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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白河     山河运txt下载     山河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谋

    子聪散人看着这个年轻人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他继续。

    “张将军和李将军手中两万兵马由卫勇将军盯着,双方在北阳东境。如果不能招服过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都是些能征善战的将军。”

    嘴上说着不易,但是眼神却平静而坚定,“那两座城池因为经商而富饶,人员杂乱,容易潜入。”顾子安指着双方中间的一条河流笑道:“这条河意味着易守难攻。不过,心里太过依仗而放松警惕也不好。毕竟,他俩不会想到,卫勇将军会绕行五百里,穿过河水源头,逼于城下。若没考虑这点,自然也想不到卫将军会派人混入城内。同时我们战略中还考虑只围不打。毕竟多数人还摇摆不定,而且我也不希望国家内乱。若是两位将军不跟赵钗等人同流合污,是最好的结果。我作为世子有名正言顺的合法继承权,如果再适时抛出赵钗毒害父王和本世子的大逆不道的事实,可能会在舆论和人心向背上起作用。若真如此,他们只有赵一恩的一万兵马了。”

    不过,这两位将军也很可能拼死跟着赵家梦想享受荣华富贵也说不定,毕竟他俩和赵家也曾联亲。顾子安想着,没有说出口。

    “师出有名是件好事。天时地利人和,看来你都有所考虑了。”子聪散人点了点头。

    “并非我个人之能,我的老师和身边各位都给了我很大帮助。”

    子聪散人看着顾子安,心想如此踏实看来是个英才,这思维和心胸赵家确实不如。顿了顿子聪散人说:“当年,我有一位师弟在朝中为官之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次吃饭,发现粥中有一粒小沙粒。他问侍从,如果煮粥的人被免职,是否还有接替他的人。那人被叫来之后,回答说因为煮粥的人被免职之后,自己便可以提升,所以在不注意之时放了小沙粒。底下人都想着替代,更何况王位呢?”

    顾子安听言一下就想到这两日她与孟懿宁几人的猜测。

    “确实如此。”他把自己的设想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引得子聪散人大笑起来。果真顾子安把所有事情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想的面面俱到。还会借他人之力,谋自己之事。

    殿内两姐妹还在叙话,孟懿宁盘算着这些时日自己并没有大把的时间叙旧,只能等来日北阳政局平稳,再把姐姐接过去团聚。毕竟现在依旧是十分危险,稍有不测就性命堪忧。实在不能刚刚团聚,就让自己的姐姐陷入危险之地。

    “姐,等一切顺利之后,我就把你接过去。”

    “为何要等一切顺利?我不希望咱们两个再分开了。”

    孟懿宁皱了皱眉头:“山下危险。”

    “哪里不危险了?难道刚刚重逢,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陷阱之中吗?”白熙宁反问道。

    话虽有理,孟懿宁也知道自己从小就辩不过长姐:“这里清静之地,实在不适合我。”

    “我又没央求你留下。”白熙宁笑着,“我跟你下山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不行!”

    “你就会觉得我一定陷入危险,又帮不上忙?”

    孟懿宁不知道如何回答,但轻轻的点了点头。姐姐顿时气了起来,小粉脸涨红了起来,“若是你受到了威胁,我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如何安心?你放心,我断然不会拖累你和顾世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懿宁撇撇嘴,白了一眼,一拳轻轻的打在了她的肩上,“去就去嘛!去去去!”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知晓自己姐姐陪伴自己,倒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姑娘又差点忘了自己的正经事儿,一拍脑袋,哎呦一声:“忘了忘了,你这里兰花还有几盆?”

    “五六盆吧,怎么了?”

    “北阳赵王后十分喜爱兰花,你也知道,北阳太冷这兰花培育着容易冻死。但是会这种名贵花草培育的人不多。原先在家,你就喜欢研究着花花草草。所以,我想拿几盆……顺带,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在这寒冷之地培育?”

    白熙宁看着自己妹妹认真的小眼神,失笑起来:“你小时候还会客客气气的说……借去玩一玩。怎么十年不见,你都改成‘拿’了?你跟随我去屋子里,要几株拿几株。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

    孟懿宁眯着眼睛,“你是我姐姐嘛,你的就是我的……”

    “若是人人都有你这么霸道,那天下就都不太平了。”白熙宁嘴上说着,起身拉着孟懿宁到自己屋里去。

    姐姐前面走,妹妹跟在后面,大摇大摆的像个有人撑腰的山大王。

    白熙宁的屋子十分古朴,书架上都是小抽屉藏满了珍贵的药品。几本古药集摆在书桌之上,还有一本已经失传的《百草志》,只不过她手里拿到的是民间拼凑的版本,只有药名和零星的药性。孟懿宁翻开书卷,都是白熙宁自己收集的草药整理而成。旁边还配着彩绘的插画。

    “这书倒是不错,一并带走了!”孟懿宁翻着。

    “看上什么就拿,我一共也没多少东西,到都被翻走了。我那去疤痕的膏你也拿走,还有我做的那润肤的桂花莲子草药软膏,你瞧瞧你的手,还像个姑娘吗?”言语虽然在责怪,不过带着笑意。

    “噢……”

    “那我亲绣的水绿色袄子你也拿上,我绣了快一个月的时间,都是你喜欢的图案的颜色。”

    白熙宁摆弄着兰花:“冬日寒冷,兰花会陷入冬眠。虽然叶芽会停止生长,但是花芽依然会慢慢长大。要保持温度。你看我这周围都有炭火,棉布和厚厚的木板。但是,也不能闷着它们。一定要让阳光照射。你看,我这窗子和天顶有几块是用水晶拼接,就是为了在冬季让阳光照射,又可以保温。要少浇水,要不然根茎就腐烂了,同时我这里还有特殊的养根液……都记下了?”

    孟懿宁在身后捣蒜般的点头,“要点记下了,但是你这一套神神秘秘的说辞,我倒是可以学学。”

    “顾世子和师父在屋里聊了那么久,去看看罢。想跟你们下山的事我前几天就秉报过师父了,我也好向师父道别。”

    “哎呦,姐姐你早就想好啦”。孟懿宁没想到温温柔柔的姐姐心里这么有谱和坚定。

    进到屋,站到下侧。只见屋内顾子安恭敬的对师父点头,他心里记下来了一句话,眼见不一定为实,要小心赵一恩背后的动作。若是想称王,他手里一定有多于赵钗和赵二泽手中的兵力。真会如此么?

第六十二章:团圆之景

    白熙宁行了个大礼,想说的话已经准备好。感念师父这么多年的照顾和传授,如今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不想再次分离,而且似乎会有全新的生活在等待。

    子聪散人自乐毅下山去寻孟懿宁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准备白熙宁的离开,他对这个外表宁静内在睿智的女弟子十分了解,知道一旦时机成熟,她的生活不会简单。

    他看着白熙宁提点道:“你到了山下,便可放开拘束。也难得你爱物爱生,无偏、无执、无私。”他又转向顾子安“世子呀,有这对姊妹帮助,真是你之福报。白姑娘性情恬淡,犹如水面无波、镜面无污,而这“心灵归无”却最易达到由无生有。所以白姑娘在我徒弟中常有意外创造,并且也最能帮他人消解成见。虽然她是女子,但可能她对你的帮助胜过很多男儿。”顾子安听得心中一动,马上上前先向子聪散人施礼,又向白熙宁施礼,并用眼角瞟了白姑娘一下。白姑娘粉脸一红,也赶紧还礼。

    子聪散人静静地一笑,随后又说道,“你们此次下山凶险,我已经给你们三人准备了物品。”说着,领了三个人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里有一阵阵幽沉的木质的清香,子聪散人从一个青柚木长盒之中取出了一段蛇形长鞭,波光粼粼犹如金色的湖水。孟懿宁接过,手中感受着透骨的阵阵寒气。鞭子上的鳞片如同游龙一般,锋利坚韧,每一片都可以活动。

    “是条蛇?”

    “对。”

    孟懿宁举起来又看了看,“那蛇头呢?”

    “在你的剑柄之上。”

    孟懿宁恍然大悟一般,从怀中掏出赤蛇短剑。

    “可还顺手?”

    “嗯。”她比划了两下,“是我见过最顺手的一把了,可救过我不少命。”短剑出鞘,剑影阵阵,灵动如蛇,削铁如你。

    子聪散人满意的笑笑,接过短剑和长鞭,两者一插一扣,正好相接。

    “只不过需要你再练练,前刀后鞭。不过鞭子我做的形细,方便你藏身。”子聪散人看见孟懿宁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也感觉舒心。姑娘说了一句出去试试,便一个箭步飞身院内,“啪”的一声,长鞭一扫,长风平地而起。鞭子闪过一道金光,缠绕在姑娘周围,势如破竹卷起尘土落叶。

    子聪散人看了看,回过头来:“熙宁,你喜爱草药,山庄里的知识不过都被你学遍了。你妹妹会武功,你不会。下山多有险恶,我给你一件钨金软甲的衣服。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白熙宁抱着衣服,热泪盈眶。

    “顾世子。治国之道,你有张霁,肖子穆,还有你提到的李克等一众人等。我把这个布袋子送给你,等来日事成之后再打开。”

    顾子安接过沉甸甸的小袋子,道了声谢谢。

    时间转瞬,山下计划正在进行,不宜久留,几人再次和子聪散人叩首拜别。

    “乐毅,你已经找到我妹妹了,何故还跟着我们?”白熙宁笑着。

    “你们都是师父的心头肉,我可不得保护你们。”乐毅的神情十分自然,不过这也是他的使命。

    三人而来,四人飒飒而归。

    白熙宁环着妹妹的腰,白色的裙子飘盈盈的在空中飞舞。她被风吹起的长发,伴着山间雪松木的清香,温温柔柔。

    而乐毅在最后乖乖的背着两姐妹的细软,不断地喊着等等。

    远远的靠近郡府,就能感到一顾压抑。穿着云层,弥漫在雾气之中。这就是孟懿宁要的感觉。不说破,但是顾世子已经因病去世。

    然而压抑之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远远的就看见黑暗之中有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风吹起那人鹅黄色的长裙,有一种梨花香的味道。这味道,自己曾经经常闻见。顾子安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定睛一看,果然印证了猜想!

    他长嘘一声,快马加鞭,面露笑容,好似真的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一样。到了侧门,他原本平静的脸上,犹如春风拂过,是欣慰和安稳。他的母亲,终于经过长途跋涉来到此处和一众人回合。

    从此之后,他的软肋皆不在敌人手中,大可放手一搏。

    顾子安抓着母亲的手,低头细细抚摸,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而那时还常着鼻子的孟懿宁已经长成了英姿飒爽的大姑娘,眉眼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怯懦和惶恐。看着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一同经历风雨的朋友,这个女人眼中染起了泪花。

    月光之下,顾子安的母亲仿佛没有经历过岁月的蹉跎,眼神依然干净、笃定而坚毅,与从前并无差别,她把手从顾子安手中抽出,一手拉白姑娘一手拉孟姑娘,两个姑娘同时趴进了她的怀里。这是世上她们最亲的女性了。

    虽然孟懿宁与她只同住了两年,但是仍然把她当作母亲一般看待,几个人热泪相拥。张霁早已经清除了一干人等,空出来了一个小别院让几个人叙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老在出使大夏前,就找到了顾子安的母亲,秘密商议让她早日离开阳上这是非之地。

    虽然绕道潜行费了些时日,但总归是团圆了。

    阴霾之下,尽是团圆之景。

    想来此时,他的死讯已经渐渐开始扩散,而等到赵王后那里蠢蠢欲动,他们也该行动了。

    根据顾世子的安排,兵分三路。李克跟随肖将军已经前往东部,而乐毅,孟懿宁和她姐姐带着他的书信去寻找风华君主。他自己则同张霁一到前往阳上。而子聪散人所提到的赵一恩手中隐藏的兵马,也在探查之中。

    孟懿宁白熙宁离开之前,找到了虹岳,小小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株株兰花,有黄,有白、还有淡红及复色,多为彩花,还有两种如蝶般柔美艳丽而奇异。

    “赵王后嗜兰如命兰花,你就给她送去。这些都是由名贵的品种再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可谓棵棵价值连城。而你把口诀背好,也表现出自己十足会照顾兰花的模样”。看小虹岳认真思考的样子。白姑娘上前捧起一盆花递到他的面前说”不用担心,这些兰花就算你没有照料好,你只需少浇水,同时每天用少量这个液体,撑个十天半个月他们是没问题的。”

    “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赵王后容易大喜大怒,你要学会察颜观色。不过若是真有危险,也有人保护你。我带了两个人一并作为随从过去保证你的安全,也足够把你带出宫。”

    虹岳听得明白,小小的脸上出现了成熟的表情:“嗯,请两位姐姐大人吩咐我吧。”

    此话一出,两个姑娘都笑了起来。孟懿宁摸着他的头说:“宫中的事情,王后他们的动向。跟随你去的人就可以把消息传递出来,所以你只需要留意即可。不用老费心思的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就行。”孟懿宁吩咐着,还递给他了一件刺绣华丽的衣服:“你以后就是家传种植兰花的小少爷了。”

    虹岳接过衣服,跪在地上说了一句:“定不辱使命!”

第六十三章:心想事成

    孟懿宁欣慰地笑着,“看你象个小英雄。不过你要是这件事做稳妥了。那你就真成了少年英雄了。你呢,也不用担心你姐姐,她跟着我们去找风华郡主。她和你一样是好孩子。”说着,一副老者语重心长的样子,还拍拍他的肩膀。

    虹岳原来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被打骂歧视,如今只跟了这个姐姐,这么短的时间人突然长开似的,个头也变高了。眼睛里时时刻刻流露出一种机敏之气。孟懿宁蹲下对他说“过去之后,要把你这聪明伶俐的劲儿收一些啊。”她放心又不放心,叮嘱了几遍才止住嘴。白熙宁在一旁看着,把虹岳拉了过来,又轻声细语的慢慢解释了一会儿各种兰花的口诀特性。

    马上要各自奔波,大家又最后会面。

    一到齐,发现几个人不是穿的黑色就是白色,春夏不舍和带有些担忧的神情和张老有些憔悴的面孔。几人第一次见到白熙宁之时,有些惊讶,想不到孟懿宁家破人亡居然还有一个姐姐。只是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后来孟懿宁才解释到白熙宁的母亲过世的早,是自己母亲带大的。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是姐妹情深可是不假,从小家里温馨,长姐对于一众弟妹也颇为照顾。

    白熙宁未妆粉饰,着了一件白色素衣坐在其中。虽然衣服古朴,但是掩饰不了柔和的美貌,如同天女下凡一般。孟懿宁坐在旁边,倒突显出了不经意间的杀气腾腾。

    话不赘述,时日无多。

    顾世子按照原计划安排好了三路兵马,递给孟懿宁书信一封,好让她与风华郡主相见。她们两人之前隐隐约约见过一面,那时风华郡主的父亲还未战死沙场,她还是个年幼的姑娘。后来世事易变,父兄战死沙场,全军一袭素缟迎敌。而顾子安与她虽说是儿时的伙伴,但随后也发作人质,再无相见的时日。

    孟懿宁打心眼里敬佩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如果能并肩作战,实属荣幸。

    众人干了一碗酒,互道珍重,来日相见。

    临行前,顾子安叫住了孟懿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猜测赵一恩手中可能有很多的兵力,以实现自己的皇帝梦。他也派人查清父王顾章的军队非常规的调度,心中有了一丝丝担忧。

    孟懿宁点头,称定当竭尽全力探查,便趁着夜色带着虹岳和白熙宁快马加鞭匆匆离去。

    末了,乐毅还不忘说一句:“你放心,我肯定保证他俩安全!”

    “不需要你保证!”顾子安没接话,就被孟懿宁怼了回去。“我武功可比你厉害!”

    顾世子病逝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赵王后的耳朵里。同时,还有一件喜事,虽然没有儿子登基那样重大,但是毕竟正好撞到了自己的心眼里。听闻自己喜爱兰花,而有人就特意进贡。虽然这明面上就是不折不扣的讨好。但是赵钗心里还是暖和和的。

    她的尖手指拨拉着有些枯萎的枝叶,正好后宫里缺一位照料兰花的匠人。如今这人来了,可得花大把银子留下,也要好生对待。要不然自己使个脾气,整个宫殿的兰花全部遭殃。赵钗不是舍不得人,是舍不得这些弥足珍贵的兰花。不过据说,这人是兰花世家,送来的还有一株“鸳鸯兰”,一株兰花上,一半是紫色,一半是蓝色交相依偎。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反射出像鸳鸯羽毛一样的光泽。

    赵钗心中开始欢喜起来,但也不忘念记自己的弟弟赵二泽。她特意把赵一恩招呼过来询问道:“怎么二泽还是没有回来?会不会出现了什么岔子?”赵钗心中有些想念自己的这个弟弟,毕竟他们两个是同一位母亲,血浓于水,而且对自己又是衷心,自然要更加亲热一些。

    赵一恩听见了询问的话语,嘴上安慰道:“路途遥远,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你不要急。”

    “我怎么不急,武儿登基之时,我还希望他伴我左右呢。”赵钗言语里多了一声责怪。

    虽然赵一恩没有说话,随手把一株叶子已衰的兰花拔了起来来。“你揪它干嘛?”赵钗没好气的说,没有察觉赵一恩低垂的目光射出的锐利。赵二泽,赵二泽,赵钗口中一直都是那个又莽又憨的弟弟。他与赵钗和赵二泽本就不是一个母亲所生,这些年来他瞻前马后的侍奉的两人,像奴仆一样的安静随和,无非就是为了博取两人的信任。每次赵钗要办事,都是找自己要银子,从不向赵二泽讨要。大小事上分得很清。而顾崇武若登基了,自己鞠躬尽瘁的日子还得延续下去。他自己博览众书,卜卦之类亦烂熟于胸,自解八字应当是那飞龙在天之命,屈就的目的不是委屈而是腾飞。在赵钗看不见的角落,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布局了。

    “哦,听说王后您马上会有新的兰花到来。真要恭喜。您就是这么受人爱戴,想什么有什么。”他抬起头,恭敬地笑道。

    原本赵一恩还担忧自己如何才能抗衡赵二泽的军队,登上王位。结果那个弟弟和赵钗果真是一个母亲所生,想法漏洞如同筛子一样多。居然自己把兵马乖乖送到了大夏。折了一万兵马也没事,毕竟这是阻碍他登上王位的屏障。至于夏王会怎样想,他根本不担心。虽然可惜了兵马,但是他内心跟明镜一样敞亮。那个愚蠢的赵钗把自己的亲弟弟推入火坑之中都无所察觉,还在这里趾高气昂的询问弟弟为何杳无音讯,简直可笑!

    赵一恩想着,又安慰了两句:“夜长梦多,咱们先按照计划进行。等赵二泽收到信息,不日就可以赶回来了。”

    赵钗点点头,也没多想。赵一恩说“我会尽快安排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然后行礼退下。

    他手里还握着赵二泽留下来的一万兵马,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禁卫军也握在他的手里。一旦到时顾崇武拒绝让贤,他就可以发动一场宫廷政变。而他还要谢谢赵钗的是有一日赵钗无意之间透露北阳王的书房内有半个虎符。

    黄金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一半交给将帅,一半在皇帝这里保管。两者合一,才能调兵遣将。当年北阳王顾章为了分散兵权制作了很多的兵符,而这正是最重要的一块。有了它,自己就可以随时调动外面的大军。

    赵一恩离开之时,抚了一下高大的宫殿的石柱,想到和自己一样好学上进的儿子,感觉北阳的未来在自己手里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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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风华

    三人任务在身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奔向西北方向的风华郡主驻地。夏风华是北阳唯一的一名女将,自幼好骑射,从小就有着男孩子的性格,小时候又总是愿意跟随父亲四处奔波,母亲怎么说都不管用。而且对武艺十分地感兴趣。因为从小眼界开阔,自然寻常女子的世界已经无法束缚住她了。周围贵族女孩子都在家学习琴棋书画,或读女子的圣贤书,然而夏风华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她最喜欢的就是听父亲讲作战的故事,读书也喜欢读兵法。一次听到父亲在考副将山地作战的要点,她在旁边毫不犹豫的将军队交战以及山地作战时对抗极端天气和危险地形的要点表述了出来,甚至以女子的细腻将行军、医疗等额外的困难和对应都款款道来。令众人大惊。

    曾经风华郡主父亲的手上有将士十万余。八年前的那场浩劫,因敌方有人卧薪尝胆、静心潜伏在皇帝身边,而且受到宠爱,所以军队的情报被源源不断的送到国外。他父亲带兵抵御入侵时,敌人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几场大战最后只剩下了两万人,多数还为伤残兵士。

    听闻父兄战死,夏风华从领守边城的八千兵马中抽出三千,全军戴孝迎敌。面对前往腹地汹涌而来的联军,犹如一把利刃撕开了一口子,只插进敌人的胸窝。从敌人的手中抢回了父兄的尸体,带回安葬。从此镇守边疆如今也有九年的时日。期间背面狄人来犯,她亲率一千骑兵,越过山脉,进行围剿,大获全胜。

    一直以来,夏风华都多得北阳王顾章的信任,而顾章对于夏家也怀着隐隐的愧疚。夏家三代为官,镇守边疆,如今父亲和兄长全部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介女辈和还未成年的幼弟。夏风华除了每个月上奏边疆情况以外,鲜少提出要求,但是北阳王顾章会每年送去些女孩子热爱的珍珠宝物算是慰藉并给她边疆更大的管辖权。

    虽然边疆辛苦,但是夏风华依旧把边疆几个小郡治理的井井有条。而军队也扩张了一倍有余。军队法纪严明,对于从军的家庭还可以免除徭役和杂税。对于这位女将军,老百姓也心生敬佩。

    赵氏家族的人也盯着这还未成婚,却手握兵权的风华郡主。曾经顾崇武多次央求自己的父王下旨把夏风华赐给他。夏风华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自然也不会答应。北阳王顾章虽然宠爱儿子,但也不想违背了风华郡主的意思,这件事情只能草草放下。

    一路狂奔,孟懿宁间歇中讲述着风华郡主的故事。那姑娘幼时曾和顾子安一同练武。孟懿宁见过一面,当时就觉得自己的武艺有些不如,后来以她为榜样日日练习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穿过长风呼啸的山川河流,少女扬起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孟懿宁换上了自己姐姐亲手绣花的长袍,水绿色的绸带像是荡漾在湖水中的波纹一般。乐毅看着姑娘的侧影,觉得心旷神怡。

    虽然白熙宁在旁人面前仅是温柔体贴的一面,但她可是把自己对于弟弟全部的情感和教育全部倾注在了乐毅身上。

    这两姐妹当着乐毅面一唱一和的,比戏台上的还要有趣。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们两个女人,害不害臊?”孟懿宁最会说这一句。

    乐毅轻哼一说。

    “你可别说他,还有风华郡主呢……”

    “喂……”

    虹溪坐在孟懿宁身上抱着小猴子咯咯咯只乐。乐毅佯装生气:“小孩子听什么!”一副我堵不住他俩的嘴,还堵不住你的嘴的样子。虹溪收住了笑脸,小表情里却透着得意。

    不远处终于看到了城池,几人从来没有到达过这西北荒野之地,远处的山脉上是积雪。穿过一条狭长的黄土走廊,两旁陡峭的巨大岩石旁如同鬼门关一般,孟懿宁倒觉得这黄沙漫漫见,自己犹如响马土匪一样。眼睛耳朵鼻子里都是沙子,一个劲的摇头摇个不停。乐毅嘲笑她像个哆虫子抖动的鸟。结果差点被她横起一脚,踹到马下。

    这边境的郡名叫宁川,传说之中汉人与其他蛮夷烽火四起,征战连年。那些蛮夷似乎是从阴曹地处之中冲出来一样,头顶火焰,脚踩铁轮,青面獠牙。中原之地颗粒无收,百姓疾苦。后来有一位三头六臂,能征骁勇的天神下凡,带领人们终止了这场纷扰。以现在这座小城为线,划分了界限。从那时起,这座小城就叫做宁川。

    山川宁静,万事待兴。中原的蓬勃的发展都是从这里的安定开始的。

    几人牵马走在城中,虽然是西北边境,没有如此繁华,但是可以感觉到人们安居乐业。狄人,胡人,甚至附近的蛮夷也会零零散散的来到城中进行贸易。这地方出盛产骏马,可以日行一千里。

    孟懿宁左手一串羊肉,右手一个香草饼吃着不停,正要往城中军队操练场去寻夏风华。却见风尘仆仆的一行人从城门之中骑马奔过。为首的女子一头淡褐色的长发飞舞,眸子如同珍稀的明月珠一样绿中带青,眉宇之中透露着坚毅和桀骜。手持一杆长枪,红缨摇曳。虽然因为有些西域的血统,所以与传统女将的样貌不同,但是豪气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向几人袭来。

    华丽的银色铠甲包裹着她的身体,里面红色的衣衫如同空中燃烧的火焰。

    旁边百姓叹着,说风华郡主又去亲自训练兵马。每个月军队都要进行一次战争的演练,这支当年残兵败将的军队,如今已经熠熠生辉。

    风华郡主身后的士兵也都斗志昂扬一般,透着一股旁人没有的神气。

    乐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孟懿宁。还没说什么,就被孟懿宁狠瞪回去。

    “女中豪杰啊。”乐毅不由得感叹一句

    “是人中豪杰。”

    一列战马向他们奔来,夏风华远远的就看见这几个相貌鲜亮的人,不似其他生意人和老百姓的模样。心中起疑,但是又觉得不像是奸细坏人。便打马上前,长嘶一声,站在马上看着几人:“你们是什么人?”

    孟懿宁仰着头对视着她淡淡的眸子,传声过去以只有夏郡主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女孟懿宁,约莫十年前在顾世子府邸见过一次的。”

    夏风华确实想起来有一个当时爱哭的姑娘躲在树后,还需要顾子安的母妃哄着。虽然长成了大姑娘,但确实依旧是那副容貌。与顾子安分离如此多的年月,虽然远离朝政,但是也可以猜到他们身后的动作。

    如此派人来,证明他还安好。

    夏风华放下心来,说了句:“上马,跟着我!”

第六十五章:恩惠并施

    跟着夏风华的背影慢慢的进入了军营,将士们居住的木瓦房一排排看起来十分干净透亮。进入她的房中,才发现女子屋内的陈设竟然也可以如此简单。屋中只有简简单单的文房四宝,桌上雕花的屏风一看就是她的父亲留下来的老物件。茶杯茶碗都是素雅的青灰色。

    “你的下马姿势真漂亮。”夏风华爽朗一笑,便关上门直入正题,“霁老前段时间给我递来了书信,让我小心赵王后等人,也让我盯着其他人的动向。”她一边说,一边再次打量孟懿宁。

    孟姑娘沉静的掏出信件:“殿下说,两位王爷应该已被拉拢,所以如果真到了需要与赵王后他们决战之时,一定要牵制住他们。”

    夏风华看了一眼信件,内容叙述了一下分别后的情况,代自己和母亲问候她。并讲诉了赵王后毒害北阳王、秘不发丧并再次毒害他的行为。请求她如果赵王后真要自立为王时,请她对于两位王爷的驻地,只围不打。

    风华低沉问道:“他还好吗?”

    “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赵王后想要她的命,多次下毒行刺。不过也许帝王命就是不一样吧,每次都险险地躲过了。虽然顾世子是正统继承者,但是赵王后对夺位策划已久。而且手中兵马多于我们,细细想来这日子也不太好过。”

    “是的,赵王后为人阴险,她两个弟弟也手握兵权”。风华郡主说道。

    “”不过卫勇将军那边也会分担我们一部分的压力,抽不开身。总而言之,重点在我们如何配合殿下,拿下都城,安稳登基。”孟懿宁说着,用手拿起镇尺压在了桌上的地图上。

    夏风华想了想,又拿着信件反复看了一遍,心里对于双方兵马数量有了一个大至的了解,几乎每边不到四万兵马。加起来一共八万,虽说敌对边比他们要多出一点,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摆平这些。怕只怕,赵家手里还有其他的兵马,或者听闻顾世子的死讯之后,有更多的人闻讯向赵家效忠。

    北阳军队一共三十万人,现在是一方在拉拢,一方在装死。所以在赵王后宣布北阳王顾章和顾世子病死之后,顾子安何时宣布事实真相,这个时机把握是个关键!

    “所有事情我都有所耳闻。”夏风华说到,“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争取支持?毕竟虽然顾子安为世子,但是大家却并不熟悉。张老虽然在朝堂之上经常提起顾世子,然而相比起位高权重的王后和赵家,人心向背和利益抉择都还不是很清楚。

    夏风华希望可以提供些谋略建议。毕竟,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出现纰漏,她以后可要面对的是成倍于自己的敌人。毕竟北阳已经经历过一场浩劫,若是真的自相残杀,很有可能渔翁得利。如今的北阳,是无法再经历一次大规模的入侵了,毕竟百废待兴,才刚刚休整。

    夏风华顿了顿,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几人听。她搓揉着剑柄上的纹路,却又不想给几人太大的压力。

    “你说得对!希望北阳安宁同时不再让周边国家找到入侵的机会是北阳人的普遍希望。这个其实就是人心向背的基础。”孟懿宁冲风华郡主点头,赞赏她对国家的忧虑。

    “刺奸屯的消息是否准确?真的只有这两位王爷和将军吗?有没有很早之前就埋下的关系呢?”八年前敌国埋间谍于朝堂的事情让夏风华难以忘记。

    “我同霁老说了担忧,但是他却叫我放心。这心,怎么放得下?你们真的觉得只要听闻顾子安没有病逝,众人就都会拥护他了吗?”

    孟懿宁知道她对情报的要求非常严格甚至苛刻。因为这曾经涉及到她当年父兄的性命呀。她每一次打仗前都会拥有充足的消息,外加军队勇猛,所以才稳操胜券。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回去告诉顾世子,我夏风华作为北阳的臣子,不管有什么千难万险,也会保护北阳的大统,不让危害国家的人得逞!”

    “风华郡主好胸怀!”白熙宁插一句,柔声叹道。别说白熙宁声音一起,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不焦躁了。女将军们的张力让位给了姑娘们的亲密。

    “哎呦,看看,你们远道而来我忘了给你们倒茶。”风华郡主笑了起来。对外喊来女卫兵,让给大家沏茶。

    并解释道这茶不是一般的茶,是雪线上的一种花,越冷它越开花,拥有极强的生命力和对日月精华的吸收。数量极为稀少,因为不易保存,所以北阳王也很少喝到。

    大家一听马上来了兴致,小心翼翼的喝着这满含日月和雪域精华的好茶。

    孟懿宁喝完茶叹了一声,“真是美好呀。”但一转脸又想起来了什么说“你刚才还说赵王后从小县令到大朝堂都会送礼,你们知道我和顾世子在大夏这八年太知道钱的重要了”。是呀,那时没有钱,连下人都会给他们脸色。

    白熙宁看着几人的样子,笑了笑:“本来就是浅显简单的道理,可能是你们想的太过复杂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

    “怎么说?”风华郡主歪头问

    “这又不是后宫,恩惠并施,雨露均沾。之所以在后宫之内可以用此方法,无非是因为所有妃子只有一种选择,这样保证了公平。然而你说放到这时间人与人之间,就是另一种方法。”白熙宁解释道,“若是你有的东西,人人都有,你还会觉得自己如此重要吗?大王一直控制着任命权,赵王后他们不能放开手去除异己,所以才以拉拢为主。听你们说的话,赵王后拉拢了这么久,驻足观望的人依旧还占了很大的一部分,答案就在刚才郡主的话里。”

    “我?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大小官员,人人都有礼品相送。可见赵家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官职权力之人。然而,就是因为众人皆有礼,所以众人才会摇摆不定。”白熙宁解释道。

    几人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引申的含义。当所有人都欠赵王后一个人情的时候,所有人就不会在乎他所给的恩惠。无差别地对待,给每个人近乎相同的利益是他最大的错误。这也是为什么精心布局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赢得大量的支持。人们会觉得他们收到的恩惠和礼物是理所应当的,渐渐的便不再把他们当回事。

    “所以,这件事情由着他们去做就好了。而我们,除了要准备好舆论和宣传的工作外,需要找到赵家手里是否还有其他兵马?以及在规定的时日内,围住王爷的驻地。攻心和围城同时进行。”

    “哎呦,我们的大将军怎么似乎在这里呢?”夏风华心情大好,上前就拉白熙宁的手。白姑娘一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腼腆的笑了。

第六十六章:王后之爱

    没有人宣布顾子安因病去世的消息。赵王后留了个心眼,想要在侧面证实顾子安到底有无死亡。为什么张霁等人却还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她摸不清楚张霁的目的,只能叫来赵一恩一同商讨,这几日每个上午赵一恩都会被召见来商议,天天经过一道道的门,穿过一座座辉煌高大的宫殿,他已经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府邸哪里有这边宽敞华丽?

    “张霁那个糟老头究竟心里在想什么?怎么夏军和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赵钗询问,言语里又疑惑又不耐烦还有些不屑。

    “可能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支持的顾自安去世,还没有想好对策,所以不知所措吧。”赵一恩也猜测着:“如此不如您再派人查证一番?张霁诡计多端,咱们万分不能上了他的套。”

    赵钗轻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这顾章尸体一直在冰窖之中,天气越来越热,一直秘不发丧,称病了三个多月,我这里也快顶不住压力了。主动权只能掌握在我们手中才有益处。群臣那边已有猜疑和谣言,我们太过观望,反而容易把局面转为不利。”赵钗驰骋后宫多年,知道“主动”这两个字是最重要的,一旦选择的权力落入了别人手中,那自己只能被牵着鼻子一路走下去。如此一来,前功尽弃。

    “谁敢说您一句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第一个不让!”赵一恩慷慨激昂的来了一句,“您的皇儿就是唯一应该继承大统的人,哪怕有风言风语,他们也只能俯首称臣!”

    赵一恩最近对于赵钗愈发顺服,这让她的心里十分满足。

    谈话之间,一位婢女过来轻声道:“娘娘,说是那种植兰花的小少爷带着花到了。”

    “那臣就先告退了。”赵钗随意的挥挥手,赵一恩扫了一眼这满殿有些发蔫的兰花茎叶,转身退去。

    两个武功高强的影卫在后面护着虹岳的马车赶到了阳上。一人潜伏在宫内,一人埋伏在宫外准备传送消息。虹岳穿了一件华丽的金丝袄子,头戴了一顶漂亮新式的山羊皮帽子,马车也比寻常人的要宽上不少。说到他潜伏进王宫,其实并不算害怕,毕竟之前患病从死里走了一遭,如何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才是最主要的。白熙宁教他的口诀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别的孩子碰到这事可能会紧张,但是小虹岳反倒有些兴奋。

    赵钗一听兰花到了,心生欢喜,也不端架子,直接就安排宫女传话让他去前厅候着,又差使两个人搬了两盆自己喜爱,但是照顾不周有些枯萎的兰花跟在后面。

    一看见赵王后,虹岳认真的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赵钗的注意力一进屋就被虹岳身后那株一半紫色一半蓝色的“鸳鸯兰”吸引了!她梦中都没见过如此好看瑰丽的颜色!她径直地走过去,距离几步时停下来,细细的打量。这棵兰花叶子的脉络非常的清晰透明,阳光之下还能让人看到莹莹的光点,远远望去,就像是闪着星光一般。而其上的兰花其姿舒展,像是一只一只的蝴蝶在翩翩而舞,各花之间,顾盼呼应。果然神韵不同!人说“”宝剑赠英雄,明珠配美人”,但赵王后看着兰花想到,自己可不是俗女子,别的女人只有人送明珠,而自己志向高远,雅趣盎然,必是母仪天下,感召了世人,才有这神妙之物到来。想到这里。赵钗心中大喜。觉得身旁一切金银器皿和它比起来都黯然失色。

    “王后,您母仪天下,志趣高远,百姓们都传唱您的美名。如今这颗鸳鸯兰是世上最珍贵的新品种,特意奉上以表对您的敬仰和爱戴。”虹岳清晰的童音,悦耳动听。

    赵钗看了看这稚气未脱的兰花小专家,说了句“赏”,宫女马上端上来两个金稞子。

    “我这里还有两棵兰花,前人照顾不周耽搁了,据说你人小本事大,你可能救活它们?”宫女们把花摆在眼前。

    虹岳倒真像个研究兰花的专家一样,看看花苞,又轻轻触碰一下叶子,还蘸了些土壤在嘴里尝了尝,随声笃定地答道:“能救活。我需要一些遮挡窗子的白纱,还需要两个小管,只要细细照料,再加上我家祖传的兰花营养,王后您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们比从前还好。”虹岳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认真,这也不枉他背了一路白熙宁给他写的小册子。

    “而且,这土我尝了尝,确实发咸,不利于兰花的生长,根茎也容易被灼烧。可稍稍加一些醋,这样就会比原来好。”虹岳说的头头是道,赵钗听得细致,心中大喜,心想定要把他留在宫中,为自己种出世间最美丽的兰花,以彰显兰花昭示的自己的德行!

    虹岳听到赵王后的盛情邀请,顺从的答应了下来。并趁着王后高兴灵机一动,夸口说可以利用附近山间一些特殊的泥土和植被,创造出一个大的兰花世界,让各种兰花在里面摇曳生姿。而不是在盆中任人把玩。这样才能体现出兰花的高洁和高贵!赵王后听了更是大喜!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和兰花有缘!她自己不就是那种不让命运把玩,而要傲然于世的人么?喜悦之下,赵王后马上给虹岳配了几个最会伺候的宫女,并赐出入宫门的令牌和马车。

    看到自己家娘娘因为兰花凋谢愁眉苦脸了很多天,宫女们也一直都战战兢兢伺候着。如此一来,倒也放松下来。

    虹岳脸上规规矩矩十分平静,但是内心已经沸腾。本来需要两个影卫潜入他的身旁带走消息,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出王宫,谁也不敢拦着,倒是多了一分安全和机会。

    赵钗一下午的时间欣赏兰花,但依旧不忘嘱咐下人再去查证顾子安的死讯。而这两日,使团准备向北前往阳上,顾子安的替身从上马车到下马车都被人抬着,一动不动的,乐得睡觉长肉。

    只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臭味有些熏着自己。

    张老吩咐下去说,顾世子想吃鱼虾蛤蝲,命人供奉了大批的河鲜装于车内,整个车队充斥着一股腥臭之气。赵王后挑的人自然都是聪明的,一看就知道这是想掩盖死尸身上的味道。

    (兰花曾经一株卖过几百万呢,台湾培育过很多好品种。大家别忘了投了月票呀。)

第六十七章:世子的死讯

    顾世子和张老为赵王后的人留出来了一点点空隙,好让他们眼见为实,信以为真。春夏负责把替身的脸涂白,还得用深色笔画上因消耗而陷下去的两腮。脸上盖上为故人写有符咒的黄纸。这也算善待演员,让他可以在纸下比较自在的活着,省得老得板着面孔。张老特意让侍卫的人员松散下来,让赵王后的人可以有迹可循,迅速潜入。

    果不其然,在所有事情刚刚布好的那天夜里,赵王后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前去查看。趁夜,他躲避了两名困倦的看守,悄悄溜进了顾世子的寝殿。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张老正派人紧盯着这人的动向。果不其然,他东看西看之后,迅速推门进去。

    屋内传来一阵腐臭的味道。这人上过战场,知道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屋里一个人没有,看来床上之人已经不需要伺候。

    他从床后绕过去走上前,看顾世子躺在那里。本来抬手想掀起帘子仔细看看。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卫兵的说话声。紧张之下,他看到一只手,或说是顾世子的一只从帐子里滑落的手。那手的指尖呈青黑色,指甲缝中似乎渗透着点点的血迹,好像死前挣扎过一番。

    惊魂一震,倒也不想看顾世子的脸了。此时门外正传来脚步声,但脚步声又停在门口,一个卫兵对另一个说你得把里面灯灭了,叫人觉得顾世子睡了。果然门一响进来一个卫兵,熄灭了屋里的灯火。又走了出去。剩下那个间隙在又黑又臭的屋子不免惊惧,等了一会儿便仓皇逃出。张老一切尽收眼底。

    “方才那人还想掀帘子,真是敬业呢。”春夏笑了起来,“如此他回去复命了,殿下也不用再受这咸鱼的味道了。我们这些人头发里都是咸鱼味呢”。

    张老转身走向顾世子新居住的屋子,见关上了门,便谈论起下一步之事。

    “咱们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京城相应的消息会随时送来。如果顺利虹岳也可能会有额外情报。”

    顾子安缓缓道:“如今父王已经仙逝多时,他们密不发丧也算忍耐了很久。这回我也已经去世。赵王后肯定会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说辞快速进行她儿子的登基大典。

    “嗯,孟姑娘把虹岳派到赵王后身边也是为了监视他们。刺奸屯在紧盯所有军队的动向,一有变动会立马禀告。如今风华郡主和卫勇将军那里也刚刚收到了消息,表示一切正按部就班的进行计划,让我们不要担心。风华郡主说,因为消息递送还需要时间,恐延误战机,如果他们发现敌军动向,可能会先进行钳制行为,而后禀告,请与恩准。”

    顾子安大喜“看来她们三位女子沟通得不错。风华郡主果然值得依靠。”

    张老欣慰的点头,“如此便好。”然后又对顾子安说道:“如果他们认为你已经按他们计划死去。则会放松警惕。调配的兵马也会停顿。我们在军事上的压力会减少。而两位王爷会离开防地去京城祝贺。这正是咱们截获他们的好时机。如果不动用大兵就能解决问题是最好的。同时根据赵王后的性情,当她知道已经没有必要插手大夏立储事宜。她会把她弟弟赵二泽的部队撤回。这样一来,大夏那边琏王和周家作何反应就非常的有意思了。”

    “是呀。一个人如果处处为自己着想,必然得罪盟友。而盟友翻脸也是正常。”顾子安说道。

    “是的,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回报大夏的机会。大夏王对你不错,他们派部队保护你,是想和你结盟。我们要对得起他。同时琏王景铮若要篡位必得杀害夏王和瑞王景池。而这两位现在都是对我们有善意,而我们要保护的人。”

    “嗯。老师我懂。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把这个消息通过盖将军告诉大夏王。一来是传递了情报。二来也给盖将军一个立功的机会。这一路我观察盖将军也是个正直的人。咱们把这个功劳给他。也可以加强我们的友谊。”

    张老看着顾世子半天不语。突然以手拍其肩,感叹道“我们北阳如果能有你来执掌大业,真是北阳的幸运呀!”

    ——

    自从人马派出去以后,赵王后就开始睡不着觉,每日每夜都在想象着登基典礼的画面,自己究竟要打扮成何种样子才能担得起这万人之上的位置。焦虑之中,顾世子已逝的确切消息终于传了来。

    虽说顾子安并没有与自己有过什么大过节,不过挡了自己儿子的道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命不好呢。赵钗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善良仁慈,居然怀念起自己已经忘记容貌的对手。

    赵王后去到自己夫君北阳王顾章的书房,叫来了自己的儿子顾崇武和赵一恩,拿出早就起草好的诏书。诏书表达了对北阳王突然病逝的哀伤。同时也悼念顾世子因为思虑过甚倒在了回到北阳的路上。文中用华美恳切的文字赞美了这位不幸的世子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赞美了他八年来身负重任,委曲求全的事迹。任何人对已经不是威胁的死人都会宽松的。赵王后也是,这种宽松和厚道是她和她未来国王的道德点缀。在这一切说完之后,最后的主题是国家需要稳定,而这个时候她们孤儿寡母挺身而出。临危受命,勇挑重担。

    “明日百官上朝之时我们可以先宣布大王的哀讯。然后由我的心腹大臣提出由您的皇子继承大统一事。”赵一恩说着,“前两天我已经吩咐奉常,以天地人鬼之说禀告众人夜观天象,似有大事发生。”

    “如此甚好。”赵王后满意的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首先今晚宣布大王驾崩。还得急招太医。今晚值班的太医是谁?”

    “王后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值班的都是我们的人。”

    “好。”赵王后欣赏的看了一眼赵一恩。你先去吧。现在就招太医。明天临晨寅时宣布北阳王驾崩。并且告知各国所驻使臣。

第六十八章:风声

    似乎一夜之间,北阳成为了世间最为安静的地方。

    沉重的钟声回荡在宫殿之内,二十七声尽表哀思。那些多月未曾见到顾章面孔的嫔妃和大臣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才知晓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北阳王在位之时就大兴土木修建玉阶金瓦的皇陵,然而可惜他并没有料到自己会死于赵钗的手中,陵墓的御道还没有建完。但是赵钗早已经准备好了刷了四十九层漆的金丝楠灌木。第二天上朝之时,所有人摘冠缨、服素缟。而所有百姓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一个月内不准嫁娶,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百天内不准作乐。

    有人提有异议,但是更多却是被赵一恩搪塞过去。

    眼下看来,能继承大统的也不过顾崇武一个人。

    选都没得选。

    议也没得议。

    没有流言,也无风声。

    而那个曾经的世子顾子安的尸身,也会随着使团和军队浩浩荡荡的回到阳上。

    消息很快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几人耳中,根据制定的计划,卫勇已经准备横跨过河,突袭赵一恩手下将军的部队。

    顾子安这里还在悄然的向阳上靠拢。

    张霁仍然面不改色,而听闻消息的北阳人和大夏军队都是十足的奇怪,毕竟虽然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阴沉的气息,但是张霁却并没有亲自开口承认顾子安已死的消息。那鱼腥味散去了不少,将士们也不想不明白既然顾子安已死,为何不堂堂正正的放进临时的棺木,再隔日下葬。将士们怕是张霁疯了,虽然他依旧面不改色,坦坦荡的骑着高头大马,但是闲言碎语可是听得不少。

    “且让他们得意几天。”春夏在帐篷内噘着嘴说了两句。

    顾子安没有吱声,只是笑着手握书卷。

    他心里明白,若是这时他重新露面,赵钗完全可以下令军队全体进攻。他想要的是出其不意,措手不及。想要的是赵钗堂而皇之的把他们放进阳上,这样才少去了攻城的危险。而且,如果赵一恩真如他所想,他可需要给赵一恩留一些空白。

    就如同国画山水留白一般,有遐想才吸引人。顾子安准备隔些时日公告赵钗的恶行,也是为了让他们两人相斗相残。毕竟如果北阳三方混战,只会让其他国家渔翁得利。而且,如果两人知道自己还生还,就会又抱紧一起,联合抵抗,而那时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他深思熟虑,最终选择了这一条计策。

    春夏看着他眼中那自由不羁的坚定,对于未来的信心与无畏。如同日月星辰一般,闪烁光辉。

    春风溯溯起捐过跌宕的大地,这是顾子安难得平静的时日,没有飞疾而来刺杀的刺客,只有阵阵伴着泥土芬芳的气息。

    只不过此时,孟懿宁可并不好受。

    撒出去的人,一个个不知什么原因都没有回来,而赵一恩手里究竟有无军队她也丝毫不清楚。不怕风华郡主出兵之后,它们占领这里,怕的是在夏风华包围两位与赵家交好的王爷之时,他率人把风华郡主的兵马像个饺子一样团团包围起来。

    “你别急,人总会回来的。”白熙宁坐在一旁安慰道。

    “我怎么能不急!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根据计划,赵钗宣布的第三天我们就要出发,如今我却连赵一恩手中到底有没有人,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按照之前的推测,我们可是重来没出错过。所以肯定赵一恩手里是有还未发觉的部队!”孟懿宁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夏风华眉毛一横:“只用八千兵马我便可以合围两座城池,剩下的自然可以留在隐秘之处以防后患,如若他们真的会冲出来围困咱们,也可以实行一众反包围。”

    “八千人?”虹溪也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八千人怎么围?你只够那两个王爷一半的兵力啊。”

    “减兵增灶。”

    夏风华自信洋溢的吐出一句,笑容璀璨,那淡色的眸子如同茶水一般镇定,“你知道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打仗的?”

    她得意地说道:“昔日与他国作战之时,父亲只有五千精兵,而对方有八千精兵。同样是长途奔袭,兵马疲倦。然而对面仍旧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凭借兵力的优势打赢这场战斗。那时,父亲把人分成了两拨,两千人驻守原地,却不减灶,远远地看起来浓烟滚滚,依旧是五千人在吃饭。而三千人隐秘于山中,迂回断其粮草,引起后乱,切断退路,把八千精兵一分为二。后面的五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前面的三千人就统统被合围全歼。此时对方士气低落,就要往回逃窜。逃兵是最容易被杀死的,如果背水一战,兴许他们还能赢得胜利。于是,父亲以五千兵马全歼八千。”

    这也是为什么,夏风华的军队纪律严明。

    逃者,死!

    众人听得诧异,夏风华又轻声补充说:“灶可以用来迷惑敌人,而这也是最好的方法。”

    乐毅趴在桌子上,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的建议是,只留五千人围困即可。先切断两城连接的要道,如此一来他们不可相互搬救兵,断了他们的联系。而剩下的人马,除了镇守边疆以外,全部埋伏在阳上附近。而且,我估计那两位王爷直接开城门投降,毕竟能被赵家用金钱收买的人,多半比较顾忌自己的性命。难道不是吗?”

    乐毅笑着,“咚”的把几个茶杯换了位置摆在桌子上,紧接着又说道:“毕竟这两位王爷只负责阳上以外百余里的地方的安危,所以才需要赵一恩重金收买。否则他一兵变,各方出兵就不好收拾了!我料定他手中的兵马一定在阳上附近,甚至就在阳上之内!”

    白熙宁也点点头,还占便宜的说了一句:“弟弟说的是啊。”

    “切。”乐毅冷哼了一声。

    “那如此一来,顾子安进入阳上岂不危险?也不知道刺奸屯是否打探到了消息!”孟懿宁届时一下着急起来!本来心里就拱火一般,她早就想去阳上打探一番,要不然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腾——”的一下站起来,眉梢一挑,眼神凝结。

    “我陪你去。”乐毅坐直了身子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虹溪举手。

    “要不我也跟着?”白熙宁看妹妹坚定地样子,询问道。

    孟懿宁看了一眼:“都去还得了?又不是去赶集!我有无法保护你们安全!”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士兵急匆匆的传来一声:“报——”

第六十九章:一万兵马

    “景池那边怎么样了?”琏王景铮玩弄着手中的红白玛瑙双鱼花插,缓缓的问道。

    侍从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看,身影微微有些颤抖,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异动。”要知道,前两天景铮刚刚拖下去杖杀了一个侍从,因为回话时他提到了瑞王未来的世子之封,惹恼了当时正闲情逸致品茶的琏王景铮。

    “下去吧。”

    那人如临大赦一般,静静退去。

    周尚书笑了笑,黑白棋子在棋盘上落落分明。

    “别急,总会有好时候的。况且,景池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繁文缛节的书生模样罢了,撑得起什么霸业。”景铮与周斌照在棋盘上有来有回。

    “你母妃说,夏王心意已决,她也不好过多的询问世子之事,甚至还要有所回避。”

    “杀了景池。”景铮说着,好似自己在谈论的并不是一条皇子命,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牲畜。

    周斌照摇摇头,品了一口清茶:“那就是个快意事,况且恕我直言,这没了景池,王位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他抬头看他。

    琏王眉头一横,也没有闲情下棋了。他一直不想逼宫,一是留有父子手足的情面,二是怕百年之后人们说三道四。所以他一直在思考是否可以禀告夏王,北阳入侵。再带兵剿灭赵二泽的那一万兵马,便有了战功赫赫的威名。所以如今还有一丝丝挣扎,但是听见周斌照如此说道,十分不解:“这是何意?景池在我头上也就罢了,虽说都是皇子,可是与我相比那也是天壤之别!父王没有那么糊涂!”

    “夏王自然不糊涂。”周斌照指着黑白分明的棋子,哈哈哈笑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一丝丝苦涩,如同重要一般灌入喉咙。

    “你笑什么?”

    “我笑,夏王早就开始防备我们了。可能在他心里,你和周家为了大夏做了那么多建功立业的事情,不过就是结党营私,拉拢朝臣。鹤府的事出的又不是时候,所以他已经开始远离我们了。”周斌照的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哀伤,他不过一心一意想要让自己的侄子登于王位,但是到头来夏王没有得到信任,反而在背后留有一手。

    “胡说!父王如此宠爱母妃,怎么可能疏远周家。要不是有人调拨,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而且按你的话说,父王早就有隔离之想法?”景铮低声喝到,自己从小就受到夏王的宠爱,每年的赏赐都要比其他的皇子要多出两车,怎么可能要疏远自己。从前只有自己得到过父王最多的夸奖,而自己也有很多的特权,各种玩闹一般也不会遭到责罚。

    “那你可知,为何你母妃没有再为你添置弟妹?”

    这一问,景铮倒是不解:“母亲体寒,而且听说生我之时大出血,所以不宜生育。”

    “那病症早就好了。”周斌照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景铮的旁边。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看着桌子上平静的茶水。他慢慢的在景铮的耳边说出了一个秘密:“芙贵妃这么多年一直宠冠后宫,而身子的调理也都是太医进行。她经常跟我抱怨,为何不能再生个皇子公主,于是我便借机探亲之意,让府内的大夫假扮成了侍从一起进攻。才发现,婉儿的身体上的病症虽然已经痊愈,但是似乎却十分难以受孕。细细查来,很多装饰、被褥、衣物都被麝香等物狠狠地熏过。”

    “不可能!麝香对于母亲来说,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她会不知道?”景铮直接拍案而起。

    周斌照叹了口气,“那是被其他药物和宫中的熏香盖了过去。况且,都是夏王给的东西,哪里会如此的留心!就算你找宫中太医,也万般问不出来啊。”

    景铮顿时怒火中烧:“岂有此理!”

    “是我连累了你啊,夏王一直不信任周家,才出此计策。如此就算他十分宠溺婉儿,也不会动摇自己的王位。”周斌照说着,还流淌下来了几滴眼泪。

    景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要命,只得喘着粗气:“想不到父王竟然如此绝情!枉费我白白耽搁了这么多年!”回想起自己以前受到的那些苦,别的皇子都是在宫中养得白白嫩嫩,心里就如同有巨龙翻滚。

    “话不能这么说。”害怕景铮气愤之余做出什么傻事,周斌照连忙缓声安慰。

    景铮冷哼一声,也万般不想看他。

    “就是因为你曾经做多如此众多的事情,百官才对你敬仰,才知道你是有才之人。这样登基之后,众臣便不会出现不服的情景。”他小声说道。

    景铮一听“登基”二字,立马来了精神,眼睛烁亮,“你说怎么办?”

    “既然毫无回转的意思,只有第二条路了。”周斌照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便是把赵二泽的军队加入自己,突袭承平城,登基上位。如果没有赵二泽大老远送来的兵马,很有可能景铮还下不了如此之大的决心。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兵马,白白用了,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四月春猎,我那把剑也需要好好地磨磨了。”景铮笑了起来,“如此看来,只能让那个愚钝的赵二泽再等些时日了。”

    “不过他既然当初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如此也算是了解了心愿了。我每天好酒美女的伺候着,听下人说,赵二泽天天如同在仙台、仙山一般快乐,已经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了。”

    “如此甚好。”

    景铮站起身,“不过时日已然不多,我还要去军中操练,也为日后做准备。”

    门外,突然传来温柔的女声:“殿下,莺歌姑娘病了不说,如今夜夜让梦魇着了。恳请殿下过去瞧瞧吧。”

    已经商议完要事,周斌照也起身离开。

    不作不闹的莺歌十分受到景铮的喜爱,她如同小鹿一般的两眼饱含春水,看得景铮的心理荡漾起涟涟的碧波。听闻莺歌病了,便想去瞧瞧,宽慰两句。反想自己近日确实因为世子的事情日渐烦躁,连夏晴都有些疏远,让她心生不满。虽然莺歌嘴上不说,也能感到她的柔弱中缠绵着委屈。

    还没进屋,便听见莺歌在屋子里抽泣。声音哀怨婉转,断断续续的如同受伤一般,“殿下……殿下是不要我了?如此丢下我一个人,我应该如何是好!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

    屋内瞬间乱作一团,急忙大喊着。

第七十章:依人小鸟

    景铮急忙推门进去,只见莺歌眼角通红,泪水从眼眶淌了下来。她肤色有些苍白,含情的双眸变得有些暗淡。头发稍稍凌乱,手里还抓着景铮当年送给她的一个莲花荷叶手把件。

    整个人看在景铮眼里,心中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情。

    “殿下……”她喃喃的看着景铮进来,嘴角弯出的弧度像是一潭清水,可是景铮却察觉出来一股苦涩的味道。

    “您终于来了,我以为您不要我了呢……”她跌跌撞撞的跑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张开双手拥入了景铮的怀抱。她出身地位,所以在府里是最唯唯诺诺的那个人,万般不会这样莽撞。不过,此时景铮就十分的吃这一套。比起夏晴气得打骂下人,这如小雀般楚楚可怜的莺歌让他本来就不糟糕的心情变得晴朗起来。

    景铮难得温柔的扶着她颤抖的脊背,像哄一只小雀一样顺着她的气息,低声问道:“到底是如何了?”

    莺歌隐忍的摇摇头,扑通一声突然跪下:“妾身刚才一时冲动了些,还请殿下责罚。”

    景铮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把她一把捞了起来,“是不是埋怨我最近冷落了你?”

    莺歌噘着嘴点点头,“殿下有要紧的事情,怎么能把心思都放在不值当的地方。可是妾身实在太过思念殿下了,每天每夜都不敢打扰……”她拽着景铮的衣角,委屈中纠缠着点点温柔。

    身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婢女说道:“殿下许久不来,夫人每日都睡不着觉。想去找殿下又害怕叨扰了正经的事情。如此日夜思虑,才身体虚弱,不断地让梦魇着了。夫人药也不吃,觉也不睡,就眼巴巴的盼着殿下来。”

    莺歌抽泣着,小声嗔了一句:“住嘴!”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景铮从未感受过莺歌如此依赖自己,从前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总是在一旁淡淡的笑着,似乎她永远就是那个无欲无求的人。如今看到以为自己要被抛弃而夜不能寐的莺歌,景铮如同得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欢喜。

    想到这里,他一下把她抱在了怀里向床上走去。

    “你最近也太瘦了,多补补身子。”他好声安慰道,端详着她姣好的面容。自己有几日不见她,却发现她愈发的如同春水一般柔和。

    莺歌乖巧的点头,依偎在景铮怀中。只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的眼神转瞬成了漫无边际的嘲讽,好似一把利刃戳进胸口。

    本来想好好地抚慰莺歌一番,结果门外又传来婢女匆匆的跑来的声音,说周尚书还等在书房。景铮心生奇怪,不是刚刚已经走远了?怎么又急忙的回来?

    周斌照刚刚出了琏王府,结果士兵来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又折返回去。

    景铮无奈的站起来,摸了摸莺歌的头,看着她哭肿红红的眼睛,沉声答应:“我去去就回,你也不要独自伤心了。”说罢起身,却被莺歌一把拉住袖口。她葱白的指尖泛红,他握住她的手,拍了两下。

    莺歌恋恋不舍的松开,目送着男人离开她的房间。

    遣散了婢女们退去,莺歌一个人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如果不是她如胭脂染过一般的眼眶,别人是万般看不出来她刚才大哭过一场。莺歌在黄铜镜前若有所思的照了照,而后一人梳妆打扮起来。含情脉脉的眼睛里面布满了仇恨,那是谁都不曾发现的一片阴暗。

    景铮大步去寻,见到周斌照来来回回的背手踱步,见他来了,慌忙走过去,“殿下您得派人去找赵二泽一趟!”

    “什么!”景铮大为震惊。

    周斌照低声说道,“我的人来报,说赵二泽跑了。那一万兵马零零散散的也从驻扎地假扮成百姓离开。”言语中,掩饰不了自责。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好吃好喝待着了吗?”

    “应该是赵钗那边紧急召回,他可能也想到自己若要回国,咱们肯定不会放过,便想偷偷溜走。消息快马加鞭传递过来少说有一天的时间,如此算来,他可能出城已经两天了。”周斌照哀叹了一声,“咱们可没有算对这一环啊。”

    景铮此时到脑子转得飞快,他哼唧笑了两声:“苍天为我指了一条路,那便走这唯一的路!方才我们说用赵二泽这一万兵马加上手握的军队攻打都城承平,我一直担心赵二泽是否不受控制。如此他一逃脱,倒是整整好好咱们可以借机杀了他,然后让他的军队归顺于我!”

    周斌照看着景铮得意的样子,难不成他心中已经有了妙计?

    遂问道:“怎么归顺?”

    “将领死了,而这大夏逃又逃不出去。跟着我自然可以吃香喝辣,等事成之后,承诺他们把妻子儿女接过来。不过,谁知道他们是否能活到那一天呢……而至于已经逃到边界之地的,必然已经有了归国的心,杀了便是!”景铮一拍桌子,眼神笃定,“虽然父王早已不信我,但是如此一来,杀了潜入大夏的敌国将军,也算是大功一件。赏赐的物品,我自然可以用来收买将士,到时四月春猎,计划依旧,如此可好?”

    景铮灵光一现,竟然想出来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好计策。如此既立了大功,又可以收买一批兵马,而在城中和附近赵二泽残余的士兵也必须归顺。周斌照点点头,突然觉得这大夏的江山愈发可以托付在景铮的肩膀之上。

    “我立即出发,往北阳边境去寻!撒出去的人马只要见到赵二泽,带回来重重有赏!如遭反抗,杀了便是!”景铮果断的吩咐,本来还踌躇的他,突然似乎在荆棘之中看见了一条康庄大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便是那金光闪闪的王位。

    时间不等人,景铮从房门出来直接吩咐下人备好马匹,说走就走。忙碌而过之时,看见莺歌手里攥着手绢,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她朱唇微启,问了一句:“这是又有急事了吗?”

    “时间不长,过几日陪你。”他走了过去,觉得莺歌十足可人心意。

    本以为她会像夏晴一样哭天抢地的抱怨,没想到莺歌微微一鞠躬,说了一句:“妾身恭送殿下,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的声音如同琴瑟一般好听,听得景铮心理一漾一漾的。

    景铮觉得这些时日亏欠了莺歌太多,回来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便笑着答应。余光一撇,看见旁边夏晴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裙子,目光如同箭矢一般激射过来。他知道夏晴又生气了,只不过没时间哄。那女人近日来像个母夜叉一般,虽然对他还是毕恭毕敬,但是她身旁的婢女侍卫多多少少都被出气打码。莺歌娇俏可人,而夏晴这股子泼辣劲,自己是越发的看不上了。

    “殿下又要去哪?”夏晴走过来问道。

    “去军营。”

    她眉梢轻皱,随即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唯唯诺诺的莺歌,低头微微行礼。

    “可要早些回来,妾身日日夜夜还等着呢。”

第七十一章:按兵不动

    “怎么这城内丝毫没有动静。”孟懿宁趴在都城阳上最高的塔楼处,看着眼下白茫茫的一片。大丧之下,没有往日的喧闹,反而让这座都城平添了和大夏不一样的庄重和肃穆。孟懿宁裹着个黑色的披风,遮住了不施粉黛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

    “可能他没有如此的愚钝,只想按兵不动,择机再篡位篡权。估计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乐毅跟在背后,突然冒出了声。

    “说了别跟着我!”

    这一路乐毅都没有说话,知道孟懿宁不好惹,路上整个人像是一个小香炉一样冒烟。她说了自己只需要一个人探查消息即可,并不需要一窝蜂的都跟来。跟着风华郡主总比在自己屁股后面安全得多,自己的姐姐白熙宁倒是答应了,可惜乐毅却全然不顾。嘴上应付的好好地,前脚孟懿宁刚马不停蹄的直奔阳上,后脚乐毅就笑嘻嘻的快马加鞭的跟了上去,简直就是爱框人,属狐狸的。

    本来想着偷偷地跟在后面不被发现,谁知还没跟过两柱香的时间,就被孟懿宁逮个正着。

    看见乐毅并不听自己话,没有留下来保护姐姐,孟懿宁整个人就阴沉相对,怨气都快从眼睛里面溢出来似的。两人到了都城阳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抓到孟懿宁自言自语的机会,他顺嘴就接话。

    孟懿宁瞥了一眼乐毅,叹了口气说道:“跟了这一路,你乐公子有何感想啊?”

    “没有。”他耸耸肩。

    “那你这是出来玩的?走马观花,说了不带你,非要跟着来……”

    “得得得,您可别说了,我脑子都要冒烟了。”乐毅赶紧堵住孟懿宁的话。

    “这一路上,也没有军队调动的痕迹。如果赵一恩真的想称王,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王位不稳,而他手握兵权。稀里糊涂起兵造反,这万人之上的位置就是他的了。这么想不开,按兵不动?”

    乐毅笑了笑,“想得开才按兵不动。这几日我也在想,咱们对于赵一恩的摸索的情况是否准确。一直以来,拉拢权臣的事情都是他在做,而也有消息称他与赵钗和赵二泽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亲密。所以他很有可能已有二心。”

    “这我们之前也猜到了。”

    “但是,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起兵造反吗?他应该有所准备,屯兵是为了以后,而不是现在。毕竟眼下顾崇武是唯一的人选,好歹他得等到顾崇武病死后,后继无人,再说服赵钗,大权不可旁落,让他监国,日后也好顺理成章的登基。”乐毅说着,看向远方。

    “如果你是赵一恩,你会选择手握哪里的军队。”

    “你也太看得起赵一恩了,他没得选。能有什么都抓在手里。毕竟他要当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如此都是假设,我们假设赵一恩手中有兵马,所以还需要多方查证才行。”

    孟懿宁虽然心中笃定之前所分析,但却依旧心里有些忐忑。她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找刺奸屯没有发现的兵马动向。万一顾子安的军队进城,遭人包围,那可就不好办了。

    她的手指敲打着栏杆,眼睛转来转去。

    “要不要,试试挑起赵一恩和赵钗的间隙。毕竟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防范。要不然手握兵权那么重要的事情,当初为何赵钗推荐的是赵二泽,而不是赵一恩?论真才实学,赵一恩多多少少还要胜些那膀大腰圆的野蛮人。”孟懿宁平静道。

    乐毅抬眼看她,“你想怎么办?”

    她笑了笑,扶着额头:“赵一恩有二心,想称王,其罪当诛,罪不可恕!”

    她一副王后的神态,高傲自矜,“你说对吗?”

    孟懿宁的计划十分简单,扮成赵钗的人,猝不及防的突袭赵一恩的府邸。当然,赵一恩还要活着,若是他手握兵权,必将在短时间内开始调动。如果他按兵不动,要么实在心虚,未部署完整,要么他就是囊包一个,真真正正的只敢想想那王位,却连摸都不敢摸。

    孟懿宁冷笑着,在微风中与乐毅对视,“走一趟吧,乐公子。”

    她带着临行之前,张霁所赠予的腰间令牌,可以与阳上之内的任何刺奸屯联络。那令牌在一个青色的花纹石头上雕刻而成,以整个阳上的布局作为令牌背面图案,黑色的斑点花纹则是每一处刺奸屯的位置。所以每个人手中的令牌也是独一无二的,就算被人抢到,也毫无用处。

    她去寻了距离赵一恩府邸最近的一处,把两个影卫带了出来。任务就是随机应变,迷晕几个府内侍卫,做出有人入侵到赵一恩内院的样子便好,如此一来就不会生出怀疑。毕竟,着阳上内,也没有多少人想要赵一恩的性命。都盯着那王位呢,所以只要遇刺,赵一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心狠手辣的妹妹。

    两人一直埋伏到了入夜,赵一恩虽然午后便从宫中回到府中,但是却一刻都没有闲着,坐在金丝楠木的塌上与门客闲谈一二。从他畅快的语调中,便可以见得近日来他的心情倒是如沐春风一般得意。

    “咱们趴了半天了,你打算怎么做?”乐毅轻声问道。

    “不知道,赶鸭子上架,随机应变吧!”

    “……”

    “怎么才能又要杀死他,然而又杀不死他?”乐毅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正当孟懿宁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时,突然想到顾子安曾经讲过的一个事情。

    赵钗喜爱用火,火光之间可以掩埋真相,而人也命不久矣。曾经赵钗宫内有位宫女勾引北阳王顾章被赵钗发现。当着顾章的面,她一颦一笑的说这事宫女的福分。但是背地里已经咬牙切齿,绝不允许自己宫里出这种狐媚圣主的人。

    赵钗不动声色把人迷晕在了屋内,又用烛台点燃布绢,一会儿火苗便顺着木头架子往上窜。把赵钗的内院燃烧成一片灰烬,就连她本身的正殿也不能幸免。而为了躲避嫌疑,她早早地跑到书房给顾章研磨。回宫之后看见宫女之死还装模作样的大哭一场。此事一举两得,顾章不仅让她搬进了新的宫殿,比原先的还要华丽,而且赵钗也除掉了自己怨恨的人。

    孟懿宁想着,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

    “放火吧,毕竟是赵钗的最爱。”

第七十二章:烧烧烧烧

    乐毅眉梢一挑。

    孟懿宁低声说道:“赵钗不止一次在后宫放火栽赃,估计作为她的哥哥,赵一恩也有所耳闻。”

    “你怎么又如此笃定?”

    孟懿宁冷哼一声,“顾子安说过,曾经有官吏在家中自焚身亡。虽然不知道是否为赵一恩授意,但是八九不离十脱不了干系。清楚异党都用这方法,可见两人是一家人,都通过气了。要不然,怎么能想到如出一辙的点子?要是自己的府邸第一时间被放火,能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妹妹,而不是其他人。毕竟其他人要杀直接杀了,谁费这功夫。不过也为咱们提供了便处,毕竟这放火……杀也杀不死,他还能往外跑……”

    她说了说,又笑了笑。

    “还是我聪明罢。你也可以拜我为师父,以后我好好教你。”

    乐毅借着月光瞧着她明亮的眼睛,笑起来到:“你老说我没有你聪明,我觉得不是。你知道的消息总比我多,若是我知道了,也能想出来如此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不会?”

    “我这消息灵通也算是聪明,你就是比不过。”

    “行行行。只不过这火,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起来。况且万一赵一恩醒了可怎么办?”

    两人的身形隐藏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孟懿宁换了个姿势,坐在瓦片上伸出手:“你的东西呢?”

    “什么?”

    “保护我的东西啊。”孟懿宁轻轻咳嗽。

    乐毅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好些暗器,那玲珑小巧的样子,孟懿宁都不曾见过,“这毒针,软银绳,解毒丸,牵机草……你需要什么?”乐毅拨弄着,突然恍然大悟的笑笑,“吸入这迷魂球内的迷药,大约有两炷香的功效。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好在只要沾到一点,就直接倒地昏迷不醒。”

    孟懿宁接过来瞧了瞧,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上面还有一个木头塞子。

    “你怎么怀里这么多东西?”他出声问道,本来看着她的黑袍子也并非鼓鼓囊囊。方才掏出来了两张还热乎的的饼让他吃,这一会儿又拿出来一个小瓷瓶。

    “顺道拿的。”在孟懿宁和乐毅分头行动之时,路过妾室们的屋子见到一小瓶梳头用的油,便顺手牵羊拿走,本来想着如果遇到险情洒在地上,倒是可以让人脚下一滑。如此到是生出来了其他用途。

    孟懿宁笑嘻嘻的,她偷偷的掀开了刚才的瓦片,下面厚厚的一层防雨水的茅草已经被她悄悄地捅漏。

    “这可是你做的,不要丢下去之后,哐叽一声,人被惊醒了。咱们可就只能硬上杀人了!”

    “你就放心吧。”

    乐毅用一根丝线缓缓地把白色的小球放入屋中,然后手腕抖动,丝线脱落,半球碎裂成两半。孟懿宁眼见白色的烟雾喷发而出,如同汹涌的泉水。

    “啪当”一下,乐毅赶紧挪好瓦片,万一这烟雾飘上来,孟懿宁和自己可就要睡在这里了。

    见屋内并无动静,两人轻巧的跳下屋顶。乐毅左顾右盼,担心有家丁侍卫往来,不过影卫早已把他们迷晕,正睡在亭廊之间。

    油瓶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实在不多。而北阳的建筑除了用木头搭建之外,还会用大理石作为房屋之间的顶梁柱,木质容易燃烧,然而石头并不是,所以才要小心布局。

    孟懿宁也不想封锁门窗,毕竟还要给赵一恩留一个逃生之路。她沿着窗沿洒了半瓶,又在门口涂抹一些。轻轻的推开门进去房屋。药效已经起了作用,赵一恩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在床对面的帷幔上泼了些蜡油,掐算着时间,划亮一根火柴,瞬时点燃了金丝华贵的帷幔。烧到赵一恩的床那边还颇有一段时间,两人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便好。

    关好了门,点燃了屋子外面的一部分,孟懿宁和乐毅又浅浅的退到了屋顶上。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燥热的气息,两个人像看戏一样的美滋滋看着一片寂静的府邸。

    “如若不是我跟着你,在风华郡主那里肯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就知道你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乐毅坐的舒服,屁股下面热乎乎的像是暖炉一般。

    “哪里危险了?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

    “独自一人潜入阳上本来就是以身犯险……”

    “虹岳一个人还在赵钗身边呢。”

    “那不一样!”

    “如今你又来赵府防火,还堂而皇之的坐在屋顶上。”乐毅平静下来之后,想数落数落孟懿宁意气用事的事情,如今独自一人来到阳上,还不让旁人跟着,已经让他很着急。回想到上一次她一不小心被鹤淼淼抓住,整个人就心惊胆战。

    孟懿宁并不知道乐毅心里排山倒海的想法,只是被背过头去,看着远处四下无人的街道说了一句:“你说这阳上,会不会都是赵一恩的人。”

    认真的样子,让乐毅身形一震。

    “何出此言?”

    孟懿宁摇摇头。

    两人还没来得及闲聊几句,享受着暖烘烘炕上一般的悠闲,就被赵一恩的尖叫声惊到。男人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天际,比那钟鸣还震耳欲聋。

    “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

    撤了撤了,眼见火势越烧越大,孟懿宁拉着乐毅翻身一跃到了院落一棵大树上。

    昏迷的家丁已经苏醒,大喊大叫的看着赵一恩的着火的屋子。火势看似很大,团团的把整个房屋围住,料想里面的人早已经被熏得不省人事,但是赵一恩的里屋却并没有如此凄惨。火势从他的对面蔓延过来,正正好好的把赵一恩圈成一个圈。

    他还来不及想是谁要陷害自己,看着旺盛的火苗用棉被定住就要往外冲。门外的家丁也搬来了水桶水车,一层层的往上浇去。有人还在小声叨念近日天干物燥,所以才燃起大火。

    本来因为孟懿宁布局的缘故,火势就是淹死严重,实则中空。半个府的人都跑来灭火,不用赵一恩冲出去,就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通道。他一跳出来,才发现自己毫发无伤,不由得仰天长笑。

    而冷静下来,他心中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两人见大功告成,便退居到了附近的酒楼之上,施展轻功飞跃在空中之时,乐毅问了一句:“如果赵钗和赵一恩相互白话说明白,咱们不是就白做了吗?”

第七十三章:深陷泥潭

    夜晚,赵钗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思忖着自己的弟弟。这两天心里总是慌乱乱的,仿佛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卡在胸口,气结于胸。旁边宫女的安神汤已经递上来了三次,却还是夜不能寐。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她盘算着自己儿子顾崇武登基的日期,心里觉的并没有什么不妥。兴许是近日操劳太累,不过对于自己而言,那是这些年来十分重大的喜讯。家族的荣光马上就要到来。

    “还没有赵二泽的消息吗?”赵钗寻问道。

    “回禀娘娘,确实还没有。早上已经又派出去了一拨人去催了,可能很快消息就到了呢。”宫女的话语让她心情逐渐放晴。

    这个弟弟从小就让自己十分着急,当年为了他的一半官爵,自己可比赵一恩要下多了苦功夫。每次都在北阳王的面前拉磨一样的磨来磨去,假笑的纹路都深了一层。不过,母亲就只有这两个孩子,所以如今她最能信任的不过就是这个远在天边的弟弟。

    赵钗思前想后,十分苦恼,不过也只能如此了。指望过几日风调雨顺,弟弟能踏马扬鞭的早日归来。

    然而,此时的赵二泽正深陷泥潭之中,胡子上站满了土灰,整个人如同落魄的乞丐一般。

    若不是脏脏的外衣下是金丝银袍,谁也看不出这是北阳来的大将军。

    自己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何曾遇到过如此威胁性命的关头!他愤愤不平,眉毛横对,身边的只有两三个兵士保卫安全。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让他想到了过街老鼠。

    从小锦衣玉食,如今只敢在街巷的隐蔽处啃着酒楼的馅饼子。虽然身上有金钱,但是自己的大头画像已经一夜之间帖满了大街小巷。他根本不敢在白日走在街上。

    本来前日就想出城逃走,却不想被大夏这纸醉金迷的繁华迷乱了眼睛。

    唉。

    大意了。

    怪只怪这里好酒好女。那大夏的女人的细腰只要盈盈一握,就犹如身处仙镜一般美好。不是自己玩物丧志,是那天的女子眼中秋波里飘着仙气,被勾了心神。

    喝了一轮又一轮,自己跌倒在香塌之上也毫不自知,本来还在梦境之中受捧金银财宝,见顾崇武忽变成五彩飞龙腾空而跃,乐不思蜀之时就听见属下急匆匆的敲门说有人正在分发传单,上面赫然画着自己的头像。

    跌跌撞撞的冲下楼,从后院推门而出,落跑的身影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像朝廷命犯一样被人追捕,就跌落到了一处泥坑之中。腥臭的味道铺了满脸,喉咙想要呕出昨晚吃的珍馐美味。

    自己在房内放了一个假人,以为没有三四天的时间是万般也发现不了的。而且何曾想到周家和琏王景铮竟然如此迅速的发现,还紧追不放,一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样子。不曾想到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原本觉得磨不开面子所以选择偷偷逃跑,谁曾想惹了景铮震怒。如何逃出去才是现在首当其冲的要事。

    赵二泽回头看着东躲西藏面容疲惫的兵士暗自叹气。本来想自己先走,将士们再零零散散的撤回北阳,如此化整为零,定能偷偷的从大夏的眼皮底下溜走。所以只带了两三个亲兵,还不如当时夜里冲杀出去!

    本来有些将士们听闻要去大夏便心有不服,却又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的来到大夏。等回去之后,自己的军威又要立不住了!

    “哎。趁着天黑,咱们把脸涂黑一些冲出去。”

    几个士兵点头答应,抓了两把土糊到了自己脸上,“我们必然保卫将军的安全!”两人一心想回到家中,其中一人的妻子已经临近生产,若不是赵二泽当初执意去花楼,没准现在已经进入了北阳的境地了。

    只可惜赵二泽在城里兜兜转转了一会儿,望着凶猛的守城将士停止不前,丝毫没有大将风范。

    几人乔装打扮了一番,赵二泽把胡子揪成一嘬,用刀把自己沾满泥巴的胡子割掉,下巴长长短短的毛发看着层次不齐,像是喝醉酒之后胡乱剪掉的。

    天边渐渐的染成了红色,赵二泽三个人藏在瓦房后面观察着挺直的守卫将士。城墙上贴着自己的告示,上面画了一个红红的叉子,下面几个大字:赏银一百两。多少人趋之若鹜,为了找到这黄纸上的男人,奔走在城内的大街小巷。

    “怎么,找到了吗?”

    赵二泽眼前划过一个穿戴整齐的男子,束发金冠,威风凛凛,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身后跟着二三十人的卫队。与落魄的赵二泽相比,显得如同天兵天将下凡。

    赵二泽心里看着男人高大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本来自己也是如此英武,等到回到北阳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还没,已经放出去人找了。”将士回答。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可关系到我大夏百姓的安危!北阳将军偷偷潜入大夏,所有发现不是我夏人或者无通关文碟者一律带走!大夏的安危就肩负在你等身上,不可懈怠!若有错放,军法处置!”景铮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他眼神笃定,一副要与赵二泽决一死战的架势。

    将士们齐刷刷的应声答是。他们已经听闻有北阳军队偷偷潜入大夏,混入人群,等待数万人军队围攻大夏之时,他们再从城内里应外合。幸好琏王景铮英明,抓捕了一个可以的北阳人士,要不然大夏危在旦夕。

    昨日这守城将士还真抓捕了一名北阳士兵,一五一十说个不清自己从哪里来,眼神躲躲闪闪。这立大功的事情怎可放过!施以重刑之后才吐出从都城承平而来,也承认在赵二泽的麾下潜伏在大夏。

    景铮转了一圈,便下马也立在城门边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稀松的人们。这可关系到自己的荣辱,哪里能轻易放过到手的肥肉!

    赵二泽看着架势,心里一沉。刚听闻景铮的话可算明白了自己的境遇。可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走为上策!待到城门守卫放松警惕之时,速度动身出城。

    又要回到街巷阴影之中的“狗窝”睡觉!赵二泽喘着粗气,双手紧握,转头就要回去。

    景铮铮观察着四周,一个眼神甩到角落的三人。

    “站住!”

第七十三章:心生间隙

    赵一恩从火光之中爬出之时,觉得自己如此落魄。焰红白玉相间,灼伤人眼。家丁们纷纷跑过来扶起跌跌撞撞的身影,为他擦试着熏黑的衣物。

    心中冒火,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自己浑然不知?怎么侍卫毫不知情?赵一恩双手握拳,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刚才霹雳哗啦的火光倒是让他愈发的清醒起来,自己究竟是哪里疏漏了,会让赵钗痛下杀手!心中滚烫如热血翻涌。他看着这一片狼藉,并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欺人太甚!

    “守卫的人呢?”赵一恩看着地上发抖的家丁、侍女在夜风中哆哆嗦嗦,生怕主子一个发怒,自己命丧黄泉。

    “内院的所有人都被迷晕了。”掌事的管家回答,面容铁青。

    说着一盆盆冰冷的水泼在了昏迷在墙根的侍卫,他们昏昏沉沉却还无法睁开双眼。赵一恩见此情景,正要责骂一句,但是迷药劲还没有过,自己还东倒西歪的被人搀扶着差点跌到。

    “丢进去。”

    管家明白意思,手一挥,“还愣着干嘛!这赵府难道养了一批闲人吗!还不如一根柴火!”

    下面的人听到管家厉声,心中颤抖,却也只能听从命令,一个个把那被迷晕的侍卫正要丢到大火之中。赵一恩环视着每个人惊恐的表情,突然又说到:“慢着!”

    刚才是自己怒气太盛,这少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自己手上的兵马其实本就不算多,倒不如留着这些人,让他们感恩戴德的跟着自己。如果以后和赵钗起了冲突,到也可以收为死士。

    几个刚刚稍微清醒的家丁赶忙挣脱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谢不杀之恩!”

    一个女子也急匆匆的带了一行人赶来,见到自己阴沉着脸的丈夫,轻抚着他僵硬的后背。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些月份,她时常感到他心事重重,问了什么也不曾告知,只是越发的眉头深锁。她曾经年少之时见过赵一恩意气风发的样子,便一直倾心于他。如今见到他操累过甚,生出了白发,心疼不已。料想一定是朝堂之上不顺遂,北阳王刚刚去世,所以才会如此。

    她根本不知道,赵一恩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对于那些秘密,也一概不知。

    夫人牵起他的手,柔情似水的用自己绣着昙花的绢布擦掉擦伤的血迹。旁边几个妾室慌慌张张,神色忧愁的嘘寒问暖,眼泪生生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此时,赵一恩只觉得聒噪极了。

    他的孩子也从睡梦中闻声冲了过来,十几岁的孩子脸上还透着一丝丝稚气:“爹爹有没有伤到哪里?这天气也不干热,怎么就走水了呢!”比起责怪,更多的焦虑的关心和忧愁。

    他看了看可爱的孩子,心情微微震荡。自己这个儿子长得清秀英俊,也十分喜爱读书字画,不知道比王宫里那胡吃海塞的顾崇武高到哪里去了。儿子还经常和自己侃侃而谈朝堂之上政见的看法,不由得让自己也心生佩服。这是他心头唯一柔软的一块地方,风风雨雨之中就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争取一个灿烂的前程。

    他抚摸着孩子的头,“没事的,回房休息吧,明天的功课还要继续。”

    那孩子乖巧的说了一句是。

    赵一恩刚才的戾气消失不见,他背着手离开了自己的内院,一行人在身后少怕又出现了疏漏。赵一恩坐在了书屋之中,遣散了所有上前来抚慰的人,就连妻子也避而不见。他手肘撑在桌上,料想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运作。

    自己一心当王确实不假,他根本不在乎身后的声名,毕竟他是那个未来会拯救北阳的天选之人,自己所算的命格皆是如此,后人自会歌功颂德的评说。此事颇为关键,所以他未曾与家人透露一二。就算是自己的夫人,那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如今,自己危在旦夕,却没有个可以商讨的人。

    细细分析来,赵一恩在朝中并未树敌,反而自诩在朝堂之上评价不错。不仅每年拉拢朝臣都由他亲自差人送达,而且也曾经跟北阳先王顾章提出,赏罚之事,需要分明。

    赏,可由王亲自下令嘉奖,以彰显对于群臣的赞赏。而罚,便可由自己去执行,这样就算有人心生不满,也会加于自己头上,并不会对王产生怨念。

    而自己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主动去揽如此不讨人欢喜的活儿。不过是为了让北阳王宽心,而自己也可以趁机抓住那些群臣的把柄。谁知道知道北阳王要怪罪,都会恳求自己在圣上面前求情。而此时,便可抓住机会,虽然言辞严厉一番,但却最终可以态度软下,一副不忍心的样子。那些人见有漏洞可循,便心生感激,也会金银珠宝的奉上。

    一举两得,好不快哉!

    如此来回来去的盘算,赵一恩心中愈发有了坚定的直觉。

    一定是赵钗发现了自己的企图,才痛下杀手!

    不知道发现自己没有死,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奇怪表情。

    不过既然她用了一贯常见的作法,派人前来迷晕自已然后放火烧府,那么自己的情面也不用留了。耽误太久更容易引火烧身。虎符在手,虽然撑不了长久,但是足够威逼赵钗。她想对自己杀之后快,也不看他赵一恩是谁!在朝堂之上风风火火混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玩弄于顾掌之间。

    然而,赵一恩虽然一直想要称王却不得不顾及那些中立的权臣和王爷的看法。自己并不是正统,当初本来想着等顾崇武登基之后生出一些事端来,比如鼠疫或者政令不达所出现的民不聊生,加重对于顾崇武的不满,他便可以趁机上位。虽然之前想过包围登基大典,但还觉得颇为不妥。

    反反复复之间,却没有一个最终的决定。

    可能上天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指了一条明路。

    夜长梦多,与赵钗心生间隙,必须除之后快!

    他从房间之中的暗格里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禀赋,搓揉着上面深深浅浅的纹路。突然之间,他生出了一丝丝想法。既然自己的姐姐想杀死他,既然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那么只能卧薪尝胆,先辅佐顾崇武了。

    不过,他那个多事的妹妹,便可以从自己的视野之中消失了……

    他会是北阳说一不二的那个人,垂帘听政,大权在握。

第七十五章:睡完再说

    “料想着赵一恩今晚可是不能踏踏实实的度过了。”孟懿宁和乐毅两人住在距离张府不远的客栈之中。看着近处的火光渐渐熄灭,天色也亮了起来。整夜没睡,两人却依旧不困。心里透着一点点的兴奋。

    孟懿宁一些兴致勃勃的说到:“若是兵马异动,则证明是赵一恩的人,可以这么说吗?”

    “别高兴得太早。咱们并不知道是正常调动,还是赵钗或者是赵一恩的人下令。你先休息,我看你倒是都糊涂了。”乐毅笑道,眯起眼睛透着敏锐的目光。

    “唉。你说的确实。不过这大丧期间,新皇尚未登基,谁有权利擅自调动?若是行动诡异,十有八九是赵一恩指示的。你说昨晚竟咱俩这一闹,赵一恩会直接篡权夺位吗?自己性命不保,还不如早些行动!”

    “若是你,你会吗?”

    “怎么不会!孤注一掷才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孟懿宁坦然道,说着还咯咯咯乐起来。

    乐毅给她到了杯热水,“你就是累了,又说胡话。快去睡觉罢。”

    “胡说!我清醒得很!”孟懿宁一拍桌子,瞪着他。

    乐毅知道,她就是困了还不自知。自己从前也见过她这番劳累之后,像是喝醉酒一样,自觉清醒,其实说话语气都和平时不一样。一会儿乐,一会儿闷头不出声响。像个两三岁的小孩一般。上次还拉着乐毅讲笑话,幸好被春夏一碗安神汤灌了下去,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乐毅发现了孟懿宁两个明显的毛病。

    一是不知冷热。原本以为她有些时候穿得少些了也是练武的缘故,但是后来才发现她浑身冰凉却不自知。可能是儿时那场灾难,让她肌肤的反应十分的迟钝。冬季在外,春夏在一旁给她罩上貂裘,她才会突然感到舒服。

    第二便是这一到半夜便不想睡觉。原先如履薄冰,不敢睡死,时常有个风吹草动就惊醒。所以后来,经常深夜兴奋,劳累也不自知。就如同现在的模样,嘻嘻哈哈还想着去看赵一恩的兵马。

    他在房屋上已经假寐一会儿了,如今看她睡下,自己去盯着便好。

    孟懿宁困的晃晃悠悠的拖着尾音:“你说……你说呀?为什么兵马不会异动?”

    乐毅无奈的笑笑,耐心地解释道:“说你如今是困极了不自知,你还不信。这不,脑瓜都不转了。他手握兵权,没有十足的把握怎敢轻易痛下杀手?毕竟还是一个外姓人。这造反不成功,反被满门抄斩岂不是得不偿失?我猜赵一恩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要不然他早就屯兵起义了,何苦等到现在还被赵钗牵制?顾崇武登基时是个好机会,但是也容易引起他人的不满。如若他监国,不也是可以大权在握,一点点收拢人心吗?”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孟懿宁已经困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看着他的嘴唇一动一动。

    “快去睡吧,我的小祖宗。”乐毅拖起孟懿宁就拽到了床上。还没等他脱鞋脱袜,整个人就半截趴在床上睡着了。

    乐毅悄悄地放下幔帘,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欣慰的笑笑。把剑放在圆桌上,自己准备假寐一会儿便随着她的心意去城附近的军营之中看看可有变动。只不过刚刚趴下没多久,就听见就急匆匆地脚步压过木头的地板的脚步声。他一下警觉,却听见门外有人小声问道:“孟姑娘和乐公子在吗?”

    推开门一看,是刺剑屯派来的影卫。本来今日迷晕侍卫由他们的一份功劳,还没来得急好好的去表扬,人就到了客栈来。

    “什么事?”

    “小少爷来信了。”

    小少爷?乐毅一想,想到来阳上之前,虹岳装扮成种植兰花的小少爷进贡兰花。要不然,也没有其他人会有这样的称呼。

    “是兰花家的?”

    “是,刚刚差人送出的消息。”说着,那人从怀中递出来了一封信件。拆开一看,便是熟悉的字迹。信中提到自己安好,但是询问家中大姐是否找到了出门办事失踪的二弟。一直关切大姐忧虑的身体,还盼望可以早日找到二弟。

    信件不长,读起来也没有什么机关密码。但是乐毅已经了然于胸,虹岳帮他门确认了,赵二泽确实去了大夏,并且已经有数日音讯全无,赵钗正因为此事烦忧。乐毅发现这小孩比自己想象的聪明得多,不由得多关心一句:“近日虹岳还好吗?”

    “赵钗喜爱兰花,自然也亏待不了小少爷,”那人笑道,“那孩子极聪明,这些都是从她的贴身宫女口中套出来的,自己也观察着安神药的频次。他呀,还让赵钗多来兰花处坐坐,安神。”

    乐毅点点头,想嘱咐两句,形式多变,让他自己注意安全。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掉头就走即可。他张了张嘴,就听见帘内传来迷迷糊糊的询问声:“虹岳……虹岳什么?”

    那人一听,想不到孟姑娘也在屋内。

    乐毅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她刚睡下。”

    “说啊……虹岳……”

    那人轻咳了两声,侧过身去看着光秃秃的墙壁。乐毅赶忙走过去,柔声说道:“没事,少来了信说一切安好,让咱们放心。”

    “恩……”孟懿宁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往里面蹭了蹭。乐毅手顿了顿,还是给她盖好了被子,又把貂裘衣披在了上面。

    见那人还没走,他又问道:“还有何事?”

    那人指了指桌上放的纸张卷筒,那是飞鸽传书过来的消息。乐毅怕又惊扰到孟懿宁,回头看了看她并无动静,然后放心的打开。白纸黑字,话不多,下面盖着大将军卫勇的红印。“绕行五百里,然发现张李两位将军已然率兵向西北离开,独留两座空城。”右下角,还画了两个圆点。乐毅判断可能写了三份,几人各一份。如此看来,顾子安和夏风华也应该知道了这个消息。

    空城。

    兵马很有可能就近在眼前!

    他突然感到北阳城内,危机四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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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运介绍:
混战政权,不曾止息。
风卷狂沙,兵临城下。
气贯长虹,金戈铁马。
本以为报仇雪恨是她一生的目标,
一路前行后才发现,这拱手山河,天下浩荡。
目前第一部哟,第二部尽情期待
山河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河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河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