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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姝全文阅读

作者:黑鱼精     第一姝txt下载     第一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7、小心翼翼

    那处打捞上人的地方袁明珠来到武安州后也听说过,是本地水道里的一处著名的激流险滩。

    水道狭窄,两岸乱石林立不说,就连河道里也掩藏了许多巨石。

    过往的船只在那处都得由熟悉水道的船工引路,一个不慎就会船覆人亡。

    有诗云:崭崭乱石矗戈矛,狭束狂澜撼地浮。

    还有诗云:长洪几折奔流急,乱石两崖还叠重。

    落水的人只怕不是袁树,而是途径的旅人。

    找来的那两人看向袁弘德,想知道还用不用他们往北地跑这一趟。

    袁弘德做了决定:“是与不是都跑一趟看看。”

    哪怕只有万一的希望,也得试试。

    袁家虽不富贵,但是家人的性命比金钱宝贵。

    跟时下的人用性命换钱比,他们愿意用钱换平安。

    袁弘德让袁务川带着袁明珠回家,自己则雇了一匹马带着那二人去了铁矿驿。

    袁明珠回到家,面对杜氏祈盼的眼神,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杜氏伸手把她的眼泪抹掉:“不哭,娘不问,不问了。”

    她常年劳作,手心粗糙,在皮肤上划过,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这几日家里忙碌着收拾棉田,她不想让袁伯驹几个耽误读书,也带着袁珍珠和吴氏下田。

    娘三个的手都粗糙了,脸也晒得有些黑。

    因着忙碌,她的身体反而好了些,也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梁氏打了水给袁明珠祖孙洗脸。

    怀孕五个多月了,不过因为是第一胎肚皮紧的缘故,并不太显怀,看着人并不十分臃肿。

    袁明珠忙把带回来的小玩意递给她大哥,把大嫂手里的脸盆接过来。

    说她大哥几个:“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也不知道给我们打水,还让大嫂打。”

    梁氏不好意思的低头。

    这会的普通布衣之家,没有必须对孕妇特殊照顾的意识,好多孕妇甚至在地里劳作的时候生下孩子。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有富贵人家的孕妇才能有这种资格。

    袁家如今需要些喜事来冲淡阴霾,所以杜氏对长媳也格外宽厚,又因为这话是自己女儿说的,虽然不以为然,也未说什么。

    袁伯驹几个被说了倒也受教,忙递了布巾给他们祖孙。

    袁明珠擦着手,见梁氏拿着那几件姜大人给小玩意摆弄着。

    对她说:“大嫂收起来吧,回头给我侄子或侄女玩。”

    梁氏知道她一贯手指松为人大方,就收了起来。

    袁明珠大方的性格有点像宋家的人,宋宏盛就为人大方,哪怕只有一碗粥,有人来了也会分出去一半。

    杜氏想说让女儿攒着做嫁妆,看长媳没推辞就接了,只能咽回去。

    自从丈夫失踪,杜氏对两房媳妇说话的时候就不似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会考虑对方的感受。

    这些袁明珠也察觉了。

    待吃了饭,袁明珠拿了小火炉给杜氏煎药,杜氏坐在她旁边,抚着小女儿的头发:“以后有什么东西自己留着,攒起来给自己做嫁妆,别都给你哥他们。”

    袁明珠扇着火的手放慢了速度。

    看看自己握着扇子的小爪子,她还是个宝宝好伐?咋地就说到嫁妆了呢?

    知道她娘说的是给了大嫂的那些小玩意儿。

    姜大人拿了收买人心的,品质和价值肯定都有保障,她娘这是想让她自己留着。

    说起来杜氏这个做母亲的已经算极好的了,虽然有时候难免更看重儿子,但是也没有盘剥女儿,从女儿身上割肉往儿子身上贴的情况。

    袁明珠把扇子放下来:“一些小玩意,以后有更好的我就留着。”

    “娘,大嫂已经很好了,有来有往人和人才能处的更长久。”

    杜氏知道小女儿说这话什么意思,袁明珠姐妹的衣裳基本都是颜色艳丽的,就算是头饰,也都以花哨的为主。

    袁树失踪,两姐妹一时都没有合身的衣裳穿,梁氏二话没说就开了箱笼拿了素色的布料给她们裁剪衣裳。

    还把自己往日戴的首饰捡了些分给她们姐妹。

    杜氏:“你们都是好孩子!”

    袁明珠:“您是做娘的,该说什么不用小心翼翼,大嫂她们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看她娘这样谨小慎微,她特别难受。

    大哥大嫂也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不会因为爹不在了就觉得娘多余。

    “瞎说什么呢,娘哪有像你说的小心翼翼,我自己个生的儿子,哪个不听话娘就打他,娘是觉得你爹不在家,娘的责任更重了,一家人就得和和美美的,不能让你爹担心咱们……。”

    说着话药就煮开了,杜氏把药罐子端下来,把药汤滤出来倒进碗里。

    “娘已经好了,这副药吃完停了吧。”

    袁明珠也觉得她娘已经好了。

    “嗯!还有一天的,明天吃完不吃了。”

    杜氏:“这苦不拉几的劳什子,吃得人都吃不下饭,早该停了,都是你们,非说让吃,白花冤枉钱。”

    后院过道里,吴氏一手拿着张藤椅,一手扶着梁氏。

    两人是吃了饭去后院把今天摘回来的棉桃掰了,现在天黑透了看不到了,吴氏送大嫂回前院。

    妯娌俩把婆婆和小姑的话都听去了。

    梁氏伸手揽了一下妯娌的肩膀。

    直到棉花开始大量成熟的时候,宋修信才带着人从北地回转,同行的人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这一日袁弘德去了万香园,袁家其他人都在棉田里摘棉桃。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棉田里干活的人都抬起头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因为本来就没有抱特别大的希望,看到宋修信带回来的是个陌生人,一家人也没有十分失望。

    袁明珠心里把她这个傻了吧唧的侄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让你去核实一样是不是,不是你就老实回来就是了,你还把人带回来?

    带回来的人就像码头工老庞头说的,伤了头部,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了。

    估计宋修信这货没到家就泛过味来了,知道自己这事做得很不着调,看到陶氏就低着头捂着脸。

    “我想着他是在我们这边丢的,跟着昌隆号走居无定所,他们家要是找他都找不到。”

328、郁养强孰

    这话说到陶氏和杜氏的心坎里了。

    希望收留了这人给袁树积福,保佑他若是流落在外也有好心人给他个地方住,有口饭给他吃。

    陶氏:“可怜见的,咋就能伤的忘记自己是谁了?”

    让秦三花把胡禄喊来。

    胡禄这些日子正带着雇农给袁家的棉田摘棉花。

    今日天有些阴,空气中的水汽有些大,燕子都贴着地飞。

    担心有雨,得尽快把长开口的棉花摘回家。

    万一下雨,就把开口的棉花淋湿了,会影响棉花的品质。

    听到秦三花喊,一溜小跑的跑过来。

    一边拿衣袖给自己扇着风,一边问:“您老喊我?”

    听说是让他给这人安排个住处,以后给他分配活干,满口应下来。

    袁务川领着几个人去洗漱。

    几个人估计是一路风雨兼程,衣裳的后背上都有大片的汗碱印渍。

    等那人洗干净,袁明珠看到他的额角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有一条伤口。

    伤口很整齐,就跟趴在额角的一条蜈蚣似的,不像是落水在乱石上磕伤,倒像是利器所伤。

    袁明珠在心里骂娘,心说: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安排好要送走个麻烦,还没送走呢,接茬的麻烦就送到了?

    拿了诊脉的小枕头:“伤在哪里?我给看看。”

    宋修信:“先给我把把脉,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我都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袁明珠恨不得拿脉枕敲死他,觉得他伤的是脑壳,只有敲死才能治好。

    咬着牙给他把了脉,让吴氏给他煮些降暑的茶吃,把人打发走。

    这人被发现的地方在古吕城之南,大家以此给他取了名字叫吕南。

    吕南把手搭在脉枕上,袁明珠问他:“伤口就这一处吗?”

    吕南:“系啊!”

    袁明珠正想着这人是南方人,就听他又用本地话补充道:“就这一个伤口,已经长好了,不疼了。”

    袁明珠给他诊脉的这一会儿工夫他换了三四种口音跟她说话。

    让试图用口音判断他是哪里人的希望落空了。

    宋修信端着解暑茶出来,很得意的对袁明珠说:“怎么样,我教他说的晋地话还行吧?”

    袁弘德是担心下雨,去万香园看看准备盖酱缸的盖子准备的怎么样。

    傍晚回家,才知道袁树没找着,宋修信还把那个伤了头想不起自己是谁的人给带回来了。

    晚饭后一家人说起这个吕南,袁少驹说:“我爹会不会也是伤到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袁弘德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袁明珠这些日子也经常说这样的话,袁弘德都只当她乱说话。

    今日亲眼见到伤了头记不住往事的人,才知道真有这种病症。

    带着期翼,第二天去找姜文翰安排的帮着寻人的人手商议这件事。

    “他若是伤了头,自己离开了河道,围着河道找肯定找不到人。”

    “所以我们不要再围着河道找了,一个人一天都能走几十里地出去,他要是还在原地早就该找到了。”

    最后议定,两个人一组把人手撒开,去各处寻访有没有外来的人。

    天阴沉了两天后,终于下起了雨。

    天阴得时间越久,下下来的雨一般就更大,瓢泼一般的大雨,把严氏住的窝棚浇了个透彻。

    没等袁弘德给她想办法安置她,牛大蹦就把人请回了家。

    像伺候祖奶奶似的伺候着。

    因为他们近日来也没出什么坏主意,袁弘德也就没去管他们,由着他们去了。

    趁着雨停的间隙,他正带着几个曾孙在田间查看,看哪里会积水,看若是挖灌溉和排水渠得在哪个位置挖。

    眼瞅着离道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今年是没希望考了,兄弟几个干脆暂时放下书本,替家里分担点活计。

    袁弘德说:“你们先回家,我带明珠去瓜地里看看。”

    他们今年种的瓜不多,只是种了试试能不能行。

    准备如果种西瓜能行的话明年再扩大种植面积。

    袁明珠牵着她曾祖父,问:“有消息了吗?”

    “没呢!找到几个人,不过不是你爹!”

    每天都会找到几个穿得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流浪汉。

    袁弘德既怕袁树变成那样,有希望能找到他,哪怕变成那样也比找不到强。

    西瓜的长势非常好,有几个马上就能吃了。

    就算是只是试种,结的西瓜扎堆成熟,他们自己家也吃不完。

    而且这种瓜也不好保存,放久了就放坏了。

    袁明珠跟袁弘德商议:“我们的瓜怎么办?要不要去城里卖?”

    袁弘德:“我去城里问问。”

    袁明珠觉得不会太乐观,他们家的瓜熟了,别人家的也该熟了,都差不多时间上市,价格肯定高不了。

    说:“要是价格不高就干脆别卖了,给熟识的几户人家分分算了。”

    袁弘德:“嗯!”

    转眼间雨丝又落得密集起来,“又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袁明珠一边跟着曾祖父往家走,一边说:“我们要是能建一个暖棚,把炉子搬进去升温,种出的瓜苗就能早日结西瓜,上市早了价格也能贵些。”

    袁弘德也听过暖棚,他往日也在隆冬吃过“郁养强孰”的果蔬。

    有些花农也用同样的法子让花定时开放。

    “这个应该可行,我以前吃过冬季种出的蔬菜,据说京城附近也有这样的人家专门种了供应京里的富贵人家。”

    又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前朝种暖棚的多,当今是贫苦出身,不喜铺张浪费,种这些的就少了许多,

    而且各家都把种植方法当成秘方,不会轻易往外透露,我们要学着做只怕不容易。”

    袁明珠根本用不着跟别人学,她自己就知道做温室的法子。又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前朝种暖棚的多,当今是贫苦出身,不喜铺张浪费,种这些的就少了许多,

    而且各家都把种植方法当成秘方,不会轻易往外透露,我们要学着做只怕不容易。”

    袁明珠根本用不着跟别人学,她自己就知道做温室的法子。又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前朝种暖棚的多,当今是贫苦出身,不喜铺张浪费,种这些的就少了许多,

    而且各家都把种植

329、碧绿

    袁明珠也就是看到西瓜突发奇想,提了那么一嘴,曾祖孙俩三言两语就拍板准备把这事付诸实施了。

    “回头去打听一下这个明瓦哪里有卖的。”袁弘德说。

    这个袁明珠也不知道,这时候又没有网络,可以内事不决问某度,外事不决问某歌。

    不过她曾祖父现在在外头也有些人脉,打听这事应该不难。

    “马粪也好弄,可以去武安卫买一些回来,就是不知道马粪的用途。”

    这个袁明珠知道。

    “马粪的用途我知道,把它堆在土层下面,利用发酵生热,能提高暖棚内温度。”

    袁弘德恍然大悟:“哦!这样啊!”

    想想果然有道理。

    曾祖孙俩踩着湿滑的泥地往家去。

    离他们百十里外的湖边的一个小村落里,这里刚刚开始下雨,一个人看到下雨了也正赶着一群鹅往住处走。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他一手把顶在头上用来遮雨的大荷叶拿手扶了扶,一手拿树枝撵了撵要掉队的大鹅。

    荷叶的底下露出一张麦色的脸庞,还有着袁家人特有的杏眼长眉悬胆鼻。

    正是失踪多日的袁树。

    离住处不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个女人,撑着把油纸伞。

    看到袁树,欣喜的招着手:“大鹅哥。”

    袁树,也就是女人口中的大鹅,听到她嗲声嗲气的声音忙把头顶的荷叶往下拉了拉,掩耳盗铃般装着没有听到,加大了脚下的步幅。

    把大鹅赶得像要起飞一般。

    袁树这边逃也似的跑了,身后那女人气得跺脚。

    跺脚的女人脚下一滑,差点没趴地上。

    恨恨地咒骂了一通袁树的不识抬举。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响,一道雷电在头顶劈下来。

    刚刚没摔倒的女人吓得一屁股墩坐到地上。

    袁树回到住处,跟他一起放鹅的王老汉看到他回来,忙把鹅圈的门打开,把饿放进去。

    刚把鹅圈的门关上,那女人就过来了,恨恨的朝着袁树的方向瞪了一眼。

    暗骂:不愿意就不愿意,用得着招雷电吓唬她?

    觉得这来路不明的外路人就是不可靠。

    不说这女人打这以后就不敢再打袁树的注意,还逢人就宣传袁树妖孽,会招雷电劈人。

    别人就当个奇闻异事,野怪精狐听听,只当她是想从袁树身上捞好处没捞着诋毁他,也没有人当真。

    只说王老汉跟袁树回了他们住的窝棚,王老汉一边把草鞋脱下来晾脚,一边问袁树:“大鹅,你怎么招惹的那水香?”

    袁树把头顶的荷叶拿下来攥在手里,苦着脸:“我没招惹她,就是在路上遇到了,她喊我,我没敢停下就跑回来了。”

    王老汉蹲在铺上,编着一张编到一半的芦苇席,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不像是在说谎,说:“亏得你没理她,要是理了她,你那头上就真跟手里拿的荷叶一个shei了。”

    袁树看着手里的荷叶,碧绿碧绿的颜色,跟烫手似的丢到地上。

    雨下了好几天才渐渐转晴,大鹅把鹅圈里的大鹅赶出去吃草。

    东家派人过来,“大鹅哥,东家叫你,快去,饿让老王头去放。”

    老王头出来,帮着大鹅问来人:“潘玄,东家喊大鹅干啥?”

    听着不像是坏事,还没听过潘玄喊过谁哥呢!

    这里叫潘家凹,村里人基本都姓潘。

    潘玄跟个狗腿子似的站在大鹅旁边:“好事,有人来找大鹅哥了,都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是有钱人。”

    对着大鹅奉承:“大鹅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兄弟。”

    老王头怀疑的往大鹅的脸上看了又看。

    大鹅是他在放鹅的时候捡到的,捡到他的时候和这些日子相处,也没看出这人像是有钱人啊?

    难不成他看走眼了?

    难不成真是破棉花里包珍珠,人家就是低调?

    “不会弄错吧,或是有人来冒认?”

    大鹅一脸茫然。

    潘玄训着老王头:“看啥,看啥,放你的鹅去!”

    换了张嘴脸:“这老头,尽不说好话,大鹅哥,走。”

    大鹅跟着潘玄去了潘家的大院子。

    青砖到顶的围墙,门前安放着一对石狮子。

    正如潘玄说的,门前的栓马桩上拴了几匹马。

    大鹅手足无措的进了门,站在堂屋门前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往他看过来。

    看得大鹅更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走出同手同脚。

    几个人互相对视着,都摇着头。

    潘家老爷一看对方的样子,就知道找错人了,他们要找的不是这个大鹅。

    挥手让潘玄把人带走:“带走,带走。”

    真是晦气!

    还以为捡回来的是什么重要人物呢,能趁机攀附上去,得些益处。

    谁知道捡到的就是个穷鬼!

    把大鹅打发出去,围着那些人,“酒菜都准备,吃了再走吧!”

    那些人没有理会他,出了大门翻身上马,疾驰如风的走远了。

    潘玄踮着脚看着那队人马走远了,回身问潘家老爷:“大伯,这些是啥人啊?”

    潘家老爷一甩袖子:“不该问的别瞎问。”

    大鹅离了潘家大院,摸了摸怦怦乱跳的心口。

    他只是失忆了,并不是傻,他一进门就发现那些人的手都握在刀柄上,不是来找人该有的姿势。

    不像是来找人,倒像是想杀人。

    还好这些人要找的并不是他。

    大鹅回到鹅圈那里,老王头不放心他,并没有出去放鹅,还在等着消息。

    看到他回来,“我就说嘛,肯定是搞错了。”

    对他说:“我去放鹅了,你回头把鸭子放出去,把鸭蛋捡了。”

    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因为对方找错人了失望,给他留了轻巧的活,自己去放鹅。

    这件事过去,大鹅又恢复了每天养鸭放鹅的生活。

    潘水香也因为雨天站在树下被雷电吓了一下,不敢再来纠缠他,日子变得平静下来。

    袁弘德撒出去的人手,没料到他会跑出百里之外去,把柳树湾方圆几十里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他的一根头发丝。

    随着日子越拖越久,随着道试的日子越来越近,随着又一个找人的方向落空,随着一次又一次失望……,袁家的人就跟这个季节里被晒得蔫吧的植物一样,垂头耷脑的。

    觉得非常有前景的暖棚的建造都没心情了。

330、落魄

    不仅袁家的人,铁矿驿驿丞府也受到影响。

    驿丞夫人烦躁的把手里的扇子扇动得飞快,然后颓然的把扇子拍在桌上。

    扬声问廊下侯着的仆妇:“去袁家的人还没回来?”

    有人进来回话:“夫人,还没回来,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又过了一些时辰,从袁家回来的人才进了院子。

    有平日跟她交好的,把她拉到一旁:“你回头回话的时候当心点,今天夫人脾气有点,”有点什么没敢说,只是皱了皱鼻子。

    把她推过去:“快去吧!你怎么回来这么迟?夫人都问两三回了。”

    “唉,别提了,走到半道车轴咔咔响,差点今天都回不来。”

    不敢再多说,拎着从袁家拿来的回礼站到门外。

    有贴身伺候的进去回了话,然后让她进屋回话。

    看她进门,她家夫人问她:“袁家对你还热情吧?”

    “热情着呢,”把袁家给的回礼拿给夫人看,“袁家曾祖母亲自给备的回礼,还让奴婢问夫人好。”

    驿丞夫人拍着胸口,口中念着佛。

    她可怜的女儿,才议亲未来公公人就没了,那些长舌头的,一个个见不得别人好,背后都说是她家依姐儿克的。

    这都什么事啊!

    驿丞夫人翻着袁家的回礼,心里又打鼓,这礼回得太简薄了吧?是不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对依姐儿有想法?

    就听那妈妈说着:“袁家曾祖母说,本来该回些酒肉的,他们家不能吃,家里就没有备着,让奴婢替她老人家跟夫人您解释一下,给摘了好多个大西瓜,都在外院放着呢。”

    不是拉那么多西瓜车子还不会出毛病呢!

    驿丞夫人翻江倒海的心思终于落下来了。

    随口问了一句:“怎的回来这么晚?”

    都急死她了。

    若是跟袁家的亲事有什么变故,她的姐儿可怎么办?就算是再另说人家,也说不到四角俱全的好人家了。

    妈妈怕招得她心烦,再往不好的地方联想,并不像刚刚在外头跟她交好的人说的那样严重,轻描淡写道:“路上车子出了点小毛病。”

    即使这样说了,驿丞夫人的眉头还是蹙紧了。

    她现在风吹草动就往不好的意头联想。

    那妈妈忙解释:“这些日子天干,马车可能有些拔缝了,不碍事。”

    又说:“发现的及时,车夫停车修了,正好遇到了邹家的大少奶奶,她把奴婢捎回来的。”

    刚刚下了好几天的雨,驿丞夫人也知道仆妇说的天干的话是哄她呢。

    不过人就得难得糊涂,既然没出事就得往好处想,要是自己家再没事找事,更给外头人嚼舌头的借口了。

    顺着仆妇的话说道:“邹大少奶奶把你捎回来的啊?哪天见了她婆婆得好好谢谢她。”

    那妈妈见把之前的话题岔过去了,高兴的接道:“是啊!路上还听他们家的婆子说了件她婆婆婶子娘家的新鲜事呢!”

    驿丞夫人就算没有心情听别人家的八卦,这会也得顺势问一句:“哦?什么新鲜事?”

    邹家大房跟二房当年因为争产兄弟阋墙,逮着机会就得给对方抹黑,芝麻大点的事都得夸张成西瓜那么大。

    他们家的新鲜事一般都没有什么可听的。

    那妈妈配合着粉饰太平,讲着并不新鲜的新鲜事。

    “她婆婆婶子娘家有个侄女守寡回了娘家,作风不正派,跟得花椒疯似的,看到男人走不动道……。”

    驿丞夫人半阖着眼,慢悠悠的晃着手里的扇子,也不知道听没听。

    那妈妈偷瞟一眼,也没敢停下,干巴巴的接着往下讲。

    “……就听咔嚓一声雷响……。”

    这婆子说的正是下雨那人发生在如今叫大鹅的袁树身上的事。

    驿丞夫人:“雨天本来就不能站在树下,站在树下容易引雷。”

    打断了那妈妈的话。

    这就是不耐烦听了,让她不要接着说的意思。

    那妈妈知机,马上停下来。

    不过奉承话没停:“还是夫人您懂得多,您要是不说,我也以为那捡回来的外乡人有什么神通不成呢?”

    驿丞夫人“嚯”得把扇子拍在桌上。

    那妈妈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不对,吓得噗通跪下:“夫人您大人大量。”

    “那人是捡来的?外乡人?什么时候捡到的?”

    问了以后自言自语:“你估计也不知道。”

    “起来别跪着了。”

    那妈妈满头雾水的站起来。

    “邹家二奶奶姓潘,娘家是潘家凹的吧?”驿丞夫人问仆妇们。

    得到肯定的答复,马上吩咐人:“去把老爷请回来。”

    说完又改口,“我亲自去驿站一趟。”

    到的驿站,把任驿丞拉到一旁:“潘家凹捡了个人,外乡口音,老爷,会不会是袁家大爷呀?”

    任驿丞:……,有些不敢相信。

    “我明日带人去看看。”

    “喊上宋百户和宋总旗。”驿丞夫人说。

    若那人真是袁家大爷,最好带上他们家的人一起去,都落魄到放鹅了,肯定很狼狈。

    怎么说他们以后都是亲家,让亲家翁在他们跟前露出最潦倒的情形,以后两家交往只怕亲家翁会不自在。

    驿丞夫人思虑的仔细,任驿丞也由着她安排。

    连夜先派了人去宋家送信。

    第二天一早,任驿丞赶到卫所,跟宋家兄弟相约着往潘家凹赶过去。

    铁矿驿站离着卫所有十多里路程,卫所离着潘家凹还有一二十里远。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

    因为邻湖,吹来的风带着水汽,并不显十分燥热。

    只是人的心情焦躁,再凉爽的风也缓解不了。

    依旧去的潘家大院。

    潘家老爷听说又是一拨来找人的,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生怕找的人又不是大鹅。

    显得比任驿丞和宋家兄弟还紧张。

    主要是袁树虽然长了一副带着袁家人特征的长相,但是他皮肤黑,嘴唇又厚,看着就憨实。

    现在又没了记忆,看着更显呆愣愣的,看着就不像会是有钱有势人家来寻的人。

    潘家老爷还是吩咐的潘玄去叫大鹅。

    潘玄之前有过一次被闪得腰疼的经历,这次也没抱希望。

    到了鹅圈那边,恶声恶气的喊:“大鹅,大鹅。”

    老王头出来,“大鹅去放鹅了,没在。”

331、找到

    老王头以为大鹅怎么得罪了东家的这个侄子,旁敲侧击的打听:“要不要小人去把大鹅给找回来?早晨出去的时候他说今日去水甸子那边。”

    潘玄走一路正热得烦躁,听说大鹅去那么远的地方放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快去,你个老东西啰嗦什么?”

    老王头没问到有用的信息,还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骂了。

    有心想打退堂鼓,不过又觉得大鹅人厚道,怕他吃亏,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东家找大鹅啥事啊?”

    没想到他问的这句,让潘玄找到了出气孔一般,骂骂咧咧道:“他奶奶个纂,又来一队人来找大鹅,

    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着了吧?就他那熊样,哪里像有钱人家的大爷,他要能是个有钱人,我把我这俩眼珠子扣下来当鱼泡踩。”

    旁边过来收鸭蛋的人跟着附和:“就是嘛,就他那熊样,我长得都比他像大爷。”

    潘玄乜了他一眼,拿鼻孔哼了一声:“你拉倒吧,你还不如他呢,你往水香跟前凑水香都不搭理你,水香的眼睛总算还没瘸到家。”

    这些只能算是小人物,离小人还远着,虽然平日也会干捧高踩低的事,也会做咸鱼翻身的美梦,但是大奸大恶的事也不会做。

    一群人在这边彼此埋汰着,谈论着先后两拨来找人的人。

    潘水香远远的走过来。

    手里攥着一张纸。

    这张纸是袁家之前制作的那些寻人启事,上头有袁树的画像。

    刚刚潘玄出来叫人之后,宋修信才想起来他手里还有上次去北地寻人剩下的寻人启事,就放在他骑背的包里,一直没拿出来。

    拿了出来给潘家老爷看了。

    若是以往潘家老爷不会认识一个手底下干活的长工,不过经过上次那场认亲,袁树的长相他记住了。

    看着寻人启事上的画像,他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就,就是他。”

    不断重复肯定:“没错,没错,我不会看错,就是他。”

    任驿丞他们哪里还能坐得住,就要出门去找。

    潘家老爷忙挽留:“袁家着人去叫了,你们安心等等,出去放鹅不知道去哪里,万一走岔了反而更耽误时间。”

    任驿丞想想也是这个理,只能坐着等。

    潘家老爷有喊了几个人过去帮着找。

    潘水香在旁边听了,计上心头,赶在别人头里到了鹅圈这边。

    潘玄跟她是同辈,平日里说话就不太顾忌,问她:“水香,来找你相好的来了?”

    本来开了这种玩笑,就做好了她可能会上前要打要捶的准备。

    谁知道水香听了以后,柳眉倒是竖了起来,就是那语气更嗲了。

    “你个死东西,这话能在大庭广众说嘛?”

    众人互相对视着,啥情况?

    潘玄摸摸大夏天吓出来的鸡皮疙瘩,“我得去看看人来了吗。”

    蹿得比地老鼠还快。

    其他有些也找了借口躲开了。

    当然也有看戏不怕台高的,在水香问“大鹅去哪里了”的时候抢着告诉她:“他去水甸子放鹅了,老王头去找他了,走了有一会了。”

    众人还想再调侃她几句呢,她听了直接跑了。

    有闹不清状况的扭头问其他人:“她昨天还跟人骂大鹅呢,两个人啥时候好上的?”

    其他人也不知道。

    这事估计以后也会是潘家凹的最大悬案之一。

    却说老王头找到大鹅,对他说:“快跟我回去,又有人来找你来了。”

    拿着树枝帮着他赶鹅。

    见他愣着不懂,催促他:“赶紧的,还愣着干啥?”

    袁树才回过神来,两个人赶着鹅群往回走。

    老王头:“也不知道这回来的是不是真的,别再跟上回似的晃你一家伙。”

    一路老王头说着话,袁树沉默的听着。

    突然传来呼救的声音:“救命,救命啊……!”

    两个人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那边,好像是有人掉水里去了。”老王头说。

    跑过去一看,还真是有人落水了,水香正在水里挣扎。

    老王头忙趟进河流把手里赶鹅用的树枝伸向她。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递到她手边的树枝她就是不知道抓。

    袁树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站在河岸上发呆,心底涌出恐惧,阻止了他下水救人。

    潘水香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不想让老王头救她,老王头偏偏多管闲事;想让大鹅救她,那人跟截木头桩子似的杵那儿一步不上前。

    这样僵持了一会,老王头急得一脑门汗:“抓着树枝,你抓树枝。”

    水香被树枝戳得生疼,再装不下去了,只能抓住树枝被捞了上来。

    夏天衣衫薄,身上的衣裳紧贴在身上,暴露出S型的曲线。

    老王头忙扭开头,拉上袁树就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说:“闺女你赶紧自己回家吧,快回去吧别受凉了。”

    水香看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裳,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到了半途就迎上了前来接他们的人,拉了袁树就往潘家大院去了。

    老王头拿下头上的草帽,既为袁树找到家人开心,又为他的离开失落。

    他是个孤寡老头,一辈子无儿无女,原本想着捡了袁树回来能当个儿子养老呢。

    大鹅的名字都是他给取的。

    又落空了。

    他也知道水香打得什么主意。

    如果由着她施为,或许他也能跟着得些好处,可是他忍不下心大鹅跟这么个女人搅和不清。

    袁树站在潘家的院子里,看着对面满脸激动的那些人。

    他就像是在看着别人演出的一幕幕大戏,虽然知道这些人激动的原因,却没法感同身受。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配合着他们的嘘寒问暖,木愣愣地被人换了身光鲜的衣裳,又木愣愣地被人送上马车。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才清醒过来,觉得有什么放心不下。

    袁家人半夜接到的消息。

    接到消息也未敢耽搁,袁弘德套了车,带着袁务川和袁伯驹就往铁矿驿赶。

    他们到驿丞府的时候,去接袁树的人还未回来。

    驿丞夫人派了两个儿子过去接待他们。

    不一时铁官府也接到消息,知道袁家的人来了,也过来打招呼。

    顺道把在他们家族学附学的袁少驹和顾重阳也带了来。

332、血缘

    在派了好几拨人去迎接之后,去接袁树的人才回了来。

    血缘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

    袁树一路上对这些去接他的人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隔着水看水底的月亮。

    也圆也亮,但是感觉不到温度。

    直到看到家里人,才有了真实感。

    袁少驹抱着他爹,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是好事,好事,好孩子快别哭了。”任驿丞跟着劝。

    却不知道他自己也眼睛红通通的跟个红眼的兔子一样。

    他闺女终于不用背着个克死公公的名声了。

    袁弘德谢绝了驿丞府和铁官府的宴请,“以后有得是聚一聚的机会,孩子祖母还在家等消息呢,得带孩子回去给他祖母看看。”

    任驿丞他们也理解,不再挽留。

    回程的马车上,袁伯驹和袁少驹一边一个坐在他们爹的左右手边。

    袁树试探着问袁弘德:“你是我爹?”

    袁弘德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真咳嗽。

    “我是你祖父,前头赶车的是你爹。”

    顶着他爹怀疑的眼神,袁伯驹和袁少驹默了默。

    却不知道他们爹正在心里想着:我爹怎么这么显老相?

    经过袁伯驹的解释,袁树才知道了他们家的家庭关系,也知道了他为啥会忘了前事。

    等回到了家,从马车里下来,不用人介绍,袁树就能把袁伯驹说的谁是谁对上号了。

    袁弘德对袁明珠说:“给你爹看看,抓点药吃吃看,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吕南来的时候,袁明珠已经给家里人科普过这种病症恢复时间不好预测,可能突然间就好了,也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袁明珠给袁树把了脉,照着之前给吕南抓的那张方子做了添减。

    时辰已经不早了,一家人挑着灯吃了晚饭。

    吃了晚饭袁弘德吩咐:“务川你明天把伯驹几个送去学里,顺便跟大家也说说这个好消息,再把药抓回来。”

    又吩咐袁明珠:“你上回不是说这种病人得多去熟悉的地方转转吗?你明天带你爹去周围转转。”

    安排好了明天的事务,一家人就各自回屋去洗漱休息了。

    袁树坐在床角里,像个将要惨遭蹂躏的女子一样。

    低着头,从底下偷偷瞄杜氏。

    杜氏想帮他把外衣脱了,他攥着衣裳死活不从。

    光着脚丫子就从屋里跑出来了。

    两口子闹腾得把一家人都惊动了。

    杜氏看他那样,委屈得直哭。

    陶氏只能跟着劝:“伯驹娘你得往好处想,你想想你他都不让近身,别人就更不行了。”

    出去这些日子你男人还没有被别的女人染指,多好的事啊!

    这边陶氏劝着杜氏,那边袁弘德也在做袁树的工作。

    总算是把人劝好了送回屋里。

    一夜袁树都没怎么敢睡觉,偷偷摸摸的观察着杜氏,观察着这个家。

    杜氏是个勤快的人,在家里是起得最早的哪一拨。

    又惦记着几个孩子今天得去学里,能参加这次的道试,距离考试没有日子了,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得早做打算。

    心里有事,早早就醒了。

    她一动,袁树也被惊醒了。

    袁明珠已经过了没心没肺傻吃傻睡的年龄,一夜也没怎么睡好。

    所以一早起来的袁家人都顶着黑乎乎的黑眼圈,都跟刚被人打了封眼锤一般。

    袁明珠起床,先把家里养的鸭子和鹅放出去。

    又帮着祖父喂了牛和骡子。

    几天连续的好天气,棉田里又有棉桃成熟,不过好在天没有转阴的征兆,晚一些摘也行。

    袁家人就没有下地摘棉花,而是先把袁树失踪这一阵没做好的事做好。

    比如袁伯驹几个,因为袁树失踪不能考试,该走的程序都没走,这会得忙着去找人帮着互保。

    袁明珠姐妹早该去任家女学附学的,也一直没去。

    还有袁叔驹相看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一家人忙碌起来。

    袁明珠的任务就是带她爹出去溜达溜达。

    袁明珠想了想,干脆套了牛车赶上,顺便把成熟的西瓜摘回来。

    对她曾祖父说:“曾祖父你得找人打听打听哪里有瓦罐卖,回头我做西瓜霜要用,得需要不少个呢!”

    袁弘德:“我办完你哥哥们的事就帮你问问,还有明瓦也得打听哪里有卖的。”

    人回来了,一家人干活也有了心气。

    袁树赶着牛车带着袁明珠、袁叔驹还有顾重阳三个直奔瓜田去了。

    他们家的瓜田也没安排人看守。

    不仅是袁树出事人手不足,还因为柳树湾就剩他们家跟牛家。

    牛家就是敞开肚子吃,也吃不了多少。

    这会的人肚子里没有油水,西瓜又性寒,让牛家敞开肚皮吃他们也不敢吃。

    一个吃不好拉肚子断了性命都可能。

    到了瓜田,袁明珠有些傻眼,就看到满地的西瓜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毁坏得一塌糊涂。

    有些才生出来的小瓜扭儿也被糟蹋了。

    袁叔驹:“这是什么东西毁坏的?”

    袁幼驹看到一地的红红绿绿,兴奋得吱吱叫,抱着被什么啃掉一半的西瓜啃。

    袁树又低着头,从底下观察三个孩子。

    袁明珠只觉得头疼。

    对袁少驹说:“别管什么破坏的,赶紧收拾好。”

    好在他们家有鸡鸭鹅,这些被啃的囫囵半片的西瓜还可以摘回去喂它们。

    袁明珠一边整理着瓜田,一边说:“这些西瓜被啃的伤口还新鲜着,应该是昨天晚上才啃的。”

    袁少驹:“我跟重阳晚上来看着,把这个破坏瓜田的坏东西抓到。”

    袁明珠拉着袁树的衣袖:“爹?”

    袁树看看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晚上我也来。”

    袁明珠觉得这句话就跟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袁明珠一边整理着瓜田,一边说:“这些西瓜被啃的伤口还新鲜着,应该是昨天晚上才啃的。”

    袁少驹:“我跟重阳晚上来看着,把这个破坏瓜田的坏东西抓到。”

    袁明珠拉着袁树的衣袖:“爹?”

    袁树看看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晚上我也来。”

    袁明珠觉得这句话就跟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袁明珠一边整理着瓜田,一边说:“这些西瓜被啃的伤口还新鲜着,应该是昨天晚上才啃的。”

    袁少驹:“我跟重阳晚

333、尚早

    当瓜田里只剩下他们父女的时候,袁明珠更加发现她父亲的局促。

    从昨天回来开始,他就像是个客人。

    说是像客人也不贴切,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人相处。

    袁明珠想起一件事,“爹,你还会搭瓜庵子吗?”

    再看她爹的表情,得!肯定不会了。

    袁明珠:“爹你别担心,我会,我教你。”

    袁树脸上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了一些。

    许是身体还带着记忆,袁树经人一点拨就能上手干起来。

    在袁家的人跟袁树重新磨合并渐渐熟悉起来的同时,远在晋地的晋王府也陷入慌乱中。

    身材高壮的晋王问幕僚:“祝先生,还没有治儿的消息吗?”

    祝先生神色晦暗的摇摇头。

    各地藩王及其子孙无故不能离开封地。

    晋王世子代替晋王悄悄离开封地,联络各处武官,途中失去踪迹。

    因为是私下活动,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

    人都失踪不少日子了,一直没有音讯。

    祝先生:“暂时还没有世子的消息,不过,武安州那边传回来消息,另外有两伙人也在寻人。”

    “已经安排人盯着那两伙人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回报:“王爷,祝先生,有加急公文。”

    晋王接过去看了,递给祝先生。

    祝先生看过,眉头跟晋王一样紧锁。

    “大公主的人也在武安州寻人!”

    晋王:“皇姐这是想干什么?”

    汉阳公主跟晋王和先太子都不是一母所出,大公主是当今未发迹前的嫡妻冯氏所生。

    但是因为冯氏只生了一女又早逝,所以当今登基称帝以后所封的皇后娘娘是先太子之母。

    因此汉阳公主跟他们这些皇子府都没有交情,尤其跟先太子一系,势同水火。

    年初的时候突然有所缓和,有传闻是皇太孙答应当今大行以后可以把冯氏跟当今合葬。

    汉阳公主府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

    所以晋王府现在也不能确定公主府插手寻人是福是祸。

    相比较另一伙寻人的安定侯胡家的人,反而不用太顾忌。

    王爷的家事,祝先生也不好置喙,安坐一旁等晋王先说话。

    晋王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内踱步。

    祝先生也忙站起来恭立一旁。

    皇家的亲情淡薄,与长子失踪相比,晋王只怕更在意汉阳公主府的态度。

    大公主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她在闺阁中就统领着一支娘子军,那时候众人只当她是过家家。

    直到肥东一战战事胶着,今上露出颓势,大公主不仅自己领军上阵,还说服了不愿意与旧主兵戎相见的老安阳伯领军增援,当今才能力克三楚将军。

    肥东一战以后,当今一路势如破竹,扫平天下。

    大公主也因此手握重兵。

    后来晋封皇后,当今为了先太子更名正言顺,越过大公主的生母把先太子的生母加封为皇后。

    应该是觉得对不起大公主,又觉得她一个女子握着兵权也不会如何,大公主手里的兵权一直没有收回。

    “皇姐这是想干什么?”

    晋王又问了一遍。

    祝先生不好再沉默了,忖度了一下回道:“大公主若是想替冯娘娘正名,跟皇太孙合作不是个好主意。”

    “祝某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皇太孙不应该出这种昏招。”

    他这样一分析晋王更紧张了。

    祝先生之前就说过:皇太孙已经加封太孙,也算名正言顺,他若是允诺了汉阳公主,岂不是昭告天下人他祖母的位份名不正言不顺?以此类推,岂不是他和他爹也名不正言不顺?

    他傻了才会帮别人夺自己亲祖母的位份。

    那些谣言应该是胡贵妃一系放出来的,意在试探大公主。

    试一试是不是允诺给冯娘娘正名,就能得到大公主的支持。

    晋王:“皇姐跟胡贵妃联手了?”

    女人心海底针,祝先生还真不敢下定论。

    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

    没有汉阳公主插手,晋王、皇太孙,胡贵妃三方可算得势均力敌。

    晋王府盘踞西北,胡贵妃手握东北兵力,皇太孙掌管京畿,三方三足鼎立。

    这些只是天下一半的兵马,另一半兵马在南边,握在汉阳公主一人之手。

    以往汉阳公主并不参与任何一方,只一心守国门。

    若是……?

    不知是天气热还是紧张的,宾主二人的额头都沁出细汗。

    屋角冰盆里的冰在静静地融化。

    晋王拿出白色的帕子按了按额头的汗,祝先生才跟着擦了擦汗。

    “祝先生……,”

    “王爷……,”

    宾主二人同时开口。

    “王爷您先说。”

    晋王:“胡贵妃若是跟皇姐联手了,我们怎么办?”

    “王爷,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前面还有皇上和皇太孙呢!”

    “而且,汉阳公主想要的,王爷也能给。”

    不就是个皇太后的虚名嘛,待老皇上一死,别说封一个太后,就封他十个八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老皇上跟谁合葬?

    跟谁合不是合?

    冯娘娘毕竟是原配,合葬也是名正言顺。

    反而是王爷的亲娘,连个名分都没有,尸骨在战乱中也不知道埋在哪里了。

    王爷打小寄养在元皇后的名下。

    晋王这才放心了。

    对啊,别人能给皇姐的他也能给。

    “干脆孤认冯娘娘做嫡母,给嫡母封个太后就更说得通了。”

    说得仿佛他已经是坐在京城大殿龙椅上的九五之尊一般了。

    祝先生只能给他一盆冷水让他清醒清醒:“王爷,现在说这些尚早。”

    晋王:“对对,尚早,尚早。”

    他爹虽然垂垂老矣,老得都老糊涂了,毕竟还活着。

    宾主又商议了一番寻找世子的事,祝先生才退出来。

    京城那边,姜文翰也见到了他背后的主子。

    “臣见过公主。”

    姜文翰对着上首一身胡服骑装的汉阳公主揖了一礼。

    “免礼。”

    “武安州的差事,姜大人办得不错。”

    “为公主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寒暄了一阵,姜文翰说到正题:“……臣琢磨着顾少主不能总在那个乡下地方顶着个奴才的身份,

    趁着年岁说小不小,不会被沈氏哄骗去了,还不会让她太防备,现在回安阳侯府正是好时机。”

    大公主也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可行性。

334、逃脱

    危险肯定是危险,不过危险应该没有以为的那样大。

    姜文翰:“沈氏在安阳侯府里扶植的势力再加上公主您的人手,保着顾少主平安应该不成问题。”

    大公主点头认同。

    那个沈氏也不容小觑,拢着顾檝櫂这么些年,在安阳侯府跟大胡氏斗得不分仲伯。

    她要是起了意愿意扶助顾重阳,保顾重阳一个平安应该不是问题。

    花无百日红,沈氏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边又没有儿女傍身,更担心人老色衰爱驰。

    顾重阳是她如今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要递出去她就应该不会错过。

    从公主府的这处别院离开,姜文翰让车夫兜了几个圈,确定后头没有尾巴跟着,才让马车会了府。

    京城居大不易,姜家的宅子地处偏僻,院落也不大。

    他虽然帮着汉阳公主府做事,明面上的官职并不大,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吏。

    不过虽然住处逼仄,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尤其这次外放武安州两年,着实得了不少实惠。

    虽然这些银子这次回来得撒一些出去走门路安排新官职,不过能往上升一升也算值得。

    刚回到家随从就过来回报消息:“老爷,武安州送了消息来,袁家大爷找着了。”

    姜文翰喜道:“找着了!”

    谢天谢地,他是真不愿意跟袁家落下仇。

    袁家怎么也在顾少主落难的时候扶助过,袁家要是跟他落了仇,他顾忌着顾少主肯定不能怎么他们。

    对方却没有顾忌,他就太被动了。

    顾少主又在人家手心里捏着,真出点意外,他百身莫赎。

    随从问:“樊婆子怎么处置?”

    “她现在到哪了?”

    “算算脚程应该到下相了。”

    就是说现在派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姜文翰摆摆手:“不管她了,随袁家怎么处置吧。”

    没见识过袁家的手腕他或许会卖樊婆子一个人情保她一保。

    现在知道袁家也不是好相与的,樊婆子又是咎由自取,他就不愿意蹚这滩浑水。

    不两日的傍晚,樊婆子一行人就在北关码头等待下船。

    樊婆子也知道以袁明珠的狠毒,又那么恨她,此番回来武安州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搜查过袁明珠的房间,在她的床顶棚上翻到过一瓶毒药。

    小小年纪就如此黑心肝,她不得不防。

    所以她一路都在找机会逃脱。

    不过押送她的人防备太甚,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押送的人防备越严,她就知道越糟糕。

    能不能跳脱就看这一小会了,等送到袁家手里,就在劫难逃了。

    照着她的经验,越是快到了越是会麻痹大意。

    樊婆子低着头看着十分老实,实则在用眼尾的余光观察着押送她的二人。

    果然让她找到空子。

    都到了地头上了,押送的人觉得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两个人商议着回头交了差事去哪里消闲一下。

    “找处汤池泡泡,这么多天,老子都快馊了。”

    “武安州我以前来过,回头请你去金谷里听曲。”说话的人挑了挑眉头,挤了挤眼。

    然后两个人默契地笑出一脸猥琐。

    这种话当然得躲在一边说去,哪怕樊婆子是个老么咔嚓眼的老太婆了,毕竟性别一栏填的也还是女,说这种话总得避讳一些她。

    这样一来就给了樊婆子机会。

    “有人落水了!”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有人大喊道。

    押送的两个人回神就找不到樊婆子的踪迹了。

    两个人趴到船舷上,往水中看去。

    就只看到一条人影在各条船之间晃了几下,然后失去了踪迹。

    樊婆子身手矫健,不然也不会被派到柳树湾给顾重阳做护卫。

    她也没往岸上游,躲过了押送的视线,她就沉到水底。

    船上的人只以为她沉下去了,实际她潜到了一艘大船边上,贴着大船的外舷等待天黑。

    河水被太阳晒了一天了,正温热着,躲在水里也不怕着凉。

    等天色暗下去,她挽着自己的包袱往岸上游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押送她的二人也顾不得疲惫了,也不嫌身上有馊味了,更想不起来要去听曲了,急匆匆跑去报信。

    不过姜文翰不在武安州,这边没有能做主的人,等姜文翰再次接到消息,哪里还有樊婆子的踪迹?

    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袁家也顾不得关心其它事。

    袁伯驹几个都要下场考这次的道试。

    跟现代一切为高考服务一样,袁家也是全家上阵伺候他们考试。

    袁弘德亲自充当车夫。

    为防止出现意外,提前在回龙居客栈包了两间房间。

    待把他们送入场,袁弘德站在官学的门外看了又看也舍不得离开。

    不过舍不得走也得走,今日周大人任期满了回京,他得去送行。

    已经出了伏,天气不似伏天里那样热,坐在车辕上能感受到秋高气爽的凉意。

    真正送行的去处在城东门,那处是武安州周大人的同僚和本地的乡绅该去的。

    袁弘德驾车从送行的人群旁走过。

    他们是私交,袁家又是布衣之家,袁弘德赶车去城南官道旁等着。

    摸摸衣襟里揣着的来之前他们家小宝让他交给周大人的画册,觉得家里这几个孩子真是胡闹。

    不过胡闹归胡闹,就当礼轻情意重吧,回头还是得交给周大人。

    他的车不负重,不似周大人的车上载着重物,在城南七里亭等了一个时辰,周大人的车架才姗姗来迟。

    远远的看到袁弘德等在这里,周旺忙对着车内的周玉典回报:“老爷,袁先生在前面呢!”

    周玉典撩了车帘,果然看到袁弘德侯在前面。

    身份上的差异,注定此去一别基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不过袁弘德能特意来送行,周玉典还是有些感动。

    为了不耽误周大人行路,错过下一个宿头,袁弘德把画册送了就匆匆别过。

    画册还挺有意思,周大人翻看起来。

    不过此时他坐在车里,身子随着车身的晃动摇摆着,翻了一会觉得有些费眼睛,就丢到一旁去了。

    到了驿站,周旺也不知道画册里画的什么内容,怕弄丢了,给收到马车的暗格里。

335、胖

    袁伯驹几个此时正在号舍内奋笔疾书。

    这些日子家里的变故若说对几个人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毕竟只是少年人,心性还没锻炼到八风不动。

    袁伯驹是长兄,这些变故对他的压力尤其大,心绪的波动可想而知。

    相信换个人的话这会都不能安然坐在这里了。

    待考完了从卷棚里出来,兄弟四个憔悴的看着跟大病一场似的。

    回到家中,袁树看着几个赶上他高的儿子,回来以后第一次感受到为人父的责任。

    给儿子们端了热乎的汤面:“快吃点汤面,这个容易克化,吃了洗个热水澡,再去睡会!”

    还帮着袁季驹把头巾理了理。

    见袁明珠看他,问:“明珠是不是也想吃?锅里还剩下点,爹去给你盛。”

    刚吃过饭没一会的袁明珠:……

    她觉得她要是回答是的话,她爹肯定得给她盛一碗来,还得是像几个哥哥那么大的碗。

    这么一大碗吃下去会不会撑着不用说,肯定吃下去的汤面都得变成肉堆积在身上。

    她摸摸自己已经肉嘟嘟的脸,想摇头来着。

    不过一家人那都是啥眼神儿?

    尤其是她娘,一个劲的用眼神在示意她说饿。

    袁明珠觉得父爱太沉重了!

    还是正吃着汤面和小菜的曾祖父替她说了句:“给她少盛一点,她吃不多。”

    袁明珠感激的情绪刚刚酝酿出来,就听她曾祖父又接着道:“小孩子就是看别人吃东西香,她就是眼睛馋,真给她吃又不吃了。”

    袁明珠:膝盖好疼!

    鉴定完毕,这些都是真家人,坑起她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袁明珠捧着汤面的碗挑了两筷子就放下不吃了。

    反正有她曾祖父的话,她就不给自己贴秋膘了。

    又惹得大家哄笑了一回。

    因为这个小插曲,家里的气氛放松了不少。

    杜氏一边收着碗筷,一边叮嘱两个儿媳妇:“考都考完了,别追着他们问考得怎么样。”

    袁树拎着水桶给儿子们打水洗澡。

    泡在水缸里的一只西瓜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滚起伏。

    袁幼驹扒着水缸的沿盯着西瓜看。

    西瓜结过几茬以后,现在再结的瓜个头小了许多,形状也都七扭八歪的。

    歪瓜裂枣中的歪瓜,说的就是末茬的瓜。

    不过做西瓜霜这些瓜是好原料。

    考完了道试,袁伯驹几个开始帮着袁明珠做西瓜霜。

    袁明珠跟仁济堂联系好了,送了一些样品给对方试用。

    用过以后他们对药效很满意,说有多少都可以收购。

    袁弘德算了一下,这一茬末茬瓜都做成西瓜霜出售的话,他们家明年一年的支出都有了。

    觉得自己想让他们家小宝过养尊处优生活的愿望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袁少驹带着顾重阳戴着草帽从外头回来,“热死我了!”

    两个人都跑得一头一脸的汗。

    把水缸里泡着的一只西瓜抱出来,嚓嚓几刀给切开,两个人一人拿了两片左右开弓的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祸害西瓜的獾子窝我们找到了,就在西南边,我们做好记号了,小妹你说什么时候去抓我们就去抓。”

    把西瓜子吐到一个小菜筐,接着问:“它们不会换地方做窝吧?”

    好容易找到的,要是逃跑了就糟了。

    “不会,你别去惊动它们,它们就不会跑,我和曾祖父从京城回来就去抓。”

    袁弘德打听了,得知明瓦在京城有得卖。

    京城有一处做明瓦的坊市,整条街都是做明瓦的。

    他们要走一趟,去采购一些回来做暖棚。

    袁少驹也想去。

    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小妹脸大,就是说了也不会带他。

    想到脸大,她一抬头看到袁明珠,脱口而出:“小妹你好像又胖了!”

    袁明珠拿着西瓜的小胖爪子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

    自从袁树找了回来,许是应了那句心宽体胖,袁明珠短时间内就把之前瘦下去的肉又补了回来。

    小脸圆鼓鼓的,白胖白胖的。

    陶氏站在袁明珠身后,冲着袁少驹指了指,“浑说什么。”

    又对袁明珠说:“不胖,哪里胖了?你是还没长个子,等长个子就刹身了,就跟你姐姐似的瘦下来了。”

    袁明珠正是身体还没开始抽条的年龄,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看着都显得胖。

    顾重阳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胖,胖点也好看。”

    袁明珠:……,

    你夸人下次麻烦夸一半就好,后面那半句能不能不说啊!

    袁明珠对于袁弘德没抵挡住袁明珠的要求要带着她一起去京城,陶氏一肚子的不满。

    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唠叨着:“你们可把明珠看好了,”

    又列举了哪里哪里谁家的女孩儿走丢的事例。

    袁弘德也后悔答应带袁明珠了,试探着说:“要不我们悄悄走,不带她?”

    陶氏:……。

    瞥他一眼问他:“你还回来吧?”

    除非你打算住外头不回来了,不然等你回来她能跟你拉倒?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袁弘德打着哈哈,强自替自己解释:“我们明珠跟别人家小闺女不一样,我带她出去长长见识,她以后也能替我们顶门立户。”

    还没消了想给袁明珠招赘个女婿的想法。

    凑到陶氏耳朵边:“你看看重阳怎么样?刚才他夸我们明珠好看呢!”

    陶氏也觉得不错。

    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被袁明珠天天那么欺负都不吭声。

    而且这几天袁明珠对重阳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欺负他。

    “就是他去年摔的那一下,没问题吧?”陶氏问。

    她瞧着顾重阳没有之前机灵了。

    “我瞧着还好吧?”

    夫妻俩絮絮叨叨着,都不知道袁明珠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麻烦送走了。

    就是因为要把人送走了,才一反常态对他好一点。

    希望跟他挑明要让他走的时候好说话一些。

    马厩里,袁明珠正跟顾重阳并排站在一起,给袁末驹加草料。

    袁末驹已经三个月了,再一个月就差不多能断奶了,现在就能给它添些草料,让它慢慢适应自己采食。

    袁明珠把草料放到石槽里,问顾重阳:“你娘当初怎么跟你们说的?不会是让你一直待我们家吧?”

336、两小无猜

    袁明珠的问话,让顾重阳陷入回忆。

    袁明珠预料的不错,顾氏对他和顾帆的前路都做好了安排。

    不过,所有的担子都担在更年长的顾帆身上,顾重阳要做的就是老实待着等他叔叔来接他。

    袁明珠听了,开始怂恿顾重阳:“你娘是照着最好的情形估算的,你得知道,有时候事情不是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顾重阳的嘴唇抿成了一字形的蚌壳状。

    他也不得不承认袁明珠说的虽然不中听,却极为有道理。

    袁明珠:“你这样傻等着,什么也不做,就指望着你叔叔,不合适吧?我觉得你也该做点努力,说不定你能比你叔叔先成功呢!”

    顾重阳:“你觉得我能行?”

    袁明珠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一厢情愿的认为顾重阳是被她说动了才这么问的。

    回答道:“你当然行了,你看看,那个獾窝隐藏的那么严实你都能找到,还有上次你和你叔叔拿住冯小毛那次,你功夫多好,都赶上你叔叔了……。”

    好话不要钱似的的往外说,把顾重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就算是地下有,也是地下的独一份。

    顾重阳的耳垂悄悄的红了。

    说:“我娘本来是让我叔叔去投奔曹国公许,叔叔没有投奔曹国公,我去投奔吧!”

    袁明珠:……

    你去投奔曹国公?

    脑子有病吧?里头装的不是脑汁是豆汁?

    忍着照着脑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劝自己:他还小,思虑不周也是有的。

    顾重阳确实是还小,有时候考虑问题不是很全面。

    不过跟同龄人比他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就是跟袁明珠这样活了三辈子的老妖怪比可能差一些。

    看到袁明珠面色有异,问:“不行吗?”

    袁明珠:“要是行的话你叔叔就不会改变主意去投奔晋王爷了。”

    袁明珠一提醒顾重阳就想明白了。

    “投奔曹国公只适合保命,若是只想活着投奔曹国公是个好选择,要是想建功立业,超过安阳侯就不可能了。”顾重阳摇着头说,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决定。

    不说曹国公府自己就有一大堆子弟等着建功立业,有机会也轮不到他。

    只说他一个故人的后人,曹国公收留了就得考虑外界对他的看法,只怕恨不得打个金刚石的罩子把人罩在里头保护。

    生怕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甚至殃及性命,外头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有人阴谋论,猜测他讨好安阳侯府出卖故人后人。

    曹国公为了他的一世英名,也不敢把故人后人置于险地。

    顾重阳去投奔他,一辈子也别想出人头地了。

    皱眉沉思,“我该投奔谁合适?”

    肯定不能去投奔晋王,那样他叔叔该暴露了。

    也不能去投奔其他皇子,不然不知道哪天可能就跟他叔叔在两军阵前兵戎相见。

    一家子骨肉相残,就是人间惨剧,他娘在天之灵都不能安生。

    顾重阳想不到他还能投奔谁?

    好像天地茫茫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袁明珠:“你干嘛总想着去投奔别人呐?”

    顾重阳:“你是说让我去匿名投军?”

    真是愁人!

    比劝说姜文翰那次还让人着急上火。

    投个屁的军啊?

    昭朝刚建国,虎狼之师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又经过休养生息,正是兵强马壮之时。

    周边的几个邻居都老实的趴着不敢妄动,边境无大战,投军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且……。

    袁明珠乜了他一眼:“就你这么个小不点,投军谁会要你?”

    真是异想天开。

    顾重阳:“那你说我怎么办?”

    袁明珠:“回安阳侯府,把该属于你们的东西夺回来。”

    说着还用力握了握她的小胖爪子。

    顾重阳:“我不去。”

    他觉得有点骨气的人都不能去。

    袁明珠:“你可能一时半会想不通,不过我觉得你该去,安阳侯府是你祖父的,凭什么让外人占着?”

    踮着脚拍拍他的肩膀:“不着急,你慢慢想,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件事。”

    不能逼得太紧,别把人逼急了。

    袁明珠决定张弛有度,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想通。

    袁弘德往这边给陶氏递了个眼色,“看看,两孩子相处得多好。”

    两小无猜的,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看着就让人喜欢。

    陶氏也抿着嘴笑。

    袁明珠还不知道又让拉郎配了,看到她曾祖父母过来,蹦跳着奔过去:“曾祖母你别又收拾那么多行李,我们不在外头多待,回程的时候也不会太冷,带多了怪累人的。”

    陶氏拉着她:“没多带,都是些必须带的。”

    袁明珠跟过去打开包袱,“这个裙子不要,我穿男装,曾祖母你还说都是必须带的,怎么还装了个手炉啊?”

    陶瓷外壳的手炉,虽然占地方不多,但是赶得上一个棉袄的重量了。

    曾祖母这是把她当大家小姐出游了吧?

    袁弘德赶紧给袁明珠使眼色:小祖宗欸,我都不敢实话实话,你怎么什么都说?

    陶氏:“不能带吗?不带着路上冷怎么办?”

    袁明珠只能点头:“能带,能带。”

    陶氏才转悲为喜。

    袁明珠:“曾祖母你最好了,帮我想的太周到了。”

    抱着陶氏的胳膊撒娇。

    把她曾祖母哄得眉开眼笑。

    袁明珠扒拉着他曾祖父的包袱:“曾祖母,我们检查一下曾祖父带的东西,别有遗漏的。”

    然后娘儿俩头对着头叽叽咕咕讨论着,给袁弘德添了好多有用没用的东西,把个瘦瘦的小包袱硬生生收拾成了一个胖胖的大包袱。

    袁明珠龇着她的豁牙,冲着她曾祖父得意洋洋的笑着。

    直把一对大眼睛笑成了眯眯眼。

    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袁弘德无奈的笑着,看着他们家小宝跟个小老鼠一样在屋里蹿着,撺掇着她曾祖母把一样东西找出来给他塞包袱里。

    听着屋里飘着的欢声笑语。

    感受着不一样的幸福滋味。

    顾重阳倚坐在墙角,听着从大开的窗子里传出的声音。

    袁幼驹看他坐在这里,也走过来挨着他坐着。

    顾重阳摸摸它的毛脑袋,袁幼驹干脆赖到他身上让他给挠痒痒

    顾重阳喃喃道:“跟你主人一样会耍无赖。”

    认命的帮它挠着毛。

337、吉昌号

    袁弘德带着袁伯驹和袁仲驹和袁明珠在北关西牌楼码头登上了往南去的一艘货船。

    这是一艘过路船,打北地过来的,往姑苏城去的。

    袁弘德带着他们到码头的时候,船还正在码头上卸货。

    船老大看到袁弘德到了,过来打招呼。拱手道:“袁爷这么早就到了!”

    袁弘德也拱手还礼:“早点来能从容些,省得忙乱,您且忙您的,不用招呼我,我带孩子们在周围看看。”

    托地生意场上朋友的门路,搭乘这艘货船。

    所以得早些过来,宁可等着船也不能耽误人家工夫。

    船老大见他如此客气又识礼,也很客气,陪着客套了一会才去忙了。

    码头上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些在卸货,有些在上货,大多数只是在停靠修整补给。

    袁弘德对送行的苏管事说:“万香园就拜托给苏管事了,最近酱醋都开始出售了,苏管事要把好关。”

    苏管事:“这是我分内之事。”

    又拿了一支大包袱给苏管事,托他带回酱醋作坊里先寄存。

    袁明珠捂着嘴偷笑,她就知道曾祖父会把用不上的行李都留下,不会真一路带去京城。

    待客船卸完货,袁明珠跟着曾祖父上了货船,这时候她看到货船的字号,“昌吉号”。

    袁明珠读着货船的字号,带他们上船的船工用江边的口音跟着重复着:“昌吉号。”

    袁明珠也笑着学他的口音。

    仿佛回到了现代那一世的故乡。

    船工夸着:“小少爷学得可真像。”

    可不是学得像,那可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只是山高水长,她自离开那里再未回去过,甚至这是第一次听到乡音。

    船上给他们腾了一间客舱,袁明珠把她的小包袱放到床上,坐在硬床板上,屈指敲了敲床板,能听到邦邦的响声。

    袁仲驹笑道:“是你自己非要跟着的,不让跟还要哭鼻子,回头吃苦的时候可不许哭。”

    袁明珠抿嘴笑:“二哥不哭我就不会哭,二哥要是哭了,我回头会学给二嫂听。”

    袁仲驹赶紧识趣的闭嘴。

    旅途中肯定不能像家里那样舒服,袁明珠早有心理准备。

    袁弘德看着他们兄妹斗嘴,也不插言。

    家里袁少驹和袁仲驹两个擅言辞,但是跟袁明珠这张巴拉啦会说的小嘴比起来还差些,只要袁明珠不吃亏,袁弘德一般不管。

    外头船工们吆喝起:“起锚啦!”

    袁明珠也顾不得跟她二哥斗嘴,把包袱放好就出了船舱,到外头去看货船开航。

    因为是逆风逆水,船上并没有张帆,而是全靠水手们划桨。

    带他们上船的船工把挂着锚的粗绳盘起来收好。

    绳子带着水,在甲板上留下一滩水迹。

    水里还有一只小螃蟹在甲板上横着爬,应该是被缆绳给带上来的。

    大概是看袁明珠喜欢,那船工把螃蟹拿给她,“给你,拿去玩。”

    小青蟹在他手里张牙舞爪着。

    袁明珠接过来,船工又拿了一截细绳给她把螃蟹拴着,让她牵着。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袁明珠觉得这人十分和善,这人也觉得跟袁家人投缘。

    通过他自我介绍,他姓韩,袁伯驹几个称呼他韩爷爷。

    船行到武安州南第一个险滩的时候,船身剧烈的颠簸起来。

    袁弘德忙带他们回船舱里待着。

    船舱狭窄,里头带着些木头发霉的味道,整个船舱内气味非常不好。

    袁明珠还好,从小就皮实,并没有感觉不舒服。

    袁仲驹就不行了,只觉得肚腹间跟翻江倒海一般。

    所以说得罪谁不要得罪大夫。

    袁明珠拿了准备好的晕船药给他放在鼻子下边,又指导着他给自己按摩,过了一会才缓解了一些。

    袁明珠想着,她前世的故乡是江岸边著名的过江航道,老辈人有独门的治疗晕船的草药。

    只是她在其它地方没有找到过那种草药,那种草药似乎只长在当地的长江堤岸上。

    要是有的话拿来碾碎了糊在翳风穴上,效果立竿见影。

    正想着呢,船舱的门被敲响。

    袁伯驹过去把舱门打开,韩爷爷站在外头,“二郎晕船了?”

    袁伯驹把人让进来。

    袁弘德站起来苦笑道:“可不是,挺大个小伙子了,居然晕船。”

    韩老爷子:“晕船可不论年龄大小,再壮的小伙子该晕他就得晕。”

    本来船舱里的空气就不好闻,被袁仲驹一呕吐,更难闻了。

    因为不是客船,船舱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窗,打开了一时半会也散不完味道。

    袁弘德想请韩老爷子去过道里说话。

    韩老爷子摆摆手:“不了,我就是给二郎那些药过来。”

    把一包药粉递给袁伯驹。

    看了袁仲驹的按摩手法,说:“按摩的倒是对,再配合着这些药就更灵验了。”

    袁明珠从她大哥手里把药粉接过去,欣喜的发现这包药粉正是她想找的那种。

    也没多想,拿起药粉倒进一只茶杯里,倒了些茶水进去和成糊状,给她二哥贴到翳风穴上。

    韩老爷子:“你们以前用过这种药啊?”

    袁明珠才想起来老爷子还没交代用法呢!

    袁弘德:“这孩子会些岐黄之术,让老人家见笑了。”

    韩老爷子虽然疑惑,也未说什么。

    他的这种药可不是会岐黄之术就会用的。

    这是他们家祖传的秘方。

    草药只长在方圆百里的江岸边,别的地方没有,移栽也不能成活。

    必须用凉茶水和成糊状,还得贴在耳后的穴位上。

    用错了就没有效果。

    韩老爷子看到袁仲驹好了,就退出他们的船舱。

    他在船上干些杂活,他家老婆子在船上给众人做饭。

    夫妻俩之所以这么大岁数还风里来雨里去跟着货船往来奔波,是因为家里的几个孙儿得了重病,这些年为给孙儿看病,家底子都掏空了。

    小儿子都二十多了也还没有娶上媳妇,现在跟着东家的另一艘货船跑船。

    到了船尾做饭的地方,韩老爷子还有些神思不属。

    还在心里想着袁家的人是真的医术精湛,看到药就能揣摩出用法,还是以往用过他们家的药?

    他家婆婆看他有些异常,问:“老头子,药送去了?”

338、惯孩子

    韩老爷子回神:“啊?啊!送去了!”

    韩婆婆一边把熬好的一锅汤舀到大木桶里,一边问:“见效了吧?”

    韩老爷子点点头。

    点完头发现他家婆婆低着头看不到,又补充道:“见效呐,我们家的药什么时候没效过?”

    药糊糊配上按摩手法,是几辈子人在过江航道上总结出来的特效,怎么会没效果?

    韩婆婆:“见效了你怎么还拉着一张脸?”

    韩老爷子把在袁家船舱里见到的说与他家婆婆听。

    问她:“你说他们会不会真是医术精湛啊?”

    他家婆婆目露憧憬:“行不行试试也不碍事吧?”

    病急乱投医,一家子什么法子试过了,也不在乎再多试一回。

    得知袁家还是能治病的大夫,韩家夫妇更殷勤了,给袁仲驹专门熬了一碗米粥做病号饭。

    韩老爷子把饭食给他们送到船舱里,“饭来了,二郎好些了吧?”

    袁弘德道谢:“好多了,多谢你送的药。”

    袁明珠把食盒打开,看到里头有一碗米粥,端起来就放到她自己跟曾祖父手边。

    “曾祖父,晚饭有米粥欸。”

    还是粳米,不是糙米熬的粥,浓浓稠稠的,闻着都香。

    袁弘德:“你吃吧,曾祖父不吃。”

    还夹了一筷子蒸鱼给她。

    韩老爷子看看旁边半倚着舱壁的袁仲驹,觉得这孩子真可怜。

    下午的时候吐了一回,这会虽然不吐了,不过看着还是有些虚弱。

    袁明珠没有经得住诱惑,捧着碗吃起来。

    北方不种米,她都好多年没吃过这么香的米粥了。

    想着等船到了南方,靠岸的时候她一定去买些香米回来,多熬些粥大家都吃。

    这碗粥不多,几勺子就吃完了。

    本来就是韩家婆婆为了照顾袁仲驹这个病号,偷偷给他熬的,也没敢多做。

    韩老爷子看着袁明珠把粥几勺子就给吃光了,不仅没有病号的,连她曾祖父都只假惺惺的客套一下,对她的感观一下子降到谷底。

    这什么破孩子?太自私了!

    不过人家长辈和哥哥们都没说话,他也搓着手没好说什么。

    袁明珠吃了米粥,又配着蒸鱼吃了一大碗糙米饭。

    都是熟悉的味道,真是太好吃了。

    袁仲驹坐在她旁边吃饭,看她吃得香,把鱼肚皮上最好吃的部分夹了放到她碗里。

    袁明珠把筷子插到鱼鳃下的鱼鳍底下:“这种鱼蒸着吃,这里的肉最好吃。”

    然后把一条鱼那个部位两面的鱼肉都扒拉到自己碗里。

    韩老爷子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了。

    上午还觉得这孩子长得好看,说话也懂礼,看来是看走眼了。

    很是替袁家的家教担忧。

    袁仲驹吃了饭又坐回去半倚着。

    袁明珠:“二哥你别坐着,出去。”

    袁仲驹揉揉自己的胃,站起来拉开舱门在韩老爷子的瞠目结舌中走了出去。

    韩老爷子都麻木了。

    跟袁弘德说了一半的话都忘记说到哪里了。

    待打听到袁家最擅长的是妇科症状,都不想说来意了。

    袁弘德跟袁伯驹分食着另外一条蒸鱼,也把袁明珠说的最好吃的部位夹了放袁明珠的碗里。

    “喜欢吃多吃点,等回家了让你曾祖母也蒸了给你吃。”

    并把袁明珠那边盘子里最不好吃的剩下来的鱼脊背肉夹了放自己碗里。

    韩老爷子心说:都是惯得呀!好孩子都给惯坏了。

    袁弘德不知道韩老爷子心里想什么,看他一直看袁明珠,还跟人夸耀:“我们家这个最小的,最乖了,还孝顺。”

    韩老爷子: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呀?

    袁弘德难得看到自家曾孙女吃饭吃得这么香,看得满脸笑意,比自己吃还高兴。

    还好袁弘德也没忘记夸其他孩子:“我们家孩子都很出色,这个大郎,还有外头二郎,娶得两房媳妇也孝顺。”

    又问韩老爷子:“老哥哥家几个孩子?”

    问到这里了,韩老爷子才顺势把为难的事说了。

    “家里一个大儿一个二儿,其他孩子都没养成人,大儿娶了老婆了,生了三个孩子,就是两个小的,从前年起就得了病,求医问药也总不见好。”

    又说:“家里日子难过,小儿子都二十好几了也说不上媳妇,邻村有户姓程的人家想让我那二儿入赘他家,我是又舍不得,又怕他一辈子打光棍。”

    袁弘德只以为韩老爷子是想讨些银子。

    冲着袁明珠点点下巴。

    袁明珠会意,放下碗筷,从包袱里捡了一块碎银子:“韩爷爷,这些银子您拿着,银子不多,算是我家曾祖父对你家孙儿的一点心意。”

    韩老爷子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又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袁家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看人家孩子多会说话,心眼也好。

    冲着袁弘德跪下来:“小老儿是想请袁先生经过我们家的时候,去帮我那两个孙儿看看。”

    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瘦得骨瘦伶仃的了。

    他家的小孙孙跟袁家的这个小郎差不多大,看人家的孩子,吃得白里透红的。

    一时又觉得,这要是他家孙孙,喜欢吃鱼肉的话他也会省了给孩子吃。

    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看不到自己惯孩子,只能看到别人惯孩子。

    看到别人惯孩子看不顺眼,却不知道同意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回。

    袁弘德:以后出门不能再跟人说自己家精通岐黄之术了。

    冲着袁弘德跪下来:“小老儿是想请袁先生经过我们家的时候,去帮我那两个孙儿看看。”

    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瘦得骨瘦伶仃的了。

    他家的小孙孙跟袁家的这个小郎差不多大,看人家的孩子,吃得白里透红的。

    一时又觉得,这要是他家孙孙,喜欢吃鱼肉的话他也会省了给孩子吃。

    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看不到自己惯孩子,只能看到别人惯孩子。

    看到别人惯孩子看不顺眼,却不知道同意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回。

    袁弘德:以后出门不能再跟人说自己家精通岐黄之术了。

    冲着袁弘德跪下来:“小老儿是想请袁先生经过我们家的时候,去帮我那两个孙儿看看。”

    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瘦得骨瘦伶仃的了。

339、瓜州渡口

    两个孩子同时得病,袁明珠一开始猜测是血吸虫病,听说不是血吸虫病,袁明珠松了一口气。

    他们那个地方曾经血吸虫病传播很盛,许多人受小虫折磨。

    按照韩老爷子的描述,就是普通的风寒症,但是不知道为何风寒症会迁延日久不得痊愈。

    袁明珠被勾起了好奇心。

    而且在她心底,也想去那个给过她爱和幸福的土地再看一眼。

    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曾祖父。

    袁弘德却有些迟疑。

    他们此番出门并不是游山玩水来,是带着任务出来,去采购建造暖棚的材料的。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再一个月就十月了,进了十月就就开始下霜了,万物枯萎。

    留给他们建造暖棚的时间不多了。

    袁明珠拉着她曾祖父的衣袖:“韩爷爷家就住在渡口边上,整好顺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韩老爷子:“是啊,你们前往京城,就得从我家路过。”

    反而在心里庆幸:多亏袁家人宠着他们家小少爷。

    袁伯驹两个也在袁明珠的眼神示意下帮着求情。

    即是顺路,袁弘德也不再坚持。

    “那就顺路去你家看看吧!”

    韩老爷子从袁家的船舱出来,抹抹额头的汗,才想起来,袁家的小少爷怎么知道他们家住在渡口边上?

    晚上老两口说起这些事。

    韩老爷子道:“等到了我们家,我请了假带袁先生他们家去,你等着二郎一起,也尽快回来。”

    又说:“只希望这次能把两个孩子的病治好了,我们再辛苦两年,攒些银子就能给二郎娶一房媳妇回来。”

    在他们当地,只有最没本事的人才会让儿子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儿子当了上门女婿,老子娘都让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做人。

    当他说起袁家对他们家小少爷的溺爱,韩家婆婆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算了吧你,好像你不溺爱孩子似的,大郎都说过你多少回了,他管教孩子的时候你不要拦着,你呢,回回都不听……。”

    被老伴揭穿老底,韩老爷子讪讪地摸摸鼻子。

    袁明珠第一天出行,晚上有些睡不着。

    牵着她的青蟹在甲板上玩。

    袁伯驹只能打着瞌睡在旁边陪着。

    船老大巡视了一圈回来,看得直乐呵,对旁边的人说:“很少看到有人头一次坐船,坐了一天以后还这么精神。”

    一般来说第一次坐船的人在晃悠了一天以后都晕头瓜脑的,肯定会觉得困倦,早早就回船舱去睡了。

    “这小子倒是有吃我们这行饭的本钱。”

    旁边的人:“中午看他吃了一大碗糙米饭,比他大哥还能吃。”

    还冲着袁伯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穿着长袍的袁伯驹不知道自己被一帮莽汉鄙视了。

    揉了揉眼睛,叫袁明珠:“回去吧,天都黑了,一会河风大,再着凉了。”

    袁明珠有些舍不得的把青蟹解开,放回水里,跟着他大哥回去。

    路过船老大他们旁边,河风吹来他们的对话:“算一算昌隆号大概该过了任城县了,我们到了扬州城,在扬州城等他们两天。”

    袁明珠兄妹脚步一顿。

    袁伯驹本来还有些迷糊着,一下子醒了。

    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昌隆号。

    袁明珠抬头看向写着昌吉号三个字的位置,虽然天色黑看不到,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她此刻的震惊。

    那个在昌隆号上找到的吕南还待在他们家呢,估计这会正跟她爹和他祖父一起给他们家准备做的暖棚做泥坯砖呢!

    难怪她今天早晨看到昌吉号三个字的时候觉得熟悉。

    袁明珠想起来了当初去他们家报信儿的人就说过苍龙号是的姑苏城过来了,他们搭乘的这趟昌吉号目的地同样是姑苏城。

    兄妹俩回到船舱里。

    船舱里不隔音,晚上又安静,只怕说话会传到隔墙的耳朵里,袁明珠也没敢说什么。

    袁仲驹已经睡着了,袁弘德还在等着他们。

    爷儿仨简单收拾了一番就歇息了。

    第二天早上,袁明珠起了个大早。

    爷几个站在甲板像是在看日出,其实是在说吕南和昌隆号。

    本来她觉得跟昌隆号不会有机会碰到,就没有把吕南身上发现的异常跟家里说。

    毕竟只是她的猜测,没必要拿来吓唬家里人。

    谁知道搭乘一条过路船,就能跟昌隆号扯上关系了。

    为防止曾祖父和哥哥们说漏嘴,这事还是得说清楚为好。

    听了袁明珠的话袁弘德点头,说:“我也发现了,吕南的左手手掌关节处起老茧,右手食指中指有老茧,是因为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所导致,说明这人常年习射。”

    袁明珠才知道曾祖父也早已发现了吕南身上的异常。

    袁弘德:“吕南的身世肯定不简单,虽然他来我们家的时候穿着粗布衣衫,但是你们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行走坐卧都很规矩。”

    “这些都是常年有人约束的结果,说明这人就是生活在礼仪规矩严格的环境中。”

    这样一说袁伯驹三兄妹就明白了。

    他们兄妹几个,曾祖父和曾祖母也会教他们礼仪规矩。

    但是这些礼仪他们只有在极少的场合里能用到。

    所以他们的礼仪不会像吕南那样刻到骨子里,一举一动都有痕迹可循。

    就这样昼行夜泊,船到了扬州。

    本来他们要随着昌吉号到镇江再下船,后头应了韩老爷子的邀请要随着他去他们家帮他两个小孙孙看病,就改了在扬州城下船。

    听说船要在这里停最少两日等昌隆号,袁家人正好收拾行囊下船。

    有等待的这两日,他们都差不多能到京城了。

    也能免了跟昌隆号打照面。

    韩老爷子也跟船老大请了假。

    “我请了袁先生去家里帮两个小孙孙看病,他们要去的是京城,正好从瓜州渡口过江,从镇江府往西去京城。”

    船老大就是捎袁家人一程,对方想从哪里下船就从哪里下船,早下船他们的责任还小呢,听了就应允了。

    叮嘱韩老爷子:“韩老头,人我就交给你了,瓜州渡口你人头熟,看了病把人安全送过江。”

    这些都是场面话,韩老爷子躬身应了。

340、差异

    袁弘德跟船老大告辞:“以后到了武安州,去找我喝酒。”

    人在江湖行走,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

    船老大也拱手:“一定,一定。”

    袁家人行李简单,小包袱一背就跟着韩老爷子上路了。

    到码头外雇了一辆马车,匆匆往瓜州赶去。

    长江瓜州段水流平缓,这里适合渡江。

    下了马车,韩老爷子指着江对岸:“今天天晚了,若是白日光线好的时候,能看到江对岸的亭子。”

    这时候江面已经升腾起雾气,袁明珠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过看景不如听景,听着老爷子讲着渡口的趣事,比看景还要有趣。

    袁弘德听了一会说道:“先去老丈家看看吧。”

    虽然韩老爷子跟他们说得有趣,只怕如今心里正惦记着家里的孙子呢。

    将心比心,袁弘德都不能到人家家门口了再耽搁。

    果然,韩老爷子也没有再客套,带着他们匆匆往家里赶去。

    “家里闲屋子多,今日就住在家里吧。”

    邀请着他们去家里住。

    小镇的石板街两侧有许多的客栈,但是总不如住家里显得更热情。

    袁弘德也未客套,答道:“也好。”

    有赶着牛扛着农具的农户从对面走过,跟韩老爷子打招呼:“老三,回来了?”

    “回来了。”

    街道上有孩童呼啦啦的跑过来,参差不齐的喊着人。

    韩老爷子从包袱拿了糖分给他们。

    得了糖的孩子呼啦啦的跑开了。

    袁明珠知道,他们是跑去韩老爷子家里报信去了。

    她小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那时候渡口已经落寞了,这里人多地少,家家户户的年轻人都出外讨生活,大多数都是去沪城工作。

    每到节假日他们就会做渡船回家来。

    路上就给孩子们分吃的,拿了吃的孩子就跑去报信。

    虽然隔着时空,乡音不变,乡情不改。

    果然,不一会孩子们就簇拥着一个穿着草鞋的小少年过来了。

    小少年上前,其他孩子则呼啦啦又跑开了。

    也不跑远,都躲在街道的两侧,探着小脑袋不远不近的看着这边。

    韩老爷子拍着小少年的后脑勺:“我家大儿的长子。”

    “禹麟,叫袁爹爹。”

    爹爹是对祖父的称呼。

    袁明珠跟着解释,袁弘德才明白。

    南方语系跟北方语系差别太大,听着跟火星语一般。

    韩老爷子问他孙子:“弟弟们呢?”

    韩禹麟抿唇:“在家呢!”

    韩老爷子的笑容就牵强起来。

    到了韩家,袁明珠才明白韩家祖孙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韩家的两个小孙子坐在庭院里,脖颈瘦到青筋暴露。

    初秋傍晚的余晖照在两个人脸上,丝毫不见生气。

    韩老爷子想不到他走了月余回来,两个孙子更严重了,已经到了如此境况,不禁老泪纵横。

    问站在一旁的儿媳:“大郎呢?”

    韩禹麟:“我爹去渡口上找了活干,还没回来。”

    韩老爷子把袁家人跟家人做了介绍。

    听说是找来的大夫,禹麟娘的脸上挤出来一点笑容,给他们搬了板凳,倒了茶。

    之后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袁明珠从包袱里把小药枕拿出来,说:“曾祖父,先诊诊脉吧!”

    袁弘德顺着他她的手坐过去。

    之后换了袁明珠。

    诊了脉,确实是风寒之症。

    袁明珠想不通风寒症怎么会消瘦成这副骨头架子一般的模样。

    “吃的什么药?”袁明珠问。

    韩禹麟把药方拿出来。

    袁明珠看了,很保守的一个方子。

    虽然不能做到药到病除,也没有道理吃了一两年却把人越吃越重。

    “有吃剩的药渣吗?”

    韩禹麟去端了来。

    袁明珠依次慢慢翻检着,药渣也没有问题。

    如果这里不是民风淳朴的小镇,如果不是韩家其他人都身强体健,袁明珠都想往中毒上猜测了。

    虽然两个孩子也没有中毒的症状。

    看到袁家人也束手无策,韩老爷子帮他们解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歇歇,明日再说吧。”

    这是看多了大夫这样的表情,已经猜出他们也没有找出病因。

    有韩家的近亲听家里孩子回家传话说他们家来了客人,陆陆续续有人拎了东西过来。

    有拎着鱼的,有拎着酒的,还有送些鸡蛋或小菜,给拼凑了一桌待客的菜。

    男人们就在堂屋里坐着陪着说话,女人们就去厨房帮着做饭。

    袁明珠看了韩家的屋子。

    应该是祖辈留下的房子,不过屋里空荡荡,可谓家徒四壁。

    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

    看着墙壁上的痕迹,有些地方比旁边眼色浅些,应该原本放着家具,想来是给两个孩子看病变卖典当了。

    吃了晚饭,主人家把床铺让给他们住,自己去睡临时搭成的稻草铺。

    这让袁明珠觉得更是愧疚了。

    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琢磨着韩家的两个孩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想也想不通。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的,也没睡实在,第二天一早刚有些响动又醒了。

    因为路过的客人要赶早赶路,小镇的早晨比其它地方醒来的早。

    车轱辘的声音,马儿的厮叫,让一切慢慢苏醒过来。

    禹麟娘给他们冲了米糊端上来。

    这米糊是把米炒熟了以后用石磨磨成米粉,吃的时候混上同样炒熟碾碎的芝麻,再加上炼好的猪油和糖,拿热水冲泡开。

    袁明珠吃得差点把碗都吞进肚子里。

    袁弘德还行,虽然吃不太惯也吃完了,袁伯驹两个就不行了。

    油腻的滋味,实在咽不下去。

    看小妹吃的那么香,忙把各自剩下的贡献出去。

    袁明珠嘟嘟嘴,两个不识货的家伙,这可是贵客上门才有的待遇。

    好在一人只大半茶碗的量,都让袁明珠吃了也不会吃出问题。

    吃了米糊,早饭吃的是菜包,没有盐味的菜包袁明珠也吃得津津有味。

    袁伯驹两个摸着咕咕叫的肚皮,闭眼把菜包吞下去。

    饮食习惯的差异,不是不好客。

    袁伯驹两个太佩服小妹了,真是太好养活了,以后再不说小妹娇惯了。

    跟小妹比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娇惯。

    不仅袁伯驹两个对袁明珠印象改观,韩老爷子也觉得这孩子好。

341、一线希望

    跟袁弘德夸道:“你家小少爷好养活。”

    胃口真好,一路上过来看着她都不挑食。

    袁弘德看着吃了饭过去察看韩家两个孩子的吃食的曾孙女,谦虚道:“也是个不省心的,遇到不爱吃的也不吃。”

    袁明珠看着禹麟娘手中给两个小儿子准备的早饭,点点头。

    准备的早饭是特意煮的菜粥,里头还能看到鸡蛋絮。

    营养均衡易消化,适合常年卧病的病患吃。

    只是这样一来病症更找不到头绪了,脉相没问题,吃的药没问题,饮食也没问题,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袁明珠觉得她也被难住了。

    她本来就是越挫越勇的性子,抓着韩家两个孩子的手腕又把了一回脉,又细细问了两人发病前后的情形。

    结果都没有异常。

    韩家人的失望可想而知,不过还是尽心的把人送过了江。

    站在江对岸的石阶上,袁弘德:“老丈留步。”

    韩老爷子把手里的锅巴和江米饼递给袁弘德:“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您,这些干粮先生带在路上吃。”

    袁弘德收下。

    沿着长长的江岸石阶漫步往上,跟身后的韩老爷子挥手告别。

    袁明珠觉得还是自己技艺不精,没能帮上忙。

    袁弘德拍拍她的后脑:“尽心尽力了就行,许多事情是人力不可逆转的。”

    生怕她钻了牛角尖。

    袁明珠点点头。

    不过依旧没有把这事放下。

    找到了租车马的地方,袁弘德跟车夫讲着租车的价钱,车夫听着他们是北边的口音,讲得还不是官话,拿着价不肯降。

    袁明珠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

    袁弘德扭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袁明珠拉着曾祖父的手:“不租了,我们回去。”

    拽着袁弘德就往江边飞奔。

    马车夫有些傻眼,跟在后头喊:“价钱好说……。”

    人早已走远了。

    马车夫顿足。

    他是昨日从京城送客人过来的,在这歇了一晚,一早在这边想再等一伙客人拉上,省得回程空着车。

    好容易来的一伙能跟他顺路回京的客人,貌似被他喊的价钱给劝退了。

    懊悔不已。

    袁弘德被袁明珠拽着,袁伯驹兄弟跟在后头。

    也就是袁弘德宠着她,能不问缘由就听她的,她说去哪就去哪。

    赶到渡口,还好因为车马要上船的缘故,过江的渡船还没返航。

    不过也差点没赶上,等他们刚刚站到船上,渡船就缓缓的划动起来。

    袁明珠才得以喘口气,跟曾祖父和哥哥们解释缘由。

    “我想清楚韩爷爷家的两个孙孙得的什么病了。”

    袁弘德:“什么病?”

    “等回去问问就清楚了,”袁明珠说:“应该是热症积于肺腑。”

    不是袁明珠卖关子,这个病症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而且还涉及她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事。

    晋地的时候,里正吴正吉叔叔家的猪在大热天里被他们家的人泼了冷水降温,一头猪当天就死亡了,另一头也病了好久。

    据村里人闲话,幸存的那头猪就表现出风寒的症状。

    那时候她就疑惑过好久。

    现在两桩事情一融合,袁明珠一下子把两个病例都想通了。

    不过吴正吉叔叔家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才是刚出生的婴儿,这件事真不好拿来举例,只能支支吾吾的一语带过。

    到了韩家门外,韩家人听到他们在外头喊,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呢!

    韩老爷子看着去而复返的袁家人:“……,袁先生怎的了?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袁明珠:“没落下什么东西,是我们曾祖父想明白令孙得的什么病症了,特意回来跟你们求证一下。”

    问:“令孙最初发病的时候可是在夏季?”

    韩老爷子摇头:“不是,是在秋天。”

    袁明珠又傻眼了。

    白高兴一场,还耽误了行程。

    “不是啊?”像是被雨淋了的袁幼驹,无精打采又有气无力。

    依旧不死心,问:“发病之前是不是洗了冷水澡?”

    韩老爷子依旧摇头:“那时候天已经凉了,肯定不会用冷水洗澡。”

    所有猜测都落空了,对不上号。

    袁弘德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她:“别想这些了,走吧!”

    袁伯驹问她:“累不累,大哥背着你。”

    韩老爷子:“天不早了,明早再走吧!”

    耽搁了这么久,现在过江今日也赶不到京城,还得在对岸住一宿。

    虽然没有治好病,袁家人这样竭尽全力他们也十分感激,做人得知道感恩。

    旁边韩禹麟拉拉他祖父的衣袖,似乎有话想说。

    韩老爷子以为孙子是因为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阻止他留客,把他的手拨开。

    两个小孙子现在就靠人参吊着命,家里原有的一条船也卖了,地也卖了,儿媳妇也去给人浆洗衣裳挣钱。

    就是这样,一家人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两个孙子吃参须也快供不上了。

    往后只怕得卖了这处祖宅了。

    今天给袁家人的锅巴和江米饼,那样寒酸的谢礼,都是跟同族借的。

    袁弘德也把爷孙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为不使对方为难,推辞道:“谢谢老丈了,得赶路呢,不能再耽搁了。”

    欲带着袁伯驹他们离开。

    韩禹麟一看他们要走,急道:“弟弟们最早发病是在夏季。”

    袁明珠听了,急切的转身抓住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韩禹麟点点头。

    “当时就煮了偏方给他们吃了,吃了以后就好了。”

    韩老爷子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煮的葱须、生姜加了红糖。”

    疑惑看着袁家人,不知道那次的病跟后头的病有什么关系。

    这一看,发现人还站在门口。

    忙把人往屋内让,“快进屋坐。”

    又使唤孙儿:“去把你娘喊家来做饭。”

    袁弘德忙拦着:“不忙,先看看孩子们的病,问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线希望,韩老爷子也愿意先给孩子看病,也不坚持,把两个孩子挪出来放到堂屋里。

    袁明珠先上手再次把了脉,心里有了些底。

    问他们:“是不是夏天的时候热了一身汗,然后洗了冷水澡?”

    两个孩子回忆着。

    韩老爷子:“快说。”

    语气严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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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姝介绍:
年少无知的时候顾重阳是袁明珠家的奴仆……
袁明珠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看什么看,还不跟上,又想偷懒。”
这一巴掌打得声音挺响亮,打得顾重阳眼泪汪汪的,既是疼得,也有屈辱。
曾祖母陶氏:“你这孩子,怎么又欺负重阳啊?”
袁明珠:“他是咱们家买来的奴才,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能打他?”
说着就抬脚又给了他几脚。第一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