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故人
书画不分家,一般画得好的都有一笔好字,袁季驹也不例外。
但是跟袁叔驹相比,他的字还是稍胜一筹。
袁明珠想着周围还有女眷,三哥可别傻福福的提个桃花诗在上头。
历来写桃花的诗倒是不少,怎么也有百八十首。
但是要么跟情景不合,要么悲悲切切,要么就太轻薄无礼。
情景不合惹人笑话肚里草包,悲悲切切煞风景,轻薄无礼可就惹了主家厌恶了。
袁叔驹执笔沉吟片刻,提了首咏春的诗句。
虽不十分出彩,但亦无大过,让众女眷长疏了一口气。
再看那一笔字,果然游龙走笔,似有金戈铁马声声。
袁明珠眨巴着大眼睛,觉得任家姐姐看她三哥的眼神跟带着火苗也似。
觉得这咏春的诗句似乎煞风景了,就该提个桃花诗才对。
下人们撤了桌案。
任家大弟看着晾干墨迹的画,十分惋惜。
要是只袁家四哥的画,要了来送给姐姐,等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姐姐把画拿出来也是一番情趣。
如今上头有袁家三哥的字,再给姐姐就不合宜了。
意兴阑珊的要领袁家男子们离开。
把这处凉亭让给姐姐招待女客。
任依依鼓起勇气:“也没有外人,大家一处吃火锅好了,让厨房再添些肉菜来。”
若是之前袁明珠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会表现的这样明显了,哪里还会不知?
就是梁氏和吴氏也有所觉察。
正如梁氏说的,袁家确实自打来到武安州就没吃过火锅了,袁少驹听说吃火锅,马上应道:“好啊,我最喜欢火锅了。”
任依依太喜欢这个助攻了,“袁家小弟喜欢吃什么,姐姐让厨房多备一些。”
袁少驹掰着指头列举他喜欢的,直接拉了顾重阳坐到桌边。
有这么个不懂矜持为何物的小弟,袁伯驹也只能带着弟弟们留下来。
此地人口味偏重,火锅做得麻辣味锅底。
对口味清淡,喜欢甜口味的人十分不友好。
还好袁明珠这个前世江南妹子经历丰富,去过许多地方,倒也能吃习惯。
“吃火锅配着凉茶喝才好,下次去我家,我们也吃火锅。”
任依依忙问凉茶怎么个配方。
待袁明珠说了,她召了一个妈妈过来让人去备凉茶。
袁明珠就随口说说,任依依太重视袁家诸人的感受,当了真,梁氏拦着都没拦住。
“她小孩子随口说说,不用麻烦。”
袁明珠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怎好花样百出折腾人。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东西家里都备着,现成的取来就行。”
任依依吩咐人去取。
任家院子不小,这里又在山石之上,一来一回颇费腿脚。
那妈妈虽然领命出来,心里却存了怨怼。
取了凉茶所需的枸杞菊花等物,跟同来领东西的婆子抱怨:“一家子看着寒酸,毛病倒是不少,吃个回锅还得配这配那的,
小姐给备好的果子酒还遭他们嫌弃,非得点着名要喝茶,真是越穷越端着,越穷越呲毛撅腚。”
婆子说她:“你小声点,宗房那边都来信说明天要招待他们,说不定是有来头的。”
“真的?”
马上换了一副说辞:“其他人倒还好,就是他们家那个二小姐,许是年龄小,家里娇惯得厉害吧?”
在厨房吃饭的樊嬷嬷听了,可算是找到知音了,不是她一个人觉得袁家的二小姐是个夜叉性子。
吃了饭各自歇下不提。
第二日由驿丞夫人领着,坐了任家宗房派来的青油小车去往任家宗房那边。
任家是聚族而居,驿丞府离着宗房就隔着三五户人家。
到的时候宗房的太夫人已经在二门口等着了。
陶氏下车,太夫人携了她的手:“早听宸娘说起过你,今日可算见着了。”
陶氏心里忐忑,不知道任家宗房礼下于人是有什么所求。
外院袁弘德也正跟任家家主寒暄。
袁弘德听明白了,任家的热情是冲着顾重阳来的。
袁弘德:“我家受顾氏所托,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们要是不想害他,就当不知道他吧,我们两家悬殊太大,突然这样热情招待,有心人都能猜出不对,至于打骂之事,他是我袁家仆从一日,就得打骂由我。”
“至于今天这个招待,就说是请了我来帮你家儿孙看诊吧,不要再节外生枝。”
顾家母子藏在民间,吃糠咽菜的日子也过过,不然怎么能藏住行迹到如今?
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照着他们这样干,迟早出事。
“我家邻居,一户是安阳侯夫人派来的,一户是安阳侯派来的,你们以为安然无恙了若是安然无恙了,顾氏怎么不把他托付给你们而是托付与我?
吃得苦中苦才能成大事,你们若是真心疼他,就别管太多。”
这些人是第一次听说袁家周围还藏着安阳侯的耳目,都大吃一惊。
知道袁弘德所说不假,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先生莫怪,是我们莽撞了,以后该怎么办都听先生安排。”
派了人去后院传话。
太夫人听了来人传的话,也才知道请袁家来是来看诊,对陶氏说:“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我们家孩子看看诊,看看身体有碍没有?”
陶氏松了口气,原来是求医的。
突如其来的热情,太让人招架不住了。
送走袁家的人,他们在商议:“樊嬷嬷要不要撤回来?”
“樊嬷嬷也没暴露,暂时不用撤回来吧!”这些人是第一次听说袁家周围还藏着安阳侯的耳目,都大吃一惊。
知道袁弘德所说不假,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先生莫怪,是我们莽撞了,以后该怎么办都听先生安排。”
派了人去后院传话。
太夫人听了来人传的话,也才知道请袁家来是来看诊,对陶氏说:“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我们家孩子看看诊,看看身体有碍没有?”
陶氏松了口气,原来是求医的。
突如其来的热情,太让人招架不住了。
送走袁家的人,他们在商议:“樊嬷嬷要不要撤回来?”
“樊嬷嬷也没暴露,暂时不用撤回来吧!”这些人是第一次听说袁家周围还藏着安阳侯的耳目,都大吃一惊。
知道袁弘德所说不假,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先生莫怪,是我们莽撞了,以后该怎么办都听先生安排。”
派了人去后院传话。
太夫人听了来人传的话,也才知道请袁家来是来看诊,对陶氏说:“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我们家孩子看看诊,看看身体有碍没有?”
陶氏松了口气,原来是求医的。
突如其来的热情,太让人招架不住了。
送走袁家的人,他们在商议:“樊嬷嬷要不要撤回来?”
“樊嬷嬷也没暴露,暂时不用撤回来吧!”
254、庙会
到了铁矿驿,樊嬷嬷攒着一口气呢,见到任驿丞就开始告状。
“一家子都是和善人,待少主子都极好,不打不骂,冬天的棉衣奴婢也看了,都是肩膀那儿续的棉花厚……。”
樊嬷嬷深谙告状的诀窍,先把袁家上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俗语说亲娘做肩,晚娘做襟。
亲娘做的棉衣把肩背处续上厚棉花,晚娘做的棉衣只把衣襟那续上厚棉花。
外人拿手摸棉衣看看厚薄,都是摸衣襟。
伸手一摸就会说:“这晚娘好,看做的棉衣多厚,比亲娘也不差。”
实际身上薄得跟纸似的,孩子冻得瑟瑟发抖。
任驿丞颔首,他也觉得袁家人都仁善。
少主子托付给这样的人家再合适不过了。
这也说明他的眼光好,选了袁家做亲家。
马上他就绷不住了。
樊嬷嬷话音一转:“就是他家那个二小姐,母夜叉一样啊!……”
把这几日见到的袁明珠的恶形恶状学了个一天一地。
“奴婢觉得少主子跟她八字相冲,做什么都不合她的意,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
任驿丞捋胡须的手没注意,扯到了一缕胡须,疼得嘶嘶的。
任驿丞看看里间,迟疑道:“不会吧?”
袁家那个小姑娘他熟悉,看着不是那等刻薄寡恩的人啊!
樊嬷嬷受到质疑,很是不忿:“怎么不会?我亲眼所见,就昨日,少主子跟着袁家老爷我河边收鱼笼了……。”
巴拉巴拉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总结:“她对家里那只叫袁幼驹的猴都比对少主子好。”
想想袁明珠对那只猴的宠爱,再对比她对少主子的恶劣,不由悲从中来,替少主子委屈。
虽出乎意料,但任驿丞也知道樊嬷嬷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只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也做不了主。
“这事我会汇报给大人,你先忍耐一些日子,一个小姑娘,也做不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注意些,让少主避着她一些,
我们会尽快说服袁家曾祖父送他家小五来任家族学附学,离得远了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她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为防止有人起疑。
任驿丞也得去会见袁家曾祖孙几个。
樊嬷嬷无奈的走了。
里间躲着的人出来,一个道:“袁家人居然慢待少主?姜文翰不知道吗?他不是早就认识袁家的人了吗?”
旁边的人:“姜大人早认识袁家不假,他也没想到少主会藏在袁家,哪会去关注一个下人?”
“安排一下,我明天见见这个袁弘德。”
樊嬷嬷拎着任驿丞给她准备好的作为遮掩的热水壶,回到他们住的小院。
驿丞夫人也在,樊嬷嬷忙烫了茶碗给她泡茶。
驿丞夫人看着茶碗里红红绿绿的花草茶,“哟,怪好看的。”
端起杯子闻了闻,喝了一口:“香气宜人,味道也不错。”
陶氏:“我带来的多,你若是喜欢,带些回去喝。”
驿丞夫人笑道:“你我可就不跟您假客套了。”
杜氏:“客套啥呀,都自家做的,也不花银子,这个茶现在喝着正好,待天气热起来,我再让人给您捎适合夏日喝的茶。”
梁氏拿了茶点出来待客。
“这茶是我家小妹鼓捣出来的,春日里气候干燥,喝了这个生津润肺,伯母尝尝这茶点,配这个茶吃着正好。”
驿丞夫人本来喜欢袁明珠,知道这茶是她做的,更是一迭声的夸个不停。
旁边樊嬷嬷听了,脸色不停变幻,差点绷不住。
驿丞夫人:“你们赶路累了吧,歇一歇,明日一早咱们去宗房拜访一下,听说你们要来,宗房的太夫人传了信来,要见见你们。”
宗房要见袁家女眷,驿丞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按说袁家跟宗房那头应该没有什么交往啊?
陶氏也有些讶异,不过不好推辞就应下了。
驿丞夫人叫女儿:“依姐儿,带你嫂嫂和妹妹们去园子里逛逛。”
任家的园子占地颇广,仿着江南园林的模样做成的小桥流水,一步一景。
三月桃花开,任家的园子里腊梅还未开败,桃花源始鼓起花苞,将开未开,看着倒有些趣味。
前几日似要飞沙走石的风也渐消了,暖风吹得人欲醉。
任依依听到院子那头有人声,知道是弟弟们在招待袁家儿郎。
抿了抿唇对丫鬟春杏说:“跟太太说一声,我们不去她们跟前伺候了,晚饭我们在园子里吃火锅。”
又对春桃说:“让厨房的妈妈把桌子摆在山石上头的凉亭里。”
又问袁家诸人:“这样安排行不行?小妹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多备些。”
袁家人当然客随主便。
就是觉着这姑娘有些独断专行了,哪有安排好了再问客人行不行的?
再看她搅着手里的帕子,以为是没单独招呼过客人没有经验,也不再计较。
梁氏毕竟最年长,拉着她的手:“我们以前在老家那边也常吃火锅,到了这边还没吃过呢,正好尝尝咱们这边的口味。”
院子那头水榭,任家兄弟正邀请袁季驹作画。
任家兄弟得了爹娘的嘱咐,注意结交袁季驹。
“听说袁四哥善丹青,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袁季驹推辞不过,只得应下。
任家早有准备,马上让人奉上纸笔。
“咱们去山石上头凉亭吧,那里能俯瞰整个园子的风景。”任家大弟提议道。
这边刚把宣纸铺上,那了镇纸抚平,就有婆子搬了桌子上了。
任家大弟:“搬桌子上来做什么?”
仆妇忙答道:“小姐说晚上在凉亭里吃火锅,让我们准备好。”
任家兄弟很为难,早知道就在水榭那边好了,刚刚搬上来难道还搬下去?
仆妇:“奴婢去请示小姐换个地方吧?”
任家大弟:“也好。”
听说袁季驹在凉亭作画,梁氏说:“我们也去瞧瞧。”
任依依正想找借口过去,哪有不依的?
一行人拾级而上。
怕扰了袁季驹作画,也未大声,都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
袁季驹画的是轩外桃花三两枝,旁边有一大片的留白。
画好了站直身子,执着笔摇头道:“还是请三哥帮我提上诗句吧。”
256、姨娘
“你这种看着有些家底,又操着外地口音的,在他们眼里就跟肥羊一样,等着挨宰呢!”
袁明珠偷笑,仿佛看到他五哥脑门上都写着呢,人傻钱多。
经历过被张家下套讹诈那件事,袁少驹听到这种事就心肝发颤。
“还,还有这种事?没有王法了吗?”
“有王法也没用,你又找不着证据,人家做好的机关,还能给你看出来?”
袁少驹耷拉着脑袋,赶庙会的兴致都荡然无存了。
袁明珠不厚道的笑着,像个长着两只角的小恶魔。
又给他科普了好几个庙会上常见的骗人的小把戏。
把袁少驹吓得小脸发白。
袁少驹像是个被恶棍调戏的少女,躲在一边风中凌乱,那个调戏了他的恶棍,已经坐到桌前,准备吃蛋羹。
吃之前还不忘拿调羹敲着顾重阳的脑袋:“想不想吃?想吃给我耍一趟猴拳。”
完全是在家的时候戏弄袁幼驹的口气。
出门在外,袁幼驹没带在身边,就改拿顾重阳开涮。
顾重阳没怎么样,倒把樊嬷嬷气得够呛。
她好歹还记得不能暴露身份,端着笑脸上前把她的调羹拿过去:“二小姐,用调羹敲头多脏啊,奴婢帮你换一个吧。”
袁明珠的目光在她和顾重阳之间扫视了一圈,点点头。
樊嬷嬷紧张的屏住呼吸,以为她察觉了什么呢,看到她没有异常,乖乖拿了新调羹吃起蛋羹才疏了口气。
她这个人很执拗。
如果不执拗也不会这么些年还保持着那份忠心。
她对袁明珠有着太深的成见,这种成见还会随着相处日久越来越深。
暗自嘀咕着:这些骗人的伎俩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才听说过两三种,也不知道她怎么懂的这些?皮里头包着的全是心眼子,看着就不是好东西,这么小点年纪就懂这么多花招,还这么会欺负人,长大了还了得?
铁矿驿的厨娘跟驿丞府的厨娘似乎是一脉相承,做出来的味道都很好吃。
袁明珠专心致志的吃着,其他人都看着她吃。
樊嬷嬷躲到一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内心戏有些多。
看着她家少主就体味到“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凉。
她想多了,之所以只有袁明珠一个人有蛋羹吃,是因为她喜欢吃这个。
再说了,尊卑有序,真让顾重阳跟袁明珠平起平坐,跟拿着锣鼓昭示天下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会她钻了牛角尖了,看不透事态。
庙会的正日子,出门就看到路上络绎不绝的人往一个方向汇集。
驿丞夫人介绍道:“这些都是去赶会的,就是不知道地方也没事,跟着人群走就能找到。”
“娘娘庙的香火很灵验,庙门处的栓马泉的水喝了能保佑身强体健……”
驿丞夫人正说着,突然把车帘子放下了,也不再吱声。
袁家诸人正疑惑,马车停下来,就听外头一个怯怯的声音:“婶子。”
袁明珠就觉着这声音太造作了,让人起鸡皮疙瘩。
驿丞夫人只能掀开帘子:“哟,我说谁呢,原来是绿珠呀!”
“是呀婶子,这么巧遇上了,正巧跟您同路。”
说话的女子穿着浅粉色褙子,梳着堕马髻,拿着绣着红梅的丝帕轻掩檀口。
驿丞夫人:“那可不巧,我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得先陪客人去办些事,就不耽误你了,你先过去吧!”
落下的车帘挡住女子楚楚可怜的脸。
赶车的知机,催动马车上了另一条往驿站拐的路。
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能让驿丞家为了不跟她同行避开走的,想来也不是一般角色。
看那一身打扮和矫揉造作的模样,看着就不像良家女子,应该是哪个房头的小妾。
怕涉及家丑,袁家人也没问。
等到了驿站,驿丞夫人才笑道:“刚刚那个是我们宗房大少爷的妾,整天一副全天下都欺负她的样子,我实在不耐烦跟她打交道。”
宗房大少爷的妾?
难不成是张家的女儿?那位张书吏的胞妹?
袁家女眷交换了一下眼神,杜氏问:“可是姓张?西市口张家的人?”
驿丞夫人:“你们认识?”
可不是认识,真是冤家路窄。
听杜氏说了其中的恩怨,驿丞夫人身边的嬷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堆臭狗屎,偏这些个臭男人当成香饽饽。”
袁明珠抬眼看她,那嬷嬷脸上深深的法令纹,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瞧着一张脸严肃得跟教导主任似的。
陶氏:“既如此,咱们就晚些上山好了。”
照着姜大人说的,刘家会出手料理他们,用不着他们出头。
娘娘庙是求子嗣的,他们就是去瞧个热闹,又不抢头柱香,用不着急赶着过去。
出门前都没怎么吃饭,等着去庙会上吃小吃呢。
现在耽搁在这里,驿丞夫人就吩咐她那个贴身的嬷嬷:“黄嬷嬷,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合口的,做一些端过来。”
黄嬷嬷:“这里离着山门也不远了,奴婢去给少爷小姐买些小食来尝尝,吃了再过去。”
卖吃食和小物件的摊子就在山门外的空地上。
就是去了庙会,他们跟着驿丞一家,也不好坐到路边吃东西,也得进了禅院让人下山去买。
有些荤食也不好带上去。
黄嬷嬷如此提议甚好。
驿丞夫人:“快去买来。”
黄嬷嬷带着人去了。
不一时就拎着坛坛罐罐、大包小包回来了。
“外头的东西就是吃个新鲜劲,味道肯定没有自家做的好。”黄嬷嬷说着把买回来的小吃在桌上铺排开。
这会子也不担心工业盐和地沟油,袁明珠捏了个新出炉的油炸丸子吃。
拇指大的丸子,炸得酥酥脆脆的,挺好吃。
大家吃了,觉得时辰差不多了,那张姨娘也该走远了。
“我们也过去吧,再晚人就多了。”黄嬷嬷很有经验。
“去早了,第一波上山上香的正下山,山道上又是上山的又是下山的,人挤人;去晚了,山门外头逛庙会的就多了,走都走不过去。”
他们出门的时辰本来正好,让那个张姨娘一耽搁,路上走得很慢。
257、川字纹
山门外头人头涌动,插针的缝都难,马车随着人流一点点挪动,跟现代长假期间的景区一样。
哪里是出来玩,简直就是出来看人来了。
好容易挪到山门前,剩下的路马车就不能走了,要徒步上山。
山门里头因为没有商贩,都是上山进香的信徒,人少了些,没了之前让人挤得欲窒息的感觉。
铁矿有钱,山门修得宏伟,山道也是石阶。
虽然没有名山大岳的庙宇宏伟,在武安州也算数得着了。
他们来得晚,路上又耽搁了,等进了禅院,禅房基本都被占了。
知客的和尚对黄嬷嬷说:“只后头还剩下一间,是你家宗房少夫人定下的,她至今还未到,想来是不来了。”
黄嬷嬷本来算着不能晚,就没安排人上来预定,心里把张姨娘恨了个半死。
一间就一间吧,宗房定的就宗房定的吧,先把人安置了,宗房的人来了再说。
他们家在族里也算有几分体面,少夫人来了挤一挤就是了。
问知客和尚:“往年禅房也没这样紧俏,今年这是怎么了?”
知客和尚双手合十:“今年武安城新来许多移民,慕名而来……。”
黄嬷嬷回头瞧瞧袁家,他们家都带了一户移民来,想来也有其他移民搭上别家的路子一起过来。
禅房狭小,袁伯驹邀请任家兄弟:“我们去后头转转吧?”
任家大弟:“好啊,正好后头有一处桃林,去那处看看。”
几个人相携出门。
他们前脚刚走,知客僧就带着宗房的少夫人过来了。
黄嬷嬷陪笑上前。
宗房少夫人内心不悦,但是占了禅房的是族内长辈,也不能把不悦露在脸上。
还得露出欢喜的模样:“听说是婶婶来了。”
带了一对儿女给驿丞夫人见礼。
她与袁家众人昨日见过,“你们也来了。”
互相见过礼,说着不咸不淡的闲话。
黄嬷嬷暗自庆幸袁家的几个孩子知礼,提早躲了出去,不然撞见就不好看了。
有婆子拎了热水来泡茶。
樊嬷嬷拿了他们带来的花草茶,烫了茶碗泡上。
黄嬷嬷把从家里带来的糕点和路上买的小食拿出来摆上。
驿丞夫人:“少吃些,一会该吃斋菜。”
在座的要么是未婚女孩,要么是儿女双全的妇人,用不着求神拜佛。
所以也没人去前头大殿,回头吃过斋饭听过经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袁明珠吃了几片云片糕,觉得甜得膩口,端起茶碗准备喝一口解解腻。
花草茶带着独特的清香,有些微酸。
不知为何,今天的茶喝着后味却微苦。
袁明珠又闻了闻,好似香味也跟往日的不同。
倚靠在榻上的宗房少夫人也端了花草茶抿了一口。
皱着眉头,示意她带来的丫头给她换一碗茶。
驿丞夫人:“侄媳妇可能喝不惯这个,我喝着倒是挺合口。”
宗房少夫人端起新沏好的茶,“我习惯喝六安瓜片。”
驿丞夫人也不多言。
任家人都习惯喝六安瓜片,这是他们家传统,少夫人是真喜欢还是为显正统就不好说了。
不过喝一年,喝两年,日日喝这个,喝习惯了也有可能。
袁明珠也听说过,据说是任家老祖宗起于微末,说六安瓜片微苦的口感能敦促人不忘居安思危。
她又喝了一口花草茶,越喝越觉得味道怪异,干脆丢开来不喝了。
宗房少夫人喝了几口茶,止住她的两个孩子:“不能再吃了,吃多了积食,喝点茶一会该吃斋饭了。”
端了自己的杯子给两个孩子喂水,两个孩子看着颜色好看的花草茶,各自抱着一个茶碗,不愿意喝她手里的茶。
她又习惯性的皱眉。
能看到眉间深深的川字纹,平白显得老了好几岁。
看起来宗族的宗妇也不是好做的,男人又专宠小妾,张姨娘那样的看着就不省心,也是够累的。
见袁明珠看她,少夫人对她笑了笑。
即便是笑着,眉间的印记也很明显。
袁明珠觉着她可怜,说:“少夫人要少皱眉,洗脸的时候可以自己按摩眉间。”
她家小女儿听了,趴到她怀里:“娘,我帮你按。”
宅门里爷们指望不上的时候,女人们只能跟儿女相依为命。
驿丞夫人怕袁明珠说的话引得少夫人不悦,扯开话题:“你十六姑没来?”
任家十六姑奶奶就是守备府续弦夫人。
听到这个话题宗房少夫人又皱起眉头:“如今越发不好了,前日太夫人使人去接她,已经不太能行走了,就没来。”
深深的叹息。
这个话题说的,还不如之前那个话题呢。
少夫人家的两个小儿都老老实实依偎在他们母亲身边。
少夫人自己岔开话题道:“武安城书肆把这一批冶铁的书送来了,依姐儿上次说让我给你留几本的,回头你自己去挑。”
驿丞夫人:“你要那个做什么?”
女儿又不是男儿,学了也不能用上。
任依依的脸腾一下红了,“我,我就是看着玩玩。”
众人:……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厢房里顿时一阵死寂。
驿丞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唤了黄嬷嬷:“去前头看看斋饭好了没有,好了让抓紧送来。”
又说:“去看看少爷他们在哪里,让知客给他们寻个地方吃斋饭。”
宗房少夫人才知道几位小爷们躲出去了,说:“都自家人,让知客多安一张桌子,不必另外寻去处。”
驿丞夫人也不想儿子和客人跟人挤在大殿廊下吃饭,听她这么说,回道:“这么着也行。”
黄嬷嬷去看斋饭,樊嬷嬷奉命去寻几位少爷。
屋里气氛怪异,袁明珠虽然不喜欢樊嬷嬷,也拉了她的手:“我也去。”
宗房的
逃出去透透气。
驿丞夫人又唤了个丫鬟:“你也跟着,看好小姐。”
屋里气氛怪异,袁明珠虽然不喜欢樊嬷嬷,也拉了她的手:“我也去。”
宗房的
逃出去透透气。
驿丞夫人又唤了个丫鬟:“你也跟着,看好小姐。”
屋里气氛怪异,袁明珠虽然不喜欢樊嬷嬷,也拉了她的手:“我也去。”
宗房的
逃出去透透气。
驿丞夫人又唤了个丫鬟:“你也跟着,看好小姐。”
258、飞花令
禹阳山算不得陡峭,平缓的山势,山峰交叠,没有深谷。
桃林就在后头的山峰上,盛开时节云蒸霞蔚。
今年春迟,这会还看不到盛景,只有枝头一个个花苞。
袁明珠她们到的时候,桃树林里正热闹。
今年来的人多,不仅袁伯驹他们没有地方去,各家的情形都差不多。
各家的儿郎都聚在此处,在桃树下席地而坐饮酒做戏。
吃的是庙里提供的素酒,行的是飞花令。
可以用前人所做诗句,也可以临场发挥,只是所作的诗句得跟前头一人的格律相同。
出错的人罚酒一杯,指定的字出现在第几位,这人后头第几位的人也要陪酒一杯。
若是实在做不出,就本人罚酒两杯。
愿赌服输,袁少驹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很光棍的喝了两杯酒。
许是吃酒吃多了,面色绯红一片。
他后头那个就有些无耻了,抓耳挠腮一番之后说了一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大家也都看出来他是应付,因为前头有人刚刚说过,若是说的早了是忘记了,刚刚说过的再说就是故意。
不过玩闹罢了,这种事不好拆穿。
按规则,这人吃一杯,他后头第三位也得陪一杯。
他后头的第三位却不愿意被这等无耻之徒带累。
别人怕得罪人,他却是不怕。
两人素有旧怨,觉得他是故意坑自己。
于是就吵嚷起来。
袁明珠一看情势不对,若是没有她五哥的磊落在前头对比,耍赖大家一起耍,这事就不算事。
现在有袁少驹比着,这人就是个恶心人的癞蛤蟆。
袁明珠赶紧喊道:“哥,曾祖母叫你们回去吃饭。”
袁伯驹几个正想找机会离开,马上应道:“来了,来了。”
从这一团纷乱里抽身退步。
回去途中,袁少驹问任矩钦:“任大哥,刚才吵闹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任矩钦似是不愿多说,只说道:“都是任家族亲。”
旁边的丫鬟撇撇嘴道:“他们算什么族亲?大少爷你就是……。”
意识到自己不该逾矩,丫鬟没再说话,神情却是鄙夷。
旁边驿丞府和宗房的几个仆从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看袁家诸人疑惑,任家二弟任矩铭解释道:“他们是任家旁支,我们任家有四大房,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四个亲兄弟,其他的有些是庶支有些是血脉远的。”
铁矿牵扯的利益多,尤其目前,武安州百业凋零,经济全靠铁矿支撑,为了不让人来分走利益,任家嫡支庶支旁支界限分明。
不过袁明珠觉得仆从们的鄙夷远不止这个缘由。
落后一步悄悄问之前说话的丫鬟:“姐姐,既然都是亲戚,他们怎么还吵架?”
丫鬟左右看看,见宗房的人没注意这边,悄声道:“他们都是宗房大少爷小妾的亲戚。”
袁明珠再想不到是因为这个,差点喷笑。
这醋吃的,比他们晋地的醋都酸。
该吃醋的只有里头那个宗房少夫人吧?怎么如今不仅小妾们吃醋,小妾的亲戚都吃上了。
果然牵扯到利益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以常理来忖度。
丫鬟吓坏了,赶紧示意她不要笑,宗房的人还在呢。
袁明珠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对着这丫鬟挑挑眉。
小丫头觉得她们现在是有共同秘密的人,也觉得她能守住秘密,接着说道:“那个故意说错诗句的是张姨娘的亲戚,前街老十房三爷家的孙子,张姨娘是他大嫂的表妹,
跟他打架的那个是胡姨娘的亲戚,蛟河矿坑隆二爷的儿子,胡姨娘是他小姨母。”
前宠妾和现宠妾之间的矛盾。
听着听着她觉察出不对了。
现宠妾张姨娘,西市口张家的人,不就是早晨见到的那个矫揉造作吗?
既然她家亲戚都来了,为何她不跟亲戚一道,非要半路拦着驿丞府的马车?
袁明珠未动声色,问道:“前街在哪里啊?”
“我们府里出来,往南走一点就是前街,老十房的人都住在那一片。”
听完小丫鬟的话,袁明珠知道侥幸没了。
一开始她就觉察了茶水有问题,不过没认为有人敢公然在茶水里下毒。
主要是没认为有人会给他们下毒,毕竟他们在铁矿这边没有仇家。
大意了。
就是不知道下毒人的目标是他们还是驿丞府,又或者是任家宗房。
现在的任务是赶紧回厢房,核实一下泡茶的水是不是真有问题。
真有问题还得及早补救。
她喝得少,其他人都是成年人,处理及时应该没什么。
看看旁边任家宗房的小少爷和小小姐。
这么小的孩子,只怕……。
不愿意配合是其一,就是愿意配合效果也不好说。
喊住她大哥:“大哥,我怀疑我们喝的茶水被人下了毒,你带人去打两桶水,再去厨房要一壶热水和盐,另外派人下山去买泄盐。”
袁伯驹知道事态紧急,没有追问就点了奴仆跟着他们分头去准备了。
“别愣着,快回厢房。”袁明珠催促剩下的人。
还是大家族训练有素,只慌乱了一瞬恢复过来,宗房的妈妈一手携了一个孩子,小丫鬟牵着袁明珠,快速回到厢房。
看着她们进来,小小姐头上的头饰都颠掉了,所有人都站起来。
“怎么跑成这样?”
“你大哥他们呢?”
袁明珠一边找那只水壶,一边回答:“我们喝的茶水可能有问题,大哥去准备解药了。”
拿了一只干净茶碗,倒了些水进去。
水的颜色果然有异。
不仅如此,闻起来也有淡淡的异味。
“有问题吗?”宗房少夫人问。
袁明珠点点头。
宗房少夫人:“通知智宏方丈,把相关的人全都控制起来,告诉他,‘人要是跑了或是被灭口,就拿他抵罪’。”
下人没有迟疑过去传话,足见任家在这一方是土皇帝。
消息还没走漏,应该能拿住人。
少夫人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拿人。
出了事拿住人也于事无补,不出事拿不拿住人以后都还有机会较量。
屏息看着袁明珠尝了一点茶水。
袁明珠把水吐到漱盂里。
“是什么毒?”
“可有解药?”
众人追问。
259、黄芪
什么毒袁明珠也尝不出来。
这世间能让人中毒的东西太多了。
她不是神仙,这也不是拍电视剧,角色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开就能说出毒药的名称,还附带蹊跷古怪的解毒之法。
“什么毒暂时分辨不出来,能确定不是剧毒,现在抓紧催吐,越早吐出来约好。”
听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宗房少夫人就不像一开始那么信任她了。
说:“是不是让大夫来瞧瞧再说。”
被分配去拿热水和盐的袁仲驹回来了,袁明珠说:“让大夫看了就怕迟了,先化盐水准备催吐,从小小姐和小少爷开始,他们人小,中毒会更严重,其他喝了水的自己抠喉咙往外吐。”
她年岁小,也难怪别人不信任。
宗房仆妇还待迟疑,
袁仲驹嫌她们叽叽歪歪,“就是诊错了,催吐也吐不死人,延误了时机可就没法补救了。”
驿丞夫人和宗房少夫人觉得这话说的也对。
宗房少夫人抱过她家小女儿。
小孩子小,被掰着嘴催促挣扎着不愿意。
贴身服侍的心腹都被派出去拿人了,剩下的这些畏手畏脚的。
还有劝说的:“少夫人,这样不行啊,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回府去吧,夫人和老夫人知道了要生气了。”
去打水的袁伯驹和袁叔驹也回来了,见这些人不干正事净添乱,也都十分气愤。
袁明珠无奈,这些人跟主子不是一条心,怕担责任,肯定不会尽心救治。
指点着已经催吐过一遍的人喝了兑好的温盐水接着催吐。
问她哥哥们:“古时候有一个小诸侯国被邻国侵略,打了几年以后,国家元气大伤,这时候朝廷上分成了两派,以宰相为首的一派主张主张投降,以大将军为首的一派主张抵抗,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呀?”
袁伯驹回答:“大将军跟对方打了几年了,伤敌无数,就是投降了也没有他好果子吃,宰相不同,他们是文官,不过是换个主子继续效命。”
说着扫了那些仆妇一眼,那些人被他瞧得心虚。
“哥哥们以为诸侯国的国君该听哪个的?”
袁叔驹:“若是投降了,别人都可能活,唯独亡国之君活不了,你说他该听哪个的?”
这回答他娘的的诛心了。
他们兄妹一问一答,之前还有人未明白他们的意思,听完袁叔驹的回答除非傻子不明白。
他们这是影射宗房主仆呢!
宗房少夫人母子出了事,他们这些不是心腹的仆妇,最多就是换个主子服侍。
伺候谁不是伺候?说不定运气好换个主子还能入了新主子的眼呢。
宗房少夫人的眼跟带着刀锋一样扎向那些敷衍的人。
尤其是之前推脱着劝她回府请大夫的,都被记了一笔。
不尽心的都是想等着换主子的,谁还敢叽叽歪歪不尽心?
下山取药的袁季驹和智宏方丈前后脚到的。
进来就看到满屋子的女眷正在催吐,屋内弥散着一股酸腐的气味。
袁季驹把泄盐拿给袁明珠。
看着吐的差不多了,袁明珠把泄盐给大家服下。
“你们家小少爷和小小姐年幼,注意观察着,别把人拉虚脱了。”
一屋子的人都吐的手脚发软,头晕目眩。
不过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
智宏方丈也心烦啊,大好的日子,正该他开坛讲经说法出尽风头的,却出了这档子事,还牵扯到宅门的内宅隐私事。
他这若是个庵堂还好说,偏他这还是个和尚庙。
摸摸光脑壳,真是让人头秃。
之前任家宗房的仆妇如狼似虎的直扑来寺庙内帮忙的那些人。
谁知道还真让她们人赃俱获。
搜出了一包不明药材来。
这些帮忙的信徒,都是附近的人家,每当寺内有重大活动的时候,这些人都会来帮忙。
像正月初一,正月十五,娘娘生辰,腊八等这些重要日子,这些人会提前过来帮忙扫撒,帮着做斋饭。
谁能想到这些信徒里会混进心怀不轨之人?
抓获的人被押解进来,袁明珠看了,就是个普通的农妇,双颊带着高原红。
穿着深褐色的粗布衣衫,脸带怯色。
跟大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抓到的会是个长着坏人脸的人呢!
袁明珠悄悄对袁少驹说:“老祖宗说的不错,坏人的额头上也不会刻着坏人两个字。”
看到拿过来的那包药,宗房少夫人无比情形听从了袁家人的话及时采取了应对措施。
若真被那帮刁奴劝着耽搁了……。
看看旁边恹恹的一对儿女,只觉得邪火乱窜。
“这是什么?谁让你下的毒?”
那妇人:“这是黄芪,是补气良药,不是毒药,俺买了自己吃的。”
摇着头,显得十分委屈。
宗房少夫人把那包药递给陶氏:“袁家曾祖母,这是什么药?”
袁明珠接了,“这不是黄芪,不过长得跟黄芪倒是像,味道也差不多。”
驿丞夫人:“既然你说是黄芪,那就煮一碗水给你喝,没事的话大家就相信你说的。”
吩咐人准备炉子:“就在这院里现煮。”
妇人吓得挣扎。
袁明珠:“吃了也不会马上死,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袁明珠说的话,让她两只眼睛圆瞪,以为她知道了。
袁明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毕竟她所学的只是哪种药能治什么病,主要成分是什么,不会学哪种药跟黄芪相似,有什么毒性。
她就是诈对方呢!
任家的三位外嫁姑奶奶相继得了浮肿症,她早就起疑了。
看对方瞪圆了眼看她一眼又垂下头,袁明珠就觉得差不多就如自己所猜测的。
接着说:“这药顶多会让人全身浮肿。”
所有人都目露惊惧,若真是这样,任府刘府和守备府都会地震。
“说吧,不说不仅给你灌一碗这个药,你家里人也一人一碗。”任家的三位外嫁姑奶奶相继得了浮肿症,她早就起疑了。
看对方瞪圆了眼看她一眼又垂下头,袁明珠就觉得差不多就如自己所猜测的。
接着说:“这药顶多会让人全身浮肿。”
所有人都目露惊惧,若真是这样,任府刘府和守备府都会地震。
260、绿珠
铁官府的执行能力不差,发现药渣就把人控制了。
紧接着就驱使着另一位跟这个妇人熟识的人带路去了她家,把她家抄了一遍,家人也给拘了过来。
仆妇上前,把从妇人家搜出来的药拿给少夫人。
没煮过的药,能看出与黄芪的细微区别。
人赃俱获,还有儿孙做人质,已没有什么可抵赖的。
可就是铁官府的执行能力太强了,让袁家人觉得心惊肉跳。
这样强的执行力,偏偏不把笼子的口扎牢了。
至今为止一直在跟个小喽啰死磕。
明知道张姨娘就是知情者,或者直接就是背后指使者,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预先把她控制住,防止她逃跑。
娘娘庙可不是门禁森严的铁官府,这里出入自由、四通八达。
今天是庙会,到处都挤满了人,想跑的话往人群中一躲,就如同躲进汪洋里的一尾游鱼,海阔任鱼跃了。
袁家兄妹几个互相交换着眼神,宗房少夫人肯定不会是想给张姨娘留足时机让她跑路。
笃定张姨娘不会跑?不敢跑?有人不会让她跑?
兄妹几个几乎同时想到了灭口。
铁官府不想让这件事扩大,这样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少夫人眉头深锁,强打精神也掩不住疲惫,低声吩咐了身边妈妈几句。
那妈妈对院子里其他人道:“人已经拿了回来,辛苦各位了,耽误了大家吃斋饭,奴婢已经吩咐人去传斋饭,吃了饭好去听智宏方丈讲经。”
这是不准备让他们知道审讯的内容了。
大家也不强求,这种隐私之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按理该男宾归男宾一桌,女宾归女宾一桌。
不过这种时刻,宗房少夫人想来没有心情应酬诸人。
驿丞夫人说:“我这会胃口不好,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让依姐儿和钦哥儿几个陪我吃点吧!”
少夫人应了,各家分开吃各家的。
折腾了一通大家都脾胃虚弱,还好吃的是素食,各人多少都用了一些。
钟楼旁边有一间禅院很清净,只张绿珠一个人在。
她两只手交握着焦躁的踱步,贴身丫鬟被她打发出去打听消息了。
如果她聪明,这会就该自我了断,像她这个名字一般,找个高处自由落体。
让所有的秘密到她这里戛然而止,被她带进坟墓里。
她不聪明,不然也不会弄巧成拙。
她怕死……
她还年轻貌美,富贵日子她还没享受够呢!
她不想死!
她的丫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人,是她表姐家的一个婆子。
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任家族人多,不可能个个都领到差事,她表姐家只是小门小户。
来的这个婆子是家里唯一的使唤下人,粗手大脚的。
张绿珠迎上去,看到没有旁人跟来,问:“我表姐呐?”
她的丫鬟扶着她的胳膊:“姨娘,那事发了,咱们得赶紧走,这位妈妈是三奶奶派来给我们引路的。”
张绿珠六神无主,“往哪走?”
“从后山走,那边没人,三奶奶给安排好了,下山以后躲一些日子,若是没事咱们再回来。”
丫鬟扶着她,随着那婆子,绕开人群,往后山行去。
这边袁家诸人胃口不佳,也不敢再随意吃外头的东西,囫囵吃了些就让人收了。
大家都觉得铁官府的态度暧昧不明。
又商议一下,让陶氏和杜氏探探驿丞夫人的口气,能不能赶紧回去。
袁伯驹:“要是能走就马上走,若是少夫人挽留,二弟你就带上弟弟们试着找机会偷偷出去,
出去以后,二弟你带重阳去驿站借一匹马,回武安城找盛隆的刘掌柜,让他带你们去见刘家老爷,其他人去找曾祖父。”
袁仲驹:“那你们……?”
袁明珠:“刘家知道了这边的情形,铁官府就不会轻举妄动了。”
铁官府是为了不走漏消息让刘家和守备府知道,若对方知道了,秘密不是秘密就没有守着的必要了。
吃罢斋饭,陶氏对驿丞夫人说:“实在精神不济,就不去听经了。”
驿丞夫人:“我这会也腹内叽里咕噜的,要不回去吧?”
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两家商议定了,就去跟宗房少夫人告辞。
少夫人挽着驿丞夫人的手,抹着眼泪:“婶子,你们在此陪陪我吧,经了这么大事,家里人还没到,我现在是六神无主。”
又吩咐下人:“跟智宏方丈说一声,给少爷小姐们单找一处地方歇息。”
驿丞夫人为难的看看袁家人,却不能推辞。
庙里派了让人引领他们去歇息,少夫人指派了两个妈妈过去伺候。
樊嬷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她这处也中招了,这会也拉肚子拉得四肢无力。
真若碰上什么事,她自保都成问题。
路上,袁伯驹示意袁仲驹他们,做好离开的准备。
引他们过去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位知客僧,许是知道了一些内情,一路上都很沉默,与之前八面玲珑的模样相差很大。
安置他们的这处禅院紧邻着钟楼,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柏树,环境清幽。
袁明珠牵着她姐姐的手,好奇的问:“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说没有空的禅院了吗?这里怎么没有人啊?”
知客应对这样的质疑很有经验。
“之前住在这个院里的女檀越因为有事提前走了,院子就空了下来。”
袁明珠心说:真巧。
大概猜到这里之前是谁在这边了。
不知是钟楼的遮挡还是几棵古柏遮阴,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袁明珠觉得这处院落阴森森的。
当然也有好处,这处院子空房间多,可以把仆从打发到别的房间,不像之前仆从们都侯在廊下,屋里的人等于时时刻刻被盯着。
袁家兄妹和任家姐弟分别占了主殿的东次间和西次间。
袁伯驹悄悄对弟弟妹妹说:“你们准备一下马上就走,再晚骑马不安全了。”
袁明珠:“姐姐,过一会你喊任姐姐陪你去如厕。”
袁珍珠点头。
这样就能把任依依引开不说,还至少能引开一个妈妈。
袁伯驹取了围棋,喊了任矩钦对弈,其他人围观。
驿丞府的下人因为知道点想与袁家结亲的风声,也未拦着,由着两家的少爷小姐混在一起玩。
皮埃斯:绿珠,西晋石崇的宠妾,古代著名的美人,坠楼而亡。
261、钟楼
任矩钦心里有事,被围追堵截,没有还手之力。
他弟弟在旁边指点,最终也没挽回颓势。
下完一局,任矩钦把棋子捡了,把位置让给任矩铭:“你来吧。”
没等袁珍珠要去如厕,任依依先有了需求。
袁珍珠站起来:“我陪任姐姐去吧!”
任家的丫鬟仆妇跟过去伺候,樊嬷嬷也被打发跟着。
袁伯驹对剩下的两个妈妈说:“我们这边没事,你们也过去伺候着。”
两个妈妈谨慎的去了一个,留下一个。
待她们走了一会,袁明珠也捂着肚子:“大哥,我想去官房。”
袁伯驹:“还能等一会吗?”
一副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带的模样。
“不能等了。”
袁伯驹对剩下那个妈妈客气道:“烦劳妈妈带我家小妹去一趟。”
那妈妈心里正因为他之前不信任的样子气闷呢,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板着张不阴不阳的脸带着袁明珠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袁仲驹说:“哥,我们去隔壁钟楼上玩。”
袁伯驹:“去吧,别乱动那钟。”
尤其叮嘱袁少驹:“跟好你二哥,别调皮。”
任矩铭也想去,不过他棋局才走了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
只能眼巴巴的目送袁仲驹几个走开了。
袁伯驹故意放了水,让着任矩铭,让早该结束的一局拉长了不少时候。
不一会,钟楼上头传来大钟的声响。
应该只是徒手晃动,没有撞响。
好容易一局终了,任矩铭棋子都顾不得捡,拉着小厮就跑:“哥,我也去玩一会。”
不一会蔫蔫地回来了。
袁伯驹往他身后看着,疑惑的问:“其他人呢?”
“他们没在钟楼上。”
袁伯驹无奈道:“不知道又跑哪去玩了?交代了不许调皮都没用。”
放了一颗棋子到棋盘上:“亏得是男孩子,出去也吃不了亏,别管他们,饿了就知道回来了。”
袁明珠他们回来,没看到袁仲驹几个,知道是走脱了。
铁官府的两个妈妈紧张的对看着。
她们得了吩咐看着人,现在人不见了。
就想找机会去汇报。
袁明珠哪会让她们去通风报信?
想去报信也得等二哥他们走远了再说。
不等两个妈妈找借口,她摇着袁伯驹的袖子:“二哥他们呢?他们是不是背着我跑去玩了?我也要去。”
袁伯驹:“他们一会就回来了,你别去了,再走岔道了。”
又吓唬她:“庙会上有拐子,专拐小孩,拐走了就见不着家里人了。”
袁明珠大声哭闹:“我不嘛,我就要去,哪有拐子?你骗人,顾重阳都去了,拐子怎么不拐他?”
把樊嬷嬷气得,觉得袁明珠个乌鸦嘴在咒他们少主子。
这就是叫动辄得咎。
樊嬷嬷:“重阳是男孩,能一样吗?再说他们好几个人一起,拐子也不会挑他们下手,小姐别闹了。”
袁明珠:说的好有道理,就是你个仆妇,这么说话合适吗?
这么严厉,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管教嬷嬷呢。
袁伯驹:“樊嬷嬷!”
樊嬷嬷惊觉自己逾矩了,垂手肃立。
袁明珠赶紧装成被吓着了,更大声的哭起来。
袁伯驹抱着她哄:“回头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任你挑,好不好?”
“不好,我要那种大大的风车,我现在就要。”
袁伯驹:“好,买买买,大哥让人去给你买,别哭了,再哭就不给买了。”
袁家就樊嬷嬷在,她还拉肚子拉的脸色蜡黄。
任依依忙使了他们家的小厮去跑腿。
袁伯驹:“多带两个人去,找找我家几个弟弟把他们叫回来。”
有人去找人了,如果找回来也就用不着镜惊动主子了,她们办事不利的事就能遮掩过去了。
两个妈妈存着侥幸,打消了去汇报的念头。
而且这边派人下山去找人,人手少了,她们再找借口离开只怕会被驳回。
袁伯驹正是这么打算的,要是这两个妈妈找借口去报信,他肯定得驳回。
好在二人没有开口,这事就揭过不提了。
为了哄明珠不哭,把棋盘让给她和袁珍珠玩五子棋。
实际是他担心袁仲驹,怕再下下去心不在焉露出马脚。
袁明珠一边抽嗒着,一边跟她大姐下着棋子,盘算着二哥他们的脚程这会能到哪里了。
把个五子棋下得一团糟。
好在也没有对她下棋抱有期望和兴趣,她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到摆着棋子。
直到去买风车的人回来了。
任矩钦:“没找到人?”
“回大少爷,庙会上人实在太多,不好找,等晚点人少了我们再去找。”
任矩钦看袁伯驹有些着急,还劝他:“一会人就该少了,到时候再让人去找。”
袁明珠哼了一声:“哼,让他们不带我,好的都让拐子给拐走。”
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没人把她这话当真。
任家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土皇帝,谁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撒野?
却说袁仲驹领着弟弟们躲过铁官府的耳目,进了人群中就安全了。
随着人群离开庙会之后,几个人直奔驿站。
任驿丞陪着袁弘德去铁矿上参观了,不在驿站里。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全部进驿站,只袁叔驹和袁季驹进去,找到相熟的杂役:“曾祖父让我们来借一匹马,明日会还回来。”
杂役认识他们。
驿站的马是应急用的,平日除了邮差和来往官差来换乘,其余马匹都是闲着。
既是驿丞的熟人,借就借了,领着他们去牵了一匹枣红马出来。
两人给杂役道了谢,牵着马出了驿站。
袁仲驹把缰绳递给袁少驹:“你带着重阳去城里,我带着你三个四哥去找曾祖父,到了城里去找盛隆的掌柜,让他带你们去刘家,
办完了事别回去,也别回家,带着重阳先住到回龙居客栈去,曾祖父在客栈的账上存了银子,有什么事找客栈掌柜。”
袁少驹拉着缰绳,这跟大哥安排的也不一样啊?“大哥不是让你带重阳去的吗?”
袁仲驹:“大哥又改主意了,没告诉你。”
袁少驹不疑有他,与顾重阳共乘一骑得得跑远了。
袁季驹看看他二哥,问:“我们去哪找曾祖父?”
袁仲驹看看日头:“就在这等着吧,曾祖父也该回来了。”
262、饮鸩止渴
因为娘娘庙是求子嗣的庙,为防陶氏多想,袁弘德就没有陪着同往,而是跟着任家的人陪着莫先生去了矿坑参观。
任家请莫先生前去参观也是带着目的的。
铁矿是露天凹陷矿,往下采挖成一个个几十上百米深的巨大矿坑。
矿区旁边傍着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导致矿坑经常出现涌水。
死伤矿工增多,族长不得已只能对容留黑矿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那毕竟有伤天理,而且也违背大昭律,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是被揭发出来,任家就完了。
此次邀请莫先生,就是想找到解决方案。
江城莫家当年也是当地铁官世家,地处江南的江城,铁矿跟如今武安城的铁矿存在着同样的问题。
武安城的铁矿,是近些年水系变迁才出现类似情况,没有相关经验的积累,对出现的涌水束手无策。
得知莫先生家学渊源,莫先生又恰好途径武安城短暂逗留,就被他们请来了。
不过,今天任家的人围在莫先生周围奉承,袁弘德并没有找到跟对方交谈的机会。
陪着任驿丞返回驿站,袁弘德在谋算着还有什么机会能跟莫先生搭上话。
到了驿站门前不远,就看到袁仲驹三个侯在那里。
袁弘德的心像是跳漏了一拍,他知道出事了。
任驿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三兄弟。
把人召过来,“你们曾祖母她们呢?”
当着任驿丞,袁仲驹兄弟也没说为防对方反应过激把袁少驹送走报信的事,只把山上的情形说了说。
听到有人下毒,袁弘德:“没人出事吧?”
袁仲驹:“当时二妞陪着大嫂去前头大殿里上香了,没有喝茶,厢房不够用我们都去了外头,就大妹陪着曾祖母和母亲喝得有些多,不过发现的及时,及早做了处置,没人出事。”
正说着,外人有人来禀告:“大人,大老爷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正是任家这一代的家主。
进门以后目光就扫向袁家三兄弟,果然少了两个。
不禁暗自感叹:袁家的反应够迅速的。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反应速度很让人佩服。
还好他接到信没有心存侥幸,马上派了人去武安城刘家和守备府报信。
任家如今是多事之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先是矿坑涌水,然后开了口子,容留黑矿工,给铁矿埋下隐患。
如今又发生了下毒的事。
按说这件事他们是受害人,奈何这件事不是犭虫立事件,里头还牵涉着任家的几个外嫁的姑奶奶。
嫁出去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人了。
没排除这事是不是有任家人参与之前,他们只能先把消息捂着。
回娘家的姑娘在娘家被娘家人下毒谋害了,只怕婆家不会善罢甘休,会跟他们反目。
现在的任家还得靠着刘府和守备府的支持。
大老爷冲着袁弘德拱拱手:“袁先生。”
接着说:“我已经派了人去刘府和守备府请人过来,山上的人也被请下山了,一会就到我府上,我们是不是去我府上细说。”
大老爷的话说的客气,不过细品品,还是能察觉出一些埋怨。
埋怨袁家的孩子太莽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坏事。
袁弘德也听了出来,伯驹得在山上护着家里女眷,其他男儿负责下山设法求助,少驹和重阳人小灵活,应该是逃脱的主力,肯定不会被留在山上。
现在二人不仅踪影,任家大老爷的怨气应该是因他们而起。
想通这一节,问袁仲驹兄弟:“少驹和重阳呢?”
袁仲驹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
雪白的丝帕上绣着一枝红梅,艳丽如血。
众人疑惑他拿着个女人的帕子做什么?
就听他说:“早晨上山途中遇到贵府张姨娘,张姨娘手中拿着这张帕子,正是早晨张姨娘的异常举动,才察觉茶水被人下了毒,
抓住下毒的人以后,我们帮不上忙被安排到钟鼓楼旁边的禅院里,去钟鼓楼玩的时候,我在钟鼓楼后头的夹道里发现了这张帕子,
据知客和尚说,那个禅院里住的一个就是贵府张姨娘,人去屋空,帕子丢在僻静处……,”
袁仲驹看着任家大老爷,剩下的话没再往深了说。
只说:“这件事牵扯南山刘府,我家得过刘府襄助,于情于理都该跟他们说一声,就让我家小弟和家奴重阳前去报信了。”
把这件通风报信的事从有预谋的推脱成临时起意。
也把责任推到任家身上。
张姨娘疑似被杀人灭口,我们这样做是被迫自保罢了。
难不成还让我们坐以待毙,把命放在别人的善恶一念间?
袁弘德打着哈哈道:“这些孩子,就是会胡闹,任爷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任家大爷也不好再深究。
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袁家若不是养着顾重阳,生杀大权还真就握在他们手中。
心中也觉得袁家不是易于之辈,既然不能得罪,只能好生维护彼此的关系。
把那点子不满压下去,“后生可畏呀,袁先生你这是后继有人,让人好生羡慕。”
想想自家那个好大喜功又贪花恋色的大儿子,只觉得一阵气苦。
任驿丞一直没插上话,见误会解开了,忙说了些打圆场的话缓和关系。
“这次多亏着袁先生家的人在山上,救治及时才没酿成后患。”
坐了马车到了任家宗房,山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袁伯驹领了袁明珠过来见了她曾祖父。
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详细说了。
“被下毒的人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经常去娘娘庙上香,都习惯和六安瓜片,六安瓜片微苦,能盖住毒药的苦味。”
袁弘德:“这事我知道了,跟你曾祖母回去吧,剩下的事曾祖父会处理。”
袁明珠带着樊嬷嬷离开曾祖父这边,回去跟曾祖母汇合,准备回驿丞府。
出了院门看到她二哥,她已经知道二哥改了主张让五哥去报信的事。
对樊嬷嬷说:“你去前头等着我,我跟二哥说几句话。”
樊嬷嬷没说什么,往前去了。
263、
263、袁明珠看到她走远了,才对袁仲驹说:“二哥,我们到那边去,我有话问你。”
袁仲驹心虚:“问,问什么?”
袁明珠答非所问,低声道:“樊嬷嬷是人故意放到我们家保护顾重阳的。”
袁仲驹看着樊嬷嬷的背影,“啊?”
“重阳和五哥不见了,她比我们家人还着急,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袁明珠把手放在嘴唇上:“嘘。”
领着袁仲驹走到影壁墙处。
质问道:“二哥,说好的让你带着三哥回城去报信,你怎么自作主张让五哥带着重阳去?万一出了纰漏,你对得起袁家列祖列宗吗?”
袁仲驹张大着嘴,不是安排他带重阳去的吗,他只是自作主张换成了小弟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妹这样说的目的,不知下头他该如何回答。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影影绰绰的灯影中,影壁墙后头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袁明珠指指那处人影,笑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白牙。
袁仲驹看着她,试探的答道:“这次事态危急,闹不好咱们一家就会陷在这里,”
袁明珠举着大拇指,示意他说得对。
袁仲驹猜对了她的意图,下头的话说的就顺当多了:“做人以信为本,我们既然受了顾重阳他娘临终所托照顾于他,这种时候怎么能把人留下来?”
“至于你五哥,他跟重阳关系最好,我们若是出了事,顾帆看着他侄子的面上也会善待他。”
后头这句正是他今天临时起意换了袁少驹的原因。
弟弟还小,没享受过多少人生。
而且他性格开朗,适应能力强,不像他,山上有他的家人和妻子,真出了事自己独活就是苟延残喘。
既是生不如死,何不求仁得仁?
袁明珠没想到二哥会这么回答,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袁仲驹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哭什么呐?不是没事了嘛!”
他一直觉得这个家里大哥最受重视,小弟和妹妹们最受宠,只有他不上不下的似乎可有可无。
有时候看着牛家的二蹦那副惨样,也会凭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经历过这次的事,他才明白的看出来,他们家不是牛家那些人,真出事的时候,大哥会挡在最前头,弟弟妹妹会给他殿后。
如果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全家人都一致把这个机会给他。
原来他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还有三弟,最平和无争的一个人,白日在山上看到家人中毒,也会露出利齿,说出那番尖刻的话。
袁明珠看到她二哥放了一颗催泪弹,自己却笑得没心没肺的,气得暴走。
也忘了试探樊嬷嬷的事了。
往前头樊嬷嬷去的方向跑了好远,才看到她急匆匆的过来。
问她:“你去哪了?”
“奴婢去官房了。”
袁明珠扯扯嘴角,没有拆穿她。
铁官府太夫人把她们送到二门外,送上马车。
袁弘德带着袁伯驹他们暂时留在铁官府。
作为受害者家属,他们跟其他两家能有更多共同语言。
而且他们跟刘府还有些渊源,还有报信的情分,铁官府希望他们在能缓和一些那两家的怒火。
铁官府一夜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住在客院的莫先生也察觉了,问跟来的仆从:“他们府里出了什么事了?”
“听说是昨日娘娘庙,他们家少夫人在山上被人下了毒,而且这下毒的不是只得手这一回,似乎他们家嫁到南山刘府和铁官府的三位姑奶奶,都不是得病,全是中的这种毒,
刘府和守备府的人已经连夜赶来了,三更天的时候就到了。”
莫先生摇摇头,也知道这些家族内里的龌龊。
出了这么大的事,铁官府看到顾不上他这边了,莫先生吃了早餐也未出门,准备找本书待在客院里看。
在书案上翻找了一番,没找到心仪的书。
叫了任府派来伺候的人:“你们府上有什么书,拿些来我瞧瞧。”
这些伺候的人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不敢去主子跟前触霉头去,只在各院里翻检了一番,拼凑了一些书送了来。
莫先生也不知内情,拿过去翻看。
翻到了那本写冶铁的书,内容不怎么样,那一笔字却是挺好,而且看着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过。
拧眉想了想,想起来那日名砚品鉴会上得的那本誊抄的孤本,跟这本的字很像。
打开行李翻找。
他的仆从端了茶水进来,见此情形忙把茶壶放下:“先生找什么?跟奴才说奴才给您找。”
找了出来,两本书放在一起对比,果然字迹相同。
仆从:“应该是哪个读书人,家中困难,接了书肆里誊抄的活,挣些笔墨银子。”
莫先生点头认同。
只可惜誊抄的书上头不会用印,也不知道是谁写得这一笔好字,虽然笔法尚显稚嫩,却灵气十足。
这边莫先生拿着两本誊抄的书评头论足,看得如醉如痴。
不远处出另一处客院里,刘府耕大太太抱着他家小孙女哭得肝肠寸断。
人好不好都是比出来的。
她家媳妇若是活着,跟她相处也可能就不咸不淡。
但是如今人没了,让刘家拿个小贱人趁虚而入,她家被搅得鸡飞狗跳,越发趁得前头媳妇的好来。
守备府这边也比他们这边差不多情形,甚至还不如。
刘府好歹只伤了一房媳妇,还留下两男一女,他们先后两房媳妇,只留下一个孙女还呆呆傻傻的,迁延数年,得耽误了多少孙子孙女啊!
男客那边则克制得多,男人本来就不像女人感情用事,由袁弘德和任驿丞陪着,商讨着该怎么拿住幕后真凶。
铁官府太夫人被疲于应对。
少夫人刚经过大难,拉得小脸焦黄还得出来陪着客人。
又心焦一对小儿女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走路都打晃。刘府好歹只伤了一房媳妇,还留下两男一女,他们先后两房媳妇,只留下一个孙女还呆呆傻傻的,迁延数年,得耽误了多少孙子孙女啊!
男客那边则克制得多,男人本来就不像女人感情用事,由袁弘德和任驿丞陪着,商讨着该怎么拿住幕后真凶。
铁官府太夫人被疲于应对。
宗妇不好当,看王熙凤就知道,王熙凤要强,病重还得理事。
264、袁幼驹是只猴
奶嬷嬷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姑娘倔强,劝不回头,出主意道:“要不请些族亲前来作陪,总比您跟太夫人独自支撑要强些。”
少夫人有些意动,不过最终摇头否决了:“如今情势不明,还没确定究竟哪个涉及这事,不好贸然让人插手进来。”
还不知道只是家族内部个人利益的争夺,还是有外部势力对铁矿出手,得谨慎对待。
奶嬷嬷心疼的看着她奶大的姑娘。
大少爷被夫人养废了,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少夫人这样事无巨细都得操劳,花信年华的她让人看着却生生老了许多。
“别人不行,宸婶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呀?把她请来帮忙,还有她家做客的那家人,既然这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也不怕家丑外扬,也能请来作陪。”
看到少夫人表情松动,也不待她下令就做主让人去请人。
若是往日就罢了,少夫人再强撑着,身体就垮了。
驿丞府接到消息的时候,任驿丞才刚刚回到家洗漱完毕。
忙活了一晚没睡,他正准备吃些饭补一会觉。
听了铁官府来人转述的少夫人的邀请,夫妻俩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无奈。
他们也不想掺和这种事。
驿丞夫人:“我这边不太方便,昨天吃了药,这会不太舒坦……。”
仆妇知道她也不完全是推脱,但是她们得的奶嬷嬷的嘱咐是无论如何要把人请回去。
“您就疼疼我们少夫人吧,不是实在艰难,也不会开口求您。”
仆妇不待驿丞夫人把话说完,就哀求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不近人情了。
“你们先回去,我收拾一下随后就去。”
仆妇:“太夫人跟袁家老太太脾气相投,您能不能把袁家人也带着?”
来之前奶嬷嬷交代了,要先说服驿丞夫人,待她同意了再说请袁家的事。
果然驿丞夫人略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
驿丞夫人把宗房邀请袁家的目的想歪了,以为是想请他们去给悄悄诊个脉,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中毒。
驿丞夫人换了件衣裳,就过去客院请袁家人。
路上跟陶氏隐晦的说了说宗房的人际关系。
袁明珠昨晚回来以后已经跟客院服侍的人打听过一些。
结合着驿丞夫人说的,任家宗房的情况基本理清了。
她们到了宗房的时候,少夫人身边的奶嬷嬷接到消息前来迎接。
直接把她们待到刘府和守备府女眷那边。
没进院子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女声,待进了院子,就看到满院子的莺莺燕燕。
一个个打扮得或浓艳或清丽,无一例外都是十来岁适嫁年龄的未婚女子。
驿丞夫人脸色青黑,看到这一幕恨不得自插双目。
袁明珠也觉得她能理解驿丞夫人说到宗房夫人的时候为何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了。
也难怪出了下毒的事,少夫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追查真凶,而是捂住消息。
有这么不靠谱的一位婆婆,谁能保证下毒的真相是什么?
黄嬷嬷嘴角直抽抽,对她家夫人说:“幸好听了老爷的话,没带小姐和袁家大小姐来。”
本来想带着任依依和袁珍珠过来的,被任驿丞给拦下了。
她们的到来引得所有人朝她们看过来。
看到她们这些人梳着妇人发式和一个小儿才转移了目光。
不是竞争对手,不用太关注。
一行人穿过回廊,进了正房。
正房里的气氛紧绷,主位坐着的两位年长些的妇人眼睛都有些红肿。
下手坐着的四个小孩也都板着脸一脸严肃或呆滞。
袁明珠心说,这会离开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她的这张脸辨识度应该足够了,即便换了女装,对面的人还是一下子认出来她。
小白兔一样的孩子眨巴着眼睛,喊她:“袁幼驹。”
陶氏她们都微愣,之后才意识到他喊的是袁明珠。
袁明珠:肯定是他五哥,估计名砚品鉴会那天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五哥情急之下跟人说她叫袁幼驹,直接把只猴的名字套到她头上。
这要是被拆穿来,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我不叫袁幼驹,我叫袁明珠。”
小白兔:“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旁边的一个女孩子:“我知道,袁幼驹是你双胞胎兄弟。”
我摔,膝盖好疼!
这些小孩一脸正经的挤兑人才最致命。
反观旁边抱着个布老虎的安安静静的小女孩,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
这个孩子袁明珠也见过,第一次在驿站见面的时候就判断出她有些孤僻症的症状。
“袁幼驹是我们家猴子的名字,不是我双胞胎兄弟。”
得赶紧解释清楚,不能被误会有个猴哥或是猴弟。
边解释着边想着回头把袁少驹接回来用哪种酷刑收拾他。
即使悲伤,人都去世两三年了。
之前哭了一场感情都宣泄过了,见到孩子们说话,大人们也陪着说了几句,渐渐熟识起来。
刘府和袁家诸人都听说过彼此许多回了,这才第一次见面。
刘家的那位小少夫人没来,所以气氛还算可以。
对她们客气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她们来的人里头没带适龄女孩,纯粹而不夹杂目的性的交往才让人愉快。
听说袁家人医术了得,守备府的太夫人请她们给她家小孙女瞧瞧。
“每回她母亲来上香都带着她,也不知会不会有问题。”
哄着她把胳膊放在桌子上。
袁明珠给她诊了脉,除了有些脾虚气虚外倒是没有其它问题。
来了这么久,就没见到她吃东西或是要水喝,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才侥幸躲过。
袁明珠把手从她纤细的手腕上拿开。
守备府夫人挺意外的,倒不是意外孙女没问题,而是这孩子谁都不让碰,就是她,也得好说歹说才行。
刚刚她拉着孙女的胳膊,都得使些力才能控制住她。
“没什么问题,都挺好,可能就是小孩子不愿意吃饭,瘦了些。”
袁明珠说着端了碟糕点放她跟前,“得多吃饭才能身体壮。”
守备府太夫人:“要不要开些补益的药啊?”
“不用,小孩子最好少吃药,多动动,多吃些就行了。”
265、这件事翻不了篇了
守备府太夫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他家这个小祖宗要是能多吃多动她还有什么可愁的?
这不是把她放凳子上,她能呆坐一天不带动的。
正说着话,任家大夫人又领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姑娘进来。
大家对视一眼,全都住了嘴,一个个正襟危坐。
就像刚才她们进来时候的情形一样。
她把那对母女介绍了一遍,其他人言语得体的说了几句客套话。
任家大夫人像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一般,似乎不懂得客气过了就是疏离,带着那对母女自说自话般把人夸了一通。
袁明珠看着都替她尴尬。
这些人的来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守备府续弦夫人的名头。
只是不说守备夫人还活着呢,就是那个位置空着,今日这种情况也不该领了这么多人来。
敷衍走那对母女,守备府太夫人就看到她家孙女靠在袁家曾孙女旁边,手里拿着一块糕点正慢悠悠的啃着。
不仅如此,她的那个脏兮兮磨得脱色毛边的布老虎这会正拿在袁明珠手上。
这个破老虎,他们家想给洗洗都不好哄下来,每次清洗都得趁着她睡着了,拆洗了拿炭火烤干。
她虽然震惊,面色却未变,也未惊动那边,只悄悄的关注着。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大家说些闲话,中间穿插着任家大夫人一会进来引荐一位德才兼备的姑娘中过去了。
吃了饭,各自散了去歇息。
少夫人的奶嬷嬷帮她把头饰拆了,“少夫人您歇会,下午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过有夫人这么一闹,她们应该不会多待。”
少夫人想着婆婆的那一通骚操作,也是无奈。
驿丞府,驿丞夫人也正跟她家老爷说这些事。
“感觉歇会吧,别说她了,她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又问:“你们下午还去吗?”
驿丞夫人:“我倒是不想去,锦哥媳妇拉着我央求,让我下午一定过去。”
“她也是可怜,小脸蜡黄蜡黄的,也不知道她那俩孩子这回咱们样?我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只大夫人,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去。”
这边袁弘德也回来了,“看来这趟白来了,任家如今多事之秋,肯定没有精力替大家引荐莫先生。”
袁伯驹劝道:“能不能见到莫先生只是锦上添花,也没有不知道主考官喜好就一定不能考中的说法。”
袁弘德嘴上赞同了他的话,扭头跟陶氏说话的时候又说:“等回去我再去拜访拜访周大人,看看周大人能不能给引荐。”
袁明珠知道曾祖父对改变自家门庭的执念有些深,劝也是劝不住的。
只能引开话题:“铁官府大夫人有些不知所谓,他家怎会娶这样一位做宗妇?”
袁明珠好奇,陶氏同样好奇。
铁官府跟他们这样落败的人家不同,他家传承没断过。
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使落败了,选的媳妇虽然是平常人家,人品行事也得考察好,也没有随便捡到篮子里就当盘菜了。
就像杜氏,各方面就可圈可点。
人情往来上也不会这样毫无章法,惹人耻笑。
而且看着一家人包括客人都迁就着她,似乎对她容忍度很高。
袁弘德:“她是三楚将军的女儿。”
当初跟今上争天下的三楚将军,在肥东一战中不敌今上,围城半个多月后投诚。
他和他的几个儿子分别被封了没有实权的爵位。
之后断断续续都丧了命。
天下人都传言是今上所为。
“三楚将军一脉如今就只剩下她,又是皇家赐婚的续弦夫人,任家就是再不愿意,当个牌位摆着也得好好敬着。”
好好敬着才是政治正确。
“任家太夫人是台城安家的姑娘,武安州任家,江城莫家和台城安家,是冶铁的三大世家,三家也世代联姻,
莫先生之所以应了任家邀请前来,也是这个原因,莫家后头倒了,安家和任家还在,这位续弦夫人仗着众人不能怎么样她,与太夫人斗法,
把前头夫人生的儿子也给教养废了,太夫人只能从娘家选了孙媳妇,……”
“你们去他们家多看少说。”
下午再见那位大夫人,袁明珠觉得她可怜又可笑。
再争再斗,朝廷也不会让她生的儿子执掌任家,可惜人在局中看不透的太多,依旧上蹿下跳。
做个富贵闲人多好?
来的姑娘太多,之前那个小院都装不下了。
下午少夫人让人把园子收拾了,让那些女子去园子里游园,跟花争奇斗艳去,这边小院终于清净下来。
大人们讨论事情,孩子们被送去西次间玩。
这些都是金尊玉贵,擦了碰了都是麻烦,陶氏就不太想叫他们家明珠过去。
对梁氏和吴氏说:“你们也别在这边伺候了,带着你妹妹去园子里玩玩。”
守备府的太夫人给她的贴身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位妈妈:“那边园子里人多,我带二位少奶奶和小少爷小小姐们去少夫人住的院子里看看吧?那边园子里海棠开的正好,也顺便看看兴哥儿和润姐儿。”
少夫人忙让她院子里的妈妈给带路。
袁明珠倒是无所谓,去哪里都好。
任家才出过事,幕后黑手这会也不敢再动手,也不用担心危险。
守备府的小姐不愿意让人拉着,少夫人的小院大门关着,门槛没卸下来,对这么大孩子来说有些高。
袁明珠看着晃晃悠悠的,就伸手扶了她一把。
过了门槛这孩子就跟赖上了她一样,攥着她的衣袖不撒手了。
刘府的小白兔也是,大概是觉得她在女孩和男孩之间自由切换很神奇,也围着她玩。
“袁幼驹真是个猴子吗?猴子也有名字?”好奇的问她。
袁明珠觉得袁幼驹这事翻不了篇了。袁明珠看着晃晃悠悠的,就伸手扶了她一把。
过了门槛这孩子就跟赖上了她一样,攥着她的衣袖不撒手了。
刘府的小白兔也是,大概是觉得她在女孩和男孩之间自由切换很神奇,也围着她玩。
“袁幼驹真是个猴子吗?猴子也有名字?”好奇的问她。
袁明珠觉得袁幼驹这事翻不了篇了
266、拖字诀
刘永昶像个小大人,问候了任家的两个孩子。
昨日处理及时,按说中毒应该不深,袁明珠看两个孩子的气色,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为何被圈在院子没让出去?
稍微想想她就想通了,刘府和守备府都是这件事的受害方,两家都因此伤了人命。
两家的孩子年少失恃。
人生三苦,早年失怙恃,中年丧配偶,老年丧子女。
若是任家全部活蹦乱跳出去,其他两家何种心情?
这样关在院子里,至少博个同情,大家都是受害者。
所以少夫人院子里的妈妈请她们给看看的时候,袁明珠给两个孩子摸了脉,说:“这药十分霸道,虽然处理及时,也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时日尚短看不出如何,等些日子再看吧!”
言下之意,看造化吧!
既没断言一定没事,也没说一定有事。
使了个拖字诀。
要说其他两家就恶毒到非得让人陪着一起倒霉也不至于,就是自家倒霉了别人幸运,心里终归意难平。
拖些日子,接受度就高了。
待妈妈询问要不要开些药吃,袁明珠回答:“药还是得吃的,不过他们现在身体正虚,吃药只怕会适得其反,得过两日,身体养好一些再说,
不过可以煮些绿豆汤吃,绿豆汤能解药性。”
拉肚子正拉得虚弱,不吃药都吃不下饭,再一大碗药汤灌下去,更没胃口了。
袁明珠不相信任家没有找大夫给他们看诊,看这妈妈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只怕早吃了药了。
让她们给看诊,估计就是演了给人看。
袁明珠暗自摇头:这些高门大户的弯弯绕真是多!
心里觉得膈应。
就不愿意在屋里对待,要出去逛逛。
“外头风和日暖,出去晒晒日头吧,总闷在屋里没病都憋出病了。”
若她表面不是小儿,这话听着都话中有话。
任府下人们忙拿了板凳、坐垫、漱盂等物,引着他们去了院子里。
正如带他们过来的妈妈所言,少夫人院子里的海棠花开正好。
实际袁明珠一直对海棠、桃花傻傻分不清,都是差不多的花啊,桃花怎么就轻薄了?海棠怎么就高雅了?
守备府的小姐拽着袁明珠的衣袖,把她的衣袖攥得皱巴巴的。
袁明珠想拉着她的手她还不愿意,执拗的非得拽着袖子。
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她家的戚妈妈给袁家人陪着笑脸。
这种情况袁明珠现代那一世经见的多了,任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富可敌国,对着能治病救命的人姿态都高不起来。
袁明珠帮着小姑娘顺顺头发:“没关系,澄姐儿多乖啊!”
营养不良的关系,小姑娘头发枯黄,脖颈纤细。
众人说话她好似没有听到,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下人们端了糕点过来,袁明珠捡了一块萝卜糕递给她。
跟着澄姐儿的丫鬟伸手来拦:“我们小姐不吃萝卜。
袁明珠也没在意,只当她是吃了药,药性跟萝卜相冲。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萝卜过敏。
虽然萝卜过敏的概率很低,说不定人家就是特例呢!
尊重别人的饮食习惯是一种道德底线。
她以前收治过一个对洋葱过敏的小患者,孩子奶奶愚昧,非得说孩子就是挑食,不能惯着,偷偷给吃了带洋葱的食物,差点酿成大祸。
送到医院里还跟孩子父母争执,说过敏是父母给惯出来的病。
丫鬟拿了块枣糕,替换袁明珠的那块萝卜糕。
澄姐儿瞥了一眼萝卜糕,垂下眼眸,没有吃萝卜糕也没吃枣糕。
木愣愣地坐在一旁。
其他孩子也没有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似的奔跑打闹,而是规规矩矩的坐着说话。
因为很少见到萝卜过敏的病例,袁明珠有些好奇,问那丫鬟:“你家小姐为何不能吃萝卜?”
丫鬟:“小姐不喜欢吃,还需要为何?”
睨着她手里的那块萝卜糕,眼神里满满的傲慢。
就差告诉大家,萝卜这种贱物不配给她家小姐吃。
袁明珠看看吃了一半的萝卜糕,想着如果怼她脸上去会如何。
最终也只想了想,太好斗不好,浪费粮食更不好。
看着瘦的能看到血管的孩子,平日由这种自以为是的丫头照管,难怪瘦成这样。
不能自己照看自己,连告状都不会,可不是就只能由着人作践。
之前那个桃红这样,这个丫鬟也这样。
她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只是前有桃红后有这丫鬟,气着她了,端着放萝卜糕的碟子放澄姐儿跟前,把她的布老虎拿来放一旁,捏了个萝卜糕给她。
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萝卜糕做示范:“吃。”
那丫鬟又要来拦着,就看到澄姐儿把萝卜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袁明珠把她嘴角沾着的食物渣抚掉,“真乖!”
“小孩子忘性大,哪有不喜欢的东西,今日不喜欢的说不定明日就喜欢了。”
又问其他几个孩子:“萝卜又名莱菔,其种子、根、叶均可入药,具有清热、解毒、健胃消食、化痰止咳、顺气利便等功效,你们谁要来点。”
听袁明珠说的一套套的,几人都想吃。
小孩子嘛,都这样,隔锅饭香,看别人吃就觉着好吃。
任家的萝卜糕很小巧,只有竹笛粗细,一寸长短。
一盘里就码了五块,她和澄姐儿吃了一块,盘子里就剩下三块。
刘永昶比其他人大些,谦让道:“兴哥儿和润姐儿吃吧,我跟旭哥儿吃别的也行。”
小白兔旭宝宝艰难的从萝卜糕上头移开眼神。
任家的妈妈忙吩咐道:“去厨房看看还有萝卜糕没有,有的话端来,若没了让抓紧再做点。”
把扳指大小的萝卜糕切开来,几个孩子雨露均沾了点。
看看戚妈妈的神色,不像是对袁家人不满,又跟梁氏客套道:“不愧是家学渊源,这要不说奴婢还不知道日常吃的东西有这么许多好处。”
梁氏:“我家小姑好钻研这些,我也是不懂的,不过民间也有俗语‘萝卜上市,郎中无事’,这萝卜经常吃些总有好处。”
旁边戚妈妈扫了还想多嘴的丫鬟一眼,丫鬟垂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267、萝卜糕
厨房又送来一盘萝卜糕。
这一盘的分量就实诚多了,一人分了一块还又得多。
吃了萝卜糕洗了手,袁明珠看看那只布老虎。
“这个布老虎都旧了,回头做个新的给你好不好?”
澄姐儿也不说话。
对旁边戚妈妈说:“我们家端午的时候会做些香囊送亲友,到时候做个大些的布偶香囊给姐儿。”
“那感情好,有劳姑娘了。”戚妈妈客气道。
袁明珠手里有个香囊的方子,往年都是自己家做了用,能提神醒脑驱蚊虫。
可以做成佩戴的小饰物,也可以做成布偶,或者是挂在蚊帐里的装饰物。
武安州这边对端午更讲究一些,还有个专门上香去厄的五毒庙,五毒庙的庙会就是端午当日。
刘家的暇姐儿鼓着小脸:“我也要。”
这姑娘跟二哥长相相似,都是圆鼓鼓的小脸。
袁明珠:“好的,也有你的。”
见任家的两个孩子想要却不好意思开口,“都有,一人一个。”
此时离着端午还有一个多月,一人一个也来及做。
等回到之前的客院,戚妈妈微不可查的冲着他们家戚老夫人点了点头。
别人为察觉,任家的少夫人看到了,若有所思的往戚妈妈那边瞧了一眼。
送走客人回到她那边院子,对服侍的奶嬷嬷说:“去问问下午来人怎么招待的?”
嬷嬷下去问话,回来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任家少夫人:“跟采买的说一下,端午的时候多订几张床围和芦苇席,到时候记得提醒我给袁家送端午节礼。”
这边盛产芦苇席,编得精致的芦苇席是端午节礼必备的物品。
他们这边的人不习惯用床围,但是晋地来的人喜欢。
晋地人住窑洞,窑洞住久了会往下掉泥土,所以晋地人喜欢用床围。
这礼送的就贴心了。
奶嬷嬷:“不用这么……?”
太上赶着了!
少夫人:“若只我们一家显得上赶着,有守备府也去送礼,我们不送才失礼呢!”
抬了抬吊梢眉,“正院这么给府里丢脸,咱们请了袁家也算扳回一局。”
又问了儿女的情况,得知袁家人说不要吃药,忙让人把药停了。
“过两日去请袁先生再来给瞧瞧。”
特别叮嘱:“备些礼品,让大少爷亲自去请。”
奶嬷嬷:“只怕……。”
只怕大少爷不愿意去。
“他闯下的祸事,不愿意去也得去,他如是不去就只能老爷和老太爷去了,他不敢不去。”语气里带着鄙夷。
“借着请袁先生来看诊顺带着赔礼,比直接让他去赔礼都给他留脸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奶嬷嬷:“咱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院子里的狐媚子都料理了?”
“不用我们出手,等等看老太爷那边怎么说。”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廊下的丫头:“大少爷。”
主仆俩把话住了。
回头就看到大少爷不等丫鬟打帘子就自己撩了帘子进来了。
这么火急火燎的,肯定事关他的那些小妖精。
奶嬷嬷扶了少夫人起身。
“回来了,吃了晚饭了吗?”
大少爷往她脸上看了一遍,没看出异常。
往床上一躺,阴声阳气道:“你这回高兴了,祖母要把秋兰她们全都打发了。”
少夫人瞪圆了杏眼,吊梢眉扬起来,正要发火,想起袁家女眷们那几张柔和静谧的面庞。
那样子才是幸福女人该有的样子吧?
又想起那些女人背后偷偷非议袁家曾祖母的话:看着慈眉善目的,不能生还不许男人纳妾,真是人不可貌相,手段不知道怎么了得呢?
那股子好胜心突然就熄灭了,看着眼前这个酒囊饭袋的纵欲过度的脸,觉得自己以往的争斗真是可笑。
就这个个混账东西,爱找谁找谁去,有什么值得争的?
坐回梳妆镜前,把头上的发簪重新插正了,“应该是祖父下的令吧,你这回可别犯糊涂,跟祖母使那套寻死觅活的招数行,要是被祖父知道了,会对你家法伺候,
这回绿珠捅的篓子太大了,祖母也护不住,也不是只绿珠,隆二爷那件事祖父也憋着气呢,这会是一总把气撒出来了,祖母也不敢替他们说话。”
一说家法伺候,大少爷的小白脸又白了几分。
对所为爱妾的感情到底没有对自己个儿的感情深,不再说话。
少夫人偷偷撇撇嘴。
找到了夫妻间相处的新方式。
这样应对,比以往针锋相对,然后把自己气得心口疼好多了。
“事关长辈,有些话也不该我说,公公也是个耳根子软的,黑矿工能随便用得?被人发现,任家可兜不住。”
大少爷屁都不敢放。
少夫人也见好就收,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就这样也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院子里的狐媚子被打发了,大少爷无处可去,晚间在少夫人房间歇了。
次日一早,奶嬷嬷高兴的打了水进来伺候梳洗。
“少夫人就该软和些,不要总跟大少爷顶着。”
少夫人笑笑。
就那么个傻逼玩意,自己往日该有多没用居然收拾不了他?
想起袁家小姐说的按摩眉心,自己动手按了一回,再看镜子里,觉得川字纹好似真淡了不少。
对奶嬷嬷说:“宸婶子要跟袁家做亲?”
“是吧!听外院的采买说的,他家里的在驿站那边管浆洗。”
“袁家兄弟五个吧?只上头两个娶了?”
“您是打算?”
“嗯!我那继母的女儿跟六妹差不多大,不可能指着她给六妹说个像样的人家。”
奶嬷嬷:“袁家穷了些吧?听说土坯房都是周大人资助的。”
少夫人喷笑道:“嬷嬷不要听那些人在背后搬弄是非,袁家要真的那么上不得台面,宸婶子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嫁去受罪?”
奶嬷嬷:“也是哦!”
外头丫鬟过来回禀,主仆俩打住话题。
只悄悄嘱咐奶嬷嬷多打听着驿丞府,待他们那边亲事定了再说。
午饭的时候,果然从外院传来消息,老太爷让人备了礼,让大少爷去驿丞府请袁先生过府替家里小少爷兄妹看诊。
奶嬷嬷:“果然让您猜中了。”
268、引荐
事情虽然凶险,但后果不严重,之前任家大老爷已经道了歉,现在任家大少爷又亲自带了礼物上门赔礼,这事就揭过不提。
任家大少爷:“贵府小少爷和……,已经找到护送回家了。”
场面因为顾重阳的身份,一时有些尴尬。
不尴尬不行啊!
他们的主子,现在是袁家的奴仆,让人平白就矮三分。
任家宗房的大少爷有些坐不住了。
跟他祖父和他爹相比,顾成峰的时代已经久远了,在历史中渐渐风化,让他也保持同样的忠心有些难为他。
“回头安排好了我会让人来请袁先生,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提。”
袁弘德:“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把想请任家帮忙引荐莫先生的事说了。
任大少爷眼角直抽抽。
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欠了这么大一笔人情债,对方现在提个有点为难的要求,总比日后提个他们要付出更大代价的要求要强。
而且债务这种东西,还是早平了早安心。
任大少爷应道:“我回去就询问一下莫先生,看看莫先生的意思。”
任大少爷带着满肚子的一言难尽告辞走了。
回到家中,才发现依旧无处可去,只能往妻子的院子。
任家大少爷说白了就是个巨婴,有些幼稚,自私,又自以为是。
外人看来不是什么大毛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做这种人的妻儿是最糟糕的。
大咧咧进了内院,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
实际内心很心虚。
任大少爷一旦心虚就非常话痨。
“我可不是想到你这院来,我过来是有事,今天我去请袁先生来给兴哥儿他们看诊,袁先生答应了,我得来给你说一声,你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别忘了让人去请袁先生。”
若是往日的少夫人听到这种话说不定就气得跟他吵起来,现在的她听了心绪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没觉出羞辱。
“噢,我回头安排人去请。”
说完,屋子里有短暂的安静。
这种安静让任大少爷再次心虚起来。
没话找话的说起今天去驿丞府拜见袁先生的经过。
嘟嘟囔囔的抱怨:“顾大姑娘真是……,”真是什么说的含含糊糊的。
从小被灌输的需对主上忠心耿耿,只敢抱怨,还没生出敢背叛的胆子。
顾大姑娘?
少夫人眉尾微抬。
关于这个顾大姑娘的话题她听过一些,还是夫妻关系不曾恶化的时候听丈夫说的。
因为事关家族机密,大少爷说的也不多。
后头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张,她也跟祖母打听过,祖母知道的也不多。
“顾大姑娘?跟袁家……?”
她小心翼翼的探问。
“顾大姑娘没之前把少主托付给了袁先生,这都什么事啊?少主给袁家做奴才,我们岂不是也是袁家的奴才?
我们要人手有人手,要财力有财力,大姑娘不把人交给我们,交给个外人,她……,唉!”
听了丈夫的话,少夫人突然想起来那天祖母突然莫名其妙带着任府内眷接待袁家女眷的事。
她当时就觉得怪异,什么样的外客需要祖母亲自到二门外去迎接?
一个大夫家的女眷,这规格严重超标了。
如果顾少主在袁家避难,这事就说的通了。
少夫人在心里权衡着这事的利弊。
从丈夫的话里,她也听出来了,任家还有一股暗地里的势力。
任矩锦闲适的坐在摇椅上,听着妻子跟他说话:“少主是在他家避难,又不是真的卖与他们家做奴仆,爷何必烦恼怎么跟他们家相处?”
任矩锦觉得这话有道理,又觉得这院子也不错,虽然里头住的是个夜叉黄脸婆,不过院子被夜叉黄脸婆经营的跟个铁桶也似,说话放心,不用担心走漏出去。
正感觉这边也还不错,就听妻子又说:“没想到你也会担心这个,妾身还以为爷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呢,
真说起来,胡姨娘可是隆二爷的小姨子,你也该叫声小姨,你睡起她来可没觉得别扭。”
任矩锦的脸涨成猪肝色。
起身就气呼呼的往外走。
躲在耳房里的奶嬷嬷看到他走了,忙进了正房:“我的姑奶奶,好好的又怎么了?”
“没怎么了,就是看他那张脸我就烦。”
实际是看他前后来了两趟了,一句都没问两个孩子。
出了那么大事,两个孩子差点让他那些狐媚子给害了,他居然一点都不心疼,还有心在这跟她扯这些鸡零狗碎的事。
虽然从这些闲话里她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但是也止不住她心里的不爽。
任矩锦出了内院,到外头书房坐了一会,才想起来袁弘德托付的事情还没办。
忙差了人:“去看看莫先生在不在。”
不一时,下人来回禀:“大少爷,莫先生出门了,没说去哪,要不要让人去找?”
“不用,等莫先生回来禀告一声。”
此时的莫先生正在街上的一间书画铺子里。
对着角落里挂着的一副画正在观赏。
问掌柜:“这副画怎么卖?”
“这副画不卖,这是客人送来装裱的,不是小店的。”
莫恒正看着上头两枚章,不是名家字画。
一看之下,觉得章刻得也不错。
莫恒正学问之外尤其以字画见长。
不是自己写的、画的好,而是鉴赏力突出,天下藏家莫不以藏品上能有一枚莫先生的鉴赏章为傲。
这小地方书画铺子的掌柜只听过莫先生的大名,却对面不相识。
看他一脸大胡子,实在与风雅之物风马牛不相及。
又看他盯着这副字画,怕他是为了鸡蛋里挑骨头,弄个文字狱之类的,到时候他这铺子都跟着遭殃。
拿了竹竿把字画挑了下来,卷了收起来。
莫恒正看着掌柜警惕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
既是非卖品,也不能强买强卖,也只得带了随从准备走。
事情就是这样巧,任矩钦两兄弟从学里出来回家,顺便来看看之前送来的字画装裱好了没有。
“掌柜的,前儿个送来的字画装裱好了没有?就是那副轩外桃花。”
掌柜:……苦也!
怎么早不来玩不来,非这当口来?
就看到都走到门口的大胡子又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