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废物利用
牛二蹦的心里十分挣扎,他知道他们家这样很无耻,可是他没有反抗的勇气。
袁明珠说的话他听到了,那个自进门以后就担忧又不赞成的眼神刺痛着他麻木的神经。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父母裹挟着做这种事,不仅对不起良心,也对不起被讹诈的人,没脸见三花。
他兄弟的今天可能就是他的明天,或许死了也得被他爹娘再利用一把,去讹点钱花花,废物利用一回。
牛二蹦把头上和身上穿戴的孝衣扯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他娘怀里。
“太丢人了,你们愿意待在这里你们待这儿吧,俺干活去了。”
气得他爹娘直跳脚:“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敢走,敢走就别回来……。”
“回来老子打折你的腿……。”
他们的威胁并未达到目的,牛二蹦在他的叫骂声里跑开了。
袁明珠看着牛二蹦跑远的背影,觉得这人还没到无可救药。
里长带来的人对不停叫骂的牛棒子两口子说教:“你看看你们家儿子,就是比你们两口子通情达理,这件事怎么能赖人家袁家呢,你们这样没道理啊。”
牛棒子哭丧着脸:“我这儿子是最不听话也是最不成气的,不像那三个,那三个能给我养老,一个月还能挣好几两银子给我们花,我倒是不想找他们家麻烦,不找他们家麻烦谁养活我?地谁帮我种?”
他们儿子单去年一夏天从袁家地里偷摘的棉花,就卖了不少银子,人没了,只靠着他老婆和闺女能摘多少?
更不要说还偷了那么多西瓜,截住袁家放的陷阱捕获的猎物给他解馋。
另外帮着严氏做事,也得了不少银子。
越想越心疼:三个好儿子没了,偏留下个最没用的,怎么死的不是二蹦啊?
觉得二儿子指望不上,还得揪着袁家不放才能得些银子,谁亲不如银子亲。
“怎么不赖他们家,我儿子为啥去劳役?还不是他们家害得我儿子去服劳役?不然待在家里哪里会出事?”
袁明珠的目的就是让他再提袁家要对他儿子们的死负责,这样曾祖父就不会被哄着和解了。
袁弘德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这人说话靠不住,给了银子他早晚还会反复,说:“那就公堂上见。”
牛棒子:“公堂见就公堂见。”
对袁弘德的人品还是信任的,他若是说了不会买通官吏就不会买通,说了不管输赢都给他银子就会给他银子。
他也不在乎输赢,他就想要银子,既然不上公堂拿不到银子,就上公堂好了。
里长带来的人没想到牛二蹦跑了,不仅没让牛棒子打消讹钱的打算,还把这事确定了。
一时间有些呆住了,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呆愣了一下马上吓得回神,“乡里乡亲的,打什么官司,劳民伤财,有事好好商量。”
牛棒子已然打定主意,“你们就别劝俺了,真为俺好就帮俺写个状子。”
来人再次错失一次拿钱封住牛家人嘴的机会。
好说歹说,牛棒子已然钻钱眼里了,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只能回去另想法子。
这人叫蔺发财,是蒲牢河上新建的桥的负责人。
乃是张通判的把兄弟。
这边解决不了,他也未太担心,想着大不了把牛家兄弟从桥墩底下起出来,袁家和牛家的人找不到尸骨,这事就牵连不到他。
反正桥墩那还没下去太多石头,把人扒出来也容易。
这样想着就从从容容的离开了柳树湾,跟里长告辞以后往工地去了。
袁家这边,袁弘德看到来人都走了,问袁叔驹:“都安排好了吗?”
袁叔驹:“都安排好了,跟戚大人借的人手,都埋伏在河边的芦苇荡里了。”
袁弘德点点头,“饭做好了吧?你们先去吃饭,吃了饭跟我一起过去。”
还是亲自盯着更放心。
李同芳站在一旁,心里五味纷陈,觉得他亲家姚家真是蠢货,为了虚无缥缈的侯府,毁了一门多好的亲事。
姚家怎么就会觉得袁家不行了呢?人家哪里有丝毫不行了的征兆?
没看到需要人手,去守备府一说就借来了二三十号好手吗,这要是不行了什么样的算行?
准备回去就跟孩子娘说说,让她把姚家的女儿管严一些,禁止她再跟娘家来往,若是不听话,就会娘家好了。
袁明珠此刻正在后院陪着驿丞夫人吃饭。
驿丞夫人把正事跟杜氏说了,不过袁家这会正忙,估计还未讨论过这事,得等讨论过才会给她答复,这时心里正没着没落的。
袁明珠点着要甜饭吃,就是给她点的,甜食能缓解紧张和调节心情。
何妈妈把甜饭端上来,大大一海碗,谁吃谁自己盛。
梁氏拿了个新调羹,给驿丞夫人和任家婶子各盛了一些:“尝尝这个,我们是明珠最喜欢吃这个。”
驿丞夫人:“别给我盛了,明珠喜欢吃紧着她吃。”
杜氏端了甜汤进来:“灶间还有,你们吃你们的,别管她。”
说是这样说,新上桌的银耳莲子羹给袁明珠盛了一碗。
说:“我都说这丫头投胎投错了,就喜欢吃甜的,吃个青菜蛋花汤多好,非要吃着甜汤。”
任家婶子:“甜汤好,我就爱这口味。”
问杜氏:“前边怎么样了?”
“牛家把幡撤了,我们两家去州衙让大人给了断。”
驿丞夫人知道知州大人从来到武安州就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
在地方想做官做长久,就不能跟属地的人牵扯太深。
尤其不能牵扯进他们之间的恩怨里。
这件事情他们能插手,他们插手能让知州大人断案公正。
这件事情里本来就没袁家什么事,所以这个官司打到哪里都不怕。
对杜氏说:“递状子的时候要不要用我们老爷的名帖?”
杜氏:“谢谢您了,他曾祖父借了戚大人的名帖了,回头要是需要,再跟您要。”
驿丞夫人:“行,需要再跟我要。”
旁边任家婶子喝甜汤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往袁珍珠白玉兰一般的面庞上扫了一眼。
待屋里没人的时候,她拉住驿丞夫人:“嫂子,袁家跟守备府关系很好啊!”
403、骗鬼
驿丞夫人:“还好吧!这两回袁家宴客,太夫人都带着孙女过来捧场。”
任家婶子:“那他们两家是不是?”
竖着两根食指往一起碰了碰。
驿丞夫人唬的一跳,拍她的手:“可不能瞎说。”
把袁珍珠刚刚跟姚家解除婚约说始末说了。
任家婶子很是失望。
他们家跟袁家结了亲,袁家大姐儿要是能跟守备府结上亲,他们就相当于又跟守备府有亲了。
又义愤填膺:“怎的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家。”
晚饭陶氏陪着吃饭,“叔驹他曾祖父带着他们兄弟出门办事了,不然就让他来跟您见礼了。”
驿丞夫人听明白了,袁家这是商议过了,同意换人。
任家婶子觉得袁家人做事敞亮,看人家这话说的,一个字都没提两家的亲事就把话说明白了,给女方留足了面子。
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时刻不忘压对方一头,好像说话做事占了上风就是占了大便宜一样,让人心里呕得慌。
这才是大户人家的作派。
对袁家的印象更好了,席间提起袁珍珠:“那等鼠目寸光的人家,配不上咱们这等人家,我给姐儿寻摸寻摸,挑落下的都比他们强。”
她这人就是嘴巴利索,喜好保媒,不然驿丞夫人也不会拉着她陪同前来。
杜氏听了十分喜欢:“那就拜托您了,到时候让我家珍珠给您做双鞋穿。”
亲事成了要给媒人做一双谢媒鞋。
因为媒人为了显示做媒辛苦,经常说的话“为了你们两家这亲事,我鞋子都跑烂好几双。”
任家婶子:“一定,一定,包在我身上。”
到了第二天下午,袁弘德才打发了人回来禀报:“太爷押着人去州衙了,让小的来把牛家人带去。”
袁弘德带人盯了一夜,今日中午才看到造桥的工地上把人都遣开,只留了少少几个人。
正午时刻阳气足,气温高,这些人选在这个时候下水打捞。
有人问:“要不要过去?”
袁弘德跟借来的戚家头领商议了一番,觉定再等等,等对方把牛家兄弟的尸首打捞上一具来再说。
带打捞上几块长方形长条石之后,一个湿淋淋的麻包被捞了上来。
袁弘德:“照着之前定好的,留下一些人手殿后,其他人跟着我过去。”
人赃俱获。
袁弘德打开已经打捞上来的两个麻包中的一个,就看到是牛四蹦,被捆得很结实,嘴里也勒着一截麻绳。
看着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扔下去的。
头领把腰刀拔出来:“怎么回事?这里谁负责?”
另一个麻包里装着的是牛大蹦。
还差一个牛三蹦。
袁弘德:“还有一个人呢?”
在泛着寒光的刀刃的威逼下,这些人再次下去,把牛三蹦给摸了上来。
修桥的关系,河上打了围堰,还在旁边挖了一条新河道,让河水暂时通行,这边道路复杂,机会没有人从这里路过。
所以这些人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此捞尸准备转移。
做梦也没有想到袁家昨天那些作为就是逼着他们移尸,等着抓个现行。
他们这边押着人,抬着尸体往州衙去,另一队人看着他们已经得手,把芦苇荡里的痕迹抹干净,抄一条近路去半路跟他们汇合。
殿后的这些人等了大概一刻钟,“来了。”
大咧咧的迎上去:“你们怎么才来?哟,这是哪儿发财了?”
像是不知道一般。
袁弘德:“发什么财呀!路过那边看到他们从水底捞上来个麻袋,看着里头装着的像是个人,谁知道还真是人。”
……
“太爷说了,他们这几日住在马蹄巷那边,有事去马蹄巷找他。”
袁明珠听着来人绘声绘色的说着事情经过。
知道这事他们家能洗清白了。
驿丞夫人听着,肯定不会相信就是偶遇了,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不会拆穿。
看破不说破!
陶氏让人给拿了赏封给来人。
次日一早,姐妹俩又跟着驿丞府的马车回去了。
袁家这边,陶氏拿了鞭炮放了送晦气,跟杜氏商议去驿丞府提亲的事。
聘礼都是一早就备好的,只是袁叔驹的亲事一再起波折,这事才一拖再拖。
梁氏感慨:“我说怎么三弟的亲事总也不顺,合着是没配对姻缘,月老不同意呐!”
这话杜氏喜欢听,听了不住嘴的笑。
也是牛家的事情解决了,她这会心里松快了。
拍着长媳:“就你嘴巧。”
又说:“你歇着去吧,看好蓁姐儿,这边有我跟你曾祖母。”
把所需的聘礼收拾出来整理好,点好数目。
州府衙门那边,知府看着放在堂下的三个人形状的麻包,再看着穿着皮叉的几个人。
听着外头嘤嘤嗡嗡的人声,只觉得头皮发紧。
这些人这样一副装束一路过来,不需看他都能猜到引了多少人来看堂审。
对差役说:“把通判和典吏大人都请来。”
张通判过来,手都吓抖了。
守备府的人和袁弘德曾祖孙三个不会把他吓成这样,把他吓成这样的是蔺发财的手下。
忙缩了回去,吩咐他的心腹:“通知蔺发财,他的人被守备府的人抓了,一起抓的还有三个麻包,告诉他我会想办法把案子往后拖,让他通知这些人家里来探监。”
通知家里人来探监是黑话,意思是做通他们家里人的工作,让他们把杀人的罪名担下来。
案子就在这些人这里了结了,不会再牵扯出其他人。
这些人为了家人能活命,会担下罪名。
堂上问明情况天就黑了。
张通判说:“大人,今日天晚了,要不明日再审?”
知州指着穿着皮叉的人说:“也好,把这些人暂时收监,明日再审。”
张通判:“押下去。
又说:“这三具尸体送去义庄,让他家里前来指认。”
匆匆结束。
袁弘德跟头领交换了个眼神,从州衙里退出来。
“请各位兄弟去澡堂泡泡澡去去晦气,之后去喝点酒祛祛寒气,袁某已让人在稼莘居定了酒菜。”
“让袁先生破费了。”
一行人往澡堂走去。
角落里,两个人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面色阴晴不定。
一个人啐了一口:“正巧路过,他娘的骗鬼呢!”
404、人比人得死
如果袁家人在此,就能认出这人是里长带去过他们家的那位蔺发财。
他旁边站着的,是张通判的心腹。
蔺发财是过来处理这件事的。
两个人从后衙进了张通判家里。
张通判就住在知州大人隔壁,他们一进通判家的院子,知州那边就接到了消息。
知州坐在书房内听着家中仆人的汇报,把笔放到笔山:“知道了,继续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袁弘德正在澡堂的大水池里泡澡,蒸腾的水汽里万香园的管事进来,附在他耳旁,把蔺发财进了官府后衙的消息说了。
即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中,袁弘德也未太惊讶。
武安州就巴掌大,没多久各方就都收到了消息。
张家因为上次的流民案,走的张通判的门路,跟张通判和泄洪坝张家都认了本家,加上本来就跟袁家因为砚台那桩事有仇,颠颠地跑去张通判家挑拨了一通。
“袁家这些日子跟我那个舅兄走得挺近,这回的事估计就是通过我那舅兄跟守备府借的人手,他们现在处处针对大人您,大人不得不防啊!”
张通判也知道他是挑拨,目的是借他这把刀捅刘家一刀。
心里没把他说的话当真,因为还得拉拢他们,面上也不显,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张齐亮以为挑拨成了,又跟张通判说了些刘家的坏话才走。
张通判让人送他出去,自己坐在那里出神。
袁家那边传来消息了,他们不再管这件事,袁弘德的原话,“这是牛家跟对方的纠纷,我们只是路过正巧碰上,作为邻居总不好看着孩子们受难不管,
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剩下的不该我们管的我就不管了,由牛家跟对方协商好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刚刚走的张齐亮,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什么玩意啊?
尽在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小肚鸡肠,一点没有大局观。
张通判为这个猪队友生气,猪队友丝毫不知道,出了通判府,想想也没有回家,又去找了蔺发财。
蔺发财不像张通判脑子灵活,被他这么一鼓噪,心火蹭蹭的上窜。
蔺发财,人如其名,跟钻了钱眼似的。
这回的事本不至于如此,赔些银子就能了结。
偏他一开始就心疼银子,不愿意拿银子出来,只想以势压人。
以至于事情最终发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这回他不死也得脱层皮,牛棒子咬死了口要一大笔银子,跟咬了他的肉一样疼。
这些钱他不拿还不成,拿了也不能完全脱去干系。
所以被一挑拨,心里就恨上刘家和袁家了。
脸上的横肉直颤。
张齐亮觉得火已经烧起来了,很是得意,接着道:“大人您知道袁家得罪了安阳侯吧?安阳侯府的大少爷流落民间,之前就在袁家做奴仆,没少受他们家虐待,安阳侯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事蔺发财略有耳闻。
这样听他详细一说,顿时觉得报仇有望了,还能有机会跟权贵结交。
问他这事确实吗?
“确实,我那个亲家,他大哥家的三儿子原本正跟袁家的大女儿说亲,这事一出,他们家就把亲退了。”
姚家那种人家是吃亏的人吗,不是袁家出事,他们巴结都来不及,怎么会退亲?
两人一合计,觉得得跟安阳侯府联系一下,替安阳侯府的大少爷出了这口恶气。
说不定就能入了大少爷的眼。
大少爷在他爹跟前美言几句,还能少了他们的好处?
张齐亮:“要不要跟通判大人说一声?”
蔺发财:“不用,他跟安阳侯府本来就有联系,跟咱们却藏着掖着的,一点都不爽快,这次的事就是安阳侯府的人托着他的面子找我办的,
出了事他一推二六五,银子全让我一个人赔,这回我们也避开他,不带着他。”
又说:“正好这次托我办这件事的人我问了他的姓名,他就是总兵府的人,我们直接去找他。”
两个人有商议了一番,张齐亮才回家。
回到家躺床上还美得心里直冒泡,“里格朗个里格朗,”美不滋的打着拍子唱着。
张刘氏:“怎么把你美得?”
张齐亮正想找人分享,一下子坐起来,眉飞色舞的把这事说了。
张刘氏听了也兴致勃勃:“真的?”
张齐亮有些后悔:“要说安阳侯府的那个大少爷,当初我还见过的,那时候就觉得他不同于其他人,早知道就早些结交一下他。”
张刘氏好奇:“侯府大少爷长什么样?”
张齐亮形容了一番。
张刘氏:“就是啊,你要是早些跟他结交,把咱们家孙女许给他,就是做妾,咱们家也啥都不用愁了。”
两口子一时高兴,一时失落,做了一晚的美梦。
这边跟牛家的官司刚了结,蔺发财就派了人手去了宣府镇。
顾重阳进了总兵府,沈姨娘接了他,摸着他的头:“一路还顺利吧?”
抹着眼角的眼泪:“大少爷在外受苦了!”
领着他往里走:“回到家就好了,侯爷这些年十分思念你,派人各处找寻你们母子,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又问玉钏:“侯爷呢?”
玉钏回道:“侯爷去衙门了,已经使人去通知侯爷了,应该快回来了,奴婢再让人去看看。”
沈姨娘:“快去,侯爷老早就念叨大少爷,知道你回来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让人打水给顾重阳洗漱,又吩咐厨房做可口的点心送上来:“你爹一会就回来了,你先吃点垫垫,等你爹回来就吃饭。”
一时间总兵府里和乐融融。
待顾舟回来,场面才瞬间冷下来,屋内落针可闻。
沈姨娘本来就八面玲珑,不可能让气氛冷落,忙站起来:“侯爷回来了,侯爷你看谁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侯爷再不会念叨大少爷了,以后就能天天见到了。”
顾重阳忍住抿唇的冲动,随着沈姨娘站起来,向顾舟行礼:“儿不孝,未能一直侍奉爹爹膝下。”
沈姨娘拉住他:“侯爷哪里舍得怪罪你,都是造化弄人,让你们父子骨肉分离,现在好了,一家人总算团员了。”
顾重阳想着至今流落在外的小叔,悲伤真切了不少。
405、炸春卷
顾舟看了大儿子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挑。
在心里想着:顾氏啊顾氏,枉你算计这么多,儿子还是跟我这个做爹的亲。
这会才认真思索着沈姨娘的提议,把顾氏的棺木起回来,葬进安阳侯府的墓地去。
人在失败者面前,总是不吝表现他的大度。
沈姨娘一看气氛不错,吩咐玉珠:“别愣着了,大少爷这一路也累了,让厨房赶紧准备饭菜,吃了饭好好休息。”
扶着顾舟去了與洗间,亲自打了水给他洗漱。
待他们出来,厨房那边正准备上菜。
夹了一筷子糖醋鱼给顾重阳:“侯爷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顾重阳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爱吃鱼,不管是怎么做的鱼。
不过春节的时候明珠买的带鱼倒是还行。
即使再不喜欢,顾重阳还是微微笑着吃了,“谢谢姨娘。”
顾舟难得的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藕合。
“谢谢爹。”
沈姨娘都觉得这次父子相认太顺利了,不过看看顾重阳那还带着稚嫩的脸庞,也没有往别处想,只以为这就是父子天性。
吃了饭,下人来收拾了碗盘,三人移动旁边喝茶。
看着顾重阳神似老伯爷和顾氏的那张脸,顾舟楞楞的端着茶就往嘴边送。
忘记了茶还热着。
被烫的差点把茶盏丢出去。
沈姨娘之前也没有料到顾重阳会这样像顾氏,出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看顾舟这样,也知道是因着什么,忙嗔道:“侯爷就是偏心,看到儿子就不稀罕奴家了,看大少爷都看得忘了茶是热的了。”
顾舟尴尬的摸摸被烫到的嘴唇,转移话题:“你母亲葬在何处?等满了三年,去把你母亲的棺木起回来,葬进咱们家的墓地去。”
顾舟是孤儿,早找不到本家了,他说的墓地是葬了老伯爷的墓地。
是当年皇上赐的一处庄子。
老伯爷中箭身亡以后,单拔了墓地,没有回乡
安葬,就葬在了那处庄子里,庄子里的地都划成了祭田。
顾重阳点点头,“嗯!”
他愿意迁坟,不牵扯其它,就是不想母亲孤零零的埋在荒野里,能把她葬到曾祖父身边最好了。
按风俗,女子先于丈夫去世的,是不能葬进祖坟的,得先找一处临时墓地安葬了,待丈夫百年之后再把棺木起出来一起下葬。
但顾氏不同,她虽是女子,却是充做男儿招赘的女婿。
所以她能先行葬进祖坟。
顾重阳陪着顾舟说了一会话。
沈姨娘看他神色恹恹的,怕惹得顾舟不喜,说道:“大少爷一路过来累了,让他早些去歇着吧,养好了精神你们父子再好好叙话。”
顾舟:“男孩子不可这么娇气。”
沈姨娘嗔道:“孩子还小呢,您当像您似的皮糙肉厚。”
让她屋里的妈妈带顾重阳去他的小院。
这个小院是一早就收拾好的。
一应摆设都精挑细选,被褥也是簇新的。
茜罗早被送了过来,加上屋里原本配备的丫头,一起上去给他见礼。
顾重阳把其他人打发出去,问茜罗:“还习惯吧?”
茜罗给他倒了茶:“习惯,奴婢在哪都习惯。”
“习惯就好,”把她也打发出去。
她是袁明珠托他照顾的,不能辜负她的托付。
茜罗的卖身契还在袁家,那些人被袁明珠勒索得身上只有几个大钱,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没敢提,也未跟袁家要茜罗的卖身契。
顾重阳躺在暖和的被褥中间,一时想着袁明珠留着茜罗的卖身契是什么意思,一时又想着顾舟为何提出把他娘的尸骨葬进祖坟。
来之前袁明珠交代过他,让他待他娘的三周年到了,不管顾舟同意与否都得提出来迁坟的要求。
说到时候可以拜托沈姨娘去吹顾舟的枕头风。
只有他娘的尸骨真正葬进祖坟,他的正统身份才坐实无疑,大胡氏生的儿女,就是妾生子。
看来有人跟明珠想一块去了。
这个是谁?
应该是沈姨娘。
看来沈姨娘就像明珠说的,并不像她的长相那样善良又人畜无害。
顾重阳已经习惯于随遇而安,换了新地方也没有择床的毛病,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带着茜罗过去给顾舟和沈姨娘请安。
明珠说的,“无论你恭敬到什么程度,只有让人高兴的,没有让人厌烦的,礼多人不怪,越恭敬别人越高兴。”
对顾舟和沈姨娘这种从低处一步步爬上高处的人,应该更喜欢这些虚礼。
顾重阳到了的时候,顾舟和沈姨娘才刚刚起床,玉钏正替沈姨娘梳头。
外头进来通禀:“侯爷,姨娘,大少爷来了。”
沈姨娘看看窗外的天色,说:“快让大少爷进来。”
抿着嘴笑道:“这孩子,怎么来这么早。”
玉钏忙三两下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式。
沈姨娘站起来,帮着穿着中衣坐在床上的顾舟把衣裳穿好。
二人出了房间,顾重阳看到他们,站起身。
顾舟带着沈姨娘落座,对顾重阳说:“你也坐吧!”
又问他:“吃饭了吗?”
顾重阳刚坐下,忙站起来回话:“还不曾吃,想着过来陪着父亲和姨娘一起用早饭。”
沈姨娘听了更高兴了,吩咐玉珠:“吩咐厨房把大少爷的早饭也送这边来。”
问顾重阳:“大少爷喜欢吃什么?”
顾重阳:“回姨娘,我喜欢吃炸春卷。”
沈姨娘看了一眼顾舟,掩唇笑道:“老话说的真没错,谁的儿子还随谁,侯爷您喜欢吃炸春卷,大少爷也喜欢。”
顾舟示意顾重阳坐,“坐下说话,自家人不用拘谨。”
顾重阳才再次坐下。
说了一会闲话,厨房把早餐送了来,顾重阳看了,就有一碟炸春卷。
一碟子里放了五个,小小巧巧的,不能让一个人吃饱。
看着来的这样快,应该早就备好的,应该是顾舟早餐的必备。
看来消息无误,顾舟还真是喜欢炸春卷。
袁明珠说过,“你长得随你娘,肯定让顾舟不喜,他看到你就心虚,所以你其他方面得模仿他。”
坐下以后,顾舟:“吃吧!”
沈姨娘就看到顾舟和顾重阳的筷子,齐齐往那碟炸春卷伸过去。
她再次掩唇而笑。
406、挑衅
顾重阳不觉着好笑,他的心里在滴滴答答滴着血。
木然的嚼着炸春卷,味同嚼蜡。
突然没有了信心,如果日日这样,他大概熬不到把霸占着安阳侯府的这些人都熬死的日子。
对面坐着的顾舟正值壮年意气风发,熬死他,没有老天相助的话大概还能几十年功夫。
几十年啊!顾重阳觉得他会在看不到尽头的等待中慢慢变得绝望。
除了酥脆的食物被咬得咯吱作响,餐桌上只能听到碗著的声音。
吃了饭,顾舟问顾重阳:“要不要跟我去军营里看看?”
大儿子回来了,以后又打算让他继承侯府,现在就该好生培养。
小儿子那时候他也是寄予过希望的,只是胡氏对孩子太过溺爱,锦绣堆里长大的孩子,也吃不得这份苦。
顾重阳立在顾舟身侧:“去。”
顾舟觉得,这个儿子虽然寡言少语了些,还是不错的。
大概是还太生疏,等熟悉了就会好些。
顾舟想着沈姨娘劝他的话,这样对自己说。
沈姨娘一听他们父子今日要出城去军营,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帮大少爷备车?”
想起来:“重阳会骑马吧?”
毕竟之前跟着顾氏一直过的苦日子,马这种奢侈品,对于他可能接触不到。
顾重阳点点头:“会。”
这个答案让顾舟和沈姨娘都十分惊讶。
沈姨娘这样问,就是想给他做一个对比,告诉他安阳侯府比外头好,提醒他要懂得感恩。
闻言笑容有些僵,“会了好,会了让侯爷挑一匹小马给你,就能跟侯爷一起骑马了。”
顾重阳:“嗯,那就有劳父亲了。”
送走那两父子,沈姨娘这会心情有些复杂。
玉珠问她:“姨娘要不要再歇会?”
沈姨娘躺在炕上,玉珠给她把薄被搭上,她也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她现在既怕顾重阳跟顾舟太亲近,又怕两个人疏远。
她的前程都系在顾重阳身上,他只有得了顾舟的欢心,地位才稳固,有能力去跟大胡氏母子抗衡。
但是太亲近了也不不行,他们亲近了,就用不着她在中间调和了,她的作用就不不明显了。
为什么男人娶了后妻以后,对许多人家的孩子来讲不仅是后妈进门,爹也变成后爹了?
亲娘对亲子总是宽容许多,孩子犯了错能耐心的教导。
孩子跟爹产生矛盾的时候能找出症结所在,帮助他们化解矛盾。
后妈谁会管你这些,不跟着搓火的就不错了。
就像宫里现在受宠的是春熙宫的郑娘娘,郑娘娘虽然无子,现在风头也盖过了胡贵妃。
所以现在皇太孙对郑娘娘十分孝顺,经常派人送了东西过去孝敬。
千万别小看女人的枕头风,威力丝毫不比千军万马小。
沈姨娘就想做郑娘娘那样的人。
可以预见,只要皇太孙继位,郑娘娘就能接着在后宫里做主。
城外兵营,顾重阳的到来让顾舟手下的将领很是意外。
像看珍惜物种似的看着他。
得知他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侯府大少爷,有些人就跃跃欲试想试探一下他。
有这样想法的都是亲安定侯府的人,顾重阳的出现必然损害他们的既得利益。
有人挑衅道:“大少爷开始练武功了吧?用的什么兵器啊?”
以为他这些年流落在外,肯定已经废了。
顾舟倒背手站立,像是没有听到这人的挑衅。
军营里用实力说话,没有实力服不了众,他也想试试顾重阳的底细,看看他值得自己押注吗?
看他这样的态度,观望的那些人也纷纷起哄,让顾重阳展示两手。
顾重阳往最先挑衅那人跟前一站,双手抱拳:“得罪了,请多指教。”
话音刚落,就矮身下去,一个扫堂腿。
那人面朝下扑倒在地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好说,好……,”话音还未落。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都是些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丘老八,你他娘的早上没吃饭呢吧?”
“哪是没吃饭,他这是在绣春楼春兰的肚皮上累着了。”
……
顾舟没料到顾重阳出手如此迅速,不过见此情形嘴角也微翘。
被叫丘老八的摔懵了。
带他回过神来,心里气恼,爬起来就伸手去抓顾重阳。
顾重阳身手还行,又占着个偷袭的便宜,才能一击得手。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就是个子小气力软,真被人近身肉搏,肯定会吃亏。
一力降十会,他现在的短处明显,不宜硬碰硬,只能靠着灵活跟对方周旋。
所以一击得手之后也不恋战,马上窜出去数米。
他所去的方向正巧是一排兵器架,顺手从兵器架上捡了一杆长枪。
因为不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生死瞬间,只是训练所用,这些年又没有战事,训练难免松懈。
这些长枪要么枪头损毁了,要么枪头上包了布。
顾重阳拿的这杆,就是枪头损毁的。
一寸长一寸强,即使没有枪头,丘老八赤手空拳也没有便宜占。
众人就看到他手里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枪枪落的都是致命所在。
也就亏着没有枪头,若是有枪头的话这会丘老八早就死透了。
若是换个要脸的人,被个孩子打得无还手之力,这会早就不会再接着缠斗,偏偏丘老八是个死不要脸的玩意,一直追着顾重阳纠缠不休。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顾重阳年幼力气弱,短时间还能支撑,时间久了力气耗尽,渐渐露出颓势。
这样下去必然落败。
丘老八就是打得这样的主意,把他的力气耗尽了,再反败为胜,把丢了的面子捡起来。
顾重阳握枪的手紧了紧,决定不再跟他纠缠,往场边的一个石墩上一窜,脚下一蹬,借力往上,双手握着长枪,变枪为棍,往丘老八头顶落去。
这场缠斗,也不光是顾重阳气力耗尽,丘老八这会也后继乏力,动作明显迟缓了。
顾重阳这一棍若是落到他头上,不打得脑瓜崩咧也轻不了多少。
丘老八吓得肝胆俱裂,后悔自己一再轻敌,他不该为了面子穷追不舍,更不该赤手空拳跟顾重阳对战。
这会别说面子了,里子都没了。
407、程得奎
顾重阳若是个子长成的大人,这会还能收住棍子的去势。
他是借力蹿到半空发力,根本收不住。
电石火光之间,一对南瓜锤架在丘老八头顶,接住顾重阳那一棍。
南瓜锤的主人出锤的同时,抬脚把丘老八给踹出了场外。
木棍没有铁锤坚实,一击之下“咔嚓”一声断了。
好歹没出现脑浆迸裂的场景。
顾重阳累得脱力,拄着半截枪杆才站住。
使锤的人一脸毛胡子,长得跟个黑铁塔似的又高又壮,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有种。”
声如洪钟。
顾重阳只到人家肋骨下头,可不敢托大,拱手道:“多谢大人出手解围。”
这人把南瓜锤往腋下一夹,回礼:“小兄弟别客气。”
颇有些惺惺惜惺惺之感。
待看清顾重阳的长相,疑惑的往顾舟的方向看去。
顾舟走到近前:“重阳,这是你程叔叔。”
顾重阳在袁明珠让他记熟的人物中找这人的资料,想起来这人是顾舟幼年讨饭时候的伙伴之一,姓程名得奎。
也是老伯爷的养子。
程得奎已经从顾重阳酷似老伯爷的面容中猜到顾重阳的来历。
从顾舟的话语中得到确定,问顾重阳:“你娘呢?你叔叔呢?你怎么在这里?”
顾重阳:“我娘去逝了,我叔叔不知所踪。”
程得奎更是气得想骂娘。
后头想想,再是如何也确实是人家爹,他管不了人家认祖归宗。
越想越无趣,把腋下的南瓜锤拿在手上,大步流星走了。
顾舟摇头:“你这程叔叔就是个驴脾气。”
顾重阳看了看程得奎离开的背影,把断了的枪杆捡起来。
问顾舟:“这枪怎么办?要不要赔?”
有人上前把枪杆接过去:“交给我好了大少爷。”
吹捧道:“大少爷武艺高超,真是虎父无犬子。”
吹捧的顾舟因程得奎出现有些不好的心情又好起来。
“走吧!”
这个儿子还算合格。
顾重阳拿到的资料上显示,程得奎也是他们逃离安阳侯之后那次大清洗里留下的人之一。
不过看今日这情形,程得奎和顾舟之间也不十分和睦。
顾舟问他:“习得枪法?”
顾重阳:“嗯!”
顾舟想问跟谁学得,一想,总跑不了顾氏和顾帆。
忙打住这个话题。
一时又兴趣阑珊,找不到其它话题,好像说什么最后都得绕到顾氏身上,两人一个默默埋头走,一个快步跟上。
总兵府里,沈姨娘小憩了一会,心里有事也未睡踏实,起来梳洗了。
吩咐玉珠:“把跟着大少爷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叫来。”
茜罗被领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沈姨娘坐在桌前拿着一塌纸正看着。
茜罗磕了头。
“叫什么来着?”沈姨娘问。
之前报过名字,她忘了。
“回姨娘,奴婢叫茜罗。”
“本姓姓什么?哪里人士?”
“本姓姓翟,武安州人士。”
……
当听说茜罗曾经流落到金谷里,因为袁家想让她爹指证是翟家指使的纵火,作为交换把她从金谷里赎出来,沈姨娘似乎想到什么不堪的往事。
挥挥手:“下去吧!”
玉珠看到沈姨娘面色阴沉,不敢大声说话,轻声问:“姨娘,在哪里摆饭?”
沈姨娘看看天色,她居然发了这么久的愣?
说:“让厨房做些清淡的,今天没什么胃口。”
玉珠轻手轻脚出去吩咐小丫头去厨房传话。
沈姨娘想用茜罗,让她成为顾重阳身边的她的一个耳目。
她自己知道“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从那些地方出来的人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不过用之前得把茜罗的身世打听清楚,看看是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派了人去向这次去武安州办差的人打听。
玉珠:“姨娘,使人去问了,大家都说不知道茜罗的事。”
就在沈姨娘要派人去武安州打听茜罗说的话是不是属实的时候,
蔺发财派来的人也来了。
来人找不到进总兵府的机会,给了钱,看门的把银子收有了,转身就哄弄他们。
好容易才辗转找到那个收买他们家老爷的人。
“我们老爷让袁弘德那老匹夫陷害了,失了银子不说,还惹上人命管事。”
这人因为他是来要银子的,结果还不是,是想借机攀附上总兵府。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捞银子的好机会,这人就先拿话哄住他,再慢慢想办法。
办法来的挺快,不两日沈姨娘就找了当然去过武安州的人手再跑一趟办差。
该来的好运气挡都挡不住,这人心里想着。
隔着屏风跟沈姨娘回禀道:“姨娘,属下正巧认识一伙武安州过来的人,他们在武安州熟门熟路,要不要叫进来问问?”
沈姨娘:“也好。”
使人去传话。
却说茜罗在总兵府这几日,人小嘴巴甜,又是大少爷院里的丫头,大多数人也给她几分面子,结个善缘。好容易才辗转找到那个收买他们家老爷的人。
“我们老爷让袁弘德那老匹夫陷害了,失了银子不说,还惹上人命管事。”
这人因为他是来要银子的,结果还不是,是想借机攀附上总兵府。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捞银子的好机会,这人就先拿话哄住他,再慢慢想办法。
办法来的挺快,不两日沈姨娘就找了当然去过武安州的人手再跑一趟办差。
该来的好运气挡都挡不住,这人心里想着。
隔着屏风跟沈姨娘回禀道:“姨娘,属下正巧认识一伙武安州过来的人,他们在武安州熟门熟路,要不要叫进来问问?”
沈姨娘:“也好。”
使人去传话。
却说茜罗在总兵府这几日,人小嘴巴甜,又是大少爷院里的丫头,大多数人也给她几分面子,结个善缘。好容易才辗转找到那个收买他们家老爷的人。
“我们老爷让袁弘德那老匹夫陷害了,失了银子不说,还惹上人命管事。”
这人因为他是来要银子的,结果还不是,是想借机攀附上总兵府。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捞银子的好机会,这人就先拿话哄住他,再慢慢想办法。
办法来的挺快,不两日沈姨娘就找了当然去过武安州的人手再跑一趟办差。
该来的好运气挡都挡不住,这人心里想着
408、坐收渔利
茜罗不敢出去打听,只能等在院子里,等着顾重阳回来。
顾重阳如今跟着曲先生读书。
总兵府里不缺武师傅,顾舟给他找了几个武师傅教他骑射和枪法。
宣府镇不比京城,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夫子,顾重阳暂时跟着曲自鸾读书。
早起习武,之后跟着曲先生读书,下午学骑射兵法。
偶尔还会亲自带着他去巡查兵营和城防。
早晨的读书时间结束,顾重阳躬身跟曲先生行礼告辞。
看着少年步履从容的走出去,身影消失在墙角。
小厮湘竹问:“先生,要不要把书收起来?”
曲自鸾没有回头,“收起来吧!”
据说侯爷对大少爷的教导完全照着当日老伯爷教导他的方式来的。
从安排上足以看出侯爷对这个长子的重视。
只是,今日大少爷对他说的那番话,他不知道该不该去跟侯爷说。
大少爷告诉他:“我也不会去考科考,这些不问前因后果只一味教人向善的酸腐文章就别教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先生换别的教吧!”
这些书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就是怕大少爷还记得旧日仇怨,跟侯爷生隙。
看来大少爷已经看穿了他的目的,同时也说明他这次回来是带着目的。
湘竹收拾好,看到曲先生依旧站在那里,疑惑的往他看的方向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等了一会,见曲先生还是背着一直手站在原地未动,只好说:“先生,小的去厨房拿饭菜。”
曲先生:“去吧!”
一直到吃了午饭,曲先生都有些神思不属。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去找顾舟说话。
顾重阳回到他住的院子,大丫头玉簪进来伺候洗漱,茜罗帮着打下手。
玉梳则带了小丫头去拿午饭。
午饭拿了来,玉梳问饭摆在哪里?
茜罗回道:“放在厅堂里吧。”
往日都是放在厅堂里的,茜罗就顺口应了。
玉梳嘟着嘴,等着顾重阳发话。
顾重阳蹙眉:“怎么还不去,愣着干嘛?”
玉梳虽然不敢说话,但是狠狠剜了茜罗一眼。
回头跟玉簪抱怨:“真是没规矩,问大少爷她插什么嘴?”
又问她:“怎么你也出来了,谁在里头伺候吃饭?”
玉簪看着屋里,“茜罗在里头呢,大少爷不习惯别人站在旁边。”
她刚刚出门的时候正听到大少爷吩咐茜罗坐下一起吃,说“这么多饭菜我也吃不了,你吃了也省得还要去厨房领饭。”
她原来是沈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后头提成一等丫头分到这边伺候大少爷,院子里发生的大小事都得跟沈姨娘汇报。
吃了午饭,她借口去沈姨娘院子里跟玉钏借鞋样子,去了沈姨娘院子里。
玉钏给她拿鞋样子,翻开一本书,把夹在中间的一个鞋样子拿给她。
玉簪走后,玉钏泡了一杯茶给沈姨娘送去。
“姨娘,刚刚玉簪来汇报,说连着好几日大少爷都让茜罗陪同一起吃饭,而且每晚都安排茜罗值夜”
沈姨娘端着茶一挑眉:“哦?”
大少爷应该还没到懂得男女之事的年龄,也就是说这个茜罗跟他的情分非同一般。
沈姨娘把茶碗放下,吩咐玉钏:“让玉簪注意听着,他们俩单独待一起的时候都说些什么。”
“大少爷院子里的玉梳,正在争风吃醋,跟茜罗别苗头呢!”
沈姨娘撇撇嘴,“跟大少爷院子里的丫头说说,好好服侍,别七想八想,以后要在他们中间选老实勤恳的开脸放在大少爷屋里。”
玉钏听了,豁然抬眸看了一眼沈姨娘,正巧看到她唇角还未收起的不屑,吓得赶紧敛眸。
玉钏长得跟玉珠一样,姿色平平,但是心灵手巧。
想想总兵府里那些消失的娇花们,她可不会以为沈姨娘这些话是鼓励大少爷院子里的丫头们好好当差。
老实勤恳的?
只怕是鼓动着大家心大起来,给茜罗使绊子。
茜罗在府里没有根基,就只能投靠姨娘了!
不待玉簪过来还鞋样子,玉钏就过去了,“我干娘让我给她做双鞋,她的脚跟你的一样大,鞋样子你用好了吧?”
玉簪调笑她:“说什么你干娘让你做鞋,不会是怕我把你的鞋样子弄坏了吧?”
把鞋样子甩在她身上,“你们看看,这样会过日子,指头缝紧,攒嫁妆呢吧?”
玉钏把鞋样子叠好:“我们这些没着落的,攒嫁妆也是该的,哪能跟你们比?”
这会听着似乎言者无心。
但是听者有意的都往玉钏瞧去。
玉梳笑道:“什么你们我们,大家都不一样吗?”
玉钏想分辨,但是最终没说什么,只说:“不说这些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偷偷过来了,让姨娘发现该受罚了。”
匆匆走了。
不几日,顾重阳院子里的丫头都听说了沈姨娘有意在院子里的丫头中给大少爷选通房丫头。
玉簪倒是没多的想头,她年龄大了,肯定等不到那日就得放出去。
比顾重阳大上三岁的玉梳想法有些多。
每天抢了玉簪的活往顾重阳跟前凑,把茜罗支使得提溜提溜转。
待到春风渐暖,即使有顾重阳护着,茜罗也被欺负得跟脱水的小白菜似的了。
武安州这边,耿超群好容易等到休沐的袁明珠:“二小姐,金谷里那边有人去打听茜罗的消息了,翟家那边还没发现,茜罗外祖家和她娘改嫁那家也没发现。”
就是说来人打听的重点放在茜罗是不是曾经被卖去过金谷里。
会侧重打听这个的不用猜也是有相同经历的沈姨娘。
袁明珠:“去打听的是什么人?我们家这边呢?没人来打听吗?”
“是负责修老宅村那座桥的蔺发财的人,这边没人来打听。”
袁明珠有些意外,他们跟蔺发财结了仇不假,但是没想到蔺发财能攀上顾府给她们使绊子。
“蔺发财是受张通判指使吗?”袁明珠自言自语道。
说完就否掉了这个猜测。
只去金谷里打听,是沈姨娘让人打听的不会错,沈姨娘一个姨娘,还支使不动张通判。
袁明珠:“跟你们家大人说一声,沈姨娘要启用茜罗。”
“另外,让你们家大人帮忙查一下,蔺发财怎么攀上的顾府,帮忙把蔺发财清理了,你们就撤走吧!”
茜罗这件事是意外,当初只是想把她打发远一些,后头也只是想让顾府来人不起疑,让顾重阳不至于孤立无援,使唤的人手都没有。
没想到沈姨娘居然看中了她做顾重阳身边的眼线。
这样也好,茜罗充当这个角色,总比其他对顾重阳有恶意的人去做强。
他们家也算是对得起顾氏当日的托付了。
耿超群对袁明珠行礼。
顾重阳离开袁家的时候,他就申请了要离开柳树湾,上头回复他,让他等袁家二小姐的命令,二小姐什么时候说他们能走,他才可以走。
于是就去问了袁明珠,袁明珠怕他们走了自家的安危没有保障,想等等,观察一下等安全了再放人。
所以随便指派了他们去茜罗生活过的地方防着有人来打听。
就是安排个差事,让人别闲着,防止他们浮躁。
她觉得有可能会有人来,但是不确定,更没想到是有人想用茜罗。
对方已经信任了茜罗,就说明也相信了他们家,以后就安全了,耿超群这些人就能撤了。
至于让对方帮着把蔺发财清理了,是跟他们做一个了结,以后互不相欠了,当日对顾重阳的照顾,用这件事做个交换。
也是祸水东引。
这些人清理蔺发财,估计得打着安定侯的幌子去干,嫁祸于人。
以后他们两家掐去,跟外人没有关系了。
安阳侯和安定侯府自己掐,顾重阳也能坐收渔利。
409、腌臜
不知为何,真正能走了,耿超群心里又十分不舍。
跟袁明珠告辞的时候,他说:“以后若有事,二小姐可以去找耿某。”
袁明珠眉眼带笑:“好!”
耿超群却知道,袁明珠不会去找他求助,她不想跟他们这些人有交集,大家以后就各走各路了。
再一躬身,耿超群告辞走了。
耿超群回去就把这事做了汇报,得到的答复是让他们撤离。
袁明珠站在石板平台上,看着那些人走远。
柳树湾每天都有人来了又去,各地来学习棉花种植新法的人络绎不绝。
所以耿超群的离开并不惹眼。
牛棒子从村口走过来,扭头看了看走的人,问袁明珠:“袁家二姐儿,看什么呢?”
袁明珠看看他一身簇新的锦衣,在阳光下泛着丝绸特有的光泽。
不看那一脸的沟壑,绝对猜不出他之前只是个农户,还刚刚失去三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员外老爷呢!
得了蔺发财的大笔赔偿银子,这人也财大气粗起来。
似乎说话声音都高了。
袁明珠:“随便看看。”
牛棒子扯着自己的衣袖,等着袁明珠问他打哪里来,袁明珠已经接到消息,牛家定了一批青砖,牛棒子是去问马车拉青砖去了。
他们家准备盖青砖瓦房。
见袁明珠总也不问,牛棒子只得自己说:“我正想去问问你祖父,要不要帮我拉砖挣些脚钱,我们两家邻居,总不会亏待他。”
袁明珠:“谢谢你了,我祖父年岁大了,干不了拉砖的活。”
这人无赖的很,别说这活袁务川不想去做,就是想做也不可能接他家的活,做完了拿不得工期才麻烦。
“你这丫头好没道理,居然做你祖父的主,太不懂事了。”气呼呼的走开了。
袁家那么多人,长短工都有,还有骡车和牛车,偏看他家起房子也不开口帮忙,一家子吝啬鬼。
袁明珠对身后的燕草说:“回去吧!”
燕草:“二小姐,牛家都建砖瓦的大宅子,我们家怎么不建?”
砖瓦房多好啊,又高又敞亮。
袁明珠:“与人不睦劝人盖屋。”
燕草吓坏了,跪在地下:“小姐,饶了奴婢吧!”
袁明珠:“起来吧!”
进了院子里,陶氏喊她:“这么大会又跑哪去了?快来,我做了江米糕,你吃些。”
“少吃点,一会该吃饭了,这东西不好克化。”
燕柳见燕草眼睛红红的,偷偷拿了一块江米糕给她。
“二小姐又骂你了?”
燕草:“不怪小姐,都是我自己做错事小姐才管教我。”
燕柳:“谢谢燕草姐。”
是她觉得害怕,怕二小姐打人,才没敢去服侍二小姐,燕草姐姐十分仗义,把服侍二小姐的差事揽了过去。
燕草吃着江米糕:“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看着她因为在灶间帮忙,沾着锅灰的脸和沾着油渍的衣襟,庆幸没被留下。
“以后有吃的你自己吃,不要给我留。”
牛家的房子建得很快。
每日架起大锅熬住糯米汁,用糯米纸拌石灰粉,用来盖屋。
等袁明珠第二次休沐的时候,牛家的房子已经初具规模。
而家里的棉花和西瓜也相继开始移栽。
冯家留下的土地,牛家只牛二蹦一个人根本开垦不了多少,他爹娘和妹妹自从有钱以后再也没下过地。
他们自己家分的土地他收拾起来都费力,更顾不上冯家的地。
冯家的地也落到袁家手里。
牛俏娘磕着瓜子倚着袁家的大门框:“你们家可占便宜了,我们家犁好的地都成了给你们家犁的!”
杜氏暗自翻个白眼:一家子眼高手低的货色,看人干活轻巧,自己一干活就完蛋,一共就犁了两天,整好的地鞋沿子宽。
“你们犁的地还没开始种,我们自己家犁的现在都种不过来,正好你们自己种好了。”
牛俏娘:“你们怎么还没种?不是种好几天了吗?”
“今年天旱,总也不下雨,种棉花苗需要的水多,拉水耽误了不少功夫。”
牛俏娘拉着杜氏东扯葫芦西扯瓢,就是不说地怎么办!
杜氏也不惯着她:“牛俏娘,说好了啊,那块地就给你们家留下了!”
牛俏娘回回拿地当由头想占便宜,偏偏自己又怕吃苦,袁家人早把她的脉搏摸得透透的了,让她回回来都灰头土脸的。
赔偿的银子不少,建了个青砖大宅子以后还剩下许多。
但也禁不住牛棒子那人忒会花钱,拿着钱就花天酒地。
却说牛棒子拿着银子去了金谷里的春红院,里头的姑娘都嫌他腌臜。
老鸨喊谁谁不应,气得叉着腰骂:“一个个小蹄子都翅膀硬了,他人腌臜银子又不腌臜。”
有人犟嘴:“妈妈不嫌腌臜妈妈自己去好了。”
把老鸨子气得要打。
姑娘拉着客人躲在客人后头。
这边的热闹惊动了楼上的人,这些人看穿着像是行商。
其中一个问陪客的姑娘:“外头闹哄哄怎么回事?”
姑娘回道:“一个乡巴佬暴发户,三个儿子被他卖了做活人桩,得了不少银子,姐妹们嫌他腌臜,都不愿意招待他。”
众人听的有趣,纷纷让她说详细些。
最先问话那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丢了一块银子给她。
姑娘喜滋滋的把银子收了。
自来青楼茶馆饭庄都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客人们为讨好姑娘,显摆自己见多识广,会讲一下奇闻异事给她们听。
姑娘们听了有时候会再当个趣事讲给其他客人听。
有时候客人听得高兴,就会像今日这拨客人一样给赏钱。
“……,老宅村附近那处桥,自打开始建就总是出事,垒好的桥墩好好的就垮塌了,也用三牲祭祀了,依旧无效,
正巧有人说家里缺银子给老娘治眼疾情愿舍了三个儿子,建桥的那些人病急乱投医,又怜惜他一片孝心,就应了,
谁知道却是有人假冒家人把他家的三个儿子给卖了的,他根本不知情。”
听着的人一片唏嘘:“真是可怜啊!”
姑娘拿着丝帕轻掩檀口:“可怜什么呀!你们知道后头的事就知道他不可怜了。”
410、绑票
听说拿了银子,不仅给造桥的人求情,三个儿子的尸骨都不要了。
“说的是‘能保着桥顺利建造好也是他们的造化,已然如此了,就把三个儿子舍给造桥的,保一方平安’。”
问话那人惊愕过后哈哈笑道:“也是个妙人。”
春红院的姑娘挤出笑容附和:“是挺妙。”
吃了一会酒,领头的示意手下出去看看情形。
那人装成不胜酒力,“老子得去放放水。”
歪歪斜斜的往外走。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微风习习,带着些寒意。
大厅里的歌舞已经歇了,廊下的灯笼红红火火,各间屋子里偶尔传出丝竹声,伴着****。
这人侧耳听着动静,警惕的靠近窗户。
窗户上的桑皮纸透出屋里的光,不过看不到屋里的情景。
就在他想着究竟在哪一间屋里,要不要戳破窗户纸看里头的动静的时候,一个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下。
这人忙躲到庭院里的山石旁,依旧装成醉酒状。
就看到两个姑娘从屋里出来,一个说:“你再去拿一坛酒,劝着他多喝酒,喝醉了就老实睡觉了。”
“好,我这就去。”
待二人走远,这人把她们出来那间屋子的窗纸戳了个洞,凑过去一只眼往里看。
屋里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搂着一个姑娘。
次日一早,这些像行商的人出了春红院,“大哥,应该是头肥羊,一个人就叫了三个姑娘陪着,就是他了?”
那位大哥:“你带人在此盯着,得手了去老地方汇合。”
牛棒子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带着一脸宿醉离开春红院。
在春红院门外雇了一头驴,驴主人牵着驴,他坐在驴背上一路出了城北门。
骑驴子,越是慢悠悠走着越颠簸,把牛棒子颠得头晕脑胀,一肚子的隔夜酒菜直往上涌。
眯缝着醉眼喝骂:“你他娘的懒熊,就不能把驴赶快一点。”
驴主人听了就赶快一点。
不多一会又慢下来。
如此几回,牛棒子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驴屁股上,催的驴子跑得飞快。
驴主人一边吆喝着让他慢点,一边追在后头。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一声呼哨声,驴子不要人催自己就扬蹄飞奔。
牛棒子没防备驴子突然加速,没坐稳,一个跟头栽下来。
驴主人追上来扶起他,再看哪里还有驴子的踪影?
揪着牛棒子让人赔驴子:“驴子是在你手里丢的,你赔俺驴子,不然就跟俺去见官。”
后头上来几个人,有人替牛棒子讲情:“他也不是有意的,拿些银子赔了就算了吧!”
牛棒子身上一文不名。
就是今早雇驴的钱都是春红院的姐儿们高抬贵手给他留下的。
“俺没钱,要不你跟俺去家里拿?”
驴主人有些迟疑:“你家那么偏僻,到了你家你打俺一顿就是不给钱俺怎么办?让人送过信让你家人把钱送来吧!”
就有人附和:“这样也合理,比去你家安全些。”
“你们找个茶棚坐着等,我正好去的地方离柳树湾不远,我替你们捎信,不过回头得给俺些辛苦钱。”
这些人是驴主人的同伙。
牛棒子现在财大气粗:“小意思,让俺婆娘快点把银子送来,给你五个大钱。”
一听跑个腿就有五个大钱,真正的路人也坐不住了,“俺也去那个方向,俺跑得快,俺替你跑一趟。”
之前那人举拳头要打:“敢抢俺的买卖?”
那人跑得飞快,反正谁抢到是谁的。
剩下的人看着结束了,各自走了,只剩几个人互相换着眼神。
驴主人:“客官,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吧,这里离俺大姨家不远,就在前头庄子里。”
有人说:“去吧,俺在这里帮你们等着,人来了俺去叫你们。”
完全是VIP级待遇。
肉票做到牛棒子这种程度的,也是不容易。
牛棒子也飘飘然了,被人捧得不知道骨头几两重,跟着驴主人欣然前往。
待他们一走,留在原地的人打了一个呼哨,不一会有人骑着驴子过来,正是刚才走丢的驴子。
两个人往驴主人走的方向追去。
却说牛棒子眼看越走越远,越走越偏,“还有多久?”
“马上就到了。”
牛棒子觉察不对了,不愿意再往前面走。
事到如今哪还有他说话的份,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等丢失的驴和之前帮腔的人到来,牛棒子颓然的跌坐地上面若死灰。
回过神,趴在地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俺若是没了,他们可没法活了。”
驴主人踢他一脚:“牛棒子,少给老子耍花招,武安州城里谁不知道你?”
牛棒子一看被拆穿了,抱着这人的腿,“好汉,好汉,你也知道俺,俺家真没钱,就那点俺儿的卖命银子,都盖了大宅子了。”
“不骗你,骗你是这个。”
比了个王八的手势。
这绑票的最怕肉票没钱赎,有钱的或许能活命,没钱的肯定不能活命。
牛棒子别的不行,一看这些人的脸色就知道说错话了。
语速极快的说:“俺没钱,但是俺知道谁有钱,俺帮你们把他骗来。”
这些人怕上当,不敢做主。
带了他去见他们大哥。
牛棒子:“俺没骗你们,借俺个胆子俺也不敢骗好汉们啊,俺说的都是真的,真真儿的,俺邻居,一家子姓袁的,他们家琢磨出了种棉花的新法子,
去年光种棉花就卖了一笔银子,还得了朝廷的嘉奖,他们家在马蹄巷那里还开了一家叫万香园的酱醋坊,家里的银子海了去了,金山银山啊!”
说得几个人都有些心动。
等到了他们的落脚地,把牛棒子塞上嘴捆了扔进地窖。
“大哥,这人说他家没银子,不过他说能帮我们把他家邻居给骗来,那家有银子。”
把牛棒子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这位大哥咂咂嘴:“这个袁家不好动,听他话的意思,应该是跟官面上有关系,动了只怕惹麻烦。”
他们缩在这里,已经干了几票了,因为都是暴发户,也没伤及性命,事后也没有人报官。
他们准备再干这一票就离开武安州地面,改头换面换个合法的身法。
没必要惹官面上的人。
411、借钱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他们之前选择的下手对象,都是像被捆在地窖里的牛棒子那种人。
这种人突然爆发起来,没有什么人脉根基,最主要的,做的事实在够恶心,众叛亲离,出了事也怕被人说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敢声张。
就是声张,也没人相助。
这位大哥否决了把袁家人哄来的提议,“不要节外生枝,还是照着原来的计划行事,做完这一票就远走高飞。”
让手下去给牛棒子的家人送信,再把武安州的几处落脚点收拾干净。
中午吃饭,有人给地窖里关着的牛大蹦送饭。
地窖的挡板“吱呀”一声打开,亮光透进来。
牛棒子眯缝着眼睛昂头看过去,待适应了光线,才看清是给他送饭的人。
站在外面的两个是看守,依旧带着外头没进来,进来的这人是熟人,就是偏他过来时候说去他家送信的那人。
牛棒子松口气:还给吃的,就说明这些人只是求财,并不想要他的命。
把他嘴里的布拿掉,手上的绳子解开:“快吃。”
牛棒子一看,“就吃这个呀?”
粗面的菜窝窝,里头的野菜比粗面还多,还有一罐子清汤寡水的野菜汤。
“给你吃你还嫌弃,不吃拉倒,”来人作势要把饭拿走。
牛棒子还真没怎么饿,也不拦着。
来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叼着一个窝窝头把他重新捆好,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牛棒子听到外头说话:“还嫌不好吃,饿他两顿。”
之后就是几个人分吃窝窝头和菜汤的声音。
牛棒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
心说这些贼人可够穷的。
却说送信的把信送到牛家,陪着牛二蹦去接他爹。
到了说好的地方,没看到人。
正当两人疑惑的时候,草丛里出来一人:“银子带来了吗?”
牛二蹦:“俺爹呢?”
“你爹与赶驴的发生争执,伤了人,再酬一百两银子来赎人。”
把银子夺过去。
给了报信的人承诺的五个大钱。
报信的人可不想卷入他们的纠纷,这样的是非能避则避,看了一会就跑了。
牛二蹦:“俺能不能见见俺爹?”
“去拿钱,拿钱才能给见,不拿钱就等着给你爹收尸吧。”
牛二蹦没法,只能又跑回去要银子。
牛俏娘一听拿了十两银子还不行,还要再拿一百两,不愿意了:“这个败家的玩意,家里没有银子,让他死外头好了。”
说啥都不愿意往外拿钱。
牛二蹦没法,只能另想办法。
他另想的这个办法就是找袁家借,等他爹回来再还。
他在袁家院子外头徘徊,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转了几圈,把说辞想好,才走进袁家。
见了陶氏:“袁家曾祖母,俺爹在外伤了人,对方让拿一百两银子了结……。”
陶氏看他这样,就知道是他娘不愿意拿钱赎人。
虽然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但是这个急也得看对方的人品,不然救了也可能被倒打一耙。
陶氏就有些为难。
只能推脱道:“伯驹曾祖父没在家,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银子要不等他回来看看?”
牛二蹦也知道她这是推脱之词,也理解。
明知是肉包子打狗,还是这么一大笔银子,袁家曾祖母不愿意借也是情理之中。
说:“用我家新起的宅子做抵押,我们家的宅子造的时候花了八十多两银子的工料,不够的部分我给您家做几年长工。”
说这话羞愧的低下头,他一只胳膊残疾,做长工只怕都没人愿意要,这是占了袁家的便宜了。
陶氏:“家中确实没有这么大笔现银,我这就让人去寻伯驹曾祖父,你先回家去等,晚间给你回话。”
牛二蹦回到家,他娘就尖着嗓子骂他,“我造了什么孽哟,男人男人不当个人用,儿子儿子不不听话。”
本来还觉得赔了那么多银子够他们快活到老了,谁能想到一个多月时间就快用完了。
想想要回到之前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住着泥坯的房子,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找了陶氏:“他曾祖母,俺们家二蹦发癔症呢,他爹是去城里找做生意的门路了,没出事,您别信那孩子瞎说,他脑子不清醒。”
陶氏楞楞的点头,不知道他们母子谁说的是真的。
袁家也不会上赶着去管这事,人家要求助,自会上门来,没有他们上门问人家要不要借银子的道理。
那伙人等了两天,牛棒子现在吃窝窝头也吃的下去了。
心里也知道肯定是家里的臭婆娘不愿意拿银子赎他。
如今他胆战心惊,再不来人赎他,这些人肯定不会一直跟这里耗着。
也顾不上挑好处不好吃了,给他人参吃,他也只能吃出萝卜干味。
看看站在一旁给他送饭的人,这人也是之前骗他来的人之一。
“好汉,你们平日也吃这个啊?日子也过得太苦了。”
看这人面色似有认同,悄声说:“我之前说的袁家有钱是真的,没骗好汉,您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才值多少银子,我们家就那仨瓜俩枣,跟袁家比真没法比,
袁家的银子都多的花不完,在他家身上干一票,等于我这样的十来个,您说您天天忙活,累得半死挣这么点,何不干一票大的?”
这人:“真这么有钱?”
“真的,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又怂恿:“要我的话,就逮着最有钱的人绑,干一票是一票,一回就能挣够半辈子花的,得手就跑,好几年不用干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钱花完了换个地方再干,总比你们这样,一次得那么一小点银子强,你们这样,早晚出事,还吃的这种饭,跟猪食似的。”
一边说着猪食,一边吧唧吧唧的吃着。
他的话正对这人心思。
他老早就对老大的这些迂腐想法不满了,说什么盗亦有道。
有他娘屁个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骸骨。
有钱才是道。
往牛棒子跟前凑了凑,“袁家的情况给我说说,他们家绑谁最容易拿到赎金?”
412、听戏听多了
牛棒子捧着罐子喝了一口野菜汤,用袖子擦了擦嘴。
“当然是绑他们家当家的了,他们家当家的叫袁弘德……。”
把袁弘德的情况说了。
这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就是说他最近都在帮着官府做事,身边一直有人跟着?”这人问,“不好得手吧?”
牛棒子:“那就绑他家闺女。”
这人要变脸,“呸,哄老子玩呢?”
“可不敢哄好汉,我说的都是真的,这袁家毛病多,跟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都是稀罕儿子,他们家就稀罕闺女,把个闺女惯得跟祖宗似的,
尤其他们家最小的那个闺女,惯得没个样,穿金戴银的,刚买的首饰,戴一会就丢了,她娘就说说都不让说,
还花了银子送去读书,一年的束脩都赶上俺几亩地的收成。”
这人舔舔嘴唇。
上头的人见他总不上去,探头往里头看。
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得把外头看守的人换了才好说话。
给牛棒子使了个眼色:“快吃,吃好了吗?”
恶声恶气。
等牛棒子咕嘟咕嘟把野菜汤喝完,提着篮子走了。
牛棒子打了个饱嗝,坐到地窖的一角。
这事就差不多成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想死,反正袁家有钱,这些人又不杀人,只是要钱。
牛棒子替自己辩解着。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替自己找到完美的借口。
袁明珠还在跟她的琴奋斗着,如今已经能弹出完整的曲调了,不似一开始,比弹棉花都不如。
任依依领着丫头端着小食进来。
“二妹妹弹得真好听,洗洗手先吃点东西。”
两家已经正式下聘,结亲的流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她从最开始不好意思见袁家的人,如今已经能从容应对了。
铁官府那边,少夫人听说驿丞府定亲的对象换了袁家三郎,也是十分惊愕:“怎么回事?袁家四郎怎么了?”
以为是袁季驹有什么问题,两家才换了人选。
当日跟着去过袁家的任家婶子附到她的耳边:“两个人在城里书肆里见过一回,宸爷家依姐儿十分喜欢他那一笔字……。”
少夫人想起来当日依姐儿还找过冶铁的书,袁家三郎入了莫先生的眼,就是因为那本冶铁的书是他誊抄的。
这样一想,就想通了。
“宸爷夫妻俩都看上的四郎,袁家四郎也是真俊俏,搁我我也这么选。”
少夫人笑,觉得让她选也这么选。
说:“还得劳烦婶子去探探袁家的口风。”
任家婶子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我上回就打听过了,他们家四郎还没有定亲,说是之前有几家准备跟他们家三郎说呢,
你说这事多悬,差一点亲事就定了,也是那几家没福气,看着人家出事就反悔不想结亲了,结果人家不光没事了还中了秀才,再想攀亲人家不愿意了,也是该就的缘分。”
两人说着这事,又提起袁家的大姐儿。
“要人才又人才,品性也好,就是碰上那么一家混蛋玩意。”
少夫人:“婚姻这事不好说,还是缘分没到,要我说这也是因祸得福,要真是嫁到这样一户人家,以后有的苦头吃,也不知道哪家的闺女前世不修德,嫁给那种人家。”
啧啧摇头。
任家婶子是驿丞府委托的媒人,替两家的亲事跑腿。
现在又接了铁官府少夫人的委托。
正巧今日袁家姐妹逢到休沐,她就坐着驿丞府的马车,跟袁家姐妹一起去袁家。
坐在马车上,越看越觉得袁家的两个姐儿人才好。
马车拐上往柳树湾方向的土路,突然车厢外头马嘶鸣了一声。
马车停下来,伴着车夫惊恐的声音:“我们家是铁矿驿丞府,你们要干什么?”
“得罪了,借个人使使,跟袁家太爷说,我们只求财,让他们家准备好银子,银子到了就放人,毫发无损。”
袁明珠在车厢里听了,知道是遇到绑票的了。
对他们家这么熟悉,他们走哪条道,什么时辰过来都知道,肯定是熟人。
连他们曾祖父当家都知道。
她觉得差不多能猜到是谁在背后使坏。
快手快脚的把身上戴的首饰都摘下来,“赶快摘下来。”
袁珍珠和任家婶子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也把首饰摘给她。
“回去对曾祖父说,是牛棒子使坏,我会想办法沿途摘了首饰上的金珠扔下做记号,让曾祖父带人寻着记号找我。”
把首饰团吧团吧塞在衣兜和衣袖里。
袁珍珠:“小妹……。”
袁明珠:“嘘!”
她姐姐已经是大姑娘了,若是被贼人掠去,名声就毁了,本来就有退婚那件事,若是再出事,就只能一死证清白了。
左右她还小,大家就是议论,也不会太过分,怕造口业。
刚收拾好,车帘就被人从外头拽开。
袁明珠站起来叉着腰:“你们这帮大胆毛贼,还不快快退去,待我家曾祖父来了,把你们全部拿下。”
来人都昂头大笑,“哈哈哈哈!”
觉得这小丫头是听戏听多了。
领头那人:“就是她了,带走。”
袁明珠像是被吓着了,哭闹:“我不去,我要找我曾祖父,我曾祖父有钱,他会给你们钱,别抓我。”
很快就堵了嘴巴装进麻袋里。
袁明珠摸着有些扎手的麻袋,心里直骂娘。
这帮子混蛋,等她获救了,非得把他们活剐了不行。
居然敢在姑奶**上动土。
这些人没有劫马车,应该是怕有车辙印暴露他们的踪迹。
几个看到装着袁家二小姐的麻袋被放到一头毛驴的驴背上,那些人就一溜烟跑了。
待人一走,赶紧催促车夫:“快走,快。”
燕草一直躲在芸香的身后,看到马车行驶起来,才坐直。
消息传回,袁家跟炸了锅一般。
陶氏性子虽软,行事尚有章法。
吩咐袁务川赶着马车去找丈夫,又指派了一个长工骑了袁末驹去附近的兵屯借人
陶氏性子虽软,行事尚有章法。
吩咐袁务川赶着马车去找丈夫,又指派了一个长工骑了袁末驹去附近的兵屯借人
陶氏性子虽软,行事尚有章法
413、拆穿
陶氏见她应得爽快,也不再拘泥俗礼,说:“请您跑一趟守备府,借些好手。”
他们去附近兵屯借来的只是普通军户,闲时为农,战时为兵,人海战术有用。
现在袁明珠在对方手里,孩子小没有自保能力,惊动对方只会激怒对方。
守备府能调动的人手多,能调动的高手也多,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解救她,就能避免伤害。
任家婶子:“我这就去守备府。”
顾不上歇息,叫了车夫就去了。
陶氏对梁氏说:“你和珍珠在家,守好门户,看好蓁姐儿。”
领着家里其他人和家里长工,准备先去寻找。
袁珍珠握着一把柴刀,“曾祖母,带我一起去吧!”
在马车上的时候,任家婶子怕那些人见色起意,一直把几个女孩藏在身后。
在袁明珠的示意下,芸香一直捂着她的嘴。
妹妹主动跳出去,那些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太没用了,还得靠小妹保护。
想到这些,就举动愧疚。
陶氏见她眼神执拗,直到劝也没用,“跟着你娘。”
刘家的佃户都搬去了河北岸,只留下一个老苍头在这里跟府里传递消息,接收看管物质。
听说袁家出事了,锁了门过来:“我马上过河,喊人来帮忙。”
牛二蹦站在袁家门前,一脸落寞,这就是人不能选择父母和出身的悲哀。
袁家的人往最初出事的地方走,他绰在队伍后头。
却说袁明珠被放在驴背上,颠得七荤八素,根本分不清去的方向,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开始这些人不敢大声说话,走的速度也快,袁明珠分析着走的应该是大路,这些人谨慎是因为怕被抓。
等后头明显颠簸的更狠了速度依旧不慢,这些人偶尔开始说几句话。
想来是离开了大路。
这些人大概觉得她一个年龄小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够不成威胁,没有把她捆得太结实,她试着动了动。
没有人制止她。
袁明珠拿手指在麻袋上抠了个小洞,往外观察。
能看到晃动的地面上或青绿或枯黄的草,还能看到踩着草走动的一双脚。
她把藏在袖子里的一只发钗拿出来,从抠出的小洞里丢了出去。
发钗悄无声息的落在草丛里。
这样的事当年被韩老五挟持的时候她就做过,这次也算轻车熟路。
丢了发钗,之后又拆了一朵珠花,每隔一段丢一件东西。
所有东西都丢完了,只剩耳朵上戴的三哥买的银丁香,这是三哥一个字一个字写了换来的,虽然不舍也摘了下来。
还好在所有东西都丢出去没多久,驴子终于停了下来。
一路上袁明珠都在数数计时,从最初出发到现在,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
过了一处河。
她这里应该是城西某处。
相比于别处,城西因为地势的关系更容易遭水患,加上这里有一处大的乱坟岗,更是不招人待见,人烟稀少。
那些人没有把她从麻袋里放出来,直接把她拎了放到一间屋里。
说话都没有避着她。
“麻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有人问。
“嘿嘿嘿,好东西。”
被人说是东西,就算如今身处险境,袁明珠心里也直骂娘。
“大哥没回来吧?”
“没呢!这回去是找门路给咱们买路引,不会这么快回来。”
等知道之前出去的那些人是去掠人去了,双方发生了争执。
“大哥说了不准私自行动。”
“怕什么,我们不告诉大哥,不让大哥知道不就行了,我们动作快点,肉票家里给了银子咱们就把人还回去,人不知鬼不觉。”
大概是两方达成了共识,争吵结束。
晚饭给了袁明珠一个窝窝头一碗粥,中间还让她借着如厕的机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看她还算老实,就没再绑着她。
知道她就是牛棒子口中说的那个娇纵的娇小姐,有人就好奇的看她。
看她吃窝窝头一点都没有嫌弃,悄悄问他的同行:“没抓错人吧,看着不像娇小姐啊?别把丫鬟给抓来了。”
“没错,你知道我们打开马车门的时候她说什么吗?”
学着袁明珠的样子一只手叉着腰,拿筷子的手指着前面,捏着声音装小姑娘:“你们这帮大胆毛贼,还不快快退去,待我家曾祖父来了,把你们全部拿下。”
袁明珠啃着窝窝头,由着他们轰然大笑。
笑,好好笑,有你们笑不出来的时候,不过心里也疑惑这些人干的无本买卖,怎的还穷成这样,吃窝窝头喝清汤寡水?
就是像他们家似的,套个兔子野鸡,也不至于吃的这么寒酸吧!
吃了饭,后头断后的人回来了。
“已经把信包着石头扔进他们家了,让把银子送去蒲牢河桥的第二个桥爪子底下。”
“办的不错,吃饭歇着吧!”
袁明珠不知道,就是没有她那一番娇纵的言语,这些绑匪也不会绑袁珍珠。
在古代,绑票一般只绑男子,不会绑女子,就是绑女子,目的也不是要赎金。
要赎金的就得当日绑了人当日拿到赎金放人,女子在土匪窝里过了夜,家里一般就不会再要了。
要的仇也记下了,接了人也会想办法端了土匪窝。
一般时间来不及当日绑当日交赎金放人,所以不绑女子要赎金。
袁明珠看看外头黑下来的夜色,知道今天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不好了,大哥回来了。”
“快快快,把人藏起来。”
正忙乱着找地方藏袁明珠的时候,那位大哥大步进来了,“别藏了。”
拿着一个布袋,哗啦啦倒了一些东西在桌上。
相比于屋里的其他人,袁明珠的面色更难看,桌上倒的东西,正是她一路丢出去的。
遇到硬茬子了!
那位大哥提着鞭子,把站在他跟前的人挨个抽了一遍。
“蠢货,干活留了尾巴都不知道,还想另起山头?”
“谁带的头?”
袁明珠就看到一个人偷偷往后腰上摸。
这人就是今天绑她的时候和把她绑来以后说话最多的那个。
袁明珠觉得反派死于话多,一般人还是少说话为好。
所以她也没出声提醒,反正不管是今天这伙人水占上风,都没有她的好果子吃,除非两败俱伤。
414、阴差
袁明珠蹲在角落里,头顶顶着个木凳子,看着屋里的两伙人打成一锅粥。
大概是那位大哥平日积威甚重,试图造反的几个人很快就被制服了。
这样的结果距离她想要的两败俱伤差得太远了。
把人捆了,贺知春才背着手踱到袁明珠跟前。
袁明珠讪笑着把凳子放下。
这人看着五十岁上下,看着不像武夫倒像是书生。
越是这种人应该越难对付,这种人不好糊弄。
袁明珠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拱手道:“这位大叔,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不能他们绑我我就老老实实让他们绑吧?”
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家祖上也干过这无本的买卖,都是求财,和气生财。”
贺知春没跟女娃娃打过交道,不知道别的女娃娃是什么样,但是也知道不该是这副嬉皮笑脸讨价还价的样。
难道真像她说的,她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
要是他的后辈也这么样,真没眼看。
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一身的油痞气息,跟个无赖似的。
袁明珠一看对方好似不吃这一套,忙敛了神色,福了一福。
换了一副说辞:“家祖在前朝的时候得罪了官府,无奈只得寄身山林,后头世态太平了,才下山回家,大叔看在这份缘分上,莫与小女一般见识。”
贺知春觉得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才转身先去处置其它事。
“这里不宜久留,苍元,收拾一下马上转移,五月,把他们带前头乱坟岗处置了。”
“办完了事,大家到丰乐巷集合。”
袁明珠看到那些人一听说要家法处置开始叫骂,刚骂了两声就被那位大哥捏着下颚,匕首在嘴边里搅了搅。
所以再次被装进麻袋里扛走的时候,她老实了许多。
太他娘的恐怖了。
这回袁明珠没有机会再耍花招了,不过她还是数了扛着她的人走了多少步。
武安城没有丰乐巷,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人所说的丰乐巷是哪里。
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妙了。
从这人走的距离,晚上城门关闭,她猜测着应该是西城门外的某处村舍。
袁弘德带着人,举着火把找了半夜,从最开始找到的那只发钗开始,一直找到西城门边。
拿了守备府的手令,放了悬梯上了城墙,线索就断在城门口。
袁弘德看着街道:“城里白日人来人往,就是扔了什么,大概也让人捡走了。”
他也没料到袁明珠的手段让人识破了,那人给他重新布了疑阵。
“走,回去,回去看看有没有人来要赎金。”
有人要赎金也行,给了银子放人就行。
马蹄声在静夜中传出去很远。
趴在城门边不远处灌木丛中的人看到人走远了,才爬起来往人去的方向看了看,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的看了,拿的手令放的梯子进的城,大约两刻钟以后出来的,骑马往小辛庄方向去的。”
贺知春:“安排人去拿赎银,拿到赎银就把人放了吧。”
本来该不要赎银放人。
这回的人太扎手了,一个不好栽里头。
不过这次他去找人买的不仅是路引,还想买个合法身份,对方要价实在太高,比他之前打听到的价格高了三倍多。
他原本准备的银子没够,只能将错就错,做了这次的买卖,拿了赎银就差不多够了。
还是又去了几个人才将将够用。
放在往日,昨晚那些人罪不至死,不过大家都要洗白身份,这些不停招呼的以后也是祸根。
又等了两日,赎银也没来。
去接赎银的人回来垂头丧气:“大哥,没有,还是没有,不会是不想要她了吧?”
过夜的女子,家里怕名声不好,一般干脆不要的多。
袁明珠抹着眼泪:“你胡说,不要你了也不会不要我。”
一伙子绑匪觉得这俩肉票真可怜。
家里怕出银子干脆把人放弃了。
贺知春更是烦,觉得这最后一桩买卖诸事不顺,不是好兆头。
他们这边着急,袁家也在着急,一直没接到要赎银的信。
袁少驹急得蹦:“这些人想干什么?”
要银子给银子,扣着人不给点消息算怎么回事?
家里其他人也急,陶氏的头发肉眼可见的白了。
这话还得从那天送信的人身上说,绑票不是两军对垒,没有不斩来使的说法。
一般送信,要么给乞丐俩钱,让人把信送去;要么直接把信扔受害人家里。
他们来送信的那人,看着村子里的三处宅子,一处低矮的泥坯房,另一处虽有院落,也是泥坯的。
想当然的以为有钱人家就该住青砖大瓦房,把信扔牛家的院子里去了。
牛俏娘俩拿到信,以为还是跟她们要钱钱赎牛棒子的。
牛棒子就是个吃钱貔貅,这些日子把家里的银子挥霍了不少,牛俏娘巴不得他回不来才好,哪里会把银子浪费了去赎他。
把信藏了起来。
“怎么办大哥?”
两个肉票,再加上他们这么多人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袁明珠:“再给我们家送一次信,我家的人不会不要我。”
一群人都拿怜悯的眼神看她。
看得袁明珠想打人。
415、阳错
求生和求死不可能一个价。
而且一般的活人桩是之前谈好价,被卖的都是家里不待见的,价钱不能这么高。
牛大蹦之所以拿到这么高的赔款,主要是对方想脱了杀人的罪名。
有人被袁明珠糊弄了,觉得这桩买卖能做,贺知春可不好糊弄。
抬眸瞥了一眼她。
袁明珠嚣张的时候比谁都嚣张,可是该怂的时候也比谁都怂,马上闭嘴。
把桌上唯一的一盘菜,一碗豆酱往贺知春跟前挪了挪:“贺大叔你吃。”
她是女娃,待遇比牛大蹦好点,也自由一些,借着帮忙做饭和干其它活,能在屋子里自由活动。
但是不得出屋子。
来这里两天多了,还没摸清这是哪里,这些人的底细也没弄清楚。
只知道了这些人的称呼。
底下的人都很谨慎,不会随意跟她聊天。
所以袁明珠只能跟这个领头的说话,“我家曾祖父前朝的时候在伏牛山入伙,后头下山了,带着曾祖母去了晋地,前年迁徙到的此地。”
见贺知春并没有阻止她说话,接着道:“我家曾祖父在山上的时候有一个兄弟,姓宋,我曾祖父下山不久世道就彻底乱了,
宋……宋曾祖觉得待在山上没有前途,也带了一帮兄弟下山投了军,现在他家儿子里头有两个百户,一个小旗。”
袁明珠言外之意,总干这些打家劫舍的事没有前途,不如弃暗投明。
贺知春没说话,旁边蹲在地上吃饭的一个青年凑了过来,“这么厉害啊!”
应该是所有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成大事的梦,喜欢听励志故事。
袁明珠点点头,接着蛊惑人心:“老安阳伯也是草莽出身,最早是贩盐的啊!”
贺知春一拍桌子:“住口。”
骂追着袁明珠问话的青年:“苍元你要是吃饱了就滚出去替换别人。”
叫苍元的青年不敢再吱声,端着碗出去了。
袁明珠的试探以再一次的失败告终。
袁明珠身陷囹圄,京城里也有人正截断自己的后路。
大胡氏正跟她大哥发火,“哥哥派的人真是废物,人都没见到,就被对方狙杀在半途了,
早跟哥哥说了,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派些得力的人手过去,哥哥偏不以为然,现在这样怎么办?
还有,我早说沈氏那个贱人得除掉,哥哥也总说她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她现在把着那个小杂种,就敢跟我叫板了,敢跟宪哥儿夺世子。”
她大嫂气急,合着帮她这么些年,一点好没落着,尽落埋怨了。
“顾重阳再怎么也是侯府嫡子,你当是个小猫小狗,随随便便杀了就杀了,你说没派好手?那些都是府里的精锐,光抚恤银子就花了好几百两,
妹妹每次办事都不愿意拿银子,你哥哥要管着宫里的贵妃娘娘,还得管着你,这次就花了这么多钱,还要听你抱怨,
以后你要办什么事自己办,别来找你哥哥!”
又不欠你的!
大胡氏的大嫂白眼都翻出天际了。
安阳侯府倒向皇太孙,宫里娘娘也抱怨他们,他们就该受这些气啊?
大胡氏被抢白了一顿,不甘示弱,跟她大嫂争执起来,前头的事也翻出来说:“不是大哥非得让我嫁给顾舟,哪里有这些事?
让我嫁给顾舟就嫁了,你们也把事情做周密,截杀顾氏他们,大哥就没把事情做好,居然能让人跑了。”
晚间,胡维昆归家,脸上带着忧色。
听了妻子拉拉杂杂说着白天的事,更是郁闷,说:“顾帆在晋王府。”
他妻子一脸不能置信,“不是查过晋王府了吗,当初说不在晋王府的?”
甫一出事,他们最先就是在晋地翻找,并没发现有符合的人。
“那,那现在顾舟什么意思?他知道了吗?”
一提顾舟胡维昆就生气,“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已经准备上书,给顾重阳请封世子了。”
两口子一脸丧气,他们这么多年的算计,一夕之间功亏一篑,一切都回到原点。
顾舟如今只在乎世子是不是他儿子,可不会在乎这个儿子是从谁的肚皮里生的。
“顾重阳的世子大局已定,皇太孙正在替他上下活动呢!”
皇太孙不可能让安阳侯府落到他的对手的手里。
这中间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安排这一切。
先是顾重阳认祖归宗,时机正好在安阳侯跟他们生隙倒向皇太孙一系的当口。
之后顾帆出现,出现的地方是也甚微妙。
皇太孙一系不管是为他们自己还是为拉拢安阳侯,都会帮安阳侯保住他儿子的世子。
相比于这些都是天意,安定侯更希望是人为造成的。
外头已经有传言,说是顾氏之子做安阳侯府世子是天命所归。
汉阳公主府,公主正跟驸马爷对弈,放下一颗棋子,“顾帆一直在晋王府里?他倒是会找地方躲,本宫还以为他会去投奔曹国公或是来投奔本宫。”
驸马爷:“他现在出来是想做什么?争世子?”
说着自己先笑了。
什么都没有,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没有钱粮做后盾,争世子哪是那么容易啊?
公主再放一子:“对,争世子,不过是替他侄子争,他一出现,等着瞧好了,安阳侯不要人催都得给顾重阳请封世子。”
驸马爷从来不怀疑公主的判断,就像对弈他从来不是公主的对手一样。
不过今天似乎是意外,公主的一贯犀利的棋风今天有些优柔寡断,很快失去一大片地盘。
等回过神来,已是胜负已分。
果然,二日以后安阳侯府请封世子的事传开来。
茶馆酒肆里,都在夸顾侯爷真乃有情有义的大丈夫。
“这么多年不请封世子,原来是等着找到长子啊!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顾侯这些年的心血没有白费,顾侯乃真大丈夫。”
蔺发财跟张齐亮对坐喝着酒,庆祝他们押宝押对了。
“喝,以后咱们就是安阳侯的人了,这次替沈姨娘办差,沈姨娘很满意。”
张齐亮:“大人火眼金睛,预祝大人步步高升,到时候别忘了提携小人。”
“那是当然,肯定不会忘了张兄弟。”
416、功劳
张齐亮又试探的问道:“这两日袁家出事了,他们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片子被人半路掠走了,大人听说了吗?”
他以为是蔺发财为巴结安阳侯世子做的。
蔺发财眼前一亮:“哦?有这事?”
又问:“什么人干的?寻仇还是勒索?”
张齐亮:“不知道什么人干的,应该是寻仇,出事四五天了,对方一直没有来信要赎金。”
蔺发财一拍大腿:“太好了。”
再过些日子要是没人认领这件事,他就可以跟世子爷冒领这个功劳。
不出一丝力气,白得一件大功劳。
真是老天爷都助他。
蔺发财越想越美,呲溜又喝了一口小酒。
吩咐张齐亮:“多打听着点,有消息就来报我。”
他自己也安排了人手出去打听。
却不知道,袁明珠虽然还没得自由,她的要求耿超群已经上报了,收割蔺发财性命的安排已经在执行中。
大胡氏是最后一个知道请封世子消息的人,城里都穿得沸沸扬扬了,府里也没有一个人敢多言。
还是她贴身的胡嬷嬷家的儿子,她的奶兄听到了消息,找到他娘:“娘,外头都传疯了,说侯爷的长子找到了,侯爷已经上书,给大少爷请封世子呢。”
大少爷找到的事胡嬷嬷知道,但是请封世子?
忙去跟大胡氏汇报。
大胡氏慌了:“快,伺候我换衣裳,我回家去问问我大哥。”
完全忘了才跟她大嫂吵了一架,发誓再也不回娘家了。
“是。”
丫鬟们伺候她梳洗换衣,然后带着一群仆妇匆匆出门。
刚出了院子,她的儿子顾宪就拿着马鞭带着小厮过来了,见面也没喊娘,也未行礼,问道:“外头都在传我们家的世子之位换人了,娘,谁抢了我的世子之位?你和舅舅怎么回事,不是说世子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的吗?”
大胡氏等着出门,“我正要去你舅舅家问个明白,你先在家里等等,我一会就回来。”
安排了仆妇伺候他。
“我跟你一起去。”
若是平常大胡氏肯定带着他,今日却不想带,怕说正事他跟着乱插话。
这个儿子被她惯得不成样子。
“大人说正事,你跟什么跟,在家等着!”
匆匆在二门坐了马车,赶往安定侯府。
顾宪身边的小厮只能劝着:“少爷,夫人一会就回来。”
他们也都得到消息了,不过夫人母子不喜欢听坏消息,给他们报告坏消息,不会有赏钱不说,闹不好还吃一顿打。
久而久之府里的人就只报喜不报忧,好事大家抢着报,坏事都藏着掖着。
今日是在校场,朝安公主府的孙少爷跟少爷押注摔跤手,结果少爷押的摔跤手输了,两个人斗嘴,少爷才知道这事。
顾宪扬起马鞭就抽,“要你多嘴,我难道不知道我娘一会就回来?”
气呼呼的跑到后院水榭边,揪着花叶往水里扔。
一个小厮看看周围,说:“少爷,秦少爷说不定就是故意激怒您,您可别上他的当,圣上刚刚因为他们家奢侈浪费申饬了他们家。”
顾宪一点也没被劝得心情好。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就是世子,是以后安阳侯府的主宰,突然间不是了。
他感觉到了秦骅那些人跟他说话时候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他们这样的人家,能不能做世子,以后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那小厮听着像是劝他,实际是在搓火,看他神色变化了,接着道:“少爷现在想这些还早,封了世子也不代表什么,侯爷身体强健,几十年个功夫呢,中间有些变化也不好说。”
“少爷不能自暴自弃坐以待毙,得给对方点颜色瞧瞧,就是不动他,也该收拾收拾他的爪牙,不能由着他做大。”
顾宪恨恨的点头,“你说的对,去让人打听一下,他从哪冒出来的?把他身边的人给我弄死几个消消气。”
小厮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还是少爷您厉害。”
顾宪心情好多了。
本来也只是个孩童,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边大胡氏去了娘家,他大嫂劝她的话跟小厮说的差不多:“不要争这一时之气,他又不是立马就能当侯爷,中间时间长着呢,鹿死谁手得最后才能知道。”
大胡氏回到家,问仆妇:“少爷和小姐呢?”
儿子和女儿现在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得紧紧抓住。
得把儿女教的跟她一条心,和她一起对付对方。
正问着呢,顾宪和顾娇进来了。
大胡氏:“你爹就是偏心,打小就听沈氏那个狐媚子的挑拨,不把咱们娘仨放眼里,这次肯定又是那个妖精在背后撺掇的。”
顾娇:“顾重阳真是我大哥吗?”
大胡氏:“呸,什么大哥,谁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顾宪:“娘,得给那个野种点颜色瞧瞧,把他身边的人剪除掉,不能让他做大。”
大胡氏:“我的儿,还是你有成算,娘也正是这么打算的。”
“我已经令人去打听了,有投靠他的人先收拾几个杀一儆百。”顾宪说。
娘仨在一起谋划着该怎么夺回世子。
派出去的人手很快就传回来消息:总兵府那边沈姨娘把着,不好下手,不过最近有武安州的一伙人跟他们来往密切,那些人为他们所用,据说还帮他们杀了顾重阳之前被卖去的那家的一个小姐。顾娇:“顾重阳真是我大哥吗?”
大胡氏:“呸,什么大哥,谁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顾宪:“娘,得给那个野种点颜色瞧瞧,把他身边的人剪除掉,不能让他做大。”
大胡氏:“我的儿,还是你有成算,娘也正是这么打算的。”
“我已经令人去打听了,有投靠他的人先收拾几个杀一儆百。”顾宪说。
娘仨在一起谋划着该怎么夺回世子。
派出去的人手很快就传回来消息:总兵府那边沈姨娘把着,不好下手,不过最近有武安州的一伙人跟他们来往密切,那些人为他们所用,据说还帮他们杀了顾重阳之前被卖去的那家的一个小姐。手,不过最近有武安州的一伙人跟他们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