳妆!要快!”
“哦哦!”水彩儿将手中的参汤放下,连忙跑过去给风舒安梳妆,边梳边问道,“公主这么急着是要去哪?”
风舒安脸色是难得的紧张与深沉:“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你派人与摄政王那边说一声,今晚我可能去不了府上拜会了,改日必定登门谢罪。还有就是府上后院的事情暂且全交由你打理,有什么不确定的等我回来再说。等下我要茉儿陪我进宫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出去了,至于去哪,要是有人问到,你就说不知道好了,清楚了吗?”
“清楚。”水彩很利落地给风舒安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接着又替她上了个淡淡的妆容,这样出门也不会失礼。
风舒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交代了一切事宜后,便去库房找水茉儿一同出了门。
“公主,我们这么急是要去哪?方才彩儿还跟我说今晚你要去摄政王府来着。”水茉儿不解地问道,风舒安其实睡了不过半个时辰,水茉儿刚刚将那几箱嫁妆清点好入库,风舒安便找来了。
风舒安神情严肃:“我们要进宫找皇上,只是在这之前,怕是要回一趟风宅先。”
“怎么这么突然?可是冕妃那边出了什么变数?”之前公主才告诉她冕妃安全得很,可如今却这么紧张,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严重的意外。
谁知风舒安只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方才我做了个噩梦,梦里看见绿冕被虐待,浑身都是血,不知怎的,我心里慌得很,怕是皇上已经对她用刑了。”
“啊?不会吧?皇上不是这样的人。”水茉儿下意识地为钟杨辩驳。
风舒安看了水茉儿一眼,叹道:“我原本也觉得他不知道这样的人,只是怕是我们都低估了他心中的仇恨了。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与种穆将军的感情有多深厚,如今看来,这份情谊,怕是一点与不亚于亲生父子。无论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尽快将绿冕救出来,我怕晚了的话,我会后悔莫及。”说到这里,风舒安掀起马车的帘子忧郁地看了一眼窗外,“但愿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进宫被拒
淡蓝色的马车缓缓从风宅使离,离风宅不远处一抹绿色的衣角消失在转角的墙壁后,而马车上的人对此毫不知情。
马车一路以快于平常的速度往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在皇宫门前缓缓停下。
车内的帘子被掀开,伸出一只深紫色袖子的手,手中握着一块公主专属的令牌,可是那些守宫门的侍卫依旧没有放行。
“你们都眼瞎了吗?羽湘公主的车驾都敢拦?”车夫见侍卫不肯放行,不由得怒喝道,他知道自己主子有急事找皇上,此刻便是半刻也不敢怠慢。
“羽湘公主,皇上吩咐过了,今日时辰已晚,公主还是明日再来吧,莫有属下等难做。”其中一名侍卫恭敬地禀告道。
“哦?皇上亲自吩咐?”淡蓝马车中传来喜怒不清的女声,便是这淡淡的声音,却让见多识广的守门侍卫心中泛起一股寒意,这些高位的主子的性子最难捉摸,可他们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之时,一般情况下已经是极为不满,侍卫们的小心肝不由得一颤,这上面的两位主子置气,可苦的是他们啊!
“公主还是请回吧!”马车中久久没有再传来声音,最先开口的那名侍卫被同伴推搡着,不由得硬着头皮上。
谁知就在此时,马车上的人却亲自走了下来。只见水茉儿扶着风舒安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风舒安一脸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怒意,可是这种平静,却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皇上不让羽湘公主进宫,那我现在便以大理寺卿夫人的身份进宫,如何?”风舒安红唇轻启,似乎没有为难他们的打算。
可皇上的意思就是不让她进啊,那些侍卫怎敢放行?
“让开!”
风舒安见他们还纹丝不动,柳眉不由得紧紧地锁气,轻喝道。
“公主,圣明难为啊!”
“是啊!公主还是明日再来吧!”侍卫们见气氛僵了起来,齐齐劝说道。
可风舒安担心着绿冕的安危,哪里还有时间跟他们耗?她眼也不眨便将面前侍卫随身佩戴的剑抽了出来,一把架在那名最初说话的侍卫脖子上,整个过程干净利索,便是几年没有练习,记忆中留存的习惯也能让她将整个动作做得好不拖泥带水,只是那手腕终究是缺了点力气,她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便感觉有点吃力了。
“皇上那边本公主自会交代,绝对不会让他怪到你们的头上了。若是你们还如此不识趣,就休怪本公主翻脸无情,本公主还真不信了,便是将你们全杀了,皇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水茉儿听着风舒安威胁守门侍卫的话,都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这下可好了,公主很有可能一下子便将整个皇宫的侍卫都给得罪了。平日里便是那些达官贵人经此门过,不都对人家客客气气的,风舒安倒好,一把利剑压在人家的脖子上,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颜面扫地嘛!看来羽湘公主的臭名要再次传开了。
“公主!刀剑无眼,您先把剑放下!”别的侍卫见状连忙紧张地劝道,若今日羽湘公主这剑真的割了下去,这件事情就闹大了,最后受苦的除了这名金贵的公主,还有他们!
“公主,便是您杀了属下,属下也不会违抗圣明!”被剑架着的侍卫脸上毫无惊惧之色,反而是凛然视死如归也要捍卫皇权的表情。
“你!”面对这样的硬骨头,风舒安气得将剑推进了一分,那侍卫的脖子上很快便出现了一条血痕。
“别!公主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若是今日放了您进去,我们兄弟怕是人头都要落地啊!”另一名侍卫看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生怕风舒安一个激动真的把人给宰了,“陈二郎,你就别气公主了!快说点软话啊!”
“公主又如何,能大得过皇上去?我还真不信了,公主就能目无皇法?若是我今日死在这里,也是为了捍卫圣喻而死,有什么好怕的。”那名为陈二郎的侍卫说罢,还主动地将脖子往前送了送,一脸的无畏无惧,他不要命的样子倒是吓得风舒安瞬间便将手中的剑扔下。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他们,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没想到竟然碰上个如此固执的愣头青。
随着利剑掉落地上,众人心中齐齐松了一大口气,水茉儿也是一脸庆幸地看着地上的剑,还好还好。
风舒安既气恼又无奈地瞪了陈二郎一眼:“陈二郎是吧!本公主记住你了!”
“能得公主铭记,乃属下之荣幸。”陈二郎还没心没肺地回着风舒安的话,气得风舒安又是连翻一阵白眼才将心中的愤怒平息下来。身后的同伴连忙将陈二郎扯了回后头,向风舒安赔着笑。
“他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公主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风舒安看了他们一眼,见这些守门的侍卫都齐心为那陈二郎说好话,心中的怒气便消了大半,可脸还是拉不下来,只是淡淡地翻了翻白眼,说道:“本公主才没空跟她一般见识。”
听着她这样说,这些人才放下心来。他们虽说在皇宫中也算有点面子的下人,但下人终究是下人,公主可是天上的贵人,哪里是他们能得罪的。便是奉着皇明,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多疼爱这个妹妹,说不定两人过几日便和好了。若是羽湘公主过几日还记着今日的仇,他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皇宫进不去,那总能让钟杨出来见她吧?风舒安脑子快速地旋转着,过了一会,才对他们说道:“那个谁,二愣子是吧?本公主不能进宫,那你们替本公主传个信应该没什么困难的吧?”
众人愣了一秒,才惊觉风舒安喊的是陈二郎,连忙替他回答道:“行行行,公主尽管吩咐就是,二郎他跑腿的事情最在行了!”
“那你们便替本公主告诉皇上”风舒安话还妹说完,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让她进去,皇上怪罪下来,一切有本王顶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调虎离山
风舒安下意识地回头,便听到整齐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参见摄政王!”
只见一身红衣锦袍的轩辕凛澈正站在一辆马车前,脸上明显用粉黛修饰过脸容,却还是难掩那满脸的憔悴之色。他轻轻抬了抬手,除了那疲惫的面容,风华气度依旧,一出场便将风舒安的存在感秒杀:“免礼。”
看着自己方才来到时他们连礼也只是随口嘴上说了说,而如今看到轩辕凛澈,一个个都跪了下来行大礼,风舒安心中哪里是憋屈二字能形容的。哎!罢了罢了,她也知道,在这些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受尽宠爱较重跋扈的公主罢了,分量哪里比得上轩辕凛澈这种浸润官场手握重权、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的大官。
更让风舒安掉下巴的是,随着轩辕凛澈一步一步向宫门走来,那些侍卫顿时便将专业的素养全部露了出来,整齐划一地分排两行,露出中间的通道让轩辕凛澈通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紧闭的宫门便为他们敞开。
“还等什么?你不是要进宫么?”轩辕凛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风舒安的身旁,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柔声开口问道。
听着那极尽柔和却难掩沙哑之色的声音,风舒安心中一颤,随即满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实在不习惯轩辕凛澈用对待众人的一套待她。只是他的话她却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我?皇上说了不让本公主进,他们方才还拦着我,要是你说一句话他们就听,本公主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进去了。”
风舒安显然是不相信轩辕凛澈所说的话,只见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风舒安进去,一脸的真诚不似作假。风舒安这才试探性地迈起了步子,一步一步往里走,边走还不忘边观察周围人的神色,见那些侍卫真的没有再拦她的打算,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顺利地进了宫后,身后的大门随之关上。风舒安皱着眉头气恼地说道:“为什么你的话比本公主的有说服力那么多?!真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谁知轩辕凛澈只是深深地看了风舒安一眼:“在这皇城之中,谁是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大家心中都有一把隐形的称。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没有办法看到你的真实实力,不然的话,方才也没有人敢拦你。”
风舒安心中一动,她知道轩辕凛澈是说她才是这皇宫中那只无形搅弄风云的手,只是她始终是不得上台面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风舒安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问道,心中却依旧留有那么一份希冀,希望他帮她,是因为还念着那份以琴相交的情谊。可是轩辕凛澈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失望了。
“只是不希望一个无辜的人替你去送死罢了。”轩辕凛澈与风舒安并排站着,她无法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只是听那语气,却仿似真的那么随意,那么淡然。
风舒安苦笑了一声:“从何时起,摄政王撒谎的功夫差了这么多。”他语气越是平淡,说明他的内心越是多波澜。
“同样一句话,真或假,看听的人是怎样想的罢了。你既然不相信,那本王便换个缘由。你诡计多端,进不进这皇宫结果都一样,本王不过顺手卖个人情给你,好让你在选择对灵珊下手之时,多一份顾忌。”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风舒安语气平静,只有她知道她是如何掩饰内心涌起的酸楚的。
“难道不是吗?”轩辕凛澈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那双丹凤眼弯弯的,让人感觉他那笑容就真的是那么的单纯,“本王要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就不与公主一同走了,告辞。”
完全不给风舒安辩解的机会,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风舒安心中苦笑,轩辕凛澈,你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理智冷静得可怕。只可惜,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两人,却因彼此都卷入了一场风云的斗争中,从此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轨道,分道扬镳。
“公主”水茉儿见风舒安难过,开口想要安慰。
“走吧!不然来不及了。”风舒安擦了擦眼眶的湿润,若无其事地对水茉儿说道,“不用担心我,自从那一****亲自上门去找他承认身份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水茉儿自知自己口才不好,怕说错话,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待两人来到金銮殿之时,却被付公公告知钟杨早就出了宫,而对于风舒安的来到,他显然是一点也不惊讶。
风舒安带着水茉儿往回走,心中的大石却是落了一半,既然钟杨是出宫的,那绿冕暂时已经不会受到什么刑罚才是,而他出宫的理由只有一个——营救钟珊。风舒安凝了凝神,带着水茉儿快步走了出宫,原来宫门前那些侍卫拦着她还有轩辕凛澈带她进来,这一切一切都并非是巧合。而是轩辕凛澈早就与钟杨串通好了!为的就是拖住她,不让她及时回去——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营救钟珊了!
好计谋!当真好一招调虎离山!她从来没想到轩辕凛澈与钟杨竟然会为了钟珊而摒弃前嫌联手对付她,强强联手,果然让她在真假之中混淆,成功地瞒天过海。只可惜,他们的计谋是用在自己的身上。风舒安坐在回风宅的马车上,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到来到京中博弈第一次输,竟然会是输在一个自己最亲的人以及一个自己认为最是知音的人的手中。这一次她心服口服,只是这次的事情无论过程如何的曲折,最终能达到目的的人永远都只能是她。事关绿冕的性命,她不得不提起万分精神对待,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师傅!不回风宅了,转头去凌府!”风舒安突然下令道,既然他们成功拖着了自己,必然已经将钟珊救了出来,现在回风宅也于事无补,随即她低声向水茉儿交代道,“茉儿,你回风宅,让墨叔不要慌,将孟医师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绝对不能让钟杨的人找到!明白了吗?”
水茉儿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跳下了马车往风宅奔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够你狠
马车在凌府的门前缓缓停下,风舒安扶着车夫的手下了车。看着府邸门口的装潢依旧不失凌向阳当尚书时的辉煌,距离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三个月,可是早已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凌向阳现在早已经带着严氏和他的两个孩子回临湘过日子,而凌墨轩则跟着凌文祥学习打理漕运之事,凌家早已不涉足朝堂之事。而如今这凌府,就只有凌文祥夫妻以及凌墨轩居住,当然,还有偶尔回来小住的凌穆阳,凌文祥的爹,凌向阳的弟弟。
大门如平日中一样紧锁着,风舒安并没有上前让人通传,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大门前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观赏着这门面的装饰。
她不过站了不久,大门便被人打开,赵晨从里面神色匆忙地跑了出来,谁知一出来便看到风舒安站在门口,惊得顿时愣在原地。
风舒安看到他,满意一笑:“请问赵侍卫,本公主能进去吗?”
赵晨反应过来立马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风舒安的脸容:“公主料事如神,属下佩服。请。”
风舒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迈起步子走了进去。赵晨跟在她的身后,心情复杂,他方才便是被皇上派去请人的,没想要一出门羽湘公主便候着了。看来这一次,主子还是要公主的手上吃亏。只是为什么,皇上这么疼爱她,她却要三番四次地为了一个外人伤主子的心。想到这里,赵晨对风舒安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的心理可对这位公主责怪得很。
风舒安似是无意地回头看了钟杨一眼,见他一路沉默不语,脸色紧绷,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敌意:“赵晨,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我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你忠心没有错,我也很欣赏,但这么多服从我与皇上命令的人,这次都站在我这一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是因为这一点,这一局,我非赢不可。”
赵晨只是语气生硬地回了一句:“公主,这边。”便越过了风舒安,大步向前走去。
风舒安也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两句话而改变对此事的看法,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前去。赵晨走路的速度很快,风舒安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到了凌府的一间厢房内时,她已经累得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皇上在里面等着,还请公主进去。”赵晨面无表情地说到。
风舒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才推门进了去。只见钟杨与凌祥文正一脸忧色地看着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钟珊,听到响声,两人齐齐回过头来,见到是风舒安,都不由得一愣。
“属下一出门,便遇上公主了。”跟着风舒安身后的赵晨解释道。
钟杨收起了脸上的担忧之色,向赵晨摆了摆手示意他出门,赵晨恭敬地退下,顺手还将房门带上关好。
“你明明知道珊儿她怀着身孕差不多要生了,怎么还狠得下心给她下毒?你的那些阴诡计谋用在何处不好,可朕是你的亲兄弟,珊儿肚子里流的是哪家的血脉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这样你还狠得心下手!”等赵晨退了出去,钟杨便劈头盖脸地责问了起来。
风舒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了冕妃。”
“呵!”钟杨冷笑一声,“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凭她是你的朋友?不可能!若是珊儿知道了,你让我怎么解释,为了她,我亲手放走了她的杀父仇人?笑话!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那好吧!”风舒安垂了垂眉,掩去眼中的神色,更确切地来说,她不敢去直视钟杨那眼中赤裸裸的质询,既然凶手是她,怎么也不能让绿冕替她背了这锅,“你不用费尽心思去找孟尧灵了,她早就被我藏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肯放绿冕,我就什么时候将解药给你。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怀孕的女人下什么毒,这药只是会让她在几天的时间内昏迷不醒而已。只是孟医师替她把过脉,孩子怕是在这两日就要生了,到时候她若是还没有醒过来,那孩子会不会在肚子里窒息而死,一尸两命我也不能保证。”
“风舒安!”钟杨怒喝,双目因愤怒与痛惜变得通红,丝毫也不顾忌凌文祥在场,便将她的真实名讳给叫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胁谁?!”
“我知道。”风舒安语气很平静,眼眸却始终没有抬起,“所以我才会用这种语气与你谈判。我只能说,冕妃放了可以再抓,但钟珊的命只有一条。时间不多了,放还是不放,就你一句话的问题。”
钟杨快步走到风舒安身前,双手狠狠地抓住她的双肩,似乎要将她的骨头都摁碎:“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将方才的话重复一次?!你说啊!”
风舒安狠狠地将心中的不忍情绪按压下去,抬起了头,那原本便漂亮的双眸被泪水浸泡过,更显得格外清澈,只是那么清澈的眼眸下的红唇,吐出来的字却那么的残忍,宛若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将钟杨的心狠狠地凌迟着。
“钟珊的生死,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可是绿冕的性命,我比谁都在乎。”她的眼睛就这么无声地流着泪,对上钟杨那近乎疯狂的眼神。
钟杨扬起了手朝着风舒安的脸蛋就要狠狠地扇下,就在凌文祥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之时,他的手却硬是收了回来。他异常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握成拳:“很好!很好!不愧是朕的胞生妹妹,谈判的技巧增进了不少。好,你赢了,但记住,朕之所以输,是因为永远也做不到你那么狠心!”
钟杨狠狠地甩了甩袖,转身回到钟珊的床边坐下,目光看向凌文祥:“好好照顾她,不要将真相告诉她,答应朕,好吗?”
凌文祥点了点头,比起钟杨,他更不希望钟珊受到伤害。
有了凌文祥的承诺,钟杨才放心,原本他想亲吻下钟珊的额头才离去,可最终还是顾忌着凌文祥在场而没有。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钟珊一眼,才下定决心转身离去,不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走,去领人。”
风舒安看着钟杨怒气冲冲地将门推开,心下一颤,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才快步跟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中元政变
不过隔了几日,风舒安再次见到绿冕之时,已经快认不出她了。那原本美好的容颜上早已添了不少的伤疤,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显然是被人用了极刑,本该是青葱的十指早已是血迹般般,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觉得刺骨的疼。那梦境里的一幕幕就那么真实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风舒安原本觉得自己会很愤怒,但面对钟杨一脸的冷漠之时,她却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责他呢?
绿冕的神志原本就因为重伤而迷糊,见到风舒安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没想到这个自己幻想出来的人竟那么真实地将她抱在怀里,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轻微地颤抖着。
“羽湘?”绿冕干裂的嘴唇轻启,沙哑地吐出这两个字。
“是我,我来救你了!”风舒安含泪点头,将绿冕手上的束缚一一解开,然后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她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加上背着一个人,步伐明显地不稳,但她还是坚持亲自将她背出牢房,只是在走出牢门之时,还是忍不住眼中恨意地望了钟杨一眼。
钟杨回之一冷笑,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很快水茉儿便带着人来接应了,连忙帮着将绿冕抬上了马车,马车换换地使动起来,钟杨在皇城之上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无论风舒安今日是因为什么执意要带走绿冕,他们之间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那样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风舒安这次离去,自己便以后都见不了她一样。
风舒安从宫里接到绿冕以后,并没有将她直接送回驿馆,送到明阳王的手上,而是带回了风宅,让孟尧灵给她仔细地诊治了一番。其实墨根本就没有让孟尧灵藏去哪,不过是用了障眼法派了别的人假扮孟尧灵隐藏到别处罢了。
孟尧灵给绿冕仔细地包扎了一番,便是她行医多年,见到绿冕身上的伤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的伤痕已经深得露骨了,可在整个包扎过程中绿冕还是一生不吭。原本她对这个让两位主子心生隔阂的冕妃就没多少好感,如今见她这样坚强的样子,心中都不禁暗暗佩服了一番,最重要的是,她刚刚给她把脉,发现她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她并非第一次怀孕,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的,可她还如此平静的样子,实在是让孟尧灵不解。
“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绿冕突然开口,语气却异常的平静。
孟尧灵原本还以为她不会问了,但她真的问出口,还是不忍心开口,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反正她也知道瞒不了,长痛不如短痛。
“什么?”绿冕反应很平静,可是风舒安却不淡定了,瞬间便如遭雷劈一样,仿佛没了孩子的人是她,“绿冕,是我对不起你!”
绿冕拉过坐在床边的风舒安的手,温柔地笑了笑:“不关你的事,是我与它没缘。没了也好,也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也好”,表面上那温柔的笑容更是深深地刺痛了风舒安的新,她忍不住眼眶中溢满的泪水,快速地放开了绿冕轻轻抓住她的手,往外跑去。
水茉儿见状连忙要跟上去,却被孟尧灵叫住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我现在开张方子,你让人拿着去抓药。”
风舒安一连几日都呆在风宅里没有出门,而其余的事情她都全然不闻不问。
便是短短几日,中元朝廷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摄政王轩辕凛澈在早朝之上公然倒戈,指控蓉太后不守妇道、买凶杀人、陷害忠良等八项大罪名,还将一切相关的人证物证全部在同一时间内呈上朝堂,让蓉太后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最震惊的莫过于皇上一派的官员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作为轩辕家主心骨的轩辕凛澈竟然公然背叛家族,指控当朝太后。
轩辕凛澈行事一向果断,雷厉风行,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这一次会亲自将矛头直指轩辕家,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蓉太后便被坐实了八项罪名,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勾结东凡杀手组织,谋害前大将军种穆性命这项罪了,一时间,原本风头无两的轩辕家不过短短两日内便成了戴罪之家,蓉太后与从犯轩辕牧等主要成员被收进刑部大牢。
众人在为轩辕家的没落唏嘘不已之时,都在感慨摄政王的行事作风,一旦出手,就绝不会留给敌人准备抵挡的机会。百姓更是称赞摄政王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之举,实乃贤臣之典范。此事一出,最大的收益者除了皇上以外,还有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的摄政王。就在大家都在翘首以待这场好戏该如何收场,还有不少人猜测摄政王下一个对付的目标是不是就是皇上之时,轩辕凛澈却急流勇退,再一次做了一个让中元举国震惊的举动——辞官。
最惊讶得莫过于钟杨了,他还以为轩辕凛澈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在担忧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奖赏可以给他的了,却突然接到了轩辕凛澈辞官的奏折。不过很快,摄政王辞官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快就突显出来了。
原丞相因牵连蓉太后一案,被革去了丞相一职,丞相职位的空缺本来就让不少人蠢蠢欲动,多少人瞄着那个位置,都碍于摄政王威严的震慑不敢有什么越距的行为。可如今摄政王辞职了啊,在这个朝廷之上如今丞相这一职位就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各个官员纷纷举荐自己认为适合当丞相的人选,让钟杨头疼不已。若是不尽快安排人坐上这个位置,那很多事务便会制止不前,对国家正常运转必定会带来很严重的冲击。
就在此时,一直沉浸于低迷情绪中的风舒安却带着一个人亲自面见钟杨,举荐他为丞相,而更让众人妒忌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钟杨与那个人谈了不过短短一个晚上,第二日便力排众议将那人封为丞相,接任原博原本的职务。朝廷内外当然是一片的不满之声,只是那人上任不过短短半月,便将原博原来手头上的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比原博任丞相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重要的是他多次在朝廷之上对一些关乎民生的问题提出了很多异于常人但又实用至极的见解。他上任不过一月,便用实力完全平息的朝中的反对之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相身份
离绿冕被风舒安从皇宫中接出已经过了月余,她的身子恢复了很多,已经达到了适宜赶路的条件,明阳王便带着绿冕回了南庸。而风舒安除了那些进宫给钟杨带了一位人才过去后,便再也没有与钟杨见过面。
钟珊一个月前产下了一名女婴,今日是女婴满月的日子,看着桌面上凌府派人送来红彤彤的喜帖,风舒安出了神。
“公主,凌府的满月宴快要开始了,再不出就来不及了。”一旁的水彩儿提醒道,水茉儿却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话。
风舒安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不由得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早晚还是要见的,走吧!”
平时风舒安出行,都是会带上水茉儿或者水彩儿一同乘坐马车,一来是她待她们如姐妹,二来是方便她们伺候她。钟珊长女的满月宴,钟杨一定会出席的,毕竟也是他的女儿。皇上与公主几乎闹翻了的事在朝中早就已经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一路上水茉儿与水彩儿皆是很默契地沉默着,生怕一个说错话让风舒安伤心。
反而是风舒安见她们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笑了:“你们突然都这么安静,我倒是不习惯了。”
水彩儿连忙轻轻推了推水茉儿,示意她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水茉儿一时间哪里想得到什么话题,硬着头皮上,一开口便是:“公主啊,其实那个新丞相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公主从哪里找来这么厉害的人,现在听说朝中上下几乎没有人不服他的呢!”
水茉儿本是无心想岔开话题的,谁知她的话反而让风舒安的笑容僵住了,不过很快,她脸色又便得缓和,思绪仿佛是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多久记不得了,但也有三年多了吧!
“新丞相叫胡诺之,是我在南庸的时候认识的。”风舒安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那是三年前的中秋节,南庸有一个盛大的诗迷大会,那天晚上我便是想去参加诗迷大会的,在去的路上遇到了一路策马疾飞之人,刚好胡丞相的女人站在大街中央,我从马蹄下将胡丞相的女儿救了下来。刚好皇上当时也在场,将那策马之人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风舒安说着说着,嘴角扬起了温柔的弧度,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美妙之事一样,虽说她与钟杨相识的过程,那么的戏剧化,可谓是不斗不相识:“后来胡丞相与胡夫人过来道谢,还邀我们到府上相聚,我们推拒了。之后养伤的两年回想起这件事,我便想,看那日胡丞相的行事作风,怕是并非普通人。后来便让人查探了一番,现他原来是央唐的先生。本来觉得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的了,奈何中元政变,正值危难之际,我便想起了他,本来也没抱着什么希望,却没有想到胡先生收到信后,二话不说便来了中元。”
水茉儿一脸敬意地听着风舒安说这段经历,两眼亮晶晶的:“如此看来,胡丞相果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就说呢,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央唐的先生!”
水彩儿反而是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解:“按理说央唐来中元虽说不远,但也不近,一般来说也要十天八天的路程,加上公主派人送信过去,少来也要一头半个月啊,怎么胡先生这么快就来到元都了呢?”
水茉儿听罢,心下咯噔一下,瞪了水彩儿一眼,水彩儿一脸的无辜,怎么?她又说错话了?果然,一看风舒安的神色,早已是沉了沉,她的眼眉垂了下来,浑身上下散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风舒安没有回答水彩儿的话,准确地说,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告诉她说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场政变,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还是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包括摄政王的辞官举动都是她亲自策划的?她并没有责怪水彩儿的意思,因为水彩儿知道的东西远比水茉儿知道的少,很多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接下来水彩儿都不敢再说话了,三人沉默着到了凌府,原诺靖原本也想跟着来的,奈何政变带来的影响还没完全消除,这个月大理寺接受的案件比以往多了两三倍,他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只好让风舒安自己一个去。
凌府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凌文祥早已站在门口一同招呼着客人了,见风舒安来了,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公主能赏脸来小女的满月宴,实在是凌某的荣幸啊!”
“还没来得及恭喜凌大公子喜得千金,小小心意。”风舒安示意水彩儿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凌文祥笑着让人收下了,此时却从府内走出了一个人。
“大哥你还是进去招呼客人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一身墨色长袍的凌墨轩笑对凌文祥说道,话音刚落,却现了站在凌文祥身前的风舒安,不由得惊喜地喊道,“舒见过羽湘公主!”
“跟我还何须如此见外。”风舒安笑道,这笑容倒是真诚的,想来已经好久没见凌墨轩了,当初答应帮他们报仇,原氏死了,也算是替他们报了仇,只是凌向阳还好好活着,不过既然墨轩与严氏不介意,那她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毕竟凌向阳到底是他们的血亲,血脉亲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便是亲人对自己做了如何残忍的事情,自己最终都还是能原谅。就像钟杨,始终还是舍不得对她下狠手。
凌墨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紧张得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他自己也深深地清楚,当初的舒安姐早已贵为公主,自己又怎么敢高攀。
风舒安看到他的不自然,心中有抹隐约的失落,是啊,都回不去了,至少现在的他们,是回不去了。不过看到现在凌文祥与凌墨轩相处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她的红唇张了张,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下人激动地喊。
“大公子!二公子!皇上来了!”
风舒安神色一僵,手中紧握的手帕显露了她的紧张。而凌文祥听了,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换上了一脸惊喜的笑容:“快!快叫夫人抱着小姐出来迎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中有愧
“参见皇上!”一众凌府家眷在门口恭迎帝皇驾临。
一身便装的钟杨将凌文祥虚扶了一把:“免礼。”
“皇上能驾临小女的满月宴,草民实在是受宠若惊。”凌文祥恭敬地低着头说道,虽是恭维的话,语气却隐约有一种挑衅之意,大家都知道,今日是我女儿的满月宴。
钟杨并没有与他计较这些,笑道:“珊儿是朕的妹妹,她的长女的满月宴,朕若是缺席,怕是她又要耍小脾气了,哈哈!”
钟杨此番话让凌文祥的脸色绿了绿,可他很快便收起了那点心思,换上了满布笑意的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上,请!”
一旁的风舒安看着他们暗中的较劲,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孽缘,都是孽缘啊!她当真不明白,爱一个人真的能让人做到如此隐忍的地步么?凌文祥这一年都是如何过来的,钟杨还如此刺激他,就当真不怕人家疯狂起来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么?她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那些有的无的,但很快,她便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因为她看到钟杨明明是看到她的,目光却从她身上快速略过,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便径直走了进去。心中仿似有千根细针一下一下地刺着那最柔软的地方,隐隐作痛。
水茉儿担忧地扶着她,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们也进去吧!”
既然皇上也到了,宴会想必很快便会开始。风舒安趁着钟杨与前来的宾客说话之时,也凑热闹地去看了看那刚刚满月的婴孩,只见那孩子小眼紧紧地眯成一条线,白白胖胖的手指放在小嘴里吃得好不香甜!无论周围怎么吵,她都睡得那么的香。风舒安见她粉嫩的脸蛋也忍不住伸手想要摸,却被钟珊阻止了。
她不解地抬头,只见钟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小孩子睡得香甜,姐姐又何必打扰她?我这女儿醒了可就难哄睡了,还望姐姐见谅。”
风舒安的手讪讪地将手收回,她方才明明就看到很多夫人都摸,为何就她摸不得?但感觉到钟杨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她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瞬间便觉无趣,要转身出去走走,又被钟珊喊住了。
“羽湘姐姐,你说这孩子长得像我,还是像她父亲?”钟珊笑道,隐约还有点炫耀之意。
风舒安实在是不明白她在炫耀什么,当然,她清楚钟珊口中所说得“她父亲”是指钟杨。她脸色沉了沉,往钟珊走进了一步,将嘴巴放到她耳朵旁低声说:“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我有如此重的敌意,只是我要告诫你一句,你若是想天下人都知道这孩子是你和皇上****生下的,那你便继续保持你这种骄傲的作风好了,我不在乎。”
“你!”钟珊满目委屈地看着她,“我和又皇上不是亲兄妹!”
风舒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眼眉扬了扬:“那又如何,天下人都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皇上的义父。收起你这幅柔弱的样子,我不是你的男人,这一套对付不了我。”
风舒安说罢转身便要潇洒地走,却看见钟杨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你闹够了没有?!珊儿哪里招你惹你了,你非得针对她?!”
风舒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没说话呢,钟珊便一脸委屈地扑到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皇帝哥哥......”
她什么都没有说,便坐实了风舒安欺负她的罪名。
“你走,朕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钟杨一手楼着钟珊,一手直直地指向风舒安。
风舒安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恼恨地看了钟珊一眼,又怨恨地看了钟杨一眼,才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只是人一出门,委屈的泪水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突然发现,一向在朝廷暗斗战场上披荆斩棘的自己,面对这些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小斗争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她不知道,其实最主要是她心中对钟杨乃至对钟珊都有深深地愧疚,所以才会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反击。
外间等候的水茉儿与水彩儿见风舒安哭着跑了出来,连忙上来担忧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风舒安拿出手帕擦了擦泪水,狠狠地眨了眨眼,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是不是灵珊公主欺负你了?”水茉儿一脸的怒气,似乎就要冲进去找钟珊算账。
风舒安却一把拉住了她,哽咽着说道:“我没事,彩儿,你去前面和凌大公子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水彩儿点了点头到前厅去转告,水茉儿则扶着风舒安从后门离开。
凌府内依旧一片的热闹喜庆,并没有因风舒安一人的离开而有什么影响,而马车内的风舒安则是一脸的木然,沉默许久,她才突然问道:“你们说,是不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些对不起某些人的事情,那我便要一辈子心存愧疚,任他们如何打骂冤枉我,我也不该有任何的怨言?”
“公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您是公主,哪里会做错事情,便是真有错,也是那些人的错。”水彩儿也是个护主的,想也不想便这样说。
“不是的,没那么简单。”风舒安摇了摇头,无论是水彩儿还是水茉儿,都不知道她曾经是顾天语的身份,她这样说,她们又怎么会明白呢?她苦笑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倒是水茉儿却是认真地想了想,才开口回答风舒安方才的问题。
“公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与摄政王本来就站在对立的两面,暗地里却还是能成为朋友,便是现在,轩辕公子也是不曾怨恨过你半分的,公主也一样不是?因为在轩辕公子眼中,公主你做的事情对他都是不利的,那就能说明是你错了吗?这不可能吧!轩辕公子也不会这么觉得。所以公主你说若是你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可能是按那些人的角度来说是对不起他们,可是公主你有自己的立场啊,对得住自己的立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水茉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但脑子一热,就止不住了,虽然说出了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对得起自己的立场?”风舒安喃喃道,随即笑了。是啊,她何必想那么多,认清现在的自己要做些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乱世风波
时间一晃,又两个月过去了,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要用的物品,一时间大街上好不热闹。就在众人都高高兴兴地准备着过年的时候,一场来自南庸与中元边境的战争打响了!谁也没想到,南庸帝竟然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冕妃回国了没有派任何人与中元交涉,便暗中组建了军队在中元的边境打了起来。
话说这边北境的战争还迟迟未能结束,南边又打起仗来,中元地处三国中央,地位本来就尴尬,现在便是南北两边合起来攻打中元,已经够让人烦恼的了。最重要的是南北相距距离最远,军队调动困难,幸好这些年中元国富民强,人口数量多,军队人数不是问题,现在缺的是会调兵遣将的人才啊!
钟杨想起了在北境的黎非奉,一纸诏书便将他召了回来,如今蓉太后已经倒台,钟杨因她的身份不能杀她,便将她囚禁在偏远的寺庙上了此残生。而轩辕牧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处死。原博被贬为庶民,无权无势不足为惧,摄政王已经辞官隐世。所以现在便是将半数军权交到定国候手上,他也翻不出钟杨的手掌心。
黎非奉才回了京中没几日,本来想去看看风舒安的,却被钟杨紧急派遣去了南边抗击南庸的军队,还来不及在元都住上一日,便匆匆带着人启程前往南边。当然,他这时候还不知道钟杨与风舒安闹僵一事,每次风舒安派人送给他的信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他只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尽快平息南边战事,好回来参加她孩子的满月宴。
中元内部政权渐渐在钟杨的手中越握越紧,风舒安也就放下了心,只是没想到内患才平息,外患又来,她无奈地让水茉儿替自己揉着太阳穴,早该料到的,郑羽并非等闲之辈,想要知道绿冕在中元经历了什么,一点也不难,只是他直接便向中元开战,当真不知他是如何抗住南庸朝中的压力的。虽然南庸并不一定能打赢,但是肯定会给中元带来重创,这样的乱世,都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风舒安看着依旧湛蓝的天空,却觉得这个大陆的未来一点也不如这明亮的蓝天,昏暗得几乎让她看不到未来。
就在此时,风舒安的病情突然便加重了,体内的毒素乱串,都是因为她之前不管不顾地乱用内力的结果。孟尧灵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毒素压了下去,风舒安的身体变得异常的虚弱,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原诺靖为了让风舒安能够专心休养,特意向朝廷请了三日的假期,在离元都不远处的郊外买了个宅子,想将风舒安送到那里静养。为了让她不再郁结于心,原诺靖还命人在宅子的四周都种满了桃花,远远望过去,宅子就仿佛浸润在绯红的桃花林之中,让人赏心悦目。
当原诺靖带着风舒安来到这里的时候,身后的水茉儿与水彩儿已经沉醉在满满的桃花中不能自拔,原本风舒安对这些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见到身后的两个婢女都如此开心,病态白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你费心了,其实可以不必如此的。”风舒安开口,淡淡地说道,“建这么大的一个精致,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吧?只有我们几个人赏,倒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精致。”
“一点也不可惜,便是再多的付出换你嫣然一笑,都值得。”原诺靖看着她的双眼,款款而情深。
风舒安尴尬地收回了眼神,没有再答原诺靖的话:“茉儿彩儿,我们进去吧!”
水茉儿与水彩儿听罢连忙扶着风舒安进了门去。
片片雪花落在艳红的桃花瓣上,雪白与那绯红映衬的异常好看,只是雪地中那抹青色的身影,却被那灿烂的花儿衬托得格外的寂寥。看着主仆三人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原诺靖苦笑出声,罢了罢了,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没关系,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等,等她放下一切,等她敞开心扉,重新让人住进去。他不知道她的过往,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肯定是一些难过得让人不想去回忆的事,他能感受到她心底隐藏的恨,所以他愿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能给的关心一并给她,尽力去呵护她。
想到这里,原诺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跟着进了屋子里。
风舒安将整个宅子的布置扫视了一眼,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看来原诺靖还是用了心的。
“怎么样,这摆设可还合心意?”原诺靖随后走了进来,殷切地问道。
“很合心意,你费心了。”风舒安笑着回答道,“这里很适合我养病,放心吧,有茉儿彩儿在这里,她们会照顾我的。你政务繁忙,还是早点回去处理吧!不用陪我了。”
原诺靖眼神不自然地往四周扫射:“她们在,我的确很放心,只是你就不能让我再多呆会再走吗?”
看着原诺靖一脸的恳求,风舒安的心一融:“茉儿,彩儿。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公子说说话。”
水茉儿与水彩儿见状很识趣地退下了,两人在走出房门之前还很贴心地将门带上。屋内下人早已摆好了暖炉,所以此刻人也不觉得冷。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沉默着。原诺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风舒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什么话想说的,直说便是。”
原诺靖听罢,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真诚地望着风舒安的眼睛说道:“皇上让我转告说,并非他不想来看你,只是最近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他让你好好休息,还说等你养好身子,能进宫一起过除夕,也好热闹一翻。你若是想要吃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他们都会准备好的,如今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别再动用内力了。”
看着原诺靖一脸认真关心的样子,风舒安笑了笑:“诺靖,有没有人说过,你一点都不会说谎。”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次病发
“诺靖”两字仿佛是一个精致的小锤子轻轻地敲击在原诺靖的心头,这两个字的语气那么轻、那么柔,却将寒冬里原诺靖的心,暖了个遍。他无奈一笑,自己并非不会说谎,只是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罢了。
“你不用这样专门安慰我的,我也知道最近边境战事吃紧,加上又是年关,朝廷之事必定已经够让皇上焦头烂额的了,你还是多点去替他分担吧,他好我便开心了。”风舒安温和地笑着,那苍白的娇唇微微扬起,更显几分病态的较弱美,原诺靖看得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将一旁的手炉拿了过来,放到风舒安面前:“这屋子的保暖效果很好,只是你也要常备好手炉,可别着凉了,你现在身子弱,况且还怀着孩子,要更加当心才是。好了,我也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风舒安目送原诺靖的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她才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刚好被进来的水茉儿看见。
“公主!公主怎么了?快,去叫孟医师。”水茉儿一边扶着风舒安,一边对水彩喊道。水彩儿也不敢怠慢,连忙去找了今日与他们一同来这院子,现在在房内休息的孟尧灵。
风舒安的病情又加重了,昏迷了好几日,孟尧灵吩咐水茉儿与水彩儿不断地用药汤给她泡澡,只是她的病情看起来没有半点好转,反而像是越来越严重了。唇色又原本的苍白变成了青紫色,水茉儿与水彩儿都急出眼泪来了,可她紧闭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直到七日后,风舒安原本苍白的脸蛋整个都变成了如同死婴一般的青紫,孟尧灵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看到孟尧灵的表情,水茉儿与水彩儿心中虽是担忧得不行,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孟医师,公主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
水茉儿说道一半,便哽咽着别开了脸。水彩儿也是一脸的紧张,生怕孟尧灵嘴里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
孟尧灵将银针从风舒安的身上一支一支地取下,边取边说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先?”
水茉儿与水彩儿愣愣地对视了一眼,齐齐说道:“好消息。”
“好消息便是你们公主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且体内的余毒也清理得七七八八了。”孟尧灵说着,从风舒安脊背出将一支变黑的银针取下,一股黑色的血液随之缓缓流出,她另一只手拿着一条手帕将那黑血吸住,渐渐地,风舒安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回正常,“前几病发,体内毒素不受控制溢满全身,进入到脑中,所以才会导致昏迷状态,经过几日的救治,加上我的施针,她体内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将余毒渐渐汇聚在一处,反而是加快了除毒的速度,总得来说,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水彩儿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随即一脸崇拜地看着孟尧灵:“可是我见公主方才脸色还很恐怖,难道她体内的余毒就是这么少少的一摊黑血?”
“当然不是。”孟尧灵将银针拭擦好收回,又将那布满黑血的手帕收放好,才抬起头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们,“这便是我要与你们说的坏消息。其实公主这次之所以能撑过难关,主要还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依我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水茉儿惊讶地问道,但很快她便难过了起来,因为照孟尧灵之前的意思,这孩子怕是一个都不能活下来,公主明明那么期待这个孩子,到时候看到生出来的都是死胎,该是会何等的绝望,她实在是不敢想象。
“对,正是它们两个在肚子里不断地争夺着养分,所以顺带地便将公主体内的毒素一并吸入,反而助公主肃清了余毒。只是”孟尧灵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脸色越发地凝重。
两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只觉告诉她们,孟尧灵接下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还不清楚它们每个到底吸收了多少的毒素,但两个加起来,肯定不少。我这么说吧,这些毒素连公主一个大人的身体都承受不了,现在转移到两个还没出生的婴儿身上,它们根本就无法负荷。最好的结果便是胎死腹中,然后将死胎引出来,这样公主就真的能痊愈。”
“最好?那最坏呢?”水茉儿不抓到了孟尧灵话语中的重点,额上的眉头都皱成了两座小山峰。
孟尧灵看了她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坏的结果,便是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只是谁也不知道,生出来的两个,到底会是怎样的妖怪。”
“妖怪?!”水茉儿与水彩儿的嘴巴都因惊恐而张成了大大的圆形。
“吸收了这么多毒素的婴儿,缺胳膊少腿的,很正常,但也有可能是没有眼睛,缺耳朵,或者手脚换了长等等,都可能。具体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孟尧灵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其实还有更坏的,便是胎儿因承受不了毒素的侵蚀,在母胎内炸裂,若真的这样,别说胎儿,便是公主她本身也会丢掉性命,到那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什么?!”水茉儿疯狂地扯着孟尧灵的衣袖,“孟医师!公主不能有事啊!求求你一定要救公主!!只要能救公主,便是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水彩儿一把跪了下来,含泪道:“彩儿也可以!孟医师,我们求你了,我们不能没有公主啊!”
孟尧灵见状轻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便是你们不说我也会想尽办法救公主,若是等下吵醒了公主我可第一个饶不了你们!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什么办法?”两人的双眼顿时便变得亮晶晶的。
“直接将婴儿毒死,然后引出来,虽然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虽然有点残忍,但是若不这样,便是拿公主的性命去赌,我们都输不起。”孟尧灵一字一句地将她的办法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南边战事
“咳咳。”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孟尧灵见状快速地看了二人一眼,齐齐将话题打住。
“公主你醒了?”水茉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欣喜地询问道。
风舒安迷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等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三张熟悉的面孔。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水彩儿与水茉儿见状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孟尧灵。
“看我做什么?”孟尧灵见两人皆是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没好气地喝道,“还不快去倒水?彩儿,你去吩咐厨房煮些热粥来,快呀!”
两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做孟尧灵方才吩咐的事情。水茉儿很快便倒好了一杯温度事宜的水,她小心翼翼地将风舒安扶起,将水杯贴到她的唇边仔细地喂她喝下。一杯水润过干涸的喉咙,风舒安这才感觉好受些。
她只觉得浑身乏力,连一个简单的抬眼皮的动作也让她微喘了一口气:“我......睡了几天?”
“七天了。”水茉儿一脸的激动地哭诉着,“公主你都快将我和彩儿给吓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热水下肚,整个人感觉舒服了不少,她安慰性地拍了拍水茉儿扶住自己的手,随即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七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南边的战事如何了?”
“公主你这都什么样了,还关心南边的战事。”水茉儿皱着眉头不满地嘟着嘴巴,满口责怪的语气,她们都那么心急她的病情,她倒好,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政事,难道现在不是自己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吗?
“好好好,不问,我明日再问行吧?”风舒安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笑着向水茉儿请罪,“七日,那现在离除夕就还没几日了。”
“还有五日就到除夕了。”孟尧灵开口温声地提醒道,“你昏迷的这几日原公子每日都有来看你,算算时辰,他也差不多该到了。”
“他倒是有心了。”风舒安垂下了眼帘,语气不明地感叹了一句。
水茉儿见风舒安神色不对,连忙岔开了话题:“公主,除夕快要来了,你可要好好养身子,到时候便能和我们一起守岁了!”
“就是啊,除夕公主打算怎么过啊?”水彩儿捧着一碗热粥进来了,还好原诺靖早就吩咐过厨房要随时备好白粥,等风舒安醒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喝上,这几日的食物全靠灌,不过短短七日,原本因怀孕而略显丰满些的人儿又快速地消瘦了下来,原诺靖可是心疼得不得了,“公主,喝完热粥吧!几日没怎么进食了,饿坏了吧?”
水彩儿说罢,不等风舒安说些什么,便将粥送到了她的嘴边,而孟尧灵与水茉儿皆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不肯乖乖地将这粥吃下去一样。风舒安见状,不由得被她们莫名的紧张逗笑了:“不就喝碗粥,你们紧张什么。”
见风舒安还能与大家说笑,众人不由得齐齐放下了心。看来这一次病好了以后,公主的心倒是不像从前那么郁结了,这倒是好事。
就在风舒安安安静静地喝着热粥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尧灵还没看到来人便猜出了是谁,这几日便是听他的脚步声,怕是水茉儿与水彩儿也记得了。
“原公子来了。”孟尧灵温声提醒道。
风舒安刚放下勺子,便看到原诺靖推门进来了。
只是他一进屋看到三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不满愁云的脸上顿时便笑开了花。
“公主醒了?!”原诺靖惊喜地大步向床帏方向迈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孟医师,公主体内的毒素可是都清除了?”
孟尧灵愣了一下,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
“太好了!”原诺靖接过水彩儿手中的陶瓷碗,拿起勺子很自然地便要喂给风舒安,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他才想起自己此举的不妥,虽说风舒安昏迷之时都是他亲自喂她进食的,可如今人家已经醒......
就在众人都尴尬不已之时,风舒安却主动接过了原诺靖手中的瓷碗,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原诺靖原本便被外间冷风冻得通红的脸蛋此刻的颜色更是深了几分,风舒安都这么说了,他只好讪讪地收回空空的双手。一时间,明明坐着五个人的房间内却因原诺靖的来到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突然,风舒安想起原诺靖方才进来时满脸的愁云,奇怪地问道。
“是南边战事出了什么问题吗?”
原诺靖惊讶地抬起头,他眼中闪过的一抹异色被风舒安精准地捕捉,风舒安心中暗道,南边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没什么问题啊,皇上派了黎非奉去镇守,你也知道,他这个人鬼点子最多,没有什么将领能与之匹敌的。”原诺靖笑着说道,只是他的谎言可以瞒得过任何人,却唯独瞒不过风舒安。
她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白粥喝完,然后将瓷碗递给了水茉儿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没有啊,我都说了啊,南边好好的呢,大概是南庸那边也想让百姓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年吧,所以还和我们签订了过年期间停战的条约。政事你不用担心,皇上有胡丞相帮忙,可谓是如鱼得水,现在朝廷的工作分配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了。”
“诺靖,可能有一点你们都不知道,我与南庸现任的皇帝是故交。”风舒安语气很淡很淡,说出来的话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的过去是个秘密,但是究竟隐藏着多少,怕是皇上也不一定全然知道,风舒安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是无奈苦涩地继续说道,“你低估了我对他的了解程度。现在的南边,南庸的军队怕是已经比以往增加了一倍有多吧!”
此刻原诺靖的心理已经不能单单用震惊来形容了,他完全没想到羽湘竟然会与那冲动鲁莽的南庸帝认识,只是他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便是自己再瞒下去也没用:“是,不过我们朝廷也已经派兵增援了。”
“没用的,我们北边的军队不能调动,其他方面守卫的将士也不能调动,但南庸却有源源不断的军队支援。”风舒安深深地看了原诺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增援的军队,都是东凡的士兵,对不对?”
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罚三杯
我只是习惯了当一件事情不能以合理的理由去解释的时候,将所有荒唐的可能性都想一遍罢了。但很多时候,往往是我们觉得最不可能的,反而就是真相。”风舒安随意地将自己的见解说道,倒是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是猜测而已。
水茉儿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是猜测,公主方才说得语气,好像确有其事似的,差点就就把我给吓到。要真这样,那中元可就真的没救了。”
原诺靖见状,连忙岔开了话题:“好啦好啦,今日公主醒来,本应该是值得庆贺一番的,况且我让你搬来这里住,就是因为此处安静,有利于养病,你们倒好,商量起朝政之事来了。朝政的事情呢,就全部交由我们管,你们女人家,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啦!况且你们就算信不过我,但还信不过胡丞相吗?胡丞相可是央唐的先生,他的政绩大家都有目共睹,还有皇上这么聪明的明君在,怕什么!”
“就是就是,我们瞎操什么心呢!”水彩儿也连忙附和,“照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下除夕到底应该怎么过才是,公主,除夕我们能包饺子吃吗?”
“公主不能吃饺子。”孟尧灵好心地提醒道,谁知却被水茉儿合起来打趣。
“好啊好啊!好久没包过饺子了,公主不能吃,我们帮你吃好了!”
“你们就想着吃,还想把我的那份抢了去?”风舒安恙怒地瞪了她们一眼,“都是吃里扒外的家伙。”
原诺靖也举了个手,不好意思地应和道:“能不能让我来帮公主吃,好歹我也是驸马诶!”
“原诺靖!”
一时间,欢笑声传遍这个荒郊里的宅子,大家似乎都忘了方才那波讨论,但真忘还是假忘,又有谁知道呢?
时间一晃而过,今年的除夕悄无声息地来到。
大一早,宅子里的下人就开始忙碌地准备今晚的除夕宴,因为宅子里人也不多,风舒安特意让下人们今晚也一同在院子里摆桌子,大家一起守岁。这消息一传下去,哪个下人不欢欣鼓舞地准备的?平时他们这些人就是过年过节也是不能回家的,因为时节往往是主人家最忙的时候。而原诺靖安排来这里伺候风舒安的人大多都是卖身给原府的,以往他们都是几个下人聚在一起吃些面和饺子,偷偷透过墙壁看外间的热闹,便是算把这个年给过完了,而现在风舒安特意批准他们可以随意采购今晚想吃的食物,能过一个丰盛的除夕夜,他们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夜幕降临,原诺靖在除夕晚宴开始之前赶了过来,只是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特别的客人。
“哇,好香呐!”人还没见着,便听到了声音,原诺靖大步迈进大厅内,看着桌上摆满各色各样精美的菜肴,不由得夸张地露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逗得水茉儿她们哄堂大笑。
“我方才还说你怎么还不来,迟到了可是要自罚三杯的哦!”
面对风舒安的问话,原诺靖倒是爽朗地大笑:“不就三杯,难不倒我。”
风舒安忍住笑意看着原诺靖,一副“让你好看的样子”,原诺靖顿感不妙,谁知水彩儿已经捧着三杯的辣椒油上来了,看着那青瓷酒杯上漂浮红红的辣椒籽,原诺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哎哎!公主这可就不地道了,我本来是不会迟到的,这不是为了给你准备礼物,才晚了一点嘛!这样吧,要是我准备的礼物公主喜欢,这三杯就免了好不好?”原诺靖嘻皮笑脸地哄骗着,风舒安憋住笑意看了他一眼,挑眉。
“礼物呢?要是我不满意的话,惩罚可是要翻倍的......”声音突兀地停住了,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冰蓝锦衣的翩翩公子正缓步向大厅步走来。
第一百九十章 除夕礼物
风舒安在看到黎非奉的那一刻眼泪便喷涌而出,她动情地快步走上前去将黎非奉拥在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突然。”
黎非奉被风舒安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一愣,随即换上了一副嬉笑的神色:“怎么样,爷够意思吧?”
风舒安在他的胸口重重地锤了一下,却让黎非奉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风舒安大惊,看黎非奉的样子并不像是逗她玩的,她紧接着紧张地开口询问道,“受伤了?”
黎非奉做了个鬼脸,笑道:“骗你的!”
可是风舒安这次却没有相信他的话,不由分说地便上前要扒他的衣服,吓得黎非奉赶紧将衣服收拢起来,一副被非礼受惊的样子:“干嘛呢你!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风舒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我看看!”
“看什么呀?觊觎本大爷的美色也不能这样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要不我们等会回房再慢慢……”黎非奉故作娇羞地低了低头。
“咳咳!”看着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样子,原诺靖尴尬地清咳了两声,他这个正牌相公还在这呢,这两人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吧?
风舒安无奈只好放过黎非奉,只见后者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桌子前坐下,拿起筷子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还边吃边招呼着两人:“你们怎么不过来吃啊!这么多好吃的就这么放在这,也不怕人看得馋,我不客气先了啊!”
黎非奉一点也没有做客的样子,那吃相,仿佛是从牢房里刚放出来的一样。风舒安与原诺靖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你这份礼物……”风舒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勉强算过关吧!茉儿,辣椒油拿下去吧,去喊孟医师过来,开饭了。”
晚饭过后,风舒安便一把扯了黎非奉进房。
“哎哎哎!不要那么心急嘛!”黎非奉被风舒安拉扯着,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众人皆是一脸愣然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处,然后接着默默回头各干各的,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众人心里默念,还偷偷地瞥了原诺靖一眼,谁知他只是一副休闲喝茶的样子,似乎对风舒安的作为没有丝毫的不满。众人齐齐汗颜,没想到公主夫人竟然是个如此彪悍的,还是公子纵出来的……
“孟医师,快进来!”远远地传来风舒安的声音,孟尧灵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在其余人的注视下淡定从容地走了出了。留下一群不明所以又有着强烈八卦好奇心的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房间内,风舒安一把将不安分的黎非奉狠狠地扔在了床榻上。
“哎哟!”黎非奉大声喊疼,“你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懂得怜帅惜俊,真不明白原公子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看着黎非奉哇哇地控诉,风舒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上前便来抓他的衣服,吓得黎非奉一下子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你!又来!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虽说本大爷还不至于对你一个脸圆身胖的孕妇有兴趣,但孤男寡女的,穿出去本大爷的名声被你损了你可要负责任的!”
风舒安见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只觉得有几天黑线从额头上画了下来。
“现在我进来了就不是孤男寡女了吧!”孟尧灵背着个药箱子进来了,双手环抱着充满笑意地看着黎非奉。见他安静下来了,才慢慢往床边走去,“把上衣脱了。”
孟尧灵一边将药箱打开,一边命令道。
黎非奉没有动,反而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孟尧灵,那双撩人的桃花运时刻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既然想逃刚刚就不应该来。”风舒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什么时候黎大侠也学会了逃避这种没骨气的事?”
黎非奉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孟尧灵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下,便淡淡地说道:“你的伤口若是再不好好处理,若是恶化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赶快给孟医师看一下啊!”风舒安看到黎非奉倔强的样子,急得快要哭出来。
黎非奉神色奇怪地看着他们:“什么伤口?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墨叔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伤得那么重。”风舒安皱着眉头,用不可反抗的语气命令道,“脱衣服!”
“脱就脱嘛,这么凶干嘛……”黎非奉也知道以眼前两人的聪明,自己是瞒不下去的了。一副委屈得像受虐待的小媳妇一样,慢吞吞地将外套脱了,再将里面的上衣脱了,露出壮阔的胸膛。只是在心脏的地方,缠上了厚厚的一圈纱布,原本洁白的纱布早就被渗出来的血染红。
孟尧灵熟练地将那层层纱布拆开,还边拆边说道:“你这伤口是多久没有换药了,纱布都臭了。”
黎非奉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孟尧灵在拆最后一层纱布时,那伤口上的肉与纱布早就因凝固的血液而牢牢地黏在了一起,她现在这样便是轻轻地将纱布扯开,都会给他带来不少的痛楚。
风舒安在看到纱布下那清晰可见,现在还渗着脓的恐怖伤口,惊得下意识地捂起了自己的嘴巴,就连孟尧灵也忍不住皱了眉头,仔细地观察了伤口,才肯定地说道:“看来你小子还挺大命的,这伤口怕是已经伤到了心脏吧?看样子,应该最多不超过半个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那么远的路,不要命了?”
黎非奉被孟尧灵不留情面地拆穿,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随即偷瞄了风舒安一眼,见她脸色阴沉得可怕,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好好坐下!”孟尧灵以医者的口吻命令道,“水茉儿!水茉儿!去打盆热水来!”
屋外很快便传来了水茉儿应答的声音,风舒安似乎习惯了那两个丫头总是时不时八卦地想偷听,所以对于她们就在外面一点也不惊讶。
“南边的战事到底怎么样了?”风舒安冷声问道,“还能抗多久?半年?一个月?还是十天?”
屋内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气氛阴沉得可怕。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我故交
“不过七日。”黎非奉沉声回答道。
风舒安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脸色刷白,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七日?那南境”孟尧灵显然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如此让人绝望的地步,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黎非奉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不出七日,南境失守的消息便会传回京城。”
“不!南境绝对不能失。”风舒安抬眸,眼神坚决。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东凡支援的军队度实在是太快,人数太多,我们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
“就算多大的困难,南境也必须给守住,若是南境丢了,中元离灭国也就不远了。”
“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黎非奉不知怎的就大声喝了出来,可把一旁的孟尧灵吓到了,可是风舒安只是满目猩红地看着他,他心中的怒气一泄,把拳头塞进嘴里咬了咬,“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你不能明白他的残酷性。若是弃了南境,我们还能保住大半个中元,若是要守除非有奇迹,否则谁也救不了中元的这趟火!”
“让我试试。”
“什么?你说什么?”黎非奉不可置信地看着风舒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让我试试。”风舒安语气加重了几分,她直接对上黎非奉的眼神,果敢而无畏,带着坚决而不容置疑神色,让人无法怀疑她话语的真诚。
“你疯了。”黎非奉别开眼神,不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你根本就不知道现在中元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就连我和皇上,还有胡丞相都束手无策,便是你有通天的智慧又能做得了什么?”
“公主,这种玩笑开不得。况且从中元去南境至少也要七日的时间,那时候南境已经失手了,便是你去了也无补于事。还不说你的身子根本就无法负荷长途的跋涉。”孟尧灵见风舒安不似说笑,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在我到南境之前,我会想办法延缓那边的战斗进程。”风舒安眼神略过面前的两人,转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任凭外面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们看看,远处的烟火是那么的绚烂,若是老百姓知道自己所在的国家,将要失守,那作为战败国百姓的他们,又将会遭遇何等的不幸。或者很可能,这是他们能开开心心过的最后一个年,不试一试,我自己都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黎非奉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是低估了我的智商还是觉得你自己真的有通天的智慧能将任何事情都摆平?”
“南境战事之所以会节节败退得那么快,是因为东凡援兵中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将领吧?”
风舒安的话让黎非奉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位了不得的将领是谁。”
“是谁?”
“东凡太子沈酹月。”风舒安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回到床边,“东凡此次为了帮南庸,可谓是倾尽全国之力,面对如此强悍的两队,任凭是哪一个国家都难以守得住吧?但是我有信心,若让我亲自前去,有七成机会能成功保住南境。”
黎非奉嘲弄地一笑:“羽湘啊羽湘,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有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就凭我足不出门便能知天下事这份本事,预测的本事。”风舒安句句铿锵,明明是很自大狂妄的一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忍不住要相信。
黎非奉皱了皱眉头:“好,够自信,不愧是我黎非奉看中的女人。只是打仗这种事,本应该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况且你还怀着这么大个肚子,便是你真有办法,我也不会让你去的,别说我不让,便是皇上那一关你也过不了。”
“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去。”风舒安瘪了瘪嘴,“所以才想着你替我说话。”
“什么?”黎非奉奇怪地瞪大了双眼,“你让我替你说话?哼!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去行军打仗,本大侠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嘶,哎哎,轻点,轻点!”
孟尧灵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还怕这点疼,要真怕疼说话的时候就别乱动。”
风舒安看着黎非奉半刻都停不下来的样子,无奈地跟着孟尧灵瞪了他一眼:“你可要给我乖乖的养伤,过了明日,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重伤,都要跟着我回南境。”
“我?跟着你?回南境?”黎非奉表情因转换太快而奇怪地扭曲着,“开什么玩笑!”
风舒安翻了翻白眼:“难道你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南境的百姓饱受被侵略的痛苦?”
黎非奉听了风舒安这句话,原本不正经的脸色顿时便严肃了起来,孟尧灵暼了他一眼,知道风舒安这话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实际上,黎非奉又何尝真的愿意回元都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好好地守护南境,可是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给予他沉重的打击,最后他受了重伤赖在南境死活不肯走,还是钟杨的人硬是给他下来迷药将人给抬回来救治的,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回到京都了。正是亲身经历的战场,他才深知百姓的痛苦,面对那一张张失去至亲痛哭流涕的面孔,黎非奉都恨不得自己能分身出来多杀几个敌人,保卫这国家的安宁。
“你有什么办法。”黎非奉沉声道,落寞的眼神中藏着深深地希冀,对于南境战事,他早就绝望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
风舒安听了他的话,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她是最懂攻人心的,深知再渺小的希望在绝望面前,都有无限大的可能,所以她知道,他肯定会退让。
“东凡的太子,也算是我的故交。”
“什么?!”这次不光是黎非奉,便是孟尧灵也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风舒安掩去了眼中的忧伤,继续说道:“不过是认识而已,故交,并不一定就是朋友。至于我与他怎么认识的,你们就不要过问了,但是我了解他。所以我才能算到南境的战事他可能参与,甚至我能算到,他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黎非奉心中虽有千万种疑问,可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风舒安方才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他也不好过问。
“若真是这样,南境这一场战,就有得打了。但猜测永远只是猜测,若是算错了的后果”
黎非奉没有说完,但他知道风舒安都懂的。
“我们现在已经没得选了,就这么定了,明日你与我一同进宫面圣。”
看着风舒安一脸坚定的样子,黎非奉只觉得胸膛有什么东西在熊熊地燃烧着。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