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威胁
袁明珠给了它一个脑瓜崩,它呲溜一下窜上棚顶了。
小眼神仿佛在说:人类幼崽,俺高贵的头颅也是你能弹的?
袁仲驹那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惹得吴氏满面绯红,也跟刚刚袁幼驹对袁明珠似的,背转身不搭理袁仲驹了。
袁仲驹以为真恼了他,神情落寞。
袁明珠见此,蓦然想起唐朝李治的那首《八至》六言诗: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大多数夫妻都是要么爱极要么恨及,爱则入骨,恨亦入骨。
不过,也有同床异梦的夫妻,互相防备着。
吴氏拎着水桶走开了,袁仲驹只能怏怏的回头。
一回头看到小妹正歪着头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把他唬得一跳,不知道又咋的得罪了这小祖宗。
讨好的凑过来:“小妹,你想干啥二哥帮你干。”
袁明珠没有什么要干的,挥手撵他:“去把自己收拾利索点,给夫子留个好印象。”
又说:“这些日子家里忙,你们的学业没放下吧,待会夫子来了若是要考教你们一番,要是答不出来就丢人了。”
袁仲驹倒没啥,袁少驹一听夫子可能要提问,忙把书翻出来捧着看。
吓唬完哥哥们,袁明珠看着住在这个四户人家的村子里西南和东北两个对角的两户人家,觉得他们就像是同床异梦的一对夫妻。
袁明珠觉得她找到事情的真相了,冯家和秦家,都是安阳侯府派出来的。
不过一个是安阳侯派来的,另一个是安阳侯夫人派来的。
冯家应该是安阳侯派来的,因为冯家是男人当家。
秦家是女人当家,且更喜欢使一些阴私手段,像是后宅里头关着的,杀人不见血的深宅女人。
她往顾重阳看过去。
顾重阳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把视线转开。
后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怕她一样,转过头迎着她的目光。
袁明珠戏谑的问道:“想知道冯家和秦家什么关系吗?”
不想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更知道袁明珠不会日行一善白白告诉他,他总得拿出点什么来跟她交换。
所以他定定的看着袁明珠,听她说想换什么。
至亲至疏夫妻,袁明珠想拿安阳侯夫妻的事,换安阳侯和前妻之间的陈年旧怨。
“我想知道你娘跟孤舟之间的恩怨。”
顾重阳不想说,扭头就走。
曾祖父信守承诺从来没有跟顾重阳打听过,她可不是善男信女,她以前不问是觉得不重要,现在她想知道了。
“换不换你考虑考虑,给你三天时间,过了三天我可能就不想换了。”袁明珠说。
顾重阳听懂了她语气里的威胁。
她的言外之意,过了三天后,她既要知道她想知道的,也不会再拿任何东西来交换。
顾重阳的步子再迈不动了,她的威胁从来不是无的放矢。
可他又不甘心受她威胁。
步子越来越踟蹰,然后甩开步子跑起来。
“曾祖母,我哥他们马上就去学里了吧?”
身后传来女孩娇憨又甜美的声音。
“是啊,这里没有女学,不然也送你去学里。”是陶氏的声音,“听说京城有女学。”
他知道,她赢了。
不甘的在荒野里奔跑着,跑得汗湿重衫,跑得绊倒了爬起来接着跑,跑得周身狼狈。
……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又被迎面吹来的风风干。
那个女孩,坐在井台对面的土坡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好似算准了他必定会妥协。
不,不是妥协,是低头。
笑眯眯的,大眼睛依旧忽闪忽闪着。
把她坐的一截木桩让了一半给他:“坐啊!”
他默不作声的坐下来。
袁明珠伸手拍拍他的头:“做什么跑这么快,看这一脸汗。”
顾重阳的脸腾一下红了,红到脖颈根。
觉得自己昨天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羡慕袁幼驹被她拍脑袋。
他羡慕的眼神一定是被她发现了,所以才像拍猴子一样拍他的头。
就听到女孩幽幽道:“以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关于你们家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并不是问她,因为她接着就自己回答道:“因为我跟你娘一样,觉得你小叔逃脱了,你就无足轻重构不成威胁了,那些人很快就会离开,
现在看来,你好像还挺重要,那些人盯你盯得还挺紧的。”
可不是很重要,两口子各派了一拨人过来。
看他依旧没有想说的意思,袁明珠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怎么着,在你们这些权贵的眼里,我们这些人就该跟蝼蚁一般给你们的野心殉葬,
连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殉葬的理由都不配知道?”
“我不是权贵,我跟你一样,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野心殉葬。”
少年的声音,透着些冷肃。
不过也放弃了挣扎,把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娓娓道来。
她说的对,既然已经把他们裹挟了进来,他们就有知道的权利。
有些事,已不单单是家事。
“三楚将军麾下大将顾乘风,许是杀戮太甚,他年至四旬膝下依旧只有一个女儿,顾乘风为这个女儿挑了一个孤儿做女婿,亲自教养长大。”
听到这些,袁明珠的脸也不禁红了红。
曾祖父好似也有过这样的打算。
不过好在袁白驹对做赘婿没有兴趣,半途逃脱了他们家。
看到袁明珠听的不甚用心,顾重阳有些着恼。
死气白咧要听的是你,讲给你听你又不用心听。
袁明珠忙敛了心神,往西南方向指了指:“三楚将军是那个三楚将军吗?”
见她又认真听了,顾重阳才消气。
点点头,不过好在袁白驹对做赘婿没有兴趣,半途逃脱了他们家。
看到袁明珠听的不甚用心,顾重阳有些着恼。
死气白咧要听的是你,讲给你听你又不用心听。
袁明珠忙敛了心神,往西南方向指了指:“三楚将军是那个三楚将军吗?”
见她又认真听了,顾重阳才消气。
点点头,不过好在袁白驹对做赘婿没有兴趣,半途逃脱了他们家。
看到袁明珠听的不甚用心,顾重阳有些着恼。
死气白咧要听的是你,讲给你听你又不
195、从小夫妻软如棉
两个人都没发现彼此脸上嘲讽的笑几乎一模一样,连唇角上翘的弧度都一般无二。
据说恩爱两不疑的夫妻做久了,或是收养回来的孩子在收养家庭过得幸福快乐,彼此的长相会越来越像。
实际并不是长相相像了,而是表情在同化,让人看着就相像了。
顾重阳讲的是一盆新鲜的狗血故事,顾成峰一儿一女,儿子年幼,女婿又是他一手培养的。
重伤不治的弥留之际,跟今上请旨把爵位留给视若亲子的女婿承袭。
那女婿确是隐藏颇深的一只中山狼,待顾成峰一死,就准备对妻子小舅子下手。
他妻子顾氏也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平常女子,发现了他的阴谋,带着幼弟幼子逃出了他的魔掌。
“那时候安阳侯还只是安阳伯,爵位三代以后降等承袭,因在晋地平乱有功,加封安阳侯,世袭罔替……。”
美女爱英雄,年轻有为的英雄人物,周围必定肥环瘦燕美人环伺。
其中就有宰辅胡维昆的妹妹大胡氏。
大胡氏是胡家精心教养了准备送进宫伺候皇上的。
不过彼时皇后尚在,加上昭朝初立,四海尚未平定,皇上没有安享美人的心情。
大胡氏一年年等下来,渐渐等成了老姑娘。
那时候胡家还不是如今这样显赫,胡维昆还只是吏部的士郎。
眼见进宫无望,胡家和大胡氏把眼光投向朝中其他权贵。
大胡氏的年龄就尴尬了。
哪里有现成的升官发财又恰好死了老婆的男子等着她?
做妾又太跌胡家的身份。
手握重兵,上无长辈掣肘的顾舟进入他们的视线。
顾舟领兵在外,朝中没有依仗,正需要找个帮衬。
两下里一拍即合,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胡维昆虽为士郎,却因吏部尚书受股痈困扰,吏部大部分权利集中在他手中。
顾舟加封侯爵世袭罔替胡家也出了力帮忙周旋。
顾舟原配顾氏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了。
“察觉了安阳侯的野心,我娘带着我和舅舅,趁着到城外长干寺礼佛的机会逃出京城,一路逃到了晋地。”
袁明珠下意识的颔首,对顾氏选择往晋地逃十分赞赏。
顾舟在晋地平乱,晋地就是他的地盘,他再想不到顾氏会往晋地去“自投罗网”。
后来曹国公跟安阳侯换防,四皇子封晋王去了封地,这样敏感的地方,大胡氏和安阳侯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番迁徙让他们觉得时机到了。
动了些手脚让顾氏也在迁徙之列,只等出了晋地就动手。
之后的事就不用顾重阳说了,袁明珠也知道。
袁明珠:“悔教夫婿觅封侯。”
许多事实证明,赘婿这种生物就不能让他做大。
所以她一直不想选袁白驹做入赘的女婿。
袁白驹看着就非池中之物。
由着他做大,不知道会不会恩将仇报,毕竟人心难测。
但是若想压着他,肯定会被反弹。
现在这样就很好,总算还能保留着一些当日的香火情。
看袁明珠听完以后就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评语,过后就又变得心不在焉了。
顾重阳盯着她看着,等她说冯秦两家的关系。
袁明珠发了一会呆,才看到顾重阳还在旁边。
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吧,回去了。”
顾重阳恼了。
他都说完了,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隐瞒什么,她什么意思?想耍赖?
袁明珠才想起来交换信息的事。
她给忘了。
尬笑了笑。
不过顾重阳这么看着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女呢!
“我要说的简单,两句话就说完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顶着顾重阳哀怨的小眼神,袁明珠不敢承认是自己忘了。
她约摸着,她要是敢说忘了,这小子能跟她置气置一个月。
听她如此说,顾重阳的表情果然云开日出。
袁明珠清了清嗓子,“那个,俗语说,‘从小夫妻软如棉,半路夫妻硬如铁’,还有一句俗语‘半路夫妻贼防贼’。”
顾重阳听了袁明珠的话,往坡下村子的方向看了看。
顾舟的变化不是从勾搭上大胡氏,放任胡家谋害顾氏姐弟开始的,他的变化更早,是从顾成峰去逝不久就有了苗头。
顾氏留在京城,他领兵在外,同僚送了他一个红颜知己,被他纳为妾室。
那位红颜知己,被顾舟护着,甚至都没给顾氏敬过茶。
本来半路夫妻就容易两瓣心。
再有那么位红颜祸水的妾,安阳侯夫妻也是同床异梦,互相防备可能性更大。
见顾重阳听懂了,袁明珠往坡下走去。
去收现金的袁伯驹他们也回来了。
顾重阳拿着刀子,跟袁叔驹并排坐着给捕猎到的兔子剥皮。
袁明珠姐妹坐着他的另一侧拿着药刀切草药。
刚刚从袁明珠那听来的那句“从小夫妻软如棉”,在他的唇舌间和心底来回翻滚着,直滚得心底软软的如阳春三月飘飞的柳絮。
他往袁明珠的跟前挪了挪,过了一会又挪了挪。
袁叔驹:“你往这边来点,别把小妹的裙子弄脏了。”
顾重阳小脸又直红到交领里的脖颈根。
袁叔驹挠挠头,反省是不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生硬了,让他难堪了。
收拾好了兔子和野鸡,陶氏忙把袁伯驹兄弟几个撵了去换衣裳:“快去洗洗换身干净衣裳鞋袜,一会夫子们该来了。”
顾重阳站在旁边,不知道是该跟着去换衣裳还是就穿这一身。
吴氏把剥下来的兔皮拿去挂起来阴干,看到他呆愣愣的站着,问:“重阳咋不还不赶紧去换衣裳?”
她在五柳村的时候就有耳闻,袁家收揽的男孩是备了给袁明珠做赘婿的候选人的。
后来也在丈夫那儿得到证实,确实是真的。
加上袁家上下也没把顾重阳当仆从看待。
她只以为顾重阳也跟之前的袁白驹一样,以后可能是袁明珠的小女婿,也能去上学。
顾重阳往袁明珠那边看看,希望从她的表情里得到点暗示,他该不该去换衣裳,别最后空欢喜一场。
只可惜袁明珠低着头专心的切着草药,根本没往这边看,更没听到他们的交谈。
196、嫁妆
顾重阳失望的把头转过来,把剥好的兔子拿去洗干净,送到灶间里。
又铲了一锨干净的土撒在刚才他们剥兔子弄脏的地面上。
干完这些活,坐到灶间去帮杜氏烧火。
“不用你烧火了,我底下放的是两根耐烧的木头棍,我自己烧就行了,去把脸洗洗,别回去熏得黢黑。”
杜氏撵了他去洗脸。
看着站在穿着长衫的袁伯驹几个身后等着洗脸的顾重阳,一身乌漆嘛黑颜色的短褐,跟落到白天鹅群里的鸦雀似的。
就这身短褐也不是他的,还是往日袁少驹穿小了的,肩膀和手肘处都补着补丁。
蓦然惊觉,好似因为明珠不喜欢这孩子,一家人又忙,也没人提要给他做衣裳的事,就忽略了。
以往袁伯驹几个也穿着粗布的短褐不显,现在他们换了细布的长衫,对比不要太明显。
不仅杜氏发现了,家里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陶氏吩咐杜氏:“我看着锅,你去把少驹的衣裳找一件先给他穿着。”
杜氏听了,打开那些旧衣的包袱。
还好袁少驹往日是家里最矮的,连一开始比他矮的袁白驹后来都长得比他高了,所以他的衣裳穿小了也没人能捡去穿,都被杜氏收在包袱里。
因为是去学里穿的衣裳,穿小了也还没磨损的太过,还有五六成新。
找出来两件,顾重阳穿上去有些长却长的不多。
他骨架大,不似袁家兄弟身材修长,长衫穿在他身上也能撑得起来。
杜氏把长衫拿给梁氏:“老大家的,你给他改改,不要剪掉,把底摆给收一点就行,过了年长个子再放开。”
梁氏端了针线笸箩出来,一会工夫就把长袍给改好了。
换上长袍再站在袁伯驹几个中间,看着就不显得突兀了。
但也明显能看出来不是一窝的亲兄弟,长相差异太大了。
不似以前的袁白驹,站在袁家兄弟中间跟亲兄弟一样。
杜氏看看顾重阳那张有些黑的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暗暗拿他跟袁白驹做比较。
还是觉得袁白驹那孩子更好。
顾重阳面色本来就黑,一路从晋地过来,到这儿以后又天天干活,黑得跟黑泥鳅也不差啥了。
浅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不伦不类的,让袁明珠想起陈佩斯穿着警服的形象。
噗呲笑出声。
看到小屁孩嘴唇抿成一条线,赶紧说:“等忙完这阵子,让大嫂给你做一身褐色或是深蓝色的,这身颜色不太衬。”
顾重阳脸色才变好一些。
梁氏嫁妆里她娘家陪送了不少布料,拿了来先用,布料放久了也损成色。
梁氏笑道:“回头我打开箱子翻翻,看看什么颜色的好看,干脆一人做一身好了。”
她主要是想给袁伯驹做,又怕单做丈夫一个人的婆婆嫌她自私小气。
陶氏听不出她的深意,不想用曾孙媳妇的嫁妆,忙要拒绝。
袁明珠抱着陶氏的胳膊,抢先道:“好啊,好啊,给顾重阳做两件,让他也有得替换,其他人一人做一件。”
袁伯驹愧疚的看了梁氏一眼。
看得梁氏恨不得给一家人一人再多添一件。
吴氏没有嫁妆,袁仲驹怕她难堪,担心的也看了她一眼。
吴氏轻轻的对他摇摇头,让他不用担心,她没多心。
嫁妆这种事,她爹娘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好歹婆家没人拿她跟大嫂做比较,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再说大嫂也没因为嫁妆丰厚就自矜自贵翻着眼皮看人,也不能因为她嫁妆少就不许大嫂说嫁妆的话题吧?
吴氏笑涔涔的跟梁氏施了一礼:“那就偏得大嫂两件料子了,我虽然笨手笨脚的,裁剪不行,不过缝个衣裳翘个边还行,
大嫂要做什么只管吩咐。”
梁氏把她拉过去,“看弟妹客气的,我是长嫂,给你们做件衣裳还不是该的?”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商议着做衣裳的话。
正说着,袁弘德和袁务川拉着一棵树回来了。
听说梁氏要开了嫁妆箱子挑布料给大家做冬衣,吩咐陶氏:“正好明珠说过两天要去仁济堂送药材,你们拿些银子去城里看看,买些棉花回来,买棉花的银子不能让梁氏出。”
又说:“看看有棉花种子卖没有,今年这么多人迁到这边,第一年肯定不会有人想起了种棉花,咱们种一些,应该能卖上个好价。”
这些话都是袁明珠提醒他的。
曾孙女年幼,聪慧的名声女孩家家的传出去不一定是益事,所以这份功劳他只能代领了。
待到快午时,黑沉沉的天上开始飘落雨丝,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陶氏拿筷子插了插正卤着的烧鸡,看看熟了没有。
看到雨下大了有些担心:“周大人他们还会过来吧?”
好容易通过周大人的关系搭上梁学正这条人脉,不会运气背让这场雨给扰了吧?
旁边杜氏比她还担心,频频往远处张望。
袁弘德就豁达多了:“尽人事听天命,来了就好生招待,本来也没什么,认不认识梁学正,伯驹他们都得凭真才实学才行。”
周大人一行坐着马车过来了,陶氏拿筷子插了插正卤着的烧鸡,看看熟了没有。
看到雨下大了有些担心:“周大人他们还会过来吧?”
好容易通过周大人的关系搭上梁学正这条人脉,不会运气背让这场雨给扰了吧?
旁边杜氏比她还担心,频频往远处张望。
袁弘德就豁达多了:“尽人事听天命,来了就好生招待,本来也没什么,认不认识梁学正,伯驹他们都得凭真才实学才行。”
周大人一行坐着马车过来了,陶氏拿筷子插了插正卤着的烧鸡,看看熟了没有。
看到雨下大了有些担心:“周大人他们还会过来吧?”
好容易通过周大人的关系搭上梁学正这条人脉,不会运气背让这场雨给扰了吧?
旁边杜氏比她还担心,频频往远处张望。
袁弘德就豁达多了:“尽人事听天命,来了就好生招待,本来也没什么,认不认识梁学正,伯驹他们都得凭真才实学才行。”
周大人一行坐着马车过来了,
197、正宗
梁沐风甫一下车就认出了给他撑伞的袁伯驹就是那日在稼莘居外看到那群孩子中的一个。
至今尤记得那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说的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敦厚的哥哥只是包容的听着,并不反驳。
当时的情景,他们兄妹像极了酒楼里的他们。
对于恒正师兄,他们也只能包容。
近日,晋地传来许多消息,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其中有郑长英父兄一大家子人,被一把火烧死在新建的别院里。
那别院建在镇外,入夜以后行人少,等镇上的人发现以后前去施救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那场大火究竟是天灾还是人为?
众说纷纭。
想到此梁学正恍惚了一下。
回神以后正看到袁伯驹觉着茶盏给他奉茶。
忙笑了笑接过去。
那次他从酒楼回来之后,在官学门口意外的再次见到兄妹几人,他们正想进官学里参观一番。
只是不巧那时正在放田假,官学闭门期间,门子拒绝让他们入内。
作为一个治学者,总是对向学的学子很偏爱。
于是他就特意交代了门子通融一下放了他们进内参观。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新来的学生里有没他们,没想到真是有缘,在此再次相见了。
草木萧瑟的深秋,湿冷的落雨天气,喝着暖胃的热茶,虽然刚刚经历过路途中的小烦扰,也让人平添一股浓浓的满足感。
草棚外头密集的雨帘都变得诗意盎然起来。
梁学正跟袁弘德客套道:“麻烦袁先生了。”
袁弘德:“贵客盈门,袁某求之不得,不麻烦。”
客套着入了坐,各色菜品相继端上桌。
最得梁学正心意的是陶氏坐的那味烧鸡,其他人见梁学正心仪,也俱都赞不绝口。
其中一位,赞的特别有心意,尤显才思敏捷:
“借来玉帝御厨手,烹成仙肴百味稠。犹忆形如凤凰时,引得诸君酒千斗。”
袁明珠站在工棚边缘,对梁氏说:“要说这拍马屁的工夫,还得是读书人,读书人要是拍起马屁来,比其他人拍得更得要领,更让被吹捧的人舒坦。”
引得梁氏忍不住莞尔一笑,指着她的额头:“你呀你!”
不过陶氏的烧鸡做得确实好,皮酥骨离,肉质滑软。
不过也是托了家里抓的野鸡的福,才能做出如此美味。
烧鸡还是得用野鸡来做才更正宗。
没有野鸡也得用走地的小柴鸡。
袁明珠曾听说过,正宗的烧鸡出自苏鲁豫皖交界处,正是因为这一带在黄河改道的过程中人口流失凋零。
这一地区成为适宜野雉繁衍的天然场所,野雉遍地。
野雉多了,食材取之不尽,就成就了一方特色美食。
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
天气也争气,待客人酒足耳酣,雨也渐渐止歇了。
周大人留客道:“刚刚下过雨,路上难行,要不然梁兄在此歇息一晚,等明日天气晴好再走不迟。”
“已经十分叨扰了,”梁学正执意要走。
周大人也就是客气一下。
这里要房没房,铺盖也不足,这么些人真留下,安顿也是个难题。
而且出了这里不远就是官道,官道是用石灰粉和碎石渣做过硬化处理的,雨天并不会影响行路。
袁弘德带着袁伯驹几个送了梁学正一行上了官道才回来。
袁少驹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的开始跟杜氏显摆。
“学正大人问我功课,我都答上来了。”
心里又暗自庆幸,多亏得拿书看了一会,梁学正问的正巧是他临时抱佛脚看的内容。
陶氏忙问:“说没说什么时候去学里啊?”
袁弘德:“等授衣假过完就去。”
又吩咐袁伯驹几个:“这些日子家里的活你们就先放放,抓紧把书再看看,入学以后应该有一场小考,好好考。”
袁伯驹几个齐声称是。
所谓授衣假,就是给学生放假回家去取冬日穿的衣物和被褥。
梁氏听了,也不再耽搁,马上让袁伯驹帮忙把箱笼找出来打开寻布料。
袁伯驹看着拿着各色布料往他身上比划的梁氏,“谢谢你。”
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把妻子用掉的嫁妆给补上。
梁氏知道丈夫说的是给一家人都做衣裳的事。
抱着布料羞惭惭的低着头:“都是一家人,咱们是长兄长嫂,本来就该孝敬尊长,爱护弟妹。”
杜氏她们本来准备过去帮忙的,听到小两口在说悄悄话,又退了回来。
袁珍珠对杜氏说:“大嫂真好。”
袁明珠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吴氏,她这个大姐真是实心眼又老实,就是觉得大嫂好,也不该当着二嫂的面夸。
尤其还是大嫂给全家做衣裳的当口。
看她的性情,是越来越随着曾祖母了,真是愁人。
曾祖母命好,这辈子摊着曾祖父这样的护着她一辈子,为了她宁可在外奔波也不会家族的庇护之下。
她这个大姐不知道落到谁家,寻个什么样的女婿。
袁明珠愁,杜氏看她这样没心眼的样子更愁。
不过这会当着吴氏的面不能教导她,只说着:“娘的命好,生的孩子个个都孝顺,娶的媳妇也都好。”
袁珍珠的已经到了该寻婆家的年岁了,杜氏暗自决定以后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她为人处世。
一时又愁,这里的人稀少不说,一个个也都不知根知底,家里的孩子们眼见着一日日大起来,可到哪里去寻亲事?
一时又想着,顾重阳比袁白驹的模样虽差了些,不过看着比袁白驹单薄的模样倒是健壮许多,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是年岁小了点,要是跟袁白驹一样大,配给珍珠倒也合适。
周大人亲自把牛家的四个蹦押送进城。
袁明珠对顾重阳说:“就看看官府怎么判了,若是从重从严,安阳侯还念一些父子情分,
若是轻拿轻放,你就放下其它幻想吧,你跟安阳侯府这辈子只怕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顾重阳是安阳侯嫡子不假,但是他承的是老安阳伯的骨血,安阳侯只怕不把他当儿子。
心存幻想只会害人害己,徒增烦恼。
顾重阳微低着头,藏在阴影里的眼眸晦暗不明。
198、死心
顾重阳:“我没心存幻想,从当日他放任大胡氏对我们母子出手的时候,我们就对他死心了。”
虽然说着死心了,不过声音带着些气急败坏。
袁明珠乜了他一眼,到底是意难平吧!父子血脉,哪里像说的这样容易割舍得了?
也不拆穿他,把手里的鱼笼重新扔回水里。
“干嘛放回去?牛家的蹦子们不在家,没人偷鱼,早晨才下过雨,水流急,打了围堰放下去不是更好?”顾重阳说。
袁明珠盯着他的眼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重阳:“我……。”
反驳的话没有说出来,把嘴唇抿成一条线。
到底是个孩子,嘴再硬,还是渴望父爱,还是存了些念想。
说着没心存幻想,却幻想着牛大蹦他们被严惩,短时间不会回来继续为祸乡里。
顾重阳拎着装鱼的水桶,瘟头耷脑的跟在袁明珠后头。
他在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实在太没出息了,太不争气了。
袁明珠踮着脚拍拍他的头,像是拍袁幼驹似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一些,不需要父爱了,就能想看了。”
这些都是成长的代价罢了,长大了,不需要了,就能放下了。
袁幼驹看到袁明珠拍顾重阳不拍它,蹲到她跟前等着。
昨天下的那场雨,它不知道在哪里滚来的一身泥,粘在皮毛上,不昨天那副脏样更脏了。
袁明珠有些嫌弃,捡着干净的头顶敷衍的拍了一下。
袁幼驹的样子,让顾重阳忘记了之前的烦恼,也拍了拍它的头顶。
袁幼驹傻福福的走在他们前头。
袁明珠说:“曾祖父说了,牛大蹦他们要是很快就给放回来的话,你就不合适跟着大哥他们一起去官学了,
曾祖父准备让你跟五哥去黄丘岗的鹤鸣书院,你扮成五哥的书童,五哥多缴半份束脩你就能跟进学堂里听夫子讲课。”
主子在学堂里听讲,奴仆站在廊下伺候着,这个时代的房屋隔音差,在廊下也能听到夫子授课的声音。
袁家只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再多的就不行了。
袁明珠知道,他今日受的屈辱越多,就能让他早日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袁幼驹傻福福的在前头走了一段,发觉后头两个人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气坏了。
你们俩又偷偷背着我拍头。
跑回去蹲在两个人跟前。
袁明珠拍了它的头,对顾重阳说:“你把它洗洗,实在是太脏了。”
拍不下手去了都。
顾重阳也拍了拍。
“天太冷了,洗澡容易受凉,等哪天暖和点再说吧!”
洗干净了你该只理它不理我了,还是让它脏着吧,挺好。
袁明珠没觉察不对,这几天阴天风大,气温低,确实不适合给袁幼驹洗澡。
丝毫没意识到往后只会越来越冷,袁幼驹也只能这样一直脏下去了。
直到明年开春天气回暖气温才会回升。
不几日,周大人回来了,很是生气。
袁明珠听到他跟曾祖父说话:“父母大人实在迂腐,说什么本来人口就少,若是再重判,剩下老弱妇孺,春耕秋收都要受影响,
所以牛家那四人只判了一冬的劳役,明年春耕之前就会发还回家。”
又几日之后,周大人再次带回来坏消息。
“我那位好友又被征调到他出公干一些时日,之前跟先生说的调换邻居的事,不成了。”
周玉典觉得自己都快赶上那专门报坏消息的乌鸦了,十分愧疚。
天天在袁家混吃混喝,一件事也没给人家办成。
袁弘德见他如此,不仅不好表现出失望来,还得劝他看开点,不是什么大事。
有牛大蹦几个轻判在前,顾重阳已经被捶打的足够坚硬了,所以不能调换邻居的事他也能看开了些。
就是杜氏,看着大女儿像栀子花一样的面庞,想着还得跟那几个下流货色做邻居略有些忧心。
陶氏把手里的棉鞋缝好最后一针,把上头粘着的线头和棉絮都清理干净。
拿给袁弘德:“辰哥,给老曾做的棉鞋做好了,你回头拿给他。”
为了感谢老曾给他们家做了三个土坯砖的模子,袁家给他做了一双青布的棉鞋做谢礼。
老曾拿着棉鞋:“多谢嫂子。”
老曾把正在打磨光滑的土坯砖模子放下,摩挲着新鞋子。
看着就是用心做的,三面新的棉鞋新里新面新棉花,底子厚实,纳的针脚也密实。
没给袁家办成事,周大人这些日子不好意思见袁弘德,待在这边的时候就少了。
陶氏把手里的棉鞋缝好最后一针,把上头粘着的线头和棉絮都清理干净。
拿给袁弘德:“辰哥,给老曾做的棉鞋做好了,你回头拿给他。”
为了感谢老曾给他们家做了三个土坯砖的模子,袁家给他做了一双青布的棉鞋做谢礼。
老曾拿着棉鞋:“多谢嫂子。”
老曾把正在打磨光滑的土坯砖模子放下,摩挲着新鞋子。
看着就是用心做的,三面新的棉鞋新里新面新棉花,底子厚实,纳的针脚也密实。
没给袁家办成事,周大人这些日子不好意思见袁弘德,待在这边的时候就少了。
陶氏把手里的棉鞋缝好最后一针,把上头粘着的线头和棉絮都清理干净。
拿给袁弘德:“辰哥,给老曾做的棉鞋做好了,你回头拿给他。”
为了感谢老曾给他们家做了三个土坯砖的模子,袁家给他做了一双青布的棉鞋做谢礼。
老曾拿着棉鞋:“多谢嫂子。”
老曾把正在打磨光滑的土坯砖模子放下,摩挲着新鞋子。
看着就是用心做的,三面新的棉鞋新里新面新棉花,底子厚实,纳的针脚也密实。
没给袁家办成事,周大人这些日子不好意思见袁弘德,待在这边的时候就少了。
陶氏把手里的棉鞋缝好最后一针,把上头粘着的线头和棉絮都清理干净。
拿给袁弘德:“辰哥,给老曾做的棉鞋做好了,你回头拿给他。”
为了感谢老曾给他们家做了三个土坯砖的模子,袁家给他做了一双青布的棉鞋做谢礼。
老曾拿着棉鞋:“多谢嫂子。”
老曾把正在打磨光滑的土坯砖模子放下,摩挲着新鞋子。
199、求助
虽然驻军还没有来,不过划定兵屯地点的事情却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耽误了差事不好交差。
他想用袁家的方法辨别之前几年土地的旱涝情况,可是于植物一道他没有什么经验,手底下也没有得用的人手。
只此一次机会了,这次再划定地点,需确保万无一失,时间紧迫,若是再出差错,就没有给他们再次更正错误的机会了。
周大人这次过来,是跟袁弘德求助的。
事情急迫,虽然不好意思,也只能厚颜前来了。
遇到老曾的事,给了他一些启发。
袁家正在筹备建房,他们家又因为几个孩子都去了学里读书人手吃紧,他可以召集人手给袁家把房子建了啊!
连日阴雨,不好外出干活,除了袁伯驹几个去了学里,袁家其他人都在家。
多日不见周大人,袁弘德也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前来。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周大人这个层面能左右得了的,袁弘德也不会不知好歹胡乱埋怨人。
看到他来了,热情的招呼他到窝棚里坐。
外头冷,窝棚里烧了炭盆暖和一些。
又吩咐陶氏:“整治些酒菜,我与周大人喝两盅。”
因为给工匠们包饭,有人定时给袁家送来粮油肉蔬,倒是不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陶氏安排了吴氏生火,又让袁务川去地里拔些菠菜和蒜苗,其他人也忙碌起来,不一会袁家周围就闻到炊烟混着食物的香味。
见到袁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周玉典宽心多了。
他就怕袁家人因为他屡次食言,或做出狗眼看人低的行径,或只维系面子上的热情。
他开口求助,袁弘德答应帮忙的希望就渺茫了。
陶氏快手快脚的整治了几个小菜,让袁明珠姐们先端过去。
袁明珠端着一碟子凉拌菠菜进了窝棚,就看到周大人跟曾祖父对坐着说着天气怎么样的闲话,周旺把有些潮湿的大氅放在炭盆边上烤着。
天空飘着细雨,天冷地滑,袁明珠可不会以为周大人就是馋这顿酒菜才带着周旺过来的。
他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袁明珠对周旺说:“周大叔去灶间喝碗热汤吧,也暖和暖和。”
周旺往他家大人看去,请他示下,周大人说:“去吧!”
袁明珠接过他手里的大氅。
周旺跟着袁珍珠出去喝汤了。
袁明珠一边翻着大氅烘烤着,一边听着曾祖父他们说话。
就听到周大人一直把话题往即将到来的驻军上扯。
“听说这次来的驻军,是从先生原来住的地方过来的。”
袁弘德果然感兴趣:“当真如此?”
晋地兵多,当年平乱以后许多军队就地驻扎。
这些年天下太平,人口繁衍生息,矛盾渐渐凸显,是得往这边转移一些了。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谁?会不会有昔日的熟人?
杜氏端了菜过来,听了周大人的话表情变了变。
对袁弘德说:“宋家曾祖要是能来就好了。”
他们家若是来了,珍珠的亲事就不用愁了。
就算是宋家没有适龄的儿郎,给说个媒也不难。
杜氏很少这样不知轻重插言,都是被儿女亲事愁的。
周大人夹了一筷子蒜苗炒肉丝,为难的叹了一声。
袁明珠把大氅换了一面继续烘烤,蒸腾起来的水汽模糊了面容。
心说:重头戏终于来了!
袁弘德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不过还是照着周大人希望的剧情问道:“大人为何事发愁?”
周大人咂咂嘴,把他现在的困难说了。
袁弘德的眼神不自觉的往袁明珠的方向瞟了一眼。
就看到曾孙女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袁明珠想拿乔或是不想帮忙,而是如今已经入冬,草木枯黄腐烂,站在旷野里根本分辨不出来哪种植物是啥。
就算是有多年生的植物生长,它们的根茎都埋在地下,也很难找到。
这件事难度太大,就怕做不好耽误了周大人的差事。
袁弘德虽然不是正经八道的老农,对这些不太懂,但是他前阵子跟着曾孙女去挖过一回百部。
所谓一通百通,道理是一样的。
那时候草药就难找了,现在又几场雨下过,地面上的草都倒伏了掺杂在一起,就更难分辨了。
袁弘德把困难说了。
周玉典很失望,却还想再说服他试试。
现在袁弘德是他唯一的倚赖了,如果袁弘德不帮他,就更没有人能帮他了。
袁弘德为难。
“不是袁某推脱,实在是事关重大,怕误了大人的差事!”
周玉典这些年,还没遇到谁比袁弘德更了解植物,就算是多年采药的人也只懂得经常采的那几种药,不似袁弘德这把知识渊博。
袁弘德一看,这误会闹得有些大。
周大人又言辞恳切,让他不忍拒绝。
只能又往曾孙女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无替周大人求情的意思。
看得袁明珠真是头疼。
周玉典看袁弘德确是为难,不是推脱,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闷了。
喝的太急,呛得直咳嗽。
一阵咳嗽之后眼圈都红了,说:“是周某强人所难,让先生为难了,不说这扫兴的事了,喝酒。”
命里须有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本来就笃信命理,事到如今该怎么地怎么地吧,豁达的一甩手,不再想这事。
把袁弘德面前的酒杯斟满:“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酒。”
袁弘德吃软不吃硬,他越是如此,袁弘德越是过意不去,觉得该帮帮他。
也是周玉典没有把要帮袁家建房的事拿出来做诱饵和筹码跟袁弘德谈判,他要是说了,袁弘德还真不会帮忙。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还不错,他跟袁弘德意气相投,觉得袁弘德就是品性高洁的君子,以利相诱是对袁先生的亵渎。
误打误撞的得了袁弘德的同情。
袁明珠一看她曾祖父的眼神,就知道这事不得不帮了。
这事就是难点,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于是对着曾祖父微微点点头。
袁弘德把周大人的杯子拿开:“已经喝的不少了,别喝了,吃点饭喝点热汤吧。”
又斟酌了言语道:“大人说的事袁某愿勉力一试,尽力而为,若是实在做不到,还望大人莫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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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私兵
袁弘德深谙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没有把话说满。
周大人没想到他会答应,还客套着:“先生不必为难,我理解。”
说完才反应过来袁弘德是应下了,忙站起来:“先,先生您答应了?”
不敢置信。
袁弘德:“只能试试看。”
他愿意试试看已让周玉典十分惊喜,深深一揖:“多谢先生。”
“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尽力了还达不到,就是天命如此,与先生无干。”
保证着失败了也不为难袁家。
袁弘德让陶氏把他和袁明珠的衣裳被褥准备好。
“辰哥要出门吗?”
“嗯,去帮周大人看看兵屯选在哪里好。”
吃了饭,喝了热汤。
时间紧迫,又事关周大人前程,稍事休息袁弘德就带着袁明珠跟着周大人走了。
看到他还带着袁明珠这个女娃娃,有些惊讶,不过什么都没说。
他本人见多识广,知道有些人家的技艺传承有讲究,有些传男不传女,有些传男不传女,有些择天份传。
他这样自行脑补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倒是省了袁弘德许多口舌。
袁树赶了牛车送他们。
一路往东,之后上了一座石桥,再往北一路都是好走的官道。
即使此时细雨蒙蒙,官道上依旧有不会少车马往来。
单看这条路,丝毫看不出此地人烟稀少。
周大人骑着马走在他们的牛车旁,解说着:“这条路是通往鲁地的官道,再前头还有一处铁矿,所以这条路上车马很欢。”
盐铁官营,都掌握在官府手中。
在此设立兵屯就耐人寻味了。
袁明珠看向她曾祖父。
就看到袁弘德的眉头蹙了蹙,他大概也想到了什么。
等到了地头,袁明珠的心更是沉到了底,此处地形复杂,湖面广阔,湖中还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湖心岛。
真是屯兵的好场所。
这里,只怕又是一个是非场。
袁明珠叹气,怎么走到哪里都免不了是非啊!
之前盼着宋家来,这会生怕宋家来了。
把他们送到驿站,袁弘德就让袁树回去了,“照顾好家里,跟你祖母说,我们会尽快回去。”
送走袁树,他们就忙碌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会的当务之急是选兵屯地点。
袁明珠悄悄对袁弘德说:“趁着下雨,找个高处先看看地形吧!”
袁弘德去找周大人说了。
趁着刚刚下过几场雨,站在高处就能看到哪里积水严重,哪里地势高。
建兵屯不是建兵营,不仅得适合住人,还得适合耕作。
周大人看他还带着个女娃,客套道:“山上湿滑,要不然等雨停了再说吧?”
“雨停了水就耗下去了,就看不到了,还是现在去吧。”
就跟买二手房子似的,就得专挑极端天气去看,才能看到房子的真实情况。
周玉典看他坚持,就点了人准备上山。
晚上回来,袁明珠瘫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出生在袁家,反而比前两世养得更娇贵了,今天上山都是被人背着的,回来还累得手脚都不想洗。
袁弘德打了热水,给她把手脸擦了。
袁明珠抱怨:“周大人说他不懂植物可真算不得谦虚,他那哪里是不懂植物啊,他是太不懂植物了,
他之前选的那处哪有什么一年生和多年生的区别啊,那里除了芦苇和蒲草,我估计就没有其它植物。”
只能长芦苇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盐碱地。
盐碱地又称为不毛之地,能种个屁的庄稼。
袁明珠坐起来,悄悄问袁弘德:“曾祖父,我看了,要是有人心怀不轨,这里可是豢养私兵的好去处,而且靠着铁矿,兵器都不愁了,
周大人选的这处离着湖也太近了,一点也不以适合耕种为先,你说他会不会……?”
虽然袁明珠没有明说周大人会不会怎么样,袁弘德还是听明白了。
袁弘德的脸上变幻了又变幻,“我们只替他看旱涝,其它的不管。”
不掺和太深,应该牵连不到他们。
袁明珠点点头,明白了他曾祖父的意思。
曾祖父是让她选一处离湖又近,又最适合耕种的地方。
她自己又默默加了一条,最好离官道也不远。
袁明珠觉得她自己天生脑勺后头就长了反骨,她已经在脑海里想着哪里适合屯私兵,哪里适合快速集结往京城发兵了。
周大人看着她实在累赘,又不能不带着她,只得到临近的学田里给她借了一头小母牛给她代步。
袁明珠坐在牛背上,对她曾祖父说:“如今就差一只笛子了,再配一只笛子,我妥妥的就是一个小牧童了。”
今天早起,袁明珠让袁弘德给她梳了个男孩的发式,又换上带来的干活穿的粗布衣衫,如今看着就跟个小男孩无异。
袁弘德看看她,除了眼睛大了点,皮肤白了点,嘴唇跟涂了胭脂似的红了点,真像个男孩。
答应着:“回家曾祖父就让你爹给你买个笛子。”
“不要长笛,得要那种短的土笛子。”袁明珠强调着重点。
袁弘德没有不应的。袁明珠觉得她自己天生脑勺后头就长了反骨,她已经在脑海里想着哪里适合屯私兵,哪里适合快速集结往京城发兵了。
周大人看着她实在累赘,又不能不带着她,只得到临近的学田里给她借了一头小母牛给她代步。
袁明珠坐在牛背上,对她曾祖父说:“如今就差一只笛子了,再配一只笛子,我妥妥的就是一个小牧童了。”
今天早起,袁明珠让袁弘德给她梳了个男孩的发式,又换上带来的干活穿的粗布衣衫,如今看着就跟个小男孩无异。
袁弘德看看她,除了眼睛大了点,皮肤白了点,嘴唇跟涂了胭脂似的红了点,真像个男孩。
答应着:“回家曾祖父就让你爹给你买个笛子。”
“不要长笛,得要那种短的土笛子。”袁明珠强调着重点。
袁弘德没有不应的袁明珠觉得她自己天生脑勺后头就长了反骨,她已经在脑海里想着哪里适合屯私兵,哪里适合快速集结往京城发兵了。
周大人看着她实在累赘,又不能不带着她,只得到临近的学田里给她借了一头小母牛给她代步。
袁明珠坐在牛背上,对她曾祖父说:“如今就差一只笛子了,再配一只笛子,我妥妥的就是一个小
121、空欢喜
袁家这个还没有名字的新村子,在河湾深处,北边是条河,西边河沟纵横,还有一处柳树林。
人口又少周围还没有什么遮蔽物。
只能靠着被送到袁家周围的刘川两口子监视那个小杂种。
他们想把其他人混在周玉典那厮的工匠队伍里协助刘川两口子,那厮居然一点情面都不讲。
导致那小杂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今天看到袁家那老东西带着一个跟那小杂种年龄相仿男孩,还正是适合下手的机会,谁知空欢喜一场。
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驿站,没注意到已经被人盯上。
“确定没听错,他们准备对周大人不利?”
如果袁明珠在此,就能认出来这人就是那人请梁学正吃饭的时候,彩虹屁拍出新高度的那位。
也是周大人的副手之一。
跟他汇报的驿丞肯定道:“没听错,那二人昨天就尾随周大人他们过来的,指明要住周大人隔壁的院落,
卑职特意着人关注了,听到他们在密谋谋害周大人,那二人正退房准备离开,要不要……?”
用手指在下巴下面比划了一比划。
姜文翰点头:“做的周密些,跟二人有联系的全都一并拔除。”
驿丞安排了人手,踩着那二人的脚后跟跟上去。
袁明珠这边,她坐在牛背上,跟着人群,随着当地的一位向导在荒野上行走。
吃了几天烤鸡和烤兔子,即便是如今天气湿润,队伍里的人也开始上火。
袁弘德“找”了些草药,煮了药给大家喝,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对周大人找来他们曾侄孙俩不看好的人,也慢慢放下成见。
这一日,袁明珠对袁弘德说:“曾祖父,我坐得累了,下来走走。”
这是他们曾侄孙俩定好的暗号,就是说她看到疑似的植物了,要下来确认一下。
这几日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袁弘德把她从牛背上拎下来。
袁明珠蹲在袁弘德旁边,看着他挖出来一株干草的根,问他:“曾祖父,这个可是远志?”
袁弘德点头:“不错,正是远志。”
话少的袁弘德,只在袁明珠对他讨教的时候才会指点她一二。
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
“这个足有五年以上。”
袁弘德看着袁明珠伸出来的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手心往上,说道。
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植物种类十分丰富,远比袁明珠以为的要多。
袁明珠已经找到好几块适合做兵屯的土地,她实在想不通之前周大人的运气为何那么感人,这么多合适的地方,他选的地块会变成湖底。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在行程快结束的时候专程往那边又走了一趟,想要仔细看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被向导告知那边的湖岸出现塌方,不安全,不要靠近。
袁明珠心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看着向导一脸紧张,感受到一下变得紧绷的气氛。
不安全就算了吧,毕竟小命要紧。
领队的那位是周大人的另一位副手,是一位面庞消瘦的中年人。
“出来这么些天了,我们快回去吧,这天看着要变天,万一下雪野地里不安全。”
向导附和着:“是啊是啊,得赶紧回家了,出来这么多天,俺家老婆子该担心了。”
他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
走过一个高坡,袁明珠回望了一眼远处的湖面,一个黑乎乎的点,像是一艘小船,停在湖岸边的水里。
在荒野里食宿了大半个月,终于回到人群中。
大半个月没洗头洗澡了,袁弘德给她要了一桶热水,请了驿站的婆子帮她洗澡。
曾祖父帮她把湿头发擦干。
曾侄孙俩坐在桌前整理这些日子找到的植物分布情况。
知道了他们从野地里出来了,周大人匆匆赶过来。
袁弘德把整理好的纸张拿给他。
周大人展开看了,上头绘了图纸,图上把地分成若干块,每一块标上编号。
与编号对应的是每一块植物的分布情况。
袁明珠坐在旁边的圈椅里,慌着两条小短腿,悠哉悠哉的吃着鸡蛋羹。
老家的鸡不能千里迢迢带来,她们家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鸡了,她都好长时间没吃鸡蛋羹了,十分想念。
厨子做的鸡蛋羹十分拿手,滑而不腻,香喷喷。
周玉典看着她吃一口把勺子舔干净,再吃一口再把勺子舔干净,只觉得那碗鸡蛋羹很好吃。
主要他这些日子担心得,吃不香睡不着。
如今担着的心落下去了,只觉得一碗平常的鸡蛋羹都十分馋人。
周大人把几张纸叠起来放到袖子里。
“袁先生在此休整一日,明日我安排马车送先生回去。”
他得跟下属商讨一下选址的问题,如果有疑问,还得找袁先生讨教,就只能把人再留一日。
袁弘德看着外头乌沉沉的天,却不得不答应。
九十九步都走了,也就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周大人也知道他们出来日久归心似箭,对袁弘德说:“这附近有一个大集市,如今正是年前采办年货的时候,集市上十分热闹,先生可以带你家小明珠去看看。”
她口中的小明珠只能配合的看向曾祖父,做出一副十分向往的样子。
大概小孩子听到赶集都是这副模样,周大人果然很满意,不待袁弘德回答就对周旺吩咐:“你陪着袁先生去集市看看。”
集市就离着驿站不远,不论是驿站还是集市,都是铁矿的伴生物。
根据袁明珠这些天的了解,这座铁矿是故戎朝的时间发现的,至今还未采枯竭。
铁矿是重要的军事物资,之前是控制在三楚将军手中。
三楚将军降了以后,被朝廷接管。
天下未定之时,虽然这里在各方诸侯手里轮转,但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未在此兴刀兵,可以讲这里一直是后方。
所以这一方小城镇被保持得完好,十分繁华。
袁明珠被曾祖父牵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卖解的,套圈的,耍猴的,杂耍百戏……。
耍猴的小猴子躺在地上装昏迷,任凭它主人怎么哄怎么求,怎么威胁带恐吓就是不起来。
把一众看客逗得前仰后合,纷纷给赏钱。
122、生病
袁明珠:“我们家袁幼驹也该训练训练,也带着它来挣钱。”
袁弘德想忍着心痛、昧着良心答应呢,就听到她又说:“只怕袁幼驹太笨了,还是算了吧!”
袁弘德赶紧应道:“袁幼驹看着就好吃又懒惰,不好训练。”
怕她再提起这茬,看到一个买豆脑的摊子,忙问她:“吃碗豆脑吧?”
指望她吃饱了赶紧把这茬给忘了,别真闹着去耍猴戏。
袁明珠才刚吃饱出来,鸡蛋羹还没消化完呢,摇摇头说不吃。
“咱们逛完了回来再吃。”先预定着。
集市十分繁华,居然有之前袁明珠想买的那种牧童吹的土笛子。
袁弘德还记得要给她买的承诺,拿钱买了一支。
袁明珠接在手里把玩,不再提耍猴的话题,让袁弘德松了一口气。
逛了一圈,买了些小玩意和一笼鸡,又吃了豆脑,曾侄孙俩回到驿站。
卖鸡的人用独轮车推着个鸡筐给他们送到驿站。
驿站的人看到他推着鸡筐要往里进,拦住他:“去去去,不买鸡,别往里去,鸡屎拉到地上你给打扫啊?”
袁弘德忙过去给卖鸡的解围:“小哥通融通融,鸡是我买的,回头我给打扫。”
曾孙女非要买鸡,说想吃鸡蛋羹,他拗不过就买了。
看到是袁弘德买的鸡,驿丞跑过来:“袁先生买的鸡啊,送进来,放厨房那边去,让厨房的人给收拾一下送您房间去。”
袁明珠心说:你们收拾完了成杀鸡取卵了,还怎么下蛋?
周旺悄悄提点驿丞:“你们驿站的鸡蛋羹好吃,他家孩子喜欢吃,这鸡是买回去下蛋吃鸡蛋羹的。”
“哦!放厨房去让婆子帮喂着。”驿丞马上改口。
正在驿站门口围着说话,官道上过来一辆马车。
驿丞赶紧招呼伙计:“把鸡拎进去。”
袁弘德带着袁明珠站到门旁,把鸡钱给卖鸡的人算清楚。
袁明珠就看到车夫和一个婆子从车辕上下来,那了凳子放在车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然后又下来一个花信之年的女子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女子瞧着就孱弱无力,被丫鬟婆子扶着的手透着青筋。
脖颈处瘦骨伶仃,脸部却很丰满。
习惯使然,袁明珠对病人最感兴趣,下意识往她的小腿和看去。
可惜此时的风俗习惯,女子的脚是不能露在外头的。
那女子的腿脚被长裙遮得严严实实的,袁明珠没有看出什么来。
不过只看她面部的情形,袁明珠判断她可能得的是肾炎一类的疾病。
只是得了病怎么还不待在家里好生修养,这么冷的天在外奔波。
付了鸡钱,袁弘德就领着袁明珠回房。
袁明珠被牵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瞧。
袁明珠就忘了她如今身上穿着男孩的衣衫,盯着人家不错眼的瞧,让那家的丫鬟瞪了一眼,还气呼呼的啐了她一口。
那女子:“桃红,不得无礼。”
袁明珠听着她虽然中气不足,声音却极温柔和煦。
袁弘德才发现曾孙女貌似又惹了麻烦,忙点头跟对方赔礼。
他是男子,不好多接触,点了头就拉着袁明珠加快了脚步。
进了房间,袁明珠说:“我就是看看她好像生病了。”
袁弘德看她嘟着嘴,好似挺委屈。
袁弘德笑笑。
把给她买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不一会她的注意力就转到买来的各色小玩意上,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却说隔壁,那个叫桃红的丫头被他们家夫人训斥了,回到房间还忿忿不平:“乡下的野孩子,真是没教养,
看他贼眉鼠眼的,就该拿大耳刮子抽他,夫人居然还训斥我。”
女子似是嫌她括燥,也怕她说的话污了女儿的耳朵,说:你们出去吧,让蔻姐儿陪着我就行了。”
把她和婆子撵了出去。
桃红和婆子出来,婆子把门带上。
“夫人真是越来越软弱了。”
她是夫人身边得脸的大丫头,那婆子不敢得罪于她,只能干笑着不接话。
婆子不说话还不行,桃红逼着她表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不对?”
婆子被逼迫不过,只能敷衍道:“姑娘说的对。”
桃红接着抱怨:“夫人自从病了以后,就变得一点原则也没了,家里的规矩都败坏了,
看那一群小蹄子,整日抹胭脂搽粉的,打扮的跟妖精似的,就等着勾引老爷,夫人也不管管。”
婆子看着她涂得红通通,跟刚吃了死孩子一样的嘴唇,低下头不说话。
桃红拿着靶镜照了照妆容,把靶镜放回包裹。
傍晚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落雪花。
到了晚上,雪下得越发大了,鹅毛片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袁明珠对袁弘德说:“曾祖父,咱们吃饭吧,顺便去看看买来的鸡冷不冷。”
袁弘德哪里猜不透她那点小心眼,就是想出去看雪又怕他不同意。
应着:“嗯,把大衣裳穿上咱们走。”
穿上大衣裳那么臃肿还有什么意思?
袁明珠讨好的笑笑,不想穿。
“穿上吧,待会要是热了曾祖父给你拿着。”
袁明珠得寸进尺:“曾祖父先拿着好了,我冷了再穿。”
一边说着一边矮身一躲,从袁弘德腋下跑出去。
袁弘德只能拿着大衣裳追出去:“跑慢点,别滑倒跌跤。”
次日一早,周大人使人套了马车。
他自己骑了
到了晚上,雪下得越发大了,鹅毛片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袁明珠对袁弘德说:“曾祖父,咱们吃饭吧,顺便去看看买来的鸡冷不冷。”
袁弘德哪里猜不透她那点小心眼,就是想出去看雪又怕他不同意。
应着:“嗯,把大衣裳穿上咱们走。”
穿上大衣裳那么臃肿还有什么意思?
袁明珠讨好的笑笑,不想穿。
“穿上吧,待会要是热了曾祖父给你拿着。”
袁明珠得寸进尺:“曾祖父先拿着好了,我冷了再穿。”
一边说着一边矮身一躲,从袁弘德腋下跑出去。
袁弘德只能拿着大衣裳追出去:“跑慢点,别滑倒跌跤。”
次日一早,周大人使人套了马车。
他自己骑了
123、奴大欺主
因为是在对方住的小院门口,院子里的人也被惊动了,那女子扶着婆子的手走了出来。
袁明珠也已经被袁弘德扶了起来,正在跟周围的人哭诉她的“悲惨遭遇”。
“她推她,让她走快点,推我身上把我撞倒了。”
桃红面色变了变,不过因为没看到背后她主子出来了,并没有十分害怕,也没有为自己推小主子的行为辩解。
反而十分蛮横的上手要推袁明珠。
“你个乡下的野孩子,明明是你自己坐地上的,居然敢诬陷我。”
袁弘德站跟前呢,哪里会让她碰到自家曾孙女。
肃着一张脸道:“姑娘请自重,不要对个孩子动手。”
“动手怎么啦?堂堂守备府还怕你不成?”
听到她是守备府的丫鬟,本来对她不满指责她的声音都消音了,更有怕惹火上身的人悄悄走开了。
她更嚣张了。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硬往我们小姐身边凑意图不轨,还想贼喊抓贼?”
袁明珠看着她身前站着的小姑娘,就见她皱巴着一张小脸,似乎对丫鬟的说辞不满,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就在袁明珠有些疑惑的时候,“桃红,”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止住她的嚣张气焰。
桃红没想到夫人会从房里出来,也不知道她说的话夫人听到了多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缝给那位夫人,女子走出来拉住那个小姑娘的手,对袁弘德说:“是我管束不严,小姑娘没摔坏吧?”
又对桃红说:“跟人家道歉。”
袁明珠:“道歉就不用了,也没摔太狠。”
装作懵懂的问袁弘德:“曾祖父,我刚刚看到她推搡主子,这奴婢的行径是不是就是曾祖母说的奴大欺主啊?”
袁弘德补刀一般点头。
欺负他家小宝,罪不可赦!
如今的世道最讲究长幼尊卑,桃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跪在了袁明珠之前摔倒的地方。
袁明珠眼看女子眼神复杂的看了小女孩一眼,接着眼神跟刀一般扎向丫鬟。
拉着她曾祖父离开是非之地。
“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明珠小姐想吃什么啊?我让厨房准备。”
驿丞接到汇报过来处理突发情况,到的时候问题已经解决了。
他可不想掺和到守备府的家事里去,借着跟袁弘德曾侄孙俩说话也一并离开了。
袁弘德:“小孩子不挑食,吃什么都行,麻烦驿丞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难道今日下雪,来投宿的人少,我闲着也没事。”
袁弘德:“既驿丞大人有空,袁某可否有幸请大人喝两杯?”
驿丞把互插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拿下来:“袁先生客气,任某就厚颜叨扰了。”
喊了过路的杂役给厨下传话,让整治些酒菜送到袁家曾侄孙俩住的房间。
驿丞端着酒壶给袁弘德的酒杯斟酒。
袁弘德客气道:“我来,我来。”
驿丞依旧坚持把酒杯斟满了。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袁弘德还不忘给袁明珠的碗里夹着菜。
几杯酒下肚,驿丞的话渐渐多起来。
“说起来刚刚那位守备夫人还是我的本家姑姑呢,那个桃红也是我们一个姓的族人。”
袁弘德和袁明珠都有些讶异,按说族人有难,一般都是赠些银子助其渡过难关,实在不想帮就装不知道,万没有买来做奴婢的。
要知道收到府里因为身份特殊,深也不是浅也不是,犯了错都不好责罚。
罚轻不足以服众,罚重了会被人说六亲不认。
经驿丞细说之后,袁明珠才知道,刚刚那位守备夫人是此地铁官家的族侄女。
铁官家族在此地经营了几十年了,家族根深叶茂,就跟守备府连了姻。
“守备府的第一个夫人嫁了过去,第二年就生了个闺女,只是没等孩子满月,就染了重疾,身上浮肿,药石罔效,
找到各地的名医,拖拖拉拉治了三四年也没有治好,去年夏天的时候人没了。”
“两家为了不断了情意,也为了续娶的夫人对前头那个孩子一心一意,娶的还是任家的女儿,是前头夫人的族姊妹,
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是真可怜,这么大了也不会说话,她小姨现在又得了跟她娘一样的病,以后还不知道落到什么人手里。”
真是可怜!
难怪那孩子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不过看着听力没有问题啊?
十聋九哑,一般不会说话都是听力有问题引起的,若不是听力的问题,要么就是舌头有问题,要么就是心理有问题。
听了他的话,袁明珠才觉出点味道来,这位驿丞大人接受他祖父的邀请来吃酒,只怕也是有所求。
大概是听了别人说曾祖父医术了得,想请他们治病。
就听驿丞又说:“守备府这个夫人得了跟前一个夫人一样的病以后,有想法的人都坐不住了,就像那个桃红家,把她塞进守备府做丫头,
现在守备府里是争奇斗艳,乌烟瘴气。”
驿丞放下酒杯摇头叹气。
“本来这事还能瞒着,被他们这么闹腾,闹得满城风雨,外头有些在传守备大人克妻,还有在传我们族里遗传这种病症,现在俺家孩子说亲都不好说。”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看着袁弘德说:“先生医术高超,不知能不能帮俺家孩子瞧瞧?”
原来是求医啊!
袁明珠对着袁弘德眨了眨眼:可以答应下来。
袁弘德:“我们家擅长的是妇科病症,对浮肿的病症不十分擅长,瞧瞧倒是可以给瞧瞧,只怕……。”
他若是大包大揽牛皮吹破天,驿丞反而不敢信他,他这样谦逊,驿丞虽略有失望,却觉得他十分可靠。
“行不行先生就试试吧?”
出门吩咐活计:“去家里把少爷小姐们接来。”
又进门坐下,“我家离这里两刻钟的脚程,一会就到。”
袁明珠好奇:“离着这样近,守备夫人怎么还宿在驿站里?”
“哦,这里有间庙,香火极灵验,她是想去抢明早的头柱香。”
袁明珠心说:哦!原来是病急乱投医,这么冷的时候出来折腾,只怕越折腾病越重。
124、封河
酒足饭饱,又沏上热茶,虽有窗外的雪映着,屋里也渐渐黑下去。
袁弘德起身点了等。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门被从外头敲响。
驿丞过去开门。
袁明珠拿了件衣裳,叠成脉枕的形状。
“出门在外也没有准备,拿这个先凑合着用用吧!”
几年下来,袁弘德跟着袁明珠耳濡目染,也算懂些皮毛。
而且他也用不着医术精湛,只要架势足够唬人就行。
袁弘德诊了一回脉,换了袁明珠接着诊。
之后只用捋着胡须问她:“怎样?”
袁明珠巴拉巴拉把诊治的结果说一遍,齐活!
“嗯,不错!”袁弘德夸道。
总结袁明珠的话:“小少爷们身体无碍,就是这位小姐,有些风寒之症,不过也没有大碍,吃两剂药就行了。”
袁明珠给写了药方,让他们自己去找药铺抓药。
送走驿丞诸人,袁弘德看到袁明珠在发愣,问:“怎么了?”
以为驿丞家孩子身体有隐患呢!
袁明珠:“接连两房夫人都得的一样的病,也是稀奇。”
袁弘德:“是挺稀奇的。”
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说了点其它的闲话就安歇了。
第二天,周大人使人套了车,“这两日下雪,各处都停工,我正好跟先生一起去你们那边看看。”
跟他们做了一辆马往袁家去了。
路上湿滑,就算是好走些的官道马车也不敢走快。
待下了官道,那段路就更难走了,半天的路程被拉长到大半天还没到家。
袁明珠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梁学正他们会来迟了。
袁明珠坐车坐的久了,颠簸的有些心浮气躁,对面周大人却气定神闲。
越临近目的地,他那唇角越是上翘得可疑。
袁明珠第N次往他看去,看得他反而有了逗小孩的兴致。
把袁明珠的土笛子拿过去,摆弄了一会,呜呜哇哇的吹起来。
吹了一会又指点袁明珠吹。
等到了家的时候,袁明珠已经能吹奏出简单的音了。
陶氏对杜氏说:“我怎么听着有人吹笛子?”
吴氏:“我也听到了。”
梁氏在门外喊:“曾祖母,曾祖父和小妹回来了。”
陶氏把手里的活放下,带头迎出去:“祖宗保佑,可回来了。”
袁明珠撩开车帘子,就看到他们家模样大变,都认不出来了。
一处大院落拔地而起,从她这边就能看到院子里的青瓦顶。
他们曾祖孙俩惊讶的模样取悦了周大人,周大人挑着眉头得意道:“这房子还满意吧?”
就像是炫耀玩具的顽童一样。
这个又湿又黏,路途难走的天气非得跟他们回来,原来就是为了看他们惊讶的模样。
袁明珠从来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脾气,马上捡了那五彩的彩虹屁吹捧他。
把周玉典吹捧的都不好意思了,谦虚道:“也没费许多工夫,做梁的木料先生家都准备好了,这里又有前人房屋倒塌后留下的石材和泥土,
房子建起来十分省时省力,我们就只出了些瓦而已。”
袁弘德闻着门窗散发的新漆的味道,肯定不会以为只出了些瓦。
让陶氏弄些酒菜招待周大人。
袁明珠坐在旁边,呜呜咽咽的吹她那土笛子,因为不熟练,也吹不成完整的音,听着跟上气接不上下气似的,越听人越难受。
偏袁家人一个个给失聪一般,就由着她如此。
陶氏还听得十分欢喜:“等练得熟练了吹给曾祖母听。”
只听得周大人后悔为啥要教她吹着笛子。
暗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还好她吹了一会想起了好些日子没捞她那些鱼笼了,从凳子上蹦下来。
“爹,咱们去捞鱼笼吧?”
听得周大人一喜。
袁树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也到了往日去倒鱼笼的时间,“我自己去就行了,外头不好走,你待家里吧。”
还补了一刀:“早日把曲子学会吹,吹给我们听。”
不过最终没拗过他闺女,带着袁明珠一起去了。
“带着袁幼驹一起。”
天冷,袁幼驹赖在灶间暖和不愿意出门,袁明珠给它脖子上套了牵引绳,应是给拽了出去。
对它说:“回头让曾祖母给你做一身衣裳穿。”
也不知道它一身皮毛为什么还冷。
看到袁树带着袁明珠往村后走,大壮娘翘着脚看着他们走远。
回到自己家的窝棚,对她男人说:“袁家的那个老东西带着他们家那个小讨债鬼回来了。”
又问:“方管事那边还没来信吗?这都多少日子了?”
自从发生了牛家到袁家盗窃的事,村里的这四户人家的关系又再次倒退回到最早那样互不搭理的状态。
之后周大人召集人手给袁家把院子垒起来,更是在彼此之间竖起藩篱一般,别说搭话了,偷窥都偷窥不到了。
于是他们就失去了顾重阳的消息,去官学找也没找到。
只能传讯给方管事。
方管事说了会尽快查明顾重阳的去向,开始这都多少日子了?
不仅顾重阳的消息没传过来,方管事那些人也跟失踪了一般。
急的二人日日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本名叫刘川的秦四狗说:“要不你打着借鞋样子的借口去他们家打听打听?”
总这样等也不行啊!
大壮娘:“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去试试。”
袁明珠跟着她爹到了河边,河里已经冰冻了。
袁树要打碎冰层把鱼笼拉上来。
袁明珠忙拦住他,问:“封河几天了?”
“四五天了吧,之前都是晚上冻上白天化开。”
“爹,不用砸冰了,咱们回去,”总这样等也不行啊!
大壮娘:“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去试试。”
袁明珠跟着她爹到了河边,河里已经冰冻了。
袁树要打碎冰层把鱼笼拉上来。
袁明珠忙拦住他,问:“封河几天了?”
“四五天了吧,之前都是晚上冻上白天化开。”
“爹,不用砸冰了,咱们回去,”总这样等也不行啊!
大壮娘:“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去试试。”
袁明珠跟着她爹到了河边,河里已经冰冻了。
袁树要打碎冰层把鱼笼拉上来。
袁明珠忙拦住他,问:“封河几天了?”
“四五天了吧,之前都是晚上冻上白天化开。”
“爹,不用砸冰了,咱们回去,”
205、怀疑
黑鱼傻了,章节的编号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带错这么离谱的,偏黑鱼这个人才就能错成这样。黑鱼上学时候就偏科偏得跟腿脚残疾一样,现在更是,数数都不会了,仿佛又回到那个被数学考糊恐惧支配的日子,伏地大哭啊!黑鱼有罪……
哭完了擦擦眼泪,还得坚强的活下去,下面是正文:
袁树再忠厚,也察觉他这招呼打的牵强,点点头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呃,都捞回来了。”就领着闺女进门。
还回身把都门关上。
看着新漆的黑漆木门,冯小毛想说的话都只能说给呼呼的西北风听。
“嘶”,一着急,把自己的右腮给咬了,盯着袁家黑漆木门的眼睛恨得似要把门戳个洞。
说起来冯家和钱家也是运气不好。
牛家盗窃案,他们两方打着把水搅浑,挑起两家的仇怨,坐收渔利的打算,把牛家当枪使。
谁知道水被搅和的浑则浑矣,他们的目标也一并在浑水里失去了踪迹。
上蹿下跳中忽略了对目标的监视,人就这样逃出了他们的视线。
秦家比冯家更倒霉。
因为他们的背后那人是安阳侯夫人,跟顾重阳的关系更加对立。
顾重阳的存在,是大胡氏心头的一根刺,是个大威胁,让她寝食难安。
要知道他一旦回归,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变镜花水月不说,连脸面都会没了。
刘川两口子知道厉害,不敢瞒着顾重阳失去踪迹,立刻给他们的上线做了汇报。
安阳侯派来对付顾重阳的团队乱了阵脚,马上高度戒备,袁弘德带着袁明珠出行也纳入他们的监控范围。
阴差阳错被误会为意图对周大人不利。
兵屯背后藏着惊天秘密,姜文翰混在周玉典身边暗中主导这一切,这人不仅彩虹屁了得,更手段狠厉。
直接把方管事一伙连根拔除。
只剩下刘川两口子这两个漏网之鱼。
他们再想不到,顾重阳并不是躲起来或是逃跑,只是去了黄丘岗的鹤鸣书院去读书。
鹤鸣书院在城南,袁弘德得先送袁伯驹几个去官学,然后再送袁少驹和顾重阳去鹤鸣书院。
正巧那日官学里有位训导要去鹤鸣书院访友,听到袁弘德跟梁学正告辞的时候说要送家中小儿去鹤鸣书院入学。
“我正好顺路,我给捎过去吧?”
之后因为离家太远,隔着一个城呢,一直没有回家。
就这样,在外人看来袁少驹和顾重阳离奇的在官学失去踪迹,如同人间蒸发。
袁明珠带着袁树在大河上钻冰窟窿捕鱼的时候,顾重阳和方管事等人都失去踪迹的消息传回京城。
京城。安阳侯府。
在外驻守的边将家属不得离京,大胡氏这些年一直留在京里。
安阳侯带着那位爱妾沈氏在外双宿双飞。
京外传回消息,侯爷爱妾沈氏马车惊了,侯爷大骂大胡氏毒妇。
大胡氏的奶嬷嬷正在劝她:“那位再风光,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夫人您有一对儿女傍身,府里的一切以后都是大少爷的,
您就该撑起当家夫人的款来,根本不需要把那种贱婢放在眼里,相爷传了话来,您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催促侯爷尽快把大少爷的世子之位给请下来。”
胡嬷嬷的劝说大胡氏一点也没听进去,不甚在意的说:“侯爷这辈子就只能有我的宪儿和娇儿两个孩儿,那位置迟早是我的宪儿的,不着急,
现在当务之急是除掉那个贱婢,我已经忍她够久了,留着她就是扎我的心,你给哥哥传话,让她尽快把那贱婢除了。”
胡嬷嬷劝了半天也劝不听。
顾重阳失踪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大胡氏拿着信哭倒在胡嬷嬷怀里:“他顾檝櫂想干什么?那贱人他要护着,这个小杂种他也要护着,为了那小杂种灭了我们的人,他把我置于何地?”
胡嬷嬷本来还因为她不听劝有些怨言,这会看她哭得伤心,又心疼起来。
“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听说大胡氏派去对方顾重阳的人全都失去音信,胡嬷嬷也被唬得一跳。
“不会是侯爷做的吧?这事是侯爷默许了的,侯爷……。”
替顾舟辩解的话她也掰不下去了。
这事除了顾舟,似乎其他人不会做,即使做,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
大胡氏哭了一回,坐起来擦干眼泪:“你说这事会不会是那贱人撺掇的侯爷?”
胡嬷嬷心里也觉得是。
沈氏这些年不仅自己求医问药,还给侯爷添了几位相貌平平但是看着就好生养的房里人,不就是为了添个一儿半女,好后半辈子有所依靠吗?
可惜她不知道,有问题的不仅是她,侯爷也被夫人下了绝嗣的药。
就是送子观音来,她这辈子也别想有孩子。
难道是生子无望,又知道了那顾氏已经死了,把主意打到那个小杂种身上?
大胡氏主仆二人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样。
大胡氏:“嬷嬷,你速去相府请大嫂过府相商。”
如果是顾檝櫂出手,她的那些人手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还得请哥哥出马。
胡嬷嬷匆匆收拾了,赶往大胡氏的哥哥,当朝相爷安定侯胡维昆府上。
正应了袁明珠的那句“半路夫妻贼防贼”,出了事大胡氏和胡家谁都不疑心,最先疑心顾舟。
袁树照着小女儿的吩咐,在大河上打了一个冰窟窿,下了一个比冰窟窿稍小一些的渔网下去。
不一会冰窟窿里就看到游鱼的身影,有些甚至不怕人的浮到水面上。
袁明珠在河岸上生了一堆火取暖。
袁幼驹的毛被燎秃了一块,依旧不长记性往火堆跟前靠。
袁明珠拿小枝条敲了它一下:“坐远点,烧着你。”
袁树把鱼收拾好了拿给她,她把鱼串在枝条上涂上佐料放在火上烤。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袁树把放下去的网拉上来。
网里密密麻麻全是鱼,多到足以引起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不适。
袁树没想到这个法子真能抓到鱼,还抓到这么多,憨厚的笑着。
袁明珠对着远处走来的人挥手:“曾祖父。”
袁弘德在上坡那儿已经看到他们的鱼获,走近了又看到火上烤着的鱼,说:“这就吃饱了,回家也不用吃饭了。”
袁明珠:“刚烤上,还没吃呢,曾祖父腿长,来得及时。”
(//)
206、财迷
袁弘德摸摸头假小子的包包头,这丫头出门一趟穿了一会男装似乎穿上瘾了,回到家还不愿意换下来。
“回家吃饭吧,吃完饭让你祖父过来,外头太冷了。”
袁弘德一手拿着烤好的鱼,另一只手跟袁树一起抬着捕获的鱼。
袁明珠牵着袁幼驹。
“曾祖父,明天去城里送药材,顺便把鱼带去试试能不能卖掉吧?”
这么多鱼,自己吃不完,就算加上工匠们,也消耗不了。
袁弘德:“不卖,得留一些送人。”
虽然此处亲朋不多,还是有一些同乡,还有袁伯驹他们的师长们,也得送出去不少。
“今天来的晚了,这是一网抓的,下午再来,得抓好几个这么多,送人哪里能送完?”
袁弘德就是不想让她大冷的天出门,哪里是不想去卖鱼,敷衍道:“等抓的多了再说吧!”
心里盘算着回去就嘱咐侄子,让他下午来抓鱼悠着点,不要抓那么多回去。
天气冷,外头也没有什么活,一家人都围着桌子在收拾药材,这些药材是前些日子袁明珠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人去瓜蒌山挖回来的天花粉和葛根。
看到袁弘德他们回来,陶氏招呼道:“收收准备吃饭了。”
把袁弘德手里拿的烤鱼拿到灶间去,准备把没熟透的弄熟再给他们吃。
袁明珠从收拾药材刮下来的须根里捏出来一个圆形的小豆豆。
看着就有些眼熟,拿起来仔细看了,果然是山药豆。
袁务川:“那是你五哥捡回来,不好吃。”
袁明珠抽抽嘴角,她这个五哥真该好好收拾一下了,什么都敢乱吃。
快赶上神农尝百草了,他也不怕吃了有毒的东西药着他。
“这是山药豆,可以煮着吃,还好没有毒,有毒的话五哥这么乱吃该吃出毛病了。”
杜氏正端了盛粥的罐子往桌上的草窼子里放,放草窼子里是为了保暖,天冷饭凉的快,不保暖没等吃饱就凉了。
听了她的话动作缓了一缓。
袁明珠知道,她娘回头会教训袁少驹。
吴氏打了热水给大家洗手。
袁务川洗干净手,盛了一碗粥端到袁弘德面前。
袁弘德:“我自己来,你吃你的,吃了跟小树一起去河边收渔网。”
袁务川应了。
想起一桩事:“小叔,你不在家这些日子,咱们家地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又刨出来好几处坑洞,地里的麦苗都给刨起来了,
小三休沐的时候放了陷阱,陷阱被破坏了也没抓到什么,我看着有些像獾猪刨的。”
袁弘德:“我回头跟你去看看。”
獾猪这种动物十分狡猾,不容易抓,繁殖的快,还是群居,破坏力惊人。
不过这玩意也有个好用处,是熬制外用膏的好原料,能治疗烫伤和冻疮。
袁叔驹放的那种陷阱太脆弱了,对猪獾这种个头力气稍大的猎物肯定不行。
袁明珠喝了一口粥:“我也去。”
袁弘德:“外头太冷了,看看,吹了这些天的冷风,小脸都吹皴裂了,待家里暖和,别去了,我跟你祖父很快就回来。”
袁明珠抱着碗,“才不呢,我就等着逮只獾猪做獾油,抹了脸上就不皴了。”
那块地她准备明年夏天做瓜田呢,要是住一大窝獾猪,她还怎么种瓜,不够这些偷瓜贼给祸害的。
袁弘德听她这样说,点点头。
对陶氏说:“抓了獾猪熬了油给你们用。”
来了这里,日日做活,不说陶氏,梁氏这些小媳妇的手都裂了。
买来的那些脂膏效果也有,但是耐不住她们总要接触水,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也就是梁氏和吴氏有情饮水饱,换个小媳妇都该抱怨了。
吃了午饭,袁树照例去河边起网,袁明珠跟着祖父和曾祖父去田里查看。
看着被破坏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麦苗,袁弘德皱紧眉头。
“小三放的陷阱给破坏了,什么也没抓到。”
袁务川指着放陷阱的痕迹说。
袁明珠:“抓猪獾的陷阱最好用铁夹子,就是放陷阱,用麻绳也不好使,得用铜丝,桩子也得固定结实。”
她收治过被捕猎的夹子误伤的人,腿骨都伤了。
据说那种夹子捕野猪都没问题。
不过这里应该没有那种东西卖,只能想办法搞点铜丝回来。
估计铁丝都不好搞到。
铁的延展性不如铜,弄点铜丝应该不太难。
早知道需要铁丝,在铁矿那边就该问问,那边都是冶户,经验丰富。
她需要的东西袁弘德也没有,只能回去想办法,要不然就只能找猪獾的洞,往里头灌水灌烟。
人在外头拿个铁叉子等着,出来就叉死。
“先回头,明天去城里看看。”袁弘德说。
回去绕道大河边上。
袁弘德看着袁树的收获,脸板得一场严肃。
光顾着去查看田地被獾猪破坏的情况了,就忘记交代他悠着点,结果就抓了这么多。
明天想找个借口不去卖鱼,只怕他们家小宝都不会相信。
袁明珠一看这么些鱼,乐呵呵的说:“曾祖父你和祖父先把这些鱼抬家去,我跟我爹再抓一会,
过年家家户户都得吃鱼,给祖宗摆贡品也得用
鱼,咱们正好去买鱼。”
袁弘德:……
他们家小宝这个财迷属性也不知道随了谁?问问,那边都是冶户,经验丰富。
她需要的东西袁弘德也没有,只能回去想办法,要不然就只能找猪獾的洞,往里头灌水灌烟。
人在外头拿个铁叉子等着,出来就叉死。
“先回头,明天去城里看看。”袁弘德说。
回去绕道大河边上。
袁弘德看着袁树的收获,脸板得一场严肃。
光顾着去查看田地被獾猪破坏的情况了,就忘记交代他悠着点,结果就抓了这么多。
明天想找个借口不去卖鱼,只怕他们家小宝都不会相信。
袁明珠一看这么些鱼,乐呵呵的说:“曾祖父你和祖父先把这些鱼抬家去,我跟我爹再抓一会,
过年家家户户都得吃鱼,给祖宗摆贡品也得用
鱼,咱们正好去买鱼。”
袁弘德:……
他们家小宝这个财迷属性也不知道随了谁
(//)
207、卖鱼
本来袁弘德没准备步子迈得太快,打算着循序渐进,先把家里安顿好了,一切走上正轨再出去找机会。
他们从晋地带来的资产虽然不是太多,但是维持几年的开销和应付一些突发情况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看到他们家小宝这样,他觉得带来的那些财物远远不够,那些还不足以给她提供闲适的生活。
袁弘德把鱼装到大木盆里,跟袁务川一起抬到牛车上。
杜氏!拿了一张蒲草垫子垫在车上,把女儿拎到车上坐好,陶氏给她拿了一床被子盖好。
袁弘德跟陶氏交代:“要是来不及回来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我们到李家的客栈住一晚,明天一定回来,
我们不在家,你们在家把门拴好了,天晚了就别出门……。”
林林总总嘱咐了一通。
袁明珠回首看向送他们出门的家人,他们身后,袁家的院子和房屋都是土坯建造的。
不得不说周大人考虑周详,给人送谢礼也送得跟收礼的人身份相符。
他若是送一栋砖瓦的宅子,就是给袁家招祸呢。
周围都是一般的穷苦大众,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你家住上砖瓦房,不管这房子怎么样的来历,都会让人认为这家人非常有钱。
现在这样就非常好,只屋顶用的瓦不显眼,不需要年年换草麻烦,还不会漏雨。
就是不知道她让四哥给周大人画的那些歌功颂德的画画得如何了?
他们这里离城有些距离却不是特别远,牛车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城里。
在城门口,就有人拦了他们的牛车:“大叔,你们这些鱼是准备卖的吗?”
不等袁弘德回答,袁明珠就把盖着的被子撩开了站起来:“是啊是啊,是拉来卖的,昨天才打上来的,你看看新鲜的,
有鲤鱼,有草鱼,有鲢鱼,大小都有,大叔想做什么用的?”
袁明珠问完,从这人身上闻到了鱼腥味。
一开始她以为鱼腥味是从他们带来的鱼盆里传来的,站起来靠近这人,才分辨出鱼腥味的来处是这人身上。
这种情况她见识得多,有些人长期处于某种气温的熏染状态,身上的气味就再洗也洗不干净了。
就比如卖臭豆腐的,还有医院的大夫,中药店的药剂师……
袁明珠的笑容就更真诚了。
她前世就觉察了,或许是处于冰河时代的缘故,或许是没有工业污染,这里比现代那一世气温低。
冬天里一米多长的冰溜溜很常见,大小河湖冰冻得上头可以跑大车。
他们今天进城的时候,就看到故黄河河道里冰冻得足有一尺多深。
本城虽然不是水乡胜似水乡,湖泊多,水多鱼多,鱼价并不高。
但这样封河的季节捕捞量减少,又恰逢过节,世面上需求增加,就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袁明珠猜测,这人是鱼市的鱼贩子,卖断了货到城门口碰运气来了。
果然,这人说:“我们别挡着路,找个地方细说。”
袁务川把车往城墙根下的空地里牵了牵。
那人把木盆里的鱼翻检了一番,确实如袁明珠说的都是大鱼没有小鱼,而且个头匀称。
世面上不是大鱼就好卖,得是个头跟鱼盘大小的才更好卖,袁家的鱼正好因为捕捞方式的缘故,都是能迎合市场需求的。
这人咂咂嘴,挑剔褒贬的话就一时辞穷了。
只能说:“这些鱼怎么卖?”
又补充道:“我全部包圆了,给个合适的价。”
袁弘德也不知道啥样的价格合适,他们还没去市场看过,以前也没买过鱼,就有点拿不定主意。
袁明珠站在牛车上,说话并不用仰视对方。
怕曾祖父露出破绽让对方看出来他们是生手,马上说:“曾祖父,这鱼是跟回龙居的掌柜的说好的,不好全卖掉吧?”
又对那人说:“我们家里还有,离这也不远,你若是给的价钱合适,我们再回去拉来给你。”
那人好容易遇到一户卖鱼的,担心放走了他们被别人截胡。
“我给的价格绝对公道,既然你们家还有,这些就先给我好了,你们回家去拉来的再给对方送去也一样,左右不过相差两三个时辰。”
也不等袁务川赶牛车,他拉着牛就往他卖鱼的地方走。
袁弘德巴不得一总兑给鱼贩子,省得天寒地冻的曾孙女跟着受罪,就半推半就的跟着这人走了。
拿着卖得的钱,袁弘德跟袁明珠都忍不住笑了。
不仅鱼卖了,还找了个固定的主顾,年前捕的鱼都给这家鱼档送来。
又去送了草药。
从药铺出来,袁弘德把她放到车上:“时间还早,咱们去看看你哥他们。”
药铺就在官学不远,转过一条街就到了。
还没到午休时间,他们在官学的对面等着。
袁弘德先买了一屉包子给袁明珠,“热乎的,先吃点。”
他自己过了路对面,跟官学的门子打听什么时辰放学。
袁明珠把包子拿给祖父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吃。
袁弘德走回来,袁明珠用荷叶垫着也拿了一个包子给他。
天气冷,吃点热乎的人也暖和些。
“你哥哥他们快放学了,别吃太多了,回头带你们去酒楼吃。”
不一会,就有学生三三两两的从门里出来。
袁弘德已经打点了门子,门子进去把袁伯驹几个给喊了出来。
袁伯驹他们站在对面就看到了他们,小跑着过来。
袁仲驹问:“这么冷曾祖父你们怎么来了?我们马上就到旬休,可以回家了。”
“我们抓了好多鱼,今天是过来卖鱼的……。”
袁明珠叽叽喳喳把抓鱼和今天卖鱼的经过给他们炫耀了一遍。
听得袁伯驹几个也十分欢喜。
袁明珠财大气粗:“今天挣钱了,我请哥哥们吃饭。”
找了一家酒楼,点了菜。
等菜的过程中袁季驹拿了一本装订好的册子给袁明珠:“小妹,你看看这样子行不行?”
袁明珠翻了翻。
这些年在四哥身上投资的钱算是没白花,他画的十分生动,可以跟现代的漫画相媲美了。
未迁徙之前的慌乱、迷茫、恐慌……
迁徙路上被那瓢泼大雨浇在身上,还有人病了,沉到谷底的士气……
分到土地、耕牛的喜极而泣……
种子发芽了,破土而出的不仅仅是麦苗,还伴着希望。
……
210、乖巧
袁明珠眨巴眨巴眼睛,也顾不得挨打了,说:“曾祖父,我们好像弄错了,不管是猪獾还是狗獾,他们好像冬天都不出窝,这些痕迹不是獾子留下的。”
獾子分猪獾和狗獾,长相稍有不同。
袁弘德什么也不懂,反而问袁明珠:“那这是什么啃的?”
袁明珠觉得是食草动物,而不是獾子这种杂食动物祸害的。
这些天下雪,雪把地上的干草掩埋了,食草动物找不到食物,而他们的麦苗又长势好,就被食草动物顶上了。
袁明珠到附近找了找,果然在雪地上找到一片完整的蹄印。
“看这些蹄印的深度,应该不是小动物,个头不小,像是鹿。”袁弘德说。
作为前世家子,袁弘德不懂獾子的习性。
但他以前打过猎,对鹿这种猎物熟悉。
袁明珠想起来之前答应过哥哥们带他们猎鹿的,后头忙起来就没顾得上。
今天天晚了来不及了,明天让她爹带她来挖陷阱。
陷阱就不用放了,袁明珠跟着曾祖父回家。
路上,袁弘德跟她商议:“天气太冷了,明天曾祖父跟祖父去送鱼就行了,明珠在家陪曾祖母好不好?”
袁明珠点头:“好。”
出乎意料的好商量。
袁弘德没有多想,还十分高兴,“曾祖父给你买蜜饯回来吃。”
袁明珠依旧点头:“好。”
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袁弘德十分欣慰的想:我们家小宝长大了。
回到家,袁弘德对陶氏说:“我明天跟务川一起去送鱼,顺便去少驹的学堂看看他们,你给我收拾些礼品带上。”
又说:“我跟明珠说好了明天不带她,我早走会,你让吴氏和珍珠起床的时候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免得她反悔要跟着。”
袁明珠看到陶氏兔肉和野鸡,知道曾祖父要去送礼。
想着这段日子得多放些陷阱多抓一下。
当然,要是能逮到大的猎物就更好了。
第二天袁明珠起床,看到家里的牛车已经不在了,牛棚里只有公用的那头小牛,知道曾祖父和祖父已经走了。
吃过早饭,袁树提着锄头和网准备去河边捕鱼。
袁明珠拎了一把锨给他,又拿了一把钎子。
她自己则拿了装鱼的麻袋,牵了那头小牛。
“爹,我跟你一块去。”
袁树:“行。”
把她抱了坐在牛背上:“坐好了。”
爷俩牵着牛出门了。
路过工棚那边,陶氏正带着杜氏她们给工匠们打饭。
进入腊月以后,土层都冻住了不好干活,有些工匠就回乡去了,只剩下老曾这样离家远又可以在室内干活的。
陶氏她们的活轻省了许多。
看到袁树牵着牛驮着袁明珠,跟他说:“看好明珠,别让她掉水里去。”
袁树应着:“放心吧,我看着她,不让她乱跑。”
离了陶氏她们,袁明珠怂恿她爹:“爹,原来的那个冰窟窿你都捞了两天鱼了,底下的鱼估计也快被你逮完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你看,我把钎子都拿来了,正好拿它凿冰。”
袁树想想换个地方无非就是麻烦些,费点力气,如果能多抓些鱼,也是值得的。
“去咱们家地那边,柳树林跟前。”
袁树自然是她说去哪就去哪。
爷儿俩直奔柳树林去了。
这里没有人路过,地上的雪一点也未融化,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能清晰的看到雪地上的痕迹。
他们先去了河边,找了一处向阳背风的地方。
袁树对袁明珠说:“你在岸上等爹,爹去凿个冰窟窿就上来。”
拿着钎子和锄头下河底去了。
袁明珠在堤岸上转了转,确定那群鹿就是从这里去的他们家地里吃的麦苗。
她爹在河底凿冰,她也没闲着,捡了许多干树枝回来。
等她把树枝捡得差不多的时候,袁树已经凿好了,正拿着锄头敲击冰块,就听到“噗通”一声,冰块落到水底,一个冰窟窿显露了出来。
袁树放好网,从河底上来。
看到小女儿捡了许多树枝,以为她又想点火堆取暖兼烤鱼,在身上翻检了一番,发现自己忘记带火石了。
很愧疚的说:“爹忘记带火石了。”
袁明珠眨巴一下眼睛,马上戏精上身一般瘪瘪嘴。
用眼神控诉她爹: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你居然能把火石给忘记带了?你太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了。
把她爹看得更愧疚了。
“我们起完这一网就回去拿火石。”
袁明珠一看演得有些过了,赶紧收回来:“忘记拿就忘记吧,那么远别回去了,一来一回得耽误一网呢。”
显得乖巧又懂事。
然后又说:“爹,趁着这会鱼还没进网,你跟我去看看陷阱有猎物吗?”
“好。”
愧疚的当爹的,让摘星星都会架梯子。
袁务川今天出门早,没有来检查陷阱,他们正好去看看陷阱。
收了陷阱里的猎物,又把陷阱重新放了几个,走回去的路上袁明珠指着一处完整的鹿蹄印:“啊呀,爹,这里好像有鹿,你看这是鹿的蹄印吧?”
袁树:……
他没见过鹿,更不知道鹿的蹄印是啥样的。
袁树只是昨天听祖父说了地里的庄稼是鹿群毁坏的不是猪獾。
袁明珠愤愤道:“这些鹿太坏了,跑来祸害咱们家的麦苗,我们挖个陷阱把它们抓住。”
袁树挖着坑,丝毫没有怀疑他是被小女儿给坑了。
土层冻住了,挖起来特别费劲,跟啃骨头似的。
看着她爹棉袄都脱了,依旧累得满头大汗,袁明珠觉得自己思虑不周,太想当然了。
说:“太难挖了,爹,要不然别挖了吧?”
袁树手上丝毫没停歇,回答她:“就最上面一层难挖,把这上面一层冻住的土挖掉底下的就好挖了。”
袁明珠愧疚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以后家里跟外头打交道千万不能让她爹去,太实诚了,估计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从现代来的她知道“老实人”是贬义词,实诚也不是啥美德。
袁明珠把铁钎子递给他爹:“爹,你撬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把上头的冰盖子给撬下来。”
袁树试了试,果然撬下来一大块。
笑着夸道:“还是俺家明珠聪明。”
又挖了一会,袁树把铁锹放下:“爹再去拎一下网,你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