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长针眼
因为他生父的关系,他对上门女婿这个身份并没有好感,对讨好一个小丫头也没有兴趣。
虽然他也知道小叔这样说是为了他好。
但是把尊严放在膝盖底下,跪着换取日子好过些?
他做不到。
陶氏把胡饼细细的掰了,给袁明珠泡在羊汤里,“看哥哥他们吃得多快,快吃,吃慢了都被他们吃完了。”
原本干硬的胡饼浸足了羊汤以后,变得口感适中。
对于许多日子只能啃干硬的胡饼的人来说,不啻于龙肝凤髓。
吴二妞很喜欢羊汤鲜美的滋味,喝完了一碗觉得还没有喝足,起身又去添。
正在盛汤的吴氏听到陶氏的话手一顿,不知道是该继续盛汤还是停下来。
看看旁边,虽然没有人注意她这边,她还是只盛了一勺,浅浅的一碗底就把勺子放了回去。
袁仲驹看看她的碗,问:“怎么就盛这么点?吃不惯吗?”
这么一问,本来没注意到她的人全都往她这边看过来,让她顿时手足无措。
吴氏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实话,好像她对曾祖母不满,说谎她又不会。
杜氏也是做媳妇多年的,大概能猜到原因,对袁仲驹说:“你吃你的饭,她想吃啥让她随意。”
除了羊汤,驿站还有面条供应,桌上也点了一盆面条。
袁仲驹担忧的瞥了一眼吴氏,没再说什么。
看到她喝完了羊汤又盛了一碗面条,才放下担着的心。
袁弘德定了单独的房间和热水,才回来吃饭。
吴氏就听到陶氏对袁明珠说:“再喝点汤,看看曾祖父都喝了那么多,他快喝完了,喝完了来抢你的了……。”
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脸有些涨红。
袁仲驹以为她是热着了,给她打扇子。
袁明珠被当成小猪喂,实在吃不下了,把碗一推:“我吃不下了,再吃撑破肚皮了。”
袁弘德怕陶氏硬是治着她吃,再给吃伤了,赶紧把她的碗端过去,把她吃剩的饭折到自己碗里。
“吃饱了就行了,别让她再吃了,回头吃多了难受。”
陶氏以前所受的规矩也是每顿只吃八成饱,只不过这些规矩到了袁明珠这儿总是要打许多折扣。
完全变成有一种冷叫做曾祖母觉得她冷,和曾祖母总觉得她还能再吃点。
袁明珠总有从曾祖母的围追堵截中摆脱出来,一抬头,正好看到她二哥在给二嫂拿衣袖扇风。
本来吴氏脸红就是羞红的,被他这么一扇,红得更加厉害了。
袁明珠觉得她跟二妞也算是同命相连了,这世上还有一种热叫做丈夫觉得你热。
家庭教育的关系,袁家的男子对妻子都十分爱护。
袁明珠怕她二哥再扇下去,二嫂会脑出血。
赶紧拉着袁珍珠,“咱们去房间里吧?”
把大嫂她们一并拉走了。
路途中男人们能在遇到的河流溪水里洗洗,女人们就没有这种便利了。
梁氏哪里有这么久没洗浴的经历,不过是怕被认做娇气,只能忍耐着,听到可以洗澡,比袁明珠还高兴。
女眷们洗完澡,坐在窗前一边说话一边晾干头发。
袁明珠突然看到纤夫家的大儿子正面对着驿站的墙壁站在角落里。
一般成年男子这样站着,十有八玖就是在撒尿。
为了不看到让人长针眼的情景,袁明珠忙把视线调开。
只是没等她把视线调开,就看到又有一个人走过来,跟纤夫家大儿子并排站在了一起。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从身高和体型上看,这人并不是纤夫或者他二儿子。
相约一起撒尿的说法应该不能解释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袁明珠仔细看了他们这些人中谁是昨天她看到的那个人,不过没有看出来。
到中途歇息的时候,袁明珠知道那人是谁了。
队伍里多了一个护送的人,那人据说是当地派来的一个向导。
因为马上要出晋地了,太行山山麓地形复杂,这人是派来接引他们的。
袁明珠看了看跟在曾祖父身后的顾重阳,就看到他也正警惕的看着那人的方向。
并朝着袁弘德又靠近一些。
许是他们多疑了,人、车、牲畜安静的走在山间的青石阪上,蜿蜒而上,直到出了关隘,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出了关隘,就代表着出了晋地了,袁家倒是没有什么,他们本来就是流落到此。
那些土生土长的人,扶着隘口的墙壁,泪流满面。
走出这里,就算是是彻底离开故土了,就像是一颗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种子,落到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发芽。
等到过了黄河,那个向导就没有再跟随着。
纤夫一家经过这些日子,尤其是向导跟着的这些日子,倒是跟队伍里的其他人似的瘦了下来,也晒黑了一些。
不要再把脸上抹得乌漆嘛黑脏兮兮的也没有差别了。
向导走了,纤夫一家留了下来。
袁明珠叹气:真是惹了一个麻烦。
只是她不知道,是顾帆跑了,她又把顾重阳撵下牛车,让他跟着队伍用脚走,才让顾重阳躲过一劫。
纤夫婆姨:“我们还不能回去吗?邱统领怎么说?”
“我们还得跟着,跟他们去安置地落户,监视着他们。”纤夫家大儿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接了这个差事,只以为把人除掉就能回去了,回去还能因为办事得力受到重用。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顾帆和顾氏居然一下子都死光了。
顾重阳毕竟是侯爷的亲子,邱统领也不敢做主轻易弄死他,只能让他们继续监视着,等候侯爷的示下。
就是他们倒霉了,离府里这么远跟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顾重阳不受侯爷待见,他没有出头之日,他们一样没有了出头之日。
袁明珠看着前头纤夫家四个人跟被抽了脊梁一样没了精气神,觉得这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至于以后,反正这个麻烦丢不掉了,只能以后再说。
中原腹地,因为战乱多年,早就没有了曾祖母口中说的那些繁华。
虽然经过了十五年的休养生息,不再是满目疮痍,可依旧像迟暮之年的人一样,暮气沉沉。
166、荒凉
袁明珠只以为走到这里已经够荒凉了,却没有想到越往东越荒凉。
走到最后,甚至有时候走上一两天遇不到一个村庄,只有漫天的荒草,让人误以为走到了大草原一样。
这样的情景,让队伍士气低落。
陶氏不安的问袁弘德:“辰哥,这里怎么人烟这么稀少啊?”
袁弘德:“经过几次迁徙,这都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最早主张东迁的九皋先生曾使人在驿道上放了一锭银子,放了半月余银子还在。”
这件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只是坊间的传言,但是既然有此传言,就足以说明安置地确实荒凉。
“不过,地广人稀有地广人稀的好处,这么多地大家可以随意耕种了,不像以前,佃地都佃不上。”袁弘德接着说。
旁边的人听了,果然面色好了许多。
王头领正吩咐手下小心戒备,防止有人看到此地这么荒凉动心思逃跑。
马上到目的地了,这一路虽然前面大雨耽搁了行程,不过后头也赶上了了。
因为队伍里有懂医药的袁先生在,只减员了顾氏和……他的小叔子。
眼瞅着他就成功完成差事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篓子。
听了袁弘德的话马上接道:“是啊,是啊,袁先生说的没错,这么多地,都落到你们名下,打的粮食都归自己。”
袁弘德拔下脚旁的一株野草,看着草根上带下来的泥土,说:“这里的地也肥沃,适合耕种。”
又有其他人弯腰抓了一把土,如果都是这样的土地,应该能养活人。
人的适应能力是最强的,经过最初的彷徨,大家很快就稳定下来。
到了预定的地点以后,陆续有人被送走。
王领队过来跟袁弘德告别:“袁先生,我们要回去了,可有什么话要我们给带回去?”
袁弘德想了想,袁白驹那边也不知道顾帆去没去投奔他,不适合让人去找他。
“举家迁徙过来了,那边已没有亲故,谢谢王领队。”
送走王领队,袁家也被点了名:“袁弘德,袁弘德家过来集合。”
“冯小毛,冯小毛家过来集合。”
袁明珠跟着过去,才看到旁边站着的冯小毛家就是纤夫一家。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这次被叫到的一共有十七家,除了冯小毛家,其他的都是陌生人。
冯小毛热情的跟袁家人套近乎:“俺姓冯,这是俺婆姨,姓严,俺大儿子大厚,小儿子小厚,以后还得仰仗先生家多照顾。”
既然分到一队,分到的住处应该就不会太远,这块狗皮膏药是撕不下来了。
袁弘德知道他们的底细,陶氏她们不知道,只觉得以后就是乡里乡亲的了,热情的跟严氏寒暄。
袁弘德也没有阻止。
“走了,都跟好了,别掉队。”领队的吆喝着。
“妈了个巴子,没长眼睛啊!”队伍里传来一声骂声。
袁明珠在车辕上站起来,察看出了什么事。
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打了冯小厚一拳头,把他打得摔倒在地。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原来是冯小厚只顾着看袁家的珍珠了,没看着路,碰到了那个人。
那人往袁家这边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说:“你他娘的看小娘们就看小娘们,往老子怀里钻啥,老子又不是小娘们,这儿又不软乎。”
说中,下流的在自己的胸口上揉了揉。
袁弘德铁青着脸。
就是傻子,这会也看出来这人是借着跟冯小厚起冲突,调戏袁家的袁珍珠。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这次让了他,只怕以后是个人都敢爬到袁家头上作威作福。
袁伯驹几个把他围在了中间。
袁明珠照着顾重阳的小腿肚子踢了一脚:“傻站着干嘛?去,给我打死他们。”
像极了纵奴行凶的纨绔子弟。
看得冯家的人面面相觑。
那家兄弟四个,袁家兄弟五哥,再加上顾重阳,教训他们绰绰有余。
很快就被袁家兄弟按倒在地没有了还手之力。
袁明珠:“打,使劲打,你是不是没吃饱?”
不仅场外指导,还撩着裙子亲自上场,对着最先出言不逊的那人狠踹了几脚。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带队的那些人就一直站在外头冷眼旁观着,直到打得差不多了,才提着鞭子过来。
扬起鞭子给了围观的人几鞭子:“散开,散开,干嘛呢?”
把人群驱散。
袁明珠一看这些人过来,招呼着哥哥们一哄而散。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是官差,吃的是皇粮,被他们打了只能自认倒霉。
“怎么回事?谁在闹事?”领头的问。
说的好像他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袁弘德站出来:“小孩子之间打闹呢,我回头会教训他们。”
那人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维持好秩序继续出发。
袁明珠眼皮跳了跳,觉得这次打架不是好事。
果然,到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领头的那人说:“牛棒子,袁弘德,冯小毛,秦四狗,你们四家以后就住在这里,
回头会有人来给你们丈量土地,分配农具……。”
袁家人愣了。
袁明珠看过去,就看到牛棒子家七口人面色比他们家还难看。
尤其是他们家四个儿子,脸上本来就被打得跟开颜料铺子似的,这会跟难看了。
果然,到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领头的那人说:“牛棒子,袁弘德,冯小毛,秦四狗,你们四家以后就住在这里,
回头会有人来给你们丈量土地,分配农具……。”
袁家人愣了。
袁明珠看过去,就看到牛棒子家七口人面色比他们家还难看。
尤其是他们家四个儿子,脸上本来就被打得跟开颜料铺子似的,这会跟难看了。果然,到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领头的那人说:“牛棒子,袁弘德,冯小毛,秦四狗,你们四家以后就住在这里,
回头会有人来给你们丈量土地,分配农具……。”
袁家人愣了。
袁明珠看过去,就看到牛棒子家七口人面色比他们家还难看。
尤其是他们家四个儿子,脸上本来就被打得跟开颜料铺子似的,这会跟难看了。
167、地窝子
来的路途中袁明珠仔细留心了,这里在城北,离城不远,大概十多里。
站在这里,能看到来的路途中的那座山。
不过望山跑死马,实际那座山在城跟他们这里中间。
这座山挡住了视线,不然他们站到旁边的上坡的地方应该能看到城墙。
陶氏带着大家整理行李,袁弘德带着袁务川出去转了一圈。
回来以后,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袁明珠知道因为什么,他们来的途中,除了偶尔窜入草丛里的野兔,她还看到其它食草动物的粪便。
有食草动物,不用想也会有食肉动物。
袁弘德招呼家里人:“把其它的活都放放,赶紧跟我去挖窑洞。”
又对秦四狗家说:“赶紧准备住的地方,我刚刚去了河边,有许多野物的粪便,只怕晚上会不安全。”
被放在这里,无遮无避的,真若是来个猛兽,拿什么抵抗?
袁弘德说话的声音不低,看似只是在提醒秦家,实际也是在提醒另外两家。
袁明珠觉得曾祖父还是太仁义了,若是依着她,提醒他们个屁,最好让狼来了把他们叼走几个。
袁弘德提醒了,那些人似信非信,只有秦家在袁家选的地方不远处跟着他们一起开始挖。
秦婆子哆哆嗦嗦的拎着一只瓦罐,去一条小河沟里提了些水,走到半途,突然头再次抖起来,瓦罐脱手,咕噜噜滚了好远。
秦婆子也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秦家的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一个人过去把她扶起来。
直到秦四狗媳妇看到陶氏他们用不赞成的眼光看着他们,才讪笑了一下,跑过去把她婆婆扶起来。
扶着老太太嘘寒问暖:“娘,你没摔着吧?你要是渴了叫我们去打水,别自己去了。”
老太太哆嗦着把罐子捡了起来,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袁家人忙着,也顾不得管别人家的闲事。
只是在心里觉得秦家也不是可交之人。
袁弘德低声对家里人说:“孝顺是做人的最基本的道德,这家人对有病的老母亲都这样,估计不像外表表现的这么老实,
以后跟他们交往别太实心眼了。”
这话主要是交代陶氏,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陶氏:“知道了。”
又说:“那几个小的也心狠着呐,也不说过去扶一扶他们祖母。”
挖了一会,袁家的人就发现不行啊!
这里的土质跟黄土高原上的土质不同,挖的稍微深一点以后就地底下开始往外沁水,洞顶也往下落土。
看着簌簌往下落的泥土,不敢再挖了,“快出去。”只能先撤出来。
刚撤出来,洞顶就塌了。
挖出来的坑洞,顶部都塌到坑底去了。
多亏撤离的及时,不然人就被掩埋在里头了,所有人心有余悸。
袁务川提议去旁边秦家看看他们怎么挖的。
过去以后,就看到秦家人挖的不是窑洞,只是个地窝子。
一半在地下,另一半用树枝撑起一个屋脊。
袁务川看了秦家的地窝子,说:“只能这样做,这里的土质跟咱们老家的差不多,不适合挖窑洞,
先做个土窝子将就一些日子,这里土层湿度大,这个季节雨水少,地窝子住住还行,住常了对人不好,等回头还是得盖房子。”
秦四狗:“嗯,还是得盖房子,盖那种泥坯的房子,比这个结实也保暖,住里头还敞亮。”
袁弘德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听侄子的。
袁务川把柴刀和斧头翻找出来,家里男子们去河边的一片树林里去伐树。
顾重阳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女人们把地窝子扩大一些。
因为用不了这么深,挖下来的泥土也不用挖上来,直接填埋到坑底。
到了晚间,只做好一个半成品的地窝子,女人们在地窝子里住,男人们在外头住,兼顾着守夜。
第二天一早,袁明珠对袁弘德说:“曾祖父,这武安州离着药都也不远,药材资源应该也不少,
我带我哥他们去四周看看,挖些草药换钱也能换些粮食过冬。”
他们家粮食还是够过冬的,袁弘德也知道她是想去四周转转找的借口。
不过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在他这儿一般不会被驳回。
叫了杜氏:“你带明珠几个去四周看看,有草药就挖回来,回头进城去药铺问问有没有人收。”
杜氏就知道是女儿跟他曾祖父提的要求。
这样忙碌的时候女儿还这么添乱,她就有些生气。
“都忙着呢,等忙完这几天再说吧!”
盖好窝棚丈量土地的人就该来了,到时候又得耕地种明年的冬小麦,就更没有人跟着她去了。
“挖草药跟种地一样讲究个季节,等天气冷下来,草木枯黄凋零,草药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还挖什么挖?”
袁明珠不仅据理力争,还拉着她曾祖父的衣摆,眼巴巴的看着他。
“去吧,去吧,这些活他们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我们明珠也是为家里着想,替家里挣钱。”
袁弘德拍板的事,杜氏也不好再反驳,只能点了点她的额头以示经过,告诉她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袁明珠背着背篓,拿着她的小锄头。
“虽说这个季节野兽不缺猎物不太会袭击人,白天也不太会出什么危险,不过还是不要走太远了,就在附近走走吧,
等我跟你爹他们忙完了再带你去远点的地方看看。”
袁明珠答应的很爽快。
袁珍珠想跟着,被陶氏拉着了:“咱不跟他们那些皮猴子一样,跟曾祖母在家啊。”
袁珍珠想起之前牛家儿子的下流样子,听从曾祖母的话留了下来。
顾重阳看看曾祖母那边,有看看袁明珠。
袁明珠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看什么看,还不跟上,又想偷懒。”
这一巴掌打得声音挺响亮,打得顾重阳眼泪汪汪的,既是疼得,也有屈辱。
陶氏:“你这孩子,怎么又欺负重阳啊?”
袁明珠:“他是咱们家买来的奴才,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能打他?”
说着就抬脚又给了他几脚。
还是站在她跟前的杜氏把顾重阳拉开了这事才算了了。
168、掉井里了
袁弘德是世家子弟,倒是没觉得打个奴才几下算什么大事,挥手:“赶紧去吧,早点回来。”
至于侯爷不侯爷,他倒是没觉得敬畏。
前朝的王公贵族现在落魄到沿街乞讨的多了,本朝被抄家灭族的公伯侯爷们也不少,谁知道谁是什么结局?
安阳侯在他这里屁都算不上。
他受顾氏所托,就是只答应把人当奴仆养大。
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旁边冯小毛一家在这盯着,不就是想看到顾重阳做奴才吗?
如果他们把他奉为上宾,才是真正在害他。
旁边那三家人,看到袁明珠打他们家买来的那个小奴才,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停下正说的话,安静的看着这边。
顾重阳本来觉着委屈,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后来听到她说的那些关于奴才的话,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得认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没有矫情的权利。
即使他流眼泪,丝毫也改变不了他的境况,只会显得他软弱。
他跟在后头,背着个比他的个头小不了多少的大背篓。
他背的这个背篓,足可以抵得上袁明珠背的背篓的三四个大。
到了外头,袁明珠或许是只顾得找草药了,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袁明珠发现了一片地黄。
如今正是采收的季节。
地黄这味药是药铺里常用的药材,价格还算可以,这一片挖下来炮制好,能抵得上两个人一年的束脩。
袁明珠指着地黄对顾重阳和袁少驹说:“你们俩把这块地上的地黄挖了,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你们挖好了去那棵树那儿等我们。”
指着一棵高大的榆树:“看到了吗?就是那棵榆树,你们挖好了去那儿等着,别乱跑。”
袁季驹不放心也要留下来,“我跟他们一起挖吧!”
少驹是个跳脱的性子,重阳又太小了点。
袁明珠:“这儿是开阔地,有事大喊一声就能听到,你不用留下。”
这儿草药不少,都扎在一堆怎么能尽快把这块地方的草药扫干净?
等丈量土地的人来了,把地分下去,各家就得开始耕种了,这些草药就会被当成野草拔了丢弃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够了,不能浪费。
袁明珠带着众人往西边那棵榆树的方向走过去。
荒草太深了,尤其是苍耳子和鬼圪针有些多,一不小心就粘了一身。
苍耳子也是一味中药,可惜药铺里用量少,这东西在野地里又多,卖不上价钱。
袁明珠一边可惜着这么多苍耳子卖不了钱,一边小心的避开来不让它们沾身上。
还得拿着小棍子打着四周的草,防止有蛇。
时不时还得把遇到的草药挖下来放进背篓里。
遇到一大片车前草,这东西不贵,但是药铺用量大,一般药铺都愿意收购。
袁明珠让二哥三哥四哥留下采车前子。
因为采完车前子还要把车前草挖下来,这是两味中药。
麻烦一些,所以留下来三个人手。
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人在此定居了,药材资源真是挺丰富的。
袁明珠带着杜氏继续往前。
脚下是一片沙壤土,适合种西瓜。
袁明珠盘算着要是这块地分给他们家,到时候她就跟曾祖父要来种西瓜,既能卖西瓜,还能做西瓜霜出售。
她弯腰抓了一把沙土,对土质很满意。
走了一段,还有意外之财,这片地上居然长了一片牡丹。
这玩意跟地黄差不多价格,都是好东西。
只是就她们母女俩,要把这些牡丹根都挖出来有点难度,而且工具也不趁手。
袁明珠对杜氏说:“娘,这些牡丹能卖钱,就是咱们今天挖不了,记性地方,明天带哥哥们过来挖。”
杜氏早在找到那片地黄的时候,就对出来找草药没有不满了,听她这么说,忙抱起她看着四周找地标物。
旁边就是一片柳树林,曾祖父他们昨天应该就是在这里砍的树枝,还能看到新砍伐的痕迹呢!
她们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顾重阳大声呼救的声音:“快来人啊,五少爷掉到井里了?”
袁明珠母女也顾不上背背篓了,锄头都扔了,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去。
“娘,你先过去。”
她跟着的话实在太拖累她娘了。
杜氏听了,下意识丢开她的手跑了几步。
马上又折回来,把她背到背上,背着她往出事的地方赶。
女儿太小了,这么深的草她站在这里都淹没在草里,有点意外根本找不到她。
她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袁明珠揽着杜氏的脖子,听着她因为疾速赶路,呼哧呼哧的像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默默的在她背上把眼泪沾掉。
紧急关头,人命关天,她娘要是丢掉她她也不怨恨她。
她们离得最远,等她们跑到的时候,袁仲驹三个已经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掰的一根几米长的长树枝,正在用树枝往上拉袁少驹。
树枝的顶端太细,井壁多年没人使用,上头长满苔藓,十分湿滑,拉到了半截袁少驹又脱力掉了下去。
袁明珠:“把树枝掉个头,把粗的那头伸给五哥。”
袁明珠指挥着把树枝掉了个头。
女儿太小了,这么深的草她站在这里都淹没在草里,有点意外根本找不到她。
她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袁明珠揽着杜氏的脖子,听着她因为疾速赶路,呼哧呼哧的像拉风箱一样的喘息声,默默的在她背上把眼泪沾掉。
紧急关头,人命关天,她娘要是丢掉她她也不怨恨她。
她们离得最远,等她们跑到的时候,袁仲驹三个已经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掰的一根几米长的长树枝,正在用树枝往上拉袁少驹。
树枝的顶端太细,井壁多年没人使用,上头长满苔藓,十分湿滑,拉到了半截袁少驹又脱力掉了下去。
袁明珠:“把树枝掉个头,把粗的那头伸给五哥。”
袁明珠指挥着把树枝掉了个头
女儿太小了,这么深的草她站在这里都淹没在草里,有点意外根本找不到她。
她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袁明珠揽着杜氏的脖子,听着她因为疾速赶路,呼哧呼哧的像拉风
169、义气
“呦,还挺讲义气?嘴还挺硬啊?”
袁明珠对袁仲驹他们挥挥手说:“把他给我扔下去,让他也喝点底下的水,看看喝饱了水嘴还硬不硬?”
袁仲驹拎着顾重阳的后襟领子,把他提溜起来往井台靠近。
顾重阳奋力挣扎。
只是他跟袁仲驹差着七八岁呢,跟一只被扣着后壳拎出水的小乌龟似的,再挣扎也无用。
杜氏觉得儿女们太胡闹了,哪能这样对付一个孩子。
刚要开口上前制止他们,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她一看,拽住她的是袁季驹。
四儿子在几个孩子中跟大儿子最像,甚至比大儿子还稳重。
袁季驹对着她摇摇头,让她不用管这件事。
杜氏虽然心底疑惑,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子女们,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面管。
被拎着的顾重阳越靠近井台挣扎的越剧烈。
他虽然比一般孩子壮又从小习武,但是在受制于人又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只能徒劳的挣扎。
知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再挣扎也无益,最后干脆放弃,由着袁仲驹拎着。
不就是被扔下去喝点水吗?他们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看到顾重阳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袁明珠差点没忍住笑,只能掐了自己一下,把脸扭到一边去抽了抽嘴角。
只希望五哥别怂,顾重阳这么讲义气,没有出卖他,他可别做出只顾自保弃人于不顾的事,不然可就丢人了。
袁少驹没让袁明珠失望,爬起来窜到他二哥跟前,一把将顾重阳给抢了过去,藏在自己身后。
“你们别为难他,是我,是我看有只兔子站在那边坟堆上,过来看看,没看到这里有个水井一下子掉里头了。”
井台年久失修已经塌了,上头爬满葛藤,他又只顾着兔子没注意脚下,踩空的说法也说得通。
不过,不论今天他是勇敢的承担责任,还是怯懦的躲在后头不敢出头,这顿打是逃不过的。
唯一的区别只是挨打的理由。
是因为调皮捣蛋不听话不好好干活致使自己遭遇危险,还是因为胆小如鼠没有担当,原因他已经做出选择。
现在,杜氏手里提着之前把他捞上来的那根长树枝,五六米长的长树枝,可以让他先跑几步。
以袁明珠的眼光,他的腿脚再快,大抵也躲不过被揍得鬼哭狼嚎的结局。
在场的人同情他的,估计只有顾重阳了,其他兄弟妹妹,蹲在一个坟堆上,一边吃着在野地里采来的浆果,一边看好戏看得欢快。
毕竟是亲儿子,惩戒为主,并不是为了打他而打他,虽然把人追得团团转,真正落在他身上的树枝并不多。
打了一会,杜氏也累了,拎着他的耳朵走回来。
袁少驹跟个斗败的公鸡一样,没有了刚才挺身而出的义气。
眼睛眨巴眨巴着,啪嗒啪嗒掉着小眼泪。
他的衣服湿了,虽说今天天气晴好,气温不低,也不能一直穿着湿衣裳。
杜氏让他带着顾重阳回去换衣裳。
袁少驹自尊心受伤,也不等着他的难兄难弟,自己一阵风似的带头跑了。
气得杜氏在后头喊:“你个小东西,等着重阳一点,你要是把他弄丢了看我回头不揭你的皮。”
袁明珠从坟堆上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的土和草屑:“干活了。”
其他人也站起来跟上去。
袁季驹站在坟堆的正前方找了找。
袁叔驹喊他:“小四,快点。”
“哦,来了。”袁季驹追过去。
“找什么呢?”袁仲驹问他。
“找墓碑,那个坟子上一块墓碑都没有。”
“可能沉到地底下去了吧,有可能穷没有做墓碑。”袁仲驹说。
前朝黄河泛滥,这里也是重灾区之一,许多建筑都夷为平地,何况一座坟上的墓碑?
袁明珠也只当闲话听着。
把丢掉的背篓锄头找回来,帮着袁仲驹他们把车前子和车前草收好,又回去采收地黄。
地黄的药用部位是它的根茎,不像车前草一样一年生,跟菜叶子似的重量不重,它长得年头多了分量十足。
到了日落西山,足足挖了三个背篓都还没挖完。
杜氏:“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担心一会天黑下来外头不安全。
这东西在这也不会长腿跑了,大家收拾了东西就回去了。
离着住处老远,没看到人呢,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袁仲驹对袁季驹说:“小四,你把背篓放在这边,回去看一下。”
袁季驹放下背篓,弓着腰,靠着野草的掩护往住处靠近。
经历过吴狗子那件事的袁家人都知道,这世上除了美食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之外,还有其它东西能这么香。
顾重阳撵又撵不走了,这个隐患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引爆,不能不防。
不一会,袁季驹就带走袁少驹和顾重阳迎了过来。
袁少驹巴拉巴拉的炫耀着:“我跟重阳回来的路上逮了一只大肥兔子,曾祖母给炖了,咱们晚上吃兔肉。”
原来是虚惊一场。
美食也安慰不了受惊的小心脏,袁仲驹抬脚照着袁少驹的屁股上给了两脚。
骂道:“就知道吃,都掉井里了还不长记性。”
抓了兔子给家里打牙祭的袁少驹,不仅没得到表扬,还被踢了两脚,委屈巴巴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
袁明珠说:“那片柳树林旁边都是沙壤土,靠河还不远,要是能分给咱们家就好了。”
牡丹怕涝,那片牡丹生长的十分茂盛根系发达,没有七八年时间长不到那种程度,说明那块地虽然临河却不会被水淹。
袁弘德:“到时候再看看吧,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分地。”
又说:“明天我跟你爹一起去帮着挖牡丹。”
说着话,话题就扯到袁少驹掉到井里的事。
袁仲驹埋汰他:“你呀,就长了个吃心眼,看到兔子就不知道看路了,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
袁少驹恶狠狠的啃着另一头兔子后腿:“我们要是不抓兔子,哪有你的兔子肉吃?”
还不忘拉着顾重阳支持他:“是吧重阳?”
袁明珠听到的重点却是他说的那个“们”字。
往顾重阳那边瞄了一眼。
170、水井
他五哥跟顾帆争斗好几年,虽说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连带着他也看顾帆的侄子不顺眼。
就因为顾帆讲义气没出卖他,两个人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亲密无间起来。
要知道他回来换衣裳的时候,还跑得飞快都没等一等顾重阳。
袁明珠看看手里的兔子腿。
只怕这兔子是顾重阳带着五哥打着的,所以他才跟人家亲兄弟一样了。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他们家不能对顾重阳太好了,就怕养了他一场最终还被记恨。
如果他跟五哥关系好的话,以五哥的性子肯定会帮着他争取利益,这样对他好点就不太打眼了。
以后,他看在五哥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对他们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那口井多少年没人用了,袁少驹都能掉进去,里头估计掉进去的东西不会少了。
吃了饭,袁明珠担心袁少驹喝了那口井里的水生病,从草药里找了几味药出来煮了一碗药给他喝。
地窝子又搭好了一个,晚上就男女分开各住一个。
晚上睡觉的时候陶氏问杜氏:“那边还有一口井啊?那以后咱们就可以在井边上盖屋,就有水用了。”
杜氏:“那边不能盖房子,我们今天看了,那跟前有好几座大坟子。”
“这样啊!”陶氏很是失望。
曾祖母和母亲的对话,让袁明珠心里一动。
她想起来今天白日里四哥说的那句“这座坟子一个墓碑都没有。”
坟上一个墓碑都没有就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坟堂中间还有一口井。
袁明珠嚯的一下子坐起来。
陶氏她们只以为她做噩梦了,“怎么啦?”
“怎么啦?”
“不怕,不怕啊!”
……
袁明珠赶紧又躺下去。
以她了解的各朝各代的风俗人情,根本没有这样在坟地里挖井的。
那就只能说明,那些土堆根本不是坟子,而是之前这里定居的人们房屋倒塌遗留下的泥坯砖,多年风化以后变成这样的。
秦四狗不是说了吗,这里的人们都习惯用泥坯做房子。
今天天晚了说了也没用,还是明天跟着曾祖父他们实地去看看才行。
次日,吃罢早饭,等太阳出来了,袁弘德才带着他们往昨天挖地黄的那片地过去。
之所以要等阳光出来,是因为阳光里的紫外线有杀毒作用。
现在的人们虽然不知道紫外线杀毒,但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阳光不出来不能到野地里去。
据说是因为晚上蛇鼠虫蚁出来活动,有些带剧毒的虫蛇爬过的地方会留下毒雾,人碰到的话会生病。
轻则皮肤上会生疮溃烂,重则会丧命。
因为是直接过去,不用找草药,为了走的快些,袁树干脆背着袁明珠。
比袁明珠用自己的小短腿扒拉快多了。
袁明珠对旁边的曾祖父说:“那口井旁边的土堆没有墓碑,应该不是坟子吧?不是说坟子都得也墓碑吗?”
袁弘德看看她手指的方向,零零星星散落着七八处土堆。
让其他人先挖地黄,对袁树说:“小树,你跟我过去看看。”
袁少驹:“曾祖父,我知道井在哪里,我给你们带路,我昨天就是没看到井一下子掉进去的。”
为了偷懒也是拼了。
不过还挺讲义气,知道拉着顾重阳:“重阳也知道在哪里。”
袁弘德拎着挖草药的叉子,带着他们过去查看。
不一会就回来了,说:“确实不是坟子,是以前的人留下的房屋,土层底下有石头地基,我们挖了一下,正好挖到一处灶台,还有一只碗。”
袁少驹正端着那只黑黢黢的碗做喝酒状。
袁弘德爬到挖地黄的这处土丘顶上,大声说:“这里地都十分平整,最早应该也是耕地。”
这个发现让大家很振奋,干起活来都非常有力气。
人多好干活,不一会就把昨天挖剩下的地黄都挖完了。
之后他们就换到那处发现芍药的地方,继续挖芍药根。
芍药根可比地黄的根难挖多了。
不过,这处芍药也很出乎袁明珠的意料,每一棵都非常大,根系直径足有二三十厘米,是她几辈子采药见到的最大的。
她都仿佛听到钱袋子里银子碰撞的声音。
正干着活,听到有人大声喊:“小叔,小叔。”
是袁务川在喊。
袁树:“爹,我们在这里?”
袁务川过来,说:“小叔,丈量土地的人来了。”
“这么快!”袁弘德很欣喜。
季节不等人,冬小麦早些种下去才能安心。
袁弘德跟着袁务川走了,其他人留下来接着挖芍药根。
等回头量好了地就得干农活了,就没有时间挖了。
这些也是银钱,也得抓紧。
袁弘德叔侄回到临时住处,带人过来丈量土地的周玉典早就等得非常不耐烦了。
这一处耽搁了,回头下一处就得依次延后,规定时间完不成任务他得受罚。
他的差事忙着呢,这些定居点都是他前期根据风水划定的,除了丈量土地,回头还得探水脉,给新迁徙来的人挖井。
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这些人还不老实待着等他来,到处瞎跑耽误他的工夫。
看向袁弘德的眼神就十分不善。
还瞪了一眼袁务川,这么大岁数了,一点主张都没有,还让他们在这等着,他去喊他小叔。
还以为他小叔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也就是个布衣。
“别耽误工夫了,快点,拿上灰印和尺子,快点。”
袁务川扶着袁弘德跟上。
袁弘德看到,周玉典所丈量的土地就是围着这处他们临时定居点开始丈量,这里应该就是以后他们的住处,村子在中央,土地围着村庄在四周。
如果这样的话,离着那处水井就远了。
而且他们家小宝想要的那块沙壤土地就不会分配给他们中间的任何一家了。
袁弘德走过去,对周玉典抱拳施礼:“大人,方才我去了西面看了一下,发现一口水井,还在一处房屋旧址里挖出了灶台,咱们是不是……。”
他想说的是,是不是把村子安在那边更合适。
周玉典未等他说完,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水井在哪里?那处旧址在哪里?”
171、遗迹
周玉典是负责土地丈量勘测和安置规划的。
在移民到来之前,他就带人四处探查,寻找前人生活的遗迹,寻找宜居地点,已经找了岁余。
只是前朝河川改道,地貌有诸多变化,处处都是蔓蔓衰草,没有人烟,他们人手太少,这些人手全撒开也做不出太多成绩。
经由他也找到一些前人生活的痕迹,但是太少了,少到他都渐渐动摇,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觉得这里或许原本就没有人类活动。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在这里找到了他们之前没有找到的水井和前人留下的房屋遗址。
“带我过去看看。”
周玉典要求袁弘德带领他过去实地看看。
袁弘德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何突然这么激动,只得带着他往发现水井的地方过去。
周玉典的随从人等知道原因,急忙给他们牵来马,并跟随上。
其他三户人家表情阴晴不定,也远远辍在后头跟随着。
正在挖牡丹根的袁家诸人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就看到一群人骑马过来。
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大家匆匆找地方掩藏行迹。
掩藏好之后,就看到那些人停在了他们之前挖地黄的那处附近。
袁少驹带着顾重阳过去打探了一下,回来说:“是曾祖父带人来的,来看那处水井。”
知道不是威胁,袁家诸人也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周玉典正跟袁弘德相谈甚欢,问他祖籍哪里?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经过勘查,这里确实曾经是前朝时期的一处聚居地,有水井有房屋,还有数处像是打谷场的地方。
还有更大的收获,水井旁边被发掘出一条数米宽数百米长的青石板道路。
石板路面在河川改道的过程中被淤泥掩埋了,从表面上看不到一点踪迹。
如果不是周玉典带人过来发掘,或许它就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等淤泥被清理干净,路边对着水井的一侧,隔着三米距离就有一个洞,洞里有腐烂的木屑。
周玉典一行人百思不得其解,参不透水井旁边修这样一条石板路的用途。
他扭头问袁弘德,“袁先生可能看出这是个什么场所?”
他们过来的一路上,袁弘德骑术娴熟,言谈举止文雅,谈话引经据典言之有物,早已让周玉典刮目相看。
只是他这个问题还真问错人了,袁弘德这个前世家公子,对市井之事可谓是一窍不通。
袁弘德摇头道:“看不出名堂。”
袁明珠站在他旁边,倒是心有所感。
悄悄对她曾祖父说:“看着倒有些像是一处集市。”
袁弘德经她一提醒,也觉着像是。
对周玉典说:“大人,此处是否是一处集市?”
周玉典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这些洞里面之前应该是栽下去的一根根木柱,是集市边搭建遮阴遮雨棚所用。
拿过一把铁锹亲自挖开一个洞,果然下面没有树根,证实这里之前就是栽下的木桩而不是树木。
夸赞袁弘德道:“袁先生见多识广,果然有大才。”
把袁弘德夸得十分残酷。
不过,总不好跟人炫耀说是他家年幼的小儿推测出来的吧?只能他愧领了。
透过这些生活的场所的遗址,能够看到此地曾经的富足、繁华。
周玉典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样一处地方,用以佐证他选择这里做迁徙地的正确。
真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总也找不到,本来他都心灰意冷准备放弃了,却阴差阳错之下找到了。
如此振奋人心之事,当浮一大白。
对随从说:“去置些酒菜来,我跟袁先生一见如故,得好好喝一顿酒。”
吩咐一部分下属先去下一处丈量田亩,亲自带着一部分人开始丈量这处遗迹周围的土地。
袁弘德只能放下家里的活,领着袁伯驹几个陪同着。
当量到袁家人正在挖的那片牡丹的时候,周玉典惊奇的“哦!”了一声。
“袁先生还懂得岐黄之术?”拎着一墩刚刚挖出来还带着新鲜泥土的牡丹根仔细观察着:“这是牡丹根?”
袁弘德刚想否认,就觉察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还晃了晃。
低头看到他家小宝正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袁弘德说出的话就改变了,“不敢说懂,略知道一点皮毛。”
周玉典是以特殊能力入仕的官员,他本身通的是风水堪舆术,也称为相地术,这样的人本身也通一些医术。
听袁弘德如此说,更是把他引为知己。
拿着拿墩牡丹根说:“这株牡丹花,看着真不小。”
袁弘德把袁明珠之前跟他说过的话拿出来现学现卖道:“看根系和植株大小,长这么大至少得八玖年以上的年成,
之前我们在前边一点,就是水井往北那块坡地上,还找到一处地黄,也得好几年的年成了,
这地方是块好地方啊,靠水近容易灌溉,排水还通畅,近些年应该没有过大的洪涝灾害。”
袁明珠觉得这位周大人的眼神,他若是手里面有相机和录音设备,非得把曾祖父的话录下来,把这片牡丹拍下来不可。
回去的途中,袁明珠绕道水井那边看了看,地上用石灰做了标记。
集市那边应该规划还是做集市。
他们四家人家的宅基地也分配好了。
吃酒的时候,周大人对袁弘德说:“你看中的那块地我也看了,确实不错,尤其那块沙壤土,种植西瓜肯定又大又甜。”
听话听音,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把那块地分配给袁家了。
说完土地,周大人又说:“按照风水论,这住宅的大门不可正对着井台,所以,我建议先生选井台南边的这块宅基地。”
袁弘德说:“全凭大人做主。”
等把土地和宅基地都分配好,周大人就带着人走了。
袁弘德站在送行的路边,看着周大人一行走远,招呼袁明珠他们:“回去了,收拾一下咱们得挪到井台那边去。”
那边离着他们家的田地近,省得每天下地干活还要走那么多的冤枉路。
看到袁家搬家,其他三家也跟着搬了过去。
四家人以那口井为中心,住在井台四周。
172、脸真大
袁家住东南,跟冯小毛家为邻。
秦四狗家住在袁家后头,跟牛棒子家为邻。
一家出了两个人,去衙门里领取种子跟农具耕牛。
“一家一头牛吗?”跟着进城的袁少驹好奇的问。
袁明珠:“哪里有这么美的事啊?朝廷也没有那么多耕牛发,估计四家分一头耕牛。”
冯家和秦家的人都没吱声,牛家那个之前被袁伯驹兄弟给锤了一顿的牛大蹦嘟囔了一句:“一头牛哪够用?
要是真只分一头的话就是被你们家的乌鸦嘴给说的,反正你们家有牛,分的牛少也不耽误你们家种地,干脆你们家别用牛好了。”
袁明珠心说:脸真大。
后悔让这么不要脸的人搭乘他们家的驴车。
袁少驹:“美的你,要我说你们家既然姓牛,也不能白白枉枉姓这个姓,干脆你们家就拿你们几个小牛拉犁好了,还要什么牛啊?”
牙尖嘴利的把牛大蹦给堵得没话对答。
之前被教训过,也不敢再耍横,坐在牛车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家的大人都不插嘴,由着孩子斗嘴。
牛车从山脚下驶过,袁明珠看到山上长着漫山遍野的瓜蒌。
想着:又是一笔外财。
福祸相依,她每次发财都要出点意外。
就比如那次被韩老五挟持,又比如这次她五哥掉到井里去。
只是不知道这回跟着的人谁会遭殃。
牛车晃晃悠悠,办上午就到了故黄河的边上。
黄河虽然改道了,经由鲁地入海,但是这条黄河故道并没有断流废弃,还在承担着泄洪的任务。
只是河道里的水少了许多,大半的河床衤果露出来,形成大片的滩涂。
岸边长满芦苇,成群的鸟儿在芦苇荡里起起落落。
河面上是一座由几艘船搭起的浮桥。
袁务川说:“俺不过去了,在这等你们吧!”
这座浮桥看着就不怎么结实,人走在上头还行,只怕牛车在上面出意外。
袁弘德说:“行,你在这等着吧。”
反正今天就带了些样品,并不重,只是想看看药铺里收不收草药,若是收的话再炮制好了送来。
袁弘德跟着其他三户去领东西,袁伯驹领着他们去找药铺。
药铺还没找着,先看到一块熟悉的招牌。
袁明珠念道:“回龙居客栈。”
这家客栈就是当然出发前曾祖父嘱咐他们走丢了的话汇合的地方。
是固北李家的本钱。
“咱们进去看看吧,”袁明珠说。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到了异乡大家还是得抱团取暖。
袁伯驹他们并没有异议,一行人进了客栈。
小二哥看到有人进来,过来招呼道:“几位哥儿姐儿打尖呢还是住店?”
“俺们找人,你们东家可是姓李?”
一听口音,小二哥就变得更热情了,“俺们东家姓李,你们也是晋地来的,快坐,东家交代了,这两天都要进城领种子农具,肯定会有老乡过来。”
又问他们:“怎么称呼,你们现在分到哪里了?”
袁明珠看看客栈的大堂,心想:李家在固北能成为最大的士绅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他们家的子弟也不是泛泛之辈。
早早在这武安城里置下这份产业,就是打算把这里经营成晋地老乡的联络点,做晋地人的领头羊了。
袁伯驹把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跟小二哥说了,之后又跟他打听:“城里可有药铺?我们采了些草药,想出售。”
小二哥给他们倒了茶水:“这你可问着了,我们掌柜的有个老乡,就在城里最大的药铺里头做伙计。”
喊了另一个伙计:“带这几个哥儿姐儿去马市街的药铺。”
马市街,顾名思义就是买卖牛马羊驴骡的地方,隔着老远空气里就能闻到一股子各种牲畜粪便混合的味道。
客栈的伙计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店铺外。
袁明珠抬头看过去,黑色的匾牌上刻着济仁堂三个金漆大字。
店铺门开三扇,顾客络绎不绝,买卖确实不小。
“就是这里,你们在这等等,我先去看看厚朴哥在不在。”
袁明珠等人点头,知道这个厚朴哥应该就是客栈掌柜的老乡了。
不一会,客栈伙计就领着一个穿着青衫,白白净净的人过来。
客栈伙计给他们做了介绍。
袁伯驹把装着草药的小包递给张厚朴。
“我们新采的草药,还没完全晒**制好,正好有事进城,就先带来看看咱们铺子里收不收?”
张厚朴看了,这些药果然还没有晒干,更没有切片泡制。
张厚朴随口问道:“你们会炮制?”
他们药铺里有专门的药工负责炮制药材,有些技艺是秘不外传的,都是家族传承,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往下传。
“嗯!”
会不会不用多解释,等炮制好了药铺验收就好。
张厚朴却以为他们是不想让人知道,怕惹人觊觎,也就不再多问。
不一会,客栈伙计就领着一个穿着青衫,白白净净的人过来。
客栈伙计给他们做了介绍。
袁伯驹把装着草药的小包递给张厚朴。
“我们新采的草药,还没完全晒**制好,正好有事进城,就先带来看看咱们铺子里收不收?”
张厚朴看了,这些药果然还没有晒干,更没有切片泡制。
张厚朴随口问道:“你们会炮制?”
他们药铺里有专门的药工负责炮制药材,有些技艺是秘不外传的,都是家族传承,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往下传。
“嗯!”
会不会不用多解释,等炮制好了药铺验收就好。
张厚朴却以为他们是不想让人知道,怕惹人觊觎,也就不再多问。
不一会,客栈伙计就领着一个穿着青衫,白白净净的人过来。
客栈伙计给他们做了介绍。
袁伯驹把装着草药的小包递给张厚朴。
“我们新采的草药,还没完全晒**制好,正好有事进城,就先带来看看咱们铺子里收不收?”
张厚朴看了,这些药果然还没有晒干,更没有切片泡制。
张厚朴随口问道:“你们会炮制?”
他们药铺里有专门的药工负责炮制药材,有些技艺是秘不外传的,都是家族传承,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往下传。
“嗯!”
173、官学
“哼!”
袁明珠歪着脑袋斜睨了她大哥一眼,撅着小嘴,皱着鼻子冷哼了一声。
袁伯驹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时机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赶紧赔笑道歉:“大哥错了,下次有没有外人在大哥都背着你。”
解释着刚才不是不想背着她,而是碍于有外人在。
袁明珠面色稍霁,算是接受了他的理由。
袁伯驹蹲下来,把她托到背上。
袁明珠趴在她大哥背上,丝毫没影响她埋汰人:“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袁伯驹知道他家小妹总是出惊人之语,只能苦笑,也不反驳。
还是袁仲驹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学堂,那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小妹你现在说说就说了,到了那边可别浑说。”
兄妹几个斗着嘴走远了,旁边一座临街的酒楼的二楼,屋内的人说:“听听,听听,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吧?
如今的懵懂小儿都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没有好东西。”
在座其他三个人都沉默着不吱声。
一位似是领头的人,最终无奈道:“恒正兄,你不能这样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郑长英之事目前尚不知真伪,怎好贸然处置?”
被称为恒正兄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听他如此说,也泄了原本的心气,说:“罢罢罢,你等括囊守禄,算我看错人了。”
拂袖欲走。
领头的人拦他:“恒正兄,此事不可意气用事。”
莫恒正只留下一句:“难怪世人都说‘南川先生之后,士林之间再无有骨气的读书人’,原本我还对这话不认同,
如今看来,此话是再不错的。”
躲开他的挽留,闪身离开了。
南川先生,是士林领袖陆驳的字号。陆驳先生一生,育人无数。
在座几人,都曾是陆驳先生的弟子。
那领头之人,是武安州学正梁国旭,字沐风,其余二人也都是武安州的著名士绅。
二人纷纷让梁沐风拿主意,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梁沐风叹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怕郑长英一家三口死因却有蹊跷。”
其中一人被莫恒正说的义愤填膺:“我等并非贪生怕死趋炎附势的奸佞小人,若是其中真有蹊跷,拼的倾家荡产,也要为他伸张正义。”
其余一人也点头赞同。
梁沐风伸手制止了他们继续往下说。
二人都不能理解刚刚他就阻止他们说话,如今还是如此。
梁沐风:“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或许真有此事,不过传讯给恒正兄的人就不一定单单是为了伸张正义了。”
又说:“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看看谁在后面推动这事再说,怕只怕,这事矛头所向的是……。”
是谁他没有说,只是拿手指指了指屋顶。
其余二人表情肃穆。
三人又议了一会事,就会账离开了。
他们刚走不久,就有人从隔壁房间出来。
此时的武安城,人员复杂。
朝廷持续数年的移民政策,使得此地人口组成复杂,天南地北的口音都有,所以出现一些口音奇特的人大家也不在意。
武安城的官学在城东北隅,袁明珠他们照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走过去,才发现官学就在衙门旁边。
衙门,官学,卫所,都在此处。
袁明珠他们先去看了曾祖父排队排到哪里了。
前来支领物资的人实在太多,所领物品又繁杂,袁弘德他们还得好长距离才能排到。
他们就跟曾祖父打了一声招呼,说先去官学那边看看。
袁弘德嘱咐他们别跑远了,看看就赶紧回来,别耽误了回程。
若是只他们一家前来,袁弘德不会如此嘱咐,现在是四家一起过来,若是耽误了回程,只怕别人会唧唧歪歪有话要说。
袁伯驹应道:“官学就在隔壁,我带弟弟妹妹们看看就回。”
“去吧,看好妹妹。”
绕过排的长长的队伍,就看到官学的大门。
现在是农忙放假时间,官学内外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人走动。
看到他们靠近,守门的门子驱赶他们:“此处乃官学,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几个人只能远远的从大门处往内看了看。
房舍的门都紧闭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袁伯驹说:“回去吧。”
正在这时,有一位中年人进了官学的大门。
那人跟门子说了几句话,就进去院子里了,门子则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问他们:“可是新跟迁徙过来的学子,前来看书院情况的?”
袁伯驹门子行礼道:“正是,今日随家人过来支领种子农具,知道学院就在隔壁,隨带领弟弟妹妹前来看看。”
门子十分和蔼道:“进去看看吧。”
袁伯驹带领弟弟妹妹跟门子道谢,带着他们进了书院大门。
就见书院内中为先师庙,供奉着孔圣人的画像。
先师庙前院东西列两厢,前为庙门,东厢为名宦祠,西厢为乡贤祠,又右前为棂星门,门之外为泮池,跨以石桥,东西为碑亭者二,庙后为蹑云亭。
棂星门左为启圣祠,又左为应璧楼,祠后为讲书楼,楼后有号舍。
棂星门右为学门,有大门,人为仪门,东西遍日义路、礼门,中为明伦堂,东西列各斋,东为进德、修德二斋,西为成德斋。
堂后为尊经阁,东西为学正宅,训导宅,阁后为御制敬一箴亭。
还有神厨、神库、宰牲房、致斋所、馔堂、射圃亭。
书院房舍尚新,看得出修缮的年月应该不是太久。
袁明珠十分满意。
他们千里迢迢而来,绝大部分原因是冲着迁徙地的教学应考优势来的。
来到此地,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在书院内转了一圈,几个人满意而归。
出得门来,跟放他们进去参观的门子再三道谢以后,兄妹几个就回去找他们曾祖父了。
“书院的门子大叔人十分好,看出我们是新迁徙来的,就让我们进去看了……。”
袁少驹叽叽喳喳的跟袁弘德描述着书院的见闻和布局。
袁弘德捋着胡须笑呵呵的听着他说话。
果然让袁明珠猜测的那样,四户人家分一头耕牛。
且耕牛不是送于他们,只是免费租用五年,租用期间所生的小牛归官府所有。
期间如果耕牛有受伤或死亡情况,还要照价赔偿。
174、先君子后小人
他们分得的是一头去过势的小公牛,倒是不担心产小牛的时候损失了大牛。
或许是这样的分配结果跟牛棒子一家的期望值相差甚远,一路上父子俩都耷拉着一张脸。
出了城过了浮桥,袁务川坐在路边的牛车上正在等着他们。
牛大蹦牵着新领来的牛说:“你们坐车走吧,我骑着牛先回去。”
他这样说,冯小毛父子跟袁明珠预料的一样没有说话。
不过出乎袁明珠预料的是,秦四狗夫妻俩也没有出声反对。
袁弘德看看没有人说话,只能开口道:“耕牛不是小猫小狗,价钱比较贵,若是管理不好受伤了,大家都得赔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耕牛怎么用?怎么养?得定下个规矩来,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也好分清责任。”
先君子后小人,什么话都在事前说好,别等到出了事再互相推诿。
别不是自家的东西就不心疼,可劲的糟蹋。
袁弘德的话不怎么客气,却字字句句说的都是理。
牛棒子这才训斥他大儿子:“骑什么骑?老实上车。”
牛大蹦才把牛交给袁务川,袁务川把牛拴在车后,他们才坐着牛车往回走。
直到快回到家,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袁明珠就觉得是她想多了,以前出的事应该都是巧合。
牛车沿着这些日子走动踩出的路往他们住处过去,远远的都能看到地窝子的茅草顶。
袁少驹就不愿意坐在牛车上慢悠悠的跟晃油似的了。
拉着袁明珠他们下车:“我们先回去了。”
急着跟家里人炫耀今天的见闻。
他们刚跑出去不远,就听到后头乱糟糟的大声呼和:“快下车,快下来。”
……
回头一看,原来是后头拴着的小牛跟发疯了一样上蹿下跳,把袁家的牛车拉得乱窜,带着袁家的牛也失控了。
两头牛较上劲了,哪个也不肯停下来。
车上的人都跳了下来,只有秦四狗媳妇是个妇人,胆子小没有下来。
在颠簸的牛车上被颠得前后晃荡,抓着车板吓得哭得没有人腔。
袁务川想要上前,被袁弘德拽住了手腕。
牛在发疯,牛一旦发疯就不是平日温驯的样子,它可不会管上前的人是不是主人。
秦四狗是他男人,秦四狗都不上去,他们凭什么上前?
没有人敢上前制服两头牛,很快,秦四狗媳妇就被颠了下来。
不过还好,并没有被牛踩踏,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受到点惊吓。
两头牛发完疯,精疲力尽以后也就安静了下来。
受到惊吓的秦四狗媳妇一改往日说话慢声细语,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模样,站在他们家的地界上,一蹦三尺高的跳着脚骂她家隔壁的牛家。
原来今天牛之所以发疯,是牛大蹦在车上坐得无论,手欠拿着一把苍耳子往牛身上丢。
不知道是丢到了哪个部位,把牛招惹的发疯了。
骂完牛家又骂袁家,说袁弘德多管闲事,牛大蹦要骑牛就让他骑好了,非得拦着。
不是袁弘德拦着,她也不会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杜氏看她越骂越难听,把正在处理着的牡丹根往地上一掼,“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他骑牛,牛若是出了事你替他拿钱啊?”
袁弘德说的谁的责任谁赔钱只是理想的状态,真出了事,官府可不会跟大家讲道理,家家都得拿钱。
拿过钱之后再私下里撕扯该谁的责任。
要是有人无赖就是不赔给大家,谁也拿他没辙。
秦四狗媳妇这才闭上嘴。
经过这件事,四户人家有三户互相不搭腔了,见面都跟仇人一样。
只袁家跟隔壁的冯家还维系着表面的和谐。
“袁大叔,牛我给你牵来了。”严氏站在袁家的窝棚外头喊。
一双眼睛贼不出溜的往袁家的窝棚里瞧。
袁务川从窝棚后头过来,把牛接过去。
按照定好的规矩,一家一天轮着用,当天用完以后要把牛给下一家送去,牛在谁家出的事谁家负责。
若是谁家发现牛在上一家使得太狠了,可以拒绝接收。
上一家就得多给牛喂一晚的草料。
严氏也跟着绕到窝棚后头,看到袁家的人都在收拾草药,也往旁边一坐,帮着收拾起来。
一边帮着干活,一边夸袁家的媳妇和女儿:“看看你们家的孩子,一个个长得多水灵,”
说着就身手在袁珍珠头上摸了一把。
“你们家大姑娘还没说下婆家吧?”
陶氏看她越说越不像话,对梁氏说:“带你妹妹她们去帮你娘做饭去。”
把袁明珠她们支开。
喊回来袁伯驹他们:“过来,趁天没黑把这些牡丹根收拾好。”
牡丹根得趁着新鲜把根皮里的茎抽出来,一旦干燥收缩了就不好处理了。
袁树也在其中,严氏在一群男子中间坐不住了,只能告辞走了。
陶氏问袁树:“割下来的苘都收拾好泡到河里了吧?”
袁树回答:“都泡好了。”
这块地上有许多的野苘,苘是做麻绳的原料。
虽然野苘不如种植的苘韧性足解释,但是做好绳子也能抵得上一些用处。
牡丹根得趁着新鲜把根皮里的茎抽出来,一旦干燥收缩了就不好处理了。
袁树也在其中,严氏在一群男子中间坐不住了,只能告辞走了。
陶氏问袁树:“割下来的苘都收拾好泡到河里了吧?”
袁树回答:“都泡好了。”
这块地上有许多的野苘,苘是做麻绳的原料。
虽然野苘不如种植的苘韧性足解释,但是做好绳子也能抵得上一些用处。
牡丹根得趁着新鲜把根皮里的茎抽出来,一旦干燥收缩了就不好处理了。
袁树也在其中,严氏在一群男子中间坐不住了,只能告辞走了。
陶氏问袁树:“割下来的苘都收拾好泡到河里了吧?”
袁树回答:“都泡好了。”
这块地上有许多的野苘,苘是做麻绳的原料。
虽然野苘不如种植的苘韧性足解释,但是做好绳子也能抵得上一些用处。
牡丹根得趁着新鲜把根皮里的茎抽出来,一旦干燥收缩了就不好处理了。
袁树也在其中,严氏在一群男子中间坐不住了,只能告辞
175、挣钱养家
袁弘德夹菜的手一顿,把筷子放心,看着一脸认真的曾孙女。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们家小宝在操心家里挣钱养家的事,让他这个家长好生惭愧。
“嗯,明天套上牛车去看看。”
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着等把家里房子盖好了得去城里看看,找找挣钱的机会。
第二天,袁明珠一早就醒了。
她着急啊,采摘的时节过迟,瓜蒌就长老了,果皮变薄,产量会减少,而且品质等级变差,影响收购价格。
还有一个原因,她急着想知道那一片瓜蒌是几年生的。
那天她远远的看着结果的数量,应该是三年以上的植株。
不过还是得实地看看,才能最终确定。
陶氏带着杜氏她们给出门的人准备水和干粮。
严氏走过来,问:“哟,怎么一大早烙这么多饼啊?这是准备出门吗?”
“是啊。”
杜氏答的简短,并不想跟她多啰嗦。
严氏看到袁家人不乐意搭理她,依旧厚着脸皮拉了一张小板凳坐在袁家的案板旁,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突然旁边“咣当”一声。
严氏扭头看过去,看到顾重阳倒在地上,板凳也倒在一边。
袁明珠的一只脚还没收回去。
看来是袁家的这个小祖宗把人给踢倒的。
这里的三户人家都知道,袁家的这个丫头又刁蛮又不讲理,尤其对他们家的这个小奴才,是动辄打骂。
偏偏他们家人对此置若罔闻。
就如此刻,袁明珠举着手里的筷子,照着倒在地上的顾重阳身上抽了几下,骂着:“让你吧嗒嘴?从哪学来的坏习惯居然吧嗒嘴?
恶心死了,抽死你个狗奴才。”
看得严氏眼角直跳。
不过今天跟往日也有不同,顾重阳另一侧坐着的袁少驹把他扶了起来拉到一旁。
“小妹,好好的你们又闹什么?不让他吧嗒嘴你说说不就行了吗?”
把掉到地上的饼捡起来,把脏了的表皮给揭去,又给他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塞到他手里。
“坐那边吃吧,以后别坐她跟前。”
让顾重阳坐他的位置,他扶起顾重阳的凳子,坐在两个人中间。
家里这两个小的,就跟天生的冤家一样,不能老实待一会,待一会就得打起来。
往日袁明珠旁边坐在是陶氏,她坐着袁明珠旁边给她夹菜,监督着她多吃一些,吃得饱饱的。
今天以为要给他们准备出门带的干粮,这会没在饭桌上吃饭,袁明珠就跟顾重阳冤家路窄了。
当然,袁少驹也选择性忽略都是他小妹打人家。
他妹妹这么可爱,这么乖,这么聪明伶俐,如果她不喜欢谁,肯定是那个人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过重阳也还不错,挺讲义气,身手也厉害,所以他就在两个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看着挨了打的顾重阳只低着头啃饼,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小妹打你也是为你好,以后别吧嗒嘴了,不然出去也让人笑话。”
严氏暗自撇撇嘴,心说袁家的这个小儿子说这话也不觉得心亏。
连她都觉得顾重阳在袁家的日子难过,真是可怜。
出了袁家的地界,正看到秦四狗媳妇站在不远处往这边张望。
冯家跟秦家没有发生过龃龉,严氏跟挺能聊得来。
招呼她:“大壮娘,吃了吗?”
秦家的大儿子叫大壮,大女子叫大花,底下的依次叫二壮,二花……。
这会的人名字都是这么简单直白,就好像牛棒子家,也是大蹦,二蹦,依次往下排。
生多少孩子也不愁取名字。
大壮娘热情的上来,“没吃呢,正在做饭就听到他们家又吵嚷起来了,这是又咋的了?”
严氏撇撇嘴:“还能咋的了,他们那个小丫头片子,又在端主子的款,打他们家那个小孩呢!”
“是嘛?又因为什么事?怎么打的?”
似乎非常感兴趣。
严氏也没藏私,跟她就着这个话题交流了一番。
直到袁家的牛车出来,两个人才结束话题。
大壮娘往袁家的牛车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问严氏:“他们这是又去哪儿发财去?”
“谁知道呢!”严氏不甚关心的说。
又说:“去的地方应该不近,我刚才看到他们在准备干粮,兴许又是去哪里采草药去了吧。”
心里想着秦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半残废的婆婆,可是他们却不怎么勤快,还没有忧心生计的样子,很是好奇。
说秦家不怎么勤快都是含蓄的说法了,跟真正的农家人比,他们堪称懒惰。
严氏试探道:“怎么,你们也想学着采草药?”
大壮娘马上否认:“学那个干啥?能挣几个钱?还累得半死。”
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跟身份不符,马上又解释道:“他们家能教俺们吗?你没看到他们干啥都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学了去。”
牛车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那座山脚下。
近前看才发现,山上除了生长了大片的瓜蒌之外,还有葛藤间杂在其中。
这两种植物的藤,攀爬在山上的灌木和树木上。
袁明珠看看层层叠叠的蔓藤,既喜又忧。
欣喜于收获,心忧劳动量也太大了。
袁明珠看了看瓜蒌的成熟度。
还好,大多数还没有熟过,正是采摘的好时候。
指挥着家里人把瓜蒌摘下来,“留一截藤在上头,不要全部把藤去掉。”
留一截藤是为了晾干的时候方便悬挂。
其他人去摘瓜蒌了,袁明珠拉着她爹帮她把一株瓜蒌的根给刨出来。
当年生的瓜蒌结果少,第三年进入盛果期。
看着这里的瓜蒌的结果量,基本都进入了盛果期。
进入盛果期是是好事,但是对于底部的根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瓜蒌的根是另外一种中药天花粉。
瓜蒌的雌雄株的块根均能入药,但以雄株的块根入药为好。
如果生长环境适宜,一般两三年即可采挖,以生长四五年者为好。
但如果栽培年限超过六年,则块根粉质减少,药材品质下降。
袁树和袁弘德照着袁明珠的指示,把她指定的那株瓜蒌的根给小心的挖出来。
袁明珠把挖出来的瓜蒌根掰开来,看了看品质。
略微有些失望。
果然长得年数太多了。
176、遇险
袁树小心翼翼的问她:“不能用了吗?”
“能用,就是价格不如正当年的高。”
本来就有心理准备,再说这些都是白捡的,所以虽然有些失望,也没有到大失所望的地步。
“我们先去帮忙把瓜蒌摘完,这些根可以慢慢挖。”袁明珠说。
瓜蒌含糖量高,得尽快摘完运回去晾晒,防止下雨天发霉。
所有人都投入到劳动中去。
尤其是顾重阳,身手敏捷,高处的瓜蒌都是他爬到树上给摘下来。
袁明珠看着他身轻如燕的在枝叶间穿梭,不一会就拎着一串瓜蒌下来了。
摸摸鼻子,为早间欺负人家愧疚了那么一两秒。
也就只反思了一两秒,马上说服自己:我那是为他好,不说隔壁冯小毛一家恨不得长出三只眼盯着他们家,就单单吧嗒嘴就是个十分不好的习惯。
用她五哥的话说就是,以后出去让人笑话。
再说了,他这样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像她,她这样的是脑力劳动者。
孟子都说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她总是比他高明一些的。
袁明珠丝毫不愿意承认,是因为顾重阳不喜欢搭理她让她心里不忿了。
想她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居然有人眼睛严重近视不喜欢她,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顾重阳低眉顺眼的从袁明珠跟前走过,把摘下来的一串瓜蒌放在大堆上。
眼睛的余光看到她的裤脚被荆棘划破了一条口子。
后头再干活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条口子,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划伤。
她可真聪明啊!什么都知道。
如果他也这么聪明,他娘和小叔就不用千方百计把他托付给袁家了,他就能辅佐小叔,而不是成为小叔的累赘。
顾重阳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黯然。
因为走神,没有抓住前方的树枝,直直的往下坠去。
下方的一个树枝担住了他,泄去一部分下坠的力道,所以他掉到地上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
其他人都吓坏了,围拢过来。
“别动他,让他躺在那里。”袁明珠在过来之前,阻止了袁少驹挪动顾重阳。
听到袁明珠的话,顾重阳垂下了眼睑,挡住眼眸中的失落。
她还是讨厌他的。
袁明珠一边赶过去,一边解释道:“受伤的人不能随意挪动,防止二次伤害。”
又安抚他:“别乱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顾重阳觉得自己没事,本来想站起来的,听了她的话就乖乖躺在那里,僵硬着身体,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想看向她,又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自惭形秽。
袁明珠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又询问了几个问题。
抹抹额头上的汗:“没有大碍。”
拿了药给他服下去,又让袁少驹给他抹了外伤药。
看看已经采下了不少的瓜蒌,对袁树说:“爹,你先赶车把瓜蒌送回去一趟吧,顺便把他带回去。”
对顾重阳说着医嘱:“这几日卧床观察一下,别剧烈运动。”
“我没事。”顾重阳还待争辩。
没有人听他的。
袁弘德吩咐袁少驹:“把他扶到牛车上去。”
其他人把瓜蒌运下山坡,顾重阳就和瓜蒌一起被送回去了。
袁弘德舒了一口气,他也被吓坏了。
若是真把人家孩子给摔坏了,可就辜负了人家的嘱托了。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已死之人,只怕以后都会愧疚一辈子。
还好没有出严重的后果。
对其他人说:“捡着好摘的摘,不好摘的就不要了。”
正在摘着,袁树回来了。
对袁弘德说:“小叔祖,周大人来了,带人来淘那口井,听说还要重新修整那个集市,以后还把集市开在那里,
周大人问你去哪里了,我说出来采药了,他说晚上找你喝酒。”
既然知道来客人了,他们就不能在外多耽搁了。
“过来洗洗手,吃点东西,吃完再采一会咱们回去了。”袁弘德吩咐。
袁明珠看看还剩下大半没摘的瓜蒌,有些不愿意就这么早回去。
袁伯驹他们也不愿意回去。
袁伯驹说:“曾祖父,您带着五弟和小妹先回去吧,我们几个再多摘一会。”
袁少驹个小懒汉,都没敢推辞一下。
袁明珠看看他:“我跟五哥不回去,曾祖父你先回去吧。”
附到袁少驹耳朵边哄他:“等曾祖父和爹走了,我带你去抓兔子。”
袁少驹的眼睛亮了亮。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等爹和曾祖父一走,就没有人管他们了,待在这里和回去还不是一样啊?
待在这里应该比回家去还自由呢!
袁少驹马上应道:“我不回去,我留下干活。”
袁明珠忍着笑,心说:听着真像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少年。
也不拆穿他。
又摘了一会,凑够了一牛车,袁弘德跟着袁树的送货车一起回去了。
临行嘱咐他们:“高处的不要摘了,把底下的摘摘就不少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等爹和曾祖父一走,就没有人管他们了,待在这里和回去还不是一样啊?
待在这里应该比回家去还自由呢!
袁少驹马上应道:“我不回去,我留下干活。”
袁明珠忍着笑,心说:听着真像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少年。
也不拆穿他。
又摘了一会,凑够了一牛车,袁弘德跟着袁树的送货车一起回去了。
临行嘱咐他们:“高处的不要摘了,把底下的摘摘就不少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等爹和曾祖父一走,就没有人管他们了,待在这里和回去还不是一样啊?
待在这里应该比回家去还自由呢!
袁少驹马上应道:“我不回去,我留下干活。”
袁明珠忍着笑,心说:听着真像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少年。
也不拆穿他。
又摘了一会,凑够了一牛车,袁弘德跟着袁树的送货车一起回去了。
临行嘱咐他们:“高处的不要摘了,把底下的摘摘就不少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等爹和曾祖父一走,就没有人管他们了,待在这里和回去还不是一样啊?
待在这里应该比回家去还自由呢!
袁少驹马上应道:“我不回去,我留下干活。”
177、捕猎
虽说如此,袁伯驹却不担心袁少驹回头闹腾。
因为每次小妹设计戏弄过五弟之后,即便是食言了,也总有法子让他心甘情愿的不追究。
想来这次也是一样的。
农家的孩子,爬树的技能都练得满点,袁伯驹几个也相继爬到树上跟袁少驹一起摘瓜蒌。
袁明珠看着满山满谷的药材,摘了颗酸枣子在衣袖上擦了擦,放进嘴里。
酸枣子名字里有个枣字,植株和果实也长得跟枣树差不多,味道却天差地别。
酸爽酸爽的不说,果肉也薄。
袁明珠把吃剩的酸枣核放进麻袋兜里,这玩意把壳敲开,里头的酸枣仁也是一味中药。
许是有顾重阳的前车之鉴,直到把高处的瓜蒌都摘完了,所有人依旧安然无恙。
这让袁明珠不期然又想起福祸相依这个词。
只是不知道顾重阳今日坠下树的这场劫难是发现了这片草药而起,还是今日新发现了其它草药而起。
若是后者,以后还是继续活的佛系点吧,毕竟钱财虽好,毕竟比不多一家人平安和乐的好。
若是前者,倒是可以用其他人来应应劫,比如那牛大蹦,总是不停作死,堪称作死小能手,不惩戒他一番都显得苍天无眼。
袁明珠个子矮,爬树的技能也不曾修炼,所以就只能拿着一根棍子,把酸枣树上的酸枣子打落下来,捡起酸枣子。
待得袁树再回来,就看到高处的瓜蒌都被摘完了。
他为难的摸着头,想训斥孩子们几句,却也知道他们是为家里好,不好屈了他们的好意。
只得嗫嗫道:“下次不能这么自作主张……。”
说了几句,眼见得天色也不早了,招呼道:“搬下去吧,咱们准备家去了。”
袁少驹可怜巴巴的看着袁明珠,只以为是自己运气感人,若是早点提出来去抓兔子就好了。
袁伯驹几个忍着笑,也不揭穿袁明珠的把戏。
只是今日袁明珠真没打算着糊弄他五哥,她还真是准备带他去抓兔子。
看看天色,他们站着的这处是背阴处,上头又有遮天蔽日的大树,显得天光有些黯淡了,实际离着天黑还早。
对她爹说:“天色还早,我们准备去逮兔子,等逮了兔子再回去。”
袁树一贯对儿女们有求必应,听了也没反对,“行,爹带你们去挖兔子窝。”
袁明珠拿了一把绳子出来,说:“不用,下几个陷阱就好,我们明天早上还得来,正好过来收兔子。”
袁树知道她主意正,都依着她。
这山上兔子的痕迹不少,轻易就找到几处。
袁明珠对袁伯驹他们说:“砍一些树枝过来。”
袁伯驹几个拿着柴刀,按照她的要求砍了些树枝。
袁明珠指点着他们,在几处兔子经过的路上安放了陷阱。
袁少驹看着一头拴在地上机关上,另一头拴在旁边矮树枝上,把矮树枝弯成弓形的绳子,问袁明珠:“这样子就行了吗?就能抓到兔子?”
只觉得十分悬乎,不能置信。
袁明珠:“抓到的不一定是兔子,也可能抓到野鸡什么的。”
就看触发这个陷阱的是什么了。
听说还有野鸡,袁少驹把质疑的话和要流下来的口水一起咽了回去。
这一阵他们家别说鸡了,鸡蛋都吃不到,还是托了顾重阳的福,吃了两三次野兔。
袁明珠又安置好一处索套,站起来拍拍沾到身上的草屑,继续寻找下一处。
野兔有个习性,它们习惯于走老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踩踏出来的痕迹,有时候还会在行走的途中留下粪便。
“这里。”袁季驹找到一处,指着地上的野兔粪便喊她。
袁明珠看了,确实又是一处野兔路径。
抬头在上头寻找着适合做弓固定绳索的矮树。
这一看,发现周围散落着几棵花椒树,红红的花椒果实缀在树上,把树枝压的有些下垂。
因为没有及时采收,有些花椒和种子已经落到了地上。
其他人也发现了,袁少驹惊喜的喊到:“这是花椒树吧?”
跑过去伸手去摘。
袁明珠想提醒他,别被花椒树上的刺把手扎了,结果还没张开口呢就听到他嗷嗷叫唤起来。
袁明珠忙又把嘴闭上,默念道:福祸相依,福祸相依……。
袁少驹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把被扎破流血的手放到嘴里吸吮一下止了血,又再次变得高兴起来。
“这么多花椒,我们摘回去,以后就不用买了。”
这会子辣椒还未传播到东亚大陆,花椒和茱萸还是主要的辛辣调味品。
不仅能做调味品,药铺也收购。
袁明珠:“今日天有些晚了,明天再来吧!”
回去太晚家里该担心了。
这里人迹罕至,花椒树在这里,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周围没有适合做弓的树,袁明珠让袁树给她砍了一条合适的树枝栽在旁边,做好一个陷阱。
“走吧,别待在这里影响兔子上套。”
袁少驹也想知道这些陷阱会不会有用,把摘好的花椒收好,跟着他们离开了。
回到家,袁少驹先是跟陶氏她们显摆了一番他摘回来的花椒:“我们发现了好几棵花椒树,都结的满满当当的,……。”
又去看了他的难兄难弟顾重阳:“你没事吧?”
再次把他发现花椒树的是炫耀了一遍。
然后接着说了设置陷阱的事:“小妹说了,不仅能抓到野兔,还能抓到野鸡,要是抓到野鸡就给你煮鸡汤喝。”
鸡毛还没见到影子呢,就开始往外许诺鸡汤。
只是顾重阳听到他的话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
偷偷往袁明珠的方向看了看,她也能抓到兔子了,那以后自己唯一的长项也没有了。
每次曾祖母卤好兔肉,把一只兔子后腿撕下来给她,她都笑得眯缝着大眼睛,露出雪白的小米牙。
那种时候,他都比自己吃着兔腿还开心。
之后袁少驹又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到。
陶氏看袁少驹总打扰顾重阳休息,喊他:“过来帮你祖父整理树枝条,别总影响重阳养伤。”
旁边来围观袁家采了许多草药的那几户人家,听到了都互相挤眉弄眼。
178、结一份善缘
严氏拿胳膊肘捣了捣大壮娘:“我中午就过来看过了,听说是让那孩子上树去摘这种瓜,掉下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十分不屑的撇撇嘴。
“自己家的孩子舍不得使唤,那孩子这么小就被逼着干活,造孽哟,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
旁边大蹦娘也听到了,插话道:“我看着在那边躺了一下午了,看着应该伤得不轻,啧啧啧,他们家就是假仁假义。”
大壮娘若有所思的往顾重阳的方向看了看,又往陪着周大人看集市施工的袁弘德看了看。
袁务川在编篮子。
用的是从河边割回来的棉槐的枝条。
袁少驹帮着他整理着枝条,按着粗细摆整齐放到他跟前。
“编这么多了?”袁少驹问。
袁务川身后已经放了四五个编好的篮子。
“咱们家也用不着这么多呀!”
袁务川笑呵呵的回道:“马上这边就开一个集市,可以放到集市上卖。”
袁明珠听到,回头道:“咱们家可以开一个杂货铺,进些货物来卖。”
“嗯,还可以继续收购草药。”袁少驹补充。
袁弘德陪着周大人等人过来,听个正着。
周大人:“袁先生家的小辈,倒是个个脑筋都挺活络。”
袁弘德:“让大人见笑了,这些都是托了您的福,不是大人为我等选了这样好的风水地,也不能这样快安稳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袁弘德的话。
周大人嘴里说着“谬赞”的客套话,嘴巴却高兴得合不拢。
袁弘德邀请众人入座:“大人们请上座。”
有人自持身份入座了,还有那资历浅官职卑微的,知道袁弘德很得周大人青眼,客套着让他先坐。
周大人看他们客气个没完,说:“袁先生就别客气了,快坐下吧!”
袁务川也带着袁树父子过来陪坐。
袁明珠跟着姐姐给客人们上茶。
周大人喝着茶,跟陶氏客套:“老嫂子,简单弄两样就行,别太复杂。”
袁明珠暗笑:他们家现在这样,曾祖母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复杂也做不到,这位周大人嘱咐也是白嘱咐。
陶氏带着杜氏,先给桌上上了两样凉菜。
一样是煮的黄豆,另一样是昨日剩下的卤兔肉,把兔肉撕了下来,撕成小块肉丝,拿炒香的芝麻拌了。
“准备不周。”陶氏把菜放上桌。
热菜有一道煮杂鱼,还有一条鲤鱼,其它的都是老家带来的炖干菜。
这些鱼还是袁务川知道周大人他们要来喝酒,特意到后头的河里捞来的。
周大人已经见识过两次陶氏的手艺了,再次对陶氏做的菜赞不绝口。
旁边一位官吏趁机进言道:“何不把每日的饭食安排在袁先生家?”
周大人举着筷子,看向袁弘德。
他原本倒是想把饭食安排给袁家,就是今日过来以后看着袁家人个个忙得脚打后脑勺,就没好意思开口。
如今有人替他开口了,他就带着希翼看向袁弘德。
袁弘德见此情景,哪里还好拒绝,只能应承下来:“大人们为我等奔波劳累,能为大人效劳,也是我等的荣幸。”
也不用他们出米粮肉菜,官府会把这些划拨来,只要人手给做出来就行。
分来的米粮总是要比消耗的多一些,就是给做饭的人的辛苦钱了。
说起来还是照顾他们。
如今移民都安置好了,下一步的工作就是给各处找水脉挖井,指导大家建房盖屋。
关系民生的事,总是繁琐又辛劳。
因为袁家的发现,揭开那些土堆是旧民居遗址而不是坟茔。
依着这个发现,他们又找到一些旧水井,有些已经完全被淤泥淤塞了,不过总比挖新水井要简单省工夫得多了。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闲话。
周大人喝了些酒,再被大家一奉承,就有些话多。
得意洋洋的跟大家说着他接这趟差的原因:“我老爹给我这名字取得不好啊,本来早该升迁的,
就因为名字里跟官职重了一个字,又没有连升两级的成绩,就一直未能升迁,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往日见升迁无望,就只能寄情于风水堪舆之术,哈哈哈,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次朝廷征选精通堪舆之术的官员,
上司就把我给推荐了来,虽说辛苦了些,不过待这次差事完了,总能升个两级,也不枉这数年的辛劳。”
袁明珠在旁听了,觉得他也真够倒霉的,不过总算苦尽甘来了。
有野史记载,著名才子唐伯虎唐寅未能做官,也是因着名字跟官职相同。
有人做官为钱财,这位周大人因为经历的缘故,更注重官声,也是他们这些移民之幸。
袁明珠想着这些,心里微动。
周大人过了这道坎,以后仕途就一路平坦了,不说步步高升,三年考绩只要不是太差,上升是必然的。
何不趁着如今结一份善缘?
袁明珠找到袁季驹:“四哥,给我花几副画。”
袁季驹受妹妹资助多年,他爱好绘画和雕刻,是非常费钱的喜好。
能给妹妹做些事,他求之不得。
马上问道:“要画什么啊?等等,我把画具给找出来。”
这些日子忙碌,也顾不得他的那些爱好了,画具还在行李里打着包还未收拾出来。
那些行李还堆垛在草棚里。
“把咱们迁徙一路的见闻画出来。”
周大人过了这道坎,以后仕途就一路平坦了,不说步步高升,三年考绩只要不是太差,上升是必然的。
何不趁着如今结一份善缘?
袁明珠找到袁季驹:“四哥,给我花几副画。”
袁季驹受妹妹资助多年,他爱好绘画和雕刻,是非常费钱的喜好。
能给妹妹做些事,他求之不得。
马上问道:“要画什么啊?等等,我把画具给找出来。”
这些日子忙碌,也顾不得他的那些爱好了,画具还在行李里打着包还未收拾出来。
那些行李还堆垛在草棚里。
“把咱们迁徙一路的见闻画出来。”
周大人过了这道坎,以后仕途就一路平坦了,不说步步高升,三年考绩只要不是太差,上升是必然的。
何不趁着如今结一份善缘?
袁明珠找到袁季驹:“四哥,给我花几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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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功利
袁明珠也知道,她如此做为到底功利了些。
如果被看穿,只怕将来被人说起,会被某些自诩高洁的人不齿。
倒不是她急功近利,而是顾重阳这事,就如同高悬于他们家头顶的一把利刃,一旦落下就是灭顶之灾。
由不得她不急。
如果他们就是默默无闻的一家,那些想要对付他们的黑手做起小动作来,遮掩一下都不需要。
谁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被碾死了就死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碍了大人物的眼。
死得悄无声息,水过无痕。
若是他们是很耀眼的一家又不同了,即使安排的像是一场意外,也会有人关注。
那些人有所顾忌,就轻易不敢下手了。
即便他们“被”意外了,这些认识他们的人,像周大人这样手里握着一些权利的人,若是记得今日这点善缘,许是会帮着他们沉冤得雪……吧?
不管成不成,总得做些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袁明珠把绘画的是安排给她四哥。
袁季驹把画具捡了出来,检查纸张和笔墨的情况,如果不够,还得去城里买。
送走周大人他们,袁弘德就跟陶氏商议起给周大人他们做饭的事。
“大人们开了口,实在不好推辞,我就应承下来了,这阵子就劳累你跟伯驹娘她们了,
周大人说了,采买用不着咱们做,会有人把米粮菜蔬备好送来,你们只负责做饭。”
陶氏笑道:“只做饭倒是没啥,只要别跟今天似的,让我们抓天挠地,不知道该拿什么招待客人就行。”
这话说的,让之前愁着不知道该拿什么做菜的杜氏她们都笑了。
袁弘德:“务川抓的那些小杂鱼味道还不错,今天客人吃着都说好吃,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抓?若是好抓,以后来了客人可以抓一些添个菜。”
袁务川还在一旁抹黑编着篮子,听到提到他的名字,回答道:“通后头那条河的沟里捞来的,
我今天早上去看野苘沤得怎么样了,就看到放野苘的地方聚了好些小鱼,后头伯驹娘说没有菜招待客人,
我就拿了个编好的篮子,过去一抄就抄到不少,还抄到一条鲤鱼。”
袁明珠心说:现代那一世听说东北那旮旯曾经棒打狍子瓢舀鱼,没想到这会子在他们这里也有这种待遇。
鱼多是一方面,两一方面可能是这些鱼多年没有遇到捕食者,都养傻了。
杜氏:“鱼如果多,可以捞一些来腌制上,以后早饭就可以蒸些馒头配上鱼干,省事又好吃。”
又商议了明天砌个大灶台。
劳累了一天了,一家人就早早安歇了。
周大人他们住得并不远,就在他们旁边搭的草棚居住,为的是省去来回奔波的脚程。
这也说明周大人他们确是一心为民。
次日,天刚蒙蒙亮,袁少驹就一改他往日的懒散,起来穿戴好,帮着他爹给牛添草料,清理牛圈。
陶氏她们也早早起来,袁明珠尚睡得迷迷瞪瞪的被她们起床的动静弄醒了。
吴氏拍拍她:“再睡会,还早呢。”
袁明珠眼皮无意识的动了动,实在抵不住困倦又睡着了。
袁少驹看到姐姐和嫂子们都起床了,忙洗了手过来。
“小妹呢,她怎么还没起?”
记挂着昨天放下去的陷阱,急着想知道会不会有猎物落网,只恨不得这会就拉着妹妹过去看。
“还早呢,让她再睡会。”梁氏说。
杜氏好奇道:“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尿床了?”
袁少驹:“娘,我都十岁了,我什么时候尿过床?”
嫂子们还在跟前呢,人家不要面子啊!
“我早起帮爹干活呢,给牛铡了草料,还帮着清理了牛圈,不信你问我爹。”
争辩的声音有些大。
“嘘,嘘,小声点,别吵醒妹妹。”袁仲驹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阻止他为自己辩解。
袁少驹委屈啊!重点不该是我没尿床吗?怎么一个个都只关心会不会吵醒妹妹?
不过众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让他大声说话,他也怕犯了众怒,只能委屈哒哒的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没尿床,没有再大声说话。
等其他人都各自去忙活了,袁少驹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就钻进了袁明珠她们的窝棚。
袁明珠只觉得一只冰冰凉的手捂在她脸上,把她冰得一激灵。
肯定袁明珠睁开眼,袁少驹:“小妹,是我,你现在起吗?我给你拿衣服。”
殷勤的把她扶起来,把衣服给她披到身上。
袁明珠还迷糊着,就被他给穿上衣裳带出来窝棚。
看看头顶尚灰蒙蒙的天,扭头看了她五哥一眼。
就说自己怎么还这么困呢!
对自己说: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旁边袁务川正坐在那里编着一只鱼篓子,已经编好了鼓肚子的地方,正在慢慢收小。
袁明珠想起了昨天曾祖父他们商议要捞鱼做早餐的佐餐小菜。
坐到祖父跟前,给他递着枝条。
“祖父,你这编的是鱼篓子吧?”
“是啊,编的就是鱼篓子,回头逮了鱼让你娘做鱼给你吃。”
他们原本住的晋地,并不似此地似的河网纵横,很少有鱼吃,价格也贵。
偏他们家这个最小的小妮儿跟水乡来的一般,最喜吃鱼。
如今好了,他在水里发现了好多的鱼,以后就可以经常抓了给孙女吃了。
袁务川还真没有猜错,袁明珠就曾经是长在长江畔的女孩。
如今武安州的地貌,因为黄河决堤,冲刷出许多沟壑泽塘,让她恍若置身于曾经的水乡。
袁明珠听到有鱼吃,笑得跟一只猫儿似的,举着一对胖爪子:“我最会抓鱼了。”
袁务川笑呵呵的,并不当真。
管他是最会抓鱼还是最会吃鱼,只要孩子高兴就好。
袁明珠想起以前家乡人用竹子编的那种有进无出的倒须鱼笼。
那种鱼笼放到水里以后,鱼儿只要进去就没办法再逃脱出去,堪称捕鱼利器。
又拿了一根枝条递给她祖父:“祖父,你编几个逮鱼的工具可好?我听说过一种鱼笼,抓鱼特别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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