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活当
“东西呢?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当铺朝奉说到活当二字如丧考妣。
不提死当、活当他还不恼火呢,提到这些他恨不得以头攮地。
本来当东西的人想当死当的,他觉得一个乡下人,不是偷来的也是遇到生死大事,肯定没能力赎。
就算是有钱来赎,一个乡下人,他也有把握把对方恫吓住。
所以劝着对方当了活当。
省了他几两银子,却坏了大事。
省了盐坏了酱啊!
“东西呢?”来人又问。
仿佛看到点曙光。
只要东西还在,他们守株待兔,不怕对方不自投罗网。
“两日前来了一伙人赎走了!”
这刺激,刺激得人几乎当场脑溢血。
还是当地陪着过来的衙役还能保持着冷静,问:“来的一伙是什么人?哪里口音?”
“一个当兵的,听不出哪里口音,不过拿着一把官差用的刀,”这个他印象最深刻。
当兵的,若是再听不出哪里口音,就说明是真当兵的。
为什么呢?
因为前些年当兵的四处打仗,后头又多次调拨人手,他们经过的地方多,乡音都改了。
就比如晋王府亲兵,本身来自五湖四海,后头随着晋王各地征战,再后来在京城住了一些年,后头随晋王到了封地才算安稳下来。
这些人的口音肯定千奇百怪。
得知是真正的当兵的,来人心在往下沉。
“还有呢?”
“还有,哦,还有一个年轻人,高高瘦瘦的白面书生,晋地口音。”
晋地口音让来人又看到些希望。
“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马车上没下来,我没看到。”
“没看到你怎么知道马车上还有人?”
“我看到马车车夫回头跟马车里的人说话。”
不是看到对方车里还有人,只一个当兵的也不能把他吓得立马给对方兑付了。
来人有些懵了,好容易找到的线索,以为就能抽丝剥茧找到本源,没想到反而把原本找到的线索都打乱了,彻底成了一团乱麻。
尤不死心,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往瓜州渡口方向去的。”朝奉回答得相当肯定。
“肯定吗?”衙役确认道。
“绝对肯定,我使人跟了他们二里地,看到他们上了往瓜州渡口的官道才回来的。”
失了这么一注大财,他哪里能轻易死心,让人尾随着,想试试能不能找到机会。
结果对方是过江龙。
衙役瞪了他一样,这种话也能乱往外说的?
这不是给他们脸上抹黑吗?
往外来的那些人看过去,幸好对方心思没在这上头,没往心里去。
那些人正围在一起商讨往瓜州渡口方向追。
所以也没在这间当铺里多待,像来的时候一样,来去匆匆。
一队人骑着马从街道上飞驰而过,马蹄的声响震动了这个安静的小县。
这里是水路交通的要道,但是即使是大队人马经过,也很少放马狂奔的情况。
人们纷纷互相打听出了什么事。
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最终还是县衙出面安抚民众的恐慌情绪。
消息传到瓜州渡口的时候,当日袁家坐的那艘渡船的船老大惊吓的睁大眼睛。
“你是说有晋地口音的人抢了贵人的财物,往我们这边逃了,官府的人正在追缉?”
在半日之前,他刚刚送了那些人过江去追缉贼人。
当时他就心存疑虑。
那一行人问他最近两日可有兵丁往江南岸去?描述的兵丁的外卖装束跟袁家人带的那队兵丁及其相似。
他当时就一念闪过,给那些人指着江南岸,说那些人过江去了。
船老大也顾不上管船上的事务,把船交给其他人,匆匆往镇上赶去。
也没敢让别人去打听,而是派了他家的长子去县里打听消息。
他自己则是坐立不安了一会之后去了韩家。
到了韩家,把韩老爷子拉到屋后的竹林里,“二伯,县衙那边正在缉捕一伙贼人,那伙贼人抢了贵人的财物。”
“官差描述的那伙贼人的形容相貌,我越琢磨越不放心,有些像袁先生家的大曾孙和那些兵丁。”
这事若是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事只怕他二伯家也脱不开干系。
韩老爷子:“怎么会这样?”
袁家的底细他不知道,但是他无条件相信袁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有事,也是受了他们的连累。
对他族侄说:“你二弟跑船的时候在外头得了些财物,回来以后拿到县城里的当铺当了十二两银子,
袁先生知道了,觉得那些东西非比寻常,只怕不是普通人家所有,就谴了他家大曾孙和兵丁去给赎了回来。”
船老大只觉得竹林里的风凉嗖嗖的。
问:“二郎呢?又去跑船了?”
“没有,去隔壁村里程家了。”
船老大:“让二郎跟船出去避一些日子。”
想了想说:“赶紧把他叫回来,收拾好行李让他去我家,我安排人带他去高邮帮的船上干活,趁着运河还没上冻,跑一趟北地躲躲风头,等风头过去正好回来过年。”
跑去安排还不忘叮嘱:“快点啊!”
韩老爷子不敢马虎,马上喊了大孙子去程家叫人。
又支使着他家阿婆:“把二郎的行李收拾一下。”
船老大不等他家大儿的消息回来,就把韩家小叔给安排到了船上送走了。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家大儿才回来。
“爹,县上的人都说那些人是从当铺里出来的,进了当铺没一会就出来了,直奔我们这边来的。”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他爹跟韩老爷子面色凝重,回完了事也不敢吱声,站在一旁等着伺候着。
船老大:“凡事知道这事的人都说一下,一定守口如瓶,谁要是多嘴乱说话,别怪族里按族规处置。”
却说那些人过江一后再去寻访,竟没人见到他们所说的人过来。
一伙人如泥牛入海,一点水花都没见就消失不见了。
跟江北岸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但都是民间帮派不同,江南岸因为靠近京城,都被京里的势力把持着。
尤其以皇太孙的势力最强。
其次是安定侯府。
358、一个个都是爷
这些人是安定侯府的人,他们上了岸就联系了安定侯府的势力协助寻人。
闹得动静不小,却没找到人。
京城各方也被惊动了。
皇太孙回到自己的寝宫,对于传回来的消息将信将疑:“晋王世子到了京口?安定侯的人在京口到处搜查?”
皇太孙的属官也不太相信这个说辞:“只怕是安定侯府又想搞什么阴谋。”
“属下已经安排人严密关注那边的情况,若是能找到晋王世子则罢,若是找不到晋王世子,只怕安阳侯府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跟晋王府相比,安定侯府更想对方的是坐在皇储位置上的皇太孙。
皇太孙才是挡着道的绊脚石。
其他势力也接到消息。
其中汉阳公主府里,大公主听着穆驸马的转述,坐在梳妆镜前不动如山。
“他们互相咬去吧,总跟我们挨不上。”
又疑惑的低声道:“老四让他儿子过来干什么?”
似乎自言自语一般。
穆驸马正逗着桌上鸟笼里的一只八哥,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问:“你说什么?”
那八哥跟着学舌:“什么?什么?”
大公主把手里正准备往头上插的发簪放到妆台上,正要回答,看到驸马只顾着逗那八哥,就知道回答不回答没差别。
果然穆驸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刚才那个问题。
大公主问:“最后人找到了吗?”
穆驸马:“找什么呀,根本就没有看到人过来。”
京口那边被翻了个底朝天,只怕过只耗子都查清楚是公的还是母的。
真要是有那么几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还不知道那老匹夫又想干什么呢?”
自从汉阳公主被弹劾,退居深宅,穆驸马在朝堂上经常被安定侯一系的狗腿子针对。
他又是个武夫,一个粗人,斗嘴皮子哪里是那些文人的对手?
经常被喷得抱头鼠窜。
尤其最近这些日子,安定侯一系跟秦九皋争棉花栽培新法的推广落败,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他惹不起只能躲,已经告病在家好几天了。
安定侯也在怀疑究竟是哪一方私藏了晋王世子不提。
只说袁弘德带着袁伯驹兄妹回到家,得知他回来了,各方纷纷送了拜贴来,要给他接风洗尘。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袁弘德也没办法,有些人得罪不得,虽然家里忙得脚不沾地,也得置办了酒席宴客。
跟袁伯驹商议:“你们兄弟俩去国子监读书,也该宴请一下大家。”
皇恩浩荡,这件事情上张扬一些也没人诟病。
袁弘德去刘家佃户那边借了些人手过来准备宴客,袁明珠则在睡了一早上,总算睡足了以后去了在田地里建的暖棚那处。
庄稼都收割完了,旁边地里也都种上了冬小麦。
暖棚也基本成型,就等着上头的采光窗安装好就行了。
袁务川领了木匠过来丈量尺寸。
袁树在他身边帮着拉着尺子。
袁明珠招呼二人:“祖父,爹!”
两人回头,袁务川还是袁务川,旁边的人,袁明珠看到的是吕南的那张脸。
袁务川倒是没在意,说:“你爹去河边放鹅去了。”
小孩子嘛,认错人没什么奇怪的。
谁小时候还没闹过几个笑话?
就他们家袁树这么大了,这次出了意外以后,不是也闹了好多笑话。
就早上,还闹着要回去放鹅去。
没办法,只能让牛家的二蹦跟着他一起去东边的浅河沟那边放家里那几只鹅去。
袁明珠发现认错了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回来的路上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处理这个疑似晋王世子的人呢。
按照她曾祖父,想要联系晋王府的人过来接人。
只是怎么联系上晋王府是个大问题。
再说这人怎么出的意外?估计是不是意外都存疑。
对他下手的人是晋王府的敌人?还是就是晋王府的人?
袁明珠不怕他暴露了被人害了,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对他没有责任。
封建社会的君君臣臣那一套迂腐的礼教对她没用。
她就是担心再跟顾重阳那时候似的,对方要除掉顾重阳会捎带手把他们一起清理了。
真是不禁念叨,刚想到顾重阳,那边他跟袁少驹就回来了。
袁少驹看到袁明珠:“小妹你回来了,在学里一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就跑回来看看你,你问重阳是不是?”
顾重阳站在袁少驹后头,替他难为情。
你拿小妹做借口逃学,还想邀功?
袁明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哦,谢谢你们啊?”
袁明珠问顾重阳:“书读的怎么样了?”
顾重阳:……
袁少驹把胳膊搭顾重阳肩膀上:“我们夫子还夸他呢!”
袁明珠:“我从京城带了些小玩意,一会你们看看一人拿一件。”
那边一个小丫头快步过来。
袁明珠一看,居然是翟天南的那个叫茜罗的闺女。
看到袁明珠看她,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她:“二小姐,奶奶让喊你们回去。”
袁明珠有些头大。
他们就离开这些日子,一回来家里全乱套了,不仅吕南住进家里,这个茜罗也来了。
看袁明珠脸色不好看,小丫头特别会看人眼色,马上低着脑袋认罪状。
家里人家能使唤奴婢,一时买不到知根知底的,陶氏就瘸子里头挑将军,挑中了这两人。
不得不说陶氏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茜罗就不说了,她被买去以后就精心养着调教过的。
吕南也看着就气质不俗,各种规矩礼仪也都懂。
只是这两个是好使唤的吗?
茜罗的爹就熬着等刑部核实过就能问斩了,杀父之仇,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吕南若真是身份尊贵的晋王世子,哪天他恢复身份想起当奴才的这段经历,还能有他们的好啊?
袁明珠刚刚是认错人喊错了,不过他看到他脸的那一瞬,比对着袁树更想跪地喊“霸霸”。
从顾重阳到樊婆子,再到眼前这俩,一个个都是爷,她敢让谁受委屈啊?
想想都是血泪。
突出一口浊气,对茜罗说:“你回去告诉我娘,我马上就回去。”
那边袁务川带着木匠也丈量好了。
其实当初垒暖棚的时候就是照着尺寸垒的,差也差不了多少。
359、认错人了
木匠把尺子收起来,说:“袁大叔,这个活俺接了,今天就收拾东西过来。”
袁务川:“我赶车帮你把东西拉来。”
扭头吩咐吕南:“小南,把那点草垫子编好你也回去吧!”
袁明珠就怕看到这种情况,忙说:“祖父,你去接木匠大叔吧,我们在这里帮着编好草苫子一起回去。”
袁少驹:“我们一起编。”
兴冲冲的帮着拿干草。
袁明珠无比庆幸他五哥还没有形成所谓的尊卑有别的意识,若是他们曾祖父在这就惨了,一定会说让吕南做活,不让他们帮忙。
三个人给吕南帮忙,一会功夫就把剩下草苫子编好了。
这些草苫子是回头暖棚建好使用的时候做保暖材料使用的。
暖棚就在袁家的打谷场西隔壁,离着袁家并不远,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干完了活他们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袁少驹和顾重阳抬着编好的草苫子,吕南扛着着编草苫子用的木头架子,袁明珠拿着用剩下的麻绳和剪刀等物。
吕南把袁明珠手里的剪刀拿过去:“小孩别拿这个,绊倒了戳着自己。”
说着话还像袁弘德平日那样,摸了摸她的包包头。
袁明珠:……,‼(•'╻'•۶)۶
吕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走吧!”
似乎心情相当不错。
他和袁树一样,因为脑补受创的缘故性格都怪怪的,跟人交流也不多。
袁明珠只以为在他们出门这段时间吕南恢复的不过的缘故。
到了家里,陶氏把袁明珠拉到身边,拿布巾帮她把身上沾上的草拍打干净。
“茜罗去喊你怎么不回来啊?鸡蛋羹都凉了,这一身沾的这么多草屑,又到哪里皮去了?”
秦三花打了水过来,陶氏给她洗着手脸。
“外头不安全,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待家里别到处乱跑。”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由各自的渠道得知袁家这边有棉花种植的新方法,现在秋收秋种也都忙完了,就有人过来查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好在有刘家负责接待,袁家这边还不太忙。
不过因为人来来去去,村里不像之前那样平静。
袁明珠抱着她曾祖母蹭着:“知道了,我都听曾祖母的。”
陶氏喜滋滋的吩咐吴氏把鸡蛋羹给她端出来。
梁氏捧着肚子从西厢房出来。
袁明珠一边吃着鸡蛋羹,一边说:“我吃完鸡蛋羹给大嫂看看。”
梁氏坐到她旁边,问着南边的风土人情。
袁明珠一边吃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
陶氏看她说得开心,本来想说什么呢,又没说。
吕南挑着水从旁边走过,往水缸里倒的时候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别说话,吃完再说。”
袁明珠:……,(°ー°〃)
吕南说的倒是没错,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他一个下人这样说主子,众人总觉不合适。
梁氏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合适。
等她组织好语言刚想开口,袁明珠“咔咔咔”剧烈咳嗽起来,成功的止住她要说的话。
看着是真吃呛着了。
陶氏过来想给她拍拍后背。
有个人比她速度快,“嗖”一下过来了,“怎么样?呛着了吗?”
手上力气大得袁明珠都担心能把她的内脏给拍出来。
不敢再装了,“没没没,没呛着。”
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知道这位大爷哪条筋搭错了弦,发的什么神经病。
若是说吕南想趁机教训她,他脸上的关心又不似作假。
袁家诸人都愣在当场。
就看到吕南拿着布巾把袁明珠的眼泪擦了,“吃了教训了吧,下次吃东西不许再说笑了,别哭了,你乖乖的,爹就不说你了。”
袁明珠看看他的那张肥头大耳的脸……,真想问问他:得母亲这边的基因多强大,您才能生出长成我这样的闺女?
您都没照过镜子吗?自己长啥样心里没点数?闺女能乱认的?
这样仔细一看,倒是能从他的面相上看出些与汉阳公主相似的地方。
都是国字脸加大腮帮子,宽额头,肿眼泡。
只能说显得面相忒富贵,贵……贵不可言。
想到贵不可言,袁明珠打了个冷噤。
晋王世子无缘无故不会离开封地,他离开封地还被人算计成这样,要说晋王府没啥事,打死她她都不信。
吕南看她发抖,以为她冷,“冷吗?爹让裁缝进府……。”
说到一半,看看这农家的土墙泥地的小院,自己兀自陷入混乱中。
袁弘德从外头进来,看到众人都呆呆的,问:“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吕南“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下。
还好他之前为了迁就袁明珠,是蹲着的,是以摔得并不狠。
不然以他这样魁梧的身材,真从高处摔倒,好好的人都可能摔成他现在这副模样。
袁弘德也顾不得问出了什么事了,忙把人才地上弄起来,送回屋里。
袁明珠给把了脉,袁弘德帮着把吕南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怎么样?”
袁明珠摇摇头:“没诊出什么,应该没有大碍。”
没有仪器,单靠把脉根本把不出个四六来。
不过结合发生的事情,这人应该在恢复,想起来一些东西。
袁明珠说:“我今天看他跟曾祖父一起,从背后看认错人了,以为他是我爹呢!他可能误会了,真以为我是他闺女。”
袁弘德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吕南现在的情况真没法用常理忖度。
袁明珠盯着吕南看了看,说:“其实认个干爹也不错,看他面相就是大富大贵之相。”
杜氏拍她:“胡扯什么呢?”
袁明珠笑:“又不是认贼作父,怎么不行了?”
早早抱个大腿,以后也有皇家亲戚了。
袁弘德:“哼!”
袁弘德知道她曾祖父是酸了。
不过她就是玩笑之语,真要抱粗大腿,在京城就抱住汉阳公主府了。
公主府抱着可比晋王安全多了,天下谁不知道皇上和太孙殿下都十分忌防备晋王府。
这人送不走留着又头疼,现在看着更是碍眼,既然没有大碍,袁弘德不想看到他。
对陶氏她们说:“没事了,都去忙吧!”
自己也跟在后面往外走。
袁伯驹看陶氏她们走远了,说:“要不要给我岳父送一封信?我们这边明年只怕人会更多,万一让人认出来……。”
360、你还小
袁伯驹担心的也是袁弘德担心的。
这人是个麻烦,还不能送往别处,不能明知有问题还去害别人。
袁弘德:“等一等吧!稳妥为上,他这样子回去,对他也不知是福是祸,左右离着明年春天还有几个月。”
最好晋王府能自己找来,或是他自己能恢复。
不是说他已经有些恢复的征兆了吗?
他们都没发现,背后床上躺着的人,眼珠子动了动。
大家回到院子里,就看到袁幼驹跐溜一下蹿到房上蹲着了,再看袁明珠吃剩的鸡蛋羹,碗比刷过的还干净。
不要说,肯定是它偷吃了。
气得袁明珠喊着要打它。
南屋里,确定了众人离开了,吕南从床上做起来。
他的头有些疼,还有些晕沉沉的。
不过他想起来了许多片段。
站在窗户的阴影里,他能看到外头,外头看不到他,就看到人群中间的小姑娘叉着腰,恶狠狠的冲着房上的猴子训斥着:“袁幼驹你给我下来,
不下来是吧?不下来中午饭和晚饭都别吃了,长了本事了你,又学会偷吃了,看我不揍你……。”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跟着劝着。
原来不是他闺女。
他有一个正妻和两个妾,如今有三个儿子,还没有闺女。
如果有个像这样的闺女感觉也不错。
他离开王府的时候正妻耿氏正怀着孕,希望生的是个闺女。
袁明珠喊了半天,袁幼驹也知道下来就得挨揍,本着能躲一会是一会,就是不下来。
胡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安排了人拿着长杆子来帮着往下驱赶。
不一会就把袁幼驹给擒住了。
拿绳拴着给送来。
袁幼驹也机灵,看到陶氏就可怜兮兮的作揖求饶。
它也知道家里谁是最粗的那条大腿。
陶氏:“它知道错了,这次就饶了它吧!下次再犯再打。”
梁氏因为怀孕,也是母性泛滥,也跟着求情。
袁明珠点着袁幼驹的脑袋:“再敢偷吃就把你卖给耍把戏的。”
意思就是说今天这事揭过去了。
袁幼驹眼珠子滴溜溜的,也不知道记住教训没有。
吕南,也就是晋王世子杨启毓,字沣润。
他站在屋内观察了一会,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家正在看袁明珠点着袁幼驹的小脑袋说教着,听到后头门扉吱呀响了一声。
回头就看到他站在门前。
袁弘德:“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坦?”
杨启毓:“还好。”
袁明珠疑惑的歪歪头。
袁弘德:“家里人手够了,你多歇息一下。”
杨启毓点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中回屋歇息了。
袁明珠看着他宽厚的肩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陶氏带着杜氏接着去做午饭。
杜氏吩咐袁明珠:“去给你大嫂看看。”
梁氏也差不多该临盆了。
这些天他们总也不回来,家里人都急坏了。
尤其梁氏,本来大着肚子就容易坐卧不便,更加坐立不安。
袁明珠领命,跟着大嫂去了他们那屋。
袁伯驹先把他媳妇扶了坐下,又给袁明珠搬凳子。
袁明珠也不跟他客气。
她平日是他妹妹不假,但是她这会是大夫,受他搬个凳子也是受得起的。
帮梁氏把了脉,“还好,没什么事。”
又说:“大嫂你不能因为如厕频繁就少喝水,该喝水就喝水。”
胎儿压迫膀胱,孕妇会有尿频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
梁氏脸红了红。
袁明珠:“大哥又不是外人,不用不好意思,就该让他听听,也知道你为他生儿育女的辛苦。”
梁氏的脸更红了。
袁伯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把袁明珠给推出屋子,“去帮曾祖母做饭去。”
什么破孩子,什么话都说。
不过回头就跟做贼似的,看看外头没人,给他媳妇长身一揖:“谢谢你为我孝敬长辈,爱护弟妹,繁衍子嗣。”
梁氏泪眼看着丈夫,假意拍了他一下:“你也跟着小妹一样学着作怪。”
躲在窗下的袁明珠捂着嘴偷笑,一起身就看到顾重阳正站在她身后,拿不赞成的眼神瞪着她。
袁明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一个个讨债的。
对着灶间喊了一声:“曾祖母,我和重阳一起去喊我爹回来吃饭!”
陶氏擦着手出来:“别乱跑,叫了你爹赶紧回来。”
袁明珠拉着顾重阳早就跑远了,生怕被拦着不许去。
两个人还是坐在村北的土坡上。
这里地势开阔,视野也好,周围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顾夫人跟汉阳公主有旧?”
顾重阳点点头。
袁明珠有些恼火:“那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以为他还是不信任她,留了后手。
顾重阳怕她误会,忙解释道:“京城半数以上权贵跟我祖父有旧。”
神色有些黯然。
袁明珠知道是自己想差了。
是啊,有旧又怎么样?当年顾舟勾结胡家暗算顾氏,一个出头为她主持公道的也无。
这世间是就是这样,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如日中天的安阳侯和日薄西山的安阳伯独女相比,只要没有眼疾的都知道该站哪边。
袁明珠拉拉顾重阳的袖子:“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
顾重阳:“你还小。”
袁明珠心说:好像你有多大一样。
袁明珠:“我在京城弄清楚了,姜文翰背后的人是汉阳公主,你以后要是遇到难决之事,可以找她求助。”
“回来的时候姜大人说了,安阳侯府已经安排好了,估计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接你回去。”
看他又把嘴唇抿成蚌壳状,一瞪眼:“怎么,这么久你还没想清楚?”
“想清楚了。”
“我就是……。”心情太复杂,就是怎么样他也说不清楚。
袁明珠:“卧薪尝胆知道吧?你要做的就是卧薪尝胆,他安阳侯不可能永远活滋滋的,你俩就是熬着谁先死,也是你的赢面大。”
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笑到最后。
“我打听了,安阳侯府就一个少爷,还没请封世子。”
问他:“就一个儿子还不请封世子,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顾重阳心说:就看你这一脸的幸灾乐祸的小模样,代表什么还需要问?总不会是为了他那个儿子好。
361、伪装
顾重阳扭头看着袁明珠,小姑娘下巴微抬,正在往他们家的方向看着。
阳光下,她洁白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晶莹的莹白。
长长的睫毛微微蜷起,一根根在阳光下十分分明。
顾重阳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侧颜杀”。
这样子下巴微抬时从侧面看过去,人的容貌会被加强,显得更加迷人。
他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好一会。
直到袁明珠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扭头看过来,问他:“你不知道吗?”
顾重阳慌乱的回头,正襟危坐。
看着他们家上方正冒出的一柱袅袅炊烟。
已经开始刮起西北风了,这样的距离和风向,坐在这里其实闻不到什么味道。
不知为何,顾重阳就是觉得他能闻到柴火夹着饭菜的味道。
那就是家的味道。
他深深吸一口气,清冷的味道让他安静了许多。
回答:“我知道,半路夫妻贼防贼,你以前说过。”
袁明珠疑惑的看看他,知道就知道,说就是了,至于这样羞惭惭跟个小姑娘似的?
“对,半路夫妻贼防贼,安阳侯两口子互相猜忌,各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中间再夹着一个居心不良的沈姨娘,你正好从中取利。”
顾重阳点头:“嗯!”
袁明珠手里掰着一棵棉柴,“我估摸着安阳侯是被安定侯府和大胡氏给下了什么绝育的药,应该是不能再生了,
安阳侯也不傻,他也得觉察出一些不对了,所以这次会支持沈姨娘把你接回去,利用你击败大胡氏和安定侯,让他们的谋划落空。”
这些棉柴是棉花摘完以后拔下来的,堆起来做柴火烧。
棉花的根煮水,就是一味男子避孕药,吃多了,还会丧失生育能力。
“沈姨娘若是不想等大胡氏的儿子做了下一任安阳侯以后被送去庙里或是被安排给安阳侯殉葬,只能依靠你,
所以你不是去向她摇尾乞怜去了,你们是互相利用,你是嫡子,不用对她低声下气,保持该有的礼节就行。”
袁明珠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最后顾重阳问她:“你们会去看我吗?我能回来看你们吗?”
袁明珠可不想成为大胡氏认为的,顾重阳身上的软肋。
“我们是受顾夫人所托,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用你报答,你不给我们惹麻烦就阿弥陀佛。”
这话答得十分无情,顾重阳面上的血色迅速退散。
手里握着的那只马上封侯的雕件被他捏得死紧。
站在袁明珠的后头,两眼冒火,似乎能在她身上用目光融出两个窟窿。
袁明珠可不在乎。
或许以后顾重阳能顺利接手安阳侯府,到时候会念着今日的收留之恩回报一二。
可是,他们也得有命等着他来回报。
如果让安定侯一系知道是他们家造成他们落败的原因,能有他们的好吗?
袁明珠觉得她对顾重阳已经仁至义尽,又不是把人推出去就不管了,她给他安排的可是条康庄大道,奔着富贵荣华去的。
若是他还要记恨,那她也没办法。
袁明珠往东张望了一下,看到她爹的身影,往那边跑过去。
“爹,我娘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袁树露出个憨憨的笑容:“啊!”
牵上牛:“回家了!”
招呼牛二蹦。
袁明珠拉着她爹的手。
“曾祖母今天蒸了鱼,可好吃了!”跟她爹说着她在去京城的时候吃过的好吃的蒸鱼。
袁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依旧认真的听着。
袁明珠看着她爹,终于想起来之前看到吕南时候感受到的那种违和感是什么原因了。
吕南醒来以后,跟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的吕南跟他爹似的,总是不自觉的警惕着,偷偷拿眼角观察周围的人。
而且,跟他说话他一般也只是安静的听着,很少会主动做出回答,尤其是没交谈过的话题。
袁明珠努力回忆着当时吕南的表现,他的状态太从容了,像是上位者对着下属。
倒不是说他倨傲,那是种骨子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态度。
没有了之前的谦卑。
若是以前,曾祖父让他再去歇息一会,他会推辞说自己已经好了,可是他没有,他顺着曾祖父的话回去歇着了。
袁明珠机会能肯定吕南已经恢复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恢复了,但是应该恢复了大半。
就是不知道为何,他还伪装成没恢复的样子。
大概是不确定他们是不是靠得住吧!
袁明珠正想着,就听到袁树问她:“今年收了不少棉花吧?”
袁明珠:“啊?”
走神了,没怎么听清。
走在后头的牛二蹦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
他们家偷了不少袁家的棉花回去。
袁明珠:“爹你说的什么?”
袁树:“哦,算了。”
袁明珠:什么事就算了?
袁明珠歪头看着她爹:“到底什么事?”
袁树拿袖子蹭蹭鼻子,又抽了抽鼻子,才试探着再次问道:“能给我一点棉花吗?”
袁明珠看她爹这样,知道如果问他要棉花干什么,他肯定又缩回去了。
他这样提要求,不知道自己给自己加了多少油才鼓起的勇气。
所以不能再把他吓得缩回去。
没有问他要棉花做什么,而是问道:“要多少啊?”
要想知道他拿棉花做什么去,总能知道。
家里还有曾祖父和祖父两层长辈,也不怕有人哄着她爹败坏家财。
袁明珠许多那一世就见过有相似的病例,被人哄着败光家财的。
袁树:“一,一,一身棉衣的……。”
吞咽了一下唾液,“和,和一床棉被的。”
袁明珠在心里分析着他是替谁要的,没想出头绪。
只能露出无害的笑容:“好啊?我回去跟曾祖母说。”
听到她答应了,袁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袁明珠在心里咬牙,让她知道是谁哄着她爹从他们家搬东西,她收拾死他。
袁明珠趁着她爹没有防备,接着问:“要做棉衣和被子,布料有吗?爹你会缝被子吗?”
这话把袁树给问到了。
他蹙着眉头:“没有布料吧?他应该会缝。”
袁明珠没敢问他是谁?男的还是女的?只问:“没有布料怎么做棉衣棉被啊?”
362、知恩图报
袁树愁坏了:“没有布料……。”
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大概是打自己衣裳的主意。
袁明珠:“那人家里应该有旧棉衣棉被吧?”
袁树似乎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袁明珠:“这么困难啊?”
袁明珠猜着是不是刘家的那些雇农,不过很快又让她给否定了。
刘家对雇农也没苛刻到让人衣不蔽体的地步,没有三面新的棉袄,芦花袄总还有一件。
此地芦苇到处都是,穷苦人家没有棉麻做棉衣棉被,会采了芦花做棉袄,用麦草垫得厚厚的睡在里头。
哄着她爹:“做棉衣得量尺寸,可不能做小了,人在哪里呀?让娘帮他量了尺寸给他做好。”
袁树:“他在湖边,可远了,马车也得走一天。”
可把袁明珠给吓坏了,还以为遇到居心不良的人了呢?
闹了半天她爹是看到天冷了担心当初收留他的那人没有过冬的衣物。
又有些心酸。
他们只顾得全家团聚的喜悦了,听说她爹被找到的时候是在帮着当地大户放鹅,就想当然的认为救了他的是那大户。
也委托了任驿丞对那家做了答谢。
原来谢错了人了。
这叫什么?
吃水忘了打井人?
也难怪她爹总也没办法融入这个家,是他们没有去了解他爹心里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尤其是天气转凉以后,他的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煎熬呢。
“不怕,我们家有马车,爹可以赶着马车去。”
袁树再次露出单纯的笑容。
他们父女身后,顾重阳握紧雕件。
每次他下定决心要恨她,跟她决裂的时候,她总是让他又看到她最好的那一面。
其实他最该恨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争气,总是受她蛊惑。
回到家里,正看到曾祖母单盛了一份饭菜,喊了秦三花:“给你吕南叔端他屋里去,他今天昏倒了,跟他说让他好好吃饭补补。”
一家人吃了一顿欢欢喜喜的午饭。
袁明珠找到她娘,把中午她爹说的那些说了给她娘听。
杜氏本来也不愚笨,经小女儿稍微一点拨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旁边做着针线的袁珍珠和梁氏妯娌也听得若有所思。
原来还可以这样笼络丈夫的心。
杜氏悄悄找了丈夫,问他:“明珠说你想给恩人送些御寒的衣物?”
袁树点点头。
杜氏:“是该送些去,不是人家救你,我们一家人也再难团聚。”
“说起来人家是咱们一家的大恩人,我跟你一起去找祖父母,要些棉花和布料,再拿些粮食,我陪着你一起去潘家凹看看恩人。”
袁树听了果然感动得眼睛亮晶晶的,跟她倾诉了当初老王头救他,为他准备御寒衣物的事。
杜氏拉着他找到袁弘德和陶氏,把要求说了,“……,眼瞅着天一天冷似一天,听伯驹他爹说老人家无儿无女的一个孤寡老人,
那时候天还热着就替伯驹爹担心冬天没有御寒的衣物,天天偷偷藏些在湖边捡的鸭鹅毛攒着,要等到冬天给他用……,
人心换人心,人家真心待我们,我们也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人,我就想拿些棉花布料粮食啥的去看看老人家。”
这种知恩图报的事,陶氏最是赞赏。
帮着张罗东西。
袁明珠怂恿着她娘大张旗鼓去酬谢恩人,也是要做个榜样给吕南看。
别只记得他们拿他当奴仆使唤,忘了他们对他还有收容之恩。
不想挟恩图报,至少别忘恩负义。
吕南一直趁着病躲在屋里没出来,中午饭和晚饭都是秦三花给端屋里吃的。
不过他一直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秦三花给他送晚饭,他就跟她打听:“家里出什么事了?谁又要出门?”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说的事家里。
秦三花也不防备他一个摔坏了脑袋的人,一边给他布着饭一边回答:“是大奶奶和大爷,当初大爷走丢了让潘家凹的人捡了回去,
大奶奶说天冷了,给恩人送些御寒的衣物和粮食过去。”
杨启毓披着衣服坐到桌旁,看着桌上适合病号吃的饭,深呼吸了一下。
听着倒是像是叹息。
杜氏体谅丈夫的心焦,次日一早起来就带了几个孩子赶去潘家凹。
陶氏把东西拎了往车上放:“这些是给任驿丞家的,你祖父回来了,知会他们一声。”
说是知会一声,实际就是个过场。
武安州境内,消息灵通些的估计都已经知道袁弘德回来了。
之所以知会一声,就是个礼数,也是邀请他们来参加宴席,礼多人不怪。
“这些是给潘家的,这些是给恩人的。”
“这些是给任家女学的夫子的,我们珍珠和明珠一直说去,一直也没去,别让夫子有意见。”
屋内的杨启毓再次深呼吸。
他住的南屋这边,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声音。
从他昨天偷听来的,袁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疑虑的是袁家如何知道的他的身份?
他身上并没有能暴露身份的物件。
而且他们家的那个小厮,看着也是个练家子。
如今听着,跟铁矿那边关系也不一般。
别让不知道,他却知道铁矿是他大姑母汉阳公主的地盘。
汉阳公主跟皇族中谁都不亲近,谁的账也不买。
袁家,似乎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单纯。
他没有敢贸然联系晋王府在武安州联络点,得等他弄清楚了再说。
他私自离开封地,被人抓到把柄就是晋王府的大罪。
等家里人都各自去忙活了,杨启毓偷偷摸出房间。
他知道袁家各人都住在哪间屋子。
进了后院直奔袁弘德和陶氏的房间,袁弘德是家里主事的,若是有什么也肯定放在他屋里。
晋王世子确实不是一般人,分析的对了,他轻易就在柜子里找到了他的匕首和玉佩。
匕首被拆了宝石,坑坑洼洼得十分惨不忍睹。
他把东西放回原位,然后回到自己屋里。
想不通把宝石抠下来的目的。
袁明珠兄妹几个跟着他们爹娘一路往铁矿去,他们要住在驿丞府,明天再去潘家凹。
听说他们来了,任驿丞带着人出来迎接。
363、添三分颜面
两家的关系现在有些不上不下的,约定好的事情因为意外推迟了好长时间。
时人做事都喜欢顺顺当当的,一旦出现波折,尤其是这种喜事出现波折,都会往不好的地方联想。
虽然也有喜讯,袁家四郎考取了秀才,这桩亲事锦上添花,可是也让他夫人更放心不下了,生怕婚事有变故。
孩子娘的意思就是想让他跟袁家商议一下,能不能越过袁家三郎先把婚事定了,结婚等着三郎先结也行,不然总这么没名没分的等着也不是个事。
可这话让他跟袁家人怎么提?
外人知道了不得以为他们家闺女多恨嫁呢!
夫妻俩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分歧,还拌了几句嘴。
所以任驿丞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是自家知道自家的笑容勉强。
“来了?去家里吧,孩子娘前几天还念叨呢,孩子曾祖父回来了吧?”
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袁家的人才合适了。叫亲家吧,两家还没定亲;喊兄弟吧,又显得托大。
任驿丞只能含糊着。
以往没觉得是个事,自从跟孩子娘说过这事,许是越是在意越是想得多,越是想多越是别扭。
到了家里,大家寒暄以后落座。
驿丞夫人多次想开口提这件事,都被丈夫拿眼神制止了。
驿丞夫人也不想公然违逆丈夫的话,只能忍耐下来。
听说了袁家的来意,驿丞夫人忙安排人去收拾客院。
一下子心情也好了,拉着杜氏的手,聊得投机,又跟亲姐妹似的了。
任驿丞只能在心底暗自吐槽女人心海底针,不过老婆不再总试图说那些不合宜的话,也让他轻松了不少。
吃了饭送了袁家人去了客院,两口子回了主院。
任驿丞问他夫人:“怎么突然想开了?”
他夫人白了他一眼:“我想开了你还不高兴啊!”
“他们家有情有义,对穷苦的救命恩人都念念不忘,专门跑一趟去探望,我们两家虽然是口头约定,他们家应该也不会出尔反尔,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又感慨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难怪人家能一下子出四个秀才儿子。”
任驿丞不敢说话。
女人嘛,你不能太跟她较真,她说啥,只要不是关乎原则的问题,听听就好,千万别反驳。
不过大家都知道袁家之所以能一下子出四个秀才儿子,除了他们学识出众之外,也沾了移民政令的光。
上上下下都在给朝廷的移民政令涂胭脂抹粉,把政绩粉饰得花团锦簇。
道试结果代表着对民众教化的成就,要是还跟往年似的,武安州选不出多少饱学之士,怎么跟上头交代?
朝廷新修建的官学是照着上州的容量建的,到时候收不了几个学生,怎么跟上头交代?
有消息说朝廷还准备把武安州升州为府,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武安州升武安府,关系多少人的前程和钱袋子。
为了能顺利升府,也得把考绩做得漂漂亮亮。
驿丞夫人感慨完了,又说:“我可是听说了,之前有人家正跟袁家三郎相看着,突然出了袁家大爷那桩事,那些人家就都打消了结亲的想法,
后头看袁家大爷又找着了,他们家三郎也得了功名,一个个又都巴结上来,结果全被袁家给回绝了。”
撇撇嘴:“要我说这些人就是该。”
“就是这么一耽搁,把我们依姐儿也给耽搁了。”
叹口气,“欸!”
任驿丞忙劝道:“袁家三郎人才也不错,好男儿何患无妻,很快就会有着落的,你就别担心了。”
驿丞夫人想起一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宗房的锦哥儿媳妇跟我打听过袁家三郎,后头听说袁家已经在跟人议亲,就没在提这事。”
站起身踱了几步,“不行,我得找机会跟锦哥儿媳妇说说去,整好下午袁家大奶奶要去宗房拜访太夫人,我陪着一起过去。”
尽快把袁叔驹的亲事给解决了,才好轮到他们家依姐儿。
女人间的事任驿丞也说不上话,准备交代几句回驿站。
被驿丞夫人给拽住:“你下午陪着我们一起过去,也给老太爷请个安。”
袁家大爷那样,没人陪着过去只几个孩子哪行?
袁家稍事休息,就收拾了礼物,由驿丞夫妻俩陪着往铁官府去了。
坐的还是驿丞府的青油小车。
坐在车上,杜氏说:“还要见一见女学的夫子,家里也忙活完了,让她们姐妹来读几天书。”
袁明珠倒是不急。
主要珍珠要跟姚家那边开始议亲了,若是能进任家的女学读书,以后说出去娘家和婆家都添三分颜面。
比多陪送二亩地说出去还好听。
驿丞夫人也知道她的目的,不过袁珍珠坐在旁边,这话不好当着女孩子的面讨论。
只能说:“你们再不来,你家老太爷托我们老爷买的两把琴都该落灰了。”
落灰是不会落灰,只是个夸张的说法罢了,不过拖得时间确实够久了。
杜氏:“到时候还得拜托您多多照顾她们姊妹俩。”
驿丞夫人:“看您说的,她们是谁,我又是谁,咱们啥关系?我做伯娘的照顾她们还不是该的?”
“到时候也别住学里,就住伯娘家,跟你们依依姐住一个院,她那院子里我早收拾好了。”
袁明珠就想住进驿丞府呢,驿丞夫人这话正合她的心意。
《西厢记》里红娘就是小姐的贴身丫头,才能给小姐洗脑,让她不顾礼教跟人幽会。
从来好人都是被朋友给带坏的。
若是个许久不见的生人,偶尔见一次,撺掇做坏事也不会上当。
不仅不会上当,还会提防。
就是打个比方,袁明珠倒是没想带坏任依依。
她若是想探明任依依的心意,探明她究竟更中意她哪个哥哥,免得制造怨偶,制造人间惨剧,她就得先跟任依依混熟了,让她不设防了,才能跟她说实话。
青油小车停下来。
袁明珠来过几次,知道是到了宗房面前了,得等着宗房的仆人把门槛拆下来,才好进院子。
车停了一会,接着往前走。
直接进了太夫人的院子,太夫人接了信到门外迎接。
携了杜氏的手:“你婆祖母还好吧?让她闲下来也来我这里串串门。”
364、慎之又慎
这些日子杜氏因为袁伯驹几个中了秀才,跟着陶氏应酬,也锻炼出来了。
笑道:“我家祖母也才说想你们这些老姊妹了呢,我这次过来,特意嘱咐我来给您老人家请安来了。”
袁明珠心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娘也今非昔比了。
这一番话说得铁官府太夫人眉开眼笑。
当听说杜氏要见见女学的夫子,忙吩咐人:“去女学那边看看夏先生在不在?”
有人领命去了,不多会回转回来回复道:“夏先生在呢,让请袁家大奶奶过去一见。”
老夫人站起来:“正好我也去夏先生那边讨一杯茶吃。”
陪着杜氏一起过去。
杜氏忙上前掺起老夫人。
驿丞夫人笑道:“给我杯好茶我也吃不出好歹来,就不去牛嚼牡丹了。”
老夫人笑骂:“下回再来我这,就让人给你拿那茶叶沫子泡茶,反正给你好茶你也喝不出来,就别浪费我那好茶了。”
吩咐孙媳妇:“你陪你婶子坐会。”
领着杜氏她们呼啦啦一群人往后院的园子里过去。
袁明珠知道这回去就跟面试一个意思,所以中规中矩的跟在姐姐身侧。
待过了水榭,就看到一处竹篱笆的茅屋。
早有仆妇在外头迎接。
那仆妇曲膝行礼,伸了胳膊道:“各位请进。”
老夫人还礼:“有劳了。”
袁明珠默默记在心里,这位应该不是普通仆妇。
进了小院,也未进屋,就在院子里的一从兰花旁的竹凳上坐了。
看着铁官府诸人的面色,丝毫未觉得怠慢。
袁明珠知道,有些有学问的人都有些孤拐性子。
不过有真学识的人少,有真学识的女夫子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主家也得迁就着些。
即使忍不了了,也得尽力做到好聚好散,不然外人不会说夫子性格孤拐,只会说主家不尊重读书人。
谁让读书人的地位高呢?
等了一会,那位迎接他们进来的妇人端了茶给老夫人和杜氏上了茶。
老夫人端了茶,对杜氏说:“尝尝夏先生的茶,她轻易不给人吃的。”
杜氏似模似样的端起来吃了一口,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夸道:“果然好茶。”
也不会有人没眼色的追问她好在哪里。
杜氏就跟老夫人对坐着慢慢品着茶,直到把夏先生给等了出来。
袁明珠看了一眼,就见是个清瘦的中年女子,面色白净。
估计是老夫人陪同前来,夏先生也没多为难她们,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算是面试过了。
驿丞夫人那边,待老夫人带着杜氏刚走,就端着茶牛饮一口:“我得松快松快,我可不跟着去受拘束。”
她可是知道夏先生的那个调调,可不愿意去遭罪。
这些话她能说,少夫人年轻可不敢说,只能陪笑。
问她:“婶子最近一向可好?”
“都好,你呢,你跟两个孩子没哪不舒坦吧?袁先生回来了,要不要请来给再看看。”
说了一会话,把话题转向少夫人的娘家妹妹身上:“跟我家你妹妹一年生的吧?”
少夫人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笑道:“可不嘛,她们俩一个年中一个年尾。”
“欸!”叹一口气。
“我娘家父亲母亲也指望不上,婶子要是有合适的人家也帮着搭个线。”
“说着还真有一个,”说着眼睛往刚刚杜氏坐的位置瞟了一眼。
少夫人眼睛一亮,知道她的意思是袁家那边亲事有了变化。
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去打听一下那头亲事是不是真黄了,为着什么黄的。
别没吃着羊肉惹着一身膻。
女子不是男子,结亲得慎之又慎。
回道:“哦?”
“我得先去信看看我六妹妹的意思,若是有意,还得请婶子帮忙。”
两下里说定了这事。
刚说好老夫人一行就回来了。
二人忙站起来迎接。
“今天倒是去得快回来的也快。”驿丞夫人说。
袁明珠本来还觉得在那边等了好大一会子呢,听着这话,还是给了她们面子没为难她们,没有让她们多等?
第二天,驿丞府专门派了人给带路,送他们去潘家凹。
去那边没有官道,坑坑洼洼的泥路,轧出半尺多深的车辙印。
直把袁明珠颠得七荤八素的。
袁少驹问袁树:“爹,这么远你还记得你怎么跑这边来的吗?”
他觉得真是神奇。
袁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他当日混混沌沌的,等清醒过来已经在潘家凹了。
这边轻易没有人来,看到他们进村,村里人都都农民揣着围过来观看。
“这不是那个大鹅吗?换上这身衣衫还真像是个老爷了。”
“什么像是个老爷?人家就是老爷,只是落难到咱们这儿了。”
……
袁伯驹下车跟这些人打听:“请问老乡,潘家怎么走?”
“呶,那边,往那边走最大的院子,青砖墙的那家。”
就有好事之人跑了去通知水香:“水香,大鹅回来了,穿的那一身可气派了,那快去看看吧!”
唯恐天下不乱。
也不知道是想看袁家的笑话,还是想看水香的笑话,亦或是就是没事闲得。
水香从屋里出来:“谁回来了?”
“大鹅!”
“大鹅?人在哪呢?”
“刚刚在村口,这会应该去潘家大院了,赶着大车来的,穿得可光鲜了……。”
啥都说了,就是没说袁树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
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不说。
水香拿手指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扒拉顺了,又掸干净裤脚上的灰,扯了扯衣襟,扯平褶皱。
抹了鞋子,把鞋壳子里头拍打干净重新穿脚上,往潘家大院跑过去。
那边袁树还没忘记面对潘家老爷该是个什么样,虽然坐在对方的对面,两只手抱着,腰也还是塌着。
袁明珠心说,就该让吕南来看看她爹什么样,他才会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
潘家老爷跟袁伯驹说着话。
“秀才老爷客气了,搁谁身上也不会见死不救,都是该做的,我们家打我爷爷那辈起就心善,记不得人受苦……。”
还以为上次给了谢礼这事就完了呢?没想到这家人这么傻,又来了,是不是就是说他以后可以自己上门去讨些好处?
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365、无事献殷勤
这样想着,潘庆寿更殷勤了。
听说袁家人要去看看老王头,高声吩咐他侄子潘玄:“去把放鹅的老……,老王头喊过来。”
也不知道差点脱口而出的是老头还是老什么,不过看样子不是啥好话。
袁伯驹忙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不顾潘家人的阻拦往外走。
一家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姓潘的太殷勤了。
所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袁明珠觉得,他让喊老王头,语气没有丝毫尊重。
他们是酬谢老人,让他这么一搞,像是使唤人。
再说又不远,上百里路他们都来了,几百米还不能走吗?
不然把感恩弄成纡尊降贵,就太形式主义了。
“不麻烦,不麻烦,走到就叫来了,外头路不好走,怎么能让奶奶小姐们走过去呢?”
生拉硬拽的不让人走。
袁伯驹几个换了个眼神,知道这样纠缠不行。
几个人一起往袁少驹身边挤,把拦着袁少驹的人挤得外向一旁,袁少驹趁机怕出刘潘家大院。
他也没有走远,把侯在外头的驿丞府借来的人手喊了进来。
这些人过来才解开拉扯不休的局面。
要说袁家自己也能离开,不过彼此没撕破脸,对方为你好的假面不好拆穿。
潘水香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过来一耷眼就看出杜氏是当家奶奶,直接就跪杜氏跟前去了。
“大姐,”扯着杜氏的裙子不撒手。
杜氏傻眼,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她可没单纯到认为这一声大姐是冲着她喊的,这声大姐是冲着她男人喊的啊!
袁明珠再没想到,她爹这样的还有本事给她娘找一个姐妹。
知道的话说什么她也不会为了笼络她都爹的心怂恿她娘亲自过来这一趟。
不过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如今就得先解决了这个女人。
袁明珠往那个女人看过去,就看到她穿白底兰花的上衣,底下是一条褐色的裤子。
穿着上看就跟一般乡下的女人不同。
不过也没太出挑,要是真出挑裤子外头该再罩一条裙子,所以跟潘家老爷的关系应该不是太近。
袁明珠马上拉着从驿丞府借的人手悄悄说:“把这女人拽开!”
借的人手都是男子,不敢对个女人伸手,有些犹豫。
袁明珠:“回去一人赏二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钳着那女人的手把人往旁边拉。
潘水香在地上打着滚,拉着杜氏裙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杜氏怕裙子被扯破或扯下来,狼狈的弓着腰,
潘家的人就在旁边扎着手看热闹。
潘水香如果能贴上去,就更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他都问过了,袁家就是个突然暴发起来的小富之家。
外来的,没什么根基。
而且他们家的四个儿子正在考科举,受着监察呢,人品不能有一丁点瑕。
他家若是敢不乖乖给他们好处,他就怂恿着水香去告他们,不怕他家不就范。
袁伯驹见闹腾得实在难看,又投鼠忌器,想着要不就先把人稳住,回到他们的地盘上再处置。
对潘水香劝说道:“这位大婶,你先把我娘放开,有什么事好商量。”
潘庆寿一看袁家大哥服软了,笑容都不再掩藏,说:“水香啊,松开袁家大奶奶,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松开,松开我会给你做主,没多大事,给大奶奶敬一碗茶,袁家家大业大,不差你一碗饭吃。”
袁明珠气得咬牙,这他娘的是吃一碗饭的事吗?
她爹多个老婆,他们多个娘。
潘老贼是看穿她大哥的缓兵之计了,现在就让这个叫水香的女人给她娘敬了茶,把身份坐实。
这绝对不行!
她爹流落在外娶的女人,地位可不是妾,而是正正经经的二房。
几乎可以跟她娘比肩。
外人说起来,不仅会承认她二房的地位,还对她多一份同情。
一旦以后跟他们出现龃龉,舆论百分百向着她。
这块狗皮膏药,贴上来还撕不掉了?
袁明珠看看她爹,就看到他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似乎是想上前去解救她娘又不敢。
如果他还好好着,绝对不会任由别人这么欺负他们。
不过,也得试试,不能束手就擒。
这个叫水香的女人和潘家这老贼,一看就没安着好心眼,真把水香带回去,就是引狼入室。
袁明珠可怜巴巴的站在袁树身边,苦巴着小脸,哼哼唧唧:“爹,你不要我们了吗?你怎么娶了这个女人?”
袁树:“我没有!”
表情比窦娥还冤。
“没有你怎么不敢说?没有人家欺负我娘你都不帮我娘?”袁明珠就差指着她老子的鼻子骂他了。
她这是激将法。
她从她爹进来潘家凹就发现了,他爹到了这里就变得小心翼翼的。
应该是从前在这里就是这样的状态。
要么是被吓唬住了,要么是之前跟他待一起的那个老王头也是这个模样。
袁树:“我……。”
袁明珠:“去啊爹,我娘跟我姐姐都哭了,你去告诉他们你跟这个女人没有关系。”
袁树看着哭泣的大女和妻子,再看着一包眼泪的小女,终于鼓起勇气:“我跟她没有关系,我不娶她。”
声音虽然还带着颤抖,对他的妻儿却犹如。
袁伯驹只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家父说跟这位婶子没有婚约,看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我爹如今还病着,不要耽误人家。”
话中有话:别想趁着我爹病着讹我们,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潘庆寿强笑道:“这误会闹得,没关系,解释清楚就好,解释清楚就好。”
转移话题:“这个老王头怎么这么大会还没来?”
又叫了个旁边看热闹的:“快去看看,怎么还没来,让贵客都等急了。”
给潘水香使了个眼色,让她有理由就接着闹,没理由就麻溜的滚。
两个人使了几个眼色,潘水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我活不成人了,大鹅走的那天俺掉河里了,是他把俺救上来的,摸也让他摸了,看也让他看了,他不娶俺俺也活不成了。”
拉着长腔哭得比戏台上的角儿还凄惨。
366、善恶有报
袁明珠:“爹,你摸她了?”
袁树直摇头。
袁明珠大声喊:“我爹说他没摸你。”
袁伯驹听着直想拿手捂脸。
也只有他小妹,敢大庭广众之下问这种话。
袁明珠知道这会就是比谁更不要脸。
拼个一时不要脸,回头万事无忧。
这会该脸皮厚的时候你偏腼腆,回家就是几十年的煎熬。
杜氏看小女儿那样,起先眉头皱了皱,不赞同她这样没羞没臊的做法。
后头一看众人的表情,似乎受到启发。
这些跟她所受的教导是相悖的,不是小女儿的示范,她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事还可以这样做。
马上换了一副脸挂寒霜的表情,推搡着袁树:“你个没良心的,我在家伺候老的伺候小的,你在外头干啥了?
说,你到底看没看她?儿子都这么大了,都马上抱孙子了,你要是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我也不跟你过了,丢死个人了,我跟你一起,拿根绳子吊死得了。”
要死要活的谁还不会怎么地?
袁明珠暗暗在心里给她娘竖了竖大拇指,点个赞。
干得不错!
袁树不停的解释:“我没看她,我更没摸她,她掉水里也不是我救上来的。”
“那谁救的?”
杜氏正问呢,救了潘水香的人就来了。
袁树看到老王头:“王大伯救的。”
老王头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过来,看到袁树十分欣喜,不过看着他一身光鲜的衣衫,克制着没有过来。
瑟缩着身子跟潘家老爷行了礼,“老爷您叫俺?”
袁明珠终于知道她爹见到潘庆寿为什么那副模样了。
潘庆寿清了清嗓子:“是这么回事,当初你救了袁家大爷,今天他们来看你了。”
袁树站在老王头跟前:“王大伯。”
拉着杜氏:“这是俺孩子娘。”
袁伯驹带着弟弟妹妹跟着杜氏后头行礼:“王爷爷好。”
老王头拿着一双长满茧子的大手擦了擦眼睛:“好,好!”
袁明珠看看还坐在地上的潘水香,问老王头:“王爷爷,我爹走的那天这个婶子掉河里谁把她救起来的?”
老王头:“俺,俺救的,咋的了?”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袁明珠看看老王头脸上能夹死苍蝇的褶子,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狭促道:“俺爹娘说出银子给您讨一房知冷知热的媳妇。”
杜氏忙拿手拍了她一下:“瞎说什么。”
生怕老王头觉得被冒犯了。
老王头也猜出来出了什么事了,摇头道:“俺都土埋到脖颈子了,不讨媳妇了。”
袁明珠挤挤眼睛:“别呀,讨一个回来,您老出去干活回来也能有口热乎饭。”
老王头愿意配合她,却没有讨媳妇的想法,更知道自家的笼小,装不下水香这么大馒头。
真若是话赶话把这女人弄他屋里去,他也别想有消停日子过。
就帽檐子的颜色都得亮两个色度。
不说要也不说不要,站在一边闷不吭声。
就这样就行,把潘水香吓得爬起来就跑,一屁股的土都顾不得拍一下。
袁明珠除了拿老王头吓唬潘水香,也有试探一下他人品的意思。
老王头就一个孤寡老头,没儿没女,对她爹又有救命之恩,以后不要说都是他们家的责任。
既然是责任,还是早点接走为好,省得回回来这里路途不方便不说,还总得跟姓潘的这些人遇上,这些狗皮膏药贴上去那还了得?
他们家倒是不差他一碗饭吃,就是接个品行不端的回去,不如还是放这边,大不了托驿丞府给他时不早晚送些钱粮来。
经过这次试探,老爷子的人品还挺好。
袁明珠觉得这人可以接回去。
对袁树说:“爹,看样子那个婶子不想做王奶奶,王爷爷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啊,我们把他接咱们家去吧?”
袁树当然愿意,往杜氏的脸上看去。
杜氏比袁明珠更愿意从此离这里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来这里,回答道:“是啊,王大伯跟我们家去吧,也让伯驹爹孝敬孝敬您。”
老爷子不好意思道:“这合适吗?”
看着就是心里愿意的。
杜氏:“合适,合适,咋地不合适。”
眼瞅着时辰也不早了,“还得赶路,我去帮您收拾收拾东西。”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袁明珠可不认为老爷子能有什么值钱的家当,说:“不要了,回家再重新置办好了。”
袁明珠这样说也是一计,舍些小财换顺利脱身。
果然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眼睛都冒着绿光。
破家值万贯,老爷子一辈子积攒的东西,值钱或许不值钱,但是鸡零狗碎的,东西不能少了。
他们看不进眼睛里,有人能看进去就行。
旁边潘庆寿谋算一再落空,听说袁家要把他们家放鹅的这个老东西接走,正想趁机为难他们一下,顺便拿些好处。
他都盘算好了,就说养了老东西这么些年了,舍不得让他走。
他刚想好怎么说,还没开口呢,就听旁边他的族人们七嘴八舌的把袁家人和老东西夸成了一朵狗尾巴花。
“好人有好报啊!老王头,这都是你行好积德的结果。”
“大鹅讲良心,老王头救他一命真值了,跟着他擎享福了。”
……
有些人是真心觉得善恶有报,苍天有眼。
有些人是替老王头庆幸老来有靠。
不觉得苍天有眼的还是替庆幸的,还是羡慕的,都不耽误他们想让老王头赶紧走,享福去了就把那一家一档全部都留给他们了。
他们这个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大家都分点也能得不少便宜呢!
白得的便宜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白要谁不要?
簇拥着把袁家和老王头送上马车,送出村子。
潘庆寿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敢说。
他虽然是族长,也不敢跟公序良俗作对,不敢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袁明珠看着车后头扬起的灰尘,把车帘放下。
管许是几十年都没离开过这里,老爷子有些心神不宁。
袁树一再咧着嘴对他傻笑都没缓解他的紧张。
杜氏:“大伯你别担心,跟我们回去,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您一口吃的。”
367、绿毛忍者神龟
杜氏的安慰让老爷子心定了许多。
回到驿丞府,驿丞夫人看到他微微愣了愣。
铁矿镇周边相对要富裕些,穿成王老汉这样的真不多见。
据驿丞夫人目测,他身上的衣裳,最多的地方都打了四五层的补丁,看着花花绿绿就跟百衲衣似。
因为事关袁家的面子,她也不敢表现出异常来,依旧热情的把人迎进去。
并吩咐了人准备水给袁家人住的客院送去。
觉得王老汉跟任驿丞差不多高,还找了丈夫的衣裳送过去。
等王老汉洗了澡,换了衣裳出来,看着精神多了。
就是衣裳有些肥大。
任驿丞白白胖胖的,他的衣裳穿在消瘦的王老汉身上确实没法合身。
在任家住了一晚,次日一家人赶早回家。
驿丞夫人挽留:“多住几日再走。”
杜氏:“家里初十日要宴客,伯驹他媳妇也快生了,等忙完了再来。”
回到柳树湾,把王老汉给家人做了介绍。
杜氏商量陶氏和袁弘德:“祖父祖母,安排王大伯住哪里?”
有两个地方能安排,一个是跟袁务川一起住,另一个是住到南屋去,跟吕南和顾重阳一屋。
陶氏刚想说话,袁弘德抢先道:“住你公公屋里吧,我去跟你公公说一声。”
如果杜氏想安排王老汉住南屋,根本不用问他们,她自己就是能做主。
袁弘德知道,之所以问他们,是因为杜氏想把王老汉安排到袁务川屋里,又怕公公多想,所以让他们夫妻俩做主。
看到公公从回来就陪着王老汉,回来以后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会多。
而婆婆去了曾祖父母屋里。
婆婆出来不久,曾祖父就去了马厩找祖父说话,梁氏忙喊了妯娌帮她开箱笼。
“找些细棉布出来给祖父和王爷爷做些衣裳。”
看着家里人的一系列动作,袁明珠想起现代那一世一个女作家说过的话:大多数全职太太做到最后,要么就做绿毛龟,要么就做忍者神龟。
当初看的时候觉得非常有道理。
前世拴马巷陈家的几个男主人,都纳小妾,当时她就想,家里的女人都是绿毛忍者神龟。
所以对于爱情和婚姻,她是没有什么期待的。
嫁人,可能临了就是个绿毛忍者神龟的下场。
现在看看袁家的人,或许把眼睛睁大点,别去垃圾堆里挑丈夫,自己再像母亲和大嫂她们似的,情商高点,大概也能相敬如宾过一生。
袁明珠一边收拾着草药,一边对她大姐说:“看到没有,学着点,自己不好做主的事就请示一下能做主的人。”
即是说给袁珍珠听,也是说给顾重阳听。
一般说来,宅斗是女人们需要修炼的技能,男人们用不着。
不过袁明珠觉得顾重阳还是学着点为好,他回到安阳侯府里免不了跟沈姨娘和大胡氏打交道。
那两个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心眼子,可不是他们家这种小打小闹可以比得。
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这些草药都是他们离家这一阵袁务川和刘家的佃农们采回来的。
佃农们采回来,袁家人会收购回来加工一下再转手出售,跟晋地时候一样赚个差价。
杨启毓看着袁明珠几个熟练的拿着药刀加工草药,也有些迷糊了。
袁家人的模样不似做假。
就好像原本的秦家和冯家,哪怕伪装得再像,也百密一疏。
他觉得从这个家里最小的袁明珠身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套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袁弘德跟袁务川说着话从马厩那边出来。
“……住我那屋正好,也有人跟我说说话。”袁务川说着。
又说:“我去工棚那边看看暖棚的顶棚打得怎么样了,小叔你去不去?”
袁弘德:“我也去看看。”
问他:“还来得及吗?我怎么觉得这两天天阴的有些厚,会不会下雪啊?”
袁务川感受一下空气中的湿度:“不好说,往年也有下雪早的。”
陶氏:“可别下这么早的雪,不然下了也存不住,到处湿哒哒的路还滑,客人怎么过来?”
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管不了的事。
就跟故意作对一样,初九那日一早就开始下雪,下得倒是不大,但是细细密密的直下了一天加大半夜,知道十日凌晨雪才停。
姚家的人坐在车上往柳树湾过来,走一路抱怨一路。
“袁家人也够不喜欢人的,早不请客晚不请客,偏捡个下雪的天请客,吃他家一顿饭不够遭罪的。”
你一句我一句,巴拉巴拉抱怨个没完。
待到了袁家,有换了一张脸,一个个满脸堆笑。
杜氏:“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你看这场雪下地,路上不好走吧,辛苦大家了。”
姚家大奶奶:“瑞雪兆丰年,下雪好啊,下雪是好兆头,咱们亲戚里道的,可别说这些外气话,辛苦能都是应该的,我们不帮衬谁帮衬?”
听得杜氏心情舒畅。
后头马车后头,戚守备护送他母亲和女儿前来。
他今日去不远处的兵屯里公干,正好顺路,把人送到他就得走。
他可是听着前面那辆车抱怨一路了,听得熟悉的声音看过去,还看到熟人了。
其中两个人正是当日袁家大爷走失的那段时间来帮着寻人,背地说话很不好听的人。
听着应该是在跟袁家的长女议亲。
心里想着,这是家什么人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戚老夫人下车,就看到她儿子面色不虞。
不过她儿子一脸络腮胡子,面色不虞也不显,尤其他平日就总板着脸,就没大见他有个笑模样过。
戚老夫人也不管他,拉着陶氏的手撵他:“你回吧,说不让你送你偏要送。”
送就送了还拉着张脸。
她没听到路上姚家人说的话,不知道她儿子为何不高兴。
戚守备也未多说,带人走了。
戚老夫人跟陶氏抱怨:“脾气死臭死臭的,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跟他老子一个样,做的关心你的事也不让人高兴。”
半真半假的说着,跟袁家人解释着她儿子不是针对他们,免得引起误会。
杜氏拉着澄姐儿的手搓着:“我的儿,冷了吧?”
喊袁珍珠:“带妹妹去后头玩。”
368、套路和反套路
袁珍珠上前牵着澄姐儿的手,替她拿着手里的布偶,领着她往后院去了。
后院已经来了好几个各家的孩子。
姚家大哥的闺女也在,坐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
袁明珠生怕她觉得被怠慢了,引了话题带着她说了几句话。
后头来的人越来越多,袁明珠就有些分身乏术了。
再说也不能总靠她引着话题说话吧,就起身去招呼其他人。
待得戚家澄姐儿来了,袁珍珠把她交给妹妹,自己又回去前头帮着大人们迎客。
澄姐儿情况特殊,袁明珠只能一直带着她,对姚家的姐儿就更无暇顾及了。
还好不久慧姐儿就来了,抱怨了几句袁明珠总也不去学里陪她,就帮着袁明珠招呼小客人。
袁家屋子少,外头又湿黏,大家只能坐在一起吃茶说话。
袁明珠煮的瓜蒌子,味道不错,其他人以前没吃过,倒弥补了屋子少孩子们施展不开的不足。
总算糊弄着把客人招待了,安然送走。
回去路上,姚家大奶奶知道戚老夫人是守备府的老夫人,因为同路,硬是带着她孙女挤上戚家的马车。
车厢后头,戚守备的络腮胡子都掩藏不住他一脸的阴沉了。
不过他自诩是男子,不是长舌头好传话的长舌妇,回去也没跟他娘说什么。
戚老夫人听着姚家大奶奶挂啦啦说了一路,等人下车的时候她觉得脸都快小僵硬了。
又不熟,姚家大奶奶说的话她真不好回。
回道府里才抱怨了几句:“这女人可真能说,一路都没带停下喘口气的。”
却数姚家大奶奶回到自家马车上,“他们家倒是能耐,还巴结上了守备府和南山刘家。”
问她孙女:“你都结交了几个小姐?我听说有个千户夫人也带着闺女来的。”
她孙女不敢说自己畏畏缩缩没敢说话,一个小姐也没结交上,抽抽嗒嗒道:“袁家的人不带我跟她们说话,袁明珠就只带着守备府的小姐,根本不理我,有人要跟我说话她就把人拉走。”
听说白走了这一趟,她孙女一个小姐妹也没有结交上,姚家大奶奶气得脸色铁青。
问她:“千户家小姐跟你说话了吗?”
她孙女根本不知道哪个是千户家小姐,含含糊糊的应着:“袁明珠不让她跟我说话。”
姚大奶奶:“这个小贱人,看人下菜碟。”
咂咂嘴:“可惜守备府的小姐是个傻子,不然跟她结交更好,让她带着你结交城里的小姐们。”
嘱咐她孙女:“袁明珠肯定是怕你盖了她的风头,你下回再有机会就离她远点,她总不能把人全拦着,你跟着她姐姐,她姐姐要是敢拦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袁家这边,宴客之前袁弘德就把吕南支使开去给木匠帮忙了。
来的客人没看到他,他从工棚里往外看,看到了戚守备的那张特殊的一脸大胡子的脸。
他此行就想来见戚守备的,可惜没见到就遇到了安阳侯的人。
对方在城南险滩处设伏,致使他险些丧命。
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的消息,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再去见戚守备。
还是等回到晋王府再从长计议。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查清袁家的底细。
说不定查清了袁家就能知道戚守备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袁明珠明显发现了晋王世子在伺机接近她。
就比如现在,他们去试一下木匠打好的彩光窗适不适合,他毕竟自告奋勇跟着,还总是对她露出狼外婆式的笑容。
“二小姐你往一边站站,别一会落了土下来迷了你眼。”
还抓了一把瓜蒌子给她:“太爷给我的,我没舍得吃,给你吃。”
袁明珠既来之则安之,接了过来装在衣兜里,卡兹卡兹的吃起来。
用小母脚趾猜也能猜到这人是想套路她。
她也正想套路一下他呢,究竟是套路或被套路,就各凭本事了。
虽然没找到机会套话,不过刷了一下好感度,杨启毓还算满意。
等雪霁天晴,袁明珠决定趁着天气晴好去把之前之前发现的獾猪窝给端了。
天气冷了,得备些獾油做润手霜使用。
她大嫂也快生了,等大嫂生了就更没时间去了。
獾猪的繁殖力惊人,一窝獾猪在这定居,明年她要是种西瓜,不够它们给她祸害的。
王老汉听说要去堵獾猪窝,说:“俺以前抓过那玩意,太狡猾,不好抓,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袁明珠熬过獾油,没抓过。
袁家的人也没抓过,听说王老汉会抓,忙都凝神细听。
王老汉来了这些日子,受袁家照顾正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呢,如今有了能用上他的地方,忙细细道来。
按照王老汉说的,备了绳网和叉子,拿了火石,一行人直奔獾猪窝所在的西南方向而去。
杨启毓也要求跟着。
待他们走远了,牛大蹦才一边扭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边往严氏那边走过去。
“他们家又是刀棍又是叉子,往西南去了。”
严氏只关心顾重阳的去向:“顾重阳呢?”
“也跟着去了。”
严氏命令他:“你偷偷跟过去看看。”
牛大蹦不想去,野地里趴着,想想都冷。
回家就大懒使唤小懒:“老三老四你们跟过去看看袁家干啥去了。”
三蹦和四蹦也不想去,“让俺二哥去。”
牛二蹦出去放牛了,根本没在家。
牛三蹦想起他娘平日骂牛二蹦的话,也跟着骂:“他个憨货,天天给人家干活,不是他去给袁家干活,他们家哪有人手种得了那么老些地?
家活懒外活勤的玩意,一让他干活他就这疼那痒,给人家干活就精神了,大哥,你得整治整治他。”
他们娘正坐在一边给从袁家偷来的棉花把棉籽捡出来,闻言仿佛找到了知音:“是该整治了,天天不着家,白给人家扛长活。”
鼓动着牛大蹦收拾牛二蹦。
牛大蹦:“少说那些没用的,赶紧去,其它的回头再说。”
他两个弟弟看躲不过,才磨磨蹭蹭的开门,往袁家人去的地方过去。
还没到地方,就看到旷野里冒出一柱烟。
369、 抽死你
这些烟是袁家人在熏獾猪。
天冷,獾猪活动减少,此刻都躲在巢穴里。
这些獾猪应该就是被他们家所种的西瓜吸引来在此落户的。
自从瓜田被祸害以后,顾重阳和袁少驹留意这个獾猪窝好几个月了,从夏天西瓜没摘完的时候就开始了。
之前一直没抓是为了养肥。
动物,尤其是冬眠或獾猪这类半冬眠的动物,会在春夏秋季,也就是冬季来临之前大量进食,存储养分。
这些养分会以脂肪的形式堆积在身体里,供应一个冬天消耗,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天气转暖。
为了把它们养肥了再杀,田里的庄稼都损失了许多。
袁明珠穿着粗布的衣裤,梳着男孩的发式,像个假小子一般叉着腰站在獾洞外头,“忍这帮偷粮食的贼够久了,今天终于养肥可以杀了,
大家都守好,一个也别让跑了。”
指挥着她五哥和顾重阳:“再去找些柴火来,别找太干的,那种有点湿的草就好。”
又指点她二哥:“拿东西扇着一些,把烟往洞里扇。”
牛三蹦趴在外围,听到袁明珠的话,想想他家偷回去的那些棉花和粮食,打了个冷噤。
摸摸自己胳膊上那一层鸡皮疙瘩,觉得更冷了。
对牛四蹦嘟囔:“凭啥让咱俩来,大哥天天跟严寡妇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严寡妇给他多少钱谁知道,好处都让他占着,吃苦的事就让咱们俩干。”
牛四蹦把流到鼻子底下的鼻涕吸回去,冷的哆嗦着:“三哥,人家就是来逮猎物了,有啥可看的,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烧一堆火取暖去,等晚些时候再回家。”
怕回去早了他们大哥抱怨他们不尽心。
牛三蹦:“行。”
两兄弟慢慢的从趴着的地方挪开了。
没看到他们后头不远的地方也躲了一个人。
那人狐疑的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猜测着他们二人跟踪袁家人的目的。
袁伯驹按照王老汉的吩咐站在高处瞭望,看到有冒烟的地方就通知站在附近的人去堵。
獾的洞口不止一个,地上的洞很多,这些洞在地下是连着的,点火熏之前已经把能看到的多余的洞口都堵住了,现在堵的是之前没发现的洞口。
最后只留下两个洞口,一个用来点火熏,另一个用来通风冒烟。
点火的这个洞口袁仲驹带着吕南和顾重阳几个人看着,走烟的洞口袁弘德和袁树作为主力看着。
还有人散布在周围防止有漏网之鱼。
洞外头有人,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跑出来,都蜷缩在洞内。
直到进入洞内的烟多了,獾被熏得在洞内待不住,才强行冲出洞口,夺路而逃。
一只直接进了在洞口布好的绳网,被顾重阳一脚给踢中,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直接给踢over了,反正是不动了。
紧随其后冲出来的两只,顾重阳和袁仲驹各一叉子上去,把其中一只直接被顾重阳戳了个对穿。
袁仲驹的那只擦着皮毛走脱了。
顾重阳戳中一只之后,马上把叉子拔出来,往另一只要逃走的獾投掷过去。
另一只獾也被钉在了地上。
说着话长,实际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看得一起守这个洞口的杨启毓呼吸一滞,让逃出洞口的又一只獾抓到机会,从他那边找到空隙,跑出包围圈。
守在外围那个方向的袁叔驹忙过去堵截,柴刀挨着獾猪的脑壳划过,却只削下来一层皮毛。
负伤的獾猪继续往外围夺命狂奔,钻进一丛灌木丛里。
顾重阳把袁叔驹手里的镰刀踢飞出去,镰刀打着旋往灌木丛里落下去。
也不知道击中那只獾猪没有。
洞里什么情况不清楚,众人也不敢离开过去查看。
这边洞内冲出来四只獾,确定抓住了三只。
另一边的洞口冲出来三只,全部被抓住。
等了一会不见再有獾出来,大家才确定洞里没有了,过去看灌木丛那边的情况。
顾重阳钻到灌木丛里,出来的时候一手提着獾,一手拿着镰刀。
一共七只獾,连窝端了。
袁明珠看了,都挺肥,收获不错。
顾重阳把捡回来的獾丢在袁明珠的脚边,丢下的地方恰好是个滚岗,獾滚了滚,在她的脚边停下来。
袁明珠抬头往顾重阳看过去,顾重阳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袁明珠怒气冲冲的冲着他过去,抬脚“咣咣”给了他两脚:“不长眼的东西,往哪扔呢?”
袁叔驹和袁叔驹离顾重阳最近,见状忙把袁明珠拉开。
袁少驹:“小妹你干嘛呢?重阳又不是故意的。”
还推搡了一把袁明珠。
袁叔驹:“五弟。”
松开袁明珠又去拉袁叔驹。
袁明珠:“你为了个奴才打我?”
捡起刚才点火用的烧火棍,先是抽了袁少驹几棍子,然后不依不饶的开始抽顾重阳。
“你个死奴才,抽死你。”
一边抽一边哭,比挨打的人还委屈。
袁弘德过去把她抱开,“好了,好了,曾祖父替你打他。”
“呜呜呜,晚上不许他吃饭。”
“好,不给他饭吃。”
“也不许五哥吃饭!”
“好好好。”
又哄她:“一会哭的脸都皴了,就不好看了,跟曾祖父回家,不理你五哥。”
“让他们罚跪。”得寸进尺。
袁弘德:“行,罚跪。”
袁明珠才得逞的冲着袁少驹哼了一声,跟着曾祖父回去了。
袁弘德回头吩咐:“你们收拾收拾也回去吧!”
袁少驹也委屈,拉着袖子抹眼泪。
之前收获的喜悦都消散了。
“曾祖父就是偏心,明明是小妹不对他还向着她。”
袁伯驹:“住口!”
呵止住他。
哪里能背后说长辈的不是?
袁少驹小声嘟囔:“我又没说错,曾祖父这么惯着小妹,长大了怎么办?她去了婆家还这个脾气怎么得了?”
“男人和婆婆不得一天照着三顿饭似的收拾她。”
袁仲驹:“那就挑没有婆婆的呗!多大点事。”
按了袁少驹的脑袋一下。
袁仲驹觉得要不是五弟推搡了小妹一下,她踢顾重阳两脚就完事了,也不会闹得这样不可开交。
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
把两只獾猪塞他手里:“拎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PS:今天一章,别等了!
370、揭人伤疤
看他还想跟顾重阳凑一起,拎着他的后衣领:“走快点,磨磨蹭蹭。”
走在最后的吕南往旁边一脸阴翳的孩子看过去。
他觉得顾重阳今天表现出来的身手甚是不凡,动心想招徕他。
觉得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若是这会他落难之时施以援手,他肯定会对他死心塌地的追随。
问他:“小兄弟老家哪里?还有什么人?”
顾重阳正在想他在灌木丛里发现的有人留下的痕迹。
那些痕迹还新鲜着,看着应该是刚刚留下的,就是说他们在这里堵獾洞的时候,有人潜伏在这里监视着他们。
因为獾猪往那边逃跑,那人怕暴露,匆匆逃匿,痕迹都没打扫干净。
来人是什么人?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旁边这人?
他摸摸被抽到的手背、脖子和下巴,已经肿了。
真狠呐!
?他确实是故意把獾尸扔到她的脚上,目的只是提醒她附近有人,没想过她会打人。
她过去也会打人,但是那都是演戏的成分更大,并不怎么疼。
在不知道她的目的之前,受伤的只是自尊心,并不是身体。
可这次不同,即使隔着棉衣,也能感受到棍子落在身上的力道。
至于没有棉衣隔着的地方,火辣辣的滋味就知道她丝毫未容情。
以为她真的是生气,才这么下死手打他,有点失落。
想到这些,只觉得腿跟灌了铅似的没有力气,整个人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所以杨启毓问他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回神,答道:“我也是移民,老家没什么人了?”
没什么人了,可以理解为没有近亲,也可以理解为有近亲但是指望不上。
他还有个小叔,不能跟人说没有亲人了,怕一语成谶,咒着他小叔。
不过这样答让杨启毓很满意。
决定走的时候带着他。
跟顾重阳打听:“袁家跟你一个地方过来的?”
觉得他都挨了打了,肯定不会跟袁家一条心,向他打听袁家的底细肯定不会有问题。
顾重阳:“嗯!我们一个地方过来的?”
“你家的人呢?”
看到小少年把嘴抿成蚌壳状,才觉察不该揭人伤疤。
这会子的人家有生孩子多养活不了的,会把孩子丢了或是卖了,但是移民人家肯定不会。
顾重阳都这样大了,算是站住了,不会夭折,一个儿子就算一丁,朝廷给了川资的,来到迁徙地就按丁分田地,谁家傻了才会扔孩子。
只能是家人都没了。
杨启毓觉察了也迟了,顾重阳已经对他起了防备心。
觉得他问东问西的非常可疑。
等他真问到关于袁家的事的时候,就更怀疑他了。
不过经历过的事情多了,他本身心眼子也比一般人多,又跟着袁明珠熏陶的这么久,已经能做到不形于色,心里怀疑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再说袁家也没有不能说的秘密,吕南问什么他都答了。
回到了家中,袁明珠已经收拾干净,坐在凳子上吃着她的鸡蛋羹。
天气渐冷,鸡下蛋基本停了,偶尔下的鸡蛋,别人都捞不到吃,都省着给她吃。
吕南眼里,她就是个被宠坏的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
从顾重阳口中没探听到有用的消息,他觉得是袁家有事也在瞒着他,还是得找机会从袁明珠身上入手。
七只獾猪,袁伯驹兄弟和吕南还有顾重阳一人一只,在前院的桃树下剥皮。
獾猪挂在桃树枝上。
剥皮用的刀子不够,袁明珠跑到后院她曾祖父屋里,把带回来的那只匕首拿了出来。
“嘻嘻,去京城的路上得的一把匕首,正好拿来用。”
把匕首递给吕南。
杨启毓只觉得眼皮子要跳。
袁明珠:“你别看这边匕首丑,可锋利了,我哥试过了,吹毛断发,而且它原本也不丑,是卖这把匕首的人怕惹麻烦,把上头的宝石给撬了下来,
宝石我们也买下来了,回头拿珍宝坊给重新镶上去,又是一把好匕首。”
杨启毓拿在手里,表情未变。
不过他差点把獾皮割坏的举动,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似表情这样平静。
袁明珠不仅是要试探他是不是恢复了,也是告诉他他们并没有敌意,不用这样藏着掖着了。
獾猪剥好皮,把肥油给剃下来,瘦肉交给陶氏她们去腌制好做熏肉。
袁务川父子在院子里砌上一个大灶,放上一口大锅,开始炼制獾油。
袁明珠就只支个嘴,又是油又是火的,陶氏哪里会放心让她靠近。
用完的匕首吕南拿了交还给袁明珠,袁弘德伸手接过去:“小孩子不给她拿这个玩。”
杨启毓的眼神在匕首上停了一瞬。
对这种巧合还是不十分相信。
袁明珠也没指望一说他就信,要是一说就信,古代的一代代帝王早就被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古代帝王为什么都自称孤家寡人?就是疑心重,重到没亲人没朋友,高处不胜寒!
袁明珠不知道这位以后会不会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
毕竟有野心的多了,不可能个个都坐龙椅,也可能是垫龙椅的。
毕竟龙椅是无数人的尸骨堆砌到的高处。
能觊觎那个位置的,就不可能是易于之辈。
那边熬着獾油,这边开始吃饭。
袁明珠还记着仇呢,“不给五哥和顾重阳吃饭。”
陶氏往丈夫看过去,好好的又怎么了?怎么惹着他们明珠了?
袁弘德:“男孩子,一顿不吃也饿不坏。”
陶氏:“到底怎么回事?”
袁季驹把发生的事说了,“……,这次就饶了他们吧,下次再犯再罚他们。”
陶氏:“真不怪我们明珠,我说呐,怎么鞋子上还沾着血和土,把我们的新鞋子都弄脏了,不过我们明珠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了好不好?”
袁明珠想了想:“好吧,饶他们一回。”
陶氏和袁季驹的话更增强了杨启毓的信心,觉得袁明珠就是个很好糊弄到小傻妞。
陶氏把给木匠的饭盛了放到食盒里,叫秦三花和茜罗拎了给送去工棚那边。
杨启毓抢着提过去:“我给送去吧。”
他知道袁明珠今天吃了一碗鸡蛋羹,吃饭的时候就吃得少,会早早下桌,这是个能跟她说上话的好机会。
371、牛角油擦
陶氏没有多想,觉得他送去更好了。
他年轻力壮,能一手拎食盒,一手拎装粥的罐子,一人就解决了,也省得还得去两个人。
说:“送去了赶紧回来吃饭,碗筷放那边回头再去收。”
杨启毓应了,拎了饭菜去送。
他估算着袁明珠吃饱的时间,觉得他放下饭菜就回去应该还不行。
所以拎了去交给木匠父子以后并没有走,而是说道:“还有什么事吗?我一并给办了,省得你们耽误时间。”
工期紧,木匠一刻也不敢耽误。
看他诚心诚意,拿了个牛角给他:“麻烦你去跟东家要些油来。”
杨启毓拿了牛角回去,禀明袁弘德:“太爷,木匠说让我给他装些油过去。”
袁弘德看看那只牛角,说:“你去灶间倒去吧!”
杨启毓拿着牛角,到了灶间。
正愁着没人帮着扶着,不好往牛角里倒油,就听到身后有人说:“我帮你拿着牛角你往里倒油。”
杨启毓大喜,忙把牛角递到袁明珠手里:“那就有劳二小姐了,我正愁着不好倒呢!”
一边慢悠悠的往牛角里倒着油,一边找着话题跟她说话。
问着他们老家哪里?老家还有什么人?匕首在哪买的?……
袁明珠就像是一个不设防的傻大姐,问什么就说什么,没问的也滔滔不绝的往外说。
等问完了,油才倒好。
杨启毓晃了晃手里的油罐子,觉得这个牛角看着不大,倒是挺能装油的,半罐子油没了。
那了给木匠送过去。
回来的途中,拐过墙角正看着袁明珠站在草垛跟前,似乎是在等着他。
杨启毓笑着过去:“二小姐怎么站在这里?外头冷,家去吧!”
袁明珠:“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回去以后让人一查就能知道真假。”
杨启毓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变成面无表情。
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犹豫着该不该灭口,毕竟相处多日,这孩子他还是蛮喜欢的。
有些下不去手。
袁明珠:“顾重阳是安阳侯府嫡子,先安阳侯夫人顾氏所出。”
袁明珠的话让他彻底灭了灭口的打算。
皱眉往袁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
安阳侯府当年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实情,但是全都事不关己隔岸观火。
“安阳侯的人已经到了,就在今天我们堵獾洞的时候。”袁明珠接着说。
立刻又纠正道:“严格说来,安阳侯和安阳侯现夫人的人一直都在,是跟着我们一起到的。”
杨启毓觉得后背发凉,他只怀疑袁家有问题,从来没察觉整个柳树湾都是个盘丝洞。
“……,冯家和秦家都被灭了,成了没牙的老虎,构不成威胁,不过,这次来的人手是宣府镇总兵府的人,您若是不想暴露,还是尽快离开吧!”
袁明珠也没有想到总兵府的人会来的这么早,看来沈姨娘比她预估的还要有手腕,能影响顾舟的决策。
本来不急着赶晋王世子走,现在却不能再耽搁了,只怕迟则生变。
“安阳侯府妻妾斗法,总兵府是沈姨娘当家,她派人来接嫡子回府,现在来的人可能只是打头阵的,探听这边的底细,后头再来的只怕就会是安阳侯的心腹了。”
安阳侯的心腹,对晋王府应该了如指掌吧?
“你若是不想陷在这里,因为人家妻妾斗法被波及,就别疑神疑鬼了,我们家若是真有问题,你觉得用得着跟你在这里周旋吗?”
还有什么比抓到活的晋王世子更好的把柄?还用得着放长线钓大鱼?脑子有病吧?
杨启毓脸色铁青,他一贯自负,却没想到一直都在自作聪明。
想着这些日子他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眼里,就像个耍猴戏的猴子一样,却还沾沾自喜。
袁明珠就怕他往歪里想,偏偏看他这样,就是想歪的模样。
谁也不能保证哪块云彩下面有雨,所以这个冤家不能结。
屈膝行了一礼:“还望世子见谅,我家既不是顾夫人的人也不是任何一方的人,没有靠山也没有背景,实在是谁也不敢得罪。”
晋王世子:“不是吧,你这一身大毛的衣裳,是北边的贡品,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袁明珠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我若是世子,被揭穿身份,肯定走为上策,而不是孤身一人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他这话把晋王世子吓坏了,看着四周警戒。
袁明珠笑道:“所以说世子运气好,如有神助,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们家真的没有靠山,四周没有布下天罗地网,
我这身衣裳是这次去京城贵人赏赐的,为的是棉花种植新方法。”
不知是恭维的话起了效,还是晋王世子看清楚四周没有埋伏,脸色舒缓了许多。
甩袖欲走。
袁明珠:“世子刚刚给木匠送的牛角,木匠很高兴吧?”
杨启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木匠确实很高兴,嘴巴都合不拢,他还以为是因为他替他跑了一趟对方感激他呢!
听着还有内情?
一个木匠难不成也有另一层身份?
得,又想歪了。
袁明珠看了一眼工棚位置,“木匠不管去谁家干活,来之前都把牛角油擦里的油倒干净,到了雇主家,再跟雇主要油,就这样,每次得的油他们家都使不完。”
晋王世子没明白袁明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也察觉了那牛角里太能装油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就是贪些小便宜罢了。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不可能拆穿所有的骗局,像世子这样精明的人,不知道这种习俗的情况下同样上当,这并不丢人,
做大事的人,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照顾周详,只需要把握住大方向,底下的事由底下的人去做。”
“所以呢?”
晋王世子果然心情好多了。
“我们不是故意欺骗世子,只是有猜测,但是没有渠道去证实,也不敢去跟您家里联系,因为我们不知道您的敌人来自哪里,怕贸然做下的决定给您带来杀身之祸,
您到了我们家,我们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若是有了危险,我们也跑不了,若要冒犯之处,还请世子看在有苦衷的份上多多包涵。”
晋王世子看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心眼子倒是不少。”
袁明珠:“嘻嘻,多谢世子夸奖。”
恢复了往日的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