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无事不来
安定侯觉得买人也不能达到目的,不赞成买人。
汪氏揉着长着深深竖纹的眉心,“不买妹妹那边只怕不会罢休。”
安定侯想着大胡氏的固执:“我去跟她说。”
夫妻俩结束这个话题,安定侯看着还在看账册,想挤出些银子的汪氏,只觉得妍玉春那件事黄了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汪氏统管着家里银子的花费,不跟她说也不行。
艰难道:“妍玉春……。”
汪氏一直只顾低头看账册,听他说话才抬头,一看他的神色,知道这事没成。
胡维晟的两口子的性情如何她知道,之前她的人正在办这事,一切顺利,他非得抢了去办,现在没办成,定然要推卸责任。
胡维昆也知道他二弟的德行,被她看得神色难堪,解释道:“妍玉春是汉阳公主的产业……。”
汪氏也不知信了这个解释没有,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重阳也得到了消息,他得到这个消息的同时还得知袁刘两家已经在行纳吉礼。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操练,把跟他对阵的下属狠狠打了一顿。
那人扶着腰龇牙咧嘴,“头,我跟你没仇吧,不用下这么重手吧?”
顾重阳:“我这都是手下留情了,真下重手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别废话,好好操练。”
待他走了,大家围在一起议论:“这是吃错药了?”
“也可能在家受了气了,她那后娘听说可不是东西了。”
大胡氏怎么进的安阳侯府,京城上下妇孺皆知。
大家或许不会出头主持公道,但是不代表私底下不会议论。
只不过这些议论既不会当着受害一方也不会当着加害一方,就显得大家都淡忘了这事一般。
顾重阳不知道大家在议论他,他正在吩咐属下做事:“这阵子把各处都盯紧了。”
安定侯府也该有所动作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安定侯府的矛头没指向他也没指向武安府袁家,而是指向了太孙和汉阳公主。
刘家才行过纳吉礼,袁明珠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订过亲的姑娘一般来说就不会再出席各家的宴席,倒是省了她许多工夫。
不过刘家太夫人的寿宴,她却是逃不了的,必须出席。
太夫人今年高寿六十九,依照本地人不过整生辰的习俗,刘家在今年替她大办。
为显慎重,刘家早早就给袁家下了请帖,宋修贤兄弟因为跟袁家关系亲近,也在受邀之列。
他们受铁官府和魏千户府相邀,要跟他们一路前来。
陶氏受到铁官府送来的信,把信递给丈夫:“他们三家要提前一天过来。”
铁矿离着武安城远,当日来回不方便,以往他们都是投宿亲戚家,就比如办宴席的人家或是守备府。
如今守备府就一个病歪歪的戚老夫人,去他们家想来不太合适。
来些亲戚安排住宿陶氏还是能自己做主的,她之所以问,是想让袁弘德拿主意要不要把杜氏和邵氏叫回来。
袁弘德把信放到桌上,“让他们回来吧!地里也该忙活完了。”
铁官府之所以住到他们家,里头的意思应该也是借机给邵氏求情。
这回老家的事能顺利解决,也靠了铁官府的人情,帮着他们引见了伊州的州官,卢县令才未为难。
袁弘德让人叫了袁季驹过来:“铁官府给刘太夫人拜寿,要借住我们家,你去把你娘和你媳妇接家来。”
知道邵氏和他娘做的那些事,袁季驹才是最难过的那个,这些日子越发沉默寡言了。
劝他道:“正好趁此机会让她姐姐好好教导她一下,也学一些人情世故。”
袁季驹应是。
虽然他跟家里人一样觉得邵氏坏的是心肠,但是大家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粉饰着太平。
袁明珠得知四哥去接人,什么也没说。
这世俗一贯如此,两端的人情受到的约束最多,反而是中间的人能随心所欲。
他们这样的人家,娶回来的媳妇碍于情面,是不能休妻的,不然就多了个仇家。
还有那些最贫穷的人家,娶到媳妇不容易,也是不敢休妻。
袁明珠虽然未对邵氏回来发表意见,但是她把她院子里的人都召集了来。
除了看门的婆子,其他人都站在下头。
袁明珠把拟好的规矩拿给郑妈妈,“回头让唐妈妈照着这个给家里所有人说一下,有客人来,都照着规矩行事,别给家里丢人,
你们是我的人,理应比其它院里的人做的更好。”
她这些日子忙,她这院里的人还不熟识,正好趁着今日认认人。
这边郑妈妈给院里的仆妇们立规矩,那边任氏也得了消息。
大柱家的问:“二小姐这是啥意思?”
她们都是任氏陪嫁过来的,论规矩比袁家的人强一百个冒头,还要学规矩?
任氏:“让你们学就好好学,哪里那么多牢骚?”
又说:“我回头也要抽查,学得不好的就把你们退回任家去。”
生怕他们桀骜难驯,做了被打的出头鸟。
跟小姑子相处越久,越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四嫂跟铁官府联络的店和她跟娘家联络的方式,小姑子都能了若指掌。
她最初有些觉着不舒服,但是丈夫回来以后说的那些话,让她知道这回家里能转危为安,全仗着小姑运筹帷幄,心里的那点怨怼就不算什么了。
她身子重,管家越来越力不从心,差不多知道小妹是什么意思,她大概是不想让四嫂回来接管家务,自己先接了过去管起来。
袁明珠坐在上首,听着郑妈妈给众人训话。
“妈妈回头妈妈教导吧,大家先介绍一下自己,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老家哪里人,擅长什么?”
她平日就只使唤郑妈妈母子和荞麦多些,那个叫小六的小厮只使唤着跑跑腿,其他人都是交给郑妈妈和荞麦管,她吩咐的事她们在指派人去做。
“奴婢叫二丫……,会做针线。”
袁明珠记得四嫂院子里有个春妮,看来这些丫头都不曾改名。
自己家关上门使就算了,来了客人还这样,就不太好听了。
再听下去,其他人的名字也都是春妮二丫差不多的名字。
吩咐郑妈妈:“名字不行,统一都改了。”
想了想说:“你们家两个名字是春字打头,三嫂院子里的两个丫头也是春字打头,大些的干脆就都以春字取名打头好了,小丫头就以夏字打头,以后再进府的就接着用秋冬。”
她院子里的四个大丫头分别取了春荞、春韭、春蕾、春桐。
小丫头分别叫夏染、夏清、夏溪,夏滟。
小六看大家都有了名字,问郑妈妈:“我是该叫春还是夏?”
他按年龄算得取夏。
袁明珠觉得他会算堪用,破例道:“就叫春生好了。”
郑妈妈听了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袁明珠把院子里的事理好,就找了陶氏:“我年岁也不小了,得学着管家理事了,明日去我跟着曾祖母学管家吧。”
她本来也用不着学,这么些年跟着陶氏,陶氏那三板斧她早就都学会了。就是找个借口把管家权拿过去。
陶氏不知,见她喜欢,想学,她就乐于传授,“好,明日开始跟着曾祖母。”
大柱家的知道了,心里舒坦了,对任氏和袁明珠没口子的赞道:“三少奶奶果然料事如神,二小姐把府里整治了一番,丫头们都从着我们院子里取的名字,
这会正跟着太奶奶学理事呢,太奶奶一说二小姐就懂了,已经管得像模像样了。”
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四房里那位自从回来,除了去正院吃饭,轻易不出院子,也不知道在院子里干啥?
大奶奶那边的窦妈妈刚刚去了正院,刚刚奴婢从正院出来正好遇到她,她说要来看看您,说是大奶奶吩咐的。”
问:“大奶奶是不是对太奶奶免了您晨昏定省不满啊?”
任氏:“别瞎猜了,回头窦妈妈来了就知道了。”
婆婆跟四嫂一起干的那些事,惹得太爷把她们送去乡下,这会刚回来,应该不是。
窦妈妈去正院是替杜氏领东西去了,他们刚回来,院子里有些东西没备齐。
以前哪会出这种状况,家里的东西从来都是紧着杜氏挑,她挑剩下才轮着旁人挑。
袁明珠也不是刁难她娘,而是让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尊重,就别怪别人不尊重。
窦妈妈连着院子里的其他人接连跑了几趟才把东西令齐了。
窦妈妈回去,杜氏因这事正在屋里生气,“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也学着旁人作践我。”
窦妈妈忙劝道:“奶奶可别这么说,二小姐听了该多伤心呐!”
“三少奶奶身子重,太奶奶精神不济,二小姐刚刚接手管家,一时半会不周全也是有的。”
又说:“别人说这话就罢了,您是她亲娘,您若是不多担待着,别人就更难为二小姐了,母子哪有隔夜仇?就是一时对您不满,母子连心,回头您跟对她好些就哄回转了。”
杜氏:“都是邵氏哄着我做的那些事,回头见了她姐姐,看我有好话说给她听。”
窦妈妈跟着她有些日子了,知道她遇到事好拎不清。
忙劝着:“可不能得罪姻亲,别说只是姐姐,就是四少奶奶家的继母来了,也只有好茶好饭,好酒好菜待着的……。”
袁明珠在外听了,觉得这窦妈妈还是个好的,让春荞打了帘子,她进了屋去。
杜氏把脸啊扭到一旁,窦妈妈忙堆着笑脸问候:“二小姐来了。”
悄悄推了杜氏两下,让她赶紧哄哄姐儿,别撂脸子。
杜氏才别别扭扭的转过脸来,脸上还是带出几分不满。
窦妈妈吩咐丫头沏茶来,又让人去厨房取点心。
袁明珠问:“都安排好了吧?”
窦妈妈:“都好着呐,屋里头被褥奴婢看了,都是才拆洗晾晒的,边边角角也打扫得极干净。”
这样照管周到,却在明面上为难,也是用心良苦。
可惜窦妈妈了解了袁明珠的苦心,杜氏这个亲娘却未了解。
袁明珠语气真挚道:“劳窦妈妈多操劳了。”
“是奴婢的本分。”
袁明珠看了一圈,未有什么差池,劝杜氏:“嫂嫂们进了我们家门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娘可以跟姻亲说事情原委,却不好埋怨人家,
要知道管教媳妇是娘的责任,娘自己未管好媳妇,由着媳妇撺掇几句就不辨是非,真说出去别人该连着您一块笑话了,还是不要家丑外扬了吧?”
自己做的事怎么能一推二六五都怪别人身上,你是长辈不是?
这些话当日袁弘德都说过,杜氏只捡着喜欢的听也是没法。
袁明珠好言好语又劝了一回才离开。
“就辛苦妈妈多劝劝我娘,有些道理讲明白了她就懂了,需要什么找郑妈妈和春荞要都行。”
至少杜氏懂得护自己的孩子,就为这袁明珠就会护着她,拿她做一辈子的责任,实在不行扛着她走也愿意。
看着袁明珠走远,窦妈妈抹抹眼角,就想不通这么好的儿女,里头的杜氏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
还好杜氏的这些孩子都不随着她,要是都随着她就完了。
袁家的人少事少,袁明珠三两下就处置好了。
春生进来回:“二小姐,贺先生和李管事来了。”
李管事来袁明珠知道缘由,她准备找一处地方培植花圃,提取香精。
李管事应该是为这事过来的。
贺先生却是为何而来?
贺知春替她做的许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每次来回事袁明珠都觉得不是好事,感觉他跟夜猫子似的,无事不来。
决定让李管事先等等,“让贺先生先进来。”
贺知春随着春生进来。
李管事应该是为这事过来的。
贺先生却是为何而来?
贺知春替她做的许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每次来回事袁明珠都觉得不是好事,感觉他跟夜猫子似的,无事不来。
决定让李管事先等等,“让贺先生先进来。”
贺知春随着春生进来。
李管事应该是为这事过来的。
贺先生却是为何而来?
贺知春替她做的许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每次来回事袁明珠都觉得不是好事,感觉他跟夜猫子似的,无事不来。
507、彩衣娱亲
乐户人家虽然地位卑贱,可架不住钱袋子宽绰,喜欢打扮又擅长打扮。
他们才是流行的风向标。
城里的太太小姐们,反倒要模仿着她们的衣品服饰。
妍玉春做的脂粉生意,各地的花街柳巷都是他们家最大的客户。
他们跟金谷里来往多些也正常,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想通这些贺知春才放下心。
“有人在追查之前跟戚姑娘有来往的人,我们曾经想要出手替戚姑娘赎身,估计近日也会有人注意着我们。”
袁明珠点头道:“这个避免不了,不过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念着往日的交情想伸手想帮,不过到底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天香园的老鸨不愿意放了戚青衣这棵摇钱树不同意放了她,我们就放弃了。”
贺知春:“确实如此。”
正事说完,袁明珠端了茶,贺知春起身告辞。
李管事看着贺先生大步走出去,就看到春生过来请他:“李管事,二小姐请您过去。”
忙敛了神色跟着他过去。
跟袁明珠汇报了几处适合的地方,“……这几处小的都派人去实地勘察过,绘了图带来。”
把绘好的图拿给袁明珠,“二小姐请过目。”
袁明珠看了,选了那处靠近土山村的地方。
李管事看着她选中的地点,觉得他没有猜错她的心思。
这处地点在城西南方向,离着武安城大约六十多里,道路不算通畅,跟其它几处相比丝毫并没有出彩的地方。
唯一的长处就是离着土山村近。
“就这里吧,离着贺先生的老家近,能让他们家的人照应着。”
所谓狡兔三窟,土山村也是袁明珠选的一处退路,那里相对偏僻一些,还有人帮着看着。
正商议着作坊里的事务,外头人过来回禀:“二小姐,宋家和三少奶奶娘家,还有铁官府的人到了。”
见她还有事,李管事告辞先回去了。
袁明珠吩咐春生送李管事,回头问来禀报的人:“那三家都安置好了吗?”
“都安排好住处了,太奶奶亲自去安排的,现在客人正在梳洗,太奶奶吩咐厨房备了酒席,请二小姐过去呢。”
袁明珠打发了人先回去。
看了一眼郑妈妈,郑妈妈知道她的意思,“奴婢派人去看看。”
遣了春韭去客院看看客人住的可满意。
春韭领命过去。
袁明珠则带人去了正院,正院里宋家的女眷正为着陶氏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袁明珠不习惯跟宋家来往,修贤媳妇她们分明是她侄媳妇,她却得称呼她们婶祖母,忒吃亏了些。
含含糊糊打了招呼,让春荞把早就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没看到驿丞府和铁官府的女眷,袁明珠觉得她们这会一家该在三嫂的院子里,一家该在四嫂的院子里。
袁明珠陪着客人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去厨房看看酒菜准备的如何。
见她出来,郑妈妈跟上去。
“二小姐,驿丞府来的驿丞夫妇和他们家长媳,驿丞夫人带着他家长媳去了三少夫人院子里,
铁官府来的是他们家大少爷和少夫人,少夫人去了四少奶奶院子。”
袁明珠抱着手炉,脚步未停,“他们家大夫人未来?”
铁官府大夫人就是个摆设,早些年就被架空了权利。
不过这一年来他们家太夫人身体不好,大夫人又有些不安分。
似这等露脸的场合,她都会抢着出席。
郑妈妈:“据说是天气骤冷,铁官府大夫人感了时气。”
是不是真的?是真病了还是需要她病着?
袁明珠不敢兴趣,她只想知道任邵氏来了以后邵氏能不能改。
袁明珠在这边厢查看厨房准备的如何,四房院子里,任邵氏正在大声呵斥她妹妹。
“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你惹出这么大事,让我都没脸见袁家曾祖母。”
邵氏:“我还不是为了家里好?为了四郎好?”
又说:“我们排行靠后,四郎读书又不行,又不像两个哥哥似的被朝廷赐了恩生去国子监读书,以后就是官身,也不像三哥有个名师,以后靠着莫先生举荐也能得个官身,
四郎是个榆木疙瘩,我若是再不争不抢,以后这个家里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
一番话把任邵氏气笑了,“你现在争了抢了就有你立足之地了?”
不是她今日过来,还拉着宸二叔和宋家的人,袁家给她留几分脸面,人现在还被禁足在下乡呢!
“姐姐说的什么话?你若是不想帮我就算了,何况对我落井下石?”
把任邵氏气得手指指着她直发抖。
把袁家送给她的信拿出来,拍在她胳膊上:“你仔细看看,我落井下石,不是看在铁官府的面子,你以为凭着你做下的事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直着脖子叫嚷?”
她这妹妹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养成这副牛心左性的孤拐性子?
袁明珠授意袁少驹写的这封信里,明确写了邵氏心术不正,勾结外人意图瓜分家财,差点被人利用酿成大错。
“袁家数年经营,差点因你的贪念付之一炬,袁家问我是不是跟他们前世有仇,把你这个祸害嫁于他们家嫁祸于人,
我这张脸都被你丢进了,你还有脸了?”
说到恼处,任邵氏恨不得拿巴掌扇自己。
袁家最得意的儿郎,当初宸婶子都一眼瞧中的,越过他们家三郎定下四郎,这样的夫婿竟然也被她看扁至斯。
不是依姐儿先倾心于三郎了,她哪里去寻这样打着灯笼难寻的姻缘?
就这样持重沉稳的还被她说成榆木疙瘩?也不知道什么样油滑的人在她眼里才不木讷?
邵氏尚不知有这样一封信。
她只知道袁季驹从伊州回来以后就去柳树湾看了她。
不仅不听她的辩解,她要求他带她回来也被他拒绝了。
告诉她:“你好生在这里思过,待家里人看到你改过自新的诚意,我再来接你。”
他们夫妻俩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他们还是新婚,不说小别胜新婚,也不该如此硬的心肠?
看这封信,他们家还有休妻的意思?
邵氏吓得把信抛出去,好像把信扔的远一些,这些就不存在了似的。
喃喃道:“不,不可能,他们家家规定了的,除非妻子犯了淫、盗,不然绝对不能休妻,他不敢休了我,他不敢,他绝对不敢。”
连续说了几个他不敢以后,不知是心理暗示成功还是真的说服了自己,邵氏没了之前的惊魂未定,胆子大了起来。
声音也变大,“他若是敢休我,就只能出族,为了名声和这么大的家业,他也不会……。”
邵氏越说,任邵氏脸色就越发难看,合着是自以为有所依仗得寸进尺。
“这么好的人家,你怎么就不知惜福,好好过日子?就是袁四郎不能考取功名,替家里家里经营庶务日子也不会差了。”
邵氏:“姐姐真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话说的这么好听,你为何还日日跟你那继婆婆争得跟乌眼鸡似的,你怎的不把你的东西拱手送人?”
任邵氏冷笑:“亏你还知道我挣的是我的,是我该得的,我可没似你似的,不管是不是你的,手都伸得老长,都想扒拉到自己身上。”
捡起信往外走,“是我愧对袁家,愧对袁家四郎,你好自为之。”
邵氏姐妹争执的声音不低,尤其是中间那会,邵氏嚷嚷的旁边几个院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驿丞夫人坐在三房的院子里都听到了,想要出去看看。
“这是怎么啦?好好的说话怎么就吵起来了?”
就想站起来出去劝劝。
大柱家的忙拦着去路,任氏也拽住她娘的手。
驿丞夫人哪里还不知晓其中有事。
本就是家丑,任氏跟她娘家都未说过,如今也只是掐头去尾,捡着关键处说了。
驿丞夫人婆媳也不敢出去了,任他们是亲上加亲的亲戚,这事也不好劝,去了反而落了宗房少夫人的脸面。
摇头叹气:“可怜见的,她这媒做的,也算是里外不是人了。”
袁明珠也得信,知道任邵氏吃了气。
对厨房的何妈妈说:“别弄得太复杂了,捡着简单又好吃的做,赶紧收拾一桌子菜出来。”
何妈妈得了吩咐,把灶火烧旺,带着让快手快脚收拾了三桌子席面。
袁明珠问曾祖母:“厨房席面准备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请人来?”
正院离着那边远些,陶氏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叫了吴妈妈:“你去,把两家子姻亲都请来坐席。”
拉着宋家侄媳妇:“伯驹哥俩秋天时候让人送了几坛子好酒回来,你妹妹拿那酒做了些果酒,我让人起了两坛来,咱们今天尝尝味道。”
吴妈妈去请客人,袁明珠让人去挖酒坛子。
“挖的时候小心着些,可别把坛子刨漏了。”杜氏跟着吩咐道。
宋家的人不晓得她是真怕刨漏了,以为她是彩衣娱亲逗陶氏一笑,也吩咐跟着凑趣。
“可不是得小心点,这酒可是远道而来,又废了工夫,只怕土地公公也闻着香味等着想吃呢!”
陶氏果然被逗得乐呵呵的。
一时间院子里笑语喧阗。
驿丞府和铁官府的人没进院子呢,就听到院子里的热闹。
任邵氏打叠了精神,和众人一起进来。
就看到桌上放了两只酒坛子,一坛子刚刚拍了泥封。
屋里烧了炭盆,热腾腾的夹着酒香。
“快快快,可来了,就等你们来尝尝这酒如何了。”陶氏招手道。
袁明珠:“曾祖母好生小气,客人还没坐下呢就开始劝酒,怕不是想把人尽快灌醉了,少吃些饭菜?”
众人都笑起来,只任邵氏姐妹笑得勉强。
宋家妯娌也看出任邵氏姐妹神色不虞,附和道:“我们得去厨房守着,别回头把菜做得齁咸齁咸的不让多吃。”
陶氏笑骂:“你们这群猴儿,看我不把盐坛子藏起来,不给你们盐吃。”
让了众人入席,分两桌坐了。
待众人喝了酒,纷纷夸好。
杜氏问:“可给前院送了酒过去?”
吴妈妈回道:“送了。”
陶氏:“不给他们送,他们只要是酒,就能灌得醉得不成样子,给他们喝糟蹋了。”
众人自是陪笑附和,各自列举了家里那个醉得不成样子的例子。
陶氏想起来过家里做客的慧姐儿,两家约好了待过些日子要一起设粥棚的,问宋家妯娌:“怎么魏千户家不曾跟你们一起来?”
“他们家受了李大人邀请,去李大人府上做客了。”
陶氏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那李大人家的夫人,几次跟陶氏在宴席上遇上都是端着一张谁欠她二纹钱的脸,陶氏不想提她。
席间又提起设粥棚之事,“你叔叔从湖广调运了一批粮食来,过些日子准备设粥棚舍粥呢。”
一提舍粥,邵氏本来缓和些的脸色又绷紧了,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恨得她姐姐拧了她一把。
姐妹没有隔夜仇,任邵氏再是生气,话赶话狠话说得再狠,也得替妹妹遮掩着。
怕她拉着张脸扫兴,拉了她胳膊把她拉起来:“还不敬你曾祖母一杯酒?”
她自己也端着杯子,“我这小妹被我惯得不成样子,以后还得靠曾祖母和婶子多担待着些,该说的您只管说。”
陶氏脾气软和,“坐下吃酒,一家人不用如此。”
说得任邵氏又恨铁不成钢的拧了她妹妹一记。
嫁了如此宽厚仁义的人家,怎么就不知足啊?
她当初接了信就想来了,后头怕袁家误会她是给这不成器的东西撑腰呢,就没敢立马过来,只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
如今看看还是没改了脾气。
待酒席一散,她就随着妹妹去了她那边院子。
508、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任邵氏听了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只觉额头直跳。
她这妹妹已经被养歪了,只知道攀比,一点大家子的见识也无。
一开始还能忍着听听,后头实在忍不住了。
“盐铁皆是官营,铁官府再大的家业也是朝廷的家业,不是任家的私产,朝廷没有下旨,铁官府哪敢私自赈灾?”
“再说你小姑子和小叔子的院子,谁家不心疼姑娘家只能在娘家享十几年的福就得嫁出去伺候公婆?又不是落败了没银子,怎的就不该娇养着?
你小姑子那是亲爹亲娘,曾祖父母又爱得什么似的,早早被刘家相中了来求娶,家里爱重她总有理由。”
劝她:“又不是花的你的银子,你就别操这么多闲心了。”
“怎么不是花的我的银子?她把银子都花了,以后分家我们分的家产不就少了?”
把她姐姐气得,不得不承认袁家人说的对,她这妹妹心术有问题。
狠狠教训了她一番。
待到了刘府太夫人过寿那日,几家人相约着一起去了南山。
先去了太夫人住的院子给她拜了寿,陪着说了一会话。
被来的亲戚拉着见了一拨又一拨。
直到张刘氏进来,拉着她的手:“哟,这个就是我们家昶哥说的那家姑娘家吧,还真是挺俊的,难怪大嫂看不上……。”
袁明珠听她说的不像话,怕她吐出狗牙来,狠狠掐了她一记。
“住口。”太夫人呵斥的话和张刘氏呼痛的声音一起出口。
同时响起来的还有袁明珠呼痛的声音:“啊,曾祖母,这谁啊?她掰我的手指。”
扑到陶氏怀里哭得好不可怜。
“你这小贱人,明明是你掐我。”张刘氏气急败坏道
“曾祖母,她掰我的手指我才掐的她。”
太夫人的拐杖狠狠地戳在地上:“给我滚出去,把她给我撵出去,她哪里是给我祝寿来了,她这是想活活气死我,跟她那贱人娘一样歹毒……。”
袁明珠藏在陶氏怀里的脸上带着不屑:我就掐你了又怎么样?不知所谓的玩意,掐了你也白掐。
张刘氏挣扎着被仆妇们拉了下去,脸面尽失。
太夫人拉着袁明珠:“好孩子别哭了,曾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
喊她跟前的妈妈:“快去拿药油来,给姐儿搓点药油。”
刘张氏得知她娘被撵了出去,连带来的寿礼都被退还给她,气得直发抖。
她也判断不出是她娘真的掰了袁明珠的手,还是袁明珠诬陷她娘。
毕竟以前她娘也干过同样的事,掰过前头那个死人任氏的手。
袁明珠擦了药油,被刘府的妈妈带着送到招待各家姑娘的院子。
慧姐儿看她过来,拉着她看她的手:“没掰坏吧?”
袁明珠摇摇头,“没事,我发现她不怀好意就掐了她一记,她吃痛之下就放开我了。”
袁明珠活动了一下被宣称掰了的手指,“不严重,就微微有些疼,养两日就好了。”
对她说:“我做了新的洗发露,回头你们回去的时候去我们家一趟,我拿给你。”
毕竟伤是假的,袁明珠也不想宣扬的太过,显得太“婊”,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
慧姐儿抱着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洗发露用完了啊?”
袁明珠看她没骨头一般的站像,“赶紧站好吧,回头千户夫人看到又训你。”
“哟,我们小表嫂来了。”唐淑兰热情洋溢的跟袁明珠打招呼。
袁明珠忍着想翻白眼的欲朢,心说刚收拾了一个这样哟的,转眼又来了一个。
“唐小姐年岁也不小了,该学学道理了,别大呼小叫的乱喊乱叫。”
唐淑兰被她教训了,只拿鼻子“嗤”了一声就走开了。
慧姐儿还等着跟她掐一通呢,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摸摸自己的额头,“她还得意上了?她病了还是我病了,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袁明珠觉得没看错刚刚唐淑兰眼里的嘲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肯定是她病了!”见袁明珠没回答,百寿回了一句。
袁明珠回神“嗯”了一声,“百寿说的对,肯定是她病了。”
拖着她跟别的小姑娘们打招呼。
大家都熟识,就是不熟的,也都是刘家的族亲家的姑娘,再不会在太夫人的寿宴上闹事。
快开席的时候,慧姐要去恭房,还非拉着袁明珠陪着。
袁明珠看看从坐下就频频往她们这边瞟的唐淑兰,点头应了,“我站在外头等你,我不进去。”
两人离席出去。
袁明珠对陪着她站在一棵花树下的春荞说:“你去看看曾祖母那边开席了没有?”
春荞有些不放心。
袁明珠:“这是内院能出什么事?”
看看她的小身板,就是有事也当不得用,想着得找两个身手好的丫鬟才行。
她近日得罪的人有些多,不得不防。
春荞拗不过她,看看这些里恭房近,有事小姐喊一声就有人能听到。
春荞刚走,袁明珠就看到唐淑兰过来了,站在她身边神情倨傲。
嘴角上有掩藏不住的得意。
“我听我祖父说你经常跟金谷里那些妓子来往,之前还去替温小姐赎身,温小姐失踪的那天我在城南看到你了,她是你弄走藏起来了吧?”
袁明珠看着她心思急转:忠义伯府不可能把戚青衣的真实身份揭露出来,他们只能暗地里查访,能把人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就报了死亡遮掩过去。
唐庾吏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是城南的地头蛇,那里是出城的要道之一,忠义伯府的人要么是求到他帮忙,要么是求了别人让他得知了消息。
贺先生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才又捋了一遍,这事他们做的没有破绽。
他们去赎戚青衣,老鸨以还指望她支撑天香园为由拒绝了。
后头她觉得事情有异,一个病得被挪到马厩旁的人,还指着她支撑天香园?明显是糊弄人的说辞。
请郑妈妈调查的戚青衣的底细,她用的是汉阳公主府的渠道查询的,不可能外泄。
人是花钱买通过路的行商,打着戚青衣爱慕者的旗号,给了老鸨大笔银子打动的她。
等忠义伯府发现的时候,人都出了武安府月余了,就算当初露了痕迹也抹平了。
城南租的那处房子,也是叫那行商出面租的。
那行商陪了本钱,只是路过此地。
中间只有一人跟他联系,过后人跟着戚青衣去了南边,三五年之内都会在南方替袁明珠做事不会回来。
她挑眉道:“温小姐是哪个?我又不认识她,又不能娶媳妇,藏她做什么?”
又说:“刚刚还见了唐大奶奶,回头再见她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唐小姐也太口无遮拦了,得让她好好管教。”
“你?”
唐淑兰就是想诈一诈袁明珠,没想到不仅没诈出有用的东西,她还要去告状。
慧姐儿出来,看到唐淑兰正伸手推袁明珠,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过来,“唐淑兰你又发什么神经?”
问袁明珠:“你没事吧?”
袁明珠:“没事,就是她在跟我说什么温小姐被我藏起来了,古里古怪的。”
恍然大悟一般:“她不会真有神经病吧?”
像看病毒一样看着她,还把慧姐儿拉远一些。
慧姐顺着她的力道躲开一些,“不会吧?要不要跟她娘说说去?”
袁明珠:“我正要去说呢。”
慧姐儿:“我陪你一起去。”
风风火火的性子,马上就要去说。
袁明珠一人就能独挑大梁演一出戏,加上慧姐儿这个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人一拍即合,手拉着手就跑去搞事了。
唐淑兰哪里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脸都吓得白了。
袁明珠跟着慧姐儿跑了,她伸手抓没抓住,只能跟在后头追出去。
已经要开席了,下人们端着托盘来往着往桌上上菜。
看到三个人相继跑出来,怕她们撞翻了菜盘,都躲着她们,也没人拦着。
袁明珠和慧姐儿很顺利的就找到唐庾吏家的儿媳妇唐大奶奶。
“唐大奶奶,我们有事跟您说,能借一步说话吗?”
唐任氏看着追在后头过来的女儿,看到她们就停了脚步,心头直跳,跟同桌的人说了两句就跟着她们出来了。
杜氏就坐在不远处,看到女儿喊她:“干嘛呢明珠,不好好坐席到此跑?”
袁明珠:“娘,我马上就去坐席,是唐庾吏家姐姐病了,我们来告诉唐大奶奶一声。”
唐任氏心跳得更快了,拉了她:“谢谢你来告诉我。”
拉了她们就走。
除了开头的那个小插曲,刘太夫人的寿宴一切顺利。
送走客人收拾好
杜氏就坐在不远处,看到女儿喊她:“干嘛呢明珠,不好好坐席到此跑?”
袁明珠:“娘,我马上就去坐席,是唐庾吏家姐姐病了,我们来告诉唐大奶奶一声。”
唐任氏心跳得更快了,拉了她:“谢谢你来告诉我。”
拉了她们就走。
除了开头的那个小插曲,刘太夫人的寿宴一切顺利。
送走客人收拾好
杜氏就坐在不远处,看到女儿喊她:“干嘛呢明珠,不好好坐席到此跑?”
袁明珠:“娘,我马上就去坐席,是唐庾吏家姐姐病了,我们来告诉唐大奶奶一声。”
509、相敬如宾
唐任氏脸僵了僵,被噎得跟中风似的。
袁明珠心里偷偷乐了乐。
想让她们保密,还做出一副我是为你们好你得感激我的嘴脸。
求人帮忙都不知道好生求人,把姿态摆低点。
谁活该帮你?
袁明珠暗自撇撇嘴,一撅屁股就知道拉得什么屎,充什么好人呢?
正要接着说话。
慧姐儿先开口道:“唐大奶奶放心吧,我们不跟别人说,我只跟我娘说,我娘不喜欢道人是非,她不会出去说的。”
袁明珠看着唐任氏被噎得差点心梗一般的脸色,在心里给慧姐儿手动点了个赞。
这丫头平日看着不很精明的样子,没想到是个内秀的。
这噎人的工夫,比她还厉害!
袁明珠:“是啊,唐大奶奶只管放心,我家曾祖母和我娘也不喜搬弄是非。”
这家伙一唱一和的,唐任氏一时间接不上话了。
她若是一开始示弱,让俩小姑娘看在唐淑兰的名声上对此事保密,袁明珠她们肯定会保密,对家人也不会说。
现在嘛,聪明反被聪明误。
虽然魏夫人和陶氏杜氏她们也不会传这种事,但是唐任氏还是十分担心。
俩姑娘乖巧的跟唐任氏挥手告别,回去吃酒席了,徒留她一人在原地懊悔。
袁明珠和慧姐走开一段,趁着花树的掩映看了看唐家母女的的动作。
若不是此时是在别人家做客,周围又都是人,绝对不会瞪两眼,偷偷拧两下就能放过她闺女。
不过回家去以后会不会狠狠教训就不知道了。
俩姑娘拉着手,慧姐儿:“怪可怜的,都病成这样了她娘还拧她。”
袁明珠:……
好吧,她默默地撤回之前点的赞。
这丫头确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精明,内秀什么的都是错觉。
慧姐儿就是感慨一句,并没有同情唐淑兰的意思,又问:“金谷里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袁明珠:“……,啊,那个……。”
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
知道她家也是后头搬来的,而且离城远,小姑娘又单纯,不知道这种藏污纳垢之地也正常。
“就是,就是听歌舞的地方,不让说咱们不说就是了。”
慧姐儿:“哦!”
她虽然还是有疑惑,但是她信任袁明珠,她说不能说就不能说。
袁明珠没有多说,慧姐儿想知道什么最好是由魏夫人去教导。
两个人回到酒席上,凉菜已经上完了,这会上的是清淡的菜。
袁明珠知道慧姐儿家的人吃饭口味稍重,喜欢重盐重酱的菜,所以这会回来正好。
见她们回来,其他人询问了几句,她们敷衍了一下就过去了。
待送走客人,收拾了器皿入库,耕大太太才跟身边的妈妈说起这事。
“收拾些回礼让昶哥儿送袁府去,给袁家道个歉,明姐儿在我们家受了委屈了。”
根本不追究这事是真是假,直接给张刘氏糊上个罪名。
正说着呢,刘永昶就来了。
他已经听说了张刘氏掰了袁明珠的指头,这会听说祖母忙活完了,特来看看要不要去问候一下。
“你娘当初进门认亲的时候,你那好姑奶奶就使过这种招数,装作亲热的模样拉着你娘的手,把她的手指掰得养了好些日子才养好。”
“只是你娘那时候是新媳妇刚进门脸面薄,没敢怎么声张,这事就被按下去了,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
摇头道:“没想到这回又对着明姐儿使同样的招数。”
刘永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微微有些后怕。
“她怎能这样?”一点长辈的颜面都不顾了。
“明姐儿还小,骨头嫩,没掰坏吧?”
“不知有没有掰坏,你去袁家探望一下,替我和你祖父赔个礼。”
刘永昶骑了马出门,去了袁家。
耕大太太叫了当时在场的人进来询问事发时候的情形。
这事得看袁家是什么态度。
要不要找刘家要个说法,要不要把这事闹腾大,要不要把当初昶哥儿娘那事翻腾出来一起闹,算个总账,都得看袁家的态度。
得知张刘氏当时正要说不该说的话,幸好袁明珠叫了出来阻止了她。
“你先下去吧!”耕大太太让人下去。
问身边的妈妈:“你说……?”
并没有问出问题,不过那妈妈也听懂了,但是她不敢回答,庆幸着大太太没问出来想问的问题。
耕大太太没把问题问出来,也是因为在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们这个大姑奶奶和她闺女整日实际这个算计那个,也是时候被人收拾了。”
有些小庆幸,“以后我就能放心把这个家交给昶哥儿媳妇了,等他们给我生一窝曾孙,我就替他们看看孩子,家里的事交给孙媳妇就行了。”
西跨院里,袁明珠看着刘家送来的礼,除了尺头之外就是糕点,还算中规中矩。
对郑妈妈说:“请刘公子过来喝杯茶。”
袁弘德听说袁明珠邀请刘永昶过去喝茶,蹙了蹙眉,不过并未阻止。
只是跟刘永昶说的时候语气有些刻板,“明珠请你去她那边院子喝杯茶,你去喝杯茶再过来,我还有话要说。”
刘永昶应是。
进了西跨院,看着院子里的建筑结构跟袁少驹住的东跨院是对称的,不过装饰上似乎更华贵一些。
待进了屋子,就看到袁明珠已经等着了,桌上放了两只茶盏,好似就是请他来喝一碗茶。
“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特意让我来看看你,给你们赔个礼。”
“赔礼就不用了,这事我也有错。”
刘永昶看着对面跟他对坐饮茶的姑娘,大概能想到他们以后的岁数就是如今这样相敬如宾的样子。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这烦躁才只一闪,就听对面袁明珠把事情真相说了。
“……,这事后续如何处理全凭你家做主吧,我那时候只是怕张太太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才故意说她掰了我的指头,
这事我只跟我曾祖父说了,还不曾来及跟其他人说,你们做了决定告诉我曾祖父一声。”
也就是说两家要统一口径。
刘永昶:“张太太也算不得冤枉……。”
把当年她母亲进门认亲时候被掰了指头的事说了。
袁明珠捧着茶碗:“难怪昨日你继母和曾祖父都没替张太太说话。”
她当时就有些意外,还以为刘家是为了顾全大局,怕搅了寿宴才没说话,原来张刘氏是惯犯啊!
“怪就怪她自作自受吧”,刘永昶这会有些夫妻共进退的感觉了,“我回头禀明祖父母,就使人来给你送信。”
袁明珠绷紧着小脸,“好。”
对方是谦谦君子,只怕看不上她的这些鬼蜮伎俩。
她没有说实话。
早在得知两家议亲以后,她就令贺先生在调查刘家,刘家的这些陈年旧事基本都被她挖了出来。
估计刘永昶三兄妹对自家的旧事都没有她了解的多。
之后两人就冷了场,对坐无言。
“那个……,”刘永昶刚想找个话题说话,吴妈妈就来了。
“刘少爷,我们家太爷请您过去叙话。”
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刘永昶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起身跟着吴妈妈走了出去。
袁明珠把人送出西跨院,回来吩咐道:“把这些东西分分,给我娘和嫂子们都送些过去。”
郑妈妈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刘家送来的尺头里有些是时候男子穿戴的。
一般定下亲事的人家送了布料来,都得做个衣衫之类的做回礼
他们家小姐也会做些针线活,但只限于会,从来都没见她做过。
劝她给刘家少爷做个什么的话郑妈妈就没敢说出口。
只怕以后小姐出嫁时候做给翁姑的鞋子,都得由别人代劳。
也不知是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还是怎么地,家里谁都没提这事,连收到袁明珠送去的布料的杜氏都没提。
不该杜氏没提是另有缘由,她是被刚回来的时候袁明珠使的下马威给吓唬住了。
窦妈妈的劝说总算是起了点效果。
让知道她在这个家里是享受老封君的待遇还是做寄居客,全在袁明珠一念之间。
杜氏拿了衣料,觉得正适合袁少驹这个年岁的人穿,拿了就给他裁了冬衣穿了。
“快过年了,给五郎剪一身衣裳,四郎他们都有媳妇管着不用我管了,等五郎也娶了媳妇我就撒开手谁都不问了。”
想想又愁:“这孩子也不在随了谁,整天介不务正业,谁家敢把闺女许给他哟,可愁死个人了!”
窦妈妈不在,去二小姐院子了。她说的话大丫头春桃都不敢接了。
在春桃看来五少爷也是不务正业,整天就是写写歪诗或是写些无病呻吟的词。
再不然就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眠不休的,也不知道鼓捣的啥?
就是出来的时候,也多是做些不当吃不当喝的小玩意。
把三少爷和四少爷都带坏了,春天跟着做那个什么桃花笺,这会又跟着拿大水瓮往地下埋雪,看着就是胡闹。
袁明珠也正跟着做他们娘嘴里的不务正业的事,正在怂恿袁少驹:“五哥,只藏这些普通的雪又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去的那处半山草堂,有一片腊梅林,等腊梅开了若是恰逢下雪,取了那腊梅花上的雪藏了,待来年拿出来泡茶才真是好呢!”
说得袁少驹蠢蠢欲动。
派了他的小厮半生和半熟,“你们注意打听着半山草堂的腊梅什么时候开。”
待把泥都掩埋好,袁明珠接了郑妈妈递来的温热的布巾把手擦了,涂了护手油脂。
问:“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吧?”
郑妈妈把布巾递给身后的夏清,回道:“回二小姐,事情很顺利。”
她是去送定期送往京城汉阳公主府的消息去了。
武安州刚刚下了一场大雪,京城那边的雪晚一点,待信送到汉阳公主手中的时候,天空才开始飘落雪花。
外头管事进来报:“曹公公,车已经备好了,现在走吗?”
曹公公看到她正在看从武安州送来的信,示意管事先下去侯着。
开始下雪了,他们得在雪没积厚之前回到公主府,不然等雪下大了,之后再化雪,地上泥泞,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好行路。
“公主,已经备好车了。”
大公主把信递给他,“温家的小姐被袁二小姐给偷了。”
把这事当成话本子看了。
曹公公嘴巴咧了咧,算是捧了个场。
心里却在说:什么叫偷了,说的真难听,又不是京里的纨绔们,她一个姑娘偷个姑娘有什么用?
不过这袁家二小姐可真是能耐,连着几件事都做的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得赶紧启程,不然路上难行耽误进城了。
问:“现在走吗?”
“走。”
汉阳公主示意给她穿上大衣裳。
这处别苑有温泉,每年冬天都来此小住,有人等进了腊月才回京。
刚披上斗篷,戴上观音兜,外头又人进来,“公主,顾世子来了。”
汉阳公主抬头看看,雪下得有些急了,但是还未下大,落下的雪到了地上就融化了,地面已经湿了。
“老奴去看看能不能走,这雪化得太快了,只怕路上不好走了。”
曹公公应变迅速。
顾世子突然来访,之前没有让人先来送信,只怕是出了大事。
汉阳公主顺手就把观音兜摘了。
她父皇病重,天气转冷以后病情越发重了,牛鬼蛇神们按捺不住了。
顾重阳没有带什么随从,只带了他的小厮长戟和长弓几个,他们打扮成的公主府的护卫过来的。
外头穿着避雪的油衣,头上带着斗笠,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并未察觉异常。
进了密室,未待汉阳公主问,顾重阳就说道:“是我们连累公主了。”
“出什么事了?”
“安定侯府要在除夕宫宴的时候对太孙下手。”
汉阳公主并未问消息可靠不可靠,只问:“胡维昆那老狗准备嫁祸到本宫身上?”
顾重阳羞愧的点点头,“公主殿下在宫里安插的人手被安定侯府察觉了,他们准备到时候把”“安定侯府要在除夕宫宴的时候对太孙下手。”
汉阳公主并未问消息可靠不可靠,只问:“胡维昆那老狗准备嫁祸到本宫身上?”
顾重阳羞愧的点点头,“公主殿下在宫里安插的人手被安定侯府察
510、处心积虑
自小在权力和阴谋中游弋的女子,虽然渐渐远离权力中心,但还是能一下子勘破重点。
“太孙一定会主持岁除日祭祀。”汉阳公主这话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在陈述事实。
而他们若想阻止这事,最好的方法就是阻止太孙主持祭祀。
汉阳公主摇头道:“不可能,皇上身体不适,太孙代替皇上主持祭祀,这是彰显他是正统的最佳方式,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太了解先太子和太子妃了,因为是偷来的东西,所以格外看重。
他们的这个儿子跟他们两口子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身份的看重更甚。
汉阳公主不在乎太孙的生死,但她关心顾重阳的态度,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你打算如何做?”
“你怎么得知的这个消息?”
奉先殿的小崔是她安插过去的人,从来未启用过,跟之前的郑妈妈一样,是一步闲棋。
离着岁除日还有十来天,这件事还能容她从容安排。
“若是把小崔调离奉先殿,会惊动安定侯府,他们大概会取消这次的行动。”
就在汉阳公主以为他想保太孙的时候,就听到他又说道:“要是不把小崔调离,就得想法子洗清公主殿下您的嫌疑。”
不管是撇清跟小崔的韩系,还是派人保护他的安全,现在都该准备了。
“是靖宁传过来的消息。”顾重阳说起来还有些羞愧。
汉阳公主没料到消息来自靖宁,微微诧异了一下。
想起武安府传来的消息,“温家小姐是你给弄出来的?”
“不是,明珠做的,我派了人手注意着那边,发现她做了这事,给靖宁传了消息,靖宁以为温小姐是我救出来的,出于感激,给我递了安定侯府的消息。”
一切都是误打误撞。
“不过靖宁不给我递消息我晚些时候也会知道,我派了人盯着安定侯府呢,这几日发现他们在频繁往宫里传递消息。”
“小崔的身份早已被人识破了,奉先殿刚建成的时,您偷偷去奉先殿看先皇后牌位的时候,他就暴露了。”
冯娘娘是皇上发妻,奉先殿落成,奉入奉先殿的却不是她。
到时候汉阳公主还年轻气盛,哪里能忍得住,偷偷潜入奉先殿,被人发现了。
汉阳公主叹气:“原来如此。”
“是啊,那时候皇贵妃才刚入宫,还只是个美人,她的人发现这事没敢生长,到了今日才用上。”
安定侯府也颇能隐忍。
“您想如何安排小崔?”把问题又抛回来由汉阳公主抉择。
“派人保护他。”
顾重阳答道:“好!”
达成一致:要放弃太孙。
太孙这回能不能逃过安定侯府的算计就凭他的造化了。
当着顾重阳把密室外头守门的曹国公叫进来,“马上给郑白驹传讯,安定侯府要在岁除日在奉先殿清除太孙。”
曹公公听到这个消息内心十分震惊。
不过他也是经过权力倾轧的,知道斗争的残酷。
已经对别人的生死麻木了,还不至于因为对方是太孙就有情绪起伏。
应了是,过去安排人传递消息。
不是他们现在就选择站队,而是现在已经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
安定侯府清除了太孙,紧跟着就该是控制皇上。
若是被他们得逞,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只需一条矫诏,就能让他们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安排完正事,顾重阳急急告辞。
他逼迫安定侯的目的是想让安定侯府把袁明珠的人给他弄到手里。
谁知道把人逼得太狠了,让对方干脆铤而走险一步到位赌一把大的。
所以这事他还得去重新做布置。
汉阳公主却不准备放他走,“安定侯府为何突然要对太孙下手?”
顾重阳就知道大公主会怀疑,他的安排太周密了,似乎知道安定侯府会有动作一般。
顾重阳狡辩道:“安定侯府早就打算对付太孙了,之前在报恩寺那回就做好了准备。”
看着大公主盯着他,丝毫不相信他的说辞。
那回是皇上的病情突然恶化,眼看熬不过去,现在皇上的病也重,可还未像那次那样凶险。
安定侯府倒更像是被人逼着行的一步险招。
顾重阳知道骗不过大公主,“我接连坏了安定侯府的几桩买卖,加上去年清除了他家不少暗桩,得一笔不小的抚恤银子,
后头重新培植势力,他们只能打上妍玉春的主意……。”
把一步步怎么逼得安定侯府大把花银子说了,包括宫里的一些太监勒索胡家都是他暗示的。
黄公公的内眷嫌弃宅子远,要换个离皇城近的住处,也是他的手笔。
汉阳公主:“你想让安定侯府做什么?”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处心积虑大半年,不可能还因为安定侯府对太孙出手慌乱的直接来见她。
肯定是因为出了差池,安定侯府的作为偏离了他的预计。
顾重阳摸摸鼻子,“我原本打算安定侯府算计妍玉春不成,肯定还得使其他手段。”
期期艾艾道:“他们一直都认为明珠跟我不睦。”
外头都知道袁家的秘方是袁二小姐从古籍里找到的。
若是把袁明珠嫁给顾重阳,她跟丈夫苦大仇深,还不是得靠着大胡氏才能在安阳侯府立足?
安定侯府走了这一招棋,不仅打击了顾重阳,也打击了袁家,还落到实惠。
只是算计的天衣无缝,却少了向大胡氏或安定侯府献计的人,事情才有了偏差。
“安定侯府和大胡氏对我防备太严,我安排的人都不合适去跟他们献计,我怕太刻意了弄巧成拙,一直没敢冒险,因此才……。”
汉阳公主:“有靖宁在他们不敢吧?”
“我已经跟靖宁约定了,岁除日安排她出宫。”
外头有戚青衣,把她送去跟戚青衣汇合。
“袁二小姐的亲事呢?”
顾重阳:“不出差错的话,两家的亲事这会已经解除了。”
汉阳公主指着他:“你……?”
顾重阳一点都未觉得自己有错,轻轻“嗯”了一声。
这胆大包天的孩子!
“袁二小姐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
“她不需要知道,我以正妻之礼迎娶她,这辈子定不负她。”
汉阳公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事情已经超乎她的认知。
挥挥手:“你先忙去吧!”
没看到顾重阳的脸上染上红霞一般,连耳朵根都变成了淡粉色。
顾重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走了。
他之所以向汉阳公主和盘托出,就是想得到她的助力。
汉阳公主府经验多年,当初能引导着沈氏和顾舟把他接回来,润物细无声,就说明公主府有这样的人手。
若是能得到大公主的帮助,他的这些计策就能形成一个闭环,就再无差池。
汉阳公主有些接受不能,她得好好消化消化今天听到的这些,得好好想想。
腊八那日,武安州再次传来消息。
汉阳公主拿着手里的信,只觉得荒谬,袁二小姐的亲事果然已经退了。
信上说的并不十分清楚,只说定亲那人跟他表妹在给他娘做道场的时候,在庙里出了意外,为了两家的颜面,只能退了袁家的亲事。
汉阳公主盯着信,信就放在桌上。
顾重阳说话的那日,她根本不信这事他能做成。
结果他还就真的做成了。
木已成舟,现在阻止肯定来不及了。
她也只能给那小子善后,不然袁二小姐就被他害惨了。
汉阳公主也不知这样做对不对,是成人之美还是助纣为虐。
叫曹公公进来,“外面路通了没有?”
曹公公:“路面泥泞,走倒是能走,就是怕车子陷在泥里。”
“那就再等几日吧!”
心说:也让那小子着急着急。
武安府,时间回到刘府太夫人寿辰那日。
唐任氏带着女儿吃罢寿宴回到家里,关上门照着女儿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好几记。
“你个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东西,跟你说了不要出去乱说,你耳朵里塞了驴毛了?”
他们家是城南的大户,本地的地头蛇,掌管着昭朝四大粮仓之一的大仓房。
这里发生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家的耳目。
戚青衣丢了,有人在城南暗访,很快就传到了他们家的耳朵里。
一开始,他们家也没觉得这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直到后来他们发现戚青衣消失的当日,袁家的人也途经南城驿站。
查访之下发现更巧合的事情,袁家曾经给戚青衣赎身被老鸨拒绝了。
唐庾吏这才对这事感兴趣起来。
他们家想跟刘家联姻,亲上加亲,可是刘家看上了袁家的姑娘。
两家急赶着把六礼走了三礼,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庾吏恼火的同时也觉得被撅了面子。
得到这个消息,脑筋不禁转了又转,想拿这事做个文章。
就是不能拆了袁刘两家的亲事,也得膈应膈应他们。
他就是没想到他家孙女如此沉不住气。
唐任氏把女儿拧得呜呜哭,怕被公婆听到,忙捂了她的嘴,“被你祖母听到看不打肿你的嘴。”
唐淑兰不敢哭了,小声的抽哒。
唐庾吏不知道袁明珠已经知道,也早就扫干净了尾巴。
打听到卢氏到这里打听消息的人,上门拜访。
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跟对方汇报了。
“袁家?”卢氏的人将信将疑。
袁家靠上了汉阳公主府,这些有迹可循,从种植棉花那会就开始了,卢氏倒是不怀疑。
但是袁家为什么要帮温家的人?
汉阳公主府可是跟温家没有交情的,不仅没有交情,因为清平公主的关系,汉阳公主和温家一向不睦。
问唐庾吏:“那天经过城南驿站的还有什么人?”
唐庾吏把那人经过城南的人,不管住没住宿的都翻查了一遍,如今手里正有一份名册。
见人问,把名册拿了出来。
卢氏的人翻了半天,没找到其他可疑的人。
不得不考虑这事有没有可能,他总得找一个人担着这事,不然不好对上头交代。
心想:这些女人就喜欢乱发善心,做些莫名其妙的决定,说不定汉阳公主就是觉得温家小姐沦落风尘可怜呢!
加上在袁家手里之前吃的亏,这会也算是新仇旧恨。
他们肯定不敢去惹汉阳公主,更不敢去跟汉阳公主要人。
如今只能收拾一下袁家的人,也能跟上头交代了。
各怀鬼胎的跟唐庾吏交谈了一番,把人送走。
待卢思琰回来,把他的想法跟他汇报了。
带着偏见和主观臆测的汇报,卢思琰一点也为觉得有问题,他如今也正恨袁家恨得牙根发痒。
没有这事也想咬下袁家一块肉来。
说:“好他个袁弘德,仗着有俩臭钱一再跟我们作对。”
合计着得怎么给袁家点教训。
正说着呢,外头街上一阵叫好声,伴着铜锣的声音隐约传来。
打发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去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二爷,是官府的人到城门口去贴告示呢,夏天的时候刮了黑风下了冰雹,多处人家受灾,翻过了年武安府要在城外设粥棚舍粥。”
“哦!”卢思琰对此不感兴趣,武安府的是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这事是由几个大户牵头办的,妍玉春的东家出了十石大米,十石谷子,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也就是说这事是袁家牵头的。
本来他们跟安定侯府议定的,拿下妍玉春,以后安定侯府跟忠义伯府五五分成。
结果事情黄了。
卢思琰心疼的腮帮子上的肉都直哆嗦。
这么多粮食,都是真金白银啊,本来都是他们的,结果被袁家挥霍在这些贱民身上。
问:“你没听错吧?这么多粮食都是他们家出的?”
“小的绝对没听错,袁家原本没有这么多银子,还是跟晋地的固北李家和长安的侯家筹措的,约定了二分的利钱,用以后三年的利润偿还。”
又说:“以后袁家黄河以北的销售权全部放给他们两家,袁家只经营黄河以南的。”
“还有蜀地的销售权,也让了出去,听说以后还会陆续让出其它地方的,妍玉春只负责供货和监察各家有没有售假。”
511、恶作剧
卢思琰“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碗拍得颠了颠。
正在回话的人吓得闭了嘴,旁边的人忙示意他下去。
待人下去以后,那人问:“二爷,您怎么了?”
卢思琰道:“妍玉春把销售权全部放下去,拿到销售权的皆是各地有势力的,以后妍玉春更难撼动了。”
其他人一想就想明白了,那些人为了到手的利益,也不会允许妍玉春的经营出现变故。
他们争夺妍玉春的动作,肯定会受到来自各方的抵制和阻挠。
“那怎么办?”
“给京城传消息,汇报这一情况。”
事情越来越失控,越来越对他们不利了,得趁着妍玉春的销售权还未全部放出去之前,让京里想办法扭转颓势。
不然待大局已定,再想扭转更加困难。
这会再听外头的敲锣声,卢思琰更恨了,也不管戚青衣是不是袁家人偷渡出去的了,就是不是,他们家也该教训。
袁家最近没有什么事,这些人想从袁家这边下手没有找到机会。
却从刘家那边找到空子。
戚家那边戚老夫人收到信,戚青衣已经顺利脱身。
她因着连番的打击从夏天那会就缠绵病榻。
儿子没消息,孙女失踪,媳妇病逝,怀孕的妾室一尸两命,侄女病重……,就是铁石铸造的心肠也顶不住这样接连不断的噩耗。
养病养到入冬也未好转。
接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戚老夫人跟回光返照似的,突然就开始好转了。
耕大太太去探望她,她看着一院子的清冷,说:“我家的对不起玉娘,她们姐妹自嫁进来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就是人没了,我前些日子精神不济,葬礼也办得潦草,我盘算着去庙里给她们做个法事,保佑她们来世不要再受磨难。”
耕大太太想想早亡的前头儿媳妇,难免有同命相连之感,也想给昶哥儿娘也做场法事。
两家就约着一起去庙里做法事。
寺庙里的屋子,总比不得内宅严谨,加上做法事各家闻讯来添香油钱的亲戚,来来去去乱哄哄的。
今天袁明珠跟着她曾祖母过来添香油钱,进了禅院看到任家各房的都已经到了。
唐家的人也来了,唐淑兰站在她娘身侧,拿眼珠子狠狠剜着她。
袁明珠只做未见,坐在曾祖母旁边听着在场的妇人们寒暄着。
有人说:“老夫人别太伤心了,是我们家十六娘福薄,擎不住这么大福,她能得老夫人如此爱重,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袁明珠本来低头敛目坐在一旁装乖巧呢,听到这话忍不住偷眼瞧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妇人,倒八字的眉头,头发梳成堕马髻,是澄姐儿的舅母。
面颊消瘦,也不知她自家是福薄还是福厚的?
好容易听她曾祖母跟这些人说完话,她就不想待在这里了,想去后头。
刚出禅房,又遇着了相熟的人家。
大概是看到她神色不耐,一位夫人对她说:“我们说话无趣,小孩子家不耐烦听,去后头找小姐妹们说话去吧!”
袁明珠不想听有些人为巴结戚家和刘家,把已死之人贬到尘埃里,听着膈应。
顺势就走开了。
陶氏吩咐春荞和郑妈妈好生看好她,就放了她去后头。
后头是寺庙的后院,长着一大片梨树和桃树,如今正值寒冬,枝丫上光秃秃的,只余萧瑟。
袁明珠站在一块山石上,看着后山。
郑妈妈说:“这里没什么景色,要不我们去后头观音堂看看。”
这时节,去哪里估计都一样,袁明珠说:“我就在此透透气,随意走走,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陪着我,其余人去里头喝茶暖和暖和。”
春荞把观音兜给她戴严实,又把换了新碳火的手炉给她。
其他人去避风,只留了春春韭和夏溪。
在这里依旧能听到前头敲击木鱼和念经的声音,也能闻到香火味道。
偶额也有人影在林子的小径里走过。
不过,袁明珠也没往深处走。
要知道这寺庙也不一定是世外清净之地。
正当袁明珠想回去之时,一个妇人匆匆过来,看到她似乎送了一口气:“哎呦,可找到您了。”
袁明珠看她面生,淡笑着未答话,春韭上前问道:“这位妈妈您是……?找我家小姐何事啊?”
那妇人依旧满脸堆笑道:“我是昶哥儿身边的,这次跟了来伺候,孙少爷说今日来的人多怕怠慢了姑娘,让奴婢特意安排了一处厢房供您歇息,姑娘跟奴婢走吧!”
袁明珠:“麻烦妈妈了,我还有几个丫鬟和妈妈,之前让她们去前头歇着了,等叫了她们一起过去。”
让夏溪去喊人。
“难怪都夸姑娘仁义,对下头人真是好。”那妈妈夸着袁明珠。
袁明珠适时的做出略带娇羞的笑容来。
“这儿可真冷,要不我们先过去吧,等回头奴婢再过来接她们。”
袁明珠:“也好。”
走了一段,问:“不远吧?”
“不远,上了这处台阶一拐弯就到了。”
“隔壁观音堂的禅房吧?”
“对,对。”
“我们知道怎么走,要不我们自己过去,妈妈去把我那几个丫头接来,省得她们走岔了。”
那妈妈眼看着也快到了,说:“也好,您先过去,奴婢去接她们。”
正是上台阶处,袁明珠握紧了春韭的手,往台阶上走上去。
那妈妈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看着她们,见她们往她指的那处去了,才疾步回去接郑妈妈她们。
却说袁明珠倚着春韭,似弱柳扶风虚弱无力,恨不得走三步就喘一喘。
好容易上到了台阶最顶端,春韭说:“小姐,我们歇歇吧!”
“歇歇。”
小声说:“别回头,回头我让你跑,你就跟我跑。”
边走边把斗篷和观音兜的系带解开,走到一棵桃树下,把斗篷和观音兜挂在树上。
“跑”,拉着春韭矮身钻到一条小径上。
春韭的手被她掐得有些疼,更是不敢怠慢,替她拨开头顶的树枝,护着她往刚才看到人迹的方向跑去。
此时是下坡,跑得快是快了,就是这里没有石阶,地上又多是小石子,脚下直打滑。
袁明珠脚底一滑,往后倒去。
不过没有预想的疼痛。
春韭垫在她的身下,“小姐你没事吧?”
袁明珠看着她擦破渗血的手掌,“我没事。”
也没有多矫情,爬起来拉着春韭接着跑。
终于遇到一群人,手里拎着篮子,篮子里放着香烛,应该是去大殿那边上香的。
看到她们的狼狈模样,一位大婶问:“你们这是怎么啦?”
袁明珠要哭不哭道:“我哥他们不带我们玩,自己先跑了,我们迷路了。”
所谓一窝的皮狼不嫌骚,哪家的孩子都是如此,到一起就打得跟仇人也似,分开了又挂念。
估计这几个大嫂大婶家的孩子也是如此,听她这样说都忍着笑,说:“哥哥跟你玩呢,不是故意的,别哭了,你们去哪里?俺们送你过去。”
袁明珠知道她们去大殿那边,说:“我家长辈在大殿里听主持诵经呢,送我们去那里就行。”
“正好顺路,俺们也正要去那边。”
袁明珠露出笑脸:“谢谢婶子。”
她眉眼本就精致,现下又跑得小脸红彤彤的,看着就似动人心魄。
妇人们就有些局促,“不值当的谢。”
领着他们去了大殿那边。
这山坡上就那处大殿屋宇高又颜色瑰丽,老远就能看到,不要人引路也不会迷路。
袁明珠就是要找到人跟她们一路,防止被人暗算。
等到了殿门外的空地上,再次施礼道谢才跟她们分开。
就看到郑妈妈领着春荞她们往这边疾步过来,远远看到她才放松神色。
走到跟前才低声问:“小姐您没事吧?”
袁明珠微微摇头。
“这里不好说话,妈妈去找知客僧问问还有没有闲着的禅房。”
又让春荞去找陶氏过来。
很快陶氏和驿丞夫人就过来了,看到她只穿着里头的小袄,说:“你个少爷,怎么不穿斗篷啊?回头冻病了,年都过不好。”
又训斥春荞她们:“你们跟着也不劝着,由着她胡闹。”
“还不拿了大衣裳来给她穿上?”
出门都有备用的衣裳,春荞从包袱里拿了备用的斗篷给她裹上。
陶氏她们这才看出异常,“你之前的斗篷呢?”
“我们从这边上山,走的累了把斗篷放在台阶上,只说一会就下来的,谁知道下来的时候从那边绕过来来的,正想让人去取回来还未来及去呢!”
正说着,就看到尤婆子拿着她的斗篷观音兜和手炉走过来。
袁明珠没想到顾重阳的人也来了,也未露出痕迹,示意春荞去接过来。
郑妈妈问好了屋子,站在旁边也未出声,袁明珠抱着陶氏的胳膊:“我已经穿了斗篷了,曾祖母就别再训我了,也在婶子跟前给我留些颜面下次再不敢了。”
陶氏跟驿丞夫人说着“就是淘气”的话,倒是没再追究。
袁明珠示意郑妈妈带春韭去清洗包扎伤处,她自己跟着陶氏她们去听诵经。
袁明珠再不敢嫌弃妇人们巴结耕大太太她们的嘴脸无耻,也不敢再嫌弃殿内香烛熏眼睛,老老实实的坐在蒲团上,倒是听出些趣味。
既然顾重阳的人也来了,谁做的这事就不用担心查不出来了。
就是她放心的有些早,不晓得这事本来就是顾重阳从中间引导,事情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袁明珠正听得有趣,就有人进来请人,任家、唐家、刘家的人被请出去几个。
只陶氏没有人叫。
袁明珠坐在曾祖母身侧,看到每出去一人她就抬头看一眼。
不过最终也未多言。
听了一卷经,主持去歇息了,袁明珠说:“曾祖母我们回去吧,有些冷了呢!”
陶氏摸摸她温热的小手,“冷了啊,那就走吧!”
只找到了戚老夫人,刘家的人都没看到。
就只跟戚老夫人告辞了,下山离了山门。
回到家中,陶氏就让人去把袁弘德寻回来。
袁明珠则吩咐郑妈妈去尤家铁匠铺询问缘由。
郑妈妈很快就回来了,面上依旧带着三分笑,只是眼神带着凌厉。
不待袁明珠询问就把事情经过说了,“有人恶作剧,把唐家姐儿诳去了后头观音堂后院的禅房里,跟刘家孙少爷跟前的小厮墨香关在了一处。”
袁明珠想想,后头她还真就没再看到唐淑兰。
郑妈妈庆幸道:“多亏小姐警醒,没有着了那人的道。”
袁明珠知道这事还有内情,那些人既然目标是她,又为何会中途换成唐淑兰?
这事用一个恶作剧也解释不通。
她也不纠结这个,吩咐郑妈妈:“跟春荞她们说一声,嘴巴都闭严实了。”
毕竟是丑闻,谁刮上一点都得脱层皮。
又说:“春韭倒是忠心护主,只这个当口不好赏她,你跟她说一声,待这事过了我有赏。”
郑妈妈去处理这些事了,见到春韭问了她:“你跟小姐怎么发现的那人有异?”
春韭把经过说了,“……小姐掐着我的手,我就知道了。”
郑妈妈依旧云里雾里,夸她:“你倒是个机灵的。”
袁弘德并没有很快回来,直等到下晚才回,回来的时候嘴唇紧紧的向下抿着,在下巴出显出深深的皱纹。
陶氏跟他一辈子的夫妻了,一看他如此就知道出了大事了。
过来袁弘德握着茶盏,忍了又忍才没砸了它,说:“唐家姐儿和昶哥儿被人算计,被关到了观音堂的后院屋里。”
陶氏一听就哭了,“这可怎么办?”
袁弘德:“先别跟明珠说,我猜着是唐家的诡计,他们一早就有意跟刘家结亲,我们等看看刘家想如何再说。”
一抬头就看见陶氏神色不对,扭头一看,曾孙女正扶着门框站在他身后。
袁明珠走过去,从曾祖父手底下把那只茶碗拯救出来。
“曾祖父越来越不会过日子了,这茶碗瓷白壁薄,还是成套的,你打坏一只一整套都废了,得几十两银子买呢!”
袁弘德忍着眼里的雾气,“是曾祖父错了,下回一定改。”
“曾祖父还想有下回啊,那可不行,回头就给您换一套粗瓷的茶碗过来。”
袁弘德只要她说什么都应:“好,换粗瓷的。”
512、窝火
袁明珠最怕看到曾祖父母这样。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豪赌,不是你的资本雄厚就稳赢不输。
因为决定输赢的关键是拿到一手好牌。
袁明珠觉得自身的外在条件是筹码,内在是牌技,结婚对象是牌。
抓到一手烂牌,再好的牌技,再多的筹码也挽救不了,最终都是输得当裤子的结局。
现在看来,她抓的这把牌并不好。
对于稳输难赢的牌局,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这场赌局,及时止损。
袁明珠心生退意。
其实对于婚姻,袁明珠并没有太高的期许,能相敬如宾,对外给她正妻的尊重就行。
她很现实,头脑清醒,不是恋爱脑,爱情从来不是必需品,只能用来锦上添花,做生活的调剂品。
“曾祖父说的对,这件事还得看刘家怎么决定。”
袁弘德见她还有心情跟他插科打诨,本以为袁明珠没听到他之前说的话,如今听她这话,就知道她都听到了。
袁明珠找了张椅子坐下:“曾祖父也别太上火了,实在不行退亲就是,好在亲事也还未定,又是他们家的错,说出去也无损我们家的名誉。”
陶氏:“说不定就是个误会,怎么就到了退亲的地步?”
她十分喜欢刘永昶这个曾孙女婿,长相出众又懂礼。
袁明珠:“我让郑妈妈去打听了,跟唐淑兰关在一间屋子里的不是刘永昶,而是他身边的小厮墨香。”
“怎么会这样?”陶氏不能置信。
袁明珠听到曾祖父母的谈话的时候,就知道刘家为了维护跟唐家的关系要牺牲她的利益了。
对他们家来说,不过是抛出一个妾室的位置,就能顺水推舟获得唐家的感恩戴德。
无本万利的买卖,没人会拒绝。
袁弘德相信袁明珠不会拿这种事情玩笑,沉声道:“回头看看墨香如何了就知道真假。”
“嗯!”
袁明珠也是这样分析的。
若是那个人是墨香,为了名声,唐家和刘家也会处置了他。
袁弘德看着一脸稚气却行事周全的曾孙女,问:“你怎么打算的?”
袁明珠看着曾祖父的神色,她当然是想退亲。
不过她不想明说。
而是说道:“今日我和曾祖母也在蟠龙寺内,事发之时唐家的人被叫去是应该的,刘家的人被叫去也情有可原,只任家的人都去了,却没有人叫上曾祖母。”
她的话虽没有明说,却明白的说清楚了她的态度。
她的话说完,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重,三个人都陷入沉默,袁明珠正在揣摩曾祖父母的想法,帷帐里传来一个小奶音:“太祖母。”
伴着哼哼唧唧的声音。
陶氏往床边走去,“蓁姐儿醒了。”
袁弘德见她小脸发白,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近日待在家里别出门。”
袁明珠应下。
是谁在背后炮制了这次的事还没查清,但是能肯定这些人是对着她来的,只是唐淑兰做了替死鬼,她这些日子肯定不敢乱跑。
袁明珠出了主院,想想并没有回她的西跨院,而是对郑妈妈说:“我们去书房,把贺先生叫来。”
贺知春到的时候,袁明珠正在习字。
看到他进来,袁明珠招呼他先坐:“先生先坐。”
贺知春知道她这是又遇到了难决之事,这位少东家,每次遇到举棋不定的事情的时候就会练字。
他也不急,也不催,只是端着丫鬟上来的茶喝着。
袁明珠收起最后一笔,唤了人打水净手。
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我准备跟刘家退亲,先生先查查墨香。”
又说:“刘家打算的应该是想享齐人之福,所以若想退亲就得拿到他们家的把柄。”
“还有,若实在拿不得刘家的把柄,就从唐家下手,查查唐家的把柄。”
她每说一句贺知春心里就一凌。
知道她的打算,能退亲就退亲,刘家不愿意顺顺当当退亲就逼着他们退,还得让对方主动提。
若是前两项都做不到,就退而求其次,让唐家的女儿知难而退。
就是最终唐家死赖着不退,小辫子也捏在她手里,唐家的女儿做了贵妾也贵不起来,一辈子在她脚底下跪着。
贺知春说:“照着小姐说的,那个墨香是关键,只要墨香能作证事发之时是他跟唐小姐在一起……。”
“对,不仅要证明他跟唐淑兰在一起,还得找人证明刘永昶那个时辰不可能出现在观音堂。”
“这个好办,刘少爷又没有fen身之术,他亲娘的法事,他根本抽不出空去观音堂,如何会出现在那里?
做法事这事,所有琐事都得有人管着,他作为孝子,会一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作证的人好找。”
袁明珠跟贺知春商议好所有细节后,问他:“先生可能找个精通武艺的女子?”
今天这事吓着她了。
她平日出行都有护卫随行,但是这种女眷参加的活动带着护卫太显张狂。
而且她也没想到蟠龙寺里这么多人,有人会如此大胆在那里下手。
“或许对方就是猜中了我们会认为寺里人多,认定那里安全疏忽大意,才故意选的那里。”
以后再不能如此疏忽了。
护卫不好带的场合,最好带给女护卫,若是女子,换了丫鬟或妈妈的服饰跟在身边,行事方便不说,也不会让对方防备。
贺先生:“我给问问,沛地人尚武,许多人家都在外给人做护院。”
“麻烦先生了。”
贺知春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他们依附着袁家,阖族都过上好日子,现在土山村更名贺家庄,不仅家家吃饱穿暖,之前卖掉的孩子也都赎了回来。
二小姐倚重他们,只有二小姐好了,他们才能越来越好。
贺先生去做袁明珠安排的事。
次日,贺先生一早又过来,“小姐,墨香并非是刘家的家生子,他是任家买来给刘少爷的,卖身契在任家。”
袁明珠就想到那个吊梢眉干巴瘦脸的女人,她是澄姐儿的舅母,也是刘永昶的舅母。
“我知道了,你想办法把墨香弄出来,他的卖身契我会想办法。”
正说着话,春荞过来禀报:“二小姐,刘家的人来了。”
袁明珠“嚯”的一下站起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
对贺先生说:“全赖先生了。”
贺知春看着她握在袖子里的拳头,知道她看似平静,决事果断,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难过。
谁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决定,或许错过了刘家,再找不到这样合适的人家了。
真若是那样,她就会是武安府的笑柄。
有多少女子,就是忍着,过着看似光鲜的生活。
谁也说不好表面光鲜和内里表面都不光鲜哪个更好,只有各自知道各自的事吧!
而她,情愿里子和面子都不光鲜,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个儿。
袁明珠和春荞站在屏风后头,听着那边刘自耕说话。
“也不知是哪个浑小子跟昶哥儿玩闹,说你家姐儿在屋里,昶哥儿就进去了……。”
“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如此鲁莽,坏了唐家姐儿的名声不说,也坏了两家的情意,事已至此,总得给唐家一个交代。”
袁弘德:“你们准备怎么给唐家交代?”
这话问的十分不客气,刘自耕被噎得一哽。
“袁先生生气也是应该的,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也生气,这孩子,平日最稳妥不过了,谁知这次会如此轻率。”
这话的意思,他孙子是听说屋里头的人是袁明珠才轻率的,既表明了刘永昶对袁明珠一往情深,又给他推脱了罪名。
若是袁弘德不是事先就知道了真相,被他这样一说,说不得也只能后退一步。
“如今再说什么都迟了,唐家姐儿也是无辜,总不好逼死人命啊!”
意思是说若是袁家不同意退让一步,就是没有仁慈心,逼人太甚。
“你家姐儿我们全家都极喜欢,相貌出众又冰雪聪颖,性子又温柔大度。”
“唐家的姐儿性子也很好,两个孩子往日就在一起玩,相处的都不错,以后大家在一起做个姐妹,必然不会有什么矛盾。”
袁弘德:“姐妹?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当然是你家姐儿做姐姐,这个我能给你保证。”
袁弘德看看地下跪着的刘永昶:“地下凉,让昶哥儿先起来吧!”
“这事我得跟她曾祖母议过之后才好答复你,你们先回吧!”
袁明珠等刘永昶站起来,才发现他也来了,只不过他一直跪在地下,又被厅中的桌子挡着,方才没看到他。
为了他姨母家的面子,可真是忍辱负重。
“那是那是,这么大的事是该好好商议一下,我回头让内子来拜访他曾祖母。”
又骂刘永昶:“你这孽障,还不给曾祖父端茶道歉。”
袁弘德:“不用了,你们先回吧!”
袁明珠听到这里,知道里头的人马上出来,忙带了春荞避开。
刘永昶看着屏风后晃动的光影,心里灰沉沉的。
刘自耕和袁弘德也看到了,当然也都看到了刘永昶的怔愣。
袁弘德到了正院,看到袁明珠正坐在榻上教蓁姐儿翻绳,坐到椅子上问她:“你觉得呢?”
袁明珠把绳递给蓁姐儿的乳母:“你带姐儿到暖阁里玩。”
乳母抱了蓁姐儿出去。
“曾祖父怎么看?”
袁弘德:“若真是如他们家所说,不容会被人说你善妒,一个妾罢了,没有她说不定也有别人。”
袁弘德自己无妾,但是也没有以自己的标准约束别人的习惯。
这世间纳妾才是正常的,也不是绝对不能容忍。
“我也没完全回绝,留了活动话了,等看看再说吧!”
本是一盘豪华大餐,却被苍蝇叮了一口。
不看到就罢了,偏偏还看到了。
吃吧,恶心!
不吃吧,可惜了一盘好菜!
袁弘德的心情复杂。
而且,女子一旦退亲,就如同他们家珍珠,不管责任是谁,女子再寻夫家,都会掉一个档次。
这才是他最窝火的地方。
刘家或许就是知道他们不敢轻易回绝,才会替唐家遮掩。
袁明珠去暖阁提了一壶水,给曾祖父和自己各泡了一碗茶。
把茶递给曾祖父,“女子不是非得出嫁才行,若是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不嫁又如何?哥哥们总不会慢待我。”
“我有花不完的银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嫁到别人家各种规矩束缚不知道惬意多少倍!”
“可是……。”
“曾祖父,人活百年看似漫长,于真正漫长的历史不过是沧海一粟,何必自苦呢!”
“曾祖父是怕你老了以后后悔!”
“自己选的路,我不会后悔。”
当日中午,任氏院子里的春梅跑了来,“太奶奶,我们少奶奶要生了。”
袁明珠正坐在暖阁里跟蓁姐儿玩耍,听了春梅的话忙趿拉着鞋子出来。
一边把鞋子提上一边吩咐道:“先去个人去请稳婆,再去个人去给驿丞府送信,太奶奶屋里柜子里有个藏青色的包袱,拿了先送四哥那边去,我和曾祖母马上就过去……。”
又问春梅:“我四哥呢?”
“在家呢!”
袁明珠:“哦!”
本来她就给摸了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日,袁叔驹应该请了假在家陪着。
四房的院子里没有厨房,但是有个烧茶热饭的灶,想来这会那边已经得烧上热水了,袁明珠就没安排大灶上烧水。
服侍陶氏穿了衣裳过去。
“曾祖母别急,这是头胎,孩子下生不会太快。”
劝是这样劝着,曾祖孙俩的脚步丝毫没慢。
到了四房,袁叔驹正陪着任氏坐在桌子边上吃红糖鸡蛋。
看到陶氏和小姑子进来,任氏羞愧的低下头。
陶氏虽未生过,也知道妇人第一次阵痛不一定就是要生产,有人疼得跟立马要生了似的,过一会又不疼了。
尤其袁叔驹小夫妻俩是第一次,紧张些也是正常。
“坐下吃,吃你的,不要管我们。”
袁叔驹也捣捣她的胳膊,让她不用拘束。
陶氏乐呵呵的坐在旁边。
袁明珠只得吩咐大柱家的:“收拾一间屋子,再拿一床被褥出来,回头稳婆来了好让人家住下。”
看任氏的情形,今天晚上能发动就不错了,稳婆肯定得在家里住下。
大柱家忙去收拾屋子。
袁明珠叫春韭去帮忙。
果然让她所料,等驿丞夫人到了,任氏依旧没有发动的迹象。
513、托付
驿丞夫人到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袁家人都睡着。
听到禀报才起来点灯。
陶氏吩咐下人:“别吵着三郎媳妇,我去接待。”
袁明珠也接到信,安排道:“让客人去客院休息,点两个火盆送去,再让厨房做些容易克化的吃食。”
唐妈妈拎着灯笼给曾祖孙俩引路,“已经安排了。”
袁明珠很满意:“做得很好,回头都有赏。”
添丁进口是喜事,只要母子平安就少不了赏钱,她这也是说的吉祥话。
唐妈妈也是机灵人:“那奴婢就代表大家谢谢二小姐了。”
驿丞夫人听送信的人说已经发动了,才连夜赶来,这会看到袁家的情形,大冷的天把人从热被窝里惊动起来,十分惭愧。
别人或许会嫌烦,不过袁明珠却不这样想,作为亲娘,闺女是心尖尖上的肉,关心些该理解。
而且驿丞府对三嫂越是疼爱,对三哥和他们家越是好事。
亲情是天然血脉的羁绊,两家的关系只会因为这样更好不说,两家也能达成休戚与共的盟友,比利用的结合牢固得多。
她随着曾祖母跟驿丞夫人说着客套话,劝说驿丞夫人不必在意。
“我怕三郎媳妇睡得不好,回头生产的时候没有力气,就没让人去惊动他们,怠慢了您了。”
驿丞夫人忙说:“还是您考虑得周到。”
说了一会话,驿丞夫人正劝陶氏去歇着,外头传来声音。
陶氏让吴妈妈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须臾间吴妈妈就回想禀道:“三少奶奶院里的人正在找太奶奶您呢,三少奶奶又发动了。”
陶氏和驿丞夫人也顾不上客套了,一起往三房的院子赶过来。
等到了三房院子里,驿丞夫人身边的妈妈才想起来,从来到就没有看到杜氏。
悄悄跟他们家夫人说了,“……,不光没看到袁家大奶奶,也没看到他们家四少奶奶。”
驿丞夫人心心念念都是她闺女,哪里还记得谁在谁不在?
等见到陪着她家姑爷站在院子里的袁季驹随着她家姑爷上前跟她行礼,才察觉出异常。
不过也只是诧异了一瞬,就被他家闺女的呼痛声转移了注意力,撩了帘子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是预先备好的产妇。
任氏的生产并不顺利,她身材纤细修长不假,但是骨盆窄,平日穿衣倒是好看,但是不符合妇人们腚大腰圆生孩子不难的选媳妇标准。
当初杜氏也是犹豫过的,不过有袁弘德夫妻在上头压着,驿丞府当时的条件又比袁家好太多,杜氏才没反对。
半夜开始到次日巳时,任氏挣扎到力竭,还是没有生出来。
稳婆就多了这种情况,时下妇人因生产死亡的比率达到百分之十以上,也就是说每十个孩子出生就有一到两个产妇死亡。
就只桥泗巷这一片,就有一半以上的男人娶的是继室,有些还是三婚或四婚的继室。
稳婆一天一脸的喊,发丝凌乱,扎着两只血乎撩拉的手,说:“不能再耽搁了,只能保一个。”
驿丞夫人让跟进来的妈妈:“给她婶子拿个上等的赏封。
“您再费费心,肯定能行。”
稳婆看着赏封,想拿却不敢拿。
任氏拉着她娘的手气若游丝:“娘,我,我不行了。”
她娘趴在脚榻上拽着她的手,“别胡说。”
稳婆到底没敢拿赏钱,只催着让赶紧拿主意。
驿丞夫人看着陶氏,生怕她选保小的。
若是以前,他们家强袁家弱,她能压着袁家选保大,现在的袁家势力大过他们家,闺女吃了亏她也没有把握讨还公道。
事关子嗣,袁家这一辈五个儿子却依旧子嗣不丰,几年了还只蓁姐儿一个女娃娃。
袁家肯定期待这个孩子。
驿丞夫人往窗外看去,光线透过模糊的明瓦照进屋里,窗外却寂然无声。
她的心在一点点下沉,如同坠入深渊下的寒潭。
她知道袁家曾祖和袁叔驹都在窗外,此时他们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院子外头太阳已经快升到正中,正午的阳光下,袁叔驹正跪在袁明珠的脚边。
陪着他的袁季驹和袁少驹一边一个拉着他的胳膊。
袁明珠看了一样曾祖父,曾祖父虽然把嘴抿得向下,却未出言反对。
袁明珠:“三哥起来吧,自家兄妹不必如此。”
叫郑妈妈:“把闲杂人等都带出去。”
又叫春荞,“打水给我洗手。”
举着手看看自己的指甲,春荞她们平日伺候的十分尽心,她的指甲光滑圆润长度适中,不需要特意修剪。
袁叔驹爬起来:“我来。”
袁明珠拿了试制成功的肥皂,用七步洗手法仔细洗了手和胳膊,袁叔驹提水给她冲水。
郑妈妈那边已经把人都带了出去。
袁明珠扎着手,袁叔驹给她撩了帘子,兄妹俩依次进了西厢房。
驿丞夫人感觉到帘子动,扭头看过来。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就看到袁明珠站到稳婆旁边:“有劳婶子了,您先歇会,后面就交给我吧!”
所有人就愣愣地看着她,稳婆看着面前身着中衣系着襻膊的姑娘,脚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就往旁边挪了挪,把位置让给她。
等站到一旁才醒过神来,往屋里做主的两位当家奶奶看过去。
陶氏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未说。
驿丞夫人则像是想起来什么,脸颊透着潮红,两只眼睛像黑暗中的猫眼般闪着光。
袁明珠先是查看了任氏的状况,然后伸手向郑妈妈:“银针。”
野史上都说武则天的女儿是被她用做了权利争斗的牺牲品,用来陷害对手。
但也有一个说法,她的女儿死于难产,原因就是骨盆狭窄。
骨盆狭窄就意味着产道窄,真遇上难产,管你是谁的女儿,都是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
就是袁明珠在这,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她毕竟不是大罗神仙。
好在她很早就知道任氏的情况,一直注意着她的合理饮食,避免胎儿过大和胎儿骨骼过硬。
本来她都以为不需要她亲自出手,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这会子的稳婆的能力。
把银针先扎上,袁明珠又摸了摸任氏的脉搏。
让袁叔驹切了参片给任氏含着。
“含参片已经类似于饮鸩止渴,是对精力的透支,不利于产后恢复,也容易诱发产后大出血,若不是已经脱力,不建议使用。”
袁明珠这话是说给稳婆听的。
她怕稳婆不懂,以后给其他人乱用。
袁明珠按着任氏的肚子仔细的摸着胎儿的情形。
待到任氏慢慢缓过来,指挥着她生产。
待到日头渐渐偏西,西厢房里终于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是个女儿。”袁明珠对任氏说。
驿丞夫人顾不上担心陶氏会不会不喜,看着迈过鬼门关的女儿偷偷擦了擦眼泪。
袁明珠吩咐郑妈妈:“让账房支银子,所有人多一个月的月钱。”
郑妈妈会意,拿了一个荷包给稳婆:“您辛苦了。”
驿丞夫人也示意身边的妈妈给赏封。
稳婆眼神闪了闪,捏了捏袖子里的两个荷包,嘴咧了咧。
高兴之余也知道这是封口银子。
收起荷包,凑到袁明珠身边,伸手去抱她手里放到水中清洗的婴儿,“还是老身来吧,姐儿歇歇。”
袁明珠也未坚持,把侄女递过去,这种事稳婆才是专业人士。
事急从权,之前袁家兄妹都进了产房,这会事毕,陶氏和驿丞夫人忙把他们往外赶。
“你们去洗洗歇着吧,这里有我们看着。”
袁明珠也累了,从善如流的从西厢房里退出来。
袁叔驹本来还不想出去,看到妹妹应了,他也跟着应了。
驿丞夫人看着这一切,眼睛微眯了眯。
袁明珠回到她的西跨院,进净室梳洗之前想起一件事。
吩咐春桐:“你带着夏滟去客院,帮着把驿丞夫人的行李搬到四房的院子去,你们就留在那边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暂时住在那边。”
春桐福了福,“是。”
接着又听她说道:“我想要刘府孙少爷身边小厮墨香的卖身契,问问驿丞府的妈妈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春桐不知道小姐要刘府下人的卖身做什么,更想不通刘府下人的卖身契为何要让驿丞府想办法?
不过她一向寡言,只闷声做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未询问,就带着夏滟去执行了。
到了晚间,驿丞府的妈妈服侍着他们家夫人卸头上的钗环,把这事禀报了,“袁家二小姐身边大丫鬟过来,说想托奴婢买南山刘府孙少爷身边小厮墨香的卖身契。”
驿丞夫人拆发簪的手悬在头上,之后把发簪摘下来拿在手上,疑惑道:“刘家的小厮?”
虽然知道夫人背对着她看不到,那妈妈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就是那个……。”
至于哪个,主仆二人都明了。
他们跟袁家在保大还是保小,还是两个都保全上,也撕掳不轻谁欠谁的,袁明珠救的也不是旁人。
她这么明公正道的提要求,让驿丞夫人觉得意外又理所当然。
当日蟠龙寺的法事她也在,其中的异常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家二小姐是想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她提了我们都得尽力满足。”
她闺女掐人家手里呢!
她若是不做,送到乡下的邵氏就是她闺女的榜样。
袁家连当家主母都能送到乡下去,媳妇生产加上快过年了都没让回城,她不以为出了事他们有能力替女儿撑腰。
袁家二姑娘说赏钱就能支银子,而且看女婿行事都看他妹妹的眼色,这袁府的风向朝哪她哪里还不明白?
妈妈感叹:“他家二小姐还真是……!”
她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行事的神奇。
“不过也多亏着他家大奶奶和四少奶奶不在家,不然还不得拦着?”
一语惊醒梦中人!
驿丞夫人一下子想通为何杜氏和邵氏快过年都不得归家的原因了。
笑了笑对妈妈说:“我们明日就回吧,那去跟明姐儿的丫头回复,说这事我知道了。”
妈妈有些意外:“我们不等姐儿养好些了?”
走得也太急了。
“我们不走,袁家大奶奶不能回家,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知道袁家不会慢待她女儿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明姐儿托她办的这事,她得抓紧去办,免得生变故。
这事谁办都会出事,只能她办,不过她出了事宗房的少夫人会帮她兜着。
少夫人的妹妹也掐在人家手里,估计也等着这样的机会呢!
袁明珠没想到驿丞夫人会想这么多,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
时人认为妇人生产污秽,不许未婚女子和男子进产房,她就是不想她娘哭哭啼啼啰里啰嗦拦着。
因为把杜氏她娘送乡下修身养性的时候,刘永昶还未出事呢,她又不能未卜先知。
次日一早,驿丞夫人就向陶氏告辞。
“马上过年了,家里一大堆事,能看到她们母女两个都平安我就放心了。”
陶氏挽留了再三,见她去意坚定遂不再劝说,命吴妈妈收拾了一堆礼品给她放到车上。
袁明珠由春韭梳着头,正在听春桐的汇报:“……驿丞夫人回话说这事她知道了。”
正说着,陶氏使了人过来叫她:“驿丞夫人要回去了,太奶奶让您过去送客。”
袁明珠看看刚刚升起的日头,还在纳闷怎么才来就走。
对春韭说:“随便绾上就行。”
绾了两个丫髻,穿了衣裳,过去给驿丞夫人送行。
袁叔驹听说了岳母要走,也赶了过来殷切挽留。
袁明珠也跟着劝了两句。
待发现驿丞夫人身边的妈妈频频偷偷觑她,才站到一旁。
她不能再劝了,不然就表现得太婊了。
其实她是希望驿丞夫人赶紧回去的,早回去就能早把她托付的事情办妥。
这事就得打个时间差才好行事,不然等贺先生把墨香弄出来,她跟刘家唐家摊牌,对方肯定就能猜到她的意图。
若是对方先于她拿到墨香的身契,她拿着墨香也用处不大。
而且,她娘知道三嫂生产家里通知了驿丞夫人没通知她是一回事,看到孙女已经出生姥娘在家而她才回家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得考虑考虑她娘的情绪。
514、牙婆
待任氏娘家人走了,袁明珠才让车夫去把祖父他们接回来。
得知任氏已经生了,但是生的是个女儿,杜氏咂咂嘴没说什么。
邵氏忍不住窃喜了一番,不过转头想想自己只比任氏玩晚进门不到半年,任氏孩子都生了,而她怀都没怀上。
就算袁家长孙没托生在任氏肚子里,对她来说也不是喜讯,进京跟丈夫团聚的梁氏和吴氏,前些日子来了信,信上说都怀上了。
想到这些,她唇角的喜意就淡了,跟在婆婆后面上了车。
邵氏跟着婆婆到了家里,发现主院里静悄悄的。
除了一个看门的婆子,其余人都不在。
杜氏问守门的婆子:“太奶奶呢?”
“太奶奶去三少奶奶那边了,牙婆送了几个奶妈过来,太奶奶陪着过去让三少奶奶挑选。”
邵氏听得有些犯噎,看看婆婆的面色,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试探道:“娘,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还是回头再去?”
她十分希望婆婆说回头再去或干脆说不用去,可惜杜氏跟她想法不一样,杜氏看看公公和丈夫,询问他们的意见。
毕竟是又添一个曾孙辈,袁务川心里欢喜,“去看看吧!”
杜氏吩咐窦妈妈:“准备三份见面礼。”
窦妈妈忙给她使了个眼色,杜氏看看丈夫的面色,改口道:“准备四份吧。”
窦妈妈:“早就备好了。”
邵氏听了让备四份,心里一喜,误以为婆婆是把她那份也捎上了。
嘴巴刚一咧,就看到公公感激的瞧着婆婆。
飞扬的心情“啪嗒”落到地上。
嘴角耷拉下去,喜悦瞬间变成嫌弃,觉得袁家真是暴发户,一点规矩都不讲究。
她这些日子在柳树湾住着实在是受够了,老王头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穷鬼,地位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高。
让她见面给他见礼,也不怕折了他的阳寿。
偏偏公婆跟不懂四六似的,还抬着那老东西。
现在又胳膊肘往外拐,替外人做面子却不想着自己儿女。
一行人往三房院子过去。
路上,窦妈妈把四只装着见面礼的荷包拿出来,最大的那只给了袁务川,剩下三只给了杜氏。
轻声对杜氏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您就大方些,还能哄着大爷高兴,下次可别再忘了。”
杜氏替老王头出的见面礼,转手就进了她自家子孙的腰包,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情况用不着抠抠索索。
杜氏受教,“我就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袁务川和袁树走在前头,没注意她们俩交头接耳,走在她们身后的邵氏都看在眼里,恨恨地咬着牙。
等到了三房院子门口,邵氏的嫌弃升到最高点。
院子里,袁少驹正把蓁姐儿扛在脖子上,嘴里学着马叫。
袁幼驹蹲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抓耳挠腮。
袁明珠在后头扶着蓁姐儿的腰防止她跌下来,嘴里说着:“好了,骑一会就下来吧,小叔累了,外头冷,去屋里暖和,小姑姑让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蓁姐儿抓着袁少驹的发髻,扭头对袁明珠说“小嘟嘟,我要吃饺饺。”
袁明珠顺势把她抱下来,“好。”
把她交给乳母。
一回头看到祖父他们过来,忙迎上去。
不过,邵氏撇着嘴斜着眼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越来越想不透邵氏想什么了,她的大脑好像没有褶皱一般,想法一般人理解不了。
不过这不归她管,她四哥也不是真的像外表那样是不食人间烟火不通民间风俗的谪仙,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好了。
两口子的事两个人自己解决,旁人管多了天打雷劈。
袁明珠只瞥了一眼,就上去扶了杜氏的胳膊:“祖父,爹娘,你们来了?”
袁少驹也过来问好。
蓁姐儿的乳母抱着她过来,没想到后头袁幼驹蹿了上来,挡在了她们前头。
长大的袁幼驹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显得凶巴巴的,它突然窜过去,把邵氏吓得尖叫起来。
杜氏皱眉,“你小声点,吓着孩子。”
许是距离太近的副作用,她最近越来越看不上这个四儿媳妇。
袁明珠倒是有些意外,往窦妈妈处看了一眼,窦妈妈略显紧张地摇摇头。
意思:她没有背后挑拨。
二小姐最忌讳一家人互相诋毁算计,邵氏之前的丫鬟被卖就是前车之鉴,谁还敢触她的逆鳞?
袁明珠拦着杜氏的胳膊,“娘来的正好,牙婆带了奶娘来,曾祖母和四嫂正在询问呢,您也去帮着掌掌眼。”
算是给邵氏解个围。
这种事姑娘和男子都不好参与,所以之前袁明珠和袁少驹站在外头。
屋里任氏也得知袁务川他们来了,她是产妇不好出来迎接,使了身边妈妈代替她过来招呼。
大柱家的令人引着杜氏和邵氏进屋去看任氏,把袁务川他们迎进西厢房的次间奉茶,又把孩子包严实了抱出来给他们瞧。
袁明珠给邵氏解围,邵氏低着头,也看不起表情。
不过袁明珠也不是为了她才给她解围,而是为了她四哥的面子,为了家庭和睦,至于邵氏的态度,她怎样都能一笑置之。
她扶着杜氏的,随着杜氏进了屋里。
屋里烧着炭盆,暖如阳春三月。
春杏依次接过她们的大衣裳拿下去。
袁明珠坐到桌前的杌子上,听着牙婆跟刚进来的杜氏说话。
牙婆的嘴石头都能给夸出花来,一会工夫就把杜氏夸得真以为自己就是最旺夫旺家的人。
本来只打算留一个奶娘的,杜氏做主留了两位。
“哎呦喂,难怪外头都夸您家对媳妇跟亲闺女一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可算是亲眼看到了。”
牙婆说话眉飞色舞,让人听着就受用。
夸完杜氏又夸任氏和邵氏:“啧啧啧,看这两房媳妇选得,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要品貌有品貌,您家真是眼光好。”
“二位少奶奶也是福气人,才能落到您家做媳妇。”
夸完二位媳妇,又把话题往袁明珠身上引。
把袁刘两家的亲事夸了又夸,尤其是夸得刘永昶天上有地下无。
杜氏不知道两家亲生了变故,微笑着说着谦虚的话。
袁明珠眉眼微动,觉得若是不打岔这牙婆能夸到吃晚饭不带歇的。
忙给吴妈妈使了眼色。
吴妈妈忙上前:“谁不说呢,我们家的几位少爷少奶奶确实郎才女貌。”
不敢提袁明珠。
拉了牙婆的胳膊,“我跟着您去找管事,让他跟着您去把卖身契办了。”
牙婆和吴妈妈出去,袁明珠示意郑妈妈跟出去。
这牙婆实在聒噪,往日也这样,让袁明珠拿不准她说的话是随口说说,还是受人指使。
不过不管是哪个,她娘都听得上心了。
若是她娘阻挠,刘家的亲事只怕不容易退。:
515、卖身契
事实证明并非袁明珠疑神疑鬼,郑妈妈回来汇报,牙婆确实是受了刘府的指示。
郑妈妈:“那……?”
她是询问那两个奶娘该如何处置。
袁明珠不认为两家情况未明之前刘家会做让两家关系恶化的事。
而且她三嫂生的是个女儿,虽然不想承认,但得感谢如今的女人地位低下,家中年岁小的女儿被外人蓄意谋害的几率要低许多,就是仇杀,也会选男孩做目标。
不过等长大了就不安全,败坏女孩的清誉使其家族蒙羞,更简单易行。
不过袁明珠也不想掉以轻心,对郑妈妈说:“先让后头确定的那个奶娘给葳姐儿喂奶,你去找四少爷给二人画张肖像,使人去二人家里核实一下。”
郑妈妈应了,下去安排。
郑妈妈刚离开一会她家春英就回来了,“二小姐,贺先生来了。”
袁明珠强打起精神,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去见见。”
事情一窝蜂的发生,又碰上任氏生产,她两天睡眠不足,躺到床上也睡得不踏实,眼睛下边一片青色,她皮肤又白,更是青得触目惊心。
春英担忧的喊了她一声:“二小姐……。”
袁明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问她:“驿丞府来人了吗?”
“没有。”
袁明珠看看日头,时辰还早。
春韭服侍她穿了衣裳,去了前院。
贺先生穿着一身羊皮袄,正两只手放在火盆上搓着取暖。
袁明珠看看他轻松的神色,知道事情办得应该还算顺利。
“出事的时候法事还未结束,为了不破坏法事的效果,刘家不敢杀生,把墨香关在他们家的别院里……。”
袁明珠知道刘家的法事预定的是三天,出事那天是第二天。
那处别院袁明珠没去过,不过她知道在城西南,耕大太太邀请过他们去别院做客,不过那时候因为袁树出事,没去成。
别院偏僻,占地又大,近水适合避暑,因为如今不是避暑的时节,那边人烟稀少。
“我们从外头翻墙进去,在一个叫溪客洲的园子里找到了人,人找到的时候在发高烧,已经救了出来,暂时放在马蹄巷让秋茴看着。”
问:“要不要换个安全的地方?”
“不用,就放在马蹄巷吧,刘家发现人丢了吗?什么反应?”
“应该已经发现人不见,他们家别院的管事今天一早就进了城,不过他们家没什么反应。”
这些符合袁明珠的判断。
墨香的作用是震慑为主,她也没打算到处张扬把这事宣扬给外人知道。
只要没有关于他们家的丑闻传出来,他们就只会以为是人自己跑的,不会大张旗鼓的搜索。
就算知道人是她弄走的,刘家也不会慌张,而且他们也不至于知道了人落到她的手里还做过激的处置。
大家族顾忌多,处事还不至于这样粗糙。
也正因为顾忌多,才会替彼此遮掩,才让唐淑兰有机会走到了她和刘永昶中间。
袁明珠知道了墨香已经弄出来,不想再提这个话题,问:“贺家庄附近的粥棚选好地方了吗?”
“选好了,就在我们村附近的一处集市边上,年前就能搭好棚子支好灶,开年就能用。”
袁明珠想想,说:“过完年我准备去贺家庄看看。”
贺知春听了这话略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就想明白了。
等两家的事情闹起来,不管是退亲还是其它,事情完了二小姐都得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等流言下去再回来。
回答道:“是,我会捎信回去让他们安排好住处。”
袁明珠:“等事情出了,找几个可靠的人对外散布消息,”
屈指敲击着桌面接着说:“就说,就说袁家老宅的风水于家里未嫁的女子不益,至于具体怎么编才听着合理,先生找懂行的问问,需要多少银子去账房支。”
这事得说的神乎其神又合情合理,还不能影响以后袁家女孩的声誉。
舆论得他们掌握着,不然她们就姐妹两个,结果两个都定亲又退亲,什么事都是再一不好再二,一再出事难免惹人诟病,即使你是受害者,也架不住有些人喜欢做受害者有罪推定。
这边正商议着,春英进来禀告:“二小姐,驿丞府使人送了两筐鸡蛋和一筐母鸡来。”
袁明珠起身,对贺先生说:“就这些事,先生先去安排。”
等贺知春离开,袁明珠说:“我们去看看。”
来的是驿丞夫人身边的妈妈,看到袁明珠说:“二小姐来得正好,我家夫人得了两颗拇指头大的东珠,让捎来给您。”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锦盒,递给春韭。
春韭接了拿给袁明珠,她“啪”的一声打开,众人看过去,果然又大又圆色泽莹润。
袁明珠合上锦盒递回春韭手上,“替我谢谢你们家夫人。”
杜氏想说的拒绝的话就只好咽了回去。
跟驿丞府的人客套了一番,袁明珠回到她的西跨院。
春韭把锦盒拿给她,她把锦盒里的珍珠拿出来递给春韭,“拿了去钉在我那件新作的斗篷上。”
春韭接了过去,看了看郑妈妈。
郑妈妈说:“这样品相的东珠,留着镶嵌首饰多好?”
袁明珠往春韭手里看看:“镶嵌了首饰我一时半会也戴不了,先当斗篷系带上的装饰用用吧!”
郑妈妈不知道镶嵌了首饰为何戴不了,不过也没再说什么,示意春韭照着小姐的吩咐去办。
春韭拿着东珠出来,袁明珠则把锦盒里的那层丝绒抠开,露出底下的一张纸来。
那张纸拿出来,正是她托驿丞夫人要的墨香的卖身契。
她抿了抿嘴唇,一切都照着她的意志进行,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没有太多喜悦。
这件事情里没有谁是赢家。
哪怕是她成功的嫁进刘府,把唐淑兰挡在刘家大门之外,她跟刘永昶之间的裂痕也没法弥合了。
是一根刺入彼此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就会带来隐痛。
所以她更倾向于快刀斩乱麻,从这桩亲事里抽身。
可嫁个次一等的人家或是招赘,也有次一等人家的麻烦等着她。
人总是没有什么才更在意什么,以后她跟家里拆分妍玉春,她所嫁的人家难免会把妍玉春当成他们的所有物。
招赘的话,父母在不分家,妍玉春的拆分得推后十几二十年,那时候妍玉春必然成长成比现在大几倍的庞然大物,那就不是拆分了,而是拆弹。
怎样都不合适。
让她放弃妍玉春她又不甘心。
她理想的状态是婆家跟娘家形成掎角之势,互相护恃而不是对立。
这也是家里给她选了刘永昶她不抵触的另外一个原因,大家族要脸面,吃相不会太差。
516、不敢
刘、唐两家的反应并不慢。
袁明珠为感谢驿丞夫人的相助,派了人从柳树湾的暖棚里拉了新采摘的蔬菜给他们家送去过年吃或是赠送亲友。
回来的人汇报:“唐庾吏家的儿媳妇站在任家的前街那边,正在骂她娘家的堂嫂,引得许多人围观,把路都堵了。”
一个贵妇人,沦落得骂街的泼妇一般,可见真是气得狠了。
任氏也正在屋里听大柱家的跟她说娘家的情形。
“是夫人要来给了我们家二小姐。”
任氏:“小姑?”
“她……?”
正想问袁明珠要刘家下人的卖身契做什么?突然想明白了,下面的话就没问出来。
只问道:“我娘没事吧?”
“没事,夫人回去就跟老爷商量了,卖身契要来送来给了二小姐,不过不是夫人亲自出面去要的,而是托了老十房的二太太去要的,
老七房的宽三爷借了他们家六千两银子,十几年了只还了一千两,还剩五千两还不上,这回拿了墨香的卖身契,就把剩下的银子抵了。”
“五千两?”
一张卖身契五千两?可真够贵的,赶上金谷里头牌的身价银了。
“嗯,五千两。”
“之前老十房的三爷家牵扯进了给宗房的少夫人下药那件事,老十房的人都受到牵连被革了差事,这回是想走老爷的路子重新领差事。”
只要领了差事就不怕没银子,不然有银子也保不住。
“宽三奶奶为了那五千两银子,不敢说卖身契的去向,只说有人跟她买她就卖了,对方她不认识。”
这么一说任氏就放心了。
大柱家的帮她把大迎枕垫在腰后头,“您就别跟着操心了,好好养好身子再给三少爷生个儿子才是正经。”
唐任氏站在前街上,恼恨的把堂嫂骂了一通,把来劝她的亲哥嫂也撅了面子,哭得脸上的妆也花了。
还是她身边跟着的仆妇看着不像样,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了。
卖身契已然被人拿走了,就是把娘家人都得罪个遍也改变不了了,又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宽三奶奶见她熄火,反倒来了劲头,挑着吊梢眉,“刘家都没来说什么,你倒比正主的火气还大?你算那颗葱?”
手指都快指到唐任氏的鼻子尖上了。
“管不住你们家那个跟人厮混的小娼妇就管到我这来了,不就仗着你公公吗?等你跟你公公睡一个被窝筒再来仗势欺人吧,就你这样,不是我瞧不起你,再来一个捆一块我一样收拾妥你。”
众人眼瞅着越说越不像样,又赶紧拽她。
闹得鸡飞狗跳的。
宽三奶奶撒起泼,唐任氏反而不敢声张了。
后悔那日不该让任家的人掺和,让他们知道了实情,抓了她的把柄。
只能捂着脸哭,骂宽三奶奶:“你满嘴喷粪胡吣。”
等回程坐在车里,拿着浸了凉水的布巾敷着红肿的眼睛,依旧气得胸口起伏。
心里跟烧着火似的火烧火燎的,还得担心怎样跟刘家的人说。
实话实说吧,怕刘家反悔;瞒着吧,又怕应对不合宜被拿走墨香卖身契的人捏住七寸。
得知有人拿走墨香卖身契之前,他们都以为墨香是逃了。
要卖身契的目的是需要拿着卖身契让官府协助捉拿逃奴。
进退维谷,事情似乎在一步步背离他们的掌控。
她不知道这些只是开始,有让她更难堪的事情正在等着她。
她还没回到府城,袁明珠照着墨香那张卖身契临摹的卖身契就送到了刘自耕的手里。
刘大老爷拿着临摹的卖身契,看着送信过来的人:“你是袁家的人?”
来人躬身回道:“是。”
刘自耕此时的表情很是精彩,让送信的人心里直打鼓,生怕他突然翻脸让人打他一顿扔出去。
送信的心说:他进来之前就跟门房通报过了他是袁家下人啊?怎么门房的人没说吗?
不过还好最后刘自耕控制住了,并没有做过激的举动,只是把临摹的卖身契折了起来放到桌上,对来人说:“回去告诉你家太爷,就说我知道了。”
送信人不敢多说多看,垂首应是离开刘府。
待人一走刘自耕“嚯”的一下站起来,许是起来的太急,他晃了一下才扶着桌子站稳。
稳了稳心神,才大步往内院过去。
耕大太太拿到那张临摹的卖身契,也是脸色骤变,一会工夫脸色就变了几变。
“袁家知道了?”
刘自耕心说:卖身契都送来了,这还用说吗?
“现在不是考虑他们家知不知道,该考虑的是他们想怎么办,怎么安抚住他们家?
耕大太太都想斜着眼看他了,早干什么去了?她当时就不同意让昶哥儿揽下这件事。
可她的话丈夫和儿子不听一意孤行。
现在怎么办?
“唐家也得得罪,还把袁家也得罪了。”
刘自耕也不得不承认妻子说的对,这就是这件事的现状。
但是妻子类似抱怨的话让他十分不快,“已经这样了,别说这些不中用的话,你明天带着昶哥儿去一趟袁家,多带些礼。”
他对孙子有信心,这样出众的儿郎,在武安府也是说一说二的,袁家就算是生气,也不敢如何。
袁家稍微安抚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反倒是唐庾吏那边比较难办。
不禁对袁家横生枝节的做法有些厌烦。
得到祖母的通知过来的刘永昶,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脸色平静的看向祖父。
刘自耕对他的镇定自若很满意,交代道:“我现在去粮仓见见唐庾吏,跟他商议一下该如何安顿淑姐儿,你明日再跟着你祖母去袁家。”
又说:“你以后是一家之主,不能只儿女情长,得学会平衡各方的关系。”
又说:“到了袁家不必太低声下气,好男儿何患无妻,你如此做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又不是贪花好色,
袁家姑娘若是识大体的定然能理解你,若是不能理解你,这门亲事我们家倒是得慎重考虑一下了。”
刘永昶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安静的听着祖父的话。
“你祖父说的对,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袁家不敢退婚……。”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就看到刘福礼从外头进来,随后进来的是刘张氏。
517、利弊
刘福礼接着说道:“女子不比男子,男子退了亲还能找到好人家,女子退了亲就如昨日黄花,再说不上同样好的人家了,
所以你们去了袁家不用怕,该如何就如何,不就是纳个妾嘛,多大点事,至于吵吵闹闹?”
耕大太太斥道:“胡说什么呢你?”
“娘,我哪里是胡说?女人就不能惯着,越惯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得趁着这次的机会给袁家立好规矩,省得以后他们家闺女嫁进来爬到一家人头上。”
刘永昶听着祖母和父亲的争论,眼观鼻鼻观心的垂下眼睑。
旁边刘张氏想跟他说话,看到他这样只得撇撇嘴暗骂一声“德行”放弃了。
待到最后他怔愣的看着窗外,看着庭院里落下来找食的麻雀出神。
最终耕大太太和儿子也没争论出个结果。
直到外头有丫鬟说了声:“下雪了!”
刘家母子的争论才止歇。
刘永昶出了耕大太太的院子,看到一对弟妹站在路边等着他。
看到他出来,暇姐儿担忧的叫了一声:“哥哥。”
“这么冷你们怎么站在这里?”
旭哥儿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心情如何。
没看出任何异常,但是他就是觉得哥哥今日不对劲,恰巧一朵雪花落在哥哥的脸颊上,融化后像是一滴眼泪,看着都碍眼。
“哥哥,你真要娶唐淑兰那个讨厌鬼吗?”
那个任性又说话尖酸的女人,他可不想让她做他们的嫂子。
旭哥儿和暇姐儿齐齐盯着他等答案。
刘永昶觉得喉头干哑,咳了一声,“不是娶,是纳。”
刘永旭觉得哥哥就是糊弄他,娶还是纳,她不是都要到他们家来?
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暇姐儿在两个哥哥中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了二哥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晚间刘自耕回来,耕大太太问他今天去见唐庾吏都怎么说的。
刘自耕喝着解酒汤,“唐庾吏说明年可以给我们买五石土粮食。”
粮食仓库转运和入库存储中的粮食损耗,有些受潮霉变,有些混入杂质,这些粮食统一北称为土粮食。
仓库有时候就会往外发卖。
耕大太太一听五石土粮食,就知道他们商议的结果了,只能叹口气,把要说的话忍下去。
大半辈子的夫妻了,她了解丈夫,这五石土粮食,土应该只是掩饰,跟正品粮食应该相差无几,丈夫怎样选择根本不用猜。
只说:“只怕袁家那边不会同意。”
刘自耕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浑不在意。
袁家同意不同意,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袁家还敢悔亲不成?
次日一早,耕大太太带着刘永昶前往袁家。
袁弘德昨日就接了刘家送来的信,说今日前来拜访,特意留在家中等候她们。
看到来的只有耕大太太和刘永昶,刘家大老爷没来,袁弘德曾祖孙几个交换了一个眼神。
觉察出刘家态度的倨傲。
袁弘德面上不显,把人迎进门,领着往正院过去。
待互相见礼毕,袁弘德带着刘永昶和袁家兄弟去了前院,耕大太太留在主院由陶氏带着杜氏她们接待。
耕大太太:“依姐儿还好吧?我一直想来看看她一直没抽出空。”
陶氏听了,又带着她去看了任氏和葳姐儿。
走了一圈回来,坐下就叹气道:“真是前世的冤孽!也不知道是哪辈子欠的这份孽债。”
感慨完了才起正事,“因为是我们家办事,那墨香又是我们家的人,出了事以后唐庾吏只抓着我们老爷,让我们老爷负责这事。”
“那唐家淑姐儿也是可怜,好端端的飞来横祸。”
说了一大套,就见袁家诸人一声不吭。
暗自叹气,这就是儿媳妇不不得力的短处,若是儿媳得力,她就能带着出门,遇到这样冷场的场面,也能给她接句话。
若是其它事,她也能带个族里的妯娌过来,偏这事好说不好听,她也没敢带着旁人。
不过她往袁家人身上一看倒是看出些端倪,袁家这位四少奶奶眼睛里隐隐带着兴奋是怎么一回事。
不仅眼带兴奋,还频频往内室瞧。
耕大太太摸了摸藏在袖筒里的佛珠,猜着躲在内室里的是谁?
当她猜到是袁家姐儿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
袁家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远大于他们的预计。
似乎她的亲事并非简单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亲自参与。
这对于他们也不知是利还是弊?
正想着呢,就听陶氏说:“这世间可怜的人多了,想帮她可以换个其它法子帮嘛,不用非得娶回来吧?要是看谁可怜就娶家来,得造多大的屋能住开?”
耕大太太:“,这不是不是别人吗!”
杜氏:“就因为不是别人才不行,你们家那位表小姐,怎么也是亲戚,她进了府是拿她当表小姐待呢?还是当妾待?
以后唐家的人去了你们家,是当成亲戚走动呢?还是当小妾的家人?”
耕大太太知道今日这事说不下去,袁家是早商议好了说辞拒绝,无论她说什么,她们都有现成的言语对答她。
忍不住拨动着腕上的佛珠。
不知道威胁的话该不该说。
最终决定还是先不说。
换了一副说辞,不再卖惨,而是开始捧着袁明珠。
“你们家明姐儿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孩子,我们全家都很喜欢,这次的事实在是为难,不仅你们家为难,我们家也为难,
明姐儿以后是要做宗房的,族里的事务都得她来操持,以后她嫁过去就得跟着我学着这些,等能上手了就交给她,
运到这样的事,明姐儿肯定也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顾着亲戚见的颜面,把各方面照顾得面面俱到。”
叹口气,“真说起来,做这样的决定的时候我比谁都难受,我是把明姐儿当成亲孙女看待的,比对暇姐儿还重视,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是宗妇呢?”
袁明珠坐在内室,虽然对耕大太太这一番作态很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说这套说辞很打动人。
她虽然看不到外头的情形,但是好大一会没到曾祖母她们说话,也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子。
518、规矩
面对能说会道的耕大太太,陶氏有些词穷。
杜氏还不如陶氏,她们似乎被说服了。
其实不是,她们也知道耕大太太说的不对,但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坐在内室里的袁明珠整理一下裙子,站了起来。
虽然她和曾祖父事前对曾祖母和她娘做了怎么应对的演练,但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陪在她身边的郑妈妈也帮着她把衣裳整理好,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看到她从内室走出来,杜氏有些焦急。
袁明珠站到耕大太太对面,屈膝行了礼,说道:“您既知道做宗妇不易,又何必再给添个大难题?
您既知道宗妇忙,又何必再给添一个会处处跟主母作对的妾室,而且这妾室身份高贵?
唐家小姐若是为人温柔和顺还就罢了,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只怕大太太比我更清楚吧?我相信她若是个好的,刘家的宗妇估计也轮不到我去做。”
不顾耕大太太脸色红了,继续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主母身边有这么个一点忙帮不了又只会拖后腿的妾在,就是长着三头六臂也枉然。”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家若是有诚意,就该收回之前的决定,没有正妻还未进门,贵妾就定下的道理。
耕大太太脸色的红晕渐消:“这事我会跟你曾祖母和母亲商议,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大人的难处,
再说了,再贵的妾也是妾,我们家是有规矩的人家,肯定不会让一个妾爬到主母头上,这你们尽管放心。”
袁明珠摇摇头讽刺道:“说什么规矩不规矩,正妻和妾一起定下,也是少有的规矩了。”
耕大太太的脸耷拉下来。
袁明珠原本是想说服她,后头见她油盐不进,也就没打算继续这桩亲事。
若真是规矩的人家,拿到她送去的临摹的卖身契,就不该再上门说这件事。
对于她骤然变色的脸只装作未见,“我现在已经能预料到以后疲于应对的情形,明珠无能,没长上三头六臂,只怕要辜负大太太的厚望了,大太太还是选别人吧!”
耕大太太觉得被威胁了。
他家定下袁明珠本来就是低娶了,李大人家的小女儿还哭着喊着想嫁进他们家来呢。
袁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真以为除了他们家娶不上媳妇了不成?
一甩衣袖,冷声问杜氏:“你家明姐儿的亲事自己就能做主了?我先告辞了,等你们家商议好了这事再议吧!”
带头往外走去。
杜氏忙把袁明珠拽到身后,“她祖母您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拉着袁明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定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作罢就作罢,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快给刘家祖母道歉。”
耕大太太嘴角微翘,她就知道袁家硬气不起来。
她儿子的话她虽然觉得不中听,但是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邵氏看到小姑子吃瘪就开心,站在一旁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看她平日能耐的,这回不能耐了吧?
就听小姑子接着说:“吴妈妈送送刘大太太。”
耕大太太说要走只是威胁,拿腔拿调呢,袁明珠却顺势送客,这就难看了。
袁明珠又说:“两家的亲事确实不好如此草率,是该我们商议好再议。”
耕大太太憋着一口气在心里,出不来下不去。
杜氏也唠唠叨叨的数落着袁明珠。
事情到了这里,两家谁也没占了上风,都是输家。
一段姻缘的终结初始,谁都不是赢家。
谁更能看开,更早的走出情商,展开另一段婚姻,那个新的婚姻美满的,子孙满堂的,才是大家眼里的赢家。
反而是那些一身伤,心里千疮百孔的,对婚姻充满恐惧的人,才是一败涂地。
袁明珠对跟谁定亲并无所谓,所以退亲也不会难受得要死要活。
可能这就是不用心就不会伤心的实例。
送走耕大太太祖孙俩,杜氏回来看到袁明珠一脸的平静,恨得拍了她好几巴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气死我了。”
陶氏忙去向着袁明珠。
袁弘德也正好进门,“伯驹娘,你干什么呢?”
袁明珠站到曾祖父身边,“看样子刘家是铁了心非得把唐淑兰弄进门。”
袁弘德也知道了这边的情形,“是啊!”
神色有些疲倦。
他的疲倦是来自精神上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
除非能拿定主意宁可玉碎不愿意瓦全,不然生女儿的人家就得这样憋屈着。
袁明珠:“亲事退了吧,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卷进他们家的污糟事里去。”
杜氏打女儿能打,但是看女儿这样也心疼。
她更担心没有这门亲,再找的人家还不如刘家。
“不就是个妾嘛,也不是他一家纳妾,好多人家都纳妾,怎么就不能……?”
陶氏:“你不懂就别跟着瞎掺合。”
“我……,”杜氏是真不懂,被呵斥了就不敢再吱声。
还是窦妈妈跟她科普了妾跟妾也有区别。
“刚娶进门的媳妇怎么也得稀罕一年半载,就是最不讲究的人家也没有新媳妇刚进门就纳妾的,总得给新媳妇留点面子,
就算男人三五年以后喜新厌旧了想纳妾,正妻也都生了几个孩子地位稳固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纳妾就纳妾了,全当买个玩意,
唐家的姐儿比小姐还大些,跟刘家孙少爷又是青梅竹马……,”
杜氏听懂了。
他们家明珠还小,一时半会不能娶进门,就算是进门也不能圆房,就算是圆房也不敢怀孕。
唐家若是先把唐淑兰送进刘府,说不得庶长子就会先于嫡长子出生。
唐淑兰又有强硬的娘家可以倚靠,以后刘家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
杜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天才说:“那怎么办?还非得退亲啊?”
窦妈妈:“若是有法子可想,太爷也不会非得要退亲啊?”
说到底还是刘家逼着他们只能选择退亲。
杜氏扯着一张布巾不停的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大声咒骂刘家。
袁明珠听着她娘骂刘家反而放心了,她还真怕她不分对错非得坚持这门亲事,那才真难办呢!
这样好,既然这么骂,就说明恨毒了刘家,她娘心里应该也赞成退亲,之所以哭是哭刘家把她害惨了。
袁弘德登了刘家的门。
听说袁弘德来了,刘自耕爷俩相视而笑,笑得志得意满。
他们就知道袁家撑不住得先低头。
刘自耕一边换着见客的衣裳,一边对耕大太太说:“好了,别生气了,看我去给你出这口气。”
领着儿子去了外院。
再回来的时候爷俩的面色都透着青灰色。
耕大太太忙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问她儿子:“怎么了你们爷俩?”
刘福礼:“袁家真是……。”
刘自耕:“袁家要退亲。”
“啊?”
耕大太太不敢相信。
刘自耕搓着脸。
面对耕大太太的追问,他只避重就轻的说了说。
袁弘德说的话他实在难以启齿。
袁弘德说:你们跟唐家情深义重关系匪浅,我们家不好硬插在你们两家中间破坏你们之间的情意,唐家小姐身份贵重,做妾实在是委屈了,
好在我们两家才走了三道礼,趁着还没结亲把亲事退了吧,退了亲你们家就能娶唐家小姐了,也算是亲上加亲……。”
他娘的,他们家要是想娶唐家那个不着四六的丫头,还用绕着弯求娶袁家的丫头吗?当初两家直接定亲不是更简单?
袁弘德没等刘自耕父子说话,接着说:“我问了墨香,那日他也是被人哄着关进了观音堂后院的屋里去的,知道被算计了也什么也没敢做,一直老老实实跟唐家姐儿离着老远,唐家姐儿还是清白的。”
“我家明珠让我们惯坏了,小脾气实在是不好,只怕嫁进你们家,看着这么个人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肯定得闹得家宅不宁,为了以后你们家家庭和睦我也不好再坚持婚约。”
“不过这么多事都是你们家造成的,你们送给我们的那些东西为了我们明珠的名声也不好退还,好在送的东西也不多,我就做主不退了,只把你们家的那块传家的玉佩送回来,你们看行不行?”
打从他进门,什么话都是他在说,刘家父子只刚开始没提到退亲的话题的时候说的几句。
袁弘德问只退玉佩行不行,他们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说行吧,那就是同意退亲了;说不行吧,送去的东西加节礼也没多少。
六礼只走了三礼,送聘礼的纳征本来打算放到年后就办的。
如今这样,他们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该不该庆幸还没来及送聘礼,不然损失还更多。
愣了一会,刘自耕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袁先生不至于就退亲了吧?呵呵呵!”
刘福礼:“是啊,退亲对你家女孩的名声可不好,袁先生可想好了。”
事到如今依旧语带威胁。
袁弘德:“劳你费心了。”
他这话把刘福礼气得哼了一声。
袁弘德也不在意,“年前找个日子请几个中人把这事说清楚,当众把你家的夔纹的玉佩还了。”
“年后我们家要忙着办三郎闺女的满月酒,只怕就没有空闲了。”
把满月酒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不是刘福礼的威胁之语,袁弘德也不会说这话。
既然脸都撕破了,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他的话听得刘自耕心里一凌,知道这是袁弘德的威胁。
袁家办的满月酒,武安府大半的官吏乡绅都得出席,袁家若是把事情张扬出去,唐家不仅会恨上袁家,更是会恨上他们家。
袁家因为阻挠昶哥儿纳唐家姐儿早就跟唐家交恶了,他们不怕唐家。
耕大太太声音尖厉:“怎么就闹到非得退亲?”
问刘福礼:“你是不是又在袁家曾祖父跟前浑说了?”
刘福礼被问的一噎。
他还真说。
嘟囔道:“人家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退亲了,跟我说不说有什么关系?”
推卸责任,“娘你去袁家怎么说的,怎么袁家祖父就铁了心的非得退亲?都拿话威胁我爹了,说我们不退亲就把这事趁着他们家办满月酒宣扬出去。”
母子俩又吵了起来。
门外,刘永昶站在院子里,已经停歇了一晚加一早上的雪又开始沸沸扬扬的下起来,一会儿工夫他的头发和肩上就白了。
屋里人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下的很深了,刘永昶走出去踩出的脚印已经被飘雪掩盖。
刘家请了盛隆的掌柜刘自樵两口子过来做说客。
刘自樵跟袁家走的近,这些年一直关系极好。
刘自樵得知袁家要退亲,十分讶异。
他对袁明珠十分迷信,当然不愿意这样一个招财的人跟宗房嫡长孙失之交臂,一口应下来。
问他族兄:“袁家因为什么要退亲啊?”
得知是因为要纳唐家小姐,刘自樵有些懵,后悔答应的太早了。
“大哥让我去袁家,是答应袁家不纳唐家小姐了?”
刘自耕:“我已经答应了唐家,怎么好再开口?”
“你去问问袁弘德他们需要什么,只要不退亲,条件可以商量。”
刘自樵有些为难。
袁家是盛隆的大主顾,别人不知道他知道袁家对他们家二小姐的重视。
别人家姑娘是最多一年选一两次首饰,袁家二小姐是每到换季就要选一回收拾。
别人的旧首饰不时兴了会拿到他们那里融了重新打成新式样的,袁家二小姐从来没融过。
不仅如此,他们家二小姐有时候还会戴些本地没有的花样,都是从京城捎来的。
他们盛隆有时候还得借了袁二小姐的首饰模仿。
袁家会为了许诺的好处胡乱嫁女儿吗?刘自樵觉得假设这个问题就很沙雕。
刘自樵夫妻俩带着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去了袁家。
街道上的雪已经不复洁白,被来往的让踩踏得乌漆嘛黑的。
不过踩在脚下依旧咯吱咯吱的响。
快到桥泗巷的时候,刘自樵的妻子看着前头问他:“当家的,你看前面站在那里的是昶哥儿吧?”
刘自樵顺着妻子的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镶褐色边鹤氅的少年。
正是宗房的昶哥儿。
他手里拉着缰绳,缰绳的另一头正是他日常骑的那匹枣红马。
未带一个随从。
519、打压
就在父亲俩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去。
刘自樵认出这是袁家的马车,赶紧提醒妻子停下。
两口子闪身走到一处铺子的屋山旁边。
往前面看过去,就看到昶哥儿拦住了袁家的马车。
袁家的车夫九叔看到车前拦着的人,把马车斥停下来,对着马车里汇报:“二小姐,是刘家的孙少爷。”
袁明珠冲着车外呶了呶嘴,示意郑妈妈去处理。
郑妈妈下了车。
看到下来的是郑妈妈,刘永昶试图越过她靠近马车。
郑妈妈焦急的唤了一声:“刘少爷。”
虽然如今天气冷,但是因为进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街上行人并不少,他这样子对两家都不好看。
车上袁明珠等了等也未见马车启动,对春韭说:“去告诉郑妈妈,到燕子居定一间雅间。”
堵在路上也说不清楚,干脆找个地方说透彻好了。
看到两人往回走,刘自樵妻子问他:“他们这是去哪啊?我们还去不去袁家了?”
还未待刘自樵回答,就看到对面巷子里又出来一辆马车。
“唐家的马车,他们在这干嘛?”刘自樵妻子这会问的,仿佛做了亏心事的是站在她旁边的丈夫。
刘自樵无奈苦笑:“我哪里知道他们怎么在这里?”
就看到唐家的马车不远不近的尾随在前头两人身后,一路追了过去。
他妻子横他一眼,也往来路回去。
“你干嘛去?”
“嘛也不干,回家!”
“……”
“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可没长这么大脸,这还没拿到哪呢,就天天追着男人跑,等进了门不得更膈应人,
我可没脸去说合,要是以后小两口日子过得不好,我们还怎么跟袁家人见面?”
两家关系挺好,可也不能仗着关系好拿着脸上?
刘自樵追着妻子,两口子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追,脚底打滑,走得踉踉跄跄。
远远的看到袁明珠和昶哥儿进了燕子居里。
袁家的那个妈妈却走到后头唐家的马车边上。
似乎那妈妈跟车上的人说了两句话,就上了唐家的马车。
刘自樵妻子瞧着那边劝着丈夫:“看到了吧?袁家姐儿是个有主意的,我们别跟着瞎掺和了。”
上了唐家马车的郑妈妈是出于袁明珠的授意。
蟠龙寺出事以后,一直也没找到谁下的手,出于安全考虑,袁明珠的马车一直有伪装成路人的护卫保护。
护卫发现了唐家的马车在跟踪他们,给他们发出提醒。
袁明珠认出马车是唐家的,猜测车上的人是唐淑兰,吩咐郑妈妈去跟她谈谈。
郑妈妈上了马车,一点也没掩饰脸上的鄙夷。
“唐小姐果然如传闻一样,在家是个受宠的。”
用着鄙夷的表情说着恭维的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话是反讽。
偏唐淑兰是个大脑没褶皱的,真当成人家在恭维她,露出娇羞的笑。
很快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郑妈妈又说道:“才出了这么大事,唐小姐也太不小心些,你们家人也是心大,怎么还能让你一个人出来?”
唐淑兰气鼓鼓的,却不愿意撵她,因为郑妈妈之前跟她说两家正准备退亲,她得核实一是不是真话。
郑妈妈知道她有所怀疑,伸着手说:“我这消息可不能白给你。”
他若是不要好处唐淑兰还有所怀疑,一看她这样立马把怀疑都打消了。
拿了些散碎银子给郑妈妈。
郑妈妈皱着鼻子嗤道:“你以为地方要饭的呢。”
一边说一边往她身上佩戴的首饰瞟过去。
唐淑兰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一样一样把首饰摘下来,直到让她满意了才作罢。
郑妈妈:“正头娘子跟小妾可不一样,再是贵妾,进门的时候也是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院子里去,嫁妆都没有,
不仅没有嫁妆,也不能主院,只能住在跨院或者是过道院里,主院那是正妻住的,还不能穿真红色,就是生了孩子也不能叫娘,得叫姨娘。”
唐淑兰给她银子可不是为了听这个,让她来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来了,伸手就要去抢刚刚给她的那些财物。
郑妈妈灵活的避过,“唐小姐别急呀,我说的都是实话,您要是不想做妾,就得抓住机会啊,袁家因为刘家要纳你做妾,两家都在吓唬对方要退亲,
现在刘家少爷不想退亲,找上袁家小姐,你是做正妻还是做妾,还是妾都做不成,可就都看他们两家谈的结果了。”
言外之意,怂恿唐淑兰从中作梗,把两家的亲事搅和散了。
马车外头车辕上坐着的车夫把车内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也被收买了出卖唐家关于这桩亲事的消息,但是他觉得跟车里头那妇人比他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袁家小姐身边怎么养着一匹这样的狼啊?
郑妈妈把收到的好处塞到怀里,“谢谢唐小姐的赏,以后有消息我还给您送去。”
唐淑兰看看燕子居的窗户,吩咐车夫:“回去。”
这个消息很重要,那婆子说的对,她是做妻还是做妾,还是妾都做不成,就看这一遭了,绝对不能让刘袁两家的亲做成了。
唐淑兰回去跟她娘商议怎么搅和这桩亲事。
燕子居的二楼雅间里,袁明珠正跟刘永昶相对而坐。
在刘永昶十多年的人生轨迹里,从来都是中规中矩,能在半路等着她,能跟着她来到这里坐在这里,或许是他最越矩的举动了。
他手里捏着杯子,不是为暖手,只是为自己增加勇气,“唐家表妹即使进了府里我也只拿她当表妹待,你尽管放心好了!”
袁明珠:“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对我自己不放心,我怕我会忍不住脏了自己的手,我只是想清清白白做人,所以,有我没她。”
刘永昶没有听懂,愣愣的看着她。
就她她又说道:“不过那是一开始,后头我改主意了……。”
她说改主意了,刘永昶并没有放松心情,反而是一颗心沉到了底,打断了她的话。
“我会护着你。”放下杯子去握她纤细的手指。
袁明珠警惕性高,他握了个空。
“虽然有些话说出来有揭人伤疤之嫌,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有些人不是你愿意护着就能护得住的,要是愿意护就能护住,你们兄妹就不会年幼失恃了。”
刘永昶的生母就是被人所害,袁明珠不想步她的后尘。
唐家送个女儿进刘府跟刘家联姻,可不是为了让她去做妾的。
她挡着了人家的路,就如同当年刘任氏挡了后头刘张氏的路,可不是得让人日夜难寐,非得把她搬开了睡不着觉。
刘永昶再次握紧了杯子。
袁明珠:“我改变主意了,我性子倔强,已经得罪了唐家,除非给人让路,这个仇不能化解。”
她没有提及同样被她得罪的刘家祖父母。
刘自耕夫妻是刘府的当家人,她就是嫁进刘家,也得伏低做小,小意殷勤的巴结着两人,用很长时间去暖化他们。
那样太累了,前门拒狼后门进虎,一个疏忽或许就交代在虎狼窝里了。
她还是想嫁一个简单的人家,温暖一些的人家。
她虽然没说,刘永昶还是听懂了。
见他不再说话,袁明珠站起来,“天不早了,回去晚了我家曾祖母该担心了,我先告辞。”
春韭在袁明珠起身福礼的时候就站到她的身侧,告辞两个字一落就挡在了两人中间,护着袁明珠往门外走去。
刘永昶看着门打开又关上,挪步走到窗前,一直看着袁家主仆二人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
回到家,袁弘德已经在垂花门外等着她了。
看着她从车上下来,看着她神色自若,想说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说道:“去后头找你曾祖母吧!”
袁明珠冲着曾祖父笑笑,“我去买了四季斋的卤菜,曾祖父别多耽搁了,早些过来吃饭。”
告诉袁弘德,她是因为买卤菜才回来晚了的。
袁弘德也不拆穿,“你先过去,我一会就来。”
隔着两条街的常记绸缎庄后院,一只信鸽被放了出去。
尤老四的信比他的信先到,已经放在了顾重阳的案头。
顾重阳展开信。
事情并没有照着他们的计划走,卢思琰派去的婆子被袁明珠给识破了,把斗篷和观音兜挂在桃树上骗过了那婆子。
更糟糕的是,明珠没有上当,反而是刘永昶的表妹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想跑去跟刘永昶偶遇,和墨香一起被关进了屋里。
顾重阳揉着额头。
有些失望又有些想笑。
他就知道卢思琰那些拙劣的手法骗不过她。
她就是耍阴谋诡计的祖宗,想在她身上使阴谋诡计,那就是班门弄斧。
对安定侯府的人太失望了,一击不中打草惊蛇,明珠肯定就警惕了,再想使手段就更难成功了。
把信重新卷起来,唤了人进来,“送去给汉阳公主。”
汉阳公主拿到信,噗嗤笑了,心说:枉这小子之前跟她说的信心十足,结果搞砸了。
次日,有一封信过来。
顾重阳觉得他的心情一会被高高抬起,一会又被抛下去,七上八下的。
这回来的是好消息,那丫头就不是个能吃亏的。
不过看着这个好消息一点都不高兴,他的女孩肯定受委屈了,他虽然不在武安府,没有亲眼见没有亲耳听,也能想象得到刘家的人如何逼迫她。
家里是从平民之家慢慢崛起的,她不是不能吃亏的不会委曲求全的人,不是被逼迫狠了,定然不会做这样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决定。
他了解她,若是卢思琰的计谋得逞了,因着她的错两家婚事结束她反而能坦然接受。
现在她没有任何错,却要受责难,这会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让人把信送去给汉阳公主以后,他就坐在桌子前盘算着去一趟武安府。
安定侯府那边汉阳公主接手了过去,一切已经在安排。
离着岁除日还有些日子,路上的积雪也化得差不多了,他快马加鞭的话还能在岁除日之前赶回来。
袁明珠确实难受着,是因为退亲,又不是单纯因为退亲。
刘袁两家联姻在武安府就传得热闹,两家一家代表本地老户,一家代表外地移民。
两家联姻有着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佳话。
除了有些自命不凡的人用贬低袁家显示本地人的高贵,其它方面还算和谐,大家都对这段姻缘给予祝福。
但现在两家谈崩了,亲事取消,之前的声音就渐渐抬头。
连袁家将要主持的粥棚都被说成别有用心。
“一个外地来的暴发户,真以为开个粥棚舍几顿饭就能去了他那一身土腥味了?”
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这种声音愈演愈烈。
“南山姚家的家主说了,我们武安府的是还轮不到他们外来的人做主,就是开粥棚也轮不上他们袁家,姚家也要拿出粮食舍粥,要把袁家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但现在两家谈崩了,亲事取消,之前的声音就渐渐抬头。
连袁家将要主持的粥棚都被说成别有用心。
“一个外地来的暴发户,真以为开个粥棚舍几顿饭就能去了他那一身土腥味了?”
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这种声音愈演愈烈。
“南山姚家的家主说了,我们武安府的是还轮不到他们外来的人做主,就是开粥棚也轮不上他们袁家,姚家也要拿出粮食舍粥,要把袁家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但现在两家谈崩了,亲事取消,之前的声音就渐渐抬头。
连袁家将要主持的粥棚都被说成别有用心。
“一个外地来的暴发户,真以为开个粥棚舍几顿饭就能去了他那一身土腥味了?”
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这种声音愈演愈烈。
“南山姚家的家主说了,我们武安府的是还轮不到他们外来的人做主,就是开粥棚也轮不上他们袁家,姚家也要拿出粮食舍粥,要把袁家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但现在两家谈崩了,亲事取消,之前的声音就渐渐抬头。
连袁家将要主持的粥棚都被说成别有用心。
“一个外地来的暴发户,真以为开个粥棚舍几顿饭就能去了他那一身土腥味了?”
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这种声音愈演愈烈。
520、声名远播
曾孙女独自出门陶氏原本是不太放心的,但是家里马上要开粥棚,她又担心丈夫,就有些左右为难。
袁弘德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劝道:“去转转吧,听说他们那边正月十五的时候有个庙会,庙会上会有杂耍班子……。”
“家里这边也没什么可忙的,到时候魏千户会派人来维持秩序,各家也会来人帮着烧火煮粥,我到时候在灾民里头再雇几个短工,一切就都理顺了。”
说的陶氏有些意动。
袁弘德接着说:“我十四的时候也过去跟你们汇合,跟你们一起去逛庙会。”
陶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欣然应了。
准备过春节和筹备葳姐儿的满月酒之余也带着准备要带去的行李物品。
因为怕年后商家还来不及开业买不到满月酒需要的食材,要在年前就采购足。
袁明珠吩咐李管事到账房支银子去买东西。
李管事说:“猪肉和羊肉可以先付了银子预定上,到了三十那日再去提,免得放久了不新鲜,鸡鸭可以买了放在庄子里先养着,其它干货可以买回来。”
袁明珠:“你比我懂这些,你看着办好了。”
李管事躬身道:“定然不辜负二小姐信任。”
袁明珠看着拿着对牌出去的李管事,觉得他这些日子办事越发勤勉了。
倒不是说李管事之前做事怠懈,而是没像现在这样既会做也会说。
若是往日,像买猪羊肉鸡鸭这些事,他可能就直接照着经验买了,不会跟她解释。
问春荞:“李管事家里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听说有事。”
又说:“我叫夏溪去问问。”
解释:“夏溪认了窦妈妈做干娘,窦妈妈住在李管事家隔壁,李管事家若是有事,窦妈妈肯定知道。”
袁明珠倒是挺意外窦妈妈会认夏溪做干闺女。
“哦?”
她还以为窦妈妈想认个干女儿会看中春字打头的大丫头呢,没想到会是夏溪这样的小丫头。
春荞看到她一脸讶异,笑道:“认了有些日子了,这次从柳树湾回来,还给夏溪带了好些小玩意给她玩呢!”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西跨院的猫狗都比其它院子的尊贵。
春荞叫夏溪去打听消息,很快就打听到了。
“唐妈妈和李管事这许多年就只得了云儿姐姐孩子,据干娘说这叫什么‘秤砣生’,就是也能生孩子,但是生完一个就再不能生了,
他们这些年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就一心一意好好养着他们家云儿姐姐……。”
还是这回袁明珠在任氏生葳姐儿的时候显露了一手医术,唐妈妈又起了心思,想让她给诊下脉。
袁明珠:原来如此。
让夏溪下去以后跟郑妈妈玩笑道:“我说他怎么突然这样殷勤。”
听得郑妈妈梗得一噎,不好接话,只能陪笑。
她当初因为突然谨慎了一把就被拆穿身份,对二小姐的谨慎最是了解。
袁明珠对郑妈妈说:“这会去贺家庄,把唐妈妈也添上吧!”
“跟李管事说一声,备些常用的药材,我们到了那边粥棚会做一次义诊。”
李管事得了信,心里一阵狂喜,对妻子说:“我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呢,这下好了,你跟着二小姐一起过去,义诊的时候你提一下,让二小姐顺便给你看看。”
说着话突然想起一事,一拍大腿:“对啊……!”
对妻子说:“我得去找一下太爷,家里的事你别管了,回头我跟云儿会准备,你多到二小姐身边伺候着,到时候也好开口。”
匆匆跑了去找袁弘德。
“二小姐让小的准备些常用药材说是到了土山会做一次义诊,小的就想着,我们是不是请几位口碑好的大夫,在别的粥棚也做几日义诊?”
姚家人明明是拾人牙慧,跟着他们家屁股后头跟风舍粥。
真有心你们倒是先提舍粥的事啊,明明是模仿他们,还充做好人模样,四处散布谣言抹黑他们,挑动本地人跟移民的矛盾。
袁弘德:“可以,这个季节疾病多发,搞个义诊正合适。”
吩咐他:“你去仁济堂多定些药材,准备充足些,顺便问问仁济堂要不要一起参加义诊,他们若是不愿意也不强求,跟他们聘请大夫也行。”
“要不要张贴告示啊?”
“张贴,写了张贴在搭建好的粥棚上。”
袁明珠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笑道:“咱们家这位李管事还真是机灵。”
“还真是好主意,就看姚家那些人会不会跟着我们搞义诊了。”
一次跟风是偶然,次数多了就是刻意了。
不管他们跟不跟,都落了下乘了。
吩咐春荞:“跟李管事说一声,有些人是无家可归者应该没地方熬药,让他多备些火炉跟药罐,需要的话当场给病人熬药。”
要做就做到面面俱到。
李管事带着人到各处粥棚张贴告示。
告示贴了就围了人过来围观。
“这写的什么啊?”有人问道。
有识字的就给众人宣读:“……万物萌发之时邪气也随之萌发,风邪入体致使疾病增多……。”
“就是说到时候不仅舍粥还会舍药?”
“是啊!告示上头说了,到时候会请仁济堂的大夫前来给诊病。”
姚士礼最近病了,也不是大毛病,就是年事高了以后普遍会有的咳嗽气短的毛病。
听说了袁家又要搞义诊舍医舍药,他先是照例咳嗽了几声,骂道:“这袁家真是吃饱了撑着了,天天搞这些花花肠子收买人心。”
他家管事弯着腰问:“老太爷,那我们……?”
“我们也舍。”
打定主意不能让袁家专美于前。
李管事得知以后,跟袁弘德汇报,“……,这姚家就像跟我们打擂台一样,我们干什么他们都跟着。”
袁弘德摆摆手:“无所谓,他们参加进来对百姓也是益事,我们的粮食也能少用些,就能多舍些日子。”
很乐意姚家进来掺和。
毕竟不管姚家的目的是什么,得益的都是民众,这跟他们的初衷是一样的。
李管事偷偷摸了摸眼角。
他们一家三口当年就是因着天灾走投无路又不愿意分开才卖身为奴。
如今想想,若是当日有人能像太爷这样给他们一碗粥,或许他们就能熬过去。
不过现在到了袁家也不错,主家仁善,他们以后也会差了。
李管事感慨着自身,也不再纠结姚家做跟屁虫的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一心铺在自家的事务上。
京城里,顾重阳把要办的事情安排妥当,正在琢磨该如何跟上官请假呢。
快该过年了,请假的理由实在是不好诌,离家在外的人都在往家赶,他这个时候要出门,别人肯定会好奇他去哪里。
琢磨来琢磨去,没琢磨出个合适的理由。
正愁着呢,长戟从外头进来,手里提了一个食盒:“世子,该吃饭了。”
把食盒放在桌上,把里头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摆好。
正想从食盒的提把里把信拿出来,外头传来人声:“顾老弟在吧?”
长戟赶紧把食盒放到一旁,应声道:“石大人,我们大人在呢!”
说着话开了门,“石大人请进。”
石佑是诚意伯府夫人娘家的侄子,早年也是官宦子弟,他爹以前是位参将,只是死得早。
本朝武官世袭,他爹死后他进了军营,如今在顾重阳麾下。
看到桌上还没吃的饭菜,“嘿嘿”笑了两声。
顾重阳招呼他:“还没吃吧?没吃一起吃点。”
石佑说着:“那怎么好意思。”直接一屁股坐到顾重阳对面。
他的俸禄养着一大家子人,手里紧巴巴的,不能从外头叫饭菜进来吃。
营中供应的饭菜只能供吃饱,不能讲究味道。
那些老兵油子们倒是能搞些灰色收入,兵营里的好兵器弄出去,换进来损毁的进来报损耗,弄些银子花花。
只是那些人欺他年幼,发财也不会带着他。
他今天来就是来撺掇顾重阳也弄些兵器倒卖,也能捎带上他。
不过面对着一大桌子好饭菜,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端起碗呼噜呼噜一顿狼吞虎咽,一碗米饭就被他造完了。
一抬头,看到顾重阳正端着碗,斯斯文文的细嚼慢咽。
一碗饭才吃了一小半。
顾重阳见他停下来看他,“没事,你吃你的,不用客气。”
石佑挠挠眉毛,又端起一碗饭,学着他的模样慢慢吃起来。
心里疑惑着,不是都说这位顾大人自小流落在外卖身为奴吗?怎么吃饭比他姑母家还讲究?
顾重阳听着对面的石佑吧嗒嘴的声音,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想起以前他好像也吧嗒嘴,为着这个明珠还打过他。
又吃了一碗饭,第三碗饭端起来之前,石佑先松了松裤带。
因为有了之前两碗饭垫底,也不饿了,一边吃着一边说:“这饭是哪个馆子送来的啊?真好吃。”
顾重阳也不知道哪家送来的,只能信口说道:“鹿苑的。”
石佑就是为了起个话头好说话,他也不关心是哪家的饭菜。
“顾大人家底丰厚,不像小弟囊中羞涩,想叫饭菜也没银子。”
说起捞银子的诀窍来。
“只是那些人欺咱们年纪小,都是背着咱们偷偷干。”
顾重阳吃饱了,漱了口,长戟递了帕子他擦了手。
“到这边坐,”引了石佑坐到官帽椅旁边的圈椅上。
“挣钱的法子多了何必冒那份险?”
石佑先是失望,然后突然福至心灵,知道顾重阳这是想提携他。
他也是个机灵的,马上打蛇随棒上:“挣钱的法子虽多,可兄弟也没门路呀!还得靠您提携兄弟些。”
又说了些以后鞍前马后,任凭驱使的话。
为了表忠心,说到他近日听来的消息。
“我姑母的那位继婆婆之前想把她娘家的一个女子送了给您做妾,不知后头因着什么原因这事没做成,那姑娘被送给了吏部的右侍郎,
后头陈大人犯了事被贬绌出京,那女子又回到了诚意伯府,听说还想给您弄过去,那女子我远远的看过,长得确实还行,就是她估计是安定侯府的人,只怕不可靠。”
长戟上了茶,两个人端了茶吃。
顾重阳小小年纪就贪花好色,已经在京里声名远播。
石佑怕他好色误事,这是提点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