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加点料
面对穷凶极恶之徒,袁明珠也不敢用力挣扎。
那人携着她到了悬崖边上,用一个矛钩抓在悬崖上的一棵歪脖树上,顺着绳子落到山洞外面凸出的只能容一人站立的平台上。
那人似乎并不是想杀人,把她拎到悬崖下头就把她丢进山洞里。
袁明珠咕噜噜滚落在地,摔得七荤八素的。
那人抖了一下绳子,把矛钩抖了下来。
弓身进了山洞,一边把矛钩和绳子整理好放回包裹里,一边打量着她。
袁明珠也偷偷打量着对方。
咽了一下唾液:我滴个乖乖,居然是韩老五。
她还有闲情逸致想着衙门的海捕文书上罪犯的画像画的也有七八分相像。
是他杀了吴寡妇和孙二丑。
这人原来并没有飞天遁地,而是藏身在了她曾祖父挖来避难的山洞里。
她虽然借着韩老五的手算计了袁铁栓几个,顺便把韩老五一并算计进去,但是她之前没有见过这人,只是闻名没有见面。
一边装作瑟瑟发抖,一边仔细观察着韩老五,须发蓬乱,上头沾着草屑,衣服的面料九成新,不过被刮了许多丝丝缕缕的破洞。
右边肩甲处的破洞边缘整齐,外衣上洇着血迹,已经干了。
但他的右臂紧紧夹在身上,而且右肩比左肩低一些,整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跟站歪了一般。
袁明珠诊断出:这人受伤了,没有得到有效治疗,伤口估计已经发炎脓肿了。
她刚刚在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之前她以为是长期没洗澡的味道,如今看来不是,恶臭是伤口上传来的。
他冒险上去是想找人救治。
最靠近断崖的两家都是做医、药相关行业的人的家,但是他们两家都没有自己这样容易对付的小儿。
这人受了伤,怕掠人不成反被生擒,没敢轻举妄动,只能守株待自己这只弱兔子。
偏自己运气背,自投罗网来了。
韩老五观察了一会袁明珠,对她胆小如鼠模样还算满意,问她:“你跟那家是什么关系?会看病吗?”
袁明珠知道,如果她说不会,马上就会丧命。
但是也不能说会,只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俺跟俺爹一起去采过草药,懂一点。”
韩老五把衣襟掀开,那股子恶臭味更酸爽了。
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许是这股子气温跟着他的缘故,韩老五像是并没有闻到异味。
只是问:“化脓了,能治吗?”
袁明珠:“俺只知道有几张草药治外伤。”
韩老五把她拎起来:“跟我一起去挖草药。”
袁明珠不敢反抗,乖乖的跟着她从山洞里溜下去,到了底下的山谷里。
没有趁手的工具,袁明珠只能折了一截树枝挖草药。
她刚刚看了,韩老五的伤口不只是单单化脓那么简单,他的伤口周围已经发黑坏死了。
恨恨的咒着他:他娘的,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没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挖去两棵车前草,又采了一株蒲公英,其它的草药碰到了她也没采,只四处搜寻着。
终于,遇到一处泥土颜色与周围不同。
袁明珠知道,这是某种金属落在这里,常年风化锈蚀以后,锈蚀的物质浸入旁边的泥土里造成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找了这么久,韩老五都快起疑了,终于被她找到了。
她蹲下去,把这块地上长着的一株马齿笕连着根挖了上来,带了好多泥土。
之后,她又谁便采了几株采药,对韩老五说:“挖好了。”
回到山洞里,韩老五拿了一个银碗和一个银簪子给她,让她捣药。
袁明珠一边捣着药一边暗骂:这孙子,明明有银簪子不给她拿了用,还得她挖草药把手指甲都掰劈了。
趁韩老五不注意,抖了点带金属锈的泥土到草药里。
一边捣着一边暗暗祈祷:“祖师爷保佑,让他用了我的药赶紧一命呜呼吧!”
袁明珠只敢给他加点料,治疗不敢马虎。
这孙子敢杀人,敢做打家劫舍的营生,以往肯定也受过伤求过医。
问他:“有水和盐吗?”
想用食盐加水给他清洗一下。
谁知道这孙子还不愿意,拒绝道:“我之前拿盐水洗过了,不用再洗了。”
袁明珠求之不得。
小心翼翼的把捣好的草药给他敷到伤口上,拿布条给他裹上。
一边包扎一边说:“明天早上看看效果,有好转就接着用这几样草药,没有好转还得去土壤潮湿的地方再找几样药回来,
这边没有水,那些草药只长在靠近水的地方,这边没有。”
得防着他卸磨杀驴。
韩老五袖子里藏着的一根锋利的银簪子,听了她的话又滑回了袖筒里。
夜幕降临,韩老五把她捆着丢在山洞最里面。
袁家这边早早就发现她不见了。
一家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找到。
吴大妞对陶氏说:“袁家曾祖母,俺今天午后那会看到妹妹往小河沟那边去了,俺还问她去干啥呢,她说去找她曾祖父,
俺没让她去把她带回去了,走到这儿她说她自己回家不用俺送她回去,俺就没送她。”
假惺惺的哭道:“都怨俺,早知道俺就不听妹妹的话,多走几步路把她送回去就不会有后头的事了。”
陶氏不疑有他,以为袁明珠真是想他曾祖父了自己跑了去。
吩咐袁伯驹兄弟借了驴车往沿途去找。
吴大妞看骗住了袁家众人,心中暗喜:让你们看不起俺,给你们瞎指个方向让你们去找,耽误你们工夫,等找到那死丫头估计也不中用了。
一边窃喜,一边还抽抽嗒嗒的垂泪自责,陶氏反而要安慰她:“不是你的错,回头找到了还得谢谢你!”
只袁白驹,看着他捂脸的帕子,目露疑色。
他跟袁明珠通吃同住,经常一起逗弄袁少驹玩,给别人挖坑。
……
她知道袁明珠不是无知小儿,也不是鲁莽的性子。
不是事出紧急,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找曾祖父。
家里人这会关心则乱,已经乱了心神了,别人指个方向就去找。
小妹能去哪里呢?
他想不到袁明珠是去查他的异常了。
但是他知道,小妹若是没说去哪就不见了,一般都是去了村子最上边她师傅家,不会出村子。
135、背信弃义
就在袁明珠纳闷吴老歪家一团和气不吵不闹的时候,这一日,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因着出了流窜犯,怕出意外的缘故,袁家这些日子大门都是一步一关,等他们听到动静出去看的时候,吴老歪家已经吵成一锅粥了。
围观的人比上一回他们家老大跟老三吵架那回聚集的还多。
陶氏的教养不允许她像三姑六婆一样跟着人去围观。
受她的影响,家里其他人也没有围观的嗜好。
要是家族没落败之前或许会打发一个仆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只能使一个家里人去看看。
男人们都不在家,就只能杜氏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袁明珠也趁机跟了去。
她们刚刚拐过新宅子的院墙,围观的村民就齐刷刷的往他们看过来。
孙检芸的婆姨看到杜氏过来,热情的拽着她的手:“你们家怎么就说了这么一门亲,退亲归退亲,错又不在你们家,凭什么不给你们退彩礼?”
看到杜氏明白了吴老歪家因何事吵闹,又说:“别怕,这事说破大天去也是你们家有理,要么给钱要么给人,大家会帮着你们主持公道。”
袁明珠了然!
原来围这么多人是因为吴家要公然背信弃义了。
至于孙检芸婆姨为何这样殷勤,她也知道一二。
袁家的新宅子是买的孙检芳家的,本来是跟孙检芸家的宅子一体的,孙老财传下来之后一分为二。
孙检芳兄弟俩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一个就想占便宜白得,另一个宁愿把宅子搁破败了也不愿意让兄弟占他家便宜。
所以宅子最终被袁弘德买了。
孙检芸家这次看袁家要迁徙,想捡个漏便宜把这宅子买过去。
是以这会在杜氏跟前狂刷存在感。
围观的人给袁明珠母女让开一条道让她们进去。
吴老歪家院子里,吴二妞和她娘依偎在一起默默垂泪,吴正仁正从他娘手里夺着一匹布,“娘你给俺,哪有退亲不退聘礼的道理?”
吴老歪媳妇高声斥骂:“好女不嫁二夫,这亲不能退,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想退亲也行,你们自己筹钱退给袁家去,我不可能给你东西让你去退亲。”
吴正良婆姨也跟着帮腔:“你们家一拍屁股搬走了,俺们还得在村里住呢,你不怕丢人,俺还怕被人戳脊梁骨呢,
这要是俺闺女,死俺也让她死到婆家去,二弟你真是怕婆姨,由着二妞娘把二妞惯的不成样子。”
看到杜氏她们过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袁明珠看出来那匹布是当日他们家送来的聘礼之一。
那日吴正良跟吴正贤吵架以后,袁家本来也没打算要回聘礼。
是以杜氏看到闹得不可开交,二妞母女哭得可怜,说:“二妞爹娘,你们别为难了,这些东西只当是俺家给孩子的谢礼了,谢谢她那天救了俺家明珠。”
吴老歪婆姨趁机把布夺了回去,撅哒撅哒送回窑洞里去了。
吴正良婆姨献媚道:“还是伯驹娘知理。”
杜氏淡淡的笑笑,没接她的话茬,领着袁明珠回去了。
袁明珠回头,正看到吴正良一家占了便宜的嘴脸,还有吴大妞一脸的幸灾乐祸。
她如今跟杨得志勾搭上了,杨得志正在家跟他娘要死要活的闹呢,要退了孙二年家的亲事娶她。
杨得志是家里独子,他娘肯定拗不过他。
她觉得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就等着瞧吴二妞的笑话。
袁明珠眯了眯眼睛,觉得她该做些什么。
几辈子加起来,都最看不得小人得志。
出得门来,在人群外头看到一个不是熟人的熟人,是那天酒楼外头帮袁白驹买糕点的那个老人家。
袁明珠特意拽着杜氏从他跟前走过,走到他身旁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鼻翼微动,如今正是头刀薄荷收割的季节,这是薄荷的味道。
往年他们家收购药材,正是该去收割薄荷,现在他们停止收购了,难道是这人来收购了?
只是上次见到他是在潜下镇,几十里路来收购一袋薄荷,不知道脚钱能不能挣够。
薄荷是药材里容易辨认采摘的一种,临水潮湿的地方一长一大片,价格便宜。
袁明珠揣着疑问跟着杜氏回家了。
陶氏知晓了吴老歪家争吵的原因,对杜氏处理的方式也很满意:“总是拿不回来了,不如行事大方一些。”
正说着话呢,孙检芳的婆姨追了过来。
坐在袁家的炕上,把大腿拍的啪啪作响,说得义愤填膺:“吴正良婆姨那死不要脸的样,俺看着都想吐她一脸,
你们不知道,等你们走了,她得了便宜还说你们家坏话,说啥你们家本来就想退亲,想攀高枝,他们家老二家退亲,正中你们家下怀。”
陶氏笑笑:“嘴在她身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马上就要走了,是好是坏又不能粘在身上,何不豁达一些?
孙检芳婆姨把陶氏好一顿奉承。
袁明珠想对吴正良家做些什么的,但是出了个不是熟人的熟人,就只能把这件事搁置下来,紧着查那人是谁。
要想查那人是谁,跟往日给她送货的人查是最方便的。
那人过来收购药材,必然要跟那些采摘药材的人家打交道。
她师傅隔壁的楚家原本是她供货的大户,一家子农闲时间都以采药为生计。
借着跟邱氏做邻居的便利,认识了许多种草药,也知道哪个季节该采摘那种药。
袁明珠怕惊动袁白驹,也没让人跟着,自己去了她师傅家。
运气有点背,邱氏家里和楚家都是铁将军把门。
她正准备回去,突然被人捂住嘴巴挟持住。
袁明珠看不到背后的人是谁,只能快速的用排除法分析是谁。
她在这个村子游荡了十八年,了解村里的每一个人。
不觉得除了吴寡妇和吴狗子还有人会做这种缺德事。
可是吴寡妇和吴狗子都已经遭到报应了呀!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对,杀了吴寡妇和孙二丑以后潜逃的那个人还没有抓到,跟吴寡妇有牵扯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138、逃脱
顺着珠子指引的方向,他们一路追到东山的山梁上,之后就没有再发现珠子。
跟着出来搜寻的村里人说:“那边是死路啊,再往前没有路了。”
没有路了,就因为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所以一早晨了这里都没有人过来查找。
不然,可能袁明珠一早就被解救了。
灯下黑,让她跟自由一再擦肩而过。
袁弘德:“过去找找吧,万一跑这边掉下去她也上不来,找找就放心了。”
黄土高原的植被稀疏,正说着呢就看到对面山上有一道藕荷色的人影。
“那边,那边有人。”其他人也发现了。
一早晨,搜寻的人马兵分三路,一路往潜下镇沿途找,一路顺着翻过东山的山梁往临县找,一路留在村里。
留在村里的人就差把每一块土坷垃翻过来找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曾祖父。”
“哎!”
袁弘德背着袁明珠,曾侄孙俩一路上一个不停喊着一个不停应着,为着失而复得乐此不疲。
袁伯驹看曾祖父也没有空闲安排事务,只能安排弟弟回去报信:“回去告诉家里小妹找到了。”
得跟家里说一声,去把另外两路帮忙找人的叫回来。
又说:“让曾祖母安排宴席,答谢帮忙的。”
回到家洗了手脸,把一身破衣裳换了。
杜氏烧了一碗小米粥端给袁明珠:“喝点稀的先垫垫,饿狠了不能吃多。”
袁明珠喝着香喷喷的小米粥,才觉得从地狱重返人间了。
肚里有了食物,也有余力想这件事该如何应对了。
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被人掳走的,还是被个男子,一个穷凶极恶之徒掳走的。
影响她和他们家的声誉。
韩老五那种情况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他的那一包袱财物就便宜了她吧,就当做这件事对她的补偿。
若是说了,官府找韩老五尸骨之余,肯定会在附近搜查韩老五带着的财物,不仅他们家的山洞得暴露,她的那笔浮财也保不住。
袁明珠打定主意瞒着这事的真相。
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望她,问起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人在哪里?
“我想去师傅家,师傅家没有人,我就往上面走了走,想等师傅回来,在上面看到山崖下有一株草药,我想去采药,一下子掉下去了……。”
全村都知道袁家的小女儿跟着邱氏学医术,为采药踏空掉落悬崖也就能说得通了。
只是这样说,气得杜氏要打她。
还是陶氏护短,给拦下了。
“好容易回来了,可不能打,吓了这么一场本来魂魄就不稳,你再打不就更严重了。”
杜氏就是气她胆大包天,也不是真要打,陶氏拦着不让打也就没打。
袁明珠喝了粥,就被放到炕上让她睡觉了。
一觉醒来,才知道因为吴大妞使坏,给指了错误的方向,误导大家往潜下镇方向找她。
气得袁明珠咬牙: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本来没空料理她,不收拾她她还非得到她面前蹦哒。
袁明珠对袁弘德说:“我昨天没见到吴大妞,我直接去的上头,也没去过小河沟方向。”
袁弘德蹙眉。
去找了吴老歪家说理。
吴大妞反而捏着帕子哭哭啼啼:“俺确实在小河沟见到明珠妹妹了,许是妹妹怕挨打不敢承认,也可能是掉到悬崖下摔坏脑子了,记不得了。”
倒打一耙。
“她若是没去村口,村口那里怎么会有她的珠花?”
反而把袁弘德问得哑口无言。
袁弘德羞得脸通红,以为真是袁明珠摔坏了脑袋记错了。
吴正良婆姨:“谁知道是记错了,还是他们家故意这样说,想恩将仇报啊?”
因为迁徙的事,村里人现在没有了以往的顾忌,也不怕得罪人了,什么话都敢说到对方脸上。
她也是仗着以后就不用跟袁家做邻居了,又有杜氏跟她妯娌好的前仇,给袁家点难看。
袁明珠:……
只想瞒着韩老五的事,就忘了还有珠花这档事了,只能让吴大妞钻这个空子了。
只是她只知道自己啥话都敢说,就忘了如今别人也不怕得罪她。
旁观的人里站出来一个人:“俺昨天一下午都在村口钓鳝鱼,看到你家大妞从小河沟方向过来,只看到她一个人,没看到袁家的孩子。”
说完还火上浇油:“俺没摔着脑袋,不会记错。”
说话的这人叫吴大犁,跟吴正仁从小玩到大。
因为吴正仁被吴正良欺负,正等着机会替他出头呢!
他喜欢逮鱼摸虾,每年到这个季节恨不得天天长在村口的小溪边上。
经他一提醒,其他人也想起来了:“对,俺昨天过来的时候看到大犁哥了,你家大妞走在俺前头,是一个人没假,
俺当时还想呢,她一个姑娘家家,自己一个人去村外干啥呢?”
这话听着就不只是拆穿吴大妞说谎了,话音十分不好听。
气得大妞娘叉着腰骂人。
过了几日,就在大家把这事快忘了时候,龙尾沟杨家遣了媒婆过来,到小满家说退亲的事。
杨得志他娘实在是被儿子缠得没法了。
他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往日就要星星不给月亮,惯的不成样子。
杨母想着儿子不能下力气干活,就想给他娶个能家里外头一把罩的媳妇。
挑来挑去选中了孙二年家的小满。
想着儿子不成媳妇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结果儿子去了五柳村送了一趟端午节礼回来,非得哭着闹着要退亲。
这两日饭都不吃了,闹起了绝食。
杨母心疼坏了,乖乖儿的什么都应了,只求她家宝贝疙瘩好好吃饭。
可这杨家,退亲还想把聘礼要回去,还想了个恶毒法子,诋毁小满闺誉有损。
媒婆就指着上下两张嘴皮子吃饭,杨母答应事成之后给她一成作为谢礼。
也是小满这样的闺女太抢手,杨母当初为了做成这门亲许的聘礼比一般人家做亲都厚了许多。
按照此地风俗,定亲之后没有合理的理由要退亲的,女家可以不退还聘礼。
杨家心疼钱物,就起了恶毒心思。
孙二年家兄弟多,哪能由着媒婆说黑说白,小满娘举着拳头就把媒婆打了一顿撵了出去。
137、前驱症状
袁白驹想去村子上头看看。
对陶氏说:“曾祖母,我再去小妹师傅家那边找找吧?”
袁明珠刚刚丢了,陶氏哪里敢再让他单独出去。
而且他们之前最早寻找的地方就是邱氏家那边,村里人已经帮着找过无数遍了。
陶氏拉着他:“乖孩子,曾祖母知道你担心妹妹,不过这会……。”
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袁白驹知道,曾祖母想说的是这会天这么黑,妹妹生死未卜,他若是在出点意外,家里就更乱套了。
这一夜一家人都没有睡好,不对,严格说应该是家里人都没有睡。
天刚方亮的时候袁弘德就乘着马车带着人回来了。
宋宏盛和梁博山都来了。
留守家里的人看到袁明珠并没有从马车上下来,心就沉到了谷底。
陶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大家说话的声音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意识渐渐越飘越远。
袁家这边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开始重新分派人手在村子里地毯式搜寻。
两家的女眷也随后由一队兵士跟随着到了。
高氏她们劝着陶氏:“老爷们已经派了人手去找了,你得吃点东西好生养着,等孩子找回来看你这样该多心疼。”
好容易劝着陶氏吃了点东西,回头又看到杜氏两眼直愣愣的,小脸蜡黄。
高氏她们只觉得鼻子发酸。
宋渊娘偷偷沾沾眼角:“冤孽哟!”
与此同时,袁明珠被照进山洞里的第一缕阳光惊醒了。
她想伸手去遮挡阳光,没有成功。
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
才回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家里,不是躺在家里的炕上,而是被韩老五掠了来,捆了手脚扔在山洞的角落里。
这会儿袁明珠都有点佩服自己心真大,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睡这么香甜。
不过也亏得她心大,旁边韩老五看到她迷迷瞪瞪醒来的模样,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已经被袁明珠一脚踹倒了死路的边缘上。
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意识回笼之后看向韩老五。
就看到他一个接着一个打着哈欠,精神萎靡。
袁明珠瞬间觉得窑洞里亮多了。
这些都像是破伤风的前驱症状。
不过她还是不敢大意,前驱症状距离典型症状还有很长时间呢,足够韩老五拉着她陪葬。
万一幸运之神选择关照韩老五,只让他出现局部破伤风症状,她还是逃脱不了。
韩老五有些晕,肌肉酸痛又乏力,不过这些天他总是反反复复的高烧,所以他就只以为自己是又在发烧了。
看到袁明珠的迷糊样,韩老五忍不住烦躁,早知道抓个大人了,抓这么个傻乎乎的懵懂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把袁明珠拎起来一脚踹到山洞口,恶声恶气的说:“赶紧起来给我采药去。”
不是记得昨日袁明珠跟他说的得去潮湿的地方采另外几种草药,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烦意乱杀了她。
袁明珠跟个鹌鹑似的老实,让干啥就干啥。
两顿没吃东西饿得眼发晕手脚发软也不跟韩老五讨东西吃。
内心里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发火吧!骂人吧!打我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因为……
呵呵……!
我不会跟个死人计较的。
烦躁不安也是破伤风的另一个前驱症状。
韩老五表现出来的症状越多,袁明珠越安心。
余下的就是等待。
等着看命运之神更眷顾谁?
荆棘密布的悬崖底,袁明珠个头小被荆棘刮伤都挺多,韩老五比她更惨。
不过即使这样惨,韩老五脸上还挂着笑容,类似于“苦笑”的笑容。
不知道还以为他心态很好,这种情况下还能苦中作乐呢。
袁明珠呼出一口气:死神的镰刀,举起来吧!
从悬崖底爬到东山的山梁上,从山梁上往村南走。
之所以走这条路,是因为韩老五不敢走有人迹的道路。
袁明珠也乐得跟着他走这条路,虽然辛苦一些,但是更便于她观察韩老五的病情发展,而且路况不好也更利于她逃脱。
而且路程拉长,更便于她行事,低矮逼仄的山洞里想动手脚太难了。
韩老五已经出现轻微的强直症状,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日头老高,晒得人热汗直流,才走到村前小溪的上游。
袁明珠想在此下手,往山下走的时候一直在找机会,可是这垂死之人的警惕性实在太高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只能悄悄把头上珠花摘下来扯断,隔一段距离丢一颗珠子,希望有人看到了能救她。
采了所需的草药,袁明珠说:“回去的途中再挖点能退烧的药吧?俺看你好像有些发烧。”
韩老五的手悄悄缩了回去。
袁明珠找到一处溪水喝水他也默许了没有拒绝。
袁明珠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爱黄土高坡高低起伏的地貌。
袁明珠不可能带着韩老五走她曾祖父找的那条往山洞去的路。
为了防止袁明珠算计他,韩老五一直走在后头,由着袁明珠在前头领路。
袁明珠特意带着他走的最陡峭的一段。
上坡容易下坡难,尤其对于韩老五这样的重伤患。
韩老五也觉察了这条路难走,但是他在想不到是前头的小儿有意算计他。
他也没打算留下活口,不是袁明珠为自救又留下一条诱饵,她这会已经快凉了。
所以袁明珠算计起他也没心慈手软。
她慢慢的扶着一只枝条往山崖下滑,把一根韧性十足的枝条扯成弓形。
一、二、三,袁明珠在心里默念,手里的枝条撒开手。
“唰”枝条打向韩老五,正中面门。
及时躲开的袁明珠,看着韩老五从她的脚边往山崖下滚落下去。
也不敢去查看他死了没有,袁明珠手脚并用往山上爬去。
袁弘德还在带着人搜索。
宋宏盛带来的兵士,许多都是乱世经过战争的。
“发现一颗珍珠。”有人报告。
像是开启了寻宝模式,接连不断有发现。
袁弘德拿着珠子对着阳光看着,虽然这世上的珠子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就知道这些是他们家明珠丢下的,就是为了指路让他去救她。
139、悔亲
因为马上迁徙的缘故,本来被压抑着的本性都暴露无遗,包括劣性根和戾气都被放大了凸显出来。
之前袁铁栓兄弟几个索要钱物未成就聚众抢劫,韩老五杀人越货……,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即便是往年,这样泼脏水、扣屎盆子的事都没人会忍,都得掀开来让大众评评理,只是手段不会这么过激,会平和些,或者称之为隐忍一些。
如今,马上打散了各奔东西,去个新地界谁也不认识谁,还忍个屁?
往年或许会忌惮一些媒婆的那张嘴,怕得罪了她被她四处诋毁,如今媒婆子自家都不一定能留下,谁怕她?
是以,往年的和平解决,协商解决现在不存在,就算是媒婆也照打不误。
小满正跟着她祖母在袁家串门。
虽然她才十三岁,尚未及笄,但因为她父母也在迁徙之列,两家就商议着提前把她安置到杨家去,待年岁到了再圆房补办婚礼。
许多定下亲事又不想悔婚的人家都是这样操作的。
小满家怕她太小,到了婆家有些规矩、习俗和活计不会,就由她祖母带在身边教导。
袁明珠觉得,跟考前补习班一个道理。
五柳村这种小地方,要数女红活计还得陶氏首屈一指。
再者说这些日子袁家正在筹备办婚事,正是学各种婚礼习俗的好机会,二年娘就带着小满到袁家来蹭学习来了。
跟袁家姐妹的会而不精相比,小满家对的要求是不仅得会还得精通。
这些缘于两家对各自女孩儿的定位不同。
袁家如今的情形已经在改观,可以称为小富之家。
袁家姐妹以后的婚姻也得在小富之家里头选,不说呼佣使婢,雇些长短工是没有问题的。
她们就只需要学会,知道应该如何办,不使自己被底下的人欺瞒了去就行。
杨家就是生活稍微好一些的普通农家,还是独子。
这样人家的主妇权利大归大,却十分累,没人帮衬,什么都得会,什么都得做到最好。
杨母为儿子选了小满,可谓是慧眼如炬、慧眼识珠。
只是可惜了,她儿子追求的跟她不一样。
这里头倒不至于说谁对谁错,路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走的,人家不喜欢走坦途就喜欢走歧路,也不能说人家就错了吧?
杨家错就错在管不住自己儿子就把屎盆子往无辜之人头上扣。
小满正跟着袁珍珠学着绣花,袁珍珠在教她该如何走针。
外头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小满手里的绣花针一下子戳到自己的指腹上,献血在白色的绣布上洇出一片嫣红。
小满一家子都高壮,二年娘也是个又高又壮的老太太,村里人称两腿驴,就是因为她力气大干活麻利。
出来一看竟然是杨家使了媒婆子来说退亲,还满嘴胡唚。
上前一边将媒婆薅过来,左右左右几个大嘴巴子,把人扇得牙嘣嘴裂。
“放你娘的屁,俺家小满才十三,能懂个啥你就胡说八道?
回去跟姓杨的说,想退亲就退,俺家闺女也不是离了他杨家就得搁娘家养老了,不过不说出个四六来,想败坏俺家名声没门,
俺们孙家也不是没根没棵的人家,上哪说理俺们都奉陪到底。”
二年娘之前,小满娘已经把媒婆子打了一顿了,只不过没打脸。
被二年娘再这么一顿扇,脸上都扇得没有一块好皮。
媒婆捂着脸,赤着一只脚,那只鞋子早在打架的时候就不,知道滚哪去了,指着二年娘说:“你们等着,杨家的银钱也是好贪的?
他们家跟举人老爷是亲戚,举人老爷不会放过你们,老老实实把聘礼还了就罢了,不然,聘礼也得还,人杨家也得要,
不过当大婆是别想了,只能当小婆伺候正头婆姨。”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虽然是唬人的话,也把二年一家护着唬住了,一家子眼里都闪过惊恐,担心真为着些聘礼害了小满。
二年娘弓着身子:“她婶,都乡里乡亲的,您可不能跟俺们一般见识。”
自己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几个巴掌:“都是俺见钱眼开,都是俺不识抬举,您大人大量……。”
没待她说完,人群里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传来:“按照大昭律,诬人名节者杖十,诬人名节致人死亡者,视同杀人,
为退亲诬人名节者,除上述惩处外,判女子归宗,不退聘礼。”
大家看过去,原来是袁家的小女儿在说话。
大家交头接耳,倒不以她一个稚龄小儿就看轻她,以为她是从家里人那里听来的,十分信服。
袁明珠看过大昭律,不过就随意翻翻,对律条记得也不清楚,说这些就是唬唬人。
一个媒婆都能扯虎皮拉大旗唬人,她咋就不能吓唬吓唬她?
吓唬人又不是他们的专利,谁都能用。
不过这逼装的有意思,以后还得把律法读一读,以后也有用。
媒婆的伎俩被拆穿,想扯个笑脸,却扯动了伤处,笑得比哭还难看。
袁明珠乘胜追击:“杨举人对家里上下管束严厉,不会放纵家人欺压乡邻,你们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作恶,我们要去告诉他老人家。”
媒婆吓傻了。
鞋子都不要了,赤着脚就跑走了。
也没敢去杨得志家,跑腿费都不要了。
小满哭得一脸泪,给陶氏磕头道谢。陶氏才知道她家曾孙女又干了件“好事”。
也不能当众训她,只等众人走了,才点着她的额头笑骂:“你呀,你呀,回头让你曾祖父收拾你。”
袁明珠抱着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嘿嘿嘿,曾祖父估计会买一套大昭律奖励我。”
陶氏想想丈夫的性格,估计是会买一套大昭律,不过不是奖励,是看她胡诌律例,罚她背律例。
不过结果没有差别,都一样。
袁弘德回来,听说她胡诌了律例唬人,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没差多少,本来诬人名节就要处以杖刑。”
并没有买全套大昭律“奖励”她,还让袁明珠很是失望。
“曾祖父,要不要去跟杨山长说一声啊,这个姓杨的实在可恶。”袁少驹问。
140、X情的味道
袁弘德捋着胡须摇摇头:“树大了总有一两枝被虫蛀的枝丫,不是大奸大恶,吓唬吓唬就算了吧!”
杨母左等右等等不到媒婆去她家,只得去了媒婆家询问。
媒婆自作主张说的那些吓唬人的话,哪里敢对她说实话?
倒打一耙说杨母:“人家孙二年家的闺女规规矩矩的一个小姑娘,品行再好不过了,你居然哄俺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
俺到了他们家一说,就被五柳村的人按住打了一顿,你看看俺这一身伤,你得赔俺医药费,不然俺去你本家杨举人家说说理去。”
杨母聘礼没要来又赔了一笔药钱。
有心想再请一个媒婆去帮着解除婚约要回聘礼,还未等她找到媒人,孙家就找去了。
还未迁徙,孙二年找几个帮衬的族人还能找到,带了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去了杨家。
杨母:“俺有证人,不是俺胡说,是你们村的人告诉俺儿子孙小满跟她家前院的男子不清不白。”
若是好说还好,居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有证人。
孙家的人更是恼火,揪着杨得志非得让他把说这些话的人是谁交出来,大家当面对质。
杨得志也是个没担当的窝囊废,“是吴大妞对俺说的,他们家跟你们家住的近,经常看到你们
家闺女有事没事往袁家钻。”
冤有头债有主,孙家只能打打道回府去找吴家说话。
袁明珠听了半截就捂住了额头。
孙二年一家还真是好糊弄,上次被那个媒婆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了,今天居然也想不通杨得志话中的漏洞。
就是今天这事不牵连到他们家,袁明珠也得趁机给吴大妞些教训,之前她出事的时候吴大妞干的好事她还没报仇雪恨呢。
啊呀,自己往她这儿撞,不收拾她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袁明珠站在小满堂妹杜鹃跟前,状似无意的说:“我们跟本村的男子都不说话,吴大妞还能找到外村的男子说话。”
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五柳村这等乡下的地方,也没有跟男子说话的。
小满来袁家,一般都是跟着他家祖母,找的也是陶氏。
之前吴二妞被姐妹陷害推了出来,还被她祖母骂了一通。
杜鹃一经提醒立马想通了中间的关窍,大声道:“吴大妞,你跟杨家的儿子什么关系啊?跟人说起这个话题?”
本来大家只是认为是造谣中伤,杜鹃一说,大家恍然大悟。
跟本该素不相识的男子说这样的话题,得是什么关系?
看向吴大妞的眼神都冒着粉色的光芒,所有人都嗅到了奸情的味道,骚哄哄的。
吴老歪面皮涨得通红发紫,手和半边脸都在发抖。
眼皮一翻委顿在地。
她婆姨一看自家老汉晕倒了,也顾不得跟人分辨是非试图把吴大妞摘干劲儿了,抱着吴老歪就哭天抢地的哭。
袁明珠:这算啥子事?不会把人气死了吧?
不过马上又想通了,这个时代可没有吵架了气死人得赔偿的说法,大家只会认为养儿不教被气死是报应到了。
不光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还会被认为是有理,天道都出来惩恶扬善。
若是非得推一个责任人出来,那个人就是吴大妞,不会是别人。
吴家把吴老歪抬回家里,请了黄先生来看。
黄先生诊了脉,“这是又中风了,比以前严重。”
这个不用黄先生告诉吴家的人,吴老歪这会话也不能说,人也不能动弹,看着就很严重。
不过大夫就跟判官一样,没说话之前还抱有一丝幻想,大夫就是来打破这一丝幻想的。
一般来说,第一次中风的患者治好了以后再次复发,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了。
所以黄先生也摇头叹气。
吴老歪婆姨傻了。
她经历过权利失而复得,就对权利十分看中,再次失去就更痛苦。
怕惹着大儿子一家不喜,也不敢骂吴大妞,只能守着她老汉哀哀痛哭。
吴大妞娘也气得不轻,回到窑洞里指着吴大妞的额头骂:“看你惹的这些事,你怎么就没交代那杨得志不要把你说出来,
你祖父这个样子,得多少钱花,上次为了给他治病就花了不少钱。”
吴大妞跺脚:“我怎么知道他们敢去找杨家?都怪袁家那个X丫头。”
又问她娘:“祖父死不了吧?他要是死了可耽误我出嫁了。”
她娘咂吧咂吧嘴:“死了倒好了,你就只服丧几个月就行,咱家能省下不少钱呐。”
“都怪袁家,打哪弄来的方子,跟个无底洞似的,治好了也得花不少钱。”
吴大妞不想听她娘说话,凭什么耽误她的婚期?
跑了出去找杨得志去了,商议把婚期提前,趁着她祖父还没死抓紧把婚结了。
袁明珠正围着他们家的枣树转悠呢,确认好了位置回头给曾祖父说了好把银子挖出来。
还有后头山洞里的那个包袱,也得找机会给弄回来。
迁徙走那么多人丁,田地的价格虽然没降,宅子的价钱明显不如以往高。
这个院子他们家花钱修整过,曾祖父准备折点修整的钱,以当年买来的价钱卖于孙检芸家。
确定好地点,袁明珠准备回后头,刚到门口就看到吴大妞一阵风似的往南去了。
回到自己家的门口,往下头看去,就看到吴大妞去的是村外方向。
袁明珠心说:她祖父病倒的当口,还有心思往外跑。
看到她踮着脚往前头看,二年娘问她:“这闺女看啥呢看得这么认真?”
袁明珠:“吴大妞往村外去了。”
二年娘“呸”了一声。
袁明珠暗暗叹口气:捉奸捉双懂不懂啊?
还好老太太吃过的盐比她这么大的孩子吃过的高粱米多,不一会就想通了。
“嗐,”一拍大腿。
估计是觉得跟她们这些女娃子有些话不好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杜鹃问小满:“祖母怎么了?”
袁明珠:“可能是家里灶上炖着东西吧!”
不一会,灶上炖着东西的二年娘就回来了,喜得嘴巴跟吴老歪似的合不上。
袁明珠看到,孙二年家的驴车拉了几个人出了村。
二年娘坐在袁家的炕上,对陶氏说:“吴老歪家的孙女还想跟俺小满争,她那啥跟俺小满比?”
141、纨绔子弟养成
“她拿啥跟俺小满争?”
袁明珠串着珠花的手顿了顿,想着何来这一个“争”字。
很快二年娘就揭晓了答案,问陶氏:“杨家还想接着跟俺家做亲,你说这门亲事还能做吗?”
陶氏有些惊愕:“啊?”
都闹成啥样了还要接着做亲?
二年娘叹气:“有个退亲的名声,只怕以后……。”
陶氏:“小满……。”
“啊~!”袁明珠惊叫一声,原来是把珠子打翻在炕上了。
珠子咕噜噜滚得到处都是。
陶氏和二年娘赶紧过来给她捡。
杜氏进来送茶水,看到她把珠子打翻了,随口说了一句:“你也小心着点,这东西圆咕噜嘟的,滚到地上找都不好找。”
也加入进来帮着找珠子。
袁明珠瘪瘪嘴,拿手掩着眼睛开始哭。
陶氏:“她又不是有意的,你干啥骂她?”
揽着袁明珠哄着:“咱不理你娘,不就是一点破珠子嘛,回头让你曾祖父给咱们多买点扔着玩,不哭不哭啊!”
袁明珠听着曾祖母的话,也不知道这哭是该继续装下去还是该停止。
这世上的纨绔子弟,大概都是这样养成的。
杜氏:……,我说啥了你们就这样?
二年娘站在旁边撇了撇嘴,对陶氏这样宠着袁明珠不以为然,主持正义:“小孩子不能啥都依着她,这样惯着以后就不好管教了,
她娘就说她一句就这么哭,也就是你们家,搁俺家打一顿就不哭了。”
袁明珠往陶氏怀里偎了偎,怕真被鼓动着给她一顿,那可就冤枉了。
她就是怕曾祖母跟二年娘说关于小满跟杨家亲事的话题。
如今的婚姻之于女子,无异于第二次投胎。
这样的责任过于沉重,不是他们作为外人能承担得起的,还是不要给建议的好,是好是歹让人家自家去拿主意吧。
有了袁明珠这样一打岔,话题就被岔开了。
待二年娘再想说的时候,外头传来小满娘的声音:“娘,俺们回来了。”
二娘也顾不得跟陶氏说话了,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跑,儿子和媳妇干啥去了她心里知道,人回来就能知道结果了。
袁明珠出去,看到孙二年脸上被抓得跟花一样。
她就放心了。
吴大妞一个小闺女家家的,不能这么泼辣给孙二年挠成这种效果。
这事一准是杨得志他娘那种老娘们才能干得出来。
都动上手了,不要说也是硬杠上撕破脸皮了。
不撕破脸皮,只媒婆子在中间周旋,这门亲事还有许多种可能,一旦亲自对上,两家为各自的脸面计,婚事也定然不会再继续。
杨家那种垃圾门户,就只配娶吴大妞那样的女人,其他人就别去掺和了。
果然,二年娘义愤填膺的把杨家骂了一通,之后堵着吴老歪家的门骂了几天,这桩亲事就不再提了。
二年娘在袁家炕上坐着,用嘶哑的声音说:“等老娘养好了嗓子,还得去他们家骂,明明是她勾引野汉子,还贼喊抓贼……。”
袁明珠把一杯草药茶端给二年娘。
别的事不敢保证,快点养好嗓子的这个愿望还是能帮着她实现的。
陶氏劝道:“好在小满还小,又马上能跟着她爹娘走了,去了新地方再说一户人家也来及。”
二年娘听了这话心情才好些。
陶氏怕二年娘再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撵了她们去杜氏那边窑洞玩:“我跟你们祖母说会话,你们不用在跟着拘束着了,
珍珠,带小满她们去你娘那边坐,盛点绿豆汤给她们解解暑。”
也是想让小姐妹们开解开解小满。
杜氏的窑洞里,大多数用不上的东西都已经被大姑陈袁氏家拉走了,整个窑洞里空荡荡的。
杜鹃看了,说:“你们家这么好的日子也要搬走啊?”
袁明珠坐在炕上,捧着绿豆汤喝一口。
用新打上来的井水镇过的绿豆汤,甜丝丝的清凉解暑。
“去一个新地方,开始新生活!”袁明珠开始发鸡汤。
将要迁徙的人,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又有对新生活的憧憬。
经过这次的挫折,小满心里没有恐惧了,与其待在这里看大家异样的眼光,不如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
“我们家搬走了,就不用跟这样不要脸的一家人做邻居了,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啊!”
袁明珠这话刺激得杜鹃翻着白眼看她,拿胳膊捣她:“你们都好了,我们家还得出来进去看到他们。”
又说:“你们别看俺祖母去他们家骂,回家以后都气得吃不下饭,俺现在看到他们家人就恨不得大耳光扇他们,这一家子缺德鬼咋也不死完呢?”
“要我说吴正良他就应该把中间的正字去掉,就叫无良,太坏了这一家人,竟干缺德事,你们数数他们家这几年干了多少缺德事啊?”
袁明珠掰着小指头:“二妞姐跟我二哥定亲,退了亲他们家拦着不然二妞姐家把聘礼给我们家还回来。”
袁明珠的刻意引导下,几个小姑娘一一细数着吴正良家做过的下作事。
等到大家说的差不多了,她又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不过那件事曾祖父不让我往外说。”
她不如此说大家还不感兴趣呢,听到她这样说,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纷纷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事。
袁明珠抿了抿嘴唇,“我说出来,你们不能说是从我这儿听到的。”
袁珍珠想要阻止,被杜鹃给拦住了。
她还代表大家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是袁明珠说的。
“谁要是出去以后乱说,就让她舌头上长钉。”
舌头上长钉,并不是说舌头上长出钉子,而是长一个息肉样的东西,好像多了一个小舌头一样。
民间一般认为都是多嘴多舌的缘故,舌头上才会长钉,是上天对乱传闲话的人的惩罚。
大家都发了重誓了,再阻止就不合适了,但是袁珍珠又怕妹妹挨罚,只得说:“还是我说吧。”
袁明珠不担心挨罚,撒个娇卖个萌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不过这事从姐姐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就更高了。
因为当着大家的面她们姐妹不可能串通,配合她之前说的话,就代表他们全家都知道,大家会更加相信。
142、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听了袁珍珠的话,窑洞里像是爆了豆子一般。
祭祀日那天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呢,那么冷的天那么多人掉到河里,还有人因为慌乱被踩伤了。
不仅是本村,外村来看热闹的也受到连累。
“我说呢,今年这雨连着不停的下,你看看才晴几天,这天又阴成这样,原来是他们家在闹鬼。”小满气愤的说。
小满是所以人里最恨吴正良一家的,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祭祀日就是为了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如果祭祀过后风不调雨也不顺,就代表着肯定是有人对神灵不敬。
若是找不着这罪魁祸首倒还罢了,找到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不仅当日受伤的人会找吴正良家的麻烦,全村人都不会放过他们。
靠天吃饭的老农们,就执着地里多打二斗粮食让一家人能衣食宽裕。
如今正是地里的庄稼需要大太阳上粮食的季节,不说总是下雨,地里都涝了,就是总阴着天庄稼就别想高产了。
小满从炕上下来就要往外走,她急着把这事跟全村人都说说。
袁明珠拽住她:“小满姐姐,这事现在不能说啊。”
小满以为她是怕把她给泄露出去。
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俺一口唾沫一个钉,肯定不会说是你说的。”
“我不是怕你把我说出去,现在说了杨家就不会娶吴大妞了,得等杨家把吴大妞娶回去咱们再说,到时候杨家又不能退货了,恶心死他们。”
小满坐回去,觉得是这么个理,得把吴大妞嫁到杨家去,让杨家也跟着吃个教训。
舒一口气笑道:“是这么个理,那就再等等吧!”
好像心中的浊气一下子都散尽。
他杨家爱娶谁娶谁,最好是娶个搅家不贤的,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想了想又击掌道:“六月十五平安贡,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穷富,等咱们走的时候也就七月快过完马上进八月了,基本上也就能看出地里庄稼长成啥样了,
到那时候咱们再说,我估摸着村里人知道了能吃了他们家。”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爱恨只一念之间,小满当日为了杨家学活计的那个劲头,跟今日卯足了劲让杨家好看的劲头一样。
袁明珠扇完阴风点过鬼火,坐在炕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绿豆汤。
一瞬间又恢复她乖巧小可耐的形象。
杨得志跟吴大妞私会被抓个正着。
对方要是个妇人,孙家的人倒是能薅着头发扇着耳光打骂一下,奈何对方是个小姑娘家,实在不好下手打。
吴大妞打不得,杨得志就只能代替她受过了,被孙二年拎着领子教训了一顿。
本来打都打了,杨家若是忍了这口气,两家说不定婚事还能接着往下进行。
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小就没舍得动过一个指头。
本来老丈人打女婿天经地义的事,到他们家这儿就行不通了,杨母见儿子被打,哭着嚎着扑上来。
把孙二年挠成一朵花,一朵蔫不溜秋的小雏菊,迎风绽放。
孙家的亲事黄了,杨母又拗不过儿子,只能用一张大被遮羞,把吴大妞娶了家去。
两家的亲事还在袁伯驹娶亲之前。
袁明珠跑去吴家看热闹了,却不知自家也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袁弘德今日回村,潜下镇的宅子修整好了,要把家里的家具拉一些放到宅子里。
一是为了娶亲时候好看,二是配了家具的话宅子能卖个好价。
窑洞里,袁弘德坐在炕沿上,袁白驹站在他对面。
“你说什么?”袁弘德厉声问道。
因为生气急速的咳嗽起来。
袁白驹犹豫了一下,马上又硬起心肠,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我的卖身契给我,我是良家子,
你跟韩老五串通拐卖良家子,韩老五正在被通缉,不给我我就去告发你。”
袁弘德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个他当年收留的孩子,不相信自己这些年的教养,教出来的是一个白眼狼。
袁白驹的指甲狠狠的抠着手心,又道:《大昭律》云,设方略诱取良人为奴婢、为妻妾子孙,杖一百,徒三年。”
袁弘德点头:“好,好,真是我袁弘德教出的好儿孙。”
“没有卖身契,当年写下的卖身契,早在送你去杨家族学附学的时候就被我拿出来烧了,你走吧,离开我家自己珍重。”
袁白驹跪下想要给他磕个头,袁弘德站起身避开了,大步走到窑洞门口,“你已不再是我袁家子孙,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撩开帘子出了窑洞。
袁白驹看着晃动的竹帘,回身对着曾祖父刚才坐的位置,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不再留恋的走了出去。
“白驹,”
袁白驹想当做没有听到。
“小六,”
慢慢回过身去,杜氏扶着陶氏站在那里。
陶氏从旁边站着的袁树手里接过去一个大包袱,递到他手里,“拿着吧,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袁白驹只觉得手里的包袱重若千钧。
背上包袱低着头往外走。
往后无论是从龙有功之臣飞黄腾达,还是乱臣贼子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都跟袁家没有瓜葛。
袁明珠看完热闹蹦蹦跳跳的回来,跟背着个大包袱往外走的袁白驹走了个对头。
“六哥,你今天逃学了?你这是去哪儿?”
袁白驹嘴角翕合,不想骗她,但是不骗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实话。
还是杜氏说:“夫子推荐你六哥去了个大书院读书。”
袁明珠点点头,像是采信了这个说法。
对杜氏他们说:“我去送送六哥。”
又对袁白驹说:“六哥等等我,我去放下点东西。”
兄妹俩沿着村路往下,又村民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去哪里,袁明珠都抢着答:“送俺六哥去学里。”
等他们走了,袁白驹还要在这些定居,还得在附近收购草药维持生计,她娘哄她的那套说辞不能对外说。
她刚才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以为六哥会等到他们走再离开。
再不济,也得等到大哥娶了新妇以后再离开。
没想到他会这么心急离开他们家,好像多住一天都难以忍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到村口的五棵柳树旁边,袁明珠说:“六哥你把手伸出来。”
袁白驹把手伸出来。
143、真话往往最伤人
已经阴了好几天了,天地间雾蒙蒙的,空气中仿佛都蓄满了水。
狂风吹起,雨丝落下。
雨打在袁白驹的手心里,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支白生生的小手,和一只黑幽幽的泥叫叫。
袁白驹知道刚刚小妹进屋是做什么去了,她是去拿这只泥叫叫。
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他要走了。
真正的走,不再回头那种。
这只泥叫叫是他刚到袁家那年春节,曾祖父带他们去赶庙会的时候他买了来送给小妹的。
送出去的礼物,他不想再拿回来。
“送给你的,你留着吧!”
袁明珠摇摇头:“我不喜欢。”
袁明珠说的是真话,她并不喜欢这种声音尖锐的小玩意,这只泥叫叫她从来没玩过。
不过,真话往往最伤人。
袁白驹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在小妹这样被全家宠着的孩子眼里,或许什么都不是。
有那么多人宠着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跟那些涂上颜色捏出各种造型的泥叫叫不同,他送出的这个就是最简单的哨子形状,并不出色,是最便宜的那种。
她要是想要,家里会给她买最好的,确实不稀罕他这个。
袁白驹接了过去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硌得手心疼,比刚才跟曾祖父说话的时候指甲抠着手心还疼。
抬头看到袁明珠打着油纸伞从上坡过来。
“姐姐来接你了,快回去吧!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出来乱跑。”
把包袱顶在头上跑开了。
袁明珠躲到姐姐的油纸伞下,听到风吹得伞纸砰砰作响。
把手伸到伞外头,接着飘下来的雨丝。
“哎呀,终于下雨了,我还以为今天不会下雨了呢,拐子出嫁不刮就下,也该来点风雨给吴大妞应应景。”
袁珍珠本来有点沉默,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一般人家办喜事都希望天气晴好,若是刮风下雨,就说娶来的新娘子脾气不好。
给吴大妞添点堵也不错。
没道理她心里堵堵的,吴大妞还能逍遥自在。
因为袁白驹闹的这么一出,袁家的人心情都很阴沉。
袁弘德晚饭的时候甚至拿出一坛子酒。
吃了晚饭,袁弘德夫妇带着袁明珠在枣树下纳凉。
袁弘德摸摸曾孙女的小脑袋叹了口气。
既失望给她养的小女婿这么大了又跑了,又庆幸还好跑了,若是长大了再表现出白眼狼属性,可就害了他们明珠了。
陶氏见丈夫心情不好,劝道:“说不定他真是良家子被拐卖来的,走了就走了吧,若是以后被翻出来,也是麻烦事。”
“小兔崽子走就走,居然还威胁老子。”
袁明珠才知道袁白驹威胁了曾祖父,并不是跟家里好聚好散。
犹豫着要不要把袁白驹的身世告诉曾祖父。
袁弘德看她低着头,以为她是失望。
在袁弘德心里,袁白驹的作用或许跟那个泥叫叫一样,作用就是让他们家小宝开心。
说:“走了就走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再选一个。”
袁明珠:……
饶了我吧,还要来啊?
这次来个身负深仇大恨的,再选一个万一又是这样的怎么办?
说了一会话,袁弘德问陶氏:“你给他收拾的衣物?”
陶氏:“好歹跟着我们过了这么几年,总不能让他空身来再空身走吧?”
袁弘德:“给他带了银子了?”
陶氏知道不会真生她的气,回答:“带了点碎银子,也不知道他去投奔的哪里,没敢给多带,怕带得多了反而害了他。”
又劝道:“你明天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去了哪里,我总觉得不放心。”
袁弘德:“打听什么打听,不管他,他觉得翅膀硬了就自己去碰碰壁。”
陶氏央求了半天,袁弘德才答应去问问。
袁明珠看着曾祖父母这样,终于知道谁给的袁大牛一家底气让他们家讹诈上瘾了。
她也不能说曾祖母这样的性格不好,毕竟她是最大的收益者。
“哦,今天孙检芳跟我提了买前头宅子的事,我答应他了,明天去收拾收拾东西,把宅子腾出来。”袁弘德说。
转移话题,不想让陶氏总关注着那个小崽子。
袁明珠一听,她的银子还没起出来呢。
忙说道:“那宅子暂时不能卖。”
袁弘德:“怎么了?你答应卖给谁了?”
以为她的哪个手帕交家里通过她来询问呢!
也就是袁明珠是真受宠爱,谁家女孩敢插手家里田产房屋的买卖?
袁明珠摇摇头,谁会通过她这样小一个女孩打听宅子买卖。
左右看看,对袁弘德夫妇说:“咱们去窑洞里说吧!”
那么一大笔金银,别露了风声,毕竟不是他们家的银子,让孙检芳兄弟知道是他们老爹埋的,不得来争抢?
袁弘德笑了,他们家小妮儿神神秘秘的样子真是有趣。
对袁白驹的气愤也消散了许多。
夫妻俩跟过家家似的跟着袁明珠进了窑洞。
“那个,前头那个宅子里,孙检芸他爹孙老财埋了好多金银在里头。”
袁明珠的话让夫妇俩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不是很相信。
“你怎么知道的?”袁弘德问。
袁明珠: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还好这个问题她之前就考虑到了,她说出来大家肯定得问她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说是孙老财埋金银的时候她看到了吧!那也太荒谬了。
袁明珠嘻嘻笑道:“我猜的!”
袁弘德无奈又包容的笑笑。
袁明珠正色道:“孙老财死后,他的儿孙们把宅子翻了个底朝天,翻找他的财物,不过找到的不多,
他们家的宅子一分为二,孙检芳和孙检芸兄弟俩各分了一半,兄弟俩都觉得他们爹把财产给了对方,渐渐反目成仇,
孙检芳是长子,除了分得的家产多些,还分到孙姓族里的族产,更是让他弟弟对他不满,经常寻机生事,
孙检芳没法,加上宅子也太小一家人住不开,就趁机选了个新宅子搬走了,因为兄弟俩交恶,宁可把宅子放破败也不让给他弟弟。”
袁弘德点点头,袁明珠说的这些旧事他也知道。
但是这些和那边埋了银子有什么关系?
144、禁足
“当然有关系了。”
“孙检芳要是得了财产,就该大方一些把宅子让给弟弟,孙检芸若是得了财产,也不会记恨这么多年,跟他哥至今不相往来,
他们现在这样,就说明兄弟俩都没得到银子。”
袁明珠卖了个关子:“两个人都没得到银子,那银子能跑哪去了?”
袁弘德觉得自己居然有些相信袁明珠的分析了。
毕竟上次袁明珠说的那几条他们迁徙的理由就很让他惊才绝艳。
袁明珠又问袁弘德:“之前曾祖父接手孙检芳家的宅子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们家的宅子破败得厉害?”
袁弘德点头。
当时他确实很疑惑,按说孙检芳家的宅子只空置了十来年,不该破败得那么狠,看着就跟几十年没有住人一样。
窑洞里的地面和墙壁都坑坑洼洼的。
袁弘德毕竟见多识广,马上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孙检芳也在家里找过,那些破损的地方是他挖的?”
袁明珠:“就是他挖的,不过应该没找到,要是找到了他就不会搬走了,得住在那边掩藏痕迹,
他换新宅子应该也是应该为了找银子把家里破坏的太严重,与其花钱修不如换个大点的地方重新安新宅。”
袁弘德听到这里就彻底信服了袁明珠的话。
“我明天去那边看看。”
袁明珠:“孙检芳已经替咱们找过一遍了,他找过的那些地方应该能排除了,我们只要照着他没找过的地方找就行了。”
爬到炕里头,把她的一边《伤寒论》拿出来,从里头翻出一张纸。
“这上头是我认为有可能藏了银子的地方,曾祖父照着先挖开试试。”
纸上头是袁明珠标注的几处地点,大枣树下头的那处真正的藏宝地也混在里头。
袁弘德慎重的把图纸看了,记在心里,又把纸还给袁明珠。
说完这些,袁明珠觉得择日不如撞日,韩老五那件事也该一块说出来。
闭上眼睛握了握拳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关总得过。
壮士断腕道:“断头崖那儿的山洞里还有一个包袱,里头都是金银。”
袁弘德:
丝毫没有家里养了一个聚财小貔貅的喜悦,只觉得额头嚯嚯乱跳。
一下子就把那些金银跟她前些日子的失踪联系到了一起。
如此说来,小溪上游的那些珠子就有了合理解释了。
袁明珠听到曾祖父咯吱咯吱咬牙的声音,跐溜一下躲到了曾祖母身后。
陶氏:“你吓唬她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
抱着袁明珠:“曾祖母在,不怕,曾祖父跟你闹着玩呢!”
袁弘德捏着额头:“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陶氏看看袁明珠,等着他们跟她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袁明珠站在陶氏后头,又是比划着打自己,又是点头作揖求饶。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出来只会吓着曾祖母,与前事一点帮助也没有。
袁弘德看着她举着一对小胖爪子求饶的模样,也跟她生不起气来。
“抄十遍《女戒》,不准出门,待在家里好好跟你曾祖母学女红。”
罚了她禁足。
袁明珠却知道曾祖父这回是气坏了,他往日里对《女戒》、《女四书》这些最是不以为然,现在却让她抄写。
袁明珠低着头装鹌鹑:“是。”
抄书嘛,家里七个哥哥姐姐,一人帮抄一份,就只剩下三份了。
不对,哥哥现在少了一个,只有六个哥哥姐姐了,她得抄四份。
袁明珠想起了她之前在想要不要给曾祖父说说袁白驹的来历。
想说的话被一再打岔,没找到机会说。
不过今天不方便说了,她如今自身难保,等有机会再说吧!
袁弘德不想让陶氏知道真相,对她说:“秋娘,你去看看伯驹的礼服做的怎么样了?”
娶媳妇民间称为小登科,要穿大红色的状元袍。
伯驹的礼服就是陶氏带着杜氏她们做的,做的怎么样不用问她也知道。
她也知道丈夫是要支开她跟曾孙女单独说话。
这孩子肯定是闯了大祸了。
担心的看看袁明珠又看看袁弘德。
“没事,不打她,我就问问。”
袁明珠:可以免一顿皮肉之苦了,阿米豆腐。
待陶氏避出去,她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的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伤得重,那天又是大太阳,破伤风的人被阳光刺激会更严重,就被我一下子给抽中以后掉山崖底下去了,
我害怕,也没敢过去看他死了没有,就跑了,然后就见到你们去找我了。”
之后的事袁弘德就知道了。
袁明珠:小孩子没人权啊没人权!
她是受害者,现在却要被当成嫌疑人一样询问,真是没天理。
袁弘德问了韩老五摔下去的具体位置,就出去喊袁务川他们了。
袁明珠看到曾祖父吩咐祖父他们穿了厚实的衣裤,带了厚牛皮纸的灯笼,拿了铁锨,又备了烈酒和布巾。
她知道曾祖父他们是收拾韩老五那件事留下的尾巴了。
得把韩老五给埋了。
袁明珠看到曾祖父吩咐祖父他们穿了厚实的衣裤,带了厚牛皮纸的灯笼,拿了铁锨,又备了烈酒和布巾。
她知道曾祖父他们是收拾韩老五那件事留下的尾巴了。
得把韩老五给埋了。袁明珠看到曾祖父吩咐祖父他们穿了厚实的衣裤,带了厚牛皮纸的灯笼,拿了铁锨,又备了烈酒和布巾。
她知道曾祖父他们是收拾韩老五那件事留下的尾巴了。
得把韩老五给埋了。袁明珠看到曾祖父吩咐祖父他们穿了厚实的衣裤,带了厚牛皮纸的灯笼,拿了铁锨,又备了烈酒和布巾。
她知道曾祖父他们是收拾韩老五那件事留下的尾巴了。
得把韩老五给埋了。袁明珠看到曾祖父吩咐祖父他们穿了厚实的衣裤,带了厚牛皮纸的灯笼,拿了铁锨,又备了烈酒和布巾。
她知道曾祖父他们是收拾韩老五那件事留下的尾巴了。
得把韩老五给埋了。袁明珠看到曾祖父吩咐祖父他们穿了厚实的衣裤,带了厚牛皮纸的灯笼,拿了铁锨,又备了烈酒和布巾。
她知道曾祖父他们是收拾韩老五那件事留下的尾巴了。
得把韩老五给埋了。
145、瞎猫碰到死耗子
厚厚的夜幕遮挡了星河。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若非脚下太过难行,这样的天气还真是适合行事。
“小三跟着你爹,小四你跟着我,从这里往下慢慢找,找到了以后别乱动,喊我,注意安全,别摔下去。”
从这里往下,有数十米高,坡度又陡,掉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袁弘德抓着山崖上的灌木和蔓藤慢慢往下挪,对他们家小妮儿又有了新的认识。
能找到这样的环境算计韩老五一把,虽然韩老五当时已经重伤,也不简单了。
前头传来袁树压低的声音:“祖父,找到了。”
袁弘德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灯笼被举起来晃了晃。
所有人往袁树所在的地方汇集。
闻着前方传来的越来越浓郁的气味,袁弘德对袁季驹说:“把布巾围住口鼻。”
他自己也把准备好的布巾系好。
到了袁树和袁叔驹所在位置,袁树说:“就在前边,已经高度腐败了,许多部位已经露出骨头了。”
袁树把背上背着的背篓拿下来,把酒坛子交给袁弘德。
袁弘德走过去,看到果然已经白骨化。
整个人以诡异的姿势靠着一棵不算粗壮的构树。
看着像是掉落的时候尚未死透,在此痛苦挣扎了许久才死。
他把酒坛子打开,喝了一口酒,往尸体的周围喷过去,直到把酒喷完,才招呼其他人过去。
选了一处相对平坦,表层植被没有灌木的地方,“在这里挖个坑。”
把人埋好,袁弘德说:“回去。”
回到家,打了水清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鞋袜。
袁弘德坐在炕上,看到旁边炕桌上叠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他们出门的工夫就写了这么多?
用脚趾头猜也是找人代写了。
袁弘德刚一伸手想拿起来看,就被旁边一只胖爪子抢先拿了去,“写得字不好看,等我练好看了再写给曾祖父看。”
小脸上挂着献媚的笑:“您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背。”
因为心虚,敬语都用上了。
袁弘德哭笑不得。
到底心疼她那日的遭遇,不忍再苛责她,“曾祖父不累,不用你捶背,跟你大姐去休息吧。”
袁珍珠上前,把妹妹从炕下抱下来,给她穿了鞋子领走了。
袁明珠也没有硬赖在这里,因为她知道曾祖父得把这件事用相对平和的说法说给曾祖母听。
虽然前一日睡得迟,但是第二天一早袁明珠就醒了,她知道今天曾祖父肯定得带着祖父他们去前边院子里挖宝。
她得跟着过去看看。
袁弘德也起了个大早,起来就吩咐袁伯驹:“回头到了学里,跟夫子们和其他人打听一下白驹的情况,
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跟着什么人一起住。”
他一个总角小儿,背后没人怂恿着哪敢离家?
以为他是被人蒙蔽了,所以跟家里作对。
袁伯驹应道:“我去了学里就打听,遇到白驹我会劝劝他让他回来。”
正在这时,袁务川拎着扫帚进来,拿着个泥叫叫问她:“是你的把,怎么丢大门口?我开门没看到差点踩坏了。”
不由分说就塞到她手里。
袁珍珠:“这个泥叫叫你昨天不是送给白驹了吗?”
她昨天看到袁明珠拿了出去,后头她问了,妹妹说送给白驹了。
袁弘德看向袁明珠。
袁明珠心说:还不如昨天就告诉家里呢,这样一拖,倒显得自己心虚,大家还以为是她把袁白驹赶走的或是他受了委屈走的呢!
作为经常被她欺负的袁少驹和袁仲驹,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袁伯驹也替她遮掩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寻常,哪能就记仇?我去劝劝他就回来了。”
他们还不知道昨天袁白驹跟曾祖父说的那些话。
袁弘德摆摆手:“算了,不用劝他,想走就走吧!”
既然说了那样的话,把所有后路都堵死,就是铁了心要走了。
袁弘德考虑的比较多,袁白驹要是回来是拿他当曾孙子看待?还是依旧当成曾孙女婿?
那样倔强的性格,他可不舍得把他们家小妮儿许配给他。
袁明珠一句话还没说呢,一家人就给她定好罪名,然后又自动自发的帮她脱了罪。
有这样一群护短的家人,让她心里酸酸甜甜的,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心累。
昨晚才坦白从宽一回,马上又得坦白从宽一回,还都不是她的错,却搞得她知情不报,罪大恶极似的。
为今之计只能装可怜。
袁明珠低着小脑袋,向上偷看着他曾祖父,说:“六哥是郑家六爷郑弈泰的儿子,原名叫郑贲思。”
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才知道的,我是偷偷听来的。”
“六哥买了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小孙子的人家做仆人,赁了屋子把那三口人安顿在杨家族学旁边,
以前咱们家收购药材的买卖他接了过去,卖药材的人告诉我以后,我暗中观察发现的六哥的身世。”
诌的理由还算合理,袁弘德并没有怀疑。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人措手不及,袁弘德也得思量一下该怎么办。
对袁伯驹说:“吃了饭去学里吧,这件事你们别管了。”
吃罢了饭,袁弘德就带着袁务川父子去了前院。
袁明珠也跟了过去。
那一坛子金银他可是惦记了好多年,终于能给挖出来,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怎么能缺席?肯定得跟过去。
袁明珠图上绘制的其中一处,是在最西面那一孔窑洞的窗户根底下。
之前为了给钱氏熏蒸治面瘫,那里曾经搭了一个草棚,草棚里还挖过一个地灶。
挖灶坑的时候并没有挖出任何东西,所以袁明珠也不认为这次再去挖还能挖出东西来。
袁弘德说:“先从这儿开始挖吧,正好趁机把这个草棚给拆了,把地灶给填上。”
袁树一贯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让干啥就干啥,马上在窗户底下袁弘德指定的地方开挖。
大概挖了一臂深,铁锨“咯吱”一声,碰到了什么硬物。
袁树把土清理干净,一看,是一个陶制的陶翁。
袁明珠:……,不会吧?这样子都能瞎猫遇到死耗子?
146、运气感人
难不成她这嘴和手指开过光了?随便指个地方挖一下就有宝藏?
还是说这孙老财祖上都有往地下埋金银还不给儿孙说的传统?
袁明珠胡思乱想的功夫,他爹就把那个陶翁给扒得露出了半截。
把盖子揭开,里头果然都是些黄白之物。
大都已经氧化了,看起来埋进去不少的年头。
袁明珠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财宝已经找到了,曾祖父他们要是不愿意接着挖下去该怎么办啊?
袁弘德祖孙三个合力把陶翁给搬上来。
袁明珠估摸着得有好几百两。
把土回填回去。
袁明珠还在想着该怎么说服曾祖父他们接着挖下去,就看到她曾祖父拿起一颗银锭子看着。
看了一会之后说道:“这个陶翁没有损坏,封闭的挺严实,又一直埋在地下,照着孙检芳他爹死去的年头算算,不应该风化成这个样子。”
袁明珠把头点得像小鸡吃食一样:“曾祖父,您真是高见。”
马屁拍得山响。
然后又说:“要不咱们再挖挖其它地方试试?说不定还能再挖出一坛呢!”
听得袁务川脸皮直抽抽。
“这孩子,你以为是去地里挖土疙瘩呢,一锨下去哪哪都是?”
没想到叔父居然还点头赞同:“再挖挖试试!”
实际袁明珠标注的地点,都是她估算着如果让她往地下埋东西,她会埋在什么地方。
就比如那窗户底下那处,如果让他埋一辈子的积蓄,她肯定得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防止被人给偷走了。
埋在窗户底下有点动静就能听到。
为了防止再一锨下去又挖出一个坛子,曾祖父肯定不会再听她忽悠费力气去挖另外几处,所以袁明珠就带着曾祖父他们指着另一处:“先挖这里。”
这里是原本这个院子的灶间门口,放水缸的位置。
照着她的想法,她要是埋东西,埋在这里的几率不大。
因为这是水缸旁边,地面经常潮湿,埋在这儿不利于东西的保存。
还好孙检芳的祖宗的想法跟她一样,底下啥都没有。
又挖了几处依旧没有。
最后就只剩下枣树底下了。
除了袁明珠,其他人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还真就挖出个坛子来,比之前那个陶翁稍小一点的一个坛子。
袁明珠左手握着金锭子,右手握者银锭子,就想着:孙检芳的运气可真是感人。
当年就看着他这挖那挖,把自己家挖的七窟窿八洞千疮百孔,愣是一个银子毛都没见到。
把所有的坑复原成原本的样子。
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干净运回后面的宅子。
晚上等家里人都聚齐了,袁弘德说:“这意外之财多了也不是好事,就消磨了子孙的斗志了。”
袁明珠暗自点头,曾祖父说的没错,现代那一世资讯发达,经常能听到一夜暴富后把自己作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例子。
听到曾祖父的话,袁伯驹带着弟弟妹妹们站起来,给袁弘德施了一礼后说:“谨遵曾祖父教诲,不会让钱财消磨了斗志。”
袁弘德看着从高到矮排着的曾孙子女们,欣慰的点点头。
只是队伍里少了一个袁白驹,还是让人有些许遗憾。
跟众人商议道:“我准备留些银钱给白驹。”
袁务川:“全凭叔父做主。”
袁伯驹的婚礼在即,袁弘德不能在五柳村多耽搁,拉了需要用到的家具物什就带着陶氏和袁明珠姐们回了潜下镇。
镇子口的路上,袁白驹带着他家的老仆,看着袁家的牛车过来,忙蹲到一家路边茶寮的旁边。
直等到袁家的牛车走远,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那天晚上实在放不下家里,就摸着黑又走了回来。
在院子外徘徊了许久,直到听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曾祖父带着祖父和哥哥他们走了出来。
他一路尾随着,看到他们去了东山的后山崖,目睹了他们埋尸的整个过程。
在袁家的大门外坐了大半宿,直到门内有开门的声音他才匆忙落荒而逃。
回家以后,那个泥叫叫怎么也找不到了。
只能口不应心的劝自己: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明珠真不想跟着来潜下镇,她还想留在村子里看吴正良一家的好看呢!
开始曾祖父和曾祖母被她上次发生的意外给吓着了,不让她待在村里,怕再出意外。
她也知道自己是倒霉体质,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所以也就没坚持留在家里。
到了潜下镇的宅子,把家具搬下来归置好,就老老实实跟着曾祖母留在家里做针线。
有牙子来找袁弘德:“有人想买你们家的宅子,你一直没在家,客人都等急了,直说再不来就买别家的了,
还是俺好说歹说才把人给留下。”
只能口不应心的劝自己: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明珠真不想跟着来潜下镇,她还想留在村子里看吴正良一家的好看呢!
开始曾祖父和曾祖母被她上次发生的意外给吓着了,不让她待在村里,怕再出意外。
她也知道自己是倒霉体质,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所以也就没坚持留在家里。
到了潜下镇的宅子,把家具搬下来归置好,就老老实实跟着曾祖母留在家里做针线。
有牙子来找袁弘德:“有人想买你们家的宅子,你一直没在家,客人都等急了,直说再不来就买别家的了,
还是俺好说歹说才把人给留下。”
只能口不应心的劝自己: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明珠真不想跟着来潜下镇,她还想留在村子里看吴正良一家的好看呢!
开始曾祖父和曾祖母被她上次发生的意外给吓着了,不让她待在村里,怕再出意外。
她也知道自己是倒霉体质,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所以也就没坚持留在家里。
到了潜下镇的宅子,把家具搬下来归置好,就老老实实跟着曾祖母留在家里做针线。
有牙子来找袁弘德:“有人想买你们家的宅子,你一直没在家,客人都等急了,直说再不来就买别家的了,
还是俺好说歹说才把人给留下。”
147、关帝庙
袁家的这处宅子小是小了点,不过闹中取静,正适合商人居住。
林姓茶商就带着本地新娶的婆姨居住,两个主人带着三两个仆人,足够住了。
房子没有毛病,还有现成的陈设,拎包即住,挑不出毛病来。
说定了价钱,双方约定好交房的日期,林姓茶商付了定金。
送走来人,袁弘德进里间把印章和凭据交给陶氏保管。
陶氏打开炕柜里的匣子,把印章等物放进去。
陶氏问他:“务川他们什么时候过来?隔壁的院子借好了吗?”
他们家虽然没有老少几辈子人积攒的人情往来,但是袁弘德这些年积攒的人脉也有些,只他们家这处小院,铺排不开那么多桌客人。
只能跟邻家说好,借用邻家的院子。
袁弘德一一答了。
正说着话,又有人来,是有康家的。
有康家的给见了礼,袁弘德就避了出去。
“我们奶奶听说亲家曾祖母和两位小姐来了,特意让我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陶氏:“都准备妥当了,替我谢谢你们家奶奶。”
指了炕旁边的杌子让她坐。
有康家的斜签着坐了,说:“今年雨水太多,附近几个镇子筹了钱要在关帝庙做一场法会,我们奶奶和宋家奶奶让问问姑奶奶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件事陶氏也听说了,不过天气又热又潮,蒸的人气闷,陶氏就懒待动弹。
本来没打算去,不过既然两位嫂嫂邀请了,不去不太好,就应道:“本来还觉着自己去没啥意思,要是二位嫂嫂愿意去那就更好了,一起去也热闹些。”
有康家的:“我们家奶奶让俺当家的的去庙里定了一处厢房,到时候也有地方歇息。”
陶氏果然欢喜:“那太好了。”
省得到时候跟着人山人海的人群挤在一处了。
女人们出门的机会本来就少,好容易有个机会出去逛逛,陶氏也乐意去。
只是他们家今时不同往日,庙里的厢房数量有限,轮不到他们家定,与其去跟人挤在一处,又挤又热还玩不好,不如待在家里。
袁弘德回来,知道梁家定了厢房请了秋娘她们去进香,也十分高兴。
他也知道陶氏不爱去庙会的原因。
说:“多带些银钱,叫一桌随香斋的素斋去吃,回头我让玉贵去隆泰排队,买些龙须糖给你们带着。”
跟个送女儿去郊游的父亲一样。
到了法会前日那晚,哗啦啦一夜倾盆大雨。
袁弘德看着雨,比陶氏她们这些去法会的人还着急:“怎么又下了?”
还好次日一早雨停了。
陶氏带着袁明珠姐妹,跟梁宋两家的女眷汇合了,分乘两架马车去了关帝庙。
关帝庙庙前的一条街上,早已被各色摊贩占满了,车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庙祝见到她们的马车,迎了过来。
梁有康跟庙祝相熟,看到他就知道是巡检府的女眷们。
“请太太小姐们去后头厢房里先歇息一会,法会还得等一会才开始。”
虽然谁也不是冲着繁冗而沉闷的法会来的,法会过后的百戏杂耍才是重头戏,但是场面话总得说说。
进了厢房里喝了茶,梁家的媛姐儿就坐不住了,怂恿着袁明珠:“明珠,我带你去外头玩吧?才来的时候我看了,有卖糖人的。”
不等袁明珠答应,就对她娘说:“娘,明珠要出去玩,我带她去了。”
“被”想出去玩的袁明珠:‼(•'╻'•۶)۶
一脸色呆萌呆萌的模样惹得众女眷哈哈大笑。
高氏:“去吧!别跑远了。”
又对跃跃欲试的其他孩子说:“都去吧,别吵架。”
吩咐跟礼欢:“看着点小姐们,别让她们走远了,玩一会就回来。”
媛姐儿生怕她娘改主意一般,拽着袁明珠就往外跑。
袁明珠被拽得踉跄了几步才跟上她的脚步。
看得高氏对着陶氏不住赔笑脸。
袁家的明珠在长辈们跟前最受宠,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大人们就没有不应的。
时间长了,大家想干啥都拉着她一起。
拉着袁明珠,就算是闯祸处罚都比平日轻。
媛姐儿她们带着袁明珠姐妹去买糖人。
捏糖人的木头摊子,被他们一群给围得满满当当的。
袁明珠的最先做好,她拿着糖人站在关帝庙的台阶旁边等着其他人。
一个穿着月白色襦裙的女子,拿着团扇从她跟前走过,进了庙里头。
因为人群拥挤,女子被挤得撞到庙门上。
团扇咕噜噜掉到袁明珠的脚边。
昨晚刚下过雨,旁边正是一个小水洼,团扇掉到了泥窝窝里脏污了。
女子走过来,大概是怕地上的泥泞脏污了她脚上豆绿色的绣鞋,推了袁明珠一下,自己站在袁明珠之前站着的干地上。
还好袁明珠人小灵活,才没被推进泥水里。
女子捡起泥水里的团扇,一脸心疼。
那团扇是绢布是拿彩笔直接作画,并非绣线绣上去的,遇了水之后颜料都糊了。
女子拿起团扇,甩着上头的水,周围的人都跟着遭了殃。
为了赶庙会,大家都穿的平日里最好的衣裳,被她甩了泥点子上前,都不愿意了。
一群人围着争吵,把庙门处堵得没法几进出。
那女子以一人之力克群雌,还能不落下风,当真有母老虎风范。
还是庙祝出来了,才把人群驱散。
袁明珠看了一场戏,手里的糖人也被她啃干净了,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到厢房。
陶氏打了水给她把沾了糖的手和脸洗干净。
看到她裤脚上沾了许多泥点,高氏说:“不是不让你们走远吗?这是跑哪去了,滚了一身泥回来?”
一问才知道刚刚在那庙门口有人吵架。
也不算什么大事,大家听听就算了。
正好前头法会也开始了,庙祝使了人过来喊,大家忙收拾了东西过去看法会。
返回过后,时间就到了午时了。
陶氏说:“她曾祖父定了随香斋的素菜。”
高氏:“让你们破费了。”
喊了有康家的去随香斋催催。
这附近除了关帝庙,还有另一家香火鼎盛的庙宇,随香斋靠着两座庙宇,以做素菜闻名。
148、袁女王
有康家的去了不一会,随香斋的伙计就提着食盒鱼贯而来。
在厢房里收拾了大桌子摆上素斋,大家吃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外头就铿铿锵锵响起了锣鼓点声。
这是下午的杂耍百戏开始了。
这才是今日庙会的重头戏,大家纷纷赶往外头。
戏台对面就是扎好的看台。
这看台也不是随意就能上去的,得是给庙里捐了香火银子的人才能上去看。
回头杂耍的戏班子还会上来乞钱,看台上的看客们得给赏钱。
袁明珠心说:说的是众生平等,在菩萨跟前众生都先不平等了。
杂耍百戏看的就是个热闹,对真正的小孩或许有吸引力,对袁明珠来说已经有点看腻了。
她扭头往旁边看去。
咦,居然遇到个熟人,刚刚在庙门口差点把她推到泥水里的那位也坐在后头。
刚刚在庙门口她就注意到了这女子,虽然梳着姑娘的发式,走路的姿态却已经不是黄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
袁明珠跟着她师傅邱氏,学得的就是邱氏家祖传的技艺,通过女子的体态就能观察出是姑娘还是小媳妇,也能观察出是否怀孕。
还能摸出怀的是几台和大概跟分娩时间。
袁明珠正看着那女子,戏台上杂耍也正耍得热闹,班主走上台,拎着铜锣“锵锵”敲打了两声。
拱手对着台下施礼道:“我们祥礼班初到贵地混口饭吃,承蒙各位抬举给各位表演,如果还能入您的法眼,就请赏口饭吃。”
把铜锣翻过来背面朝上,当成收钱的笸箩,弓着身从众人身边依次走过。
能坐在这边看台上的人也就不会在乎那仨瓜俩枣。
众人也知道行情,纷纷拿出钱来朝着铜锣上丢过去。
铜钱落在铜锣上,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
有那大方的,就会丢上去整块的银子。
班主举起银子,鞠了一躬,高声道:“这位大爷,赏银二两。”
其余人等,尤其是旁边站台那边,就有人高声叫好。
给了赏银的人就会高傲又矜持的笑笑。
后头的人似乎受到鼓舞,给赏钱的分量逐渐增多。
在袁明珠看来,这一切比台上还要热闹。
她的目光随着那班主往后走。
看着看着,渐渐有点迷糊了,好像缺了点啥。
哦!刚刚那个月白色襦裙的女子不见了。
真是有意思!
就跟现代人蹭地铁逃票似的,看戏的居然有蹭戏的。
法会是连续三日,昨日一样办了一天了,今天是正日子,明天还有一天。
不过今天一天大家就都乏了,看了杂耍以后就各自散了。
梁家的马车把陶氏她们送到家门口。
“这一整天吵得脑仁疼,快别下来了,家去吧!回去好生歇着。”陶氏客套道。
高氏确实被吵得神色萎靡,也就没跟她客气,径直家去了。
很快就到了元0两家的婚期。
婚礼的前一日袁家小院儿就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挂满院子火红的喜字贴在大门口。
全家都换上星座的鲜亮颜色的衣裳。
宋家父子提前一天就来了。
他们家跟两家都连着亲,两家的婚礼都得参加,于是就男人们来了男方家女人们去了女方家。
宋宏盛忙得跟他才是正经八百的主人似的。
站在袁弘德前头指挥着局面。
压轿子的童男是他家曾孙子,按照风俗那小孩得前一晚睡在新房的炕上。
如果能给炕上来一泡童子尿就更大吉大利。
宋宏盛就跟那曾孙子是打谷场里捡来的一样,对杜氏交代:“给他做一碗鸡蛋羹,这小家伙喜欢吃鸡蛋羹,
做咸点,咸了回头就得多喝水,多喝水肯定得尿炕。”
杜氏哪能这样对待人家的孩子,给做了鸡蛋羹,不过没有多加盐。
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那孩子还挺自律,半夜想尿尿,起来下炕自己尿了。
次日一早,宋宏盛一看没尿炕,砸吧砸吧嘴:“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用涅?”
陶氏赶紧把孩子拉过去,“别听你曾祖父的,不尿炕好,尿炕的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懂事了就不能尿炕了。”
给他和袁明珠穿戴好,吃了早饭跟着接亲的队伍出门去梁家接亲去了。
接亲的仪仗是模仿着状元巡街的仪仗。
新郎官坐在高头大马上,后头两队人举着牌子。
再后头是一顶大红的花轿,吹鼓手跟在队伍的最后头,滴滴嗒嗒的吹着喜庆的乐声。
袁明珠跟着小屁孩一起坐在轿子里。
到了梁家,梁家大门紧闭。
迎亲的亲友团们开始发挥作用,文的武的,求情说好话……,百般武艺齐上。
终于把大门骗的开了一条缝隙。
一群大小伙子一二三嗷嗷叫着一起蜂拥而上,用武力破开了梁家的大门。
袁伯驹做了一首催妆诗递进去,换得准新娘羞答答的同意了上轿。
拜别女方父母,新娘被女方的哥哥背上了花轿。
小屁孩问袁明珠:“我们不坐轿子回去了?”
袁明珠:……
扭头找了找,说:“找人背我们回去。”
那么多哥哥又不是留着摆着好看的?
袁伯驹要当新郎官没空,袁仲驹和袁叔驹被袁明珠征用了来背着她跟小屁孩。
小屁孩趴在袁仲驹背上,大概是被袁明珠的女王做派给征服了,自我介绍道:“我加宋明生,你去我们家玩吧,我们家有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袁伯驹做了一首催妆诗递进去,换得准新娘羞答答的同意了上轿。
拜别女方父母,新娘被女方的哥哥背上了花轿。
小屁孩问袁明珠:“我们不坐轿子回去了?”
袁明珠:……
扭头找了找,说:“找人背我们回去。”
那么多哥哥又不是留着摆着好看的?
袁伯驹要当新郎官没空,袁仲驹和袁叔驹被袁明珠征用了来背着她跟小屁孩。
小屁孩趴在袁仲驹背上,大概是被袁明珠的女王做派给征服了,自我介绍道:“我加宋明生,你去我们家玩吧,我们家有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袁伯驹做了一首催妆诗递进去,换得准新娘羞答答的同意了上轿。
拜别女方父母,新娘被女方的哥哥背上了花轿。
小屁孩问袁明珠:“我们不坐轿子回去了?”
袁明珠:……
扭头找了找,说:“找人背我们回去。”
149、回门
已经十三岁的袁叔驹老早就不认为自己是小孩了,没想到今天被个小屁孩给鄙视了。
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扭转眼下的颓势。
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
就听那孩子说:“你不用辩解,就跟醉鬼都不会愿意承认自己喝醉了一样,小孩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小。”
袁叔驹:=゚◇゚ノ)ノ
袁仲驹:(°ー°〃)
袁明珠:好像……挺有道理哈哈哈!
有些宋家祖父在说话的既视感,虽然把理讲得一套一套的,却让人想发笑。
袁明珠知道她家三哥最像父亲,为人勤奋却各方面都平平,尤其口才方面,不能指望他跟人辩理。
二哥倒是能辩一辩理,就是在感情上受了打击之后,没了往日的锐气,不可能靠他跟个小屁孩争长论短。
他只会像一个看客似的,看着弟弟妹妹们斗嘴玩。
袁明珠:“走快点,别掉队了。”
对这种人来疯性格的人,最好的方法是不要理他,不理他,他一个人就发挥不起来了。
袁仲驹二人闷头赶路,小屁孩经过一天,跟他们熟悉了,本性暴露,呱啦呱啦的自言自语:“压轿真没意思,只能来的时候坐轿子,走的时候还不让坐,
下次谁家再让我去压轿我是不去了,这次要不是我祖父非得让我来,我都不想来的……。”
袁明珠:ಠ_ರೃ
“你说不去就不去啊?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话扎心了!
小屁孩瘪瘪嘴。
“别哭,大喜的日子敢哭我告诉你祖父让他打你。”袁明珠吓唬小孩玩。
宋明庚马上老实了,把头扭向另一半不敢再乱说话。
回到家拜过天地祖宗父母,新娘子送进洞房。
杜氏安排了一张小桌子让袁珍珠看着袁明珠和宋明庚吃饭。
宋明庚靠在袁珍珠身边,躲着袁明珠。
估计是留下阴影了。
吃了一会,跟袁珍珠熟悉了,又故态复萌,“大侄女,你比小侄女好,你跟我回家吧,我们家有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袁明珠正吃着的菜差点喷出来。
合着这孩子见谁跟谁说这话。
袁梁两家一直都有来往,妍姐儿跟袁家众人已是熟得很。
她性情和顺,成了袁家长媳,跟家里众人也相处的极好。
三日回门,陶氏早早给准备了回门礼。
一早起来,袁弘德把袁伯驹喊了过去,吩咐他:“一会你舅兄该来接你们了,早点过去,住得近,晚点回来也行。”
怕袁伯驹不懂变通,又交代道:“你岳父母若是留着你们多住些日子,你也不要执拗着非得回来,
他们若是不提这事,你们就回来,等两日你再陪着你媳妇回娘家住几天。”
袁伯驹一一应下。
回到他们新房里,梁氏看到丈夫回来,有心想问曾祖父喊他过去说了什么,又不好开口。
正迟疑着呢,就听丈夫说:“多收拾两身衣裳带着。”
她疑惑的看过去。
回门就是早上去晚上回,带衣裳做什么?
袁伯驹把曾祖父说的话说了,又说:“难为你了,要跟着我千里遥远去陌生地方定居,以后离着你娘家远了,趁着如今离得还近,多陪陪岳父母。”
梁氏:“咱们夫妻一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原就是本分,倒是夫君体谅我父母的一片慈父慈母心肠,让妾身好生感激。”
说着给袁伯驹施了一礼。
两家离得近,说着话门外就传来梁丙暄的声音,正在跟袁家长辈见礼。
夫妻俩忙从屋里出去。
袁弘德当着梁家舅兄的面说了几句场面话,教导小夫妻要互敬互爱,尊重长辈,就让他们去了。
袁伯驹扶着梁氏上车,一回身看到一个身影在巷子口一闪而过。
梁氏看他怔愣,问:“怎么了?”
袁伯驹上了马车,轻声道:“我好像看到六弟。”
梁氏:“在哪里?我给六弟做的鞋子还在我们屋里呢。”
“等哪天我去给他送去。”
到了梁家,高氏抱着闺女从头看到脚,就差拿大称称一下姑娘瘦了没有了。
秦氏赶紧给丈夫递了个眼色,让他把婆婆拦一下,不然妹婿该怎么想?
婆婆做的过分了,回头等妹妹走了,公公少不得又得跟婆婆吵架。
梁丙暄得了秦氏的暗示,看到她把妹妹拉到一旁,忙把妹婿推到爹娘面前。
一场风波好歹化解了。
心里埋怨他娘,就是妹妹嫁给袁家是下嫁的,也不用事事处处摆出来给人看吧?
待到了傍晚,高氏一边给闺女收拾带回去的回礼,一边埋怨:“你家曾祖父都说了可以在咱们家多过些日子,
你就在家多过些日子又能怎么着?怎么就非得赶回去?”
梁氏把她收拾的东西拿了几样下去:“这些留着爹娘用吧。”
又说:“离得这么近,回头再来也是一样。”
高氏:“来来去去的,用得着这么麻烦啊?”
秦氏拎着东西走到门外,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她身后有康家的也停住脚步。
秦氏叹气:也就是婆婆上头没有婆祖母,不然有她受的。
马上秦氏就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进门了。
就听到高氏又提起老话题:“你回去的时候把礼欢带着吧,走得远了身边有个人陪着我也能放心些。”
秦氏回头,就看到有康家的伸着耳朵听里头说话。
看她看过来,有康家的垂头默立。
还好里头梁氏没有答应,“一家子人都没用人使唤,我带着礼欢算怎么回事?曾祖母家以往不比咱们家富贵,她老人家都能做的活我怎么就不能做了?
再说了,娘都舍不得我,梁妈妈也定然舍不得礼欢,曾祖父那样,袁家肯定没有纳妾的规矩,这是我的福分,
还是让礼欢留下,让梁妈妈挑个知根知底的女婿。”
秦氏不敢再躲懒,怕她婆婆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虽说梁有康一家尽心尽力伺候,忠心耿耿,但是是人都会有私心,把人心伤了,以后难免生不该有的心思。
这种贴身伺候的若是生了外心,比外头的人有坏心思危害更大。
秦氏一动,有康家的也极有眼力见的给她打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