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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之帝国再起全文阅读

作者:荣誉与忠诚     大秦之帝国再起txt下载     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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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6167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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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烫红的金属止血并不是吕哲独有的“发明”,在秦军历史上有过不少将校都这么干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属于意志坚强之辈!

    吕哲是不是意志坚强,这一点亲兵们不知道。不过这些亲兵真的心里非常佩服,哪怕吕哲最后晕倒了也不会更改那种佩服的情绪。

    话又说回来,要是吕哲挺住没有陷入昏迷,那估计就更完美了。

    众亲兵面面相觑之时,事先得到吩咐的猛三想都没想就走过去拿起装水的木桶,还真的就那么整桶地泼到吕哲身上。

    一阵冰凉让陷入昏迷的吕哲眼皮眨动几下缓缓睁开,他好像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用着没有焦距的眼眸扫视周围的环境。这种发懵的状态保持了有一小会,直至燕彼进来汇报事态发展他都是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

    燕彼对吕哲的状态很不理解,一问之下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一听罢心里对吕哲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是什么驱使吕哲这么做呢?其实会这么选择并不完全是因为吕哲意志坚强,而是因为他怕死。他想要活着。

    人在怕死的情况下,有人会懦弱不堪,有人会变得疯狂。

    一直致力于生存下去,想尽办法都要活下的吕哲只要能活着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要知道现在胡乱还没有完遏止,吕哲醒着的时候哪怕虚弱也能进行指挥控制局势,昏迷状态之下夷陵没有掌控者必然会再生乱,他只有醒着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说起来霸气侧漏,不过真的是俗到没边了。但这真的是吕哲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

    吕哲在意识到自己来到秦朝即将面对烽烟四起的环境时,想要活着;得出无法改变秦人身份不可能去跟刘邦混时致力于爬上高位,还是想要活着;得知哪怕爬上高位没有自己的亲信势力,他想方设法拉拢人,更是想要有活下去的资本。

    一切的一切,什么节操、什么道德,那是活下去才有资格讲的东西。所以吕哲为了活下去可以没有节操、可以不顾道德,一切就只是想要活下去。

    忘记是谁规定的了,反正昏迷醒来一定要头疼欲裂什么的。只是那真的很扯蛋。吕哲醒来时没有感觉头昏脑涨,毕竟那是身体因为疼痛暂时的“自我关闭”而不是脑袋被敲击。会恍惚只是因为身体向脑补输血不足出现的一种自然现象,在这种状态下人需要至少发愣那么几分钟才会恢复正常。

    无意识的转动眼睛查看四周一小会。吕哲的眼睛定格在苏桥的尸体上。苏桥的尸体像是一把钥匙完全打开了他的思维,完全清醒时也没有什么突然反应过来的“虎躯一震”动作,只是保持现有的姿势有那么点沙哑地问:“我昏迷了多久?”

    帐内诸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猛三与同僚们对视完,迟疑答:“弹指之间?”

    所谓弹指就是几秒的意思。

    吕哲低头看向浑身湿透透的衣服,掀开看一下受伤的肩膀。伤口的部位被高温烫的有些黏糊糊的感觉。那里的肌肉完全焦了,不断向脑神经传达痛感,在这种痛感的影响下虚弱感很强烈。

    “找来白布条、衣服、甲具。”吕哲的脚没受伤,虽然虚弱却也能独自站起来,他赞许地向猛三点头。复道:“将白布条用水煮沸,然后帮我更衣、披甲!”

    大秦下发给军侯的战袍有四套。分别是两套夏装、两套冬装,盔甲也有皮质的一套、皮革与青铜缝制的一套,剑却是只有一柄。长剑被吕哲搁置在宋伯军中,现下倒还有衣服和甲具留在帐内。

    军帐之内早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过吕哲留在营中的衣服和甲具倒是没人敢于拿走。

    军中自然也有布匹和相应的草药,不过医匠却是根本没有,不然也不会由赵平这个自称很有疗伤经验的人来动手。

    处理伤口的步骤由吕哲教给赵平,这一整套规范在赵平看来其实很没必要。当下受伤的人,有条件就铺上草药拿布包扎一下,谁闲着没事干还要先煮沸一下?再则那种有规律的包扎方式也太麻烦了一些。

    “唔?不过这样包扎倒是能够完全护住伤口。”赵平边动手一边这么想。

    一边让赵平处理伤口,吕哲一边听取燕彼的汇报。

    夷陵的动乱正在以这个军营为中心向外慢慢平息下来,一些结伙自保的人遭遇向外推进的兵卒时先是大惊,了解到这些兵卒是由六国子弟组成不是正统秦军,在一些由兵卒保护下的老者呼唤中稍作犹豫没有反抗就弃械,他们跟随引导者来到营地被统一管束。

    当然也有会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投降的人,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做的罪恶太多自知难逃一死,负偶顽抗之下在兵卒的镇压中如愿去死。

    吕哲比较重视收拢人群的情况,燕彼还真的拿出一个数据。

    经过一统计,只是大概五个小时的过程,被集中到军营附近的人竟然超过四万!所幸的是清粥不断被煮出来,那些被拉拢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了一竹管清粥得以果腹,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四万?”吕哲感到很意外:“竟然有这么多!?”

    夷陵在动乱之前的口中也就八九万人,只有一千五百名兵卒经过一些的收拢和弹压竟然能够集中起至少四万人。这实在太值得惊讶了。

    “是。”燕彼知道为什么效率会这么快,不过他没解释,而是说:“职按照您的吩咐统计了一下,四万人中可以编练为兵卒的数量大概是一万三千余人,只是这武器……”

    吕哲再次惊讶了,四万人中竟然有超过一万人可以成为士兵?他记得很清楚,夷陵之前统计下来的青壮也不过才两万出头,这还是任嚣为了练兵特意带走大部分老弱而留下来的人数。

    昨夜一晚动乱。身为作恶的主力,那些青壮年生存下来比较多是合理的,但是郑氏和昭氏不是带走了两万人吗?他们难道没有选择年轻力壮的人,而是随随便便边裹挟到足够的人数就去袭击江陵?

    燕彼察言观色之下哪里不知道吕哲误会了?他解释:“军主,如果按照您的评选标准,能够成为兵卒的人只有不到五千人,职是将十三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全部算上才有一万三千人。”

    吕哲一想:“这样才对嘛!要是动乱之后还保存那么多的兵源才是不正常。”

    在阳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吕哲其它生活常识可能学到的不多,有一点却是学了个精透。他太了解一支军队不能光顾着看数量,而是要看这支军队的组成部分。追求人数而什么人都拉来当兵只会组建出一帮乌合之众。

    燕彼上报的兵员数量已经表达出清晰的想法,他是想将合适的人全部拉起来成为兵卒。

    这点吕哲并不反对,但是他不会将这些兵源全部作为战兵使用。除了那五千人之外的兵员只是适合当辅兵。

    吕哲迟疑问:“这些人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问的燕彼假装思考一下。答曰:“会这么快的速度平息直至混乱大部分原因是有一些‘公翁’站出来说话,若是取得他们的支持,这些人可以为您所用。”

    公翁是什么?吕哲大概知道指的是一些年纪大有威望的老年人,他说:“可以将这些人请来吗?”

    燕彼早就等着这一句:“请军主原谅彼自作主张……”

    果然,吕哲第一个反应就是问:“什么意思?”

    燕彼惶恐道:“彼觉得军主会见他们,所以已经将他们请来帐外。只等军主召见。”

    猜度上位者不是一个好现象。吕哲已经渐渐有了上位者的自觉,他当然也不喜欢部下擅自做主,不过只是一皱眉没有训斥。

    燕彼见吕哲皱眉表现得更为惶恐,不过心下却是很平静。他明知道吕哲会反感也必需这么做来显示存在感,这对他接下来想要在吕哲权力集团占一个位置很重要。

    “请……”吕哲一顿。“不!我亲自出去!”

    帐外站着八名老者,他们的头发和胡须皆白。个别老人更是出于脊椎弯曲的关系鞠着腰无法挺直。

    吕哲出了军帐就是一阵连连拱手,嘴中说道:“哲实在不知道诸位公翁站在帐外,是小子怠慢,还请公翁入内安坐。”

    众位老者用浑浊的双目大量吕哲,见其袒露上身好像觉得意外?

    他们看见吕哲肩膀包扎着白布,想到昨晚吕哲肩膀上插着箭还在指挥的形象,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互相问候一下,这帮老者没有表现得谦卑。这不是不尊重吕哲,而是年头活得久了有的资格,要是他们对吕哲表现得谦卑,那才是对吕哲的侮辱,会被人说吕哲不懂礼数。

    将众公翁请入帐内,吕哲寻求他们的帮助。

    这些老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是一个一个做出老了说不话不连贯的姿态。他们在与燕彼交谈时可不是这样,那时他们虽然不至于精神抖擞但也是正常模样,现下这么做不过是想试探吕哲的为人。

    尊老爱幼什么的吕哲在没有处理箭伤之前已经“表演”过,现在虽然急切得到众老人的支持却也表现出耐心且尊敬倾听的姿态。

    每每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听清楚老人是在说什么,吕哲放慢语气一一回答。这一表现果然让一帮装模作样的老人感到满意。

    之所以这样,众老人只是想考察吕哲的品性。且不管吕哲是不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谦和如斯,他们得出吕哲并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吕哲会不会一直保持对六国之人的尊重,不过目前吕哲能这样表现就很不错了。

    两帮人交谈之时没有谈到未来怎么样,吕哲只是表达出想要恢复夷陵的次序,没有说一些豪言壮语或者许诺种种好处的姿态。

    在交谈时,老人们会用眼神交流。若说之前是因为态度感到满意,交流之后他们对吕哲没有夸夸其谈就感到更加放心了。

    “懂得内敛且慎言,又能抓住快速平息夷陵之乱的这个重点。明知道哪怕没有我们的支持也能组织起一直起码万人的军队还能保持冷静,是一个不容易被些许优势冲昏头脑,敢做事能做事的人!”刹那间,这些来自各个宗族与部族的老人在心里下定义。

    送走表态支持的多位老人,吕哲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

    夷陵的八九万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他们成分复杂的程度令人难以想象,而似乎一些宗族、部族的联系从来都没有断过。

    此为背景之下。郑氏和昭氏想要发动叛乱必然会去联系一些人,燕彼曾经的讲述中也肯定了这一点。

    这场动乱看似浩大,但是分为大小团伙的数量多得有些不太正常。这充分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取得共识。错了。不但没有取得共识还出现了分歧。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内部厮杀的原因!

    大概判断一下人数,从一开始就站在郑氏与昭氏一边的人大约为两万人,而选择来到军营得到庇护的人数约是一万,那么在外乱窜的人数是五六万?

    有一点是吕哲之前没想明白的,那就是为什么兵卒向外镇压能够轻易在五个小时之内就聚拢四万人。是什么原因能够达到这样的效率?

    现在他见过一帮老人后开始明白了,局势在动乱的前一段时间是真的失控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些六国遗民后面没有联系。

    他们在动乱之后肯定会有什么联系,宗族、部族之间乘着这场动乱报复平时的仇敌,这才会出现那么多有目标的攻杀。

    “他们根本就是害怕秦军开来镇压才会分为两边或者更多的势力?燕彼这一边在自己来了之后马上投靠,另一方是在观望!自己表示只会追究郑氏和昭氏,又保证会负责站出来解释……这个态度让投靠的一方去找观望的一方做出什么保证或者妥协?”

    思考到这里。吕哲为自己的冒险惊出冷汗,幸好他一直表现出仁善的一面。这才使得大多数人愿意接触和决定依靠。

    “那么也就是说,夷陵这些不愿意和郑氏、昭氏陪葬的六国遗民是真的愿意选择配合我?”

    吕哲似乎发觉局势远要比想象中更为复杂,有意试探之下燕彼道出一些细节果然证实猜测。

    几万的六国遗民也并不是完全有宗族和部族势力在协调,真正属于两者势力的人员远远没有想象中数量那么庞大。而似乎由于有吕哲的存在,先期编练的山地兵的份量在六国遗民中更重一些?

    因为思考太多东西,没有一条明显的线索又交缠太多的因素,吕哲这下是真的要头疼欲裂了。

    “好吧,先不管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整编出一支可以用的军队!”

    吕哲打定主意还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像是要把没必要的东西甩出去。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亲兵,再看看在思索什么的燕彼,说:“赵平、猛三,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我更衣、披甲!”

    两人听到召唤好像才如梦方醒,他们在帮忙期间,吕哲又向燕彼说:“按照我以前的标准将那五千人单独划分出来,同时将剩下的人员编制起来。”,转向其余傻愣着的亲兵,“你们出去帮忙。”

    吕哲不知道亲兵们有没有领兵的能力,但是他想了那么多好像抓住什么脉搏,这一次并不打算完全任命六国人士为带队官了。

    “你们认为燕彼他们怎么样?”吕哲看似不经意的问。

    猛三直接:“啊?”

    赵平却是迟疑道:“军主,职觉得夷陵这里很奇怪。”

    “喔?”吕哲瞬间扭头看向忙活着的赵平。“什么地方很奇怪?”

    赵平说:“处处透着一丝古怪,职又说不清楚。”

    还以为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意见呢,没想到也是察觉古怪又解释不清楚。

    差不多整理完甲具之时,帐帘被拉开,一个比较陌生的男子被亲兵徐爽带了进来。

    这名陌生男子单膝跪地,行的却是楚人的军礼:“小人有军情禀告军侯!”

    吕哲抬手让猛三能够系好肩甲,声音不大:“说。”

    “小人是您派往探查境外秦军的斥候,名叫甘。”他先是自我介绍不说重点。一点斥候的素质都没有,“小人按照您吩咐的探查秦军,前去探查之时秦军正在驻营……”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废话非常多,说话有时候也是颠三倒四,真不知道是怎么被挑选出来当斥候的。

    罗里吧嗦了有一小会,吕哲才从一些不连贯的情报中剥丝抽茧出有用的信息,如宋伯并没有开进夷陵的打算,而是选择驻扎的营地后将麾下一校兵马分为两支,分别把守夷陵前往江陵的道路。

    “你说自己叫什么?”

    “小人叫甘。”

    “噢。这两枚半两赏你。且先下去罢。”

    “是、是,谢军侯赏!”

    等待那家伙退出去,吕哲对着帮自己皮甲的猛三和赵平两人说:“话倒是说得顺溜。不过说出来的情报却是乱七八糟。要是靠着这样的斥候打前哨刺探军情。可以想象会是多大的灾难。”

    猛三愣了一下“啊?”只顾系甲具的皮带。

    赵平似乎讥笑了一下:“楚人就是这样,他们太浪漫了,军旅散漫无章。真是难为楚军那些统兵的将校了。”

    哦?这时代竟然还有浪漫这个词?吕哲活动一下,在甲具的束缚下身躯很有壮实的感觉,那伤口在甲具的紧缚下疼痛感似乎也不是那么强烈。

    “赵平,你挑两个人……”吕哲伸手拿向放在旁边的头盔。“让他们去求见宋校尉,告诉他夷陵内的局势已经得到控制。”

    赵平目光闪了闪,应“嘿!”之后却是没有移步。

    吕哲奇怪地看着应命没走的赵平。

    赵平迟疑道:“军主,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吕哲一挥手。

    赵平诡异声道:“职刚才没想通,现在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知道军主发现没有?我们进入夷陵的路上。在进来时遭遇的乱军非常多而且有不少埋伏,但是越加进入之后夷陵的乱兵却是显得安分的有些不正常……”

    眨了眨眼睛。吕哲挥手阻止,“你且下去安排。”

    赵平见吕哲自有打算,心里猜测吕哲估计也想到了,只是出于某些原因现在无法应对。再次迟疑了一下应“嘿”总算离去。

    吕哲还真没有想起这一点,他自燕彼等人表现出愿意听从军命就忽视掉很多细节。

    看着赵平离去的背影,吕哲频繁眨动眼睛,他好像忘记一个很关键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吩咐赵平告诉宋伯一个情报。那个情报就是燕彼所说的郑氏、昭氏去袭击江陵的路线!

    “我这是怎么了?是忘记了,还是……”

    有些发怔,有些迷惘,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忘记这么重要的情报,但是为什么会没有想起呢?!

    “难道我是希望郑氏和昭氏不被拦截成功袭击江陵?”

    深怕有人听见心生似得?吕哲下意识地看向恭敬站在一侧似乎随时准备扶住自己的猛三。

    “是这样吗?江陵被袭击,我再出兵去救,然后获取大功劳。我是这么想的吗?”

    可能是疲惫,可能是失血有点多,他已经无法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思考。

    “不对!我一定是因为太紧张了,需要应付的事情也太多了,还因为身上有伤才一时间忘记了!”

    真的是这样?

    “不?不不!或许我是希望屠睢和任嚣都死掉,然后带领整编起来的军队平息南郡的混乱,以此来达到我向上爬的野心?”

    是,一定是这样!

    不知道维持这种状态多久,吕哲一咬牙,咬破舌尖让自己从精神不稳定的状态清醒一些,他扭头看向掀开帐帘慌慌忙忙跑进来的赵平,脸色狰狞地问:“你不是才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站在旁边的猛三一愣,他记得赵平至少出去半个时辰了,怎么军主会说刚出去呢?

    赵平像是得知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他没听清楚吕哲刚才的话,用着震惊的语气:“禀军主,大事!非常大的事!宋校尉和许多军侯被您派去的人杀死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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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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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6412字奉上!

    ………………

    吕哲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呃?什么?“有些发怵,“什么我派去的人???”

    赵平一直陪伴在吕哲身侧,自然知道吕哲根本没派人去杀什么人,他纠正道:“有人冒充您派去的人,他们假借您的名号求见宋校尉。那时宋校尉与几名军侯正在商讨军情身旁没有亲兵,冒充您的人借口出去拿木椟招呼十来人冲进军帐杀死了宋伯和三名军侯,有两名军侯重伤昏迷。”

    “……”吕哲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哪怕真的是自己派去的人也不可能十来人一同带着兵器靠近中军大帐:“谣言,哪里听来的谣言!”

    吕哲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他十分怀疑这是一个霍乱军心的谣言,制造出这个谣言的人是想破坏逐渐稳定下来的夷陵!

    外围有一支秦军能够震慑一些宵小,使得他们想要做什么会心生顾虑,一旦外围的秦军乱掉,那么威慑力必然会下降。

    更深层次的想,杀掉宋伯及一些军候的刺客是冒充吕哲的名义求见,不管他们是谁派去,吕哲现在无论怎么样都脱不了干系!

    冷汗从吕哲的额头一直冒出,他现在真的是黄泥黏了一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猛三大呼:“军主根本没有派刺客!”

    赵平无奈道:“这点你知我知。可是光我们相信没有用。要那一校的兵马相信才有用。”

    吕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紧张和惶恐都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怎么渡过这一场危机!

    来回渡步几圈,他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盯向赵平:“宋校尉和诸多军候死伤后,那一校的兵马在做什么?”

    “呃?”听到这一消息就急急忙忙跑来汇报的赵平还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去寻来徐爽。”说完赶忙出去。

    不一会儿徐爽被带来,吕哲赶紧详细询问。

    徐爽会知道宋伯被杀完全是听到兵营内的喊叫,他看到军营有士卒大喊之后不断有部队被集结,趁着机会靠近一些查探。

    宋伯于几名军候或死或伤之后中军确实出现骚乱。这种骚乱并不是炸营,而是得知主将被刺杀时的错愕和愤慨。在得知主将被刺杀之后,士卒都在基层军官的率领下围向中军大帐的位置。

    徐爽离得太远只探查到这一点。

    “那你是怎么知道刺客是冒充我派去的人?”

    “回军候,职是听见一名屯长在集结兵卒的喊叫,这才知道。”

    “那你可知道那些刺客是尽数被杀,还是有刺客被生擒?”

    “这……”

    徐爽一阵苦笑,他听到有人大喊“校尉被吕氏哲派来的人杀了”霎时发愣之后就慌了,自觉能够留下来看事态发展已经算是冷静。他只能在外面远远地偷看,哪里有可能知道刺客是全部被杀还是有人被活捉啊!

    吕哲也知道自己那么问是在为难徐爽了。说了句“你辛苦了”,他又径直来回渡步。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吕哲面前,一条是所有能集结的部队前去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那座军营。另一个选择是只带着一些护卫就过去。无论怎么选都要立刻做出决定。不然五千秦军会不会开进来镇压乱军是不知道,但是他绝对必死无疑!

    “带这帮临时整编的乌合之众过去除了增加局势的紧张,面对五千精锐秦军基本是一触即溃。”

    “……只带几个人过去,如果他们要杀自己?唉,其实带不带人已经无所谓,他们想杀自己。那是必死的局面!”

    至于龟缩在这里不去解释?吕哲再怎么傻都不会这么选择。人过去或许还能挽回能够解释,继续待在这里整编六国遗民派人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再有,利用所有能集结的部队自保也是一件傻事,现在自保或许能够安全一时,但是等待关中的大批秦军开来不是一样要完蛋?他必须亲身过去才能显示出自己问心无愧。

    “呼!”深呼吸一口气。吕哲低头看向刚刚穿上的皮甲,他招呼:“帮我把甲具脱下。另外找出刚才那件战袍。”

    帐内三人有些奇怪怎么刚穿上又要脱下,而且找来那件染血有破洞的战袍是要做什么?

    吕哲让三人照做,等待皮甲被脱下他又让赵平拆开包扎得很好的绷带……

    “军主,这伤口……”赵平不知道感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讲伤口曝露在脏且带血的衣服上不是什么好事:“不拆了吧?”

    “拆!”吕哲比较坚决,“我自有打算。”

    拆掉之后,焦糊的伤口流出一些粘性的透明液体,吕哲忍着疼痛抬手伸腰示意猛三帮自己穿上旧战袍。

    再深吸一口气,吕哲说:“喊来燕彼和其余亲兵。”

    已经猜测出吕哲要做什么的赵平一脸的严肃:“嘿!”

    猛三这人有些迟钝,不过绝对是一名合格的亲兵。他见自家军主有要出行的意思,见其脸色紧绷知晓可能有危险,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问。

    吕哲眼角余光看见猛三有些局促:“你在想什么?”

    猛三如实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职在想能不能将您的那件皮甲穿在衣内。”

    “嗯?!”吕哲有些不解。

    “职是想,穿上皮甲能够多挡几箭。”猛三如此说。

    不知道为什么,吕哲听懂了猛三想表达的意思。这位亲兵是想穿上甲胄在必要的时候多为自己挡几下!

    一股暖流在心里生出,吕哲转头看向苏桥的尸体,心里想:“要是他还活着,应该也会像猛三这般吧?”,要是这一次不死,他一定要多寄些财帛给苏桥的家人,猛三也要好好奖励和栽培。

    赵平这一次召唤人做的有些慢,正当吕哲等得有些不耐烦赵平才带着人姗姗到来。

    “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吕哲看向他们:“我现在需要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比来夷陵的路上发生的事情更加危险。极有可能一去不回。我需要几名愿意共生共死的人,若是愿意相随请往前一步。”

    众人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自家军主说得严重,霎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包括燕彼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向前迈了一步。

    按说这样吕哲应该高兴吧?可是他没有。

    吕哲语气沉重:“有人冒充我派去的人进行了刺杀宋校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带着兵器靠近中军大帐,现在也没有必要知道。刺客杀了宋校尉和三名军侯,还有两名军侯重伤昏迷。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准确,不过前往宋校尉那一校兵马的营地势在必行。这一去很可能被愤怒的士卒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杀死,你们还愿意跟我前去者,向后退一步!”

    大部分人下意识要向前迈步却是觉得不对。倒是燕彼、猛三、赵平三人早有心理准备很快向后退了一步。

    赵高派来的人看见赵平的举动也跟着照做;徐氏派来的人面面相觑之余,慢了二拍才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不怪他们出现犹豫,大秦任何士卒听到吕哲的描述都会手足无措。那可是一名校尉被杀。大秦才有多少校尉?又有多少实职领兵的校尉?满打满算绝对不会一百五十名!这足以想象得出来。被怀疑杀掉一名校尉的风险是多么的大,要是无法洗清嫌疑罪行又是多么的严重。

    “赵平、猛三、燕彼。”吕哲点了三人的名字,“你们三人随我一同前去。”,看向其他显现过犹豫的亲兵,“我若没有归来,你们自寻前程。”

    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吕哲哪怕回来也不会再要这些人了。

    亲兵是什么?是上位者的绝对心腹,是无论上位者要做什么都义无反顾追随的一群人。吕哲本就对徐氏和赵氏派来充当亲兵的这些人不亲近,以前是没有办法才用着。

    这一次只要吕哲能够度过这次难关,想要什么人都是一大把任挑,也能真的将新的人选笼络成心腹。

    这些别人赠送的人。他们效忠的第一对象是旧主。不过吕哲当然觉得赵平不会是例外,不过无论是从留条线与赵高保持亲近感还是赵平的选择看来。赵平都有留下的必要。

    燕彼说道:“军主,是不是先对留守人员进行安排,然后再启程?”

    “嗯?”吕哲想了一下:“调来五百人开道,到达宋校尉那一校人马的军营时马上返回。至于安排……”,他扯了一下嘴角,“要是无法回来,你认为留下安排有什么用吗?让他们按照之前的命令继续行事吧!”

    想想也是这个理。

    四人稍微准备一下,在吕哲当前的带动下走出军帐。

    后面被留下的亲兵一阵安静,有几人露出苦笑异口同声道:“看来我们要收拾行装回去复命了。”

    心里后悔由于犹豫没被选上的徐爽却是转了一下眼珠子,心里打定主意留下来。不是他对吕哲的忠诚度有多高,而是他觉得跟着吕哲一定会前程远大。吕哲自夷陵动乱之后一连串举动都说明了这一点。他认为只要吕哲这次不死,绝对会是一个展翅高飞的人物,以其回咸阳继续做徐氏门下一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不如拼搏一把!

    想到这里,徐爽赶紧追了出去,留下背后一群错愕的同僚。

    调动兵卒开路需要时间,吕哲见徐爽追上来猛跪在地有些迷惑,没等说话却听徐爽恳求一同前行。

    思绪有些乱的吕哲见徐爽说出“愿同军主一共赴死”的话并且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下来。

    五百名兵卒当先开路之下。吕哲看一眼逐渐恢复次序的军营,眼眸里的犹豫和忐忑被坚决所取代:“我必需过这一关!”

    夷陵的动乱已经减少到最小,不过必要的开道还是要的。光靠吕哲五人独行,天知道哪个地方会突然跳出一伙人来,没等他们抵达目的地就该死在半路之中了。

    跟随迈步,燕彼时不时会看向吕哲,刺杀宋伯与诸多军侯自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刺杀宋伯与诸多军侯的计划是仓促地行动,不过出乎燕彼预料的是那些宗族、部族的手中竟然有任嚣的令牌。这样就为行动的过程做了前提保障。毕竟不是任何谁都能带着兵器靠近中军大帐,但是有了南征军副帅的令牌却是不同了,要知道大秦的军队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

    整个刺杀事件的经过与徐爽刺探到的情报有很大的出入,燕彼根本不可能让派去的人以吕哲的名义通报,毕竟那与他之后的布局是起冲突的。他不是要陷害吕哲,而是想杀死宋伯与其他军侯创造吕哲接手兵权的条件。

    那些刺客冒充的是任嚣的传令兵才是整件事情的事实,徐爽听见有士卒大喊说是冒充吕哲派去的人也是事实,但那并不是燕彼计划中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在后面出了什么差错!

    燕彼已经从赵平那里得知吕哲火急火燎要赶去的原因。他不知道计划好的行动在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但是能料定那必然是那些宗族、部族搞的鬼。他很想破口大骂那些宗族和部族,竟然为了迫使吕哲主动前去而布下计划之外的局。而这一步棋虽然成功将吕哲逼得不得不亲自前去。但也可能使整个图谋功亏于溃。

    看着吕哲的背影,燕彼心里恼怒的同时却是更加看好眼前的这一个人。他认为吕哲有足够的运气也有相应的气魄,竟然听到那样的消息没有自乱阵脚而是第一时间做出最快的选择。且先不论这个选择是不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但绝对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决断,足以证明吕哲是一个有胆气、有气概的人物。

    “或许……那些宗族和部族做出这样的打算也有相应的道理?要是吕哲无法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扭转危机,只是这样的难题就无法应付。那把宝押在他身上最后也是竹篮打水。”

    吕哲已经能够眺望到前方插着军旗的营盘,更加看到戒备的士卒不断巡视着围栏,他喊来临时任命的带队官,“你带着兵卒回去。”,又看向决定跟随自己一同进去的四人。“进去之后,无论我叫你们做什么。不要有片刻犹豫!”

    四人猛然点头应命。

    这名被选出来临时担任五百人长身穿一身武士服的中年男子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他道:“军侯容禀!”

    吕哲看去过。

    武士拱手道:“共尉虽然不知道军侯为什么会有赴死的神态,但是尉自认有一身武艺可敌数人,危难时也可以为军侯抵抗一时。还请军侯同意追随左右!”

    吕哲意外地看一眼自称共尉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共尉是一个旧楚人士?他没说话只是点头应允。

    领头走向营盘辕门,吕哲靠近到百步时,辕门的箭塔之上有人大声喊:“来人止步,通报来意、名号!”

    定眼看去,喊话的人应该是一名百将?吕哲示意嗓门比较大的赵平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内容回复。

    赵平也是运足了才吼:“公大夫吕氏哲,领两万临时整编兵卒已经平息夷陵乱兵,特地回来向宋校尉复命!”

    那百将也不知道是被那两万兵卒、还是夷陵叛乱被镇压、昂或是听到公大夫吕氏哲,反正就是愣了一下没有回声,急急忙忙下了箭塔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竟是向营盘内跑进去。

    吕哲心中的阴霾更重了一些,他认为那个百将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自己的到来,百将之所以急忙跑进去肯定会要向谁禀告自己到来的消息,然后带兵出来。

    辕门大开时,至少有五百名士卒涌出来,这更是证明了吕哲心中的这一观点。

    五百名士卒之中至少有三十名甲士,这些士卒出了营地保持队形跑步。随后将吕哲在内的六个人牢牢围在正中。

    夷陵过来的那五百名临时拼凑的兵卒原本已经离去,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军营出来的人将吕哲等人围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什么,五百兵卒吼叫着又折返回来。

    听到吼叫,吕哲看去,看见的是五百个没有任何队形可言、乱糟糟就冲的兵卒在靠近。他对身边甲士脸上的严峻表情本来就心情忐忑,见自己带来的兵卒竟然对大秦正规军发起冲锋更是将心沉到了谷底。

    “公大夫吕氏哲?”

    吕哲看向说话的甲士,这人似乎是谁的亲兵队长?

    “那群人要是冲击军营。将会被杀无赦。”

    什么意思?吕哲见其脸色严峻却没有太明显的恨意,又提示自己阻止兵卒的冲锋感到疑惑。

    不过,他并不觉得五百名兵卒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见甲士不像是要一剑马上刺死自己,又认定五百兵卒无法与源源不断开出兵营的精锐秦军对抗,也就出声:“共尉,你去阻止他们!”

    共尉拱手应:“诺!”

    甲士队长听见那句应“诺”声眼神一凝,脸上也冷若寒霜:“敢问公大夫,为什么要带一个六国罪民过来?”

    原来秦人是这么称呼那些六国遗民啊?吕哲不太理解甲士队长为什么有那么一问。又觉得情势不像自己想象那样,反而处处透着诡异。他索性装作不满:“正是你口中的六国罪民听本军侯号令镇压叛军。”

    是的,就是诡异。宋伯这一校兵马对吕哲有防备。但是不像是有恨意,这让吕哲有些捉摸不透。

    从徐爽的回报中,吕哲所知道的是有人冒充自己的名义进行刺杀,按理说自己一来就应该被拘拿,可是这股士卒虽然包围起来却没有进行缴械。还有,他认为这名甲士队长对自己冷淡中带着提防。却是没有很强烈的敌意。这一些亲身体验的情报综合起来,他已经无法按照之前的盘算来行事。

    共尉成功阻止五百夷陵兵卒冲击秦军,但是五百兵卒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竟然无论共尉怎么说都不愿意离去。

    “呵呵,公大夫倒是练兵有素。竟是练出一支忠诚的兵卒。”甲士队长嘴角扯了一下算是在笑:“公大夫请随我进营,那些兵卒可以待在军营之外的五百步等候。”

    觉得什么地方与想象不符的吕哲已经有些乱了方寸。惊疑不定之下没有出声只是点头表示认可。

    任自己觉得百般聪明计谋万千,燕彼现在也拿捏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仔细观察一下秦军士卒的表情,看见几乎是一个磨子印出来、面无表情的秦军士卒,无法从神态来推测这股秦军会怎么对待吕哲。

    快要走入营门,甲士队长突然问:“公大夫可知道校尉与诸位军侯被刺杀?”

    吕哲心里一惊,尽力控制表情,露出怀疑的表情:“自然是听到了一些,不过那只是有人要乱我军心,不愿意看见夷陵动乱平息传的谣言罢了。”

    甲士队长的手握向剑柄:“既然认为是谣言,那公大夫为什么会匆忙赶过来?”

    吕哲停下脚步死死盯着甲士队长:“你是谁?”

    甲士队长用力握紧剑柄:“我是上将军麾下亲兵队率之一。”复又说:“还请公大夫回答刚才所问。”

    屠睢的亲兵队率?吕哲很清楚的记得来时屠睢没有派亲兵一起过来,现在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他看向甲士队长那只紧握剑柄太用力冒出青筋的手:“正是要弄清楚是不是谣言。再则本军侯也整编出两万兵卒,自然要过来请命追击流窜的乱兵。”

    “噢……”甲士队长没有松掉握住剑柄的手,狐疑地看了几眼眼眸盯视自己握剑之手的吕哲,嘴角又扯了一下:“还请公大夫继续前行。”

    吕哲觉得这是要吓得人心脏病发作的节奏,不过到了这一步退缩已经不可能,他只有再次迈动步伐。

    进入军营,依稀能够看见骚乱留下的痕迹,不过大部分兵卒虽然脸色紧张却也不显得慌乱,而且竟然还有不少没执勤的兵卒待在帐篷内呼呼大睡!

    到了营盘的第一道警戒关卡,除了三十来名甲士依然围着吕哲等人继续前行,其余士卒已经在各自的百将带领下转向它处。

    吕哲就这么被三十来名甲士围在中间连续过了三道关卡,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不明白营盘防卫这么严密,刺客是怎么靠近中军大帐的。

    秦军营盘基本是外紧内松,过了最后一道关卡来到中军基本看不见来回巡视的士卒,只有在一些走道上才会有十人左右的士卒站岗。

    来到中军大帐的位置,吕哲看到帐边的走道上摆着七八个身穿黑色秦军战袍的尸体,心想“这些就是那些刺客?”,却见甲士队长撩开带血的帐帘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现在已经容不得乱想,吕哲深吸一口走了进去。

    进入帐内,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吕哲还没站定却看见一个身穿五百主甲胄的人走过来递出一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好像是一面什么令牌。

    看完了刚要抬头,吕哲却听有人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紧张看去只看见两道影子以诡异的姿势朝自己扑过来,以为是被诱进帐篷砍杀,刹那间情不自禁喊:“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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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成为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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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惊之下,吕哲下意识双臂格挡的同时急速向后退,眼眸中看见的是两个明显双臂被捆绑的人几乎是纵跃的方式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飞扑的人将要靠近之际,走在吕哲右侧的甲士队长右脚前踹、双手抓起带着剑鞘的长剑拍击向另外一个在半空的人影。

    吕哲退后的动作做出时撞到后面的人,他瞪大眼睛做完格挡和闪避的动作,扑来的两人已经被甲士队长踹开、拍开。

    帐内的不少人的反应也不慢,他们几乎是那两个刺客刚摔在地上时就已经跑上去按住,个别将领更是拳脚齐上的痛打。

    猛三、赵平等五人慢一拍才将吕哲保护在中间,他们用惊骇或是警惕的目光扫视周围的一切,围着吕哲就要往外面退却。

    用着错愕的表情,吕哲被挤着倒退还看向甲士队长,却见甲士队长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停,停!”退出去有什么用,他们要杀在哪不是杀?吕哲看了看甲士队长,再看向帐内的军官们,最后将目光停在两个被按倒的刺客身上:“这两人就是刺客?”

    有那么点明知故问的样子,不过稳定好心神的吕哲也只能这么说话。他被这么一吓思绪反而开窍了,一切都表明包括甲士队长在内的军官们分明没有把他当凶手看,使他怀疑宋伯在刺杀中根本就没有死。

    甲士队长是上将军屠睢的亲兵队率,他的官职虽然比在场的多名五百主低,不过由于身份特殊倒是主导者。他疑惑地看向还在挣扎的刺客,再看向表情十分冷静的吕哲。似乎有什么地方想不通似得。

    “真是奇怪,他们……”甲士队长迟疑声道:“怎么公大夫普一进来,刺客的反应这么大?”

    刺客根本不是吕哲所派。他一点心虚都没有反声质问:“本军侯怎么清楚,倒是你等……”

    所有军官都看向正在质问的吕哲。

    吕哲扫视这些军官。怒声道:“看管两个被捆绑的刺客都看管不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话说的难听,不少军官都是露出笑容,甲士队长首次行礼:“事发突然,还请军侯勿怪。”

    适当的做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吕哲等待他们做出下一步的解释。

    甲士队长说:“刺客是六国罪民,军侯又主持过夷陵事务。实在无法洗清嫌疑。军侯在刺客刺杀后不久又刚好过来,我们实在是无奈才做出试探。”

    有些牵强,不过吕哲不想再追究,他也没有意识到甲士队长的称呼换了。径直道:“还不快快引我前去见校尉!”

    中军官见吕哲好像不知道校尉已经被刺杀,那表情不做作且自然,心里仅存的疑虑似乎也消失了那般,一个个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甲士队长看了看还在挣扎的刺客,又看向肩膀重新涩出血迹的吕哲。他拱手道:“实不相瞒,宋校尉与众军侯已经在刺杀中死去。”

    以为还在试探的吕哲哪里肯信:“笑话!大秦将校要是这么容易被刺杀,怎么灭六国统一天下!”

    几个五百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难堪和惭愧的表情纷纷跪地请罪。

    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愣神的吕哲还没说话,那边甲士队长涩声道:“军侯。不管您是从哪里知道校尉被刺杀的消息,那不是谣言,确实是真的。”

    峰回路转什么的完全无法用来形容吕哲此刻的心情。

    甲士队长身为屠睢的亲兵队率不会像那些五百主跪地做请罪状,他只是保持鞠身拱手的姿势:“刺客手持任嚣令牌假意前来传令,大秦从来认牌不认人,哪又会知道刺客竟然有次帅的令牌?这才没有刻意防备。刺客趁宋校尉与诸多军侯商谈军情没有侍卫在旁边,突然召唤同伴暴起刺杀,着实令人措手不及,这才使得刺客得手。”

    首次听到这个消息,吕哲有些犯傻。他听到的版本是刺客冒充自己的名义,而现在却是刺客是拿着任嚣的令牌冒充传令兵。而似乎甲士队长直呼任嚣的名字,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分明是认为刺客是任嚣派来的?

    吕哲下意识看向徐爽这个汇报错误信息使得自己担惊受怕的人。

    徐爽也是一副傻了眼的模样,他可以赌咒发誓自己是将探查到的情报如实禀告。现在他看见吕哲在看自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被吕哲凶狠的眼神盯得差点哭出来。

    既然得到的是错误的情报,吕哲只能随口问一句:“刺客可有交代谁是主谋?”

    众军官更加羞愧地将脑袋低向地面。

    甲士队长也有些难堪:“已经严加拷问,不过刺客嘴太硬了。”

    虽然不知道徐爽怎么会做出错误的汇报,但是可以肯定是真的有人那么喊过,不然徐爽绝对不敢捏造出那么一句话。

    吕哲又不能开口问那些,他只有岔开话题:“现在谁是管事的?”

    原本低下头的军官终于抬头,他们看向说话的吕哲。

    甲士队长说:“校尉包括几名军侯已经在刺杀中身亡,本来是由军中‘掌佐’担任主官。但是军侯您来了,按大秦军律,‘掌佐’为文职,有更高官衔的武官到来,‘掌佐’应该恢复辅助的职责,所以您现在是主将。”

    燕彼听到那句话之后大喜、狂喜,他下意识看向吕哲,心里却在想:“看来宗族、部族之中也有善于计谋的高人?”显然他的期盼成真了,但是在计划中添加部署的人比他更加高明。

    带着忐忑的心情前来,吕哲没有想过会获得军权还是什么的。就只是想要度过危机而已。现在,他听到自己俨然成了这支五千精锐的主将,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

    掌佐是军中管理文牍和后勤的主管。每支出征的军队中都有这么一位文职官员,这是境内行军作战中的职务。在边军中。管理文牍和后勤的是长史。

    吕哲示意众五百主起身。他消化一下突如其来的消息,挥手让人将两名刺客押下,还没讲话外面有人在大声求见。暂时压下想说的话,他让外面的人进来。

    来人一进帐篷就汇报:“斥候回报,发现众多百越人正沿江逼近!”

    这算是屋逢连阴偏漏雨吗?

    吕哲听到汇报顾不得其它,问:“逼近的百越人有多少?”

    来人回:“该有两万以上!”

    两万!?

    众军官被这消息一惊,迫切地看向俨然成了主将的吕哲。

    甲士队长也被这个消息惊到。已经无法追究心里的疑惑,急急道:“军侯,上将军来时吩咐宋校尉要多问您的意见才对局势做出判断,职听闻来时校尉并没有与您商议?”

    这个时候竟然说这些?吕哲不解地看过去。其余五百主却是露出怒容。

    这些五百主估计是追随宋伯日久的军官。现在宋伯已经死了却有人非议,实在太过气人。若不是顾忌甲士队长是屠睢亲兵队率,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五百主会有什么反应。

    认为应该维护一下死者,吕哲委婉道:“唔?校尉忙于军务,本军侯未有机会禀告。”

    听到这么说。果然有几名五百主感激地看向吕哲,后又用愤怒的目光怒视甲士队长。

    甲士队长一急之下才顾不得那些五百主愤怒的目光:“职是想说,军侯了解夷陵地形,又已经整编两万兵卒。现下夷陵叛乱,有两万百越人逼近。不知道军侯可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沉吟了一下,吕哲没有说出应对的方法,而是问:“这一校有多少战兵,现在是不是集中在一处?”

    听到消息赶来的掌佐进入军帐刚好听见问话,这名中年人看一眼吕哲,心里讶异怎么这么年轻,嘴中回道:“战兵有三千五,校尉分出一千把守另一条前往江陵的道路,现在营中还有可以调动的一千五百兵马。”

    这个数据听起来很奇怪?吕哲看向说话的来人,却见这中年人穿着铜质甲具,不过从甲具上看只能看出爵位无法辨认官职。

    中年人拱手:“职是该校兵马的掌佐马彦。”

    吕哲拱手回礼:“还有一千兵马哪去了?”

    马彦说:“事出突然,我将一千兵马派出去监视夷陵的方向。”

    什么?监视夷陵?那不就是监视吕哲嘛!不过在来时怎么没有遇见?

    吕哲见其说得光明正大,又不见马彦直言说监视自己有什么顾忌,心想:“这家伙要么就是一个耿直不屈的人,要么就是一个不懂避讳的白痴。”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吕哲走向主位长案之前的职位环视帐内诸军官一圈。

    这些军官还以为吕哲是要走到主位坐下呢!看见吕哲走过去只是站在长案的前方,觉得这个没见过的军侯倒是没有因为担任主将就显得跋扈,心里的不满还没升起就消失不见。

    “现在我为主将!?”像是在确定,又是重申,吕哲见无人反对,抽出长案上的一支令箭在手中,复又道:“着命,另一条道上的一千兵马立刻前来军营与大军会合;营内众将士即刻集结;掌佐负责将兵器、军粮集中装车。”

    条理清楚,众军官也能知道命令的意图,齐声应:“嘿!”

    吕哲看着从命的军官们,“做事去罢!”,等待帐内的五百主都出去,他问甲士队长:“校尉被刺身亡,其余军侯……?”

    甲士队长答:“五名军侯当场战死四人,余下一名军侯重伤不治。”

    再次得到确认,吕哲心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滋味,他叹息一声:“军有常例,官衔高者接替指挥?”

    秦军条例分明,甲士队长见吕哲还没有主将的自觉。心里想:“虽然还有疑点,但或许刺杀真的与他无关?”,嘴上却在说:“确实是这样。现在您是主将,还请担当起应有的责任。率军应对即将袭来的百越野人!”

    吕哲不知道这屠睢的亲兵队率要是知道郑氏与昭氏正率军前往江陵的路上,还会不会在意有百越人来袭?

    犹豫了一下,吕哲觉得还是先不告诉甲士队长郑氏和昭氏去偷袭江陵的消息,他现在担心的是即将袭击而来的百越人。

    “共尉、赵平!”点名完,吕哲说:“你二人马上回到夷陵的军营传我命令!”

    这两人赶紧注意倾听。

    吕哲语气严肃:“命各正副带队官收拢兵卒回营,即刻带人加固营盘!”

    军令要简洁,不能下命令就是一连串的话。

    二人拱手应命。

    这一次共尉却是应“嘿”而不是“诺”。

    吕哲将目光从离去的两人背影收回来。左右看了看帐内,他没有看到地图,奇怪道:“舆图呢?”

    甲士队长估计也不清楚是本来没有还是在刺杀中被毁坏,露出不知道的表情。

    没有军事地图观察。吕哲只能另取它法:“寻来这一校的斥候官!”

    帐内包括甲士队长在内都是“外来户”,吕哲见没人能够充当传令官立刻皱眉。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够形成军令的传递链,吕哲是非常意外的担任主将,可以说根本不认识任何一名军官。

    “这一校的传令官呢?!”

    “……死了。”

    “那将次一级的传令兵找来!”

    “我去?”

    “当然是你去!”

    甲士队长见吕哲态度坚决,心里可能是在暗骂“堂堂上将军亲兵队率。竟然叫我当跑腿的”,不过倒也出去喊人了。

    等待帐内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吕哲突然走过去一脚踹向燕彼,压低声音怒吼:“你们干的好事!”

    燕彼被踹倒在地,寻思一下立刻笑了:“军侯恕罪。不这样您怎么能接管兵权呢?”

    是的,吕哲已经琢磨出来了,任嚣是有可能会派刺客过来刺杀,但是不会只杀人而没有派来接管军队的将领。再则,任嚣哪怕是派人来刺杀也只会杀掉宋伯,那些军侯的死对任嚣根本没什么好处,只会让这一校兵马陷入无指挥的状态。在这种情势下,夷陵这支秦军陷入混乱对远在江陵的任嚣根本没一点好处。

    吕哲不知道刺客怎么会有任嚣的令牌,现在也懒得去猜。不过,他知道现在有这个动机的人除了自己只有江陵的六国遗民。他没有派人刺杀,那么就一定是江陵的六国人士派的刺客,毕竟这股秦军的存在是要镇压江陵,镇压的对象就是这些六国人士!

    让错愕的猛三、徐爽、共尉守好帐帘,吕哲彻底怒了!

    “你们就这么自信?本军侯不会接管军权之后挥兵血腥镇压么!?”

    “职不确定。但是军主,我们的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要是想要有所作为,我们会成为助力而不是障碍。这样您为什么要大开杀戒呢?挥兵进入夷陵镇压对其他人或是好处,对已经掌握夷陵的您有什么好处呢?”

    “可恶!可恼!”

    “军主息怒。职是真心为军主考虑!您想,在这种局势之下,您成为夷陵众民之主是众望所归,他们也愿意听从您的驱使。但是您想,若是宋伯活着,或是其他军侯没死,您这个掌握夷陵众人民心的‘夷陵之主’能不被猜忌?要是这些人在,您就是做得再出色功劳的大头也是宋伯的,还要被其余军侯分润。”

    “住口!你们难道没考虑过要是刺杀失败,或是有刺客道出来历,不但你们、连我都要死吗?”

    “刺客是宗族与部族的死士……”

    “老子才不相信什么死士!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透露消息的人……”

    “军主,军主!听职一言!”

    “你他妈是要害死老子!”

    “还请军主听职说完!”

    “你们他妈的,老子等应付完百越人,一定要杀光……”

    “杀死我们对军主没有好处啊?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

    守护帐帘的三人已经听傻了,他们张大嘴巴紧张地看着正在争吵的两人,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非常快。

    眼睛余光看见听傻了的三人,吕哲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怒火:“为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么!?”

    燕彼急切道:“为了您,也是为了我们。您是秦人之中唯一将我们当人的军官,我们祈求上苍让您能永远地领导我等。”

    吕哲怒气冲冲地死盯着燕彼。

    燕彼又道:“其实这样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想。您只是一名军侯,有宋伯在有您施展身手的机会吗?功劳要被分润。又要受这些不了解局势的人节制。江陵在郑氏、昭氏袭击之下必然大乱,那里可是有二十多万六国遗民,屠睢、任嚣、赵息、常布……等人能在超过二十万的乱军中活下来?他们一死,宋伯就是南征军的主将,他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都不会留着您这个掌握几万大军的军侯……”

    吕哲本来已经压下怒火,一听又火山爆发:“这里是南郡,是面对百越人的前线。秦军一乱谁能抵抗汹涌而来的百越大军!”

    燕彼竟然乐了?他露出笑容:“您啊,只有您才能抵抗百越人。”

    看见燕彼还笑得出来,吕哲也是怒极反笑。

    燕彼解释:“试问,除了您谁能指挥夷陵众人?是宋伯?还是谁?夷陵的六国遗民愿意听您的。现在您也是这股秦军的主将。难道您不是最适合的主将人选吗?”

    一听之下,吕哲和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夷陵的六国人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真的愿意听从吕哲的号令?除了吕哲之外似乎哪个秦人军官都别想指挥,换做其他人估计要么是反弹十分严重、要么是直接四散而逃。

    燕彼见吕哲愣住了心下大喜,继续劝说:“军主您想啊!您现在已经是这一校兵马的主将,手中又有两万愿意听从号令的六国兵卒。区区两万与乌合之众无异的百越人能有什么威胁?您大可先击溃来袭的百越人,而后挥军江陵,在众公翁的劝说下,您还可以收编其他六国人为兵卒,整编出一支大军收拾南郡的乱局。平定动乱之后您的功劳难道不够大吗?”

    “收拾?”吕哲听见帐外有脚步声在靠近。恶狠狠地对燕彼说“我是真的要把你们都收拾了!”,见帐帘被拉开,那个甲士队长领着一个人进来,“这个就是代替传令官的人选?”

    不得不说,吕哲很有变脸的天分,刚才还在怒气冲冲现在却是一脸威严。

    甲士队长奇怪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燕彼,代替来人回答:“他正是。”

    那人行了一个军礼,也回道:“职,是。”

    “还不快滚起来!”吕哲训斥完燕彼,对着长得粗黑的来人说:“很好。那么你现在就是我的总领传令官。”

    “卫瀚遵命!”虽然是临时的任命,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请主将吩咐。”

    临时的统帅一般都是称呼主将而不再称呼原有的官职,吕哲也清楚这一点。他点头:“传下军令……”说到这却是有些卡壳,这都是因为刚才和燕彼吵的。略微停顿沉吟一下,总算想起要干么,他这才下令:“唤来斥候官。”

    卫瀚应:“嘿!”

    吕哲见甲士队长一职盯着自己看,诧异道:“怎么?”

    甲士队长“嘿嘿”一笑:“上将军曾说您是一名统兵之才,看来上将军很有识人之明。”

    “笑笑笑,屠睢都快死了还笑。”吕哲根本没有说笑的意思,心里吐槽完走过去查看宋伯留下的木椟,翻看行军记录。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卫瀚领着斥候官到来,他们还没有说话又是一串人跟着进来。

    吕哲看向那些五百主,最后看着斥候官:“派出斥候探查沿江的百越人,务必做到两刻钟回报一次!”

    斥候官干练地行军礼:“嘿!”,立刻转身就走。

    看着斥候官得到命令毫不拖泥带水就离去,心里满意的吕哲看向那些五百主。

    几名五百主是来汇报士卒已经集结完毕的消息。

    吕哲问:“谁告诉我掌佐在做什么?”

    有名五百主应:“主将,掌佐正在指挥辅兵拔营。”

    皱眉,大大的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营盘!吕哲看向传令官:“去告诉掌佐,除了兵器与粮草,其余什么东西都别管。要是他不明白军令,我会换一个掌佐!”

    甲士队长很想告诉吕哲掌佐要更换需要得到上将军屠睢的同意,不过看吕哲在发布军令也就忍住了。

    吕哲又看向其余五百主:“整肃士卒,随本将前往夷陵!”

    有“本将”这个自称吗?五百主们心里疑惑,不过倒是齐声高喝:“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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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吾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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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成为五千精锐秦军的主将,吕哲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很兴奋,但是说实话这比之领导八九万六国遗民更加让他心里没底。

    六国遗民几乎是吕哲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空二白无建制,像是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鸦。

    宋伯与几个军侯虽然都死了,可是五千秦军依然是建制完整的精锐士卒组成,他们拥有传承几百年的军律,不是吕哲想要做出什么更改就做出什么更改。有着完善的军队行政体系,也让没有经过“培训”的吕哲有种不知道从哪下手的局促感。

    千万不要忘记吕哲是从屯长跳了两级成为军侯,成为军侯之后又一直没有领导过正统秦军,依靠在阳周学到的知识或许可以很好的履行军侯的职责。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侯也有足够的知识来管理一校部队,但是最大的硬伤就是不知道到了校尉这一别需要什么行政手段来管理军官,这就是他接手一校兵马后的感觉。

    军侯与校尉只差别一级,但就是这么一级的差别成了天堑,大秦军侯以千计,校尉才有多少?两个职位需要履行的职责完全不同,军侯只需要管理好麾下的战兵和做一些相应的文牍,后勤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关注。

    当然,对于后勤吕哲并不陌生。他毕竟做过管理八九万人的“夷陵之主”。之所以说没有底气,这是建立在他不认识各个军官,不知道各个军官特长、能力。无法有效发挥这一校兵马的前提下。

    现在,夷陵动乱已经渐渐进入尾声。外面却有超过两万百越武装正在靠近,吕哲也没有足够时间来熟悉这一校兵马。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在行军中知道几名五百主的名字,大概了解他们的性情,余下的事情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了解到的,那就别谈什么如臂而使了。

    还有什么比无法有效指挥一支军队更加值得担忧的事情吗?在这种危机时刻下,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不得不提到一点。这一校秦军在失去校尉与各名军侯之后,他们的行动效率依然快的惊人。几乎是依靠原有的体系在支撑运作,不到半个时辰所有战兵就全部归营,若不是被掌佐马彦的辅兵因为拔营拖了一段时间。按照现在的时间单位绝对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开拔。

    秦军的效率十分快,这让没有率领过正统秦军的吕哲感到十分惊讶的同时也心里发憷。

    要知道吕哲以前是基层军官,无法直面的了解到效率快的作用。转换成主将之后,马上能够直面了解到效率快的好处,军队可以快速调动对一支部队来说至关重要。代表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应对各种紧急的状况。

    掌佐马彦最后还是没有按照吕哲的指示放弃帐篷、围栏等等与营盘有关的物件,只带走兵器和粮草。

    按照马彦的说法,主将的职责是领兵打仗,掌佐的职责是管理后勤。掌佐虽然受主将节制,但是到了后勤这一方面主将不能过多干涉掌佐的职责。

    真的有这么一项说法吗?命令不被执行感到难堪的吕哲很想撤换掉马彦。但是就有如前文所说,这一校兵马除了金字塔顶端的几个人被干掉之外建制是完整的。他还没有建立威信时强行撤换估计会引起诸多军官的不满,没有足够的理由之下只能暂时忍耐。再则就是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规定,他也无法追究。

    由于被掌佐马彦的坚持耽误,开拔的时间足足向后推延了一倍的时间,等待吕哲下令正式开拔,前方的斥候回报已经发现百越人的探子,目前斥候队正在与百越人的探子互相干扰、厮杀。

    发现探子代表百越人已经非常靠近,吕哲脸色难看地扫一眼面无表情的马彦,然后举手大声喝:“加速行军!”

    苍凉的号角被吹响,原本迈步行军的士卒在号角声中小跑起来。

    看着听到号角加速的士卒,吕哲心里赞叹一声“这才是军队”。他双脚小力踢踏马腹,座下战马也被驱使加速起来。

    秦军在行军中确实是以号角为令,只有在驻扎或者列阵对战才会使用到号鼓。

    听得懂器具发出号令的士卒与听不懂是一个明显的区别,在通常情况下这就是精锐与非精锐的一个分界线。

    古时候所谓的精锐并不是指个人的武勇,是能够列阵而战,随着号令变换阵型。听得懂号令代表他们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已经有集体意识,在成千上万人的战场上,个人的武勇虽然是必须的,可是往往不是那么重要。

    想要制胜依靠的是群体,而不是几个人,所以听不懂号令的部队被称呼为乌合之众。

    吕哲现在更加确认一点,两万六国遗民组成的兵卒与这一校兵马对战,估计刚开始还能够依靠人数的底气对冲一下。但是,只要统帅五千士卒的指挥官不是个傻子懂得观察战局,及时下达不是错误到离谱的指令,面对号令统一的五千士卒,由六国遗民组成的两万兵卒,他们将会在五千士卒不断的配合下被分割,逐个击溃。

    “果然啊?不是只会往前冲的人就能称呼为士卒,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冲势一弱就要被压制,冲锋受阻就会停滞,一有挫折就会溃散。一名合格的士卒不但要懂得列阵还要会辨认号令,这样的军队才能算是‘能战之兵’,不然人数越多溃败起来就越乱,想要重整旗鼓都没有机会。”

    感慨完毕。吕哲紧紧地将手握成拳状,他突然之间心里生起一种“绝对要掌握这支精锐”的决心!

    进入夷陵,随处可见的尸体依然会三三两两的散落着躺卧。越往里面走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少。

    如果有人做过统计会发现,夷陵动乱一夜之后死亡的人数根本与动乱的状况不符。伤者无法统计。死亡人数却是只有数千,基本不会超过五千人。总共差不多十万人口的夷陵,动乱爆发后死亡不到一万人,而且死亡的人一看就能辨认出差不多是夷陵本地人口并非六国人士,这也能叫动乱?

    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查,夷陵地界内的六国遗民真要被派来的秦军全数清剿干净。这也是很多人稍微犹豫就立刻选择吕哲为主导者的原因。

    有没有人察觉不对劲吕哲不知道,他现在满心琢磨怎么掌握五千士卒。等待到了山地兵的营盘,看见人山人海的一幕有些错愕。

    前方到处充满了人,吵闹的声音汇集成一片,看去只能用杂乱来形容。

    原先派出去弹压、拉拢人的兵卒倒是回营了。不过他们没有按照吕哲的命令在巩固营盘,而是分为几十个小队在维持次序。

    马彦疑惑地看向挤满人群的营地:“主将,你是要我军进驻这座营盘?”

    从始至终吕哲就没打算让五千士卒驻扎下来,他没有回答马彦的话,看向其余军官:“你们在左侧方的空地先行整军。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众军官齐声应:“嘿!”

    等待领兵的几个五百主离去。吕哲这才看向马彦:“你既然将整个营盘都搬来,那就在……”指向大概两里外的一块空地,“在那里扎营。”

    马彦没有应命,他看向那块处于上风位置的空地,那里旁边是一片森林。有树木可以砍伐确实有足够的木材能够快速驻营。等观察完要走之际,他被吕哲喊住。

    “刚才匆忙没来得及问。”吕哲指向辅兵的位置:“你带来了多少兵器?”

    马彦答:“戈矛三千、长矛一千、剑两百、弓两千、箭矢十五万。”

    吕哲盘算一下:“留下两千戈矛,长矛与剑全部留下。另外……”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甲士队长,“还没请教名字?”

    甲士队长说:“李氏云聪。”

    “嗯!你带着一部分辅兵取走弓箭和相应的箭矢,”说着吕哲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燕彼,“和他从六国兵卒中挑选,以辅兵做队长,至少组建出一支五百人以上的弓箭队。我会给你留下一千握盾持短矛的兵卒。这类握盾持短矛的兵种燕彼懂得怎么指挥。你为主他为副,你俩统协这一队人马驻扎在两座兵营的侧面,让三块驻兵地形成掎角之势。”

    马彦插言:“主将,那些兵器是三千五百战兵的预备物资,不能发给六国罪民。”

    之前以职责不同怠慢军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回事吕哲可以忍,现在百越人马上杀来了还这样,他还怎么忍?

    吕哲脸直接黑了!他看着马彦露出一副“后勤我做主的嘴脸”,再左右看了看,一下子果断不能忍了:“来人,把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怠慢军机的家伙拿下!”

    猛三与徐爽二话不说就靠上去按住马彦。

    几个那一校兵马的军官见马彦被拿下露出骇然的表情,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劝还是帮比较熟悉的掌佐。

    吕哲几乎是吼的在骂:“你是不是不知道百越人要杀过来了!”

    马彦双臂被折按着还抬头倔强道:“物资归我管辖,你是没有经过南征军大营任命的临时主将,无权调动军资!”

    “很好!”吕哲看向那些局促的军官,“你们也是这么认为?”

    几名军官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彦冷笑道:“没有经过南征军大营盖印公文任命,你敢动军资试试?”

    试试?这是完全不顾有军官在场在挑衅主将的权威,也是给吕哲制造掌军的难度。

    刚才还一脸怒容的吕哲突然笑了,看向那些举棋不定的军官:“诸位!两万百越人马上杀来,还会有更多的百越人即将杀来。三千五百战兵可以与两万百越人对阵取胜一次,能够依靠三千五百人取胜几场?!若是战兵疲软兵败,夷陵必失!我等战死是履行职责。大秦疆土失去却是不行!”

    军官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们面面相觑之后,有人已经打算劝说马彦在特殊时期行那权宜之计。

    说完那些话。吕哲缓缓走向马彦,边走边说:“现下需要的是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抵御即将源源不断杀来的百越蛮人!掌佐马彦却是拒不从命。简直罔顾大秦疆土将失于不顾,视我等武人将要苦战而不见……”手握腰间剑柄缓缓抽出,“怠慢军令为一罪,坐视百越人侵占大秦疆土为罪二……,”

    马彦看见吕哲拔出长剑向自己走来却是还在说些什么玩意,似乎根本不相信吕哲敢杀自己。

    “……危机时刻挑拨对立,根本不顾动乱将会再次爆发!”吕哲将手中的剑划过马彦的脖子。“我现在杀之!”,一股鲜血被挤压着从马彦喉咙的伤口喷发出来,他被溅了一身,“如有人追究。哲也不悔!”

    愣了,军官和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了。

    吕哲将带血的长剑用自己的衣摆擦拭,长剑入鞘之后环视发愣的人们,大声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各自履行军职!”

    这、这这这……掌佐好歹也是一校的二号人物,更别谈马彦是一名公乘。这说杀就杀了?

    被大喝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他们却没有如吕哲要求的那样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而是继续发愣地看着喉咙被割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抽搐的马彦。

    秦军自然是没有宪兵这个说法,不过每一支秦军主将的亲兵队一般都是履行执法队职责的队伍。同时秦军之中还有一个很正式的机构叫作“功勋台”,是专门来为士卒统计斩获功勋的单位。他们还有另一个职责就是判定某些人是不是有罪,有罪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一校兵马有没有功勋台不知道,吕哲仓促接管也没有相应的人物来报到。但是他哪怕想要杀掉马彦都需要经过收押这道必需的程序,而不是说杀就杀了。说杀就杀与秦军的传统和行事作风差异非常大!

    吕哲不是不清楚有这道必需执行的程序,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杀人。他仓促接管兵权还没有立威,再有掌佐马彦或许是因为职责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一再违逆和挑衅。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人会反弹,哪怕事后要被处置,他也必需将马彦杀掉!

    “呵!”不是冷笑,更像是自嘲,吕哲大声说:“我处置马彦是身为主将的职责,若是有罪也是上将军来执法。”

    人们用着各式各样的表情看着浑身是血的吕哲。

    “现在!”吕哲再次抽出长剑,走过去刺向还在抽搐就是不死的马彦心脏,无视耳边的哗然:“本将会不会被上将处死,你们不会知道。再有违令不尊者,我必杀之!”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是一栗,确实如所讲,吕哲会不会被屠睢砍了还说不准,不过自己一定会被眼前这个满脸狰狞的人砍了。堂堂公乘,一校之掌佐说杀就杀了,还会顾忌再杀几个?

    刹那间,应“嘿”声不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去了。

    一脸狰狞的吕哲却是在心里破骂:“对六国那些人不需要杀人立威,没想到对秦人反而要立威才能听令,这都是什么烂事。”

    至于被屠睢处置?还是等屠睢能活下来再说吧。

    掌佐马彦一死,辅兵失去掌令者效率立刻下降,吕哲一时间又不知道谁适合接掌辅兵,不得已之下只能自己兼任。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吕哲算不算开了秦军之先河不清楚,不过在南征军中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也不清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吕哲对于后勤有着自己管理的一套,建制健全的秦军不需要重新整编,他很快分出几个队伍进行分工,短暂停顿下来的辅兵霎时又像是一台精密的机械那样运作起来。

    甲士队长李云聪得知掌佐马彦被吕哲杀死立刻赶来,他气急败坏:“主将,你怎么能这么做?”

    想尽办法想要保住夷陵的吕哲正满肚子悲屈呢,他冷冷地看着李云聪:“怎么?”

    李云聪根本不怕吕哲要杀人的目光:“主将。掌佐有罪应该关押等待上将军处置,你怎么能越权将其杀死?”

    “我可警告你!”吕哲感觉自己最近的火气有些大,不过懒得控制。怒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跟我扯这个?!有这个功夫给老子去整编弓箭队,了解持盾短矛兵应该怎么指挥!要追究。等把该死的百越人击败,把这场动乱压制下来再来跟老子追究!”

    李云聪张了张嘴……

    根本没给其说话的机会,吕哲感觉自己太他妈的不容易了,带着一丝的哭腔:“老子冒死进来弹压夷陵混乱,等待差不多收拾好局面,有人来回报我派人杀了校尉,火急火燎抱着必死的决心跑去解释。”

    说到这再抹一把脸。吕哲把哭腔压下,“好吧,成了临时主将了!没等消化完这个消息,两万乃至于更多的百越人杀过来了?正忧虑要怎么依靠这群乌合之众和三千五百战兵抵抗源源不断杀来的蛮人。为大秦保住疆土。那白痴一样的马彦怠慢军令,我忍了。但是想要挑拨内乱却是不能忍!我不杀他,军官们会听从军令?我不杀他,难道坐等整编自六国的兵卒与秦军对峙或厮杀?我必需杀了他!不杀,怎么能在这么一个白痴帮倒忙的情况下……”

    看着一脸委屈又愤怒不断述说的吕哲。李云聪好像能够理解什么了。他默默对吕哲行了一个军礼,什么话都没再讲就下去组建弓箭队和熟悉新兵种。

    等待一脸愧疚离去的李云聪走远,吕哲还真掉了两滴眼泪,一把抹掉之后心里又在破骂:“总算能理解桃子大兄弟为什么动不动就哭得稀里哗啦了,原来一哭别人就容易被忽悠住。够无辜、够忧国忧民了吧?真是委屈死老子了!”

    秦军辅兵的效率一点都不输给战兵。他们现在正在喊着号子声打下木桩,随后将一排排的围栏进行摆放和加固,不到半个小时一道直径超过一里半的围栏就被立了起来。

    吕哲估算营盘建立的时间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看完了辅兵的建设又过去查看另一座由六国兵卒加固的军营,一看之下差别马上就出来了。

    与之效率非常快的辅兵一比,这些比业余人士都不如的杂兵折腾了快两个小时还没有准备好材料,个别地段说是加固还不如说是随随便便在叠放垃圾。

    “真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形容的吕哲招呼传令官卫瀚:“去召唤一些辅兵过来带队,让这些……”差点脱口而出‘杂兵’两字,“这些兵卒只制造拒马,全部摆放在营盘十步之外。”

    传令兵头头卫瀚根本不需要亲自跑去过,他招呼麾下的传令兵传达军令,继续跟在吕哲身侧。

    “对了,”吕哲挂念对百越人的探查,“问问斥候官,有没有新的动静;再派人看看,三千五百战兵准备得怎么样。”

    卫瀚成了一个大忙人。跑来跑去转达军令的时候,这粗黑的壮士心里非常佩服吕哲,竟是在仓促之间接管这么多人依然能够条理清楚地下达指令,很快就将整个局面掌握在手中。

    不断得到军令做出调整的军官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认为下达的指令虽然有些不太符合军律,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讲那些指令倒是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担忧由吕哲来指挥会葬送整支部队的人,他们心中安稳了一些。

    坐镇山地兵营盘中军的吕哲不断的确认和调整,随着时间的延长他发现下达军令被执行的速度加快,执行起来渐渐变得坚决,意识到这一点怎么能不明白军官们已经适应新的主将。

    “奇怪,派出去的斥候回报的频率怎么在变慢?”吕哲看向挂起来那张破损的军事地图:“回报频率变慢代表斥候侦察的距离在变长,还是斥候被纠缠住?”

    这张舆图是被马彦收了起来,他根本不想拿给吕哲,还是死了之后由一名辅兵的五百主拿来。

    斥候回报的信息很多很杂,吕哲疑惑地指着舆图:“这沿江……那就是和郑氏、昭氏相同的行军路线?难道百越人遭遇两氏的乱兵,双方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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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屋逢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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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6301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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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候的重要性吕哲一直清楚,但是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清楚的认知过。

    军队的眼睛在于斥候,他们探查的情报将会决定一支军队的选择,没有斥候就等于没有眼睛,那战争还怎么去打胜?

    稍前,斥候回报的频率大概是每一刻钟一次,到了后面回报延长到两刻钟一次,直至现在竟然半个时辰才回报一次。

    吕哲认为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而这个环节是非常致命的。

    秦军使用的是接力棒形式的传递方式,每一段距离都有自己的环节,现在回报的频率变慢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敌军在渐渐远离;二是己方斥候遭受干扰截杀。

    每一校的斥候有数量的限制,需要留下必需的预备人员应付特殊事件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再加派斥候出去。

    “斥候回报的距离一直没变,那么就是说敌军没有远离?”有些懊恼有些郁闷,吕哲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真是该死,斥候竟然没有回报地点名称!”

    好像也不对,那支两万人的百越人一直在移动,但是相距的距离一直没变,好像这支百越人一直在绕圈圈?

    吕哲想了一下明白了:“斥候全部是关中人,他们不知道这里的地名。那要怎么禀告所在地名呢?也就只能汇报大概估算出来的距离了……”

    在战争爆发之时,两支军队最先开始厮杀的时间不是两军的大股部队遭遇,而是斥候之间的互相干扰和截杀。在这种残酷的搏杀环境下。斥候失踪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很多时候整队整队的斥候被杀掉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闷闷地继续看舆图。吕哲一直在得到军情回馈,更多是战兵准备的情况,辅兵驻营的进度等等,然后他再下达一道道新的指令。

    六国兵卒的整编现状吕哲也非常关注,他本来是想用亲兵担任带队官。出了亲兵迟疑不愿一同前去冒死解释的事情后,他已经不再信任亲兵。

    吕哲回到山地兵营盘后也没有看见那些亲兵,现在那些亲兵去了哪里。他也只是让燕彼找人观察而没召回的意思。

    秦军的战兵数量太少了,在几万人的大战中只能作为尖兵部队使用,在关键的时刻投入需要的战场。那么将六国青壮组织成军就非常有必要。

    六国兵卒组成的部队将会是即将到来的厮杀战场上主力,吕哲现在却是苦恼没有相应的军官能够分派。而且猜度燕彼等人动机不良的他。也不想全部任命六国人作为带队官,那么寻找带队官的人选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从秦军之中抽调军官过去?”这个念头一起马上被吕哲自己灭掉。

    吕哲不是瞎子,能够看出秦军到来之后六国人士很有提防情绪。

    如果认为只是六国人在提防秦军那就大大错了,其实秦军到来之后也在提防六国人士。这种现象让吕哲非常的头疼,对即将爆发的大战心里非常没有战胜的底蕴。

    一支军队内部不稳。那怎么能够出击?也真的只有依靠营盘来防御,在防御作战的过程中用血去浇灌出双方的信任感。

    吕哲必需等待,等待双方因为百越人到来的厮杀,用情势让两方人学会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有共同生存下去的希望,也才能够获得胜利。在此之前。光用语言去说服双方,那不是在说笑话吗?

    三千五百战兵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吕哲专门了解了一下,也对即将到来的厮杀心里有了一些谱。他认为,将三千五百战兵作为尖刃投入局部战场,应该能维持不败,只要操作得当使得秦军与六国兵卒产生互信,得到胜利还是有希望的。

    战兵之中有五百手持六米长矛的长矛兵,这些人是秦军历来列阵的前锋。秦军最普遍的兵种戈矛兵数量却有两千。比较古怪的是这一校兵马中竟然有三百名剑士,余下的是六百弓箭手和一百持旗士。

    持旗士是什么从字面上非常好理解,就是一些手持六米以上三角旗的旗手,这种旗帜的握杆终端有长达三十厘米十字形矛尖。他们在战场的职责吕哲也大概了解一些,就是专门跟在主将左右,以示中军安稳,同时负责战场传令的一个兵种。

    听到有剑士吕哲就奇怪了,秦国对剑的限制非常大,要腰挂长剑必需拥有相应的爵位或是官职,怎么这一校会有剑士呢?

    后面一问,吕哲总算知道理解有误,这些所谓的剑士是秦军模仿自齐国的击剑士。学自齐国而又改良加入魏武卒的元素着重甲,依靠关中人的身高优势,秦军的击剑士手持的剑长约两米、剑脊宽厚两刃开锋。比较特殊的一点是击剑士的剑,它的剑柄长度竟然达到一米,这种剑吕哲称呼为三尖两刃刀,不过这时候普遍称为阔剑或是巨剑。

    吕哲脑补一下击剑士的形象,一种“入墙而进”的画面在脑海中形成,吐口而出就是一句:“这不是陌刀兵吗?怎么在秦朝就出现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会亲自跑过去看看。

    军队之中的每一个级别果然都有它的局限性,不到相应的军职哪怕再怎么观察都无法了解一支军队的构成。

    说实话,如果不是吕哲来自现代,接收的信息量非常多很杂,普一接手这一校兵马,看见这么多种类的兵种估计马上就要抓瞎。

    帐帘被拉开,李云聪和燕彼一前一后进入。

    吕哲的目光从舆图转向两人。

    李云聪行完军礼道:“弓箭队和持盾短矛兵已经整编好了。”他看了一眼燕彼。“六国……兵卒的整编还在继续,不过职认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本来是要说罪民来着。

    吕哲说:“有备无患。”然后看向燕彼,“稍前整编的五千兵卒。他们的兵器得到解决了吗?”

    燕彼拱手:“回军主,兵器数量不足。”

    “什么!?”吕哲已经下令下拨兵器。怎么还会不足?他看向李云聪:“有人刁难?”

    李云聪刚要说话,那边燕彼却是解释:“您以前训练兵卒的兵器是滕盾和短矛,没有训练过操戈,经过动乱之后滕盾和短矛大批量被……”

    “呵!”吕哲哼了一下:“被人拿走是吧?”

    燕彼低头喏喏道:“郑氏与昭氏抢夺了一些,混乱之下又被人拿走。”

    “马上收缴!”吕哲一直挥手:“将兵器收缴上来,发给兵卒。”

    燕彼默然行礼,转身离去。

    李云聪首次听到郑氏和昭氏。他好奇地看向吕哲,希望知道这两个氏族是怎么回事。

    吕哲假装没有看到李云聪疑惑的求解,他总不能告诉李云聪这两个氏族已经杀向江陵。

    话又说回来,什么被郑氏与昭氏抢夺。吕哲早先命人制造的兵器都是集中在山地兵的营地,那些兵器估计是燕彼或者哪些山地兵提供给两氏乱兵,根本不是被抢夺!

    他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希望两氏乱兵能够去攻击江陵。只要郑氏和昭氏去攻击江陵,夷陵这边就不会被秦军所关注,镇压的时间必然会延后。同时只要郑氏与昭氏袭击江陵。夷陵这边六国人士的罪行与之攻击江陵的两氏比较起来就会被无限减小。

    吕哲现在可是非常清楚这伙人的打算,心里是即防备又不得不用。

    他看向还留下来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的李云聪:“你还有什么事?”

    似乎是犹豫着什么?李云聪动了动嘴唇,有那么一会要说话时却见吕哲低头看着铺在长案上的舆图,本来要张开的口又合上。

    其实李云聪是想提醒吕哲不要轻信六国罪民。按照这些正统的秦人出身的军人,他们几乎对已亡的六国遗民天生就有一种强烈的不信任感。

    有会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因为他们亲手灭掉了六国?

    他们切身的想法是。要是有人灭掉秦国,那么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反抗。别说帮助灭掉自己国家的敌人,不坏事就算好的了。

    屠睢一系的秦人基本都有这样的想法,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态他们根本不会善待这些被强制移民的六国人士。他们对待六国人士除了提防之外就是各种恶劣的态度,以至于六国遗民产生一种不被当人看的感觉。

    任嚣那一系的秦人其实也不相信六国人士。不过任嚣要利用六国人士达到一些目的,可能会在某些情况或是待遇上对被强制移民的六国遗民好一些,但也只是利用而已。在这种以利用为前提的心态下,能奢望他们表现出平和的态度吗?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呢,六国遗民察觉到那虚伪的态度之余,也难免会心生想法。

    出于这种强烈的不信任感,无论是屠睢还是任嚣,昂或是其余的秦人。他们只会利用六国遗民达到始皇帝南侵的目的,用这些六国人士去不断不断的填坑,安置下去之后被百越人杀死多少人,真的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

    适当的抽调青壮年是始皇帝的旨意,南征军的秦人只能执行。不过说实话他们真的没奢望武装起来的六国兵卒能有多大的战力,纯粹只是想用这些武装起来的六国兵卒打前哨去消耗罢了。

    在南郡陷入动乱之际,按照非常多秦人的想法,现在不但不能再去武装六国兵卒反而要全部上缴武器进行监视。

    “天晓得这些目前看似配合的六国罪民,他们会不会在百越人杀来的时候与百越人一起攻击秦军?!”这是包括李云聪在内很多身在夷陵的秦军心里的担忧。

    李云聪看着专注于舆图的吕哲,他一直没搞懂一件事情。

    按说吕哲也是秦人,善待六国人士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偶尔出现一两个不同的人没什么好奇怪。不是没人像吕哲一般善待六国遗民。任嚣那一系中有个叫赵佗的人在长沙郡那边也是一样善待。

    但是吕哲是武人,赵佗是文官。

    问题来了,一个文官出于稳定地方的考虑善待是有理由的。所以赵佗的作为有一定的恰当性。吕哲是武人,好吧……是个负责整编六国青壮的武人。但是武人提防六国遗民不是共性吗?

    李云聪可是屠睢的亲兵队率之一,接触的信息要比旁人多很多。据他所知,赵佗善待六国罪名得到的回报不过是那些罪民相对配合一些。注意了,只是配合一些而已,是而已罢了。

    但是!注意这个“但是”,最奇怪的又来了,李云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夷陵这些六国罪民对吕哲已经不是配合那么简单,他所看见的是六国这些人对待吕哲有很强烈的爱戴心理!这些六国人对吕哲的每一道命令、每一句话,根本就是严格执行!

    脑子有些不够用的李云聪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很好奇很犹豫。这就是为什么张口欲言又放弃的原因。

    吕哲抬头看向帐顶,透过那圆圆的通气口看到天空。

    天际之上,乌云笼罩之下天色显得灰蒙蒙。

    无任何意识地看完天空,吕哲扭头看见李云聪,心里奇怪的想:“怎么还没走?脸色不断变换又是在干什么。玩变脸啊这是。”

    对了,吕哲突然想起宋伯好像转交了一个什么令牌来着?他摸向怀中没有摸到,想了想好像是放在内帐,迈动脚步走了进去。

    李云聪陷入思考根本没发现吕哲离开又回来,直至看见有只手在眼前晃才回过神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令牌。”

    “嗯?喔!这是上将军让宋校尉转交给你的调兵令牌。”

    “调兵?”

    “是的。有这个令牌你可以行使出兵、作战、请求友军配合的权利。”

    “宋校尉没有解释。”

    “呃。职有说过,宋校尉竟然没有与主将商议,这是违背上将军命令的。他来到江陵之后有人建议挥军镇压,不过被拒绝了。”

    “布置防线阻止乱兵前往江陵是对的。不过,光是防住主道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想当然了。”

    “您难道就没想过宋校尉是想借乱兵杀死……?”

    没想过才怪,吕哲是真的想过这一点,不过最后死的人不是他。正是因为想过这点,他在宋伯死后才会没什么心理负担就接手一校兵马。对于他来说,谁要自己死,没发觉也就罢了,一旦察觉那是必须反过去弄死对方的。

    “来……”招手过后,吕哲边走边说,“死的冤枉。”

    李云聪跟着迈动脚步,奇怪吕哲说谁死的冤枉。

    “因为事情太多,我忘记有这么一块令牌了。”吕哲站定后扯着嘴角算是在笑:“要是马彦知道我有这块令牌,他会拒绝执行军令吗?”

    噢,原来是说马彦?李云聪说了一句令吕哲诧异的话:“马彦必需死,不死主将找谁立威都不够分量。”

    专注地看了一会李云聪,吕哲表情疑惑:“那你事后还来质问?”

    李云聪道:“质问是我身为上将军亲兵队率的职责,不代表您做错了。”

    南征军处处充满了互相抵制和竞争,发觉这点内心担忧的吕哲其实很不明白啊,一支满是内斗的军队,怎么来完成始皇帝南侵的旨意?这都没展开入侵行动就这样,要是挥军南下再继续内斗,那这场战争怎么进行下去。

    这种想法只是吕哲偷偷心想罢了。他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惯例,自古以来无论是谁领兵出征,皇帝总会掺一些沙子,那是为了一种出于平衡考虑的节制。只是任嚣呢,这人不知道是领会错皇帝的意图还是什么,竟然处处与屠睢竞争,形成一种恶性的节制而不是平衡,搞得整支南征军有那么点乌烟瘴气。

    吕哲甚至觉得这种不顾大局的竞争。已经恶劣到比对敌攻杀更加影响态势的程度。细细一想这次动乱也是两个正副统帅的竞争闹出来的,毕竟吕哲先前在夷陵主持得非常不错,不管是从次序还是练兵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没有出现差错在四五个月之后。这些六国兵卒就能满足作为前哨炮灰的要求了。

    然后,屠睢为了敲打还是什么。反正是不想任嚣获得吕哲的支持,在吕哲前去报捷上缴战利品的时候进行关押,又派了一个什么都不了解就胡来的百里瞿过来夷陵,猪一样的在南侵即将进行之际引发动荡。

    “不说这个了。”吕哲手指舆图:“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我认为这是百越人最有可能的进军路线。”

    李云聪看向军事地图上标志“江”的位置,那里两岸标示的都是非常茂密的森林。

    这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绘制的南郡地形图非常简陋。大片大片的区域都是“森林”的图形,标示道路的线条除了有限的几道根本没有标出那些地方可以行军那些地方不能。

    吕哲是首次看见秦时的军事地图,按照他的理解,军事地图是越详细越好。不是随随便便的标示一些什么森林和道路就行。真正的军事地图应该标出不管海拔高低所有的山,用很明显的字体说明哪里可以找到水源等等。而这张地图很明显比小孩子涂鸦强不了多少。

    李云聪只是一名亲兵队率,他连地图的东南西北都不知道怎么辨认,还怎么看舆图?

    事实就是这样,这年代看地图是一种了不得的学问。别说李云聪这么一个亲兵队率,哪怕是军侯都没有资格查看舆图,有个别没有学习过的校尉也不会看舆图。

    吕哲会看舆图且还能分辨出地形,这让李云聪心里非常佩服,更加相信上将军屠睢的评价。

    没发觉李云聪已经傻了眼。吕哲径直道:“帮我参谋参谋?”

    “啊?”李云聪很想羞愧说看不懂,可是到了嘴边却成了:“主将,五百主们已经休整好麾下士卒,不如将他们唤来?”

    参谋制度需要到唐朝时期才会出现,在此之前都是由一军主帅独自琢磨军情。所谓人力有穷时,吕哲盯着舆图看了很久真的无法猜测出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况不明的限制下根本不可能主动出击,只有被动的选择布置防御。

    吕哲点点头:“也好。”

    本来是应该由卫瀚去转达军令,心中羞愧的李云聪却抢了这个活。

    很快,至少吕哲觉得李云聪要比卫瀚更加快的将十来名五百主带来军帐。这种效果让吕哲觉得传令官这个职位应该由李云聪担任。

    这几名五百主有一个比较让吕哲注目,那是一个身高绝对不超过一米六五、体型又较为瘦弱的人。

    如果吕哲没有记错的话,这名五百主叫梅鋗。

    梅鋗来自哪里吕哲是不知道的,会比较注目的原因是梅鋗的个子相对于其余军官显得矮小。吕哲认为矮小瘦弱却能成为一名五百主肯定是有其过人的本领。

    吕哲对秦末历史不了解,他当然不知道梅鋗是项羽封十八诸侯王之中长沙王吴芮的部将。他更加不知道因为六国遗民动乱,在不远处鄱阳的一名县令,既是吴芮会因为受乱兵的祸害组织乡里壮丁,逐渐崭露头角。

    应该可以预见,因为南郡的动乱将会使得越来越多的历史人物一一出现,他们会不会提前走向“本来”的道路还是什么的无法预判,不过对于吕哲来说鄱阳很近但又很遥远,历史上南征军内部有发生过混乱,但是绝对不是像现在的动乱那样。

    可以说,因为吕哲的存在使得历史在某些地方发生了改变。不过对他这个不知道秦末历史发展的人来说,历史有没有出现偏差好像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各安其位之后,屈膝跪坐在主位的吕哲刚要开口说话,帐外却有人大声求见。

    让其进账,来人是一名左臂被斩断的士卒,他一进账立刻扑倒在地,嘴唇挪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人是谁,在说什么?”

    吕哲十分纳闷啊,以前在看电影总是会看见的画面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实在是……

    为了安全起见,他可没有傻乎乎地走过去俯身听来人说话的意思,毕竟电影上老是会演一出主将走过去要听,然后被人拿匕首刺死的戏码。

    徐爽左右看了看,似乎帐内只有他适合过去细听?

    注意倾听了很久,徐阳猛地抬头看向吕哲,那张嘴巴大大地张开。

    “他是谁?”

    “回军主,此人是斥候。”

    “他说什么?”

    “呃!这……”

    “说!”

    “(是你叫说的,可别怪我)——禀军主,斥候回报发现有两万乱兵正沿着江水扑向江陵。”

    “……”吕哲瞬间心里犯苦:“完了,这帮军官听到这个消息肯定要炸锅!”

    就像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那个确认消息已经上报的斥候终于晕、或者死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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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出兵,出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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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文中老人是谁,猜对有奖哦。

    …………………………………………………………………………………………

    初次听闻这个消息,帐内众人果然勃然色变,他们下意识看向临时主将吕哲,却见吕哲一脸的错愕。

    不少人立刻认为吕哲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等待看向刚才说话的徐爽,看见的是徐爽一脸的纠结,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还以为转达有误,又看向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了的斥候。

    徐爽必需纠结,他是知道吕哲已经了解有乱兵向江陵而去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公开罢了。吕哲为什么不公开他不清楚,不过可以看出隐瞒下来一定是有相应的意图。

    这位徐氏派来的亲兵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其余亲兵犹豫不决的时候果断跟随吕哲前去冒险。他认为年轻的吕哲肯定不满足于只是一名军侯,想要创造立功的机会,而现在虽然不知道隐瞒两氏向江陵而去有什么打算,显然是被自己破坏了。

    几名五百主反应十分大,霍地站起来请命:“主将,请速速向江陵发兵!”

    随即全部的五百主站起来,纷纷道:“请主将发兵!”

    吕哲没有任何犹豫:“准请。”

    众人见主将没有半刻犹豫就同意发兵纷纷大喜,脸上那种应付式的恭敬神态也由心了一些。

    燕彼带着六国兵卒的带队官们进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心生迷惑,竟是站在帐帘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吕哲道:“你们下去准备。”

    秦军各五百主无不大声应:“嘿!”

    等待五百主们全部离去,吕哲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李云聪:“你也下去罢。”

    拱手之后,李云聪也应“嘿!”离去。

    帐中剩下的人全是六国出身的人,吕哲沉默了一会才说:“众人已经知道两氏进军江陵的消息。我已经同意他们的请求,发兵增援江陵。”

    与之众五百主的振奋不同,帐内的六国带队官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迟疑有些担忧。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自然早就知道两氏带着人去袭击江陵的事情。很多人更是了解郑氏与昭氏攻击江陵是一项祸水东引的策略,为此他们还支援了不少兵器和粮草。

    两氏攻击江陵对夷陵众人有好处。江陵受袭之下哪怕暴乱是从夷陵开始,与南征军正副统帅的生死一比这里也会变成无人瞩目的小县城。他们正是要用江陵的受袭去吸引秦国军队的注意,但是现在有两万乃至于更多的百越人正向夷陵扑来。这是预料之外的枝节,在如此现状下发兵救援江陵?

    如果没有百越人突然杀来,夷陵的军队向江陵进发是合理且必须做的事情,差别也只是什么时候派兵而已。现在吕哲要向江陵进兵,也不知道要调多少兵力。调少了基本是羊入虎口,调多了夷陵的老弱妇孺岂不是要被即将袭来的百越人屠杀!

    吕哲对众人疑惑不解的表情视而不见,他倒是想看看这些六国人对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是不是在利益起冲突的时候依然还会服从自己。

    燕彼是这些人暂时推举出来的小头目。他不得不站出来:“敢问军主,向江陵发兵是调一校兵马前去,还是倾巢之兵全去?”

    吕哲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对燕彼的问话根本没有听见。

    共尉却是急了,见吕哲不回答。急切道:“军主,若是倾巢之兵全去救援江陵,夷陵父老怎么抵抗即将杀来的百越人?”

    “是啊,是啊!”几个带队官情急之下出声附和。

    吕哲依然保持面无表情的神态,只是拿眼睛不断扫视乱哄哄咋呼的人。

    燕彼现在陷入两难之中。如果不发兵前去救援江陵,那么让吕哲获得展翅鹏飞的计划必然会被秦军的军官们破坏掉。毕竟事后还需要这些秦军军官为吕哲证明功劳。发兵前去救援江陵,只调动那一校秦军前去那么败了吕哲要担负责任胜了又没有一点功劳。调动全部能战的兵源前去救援,就像共尉所说将置夷陵六国老弱妇孺于何地?

    调动全部兵力去救援江陵是不现实的,燕彼非常肯定这一点。夷陵的六国人士之所以投靠或许是因为吕哲主持夷陵一个月的威望,情急之下大部分人生出“这人待我们不错”之后的选择,但是更多是出于自保才投靠。若说全部无条件服从吕哲的每一个决定,别说吕哲不信,谁他妈信啊!

    乱哄哄的场面没持续多久,没有得到回复之下所有人都拿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吕哲,不少人已经做好只要吕哲说出“倾巢出动”的决定立刻翻脸的准备。

    看到这场景,燕彼心里着急无比,可是又没有法子。

    正待有人要爆发时,一道声音从帐帘之外缓缓传进来:“你们急什么?吕军侯不说话自然是心中早有决断。”

    没人认出这道声音属于谁,吕哲听来这声音应该是一名古稀老人,不过从音量听来倒是中气很足。

    “早有决断?”众人根本不在意那道声音,急切地看向总算有了表情的吕哲。

    帐帘内拉开,一名头发胡子皆是灰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这名老者年岁看去肯定超过六十,不过他却是腰不弯腿也利索,身上穿戴破旧的灰白麻衣、下身是一条这年头十分常见的筒裤,看去也是自有一种莫名的气质。

    “老朽猜一猜吕军侯的想法。”老人的目光怎么看都有些倾向于阴冷,也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长相问题?他看向吕哲问:“可好?”

    吕哲保持不出声的状态,只是点头。

    老人先是讥讽对着众带队官一笑:“难怪六国会覆灭,不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么一帮蠢货担任将校吗?”

    先是一愣,几个冲动的人破骂:“你这个老家伙,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啧啧!”老人脸上的讥讽越来越浓,看向吕哲:“军侯可是想依靠这些蠢货闯出一片天地?”

    好像是有这么想过?但是吕哲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说话的老人。

    “老朽就当军侯没有想过……”老人十分惹人厌地说:“若是想依靠这帮蠢货。那不是自取寻死么!”

    “这家伙谁啊?怎么一出现就做出‘高人’状毫不留情面的嘲讽?说了半天不说正题,想干什么。”吕哲怪异的想。

    老人品头论足地嘲讽那些带队官。诡异的是竟然点出几个人的名字,说出他们以前的作为,然后一口一个蠢货的称呼。

    若说只是讥讽倒也罢了,点出很多人的名字再说出过往,那些人听着听着不敢再咋呼,只是脸色难看地承受着。

    “说说,六国有你们这些蠢货带兵。能不亡吗?”老人无视众带队官气得快发疯,终于靠近吕哲三步,上上下下看了吕哲一会,突然问:“军侯真是秦人?”

    这老家伙语言犀利。骂起人来不留任何情面,吕哲见轮到自己了,本来还以为会说什么,没想竟然是问这么一句,措手不及之下愣了一下。怎么听都不像斩钉截铁的回答:“嗯?噢!是吧?”

    认真算起来,他好像是汉人来着?嗯!至少以前身份证上写的是汉族。

    老人听到这个答案自己也愣了,低声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最后用着奇异的目光盯着吕哲:“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见帐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老人是谁。吕哲不答反问:“你是谁?”

    老人根本不理吕哲的问话,转向其余人:“你们这帮蠢货……”似乎看到了燕彼,“还有你这个喜欢弄险自作聪明的小子,”提高音量,“全部滚出去。”

    炸锅了,再一次的炸锅了,这次的炸锅与之秦军五百主们更加激动,这些带队官很想冲上去把这个讨厌的老家伙打死。

    燕彼吓了一跳,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嚣张到没边的老人就是那个藏在暗处使计的人,他拦住几个要冲上去的人,没等出声却是听到吕哲在喊:“全部给老子安静!”

    吕哲还没有给出答案,带队官们在没有得到回复时心里还存在一丝的服从性,一听之下渐渐静了下来。

    “全部出去,”吕哲看向徐爽,“你也出去。”最后看着老人。

    似乎有本事的家伙都非常自傲,老人自一出现虽然嚣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且不管为什么这么干,但是老人成功引起了吕哲谈一谈的兴趣。

    老人不是在狐假虎威,而是真的在嘲讽:“听见了?还不聪明一次,快快出去。”

    本来要迈步离开,几个被老人一再嘲讽情绪失控了,一个带队官挣脱别人的拦阻,即将向老人挥出拳头时,一声“啪”被剑鞘砸中脑袋。

    他目光呆滞地转头看向砸来剑鞘的方向,看见吕哲握剑走下来,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反应迟钝,眼睛一闭软到在地上。

    “拖出去!”吕哲简直无法忍受这种乱糟糟的场面,警告地看向一直在嘲讽的老人,“老先生,消停些吧?”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军侯想杀人了?”

    一拍额头,吕哲觉得这老家伙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怕场面一再失控连忙对着众带队官摆手:“出去,全部出去!”

    吕哲已经决定了,要是这个老家伙不来一个“才华惊人”绝对要一剑将其刺死。

    帐内总算安静下来,老人似乎要一次性表现出个性中的不羁,他走向主位低头看舆图,口中自言自语些什么东西,末了将舆图拿起来直接撕了。

    “???”好吧,吕哲还是决定将这个老家伙一剑杀了。

    老人撕完舆图,见吕哲满脸杀气地握剑靠近,抬手:“等,候着。”,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羊皮卷。“那是什么破玩意,依靠那种地图能判断军情?”,将羊皮卷铺在长案上。

    走近了低头一看。吕哲发现这张羊皮卷上的图还没画完,不过绘图手法看去十分的精细。里面该是山川就是山川,森林还标注出哪些林子的地段可以行军,哪些区域有多少水源,最符合军事地图的是十分醒目的标出哪些地方的水源可以供多少军队驻扎。

    没有看到这张地图之前,哪怕这个老人表现得再有才华再足智多谋吕哲都能接受,但是看到这张地图他立刻心生警觉。

    谁闲着没事干会去绘制地形图?只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会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去记录山川河岳,这样的人越有毅力越是可怕!

    吕哲握紧剑柄:“您老亲自画的?”

    老人摇头:“我一个将近古稀的老家伙。哪有那个脚力?”

    吕哲剑柄被握得更紧,不是一个人,那就是有一个团队,这比单独一个人还要可怕!

    老人眼角余光看见吕哲握紧肩膀冒出青筋的手。他眼瞳缩了一下,看似不经意:“军侯所作所为不像秦人啊?你顺势接管一校秦军,明知道两氏乱军扑向江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是希望屠睢与任嚣等众多秦军将校死在乱军之手吧!”

    吕哲才不管什么“语出惊人”,他举起剑侧身挽住老人。剑刃横在老人的脖子上:“你们花费那么大的功夫绘制南郡舆图,应该还有其它郡的地形图吧?是应该说未雨绸缪呢,还是处心积虑,或者意图谋反?你们应该就是所谓的反秦义士吧!”

    感受来自青铜剑剑刃冰冷的寒气,脖子出现鸡皮疙瘩的老人真正没想到吕哲会这么不按照套路出牌。按照常理听见那些话要么是迟疑要么是疑惑。不应该这么果断的擒住摆出一副“让你死”的模样才对啊?

    几乎就没有什么套路的吕哲现在关心的是这老家伙到底是谁,他的这个团队有多少人是什么背景,其它什么的先放一边!

    “自然是希望屠睢等将校死在乱军之中的。”老人额头布满冷汗却还尽力镇定:“他们一死,南郡的南征军就以军侯为首。那时军侯便是南郡最高主将,依靠燕彼等人,向宗族、氏族做出承诺之后,可以收拢秦军可以拉拢乱兵,组建五万乃至于十万以上兵卒不在话下。有他们的帮助,在其它郡县的秦军发兵之前使南郡稳定,而后向黔中郡进兵攻杀百越,恢复大秦疆土。甚至于在咸阳中枢反应过来之前,只要能掌控六国人心,挥军连续攻取大片疆土亦是不难。那时,您的功绩将会震动秦国,封侯不在话下。或许,您可以借此功绩在秦国高层有一块容身之地。或许,您会盘踞岭南为王为皇。多条道路,无论您怎么选,在三十岁之前有这样的成就,已经足以留名于青史。”

    吕哲心里诧异,这老家伙几乎将他想的几个选择全部猜中。不过他依然冷声道:“说完了?”手中的剑,剑刃已经接触到老人脖子上的皮肤,稍微用力拉一下划出一道伤口。

    “军侯想必也看到了,秦国一统天下后不休养生息,没有按照现状改善律法,使得已亡六国庶民黔首归心,反而大动工程应征赋税强加劳役。现在始皇帝活着自然可以震慑,始皇帝一死新皇有什么能耐压住滚滚横流?那时必然天下大乱!”老人察觉剑刃已经割开皮肤,加快语速:“秦一统六国,秦人却没有得到哪怕一丝丝的好处,不但是六国人,秦人也面对更加沉重的赋税、更加不堪重负的徭役。没有得到红利的秦人还会爱戴秦国?恐怕是心里积怨,心生迷惑和不满才对!始皇帝嬴政只要一死,有一点点小火星天下必定大乱。六国贵族注定会高举旗帜,那时天下将会烽火四起,失去民心的秦国再无可能保持天下的一统,大势之下哪怕是龟缩关内也绝无可能。”

    哈?这老家伙竟然还知道红利!吕哲不知道历史也知道秦国最后亡了,不然后面哪来的楚汉争雄,哪来的大汉建立。他十分惊讶于老人的判断,觉得历史应该就是那样。

    “说出名字,然后……”吕哲不知道是不是在吓唬:“然后,我给你留个全尸。”

    “罢罢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夫万般没想到……”脖子再被一勒。老人咳嗽了几声,但就是不说出自己的名字,恨声道:“你身为秦人。或许可以一时得到六国人的爱戴,但是只要中原烽烟一起。你最多只能断掉岭南与中原的道路,选择在岭南这片蛮荒之地坐看诸雄争锋。只要你一生出参与争夺天下的心思,不断掉道路……无论你聚集起多少人马,那时六国人必然弃你而去,你也将死在自以为是亲信的手中。呵呵呵,无解,绝对无解。除非你不是秦人,不然绝无可能夺取天下。”

    夺取天下?吕哲扪心自问,自己有想过要夺取天下吗?好像没有过。一直以来就是想要活下去,什么参与逐鹿之类的根本没来得及思考。现在被老家伙一阵“书写平生”似得话语。他意识到只要不惹咸阳中枢猜忌,按照局势发展还真的可能会形成一方势力。

    至于龟缩岭南什么的,那根本是不可取的选择。偏安于岭南只会被中原政权击败,到时候只不过是多活几年。吕哲的想法是,既然在岭南最后会败亡。那还不如奋起争鸣,什么被亲信心腹干掉,什么不被六国之人接受,在足够的利益之下,谁他妈还管身份!

    “嘿嘿!老家伙。亲信心腹我许诺占取天下之后封王,世袭罔替的那种。麾下战将我财帛、美女、官职一直砸,砸出满满的忠诚度。有谁想要反叛,我拉一方干掉另一方,不断不断的好处送上,制造矛盾让他们自己去杀掉所有阻碍荣华富贵的人。这样行不行?”

    老人虽然没听过世袭罔替,但是从字面很好理解。他听着吕哲不断讲述,心里惊骇的同时眼睛越来越亮。

    “人是利益生物,我只作为仲裁者去划分利益,给予愿意跟随我的人足够的好处,再用利益去让他们形成牵制,制造平衡。只要不是坚定的民族主义者,谁在乎谁的出身?”吕哲纯粹是想象力丰富在忽悠这个即将杀掉的老家伙:“这样的策略之下,哪个傻瓜会放弃封侯成王的机会?他们只会跟随在我左右奋力朝着共同的目标不断不断的奋战,期望得到最后的胜利得到那张饼子。”

    吕哲唾沫横飞:“然后呢,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我呢,要是心好一些就遵守承诺让麾下的这帮人得享荣华富贵,随时做好再次镇压叛乱的准备,毕竟人心都是不满足的,称王之后就想当皇帝,这样人冒出一个就杀一个,那时我都是皇帝了,有足够的**了对不对?”

    老人不自觉的点头。

    吕哲想都不想继续说:“再有啊,我可以心狠一些,得到天下了留下这帮人做什么?我不会傻乎乎明目张胆的收权,一旦表示要收权他们会因为想要自保而造反。我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盖一座‘庆功楼’什么的,布置好易燃物将他们全部请过来,点燃一把火全部烧死。那时哪怕没有全部成为灰灰,逃出来有用吗?出来一个斩杀一个。这帮人全部完蛋之后,天下还有谁有能力造反?老子坐稳了江山,子孙再坐几代不成问题吧?哦,最后这个皇朝一定还会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被推翻,然后我建立的帝国轰然倒塌,子孙后代被杀的一个不剩。新的皇朝再重复这样的历史,等待某一天华夏文明成了渣渣,被一群黄毛猴子欺凌……”

    老家伙听得愣了,他不是完全理解一些新的名词,不过一幅画面在脑海中缓缓地展开,情不自禁问:“那你会选择善待他们,然后慢慢平叛,还是会全部杀死不留后患?”

    吕哲还真的想了一下,慢悠悠回:“难啊!不杀,叛乱是肯定的。人心不古蛇吞象嘛!全部杀光国家失去大量战将,军力必然会大幅度的衰退,那时候有外族入侵连一个能派的将领都没有。大乱之后匈奴人肯定会南侵,那时候就该是忍辱负重一两代,以非常惨痛的代价才能寻回失去的尊严。当然,我还得有一个如刘彻那般的子孙雄起一把,不然华夏被异族统治的历史可能会提前。”

    老人听得入迷,足足沉思了半刻钟,有些发怔有些不可思议,像是魔怔了那般:“你是谁?”

    呵?竟然反过来被忽悠傻了!吕哲已经准备拉过剑刃送这老头上天庭或者下地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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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旌旗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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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骂得好惨啊~~~荣誉不傲娇了,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写书,但是别让荣誉觉得是在玩单机好不好,荣誉需要你们的支持。

    真的谢谢你们的鼓励;特别感谢“风铃雪”的当头一棒,无论如何谢谢你了。

    ps:这章的风格提提意见。

    正文6175字奉上!

    ………………………………………………

    斩人祭旗古已有之。

    古代军队出征之前必须见血,可以是人的鲜血也可以是牲畜的血。一般杀人是取不听令者或者是秋季待斩的犯人。牲畜则必须是五畜之内最高贵的一种。

    五畜有两个类别,其一是牛、犬、羊、猪、鸡,其二是牛、马、羊、犬、鹿。

    大秦五畜之中最高贵的自然是马,这与秦国融合了戎狄有关。现今的牛不是最高贵的牲畜,秦国耕田选择的是马而不是牛。其实牛也被用来耕田,不过现在还没有穿牛鼻的方法出现。

    吕哲刚才杀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祭旗,纯粹是因势而杀人。

    六国人跑得只剩下公翁,他们这些老人家看吕哲的目光中有不满也有佩服,十分的复杂。敢于在这种氛围下杀人震慑。且果断选择最佳的时机,他们没有不佩服的理由。

    抬起手中带血的剑,吕哲遥指面如死灰的范增,声音听上去竟是无比的平和:“抓起来——”

    公翁哆嗦着嘴唇。他们想要阻止,不过吕哲现在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就如同那些跑开的青壮一样的心理,他们心神被夺竟是不敢出声。

    若是吕哲满脸狰狞怒气勃发要杀人也就罢了,可是他现在非常的平和。有怒气的人阻止起来总有个理由,平和的主将要杀人容不得拒绝。

    身材矮小的梅鋗率先迈步,随后是一名叫苏烈的五百主。两人走过去将完全没有反抗的范增一高一低的提起来,目视吕哲等待指令。

    “押着。”吕哲率先向辕门处走去,声音缓缓传来:“当着众士卒的面。斩杀祭旗!”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放弃杀掉范增的执念。

    轰然的鼓声早被敲响,无关人等只要挡住士兵的走道就是一阵棍棒驱赶。这时没人会去顾忌什么乡土之情,战国刚刚结束青壮几乎都有从军经验,只要有人挡住道理没人会留情。

    士兵早早被集结在三座掎角之势的营盘正中空地上,吕哲现在走在道路上看见的是老弱妇孺们各式各样的表情,

    亡国之民历经险阻,感受过漫长的艰辛。他们对于出兵有着自己的惶恐,那是自家的子弟又要踏上疆场。现在没有“古来征战几人回”的优美诗句,但是作战从来都是要死人的。

    吕哲一边走向辕门一边在用并不高亢的声线讲述着什么。他说的很缓慢声音也因为虚弱不是太清晰。不过自然会有大嗓门的猛三和后面跑过来的燕彼在重复。

    猛三满口的关中腔,韩人、赵人、魏人大概能听懂,毕竟这三个旧战国被秦国吞并的时间较早,要是实在听不懂也能问问听懂的人。

    燕彼是燕人,他一口辽东口音可以使燕人、齐人听懂。

    不断的在重复,有关中腔和辽东口音,楚人其实也有人能听得懂,不过习惯了吴侬软语,听见没有人转述楚音心里会空空的。

    这一次不为哪个王上。仅仅是要杀败袭来的蛮人。为大家求一个生存。

    不是太了解秦时规则的吕哲不知道这时出兵需不需要缴文,他只是按照华夏的习惯进行公告。

    待在营中的老弱妇孺大概了解出兵的意图。该悲伤的依然悲伤,该担心亲人战死的也依然,不过心里的惶恐倒是得到纾解。他们相信眼前这个“夷陵之主”的话。不出兵是绝对不行的。以其等蛮人杀过来才抵抗,不如主动杀过去将蛮人斩尽杀绝。现在是战国结束不久的年代啊,知道为什么而战,他们怎么会怯战呢?

    “军侯。”

    吕哲走动时听到有人呼唤,转头看去是一名少妇。

    这名妇人哆嗦着身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地面沙土不断被滴下的眼泪沾湿,她低下的头能看见有一双足登浅履出现在眼前。

    “军侯,能不能让我们去送行?”

    尽管话说的断断续续又战战兢兢,不过她总算还是说出去且说完了。

    吕哲眼中的妇人很瘦,那双膝跪下高高翘起臀部的身姿根本没什么美感。他见这妇人能够穿麻质束腰长裙,该是六国之中属于较有身份的那一类,或者是某个原六国官僚的妻子。估计也是官宦之家有点见识才鼓起勇气出声请求吧?君不见其余人哪怕心里也想,但是只挪动嘴唇不敢说话吗?

    吕哲仔细观察周围人群的表情,见他们皆是一脸的渴望,本来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停住了。

    “可以!”

    不是心软,更加不是狗血的被女色吸引什么的,他从人群渴望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一丝有助于作战的痕迹。这些人明白将要为什么而战,有他们出去鼓励亲人奋勇杀敌将极大鼓舞士气。

    “拿着我的令牌调来五百士卒维持次序。”吕哲对猛三讲完,递出令牌,复又高声大喝:“你们等待兵士列出人墙再列队而出。出去后敢于冲撞军阵者,将会被杀。明白吗?”

    明白,怎么能不明白呢?可能这是最后一眼看见亲人了。得到吕哲的同意人们心里感激的同时欢呼起来。

    猛三已经习惯吕哲将六国的兵员称呼为兵卒、将秦军称呼为士卒,一听之下马上会意出去调动五百秦军。

    “你也是蠢货。”范增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不改嘲讽语气:“到了这时候竟然还冒险做什么鼓舞士气的举动,不怕他们的哭泣声让即将出征的壮士心乱吗?”

    吕哲嘿然一笑:“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回答你。兵家有言,夫战、勇气也!现在妇孺越是哭泣,他们就更加能够鼓起勇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会告诉他们,这一战败了他们的亲人会被蛮人屠杀,妇女将被掳走凌辱。”

    范增“呸”了一口:“你非常卑鄙。”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诅咒,“你这样的人物,懂得人心,做事毫无顾忌。或许你会成功,但是最后必然也将因为卑鄙和毫无顾忌被天下人唾弃。”

    “呵呵。”

    吕哲很想告诉范增,胜利者的卑鄙会被说成计谋百出,毫无顾忌也会被称赞为做大事不拘小节。不过还是算了吧,刚才帐内只有两人,他已经决心要杀掉范增可以胡言乱语,现在又不是只有两人的空间,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看见秦国轰然倒塌范增不想死,他做出最后的挣扎:“我知道你的心思,比你自己都知道。你如果想要……。那必然需要谋士的帮助。老朽……”

    在吕哲的示意下梅鋗毫不犹豫地给了年老的范增一拳。

    右肋受了重击,肺部被击打之下必然受创,范增只剩下喘粗气,再也没有肺活量说话。

    欣赏,或者说怪异地看了会意的梅鋗一眼,吕哲觉得这个懂眼色的家伙可以培养一下。

    所谓整军备战自然不是简单的呼唤士兵准备开战,而是包括整理兵器、勒紧绑腿、绑好腰束革带,这些只是士兵个人需要注意的地方。大规模的就是埋锅造饭,准备战场上需要用的箭矢清点数量。

    吕哲自下令起已经有一个半时辰。这么多的时间大部分其实是花费在煮饭吃饭上面。

    说到这个。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快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难怪在帐中追一个老头追到快虚脱都没追上。

    走到辕门处。向外看去已经能看见灰蒙蒙一片排列成四方形的军阵,身穿灰黑色战袍的关中子弟每百人成为一个10x10的阵型安静的站立着,旁边是一名手握腰间悬挂青铜剑剑柄的百将在来回巡视。

    这样的四四方方兵阵足有三十个。远远看去排在靠前位置的戈矛兵有如森林般的茂密,他们手中戈矛的青铜开刃寒光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冰冷。

    “卫瀚,告诉新的斥候官,派人严密监视百越人的动静。死再多的斥候也务必要做到每一刻钟回报一次军情,若是有误,全伍皆斩。”吕哲见卫瀚还没听完就要跑去传令赶紧喊住,“另外问问临时的高台建好了没有,建好了让伙夫送来吃食,直接送到‘宣誓台’。”

    卫瀚满脸的奇怪。他应该是疑惑吕哲为什么会选择当着众将士吃饭。

    “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我一天一夜滴水未喝滴米未进么!”

    奇怪的表情不见了,卫瀚恭恭敬敬地行个礼,以非常快的速度下去转达。

    吕哲看向周边的人,发现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敏感的他低头看向脏且染血的旧战袍,又查看箭伤:“箭伤没在流血啊?”

    好矛盾的综合体,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在参悟军机的时候一种个性,与军事无关的时候又是一种性格。(性格设定被吐槽了)

    殊不知,周边的五百主们从吕哲身上看见很多秦国将领的影子。秦国的历史很长,从建国到一统天下已经有五百四十九年。在诸侯国时期秦国一直是一个穷国,版图也是从戎人和狄人那抢夺,一度被称呼为蛮人国度。在这么个国度里,他们没有太多的文艺气息,讲求的是武勇和热血,还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朴实。

    在长达五百四十多年的历史中,秦国的名将出的不多。一直到白起的出现才算是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名将。没有太多的名将怎么能从春秋数百个国家生存下来?其实依靠的不是难得一见的名将,而是一个个朴实务实的将领。

    显然,穿着旧战袍,身上带伤的吕哲。他在众五百主眼中的影子渐渐与那些留名的、没有留名的,那些遇事勇于站出来的将领重合在一起。

    有那么伟大吗?其实是没有的,吕哲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模样,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五百秦军被临时调动进营盘,他们受命监督老弱妇孺不冲击军阵,这活干起来十分的熟练。不过这一次监督与之以前不同,他们被特别交代一定要温和,不能引起老弱妇孺的骚乱。

    温和是个什么玩意,习惯受纪律约束那帮被调来的士卒们。他们心里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只能尽量保持面无表情的神态,不会对老弱妇孺动粗。

    看着士卒整齐列队跑过,吕哲走出辕门走向高台的位置,路途中看见身穿重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军阵。

    他停下来很仔细的观察这些重步兵,发现这些人的身高个个起码一米九以上,身上的重甲是皮革和青铜片组成,看上去非常的沉重,而他们墩在地上的长柄两刃刀也果然十分特殊。

    这年头没有刀这个称呼,几乎所有类似兵器都是用剑来作称。所以看见如日本刀被喊作剑。那一点也不需要奇怪。其实现在是有刀这种兵器,不过刀是一种直形只开单刃的武器,弯曲形状要一直到唐朝才会出现。

    吕哲注意一看,三尖两刃刀的剑脊果然十分厚,且双边开刃之下一不小心手滑了没握住长柄估计会把自己的腿给削了。

    他喊出一名带队的百将:“让第一排演示一下。”

    不知道名字的百将直接应“嘿!”转向军阵,雄厚声道:“起!”

    该重步兵方阵的第一排士卒在“嘿——”的一串长吟声中双手错握长柄将三尖两刃刀……哦,他们管这兵器叫阔剑。

    他们将武器抬起来竖直在自己的胸前,这姿势很像西方的一个握剑礼,只不过重步兵手中的兵器实在太庞大太长了。双手握着竖直挡住了脸庞。

    百将的指令十分简约:“横!”

    重步兵口中喊着“嘿哈!”。握住长柄的手错了一下,三尖两刃刀竟是被直直的移动开刃三尖的轨迹。随后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滑挑动作,整支巨大的剑成了斜前指的刺出。

    吕哲看得很注意,他发现重步兵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的长柄被腰间的束带微微托住。他们的双臂也变成右臂在前左臂在后握住长柄,依靠着腰间的托力在维持巨剑,这种看着怪怪的姿势很省力气。

    百将看一眼吕哲,后又吟唱那般:“进——”

    重步兵的右脚齐齐往前一踏,轰然脚步中似乎听到“呼呼”的风声,侧身扭腰之下那前后扭着握着的三尖两刃刀像是在搅拌什么玩意一样,从地面大约二十厘米到半空两米五十的位置划了个半圈。

    从吕哲的角度看去,高大的重步兵真的像是一堵墙那样往前推进了一步,那带着破空声的利刃搅拌时简直就像是无数锋利的涡轮在作业。

    可以想象,任何站在他们前方的物体都将被那沉重的利刃搅拌成渣渣。

    “这……”吕哲看得有些心惊,他非常确定这是秦朝而不是隋唐,心想:“什么情况?秦朝就有陌刀兵了???”

    或许吧,反正齐国击剑士和魏国武卒的综合体就真的是那样。

    不对!真正的陌刀兵身上的铠甲不是这种简陋的条状甲,应该是板甲与硬木的结合,然后再用皮革巩固好外表,形成一种防护力非常强的明光铠。

    这些重步兵的甲具沉重防御力也不行,要是敌人有足够的弓箭手,他们这种空隙非常多的甲具对箭矢的防御性能太差了,别说什么如墙而进,走几步估计就该被弓箭兵的射出的箭矢全部撂倒在地上。

    工艺的差距是限制兵种的因素,要是这一类型的重步兵没有这么明显的弱点,秦国估计早就大量推广了。

    吕哲缓步踏着台阶走上大概五米高的木质高台,站在高处往下看时。三十个灰黑色的方阵看去极为醒目。他再看看六国兵卒,除了有限的六七百山地兵也排成10x10的军阵,其余兵卒或是扭曲的站立成一条条线,要么就是干脆扎堆站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怎么还不明白呢。没有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士兵真的只能顺势冲锋,依靠这种部队去建功立业,只有在长期的乱世环境下精锐全死绝了,到了用炮灰去打炮灰的时代。

    训练一名合格的士兵在热兵器或许只需要半年,冷兵器时代的士兵要成为精锐至少需要两三年。当然,那还得看是怎么训练,选择的方式效不效率。

    “噔噔噔”的踏木声从下方传来,李云聪手里端着装着饭菜的小案,猛三几个人则是抬着一条长案。

    他们上了高台之后将器具摆好。装着一大盆黄黑豆的饭和一瓷罐骨汤的小案被放在长案上。

    “主将!”

    众人鞠身拱手行礼。

    吕哲没有回应,他一直在注视下方的部队。

    李云聪问:“主将,众五百主问您用什么号令?”

    “号令?”吕哲觉得这根本是问的多此一举,“大秦用的是什么号令,自然就是什么号令!”

    这不是觉得吕哲首次领军嘛,他们根本不清楚这个主将懂不懂战鼓或者号角的指令。

    李云聪又问:“战鼓还是牛角?”

    “有战鼓吗?”吕哲看向长案,“太靠后了,抬出来一些,让大家都能看见我的身影。”

    “没有战鼓。”李云聪必需问啊,这是军队临战前的必要程序。又说:“您需要选一个方案。”

    呃?还真忘了这茬,古时候号令有很多备选方案,每一场战役爆发前都有相应的方案提供选择,要是一直一成不变,那不是给敌军洞悉先机了吗?

    “用北疆军的‘阵战’那一号角组合吧。”吕哲走向长案,坐下之后能看见部队,下方的人自然也能看到他。

    说实话,别看吕哲表面上沉静,其实首次统帅由差不多两万人组成的部队。他心里非常兴奋还有些紧张。特别是他从高台向下看去时。看见密密麻麻的士兵站立着等待号令,一种心里早已经深埋的野心开始发芽。

    “军队!军队!军队!”吕哲用勺子往嘴巴送着豆子。心里想着:“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要是条件允许真该将兵卒们训练起来。”

    近一万八千人站立着,远远地看着高台上那个男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

    他们自然会有人奇怪怎么在这种场合。主将怎么竟然还在吃东西?不少人则是看着主将吃饭,原本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是胜券在握?应该是这样吧!不然主将怎么又这闲情雅致当着数万人的面吃饭?”

    吕哲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吗?也许有表演的成分在内,要用自己从容不迫的姿态使得士兵们充满战胜的信心。好吧,其实他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更加是没时间了,才不得不这么做。

    下了高台的李云聪正在转达号令的组合。

    组合听上去好像很高级的样子,不过也真的有点高级。任何年代的军官都要拥有一定的知识,至少要懂得辨认号令。秦军的军人在成为百将之后,军中的掌佐或是长史,这个军中文官可以自己去教授给军官们,也可能是派小史去传授。无论是由谁来教,成为军官的首要条件就是懂得号令。

    吕哲升为军侯之后一直是在咸阳,身不在军中自然没有掌佐或者长史来教,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位好学的人自学。有一定的阅读量,号令组合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这年头的号令吧,无非就是战前约定战鼓的节奏、号角的长短,来来去去也就是冲锋、撤退、左迂回、右迂回、凿穿、来回剿杀这么一套,差别只是节奏的变化。

    还有一个情况,在作战爆发之后声音无法有效的指挥部队时,主将身边的那些持旗士就要担负起传令的重责。至于传令兵,他们是平时非战时的传声筒角色,战时他们就该一边歇着去了。

    所谓旌旗如林什么的,所指的是一支军队的持旗士多寡,越多就代表部队的建制越大,并不是真的为了让军队中飘满旗帜显得好看。

    为了稳当着想,差不多吃完的吕哲向卫瀚下令:“将五百主和那些带队官喊上来。”

    卫瀚应“嘿!”,走到高台边缘洪亮大喊传达,下方一层一层的转达,最终通知到所有被召唤的人。

    上了高台的五百主们心里不知道有没有底或者在想什么,不过倒是按住腰间的剑柄恭敬地站在左侧。

    六国出身的带队官素质则是参差不齐,有的安安静静等待吕哲说话,有的则是踧踖不安地想开口说话又不敢。

    早在下方就被推出来的燕彼犹豫再三,靠过去低声问:“军主,等下谁打头阵?”

    吕哲听了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伙六国兵卒心境能够平稳才是怪事,他们现在该是怕被当成消耗品。

    没有什么沉吟或者故弄玄虚,军队讲求的就是直接明白,吕哲缓缓开口……

    ps:

    鞠躬感谢“阿斐”“ qwe79”“ 棒头”“ 右翼五大洲”“ 玩玩123”各位同学投出宝贵的月票!

    非常感激“懒得给你当大爷”“ 飘云寺主持人生”“ 不是路过”“ 南来北往的鱼”“ 单分子刃”几位朋友热情的打赏!

    被骂得好惨啊~~~荣誉不傲娇了,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写书,但是别让荣誉觉得是在玩单机好不好,荣誉需要你们的支持。

    真的谢谢你们的鼓励;特别感谢“风铃雪”的当头一棒,无论如何谢谢你了。

    ps:这章的风格提提意见。

第一百二十九章:如履薄冰

    感谢书友“shengsq”“ jqkabird”宝贵的月票;谢谢“我来自邵阳”“ 萱萱宝贝”“ 九雷正天”“ 梦53”的热情打赏!

    ps:再黑,荣誉要承受不住了哦- -#囧

    正文6547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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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约明了地交代完毕,吕哲命人将长案撤下。

    手持黑底白字“秦”军旗的旗手将旗帜带上来,两名身穿甲胄的甲士很有经验地将旗子拉伸开,就等待所谓的祭旗仪式开始。

    吕哲看着被押解上来的范增,再看看那名手持直形大背刀的侩子手,心里想着:“到底是力挽狂澜还是逐鹿天下?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有滋生出这样的疑问并不复杂,人在有权力之后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野心,吕哲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历史结局的人,他们无法“看”清未来只能被局势所左右,也就是俗话说的时势作弄人。

    虽然不是详细知道秦末的历史事件,但是秦国最后亡了吕哲还是知道的。若是以前他会苦恼地挣扎着求生,现在因为种种因素却是出现了迷惘。

    是与范增的对答让他滋生了野心吗?

    是手中有兵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连吕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思考,他现在只是看着被押着跪下的范增在怔怔出神。

    只要是反秦,范增就都愿意支持。这句话吕哲相信。

    吕哲唯一不信的就是范增会全心全意的辅佐,这与吕哲是不是秦人无关,而是君与臣没有平白无故而来的忠诚。

    两人才见过几次面呢?范增奔走反秦时估计早就选择好效力的“君”,因为性命受到威胁范增说出要投效吕哲不过是权宜之计。吕哲深信这一点。

    “祭旗吧!”

    厚背刀一挥,原本应该在秦末被历史所铭记的一名谋士,范增在没有崭露头角之前就身首分离。

    鲜血从无头的尸体喷洒在三角形的军旗之上,黑底的色彩被染成了紫色,白底的“秦”变成了深色的衅红。

    两名甲士踩着地板上的血迹将旗帜绑在十米左右的旗杆上,高高竖起时下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的喊叫。

    声音像是波浪,一卷一卷地向更远的地方席卷出去。

    吕哲看着范增的尸体,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在好奇失去范增辅佐的项氏会变成什么样。失去了范增之后。历史还会不会那么发展?

    这些欢呼的人大部分只知道祭奠苍天的仪式完成了,该向苍天祈求胜利的表态做了,至于死的是谁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小部分人看着染血的三角旗被高高升起眼神变得闪烁。他们愿意听从吕哲的命令不为其它,只是出于秦国镇压的威胁,现在还应该算上即将袭来的百越人。

    如果说吕哲能够得到所有人的信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夷陵最有可能无条件听从他军令的是五千秦军,因为吕哲拿出屠睢给的令牌后暂领主将之职是合理合法的。

    祭旗完毕,军队在不断响彻的号角声中转向,作为部队前导的秦军迈着脚步缓缓向前,后面不成军阵的六国兵卒被约束着以三个品型的模式跟在成长蛇阵的秦军后面。

    李云聪走在部队中。心里却是在迷惑:“不是驰援江陵吗?怎么成了去攻击百越!”他没参加后面的会议。

    吕哲给五百主们的答案是,必需消灭这股百越人才能有效驰援江陵,不然会被夹击。

    这个解释在目前看来合情合理。

    南方的夏季并不炎热,春季的雨季刚刚结束不久,清凉的微风吹来扑脸使人有一种清爽感觉。

    风吹动着青草,森林的树木也在随风摇摆,原本有昆虫鸣叫的环境在部队行军近了变得安静。这不是什么肃杀气氛的影响,而是昆虫一种本能。

    南郡归属大秦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过就像在隋朝以前的朝代一样。当局重视的是中原地区。对南方处于未开发的状态。

    没有被开发过的南方,很少能够看见人类活动的痕迹。将近两万部队走在路途中遥望远方能看见三座大山将夷陵围在中间。

    说句实话,夷陵在很多人眼中没有什么战略价值,这是建立在道路不发达水路未开发的条件下。再则。夷陵只有一片不旷阔的平原,那里还被茂密的森林所占据,并不适合用来耕作。

    秦国还是一统的情况下,不是群雄割据的乱世,没有人会耗费太大的功夫增加夷陵的产粮区。

    吕哲自来到夷陵一直没有机会到处走动,对夷陵周边地形的了解仅限于地图之上。他骑在出产自关西的战马上观看前方,眼睛所能及的地方已经能够看见山岭之下的森林,那里毫无顾忌的升起一道道炊烟,想来是百越人正在煮食什么东西。

    古语有言“望山跑死马”,也就是说在很远的地方能够看见山脉其实距离还很遥远。

    稍微目测一下距离,部队应该还需要走至少一小时才能到达临战之地。

    吕哲麾下的部队只有不到两万,能算上是精锐的只有三千五百秦军战兵。他认为历经一战的山地兵也能派上用场,毕竟六七百兵卒已经有了完全的建制也实战磨合过了。余下的一万五千多兵卒说实在的只能打打顺风仗,要是让他们作为蚁附冲锋估计会崩溃。

    还是那个理由,在麾下大部分的部队建制都没有的情况下,吕哲无法玩什么多路出击,同时什么埋伏战、大范围迂回战什么的也玩不出来。那是只有经过长期训练达到磨合。还要有合格的几路先锋将校的条件下才能玩的高级战术。

    自从抓住一个百越长老,从那个部落长老那里听到什么“春秋法则”之后,吕哲有专门了解过百越人的战法。唔……那就是没有战法。

    无法从战术上来玩高级动作,吕哲只有临阵应变。但是这个好像比玩高级动作轻松不了多少,要知道六国兵卒根本听不懂号令,需要有人传达主将的指令才会行动起来。

    这样说吧,从吕哲传达指令,持旗士去转达,带队官接收到指令,三个步骤之下时间要经过多久了呢,那么这道指令是不是还合时宜?

    用任重道远或许不合适,但是吕哲现在就有这么一种感觉。他如果真的想要有所作为,此战就是一个开头。要是这一战打的艰辛或者败了,别说什么让六国遗民归附,估计江陵失陷之后他就该亡命而逃了,不然就是被咸阳中枢派人押回去砍头的命。

    紧迫、期待,各式各样的思绪在吕哲的脑海中不断的产生,随着部队与前方山岭越来越近,斥候回报的频率也在增加。

    斥候回报的消息有点乱,大部分是在通报前方百越人的动作,更多的是哪队斥候被蛮人大队围攻损失惨重。

    吕哲对斥候的大批失踪和战损感到非常的心疼。一名斥候的养成比之骑兵还要困难,合格的斥候基本是历经无数大战从尸山血海爬起出来的。可是他没有办法,秦军斥候也是无奈,毕竟他们是首次来到南方,对满是森林和溪水的地形实在太不适应了。

    “禀告主将,蛮人正在走出森林!”

    听到这一个消息,吕哲又喜又优。

    作为应对,他立刻派出一部分六国兵卒组成的部队分散出去当做缓冲。分散出去的部队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充当被袭击的预警。

    百越人对森林的了解远超中原人士。他们在林间的作战优势非常明显。

    刚才吕哲还在思考如果百越人不出森林就放火将他们逼出来。不过这是一个下下之策。

    在南方多山林的地方放火,火势一旦蔓延那整个南方都要糜烂。同时南方水系太多森林又太萌绿植被湿润,想要放火的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说火攻什么的真的不是想火火就放火,还要依借地形。做好事前的充足准备。

    火攻那么好施展,那冷兵器战争就该是你火攻来我火攻去的历史了。史载之上,火攻奏效的次数不多,最出名的是赤壁之战,不过那是特定的场合。

    “百越人出森林?”吕哲驱马到部队的侧边,他掏出那张羊皮地形图,“那是南面,那座山岭的正前方确实有一块大约五里周径的杂草地适合作为战场。”

    吕哲所需要考虑是,百越人是有信心才走出森林,还是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什么的他现在玩不了,每走一步必然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队一队士兵从旁边不断推进,那些经过的士兵差不多都会转头看向驻马停在旁边的主将,似乎是想从主将脸上的表情判断此战有没有获胜的把握。

    吕哲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收起羊皮卷看向前方,心里计算两军的距离,同时需要知道百越人的近一步动作。

    斥候没有令人失望,回报的消息是百越人正在占据有利地形,似乎是想停在原地等待他们这支部队自己靠上去。

    有利地形?战场的小高坡、上风位置、前方地形复杂、等等都是属于有利的位置。

    “全军止步!”

    不断有持旗士奔马高喝,部队缓缓停了下来。

    吕哲回忆一下斥候汇报的地形,再结合羊皮纸上面的绘图,他发现从西向南的位置还真的是一块零零散散的洼地,这就难怪百越人出森林占据有利地形了。

    敌军有两万,目前正在占据有利地形,这个消息让吕哲差点笑出声来。

    “传令,三千五百战兵在正中,以横向队形推进;再令,除了外围部队,本阵的兵卒以横线方式跟在战兵后面。”

    百越人的武装一直以来都是以部落形式在组建成军,与之旧楚时期的军队简直就是一个墨子印出来的。旧楚军队因为是这样的模式一直无法有效的发挥全军的战力。在战场上的协同效率也是低的可怜。

    百越人这种部落形式的军队能比上旧楚吗?这点吕哲不清楚。不过敌军因为抢占有利地形必然会分散部队,这是一个优势也是一个破绽,只看百越人的协调是不是比旧楚军队快了。

    行军途中变换位置不是说办就能办到,若是敌军突然袭击必然会使整支大军陷入混乱。

    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百越人正在抢占有利地形,小股军队来袭击是送死,大股军队来了还抢占什么地形,那就是直接对战了。

    耗费大约一个小时,吕哲多次发出指令更正后,一个更加大的横列“二”字梯队的行军方式出现了。

    三千五百战兵走在前面,左右两边是五百戈矛兵各自护卫着三百名弓箭手,正中央的位置则是五百长矛手,剩下的一千戈矛兵跟在长矛手后列。三百名重步兵则是被吕哲打算用来当救火队。

    六国兵卒没有方阵,他们只是被简单的分为两个不成形状的队伍,倒是七百多山地兵也被吕哲留在中军。

    复杂地形不断将“二”字梯队拉伸扭曲,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倒是没有出现乱窜的事情。

    一路没有遭受袭击,部队走出复杂地带,走在前列的士兵已经看见前方分为五块的敌军,这些敌军果然将划为战场的高地占据着。

    收拢早先派出去作为预警的部队,吕哲派出为数不多拥有战马的持旗士查探战场,百越人见有骑士从秦军大军驰骋而出也派出小队打算拦截。

    十人为一队的持旗士驱马驰骋的速度不是徒步能追上的。偶尔将要被敌军几股小队合围时,带队的队长总会带头转向,实在躲不开就会拿起腰间的小号角召唤友军。

    空旷地带,哪怕有洼地的情况下,骑兵的优势也不可小觑。

    吕哲亲眼所见,十人为一小队的持旗士躲不开时会分成“一”字形加速冲锋,那长达六米的旌旗就像是一条骑枪被直直的横平,骑士奔驰之下挡住路的敌军要么是四散要么就会被枪刺穿被马撞飞。

    持旗士的六米长枪刺穿敌军,哪怕臂力再强健的骑士也会马上弃枪。随后抽出腰间的青铜剑。

    可以理解。现在没有马镫,铺垫在马背上的也只是一个薄薄的毯子。在没有这些骑兵的装备之前骑跨战马本就不稳,需要有很强的平衡性和腰力,驰骋时拿着巨枪本就吃力。枪上有一个起码九十斤的尸体不弃掉难道还拿着?

    目所能及之处,骑士与徒步敌军在闪避和追逐,小规模的厮杀骑士占优不过也有损失。

    趁着持旗士在吸引敌方的注意力,吕哲再次让各军官纠正部队的位置,在吹号召回持旗士之前原本已经扭曲的“二”字梯队再次成型。

    汇报与报损,吕哲大概了解厮杀场地,双方正面战场上的初次接触以损失六名持旗士干掉对方三十六人而结束。

    “偏西的位置洼地较多,西东位置有一条溪水。”

    付出代价的回报很值得,起码吕哲已经知道哪块地方应该特别注意投入部队的数量限制。

    “占据高地的五股敌军人数大约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那么就是说百越人起码分出去五千人!”

    百越人的部队没有任何阵型可言,他们除了分出去占据有利地形那些人,森林的边缘站满了人。

    目测一下,吕哲见站在树林边缘的百越人足有两万以上,距离太远也不知道林子里还有没有藏兵。不过无论怎么算前期探查的敌军人数都是错误的。

    “咚咚咚”的鼓声从对面传来,首次万人以上对阵的吕哲才没有奇怪百越人怎么会有战鼓。事实上越人一直都是用牛皮鼓来作为战争发声器具,与之在战场上喜欢使用号角的秦军对比起来,越人其实更像是继承了华夏文明的习惯,秦军则像是游牧民族的军队。

    靠在森林边缘的百越人有一支大约百人的小股部队持着一面大纛缓缓向前,这些人骑着的马很矮小,他们正在向中间位置移动。

    “主将。看来敌军首领要按春秋法则阵前‘说答’。”

    苏烈提醒得有些多余,吕哲只是不知道秦时的历史,不代表不懂战争。

    说答是一个笼统的说词,其实就是互相说话劝降什么的。

    苏烈这名字其实很让吕哲纠结。概因唐朝时期有一名很出名的将领也叫苏烈,那就是苏烈苏定方。不过此苏烈能力好像也不错,三百重步兵就是由他来带领。

    “嗬,驾!”

    吕哲在战前自然不能示弱,驱动座下战马就往前,跟在身后的是九十四名持旗士。

    近百骑兵运动起来马蹄如雷,那面军旗再配合持旗士那面随风招展的旗帜看起来十分壮观。

    两拨人缓缓地互相靠近,吕哲已经能看见敌军身上的装束,那是一些同样身穿麻衣歇裤的百越人。并不是想象中只用兽皮遮挡裤裆的野人。

    双方相距两百米停下,秦军这边的旌旗迎风飘动,百越人那杆满是动物尾巴和羽毛的大纛却是垂向地面。

    “译吁泽!!!”

    对面突然爆发出那样的喊叫,吕哲听得懂那是在报自己的名号,不管百越语言体系中那叫什么,听来的音译就是“译吁泽”这三个字。但是他绝对不知道“译吁”这个姓氏其实是瓯越的大部族贵姓,眼前这个叫译吁泽的中年人是瓯越部族联盟的酋长译吁宋的弟弟。

    吕哲低声交代几句,一个一个传达下去之后,近百人齐声高喝:“秦!秦!秦!”

    后世总是以为秦军在交战时会吼“大风”,其实“大风”应该是汉初汉军取自《大风歌》的战争口号。秦人的战争口号很简单。一个“秦”字足矣。

    对方又在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什么玩意,吕哲听不懂,持旗士全是刚从关中来的秦人自然也听不懂。

    战场对话还有什么呢,无非就是互报名号,再来一些我军如何如何强大,你们赶快投降之类的。

    “我乃秦军主将吕哲!”

    实际上以目前的官职吕哲没资格报上自己的名号,不过为了不留遗憾,也不管对面听到没有,反正是喊出去了。

    报了名字。吕哲懒得再理会对面在喊叫些什么玩意。只是借着距离在观察对面的兵种。一看之下,百越人的士兵大多是手持钝器如棍棒之类。拥有金属武器的数量并不多。再认真一看,他发现百越人还真的有刺青的习惯,越是穿着兽皮一类的百越人身上的刺青就越是密密麻麻。

    正看着。吕哲眼角余光看见有个赤着上身看去肌肉很发达的家伙从百越人的队伍中单独跑出来。

    “斗将?”

    这年头兴斗将?那不是演义上的事情嘛!

    “示威来着!”

    吕哲为了防止被偷袭也是为了偷袭对面统帅,他让十来名射艺不错的骑士带上弓箭,等待那肌肉发达的家伙靠近约一百五十步的时候,他手一挥带着弓箭的持旗士全部下马。

    那个还在哇哇大叫的百越人靠近一百步时,一名持旗士张弓搭箭,靠近七十步时弓弦发出“嘣”的一声,大概五六秒之后奔跑中的百越人脑袋中箭而倒。

    “哗——”

    喧哗声从百越人那边发出,想来是在痛骂“卑鄙无耻”之类的话。

    “管你斗将还是示威,干掉再说!”

    吕哲见上前会晤百越人调转马头,这伙人刚转身,森林边缘立刻冲出一队骑兵,哪里还不知道招呼持旗士也回撤。

    回到阵中,吕哲才有机会问刚才射箭的持旗士:“你叫什么名字?”

    射箭的持旗士回:“职百将徐志!”

    点头表示赞许,吕哲看见对面分出大约五千士兵在缓缓向前,让卫瀚吹响号角。

    “呜呜呜——”

    站在前列的长矛兵立即下沉腰部右脚前踏,轰然的踏地声沉重地闷出,他们手中的长矛也向前大约四十五度伸出。

    吕哲旁边的一名持旗士策马而出,骑士手持六米旌旗前斜骑跨战马在长矛兵的前面驰骋而过。

    在持旗士从左往右驰骋到边缘时,带队的百将看见旌旗动向吼:“疾!”

    第一排的长矛兵将六米的长矛左臂微微抬起右臂收拢靠腰,缓缓地小跑起来。他们跑出大约五米之后第二排的长矛兵跟上,所有在小跑的长矛兵都会将长矛微微斜向天空。

    十个百人阵成为五列的冲锋队形,横向两百人的冲锋看去很薄弱,直径长约三百米的冲锋阵型在这个宽阔的战场看上去稀薄。

    又是一阵号角声,摆列在左右两侧的弓箭兵动了起来,他们追上缓缓小跑的长矛兵,几乎是贴着跟在后面。

    距离同样在前冲的百越人大约一百五十步,列队而出的长矛兵已经已经在加速。加速完成之后,距离敌军只有七十步跑官高声“嘿!”的提示,后方的弓箭兵停下来张弓搭箭就是一阵急速射,箭矢从还在加速的长矛兵头顶飞过,这些在沉重踏步的长矛兵们渐渐将长矛平放,一排冒着寒芒的利矛指向前方。

    弓箭手平均大概射出四箭左右,他们射完马上转身往本阵的左右两边奔跑,路途中与第二梯次冲锋向前的一千戈矛兵相擦而过。

    “整个军阵往前压!”

    几乎是吕哲话声刚落,前方被激射而出的箭矢失去动能已经在坠地,青铜三棱箭头依靠下坠的速度破开肌肤带起血花。

    刚才弓箭兵射箭距离百越人是一百三十步左右,百越人往前冲时又靠近到一百步左右的距离,箭矢失去动能落下的位置必然会撞上百越人冲锋的道路,有些冲过去的自然会继续往前冲,后面被箭矢吓到的人会停顿或者被射死射伤,这样百越人的冲锋队形被截断了。

    奔跑中的长矛兵前指而出的长矛已经形成一道死亡平行线,一头撞向迎面而来的敌军……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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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再黑,荣誉要承受不住了哦- -#囧

第一百三十章: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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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箭的闷哼声、呻吟声、惨叫声被更大的呐喊声所掩盖,服装不统一的百越人被截断成两截似乎出现犹豫,大部分人速度降低只有少部分人还在闷头往前冲。

    没有放慢速度的百越人在奔跑期间能看见对面秦军士卒的脸庞,他们口中大声吼叫着心里可能会奇怪的想:“战争不应该是热血沸腾的叫喊吗?怎么对面那些人紧闭嘴巴不吭声。”

    还在沉着加速冲锋的长矛兵不会知道敌军在想什么,他们保持一条直线的机动沉稳地踏步,双臂已经做好调整长矛方向的准备。

    从高空往下看,被截成两段的百越人速度在降慢,秦军的速度却是不减。一方是形成一条直线直径大约三百米的秦军前锋速度一直在加快,刺出的长矛在随着奔跑而微微起伏。另一方出现犹豫后冲锋显得零零散散,有的人见背后的人没跟上竟然转身往回跑,有的则是停在了原地。

    六米长矛在奔跑中拥有很强的惯性穿透力,秦军的长矛兵在即将接敌时总算齐吼“嘿!”,尖锐的矛尖在与敌军相接触时冒出一朵一朵血花,在矛尖穿透敌军身躯的时候绽放。

    第一排的长矛兵像是一团刺猬撞上了毫无阻碍的各个小毛球团,错身之后放缓了脚下的速度。

    毫无损失的第一排长矛兵脚步逐渐放缓,他们之中有人的长矛之上刺穿敌军的尸体。这是为什么要整排放缓速度停下的原因。

    第二排的长矛兵听见那声“嘿!”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与第一排的袍泽擦身而过时加快了脚步。

    第三排也经由停下的第一排向前继续推进,随后是第四、第五排。

    后面的士卒们在跑过的时候能看见袍泽在清理长矛上的尸体,他们的做法是将长矛直接推着整支杆子穿透尸体。使得整支长矛之上染血,随后拿出腰间的匕首割下敌军的首级系在腰间的革带上。

    形容起来很慢,实际上这些士卒做着一些的动作非常快,他们做完之后就会重新整队,跟上前方的袍泽。而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第一排的士卒会变成最后一排,差不多是领先后面支援上来的戈矛兵大约十米的距离。

    前方也不断发生厮杀,在六米长矛的死亡线上,顿足分散的百越人成了待宰的羔羊。在秦军波浪式的交替冲锋下一层一层被剪掉羊毛,首级成了秦军腰间悬挂的战利品。

    反复交替,反复推进,渐渐长矛兵的体力下降,后面用着平稳步伐跟上的戈矛兵取代了整个冲锋队形的前列,成了两千出战秦军的最前导。

    在中军位置的吕哲看得不是很清楚,从他这个位置看去是直行线而不能纵观全局,这就是没有准备巢车的坏处。

    不过吧,夷陵本来就没有巢车这个东西,然后百越人来得又突然。哪怕想造也没有工匠,所以也就别奢望了。

    吕哲瞄向战场之上的高地,在没有巢车的条件下占据一块高地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旦主将无法直观地目视战场,在最快的时间内判断出局势,那将会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燕彼!燕彼——”

    听到呼唤,燕彼急忙跑过去。

    “你带着本部,我再给你三百弓箭手,”吕哲抬手指向东北方向的一股敌军,“靠上去。将这伙百越人逼下来。占领那里!”

    燕彼目测一下。那个小坡距离这里大概是二里,他马上领会吕哲的意图。

    果然又见吕哲在对其他人下令:“让共尉为主李云聪为副。暂领三千兵卒准备过去拦截百越人的增援部队。”

    两名持旗士应“嘿!”下去转达,一个驰骋向正后面的兵卒,一个策马奔驰向右侧的弓箭手位置。

    燕彼拱手接令。大声招呼山地兵。

    吕哲看向旁边的苏烈,然后看向手持军旗的持旗士:“全军再次推进!”

    “呜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被吹响,缓迟大约三秒左右,听到号角声的本阵秦军发出“嘿!”喊声,接到命令再次推进的六国兵卒也都吼叫起来。

    得到命令的共尉和李云聪却是有点意外,他们受命率领三千兵卒负责拦截百越人可能的增援部队。

    他们的意外不是说率军出战,也能明白主将吕哲的意图,但是看着即将率领的兵卒显得有点不自信。

    共尉在想什么不知道,李云聪却是十分怀疑这些很久没有打过仗的兵卒会不会一触即溃。

    吕哲看向侧翼,他看到了三千兵卒的迟缓,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纵然他有千百战法,没有相应的将校也发挥不出来。

    对面——

    译吁泽听到秦军本阵的喊叫抬眼看去,他看到有一支大约千人的秦军扑向一处高地,秦军的本阵又再次分出一支三千人的士兵脱离本阵,整支秦军本阵向前压迫。

    这个长相粗矿浑身透着一种精悍的越人首领立刻下令准备支援即将被攻击的高坡,然后让人敲响战鼓全部压上。

    “这支秦军的主将有点怪,不像以前的秦军!”

    看来译吁泽不止一次跟秦军交过手?

    事实上从秦军开始进军南方,或许其它越族人一直在溃败一直在大步后退,瓯越虽然前期也是一直在溃败但是并没有大步退后。

    瓯越屡次与秦军交战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他们选择的是遁入深山老林继续抵抗,后面又联合起不少其它部族的越人。在秦军后勤跟不上的时候反而侵占了不少大秦的疆土。这使得原本以为南方很好打的秦国不得不重视,才有所谓的五十万南疆军被组建起来的事。

    历来秦军与百越交战都有几个共性,那就是基本不打会战级别的战役,也就是几万对几万的大型战争。这可能是秦国在南方的军队不多。也可能是后勤承受不起。

    百越人纠集起几万部队时秦军以截住要地建寨防御为主,用时间去拖得百越人自己散去。毕竟越人部族成分太杂无法长期成军,后勤方面越人也受不了,时间一长要么是几个部落受不了要回去、要么就是吃的东西不足够,最后自己散了。

    在越人的大军散去时,秦军反而活跃了过来,各地的秦军会进行汇集,然后扑向各自分散的越人,逐个歼灭或是杀溃。

    这一战术选择一度很有效果。但是在日益见久之后越人也会吸取教训,后面秦军被埋伏了几次略有损失。考虑到秦国在南方的驻军需要弹压可能出现的叛乱或是动乱,秦军开始以静制动为主,与越人的战争也就渐渐失去主动权。

    那么长的时间里,秦军在越人袭来的防御策略,在吕哲率军迎上时惯例被打破。毫不夸张的讲,这将是秦军与百越人第一次会战级别以上的战争。

    秦军与越人同时压上之际,前期互相冲锋而上的秦军与百越人的战斗还在持续,一千长矛兵、一千戈矛兵毫无意外是压着将近五千百越人在打。

    在此时,燕彼也带着本部逐渐靠近攻击目标。

    燕彼的山地兵每一名士卒手中都有一面滕盾。他们受到的训练模式也不是大军阵为主,是以伍、什为小队的配合作战方式。所以这七百多山地兵冲锋的姿态看去没有秦军那么肃整且华丽,反而看着有些类似于百越人的那种杂乱无章。

    或许正是看到燕彼所率的小股部队行军方式杂乱,译吁泽没有太过重视只派出两千人意图拦截。后面共尉与李云聪带三千人作为第二梯队上来时,译吁泽又派出三千人增援。总数五千增援部队,将会毫无意外的撞向负责拦截的三千共尉与李云聪率领的部队。

    译吁泽有着优势的兵力,他已经很谨慎地用一倍的兵力在调度。

    在这个战场上,这种做法不能说译吁泽有什么错误。但是很显然他没有洞悉吕哲的意图,以为秦军的两个梯队的目标全是那处高坡。

    燕彼率一千人接近高坡时。占据有利地形的百越人已经在不断放箭。山地兵高举滕盾防御来自于头顶的箭矢,“啪啪”的声音在滕盾不断发出。

    “靠近。互相靠近,结成盾墙!”

    互相靠近没有什么难度,不过不断射来的箭矢还是会因为山地兵跑动时没有注意防护造成了他们的损伤。

    山地兵互相靠近结成盾墙之际。后面跟上来的三百弓箭兵被隐在一面面盾墙之下,低着头不断推进的士兵们有人会看见地上的箭矢,他们发现百越人的箭镞基本都是动物的牙齿、骨头或者尖锐的石头。

    想来也是这样没错了,毕竟越人只有少部分部落的治金技术不错,其余如桂越、闽越、山越、瓯越等等的大部分越人基本就没有治金技术。

    中箭倒地的伤员不断在哀嚎、呻吟也说明了一点,他们中箭之后箭头没有穿透身躯,说明箭矢的穿透力不怎么样,要是不射中要害部位只会致伤而不是马上阵亡。

    燕彼从滕盾的小空隙观察距离,嘴巴里不断喊着“一百五十步!”“一百三十步”“一百一十步”的报数。他转头看去,后方的共尉、李云聪部队已经与后方支援上来的百越人接触,双方正混在一起厮杀。

    等待报数“九十步”,高坡上的百越人已经停止射箭,他们之中很多人在一名大约四十岁身穿兽皮脸颊上有鹿刺青的人喊叫声冲下来。

    “起弓——”

    山地兵的盾墙还在继续推进,三百弓箭手停在原地张弓搭箭。

    “速射!”

    弓弦蹦动声和破空声不断响彻,一支支箭矢升向天空,它们颤动着身躯飞跃山地兵的头顶。随后一头栽向发动反冲锋的百越人身体里。

    不断的射箭,不断的惨叫声响起,三百名弓箭手等待山地兵与百越人接触时已经射出至少五箭,倒在反冲锋路途上的百越人起码有三四百人。

    负责带队的弓箭兵军官观察一下战场。举目看去只有杂草的小山坡因为百越人的反冲锋兵力已经只有不到两百留在原地,侧方增援上来的百越人又被拦截。他决定在山坡上的百越人被山地兵吸引的时候做个小迂回。

    全军还在押上的秦军本阵,吕哲能看见山地兵与百越人在半坡之上混战的小黑点,山地兵是从低处向上,百越人是从高处而下,所以百越人占据着高度的优势,山地兵似乎正在被压迫着退下去。

    整个军阵往前推的速度并不快,受于地形限制军阵要出现扭曲的时候,吕哲不得不下令全军停步。

    秦军本阵又停了下来。译吁泽可不想停,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趁秦军本部停下之际,再前进一段距离给还在厮杀的秦军施与压力。

    一千长矛兵和一千戈矛兵还在酣战,面对五千敌军这支秦军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腰间悬挂敌人的首级,在百将的指示下还在不断的冲锋、停顿、再冲锋、再停顿,像是永远不会停息的波浪拍打着越来越薄的海礁,要将变得脆弱的礁石拍击得粉碎。

    秦军作战顽强出于早期对阵的百越人预料,若不是后方的本军在不断推进,这股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的百越人估计会崩溃。

    吕哲看见百越大军还在不断推进立刻皱眉。他转头看向攻取高坡的山地兵位置,意外的发现山地兵已经被挤下去,而一支身穿灰黑战袍的却是从侧面的半坡不断在与高坡上的百越人对射。

    “那支弓箭兵的带队军官是谁?”

    “禀主将,是梅鋗。”

    吕哲想起那个矮小的五百主了,他赞赏的话还没说出去,原本在对射的弓箭手在梅鋗的呼喝声中竟然一边射箭一边在冲锋。

    梅鋗所率的三百弓箭兵已经战损几十人,不过大多是致伤而不要命,与之相对的是一阵对射之后高坡上的两百百越人已经不足百人。

    “众袍泽,建功获爵就在今朝!”

    率先抽出腰间的匕首。梅鋗领前而上。他的身后是一边射箭一边前进的袍泽。

    燕彼率领的山地兵受于地形限制打得比较苦。他们被顺势冲下来的敌军一直压着后退,最终竟是退到了平地。

    七百对一千。经过短暂一个月训练的山地兵其实还不熟练合击之术,不过退到平地厮杀倒是依借身体上的优势扳平了战局。

    百越人身高普遍在一米六左右,个别更是只有一米四;山地兵却是一米七到一米八的居多。

    山地兵的战法很单调。他们是猛地将盾牌推出去,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撞得脚下不稳再刺出短矛。刺出去的短矛有时候会刺空,不过更多的是刺中敌人的身躯带出血液。

    不断的推击,再不断的刺出短矛,渐渐将敌军重新压迫回坡地之后,山地兵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道人墙,推盾和刺出短矛的动作在下意识中成为了划一的动作,这一战法极具压迫性。

    燕彼松了口气的时候眼角看见高坡之上发生厮杀,他看见的是一名身穿甲具的矮小秦军五百主,那人身上插着三支箭将匕首刺向明显是百越人的首领,没刺中两人身躯扭着倒向地面消失不见。

    发现这一点,燕彼立刻急了。他们是作为主力来攻占坡地,山地兵是主角才对,怎么变成原本是作为支援兵种的弓箭兵杀到坡上呢?

    吕哲不会知道燕彼的心情,也懒得去思索燕彼心急如焚的心态。

    身为全军主将,吕哲现在关注的是正面战场,那里不到一千五百秦军士卒还在压着两千多百越人在打,侧面则是剩下不到两千的六国兵卒与三千多的百越人在混战。

    共尉与李云聪率领的六国兵卒已经有支撑不住的迹象,这使得吕哲转头看向坡地的位置。

    坡地之上,梅鋗高举一颗首级在吼叫,他的身后是将近两百同样手握匕首的士卒在高声欢呼。

    “很好!”

    吕哲下令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呜——”

    正面战场在酣战的一千五百秦军和不到两千听到了号角声。一千五百秦军开始有次序有计划的脱离战场,与百越人混战在一块的不到两千六国兵卒想脱离而不得。

    吕哲心里早有准备,立刻下令:“左翼缓慢压上接应长矛兵与戈矛兵!”

    一名持旗士“嘿!”的一声策马下去传令。

    驻守坡地的百越首领战死,余下的百越人总算溃退。燕彼带着不到五百名山地兵爬上坡地时,看见的是梅鋗与不到两百名士卒正在割取敌人的头颅。

    秦人每战都有割下敌军首级绑在腰间的习惯,敌人的首级对于他们来说是爵位是田亩。

    曾经是六国军中一员的山地兵自然也有人见过秦军割取首级的画面,以前是惧怕和憎恨,不过此刻看到弓箭兵在割取百越人首级心里的惧怕依然存在,憎恨却变成了佩服。

    “呜呜”的号角声也传到了这里,梅鋗站起来与燕彼对视一眼,一同转头看向战场。

    他们看到的是一股黑色的影子正在边打边退,退却的方向正是本阵正在向前的左翼。侧方则是一片人影交错的酣战场面。

    从整个战场看去,很难说到底是哪方获得了优势,毕竟两军的主力只是战术性的向前推进没有全军发动攻击。

    “长矛兵和戈矛兵能够脱离战场,那边……”梅鋗指着还在混战的地方,“那里……”说到这里却发现百越人的大军已经停止前进,而本阵的部队在左翼成功接应长矛兵和戈矛兵之后也缩了回去,“主将……不像初次领军作战。”

    会那么说是有理由的,一切在于吕哲没有派遣部队上去接应正在酣战的共尉、李云聪所部,一旦吕哲再次派上援军支援,译吁泽也必然会增援。那战场的形式会变成胶着战,这对人数较少的秦军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燕彼迟疑了一下:“他们快撑不住了。”

    “是啊!”梅鋗认同这点,他看向吕哲所在的位置,“很多时候壮士断腕很有必要。”

    日头即将下山,吕哲知道共尉、李云聪所部快要崩溃了,但是他不能再轻动。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己方快要崩溃的部队能不能坚持下来,只要天色变暗双方自然会自行脱离。

    吕哲眼睛看向成功攻占的高坡,再看向百越人大军。他没发现百越人有出兵夺回高坡的意图。

    其实这是正常的。冷兵器时代的夜战根本就不靠谱,以其说是夜战不如说是乱战。在黑漆漆的环境下士兵只会砍向所有向自己靠近的人,根本不会分辨是敌是友,一个迟疑自己要送掉小命。

    所以在天色将黑之际。除非是逼不得已没有主将会不断的向战场添加部队,派上去的部队越多损失就越大,那只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而得到的战果非常小。

    在这一刻,吕哲选择一动不动,甚至是转移部队前去攻占的高坡都没有。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战场中间还有在厮杀的双方部队,只要秦军这边动了起来,译吁泽就不得不动,那就只有连夜酣战了。

    而这才是第一天,战局胜利的天平并没有十分明显地倾斜于一方,那么做只要是理智的人都会认为不值得。谁也不想得到一场付出惨痛代价的胜利,吕哲不想,译吁泽也不想。

    身在战场中间的共尉和李云聪没有时间去思考本阵为什么不支援,他们甚至根本没注意到夜幕即将降临,只有尽力的呼喝试图调动部队后退。

    一方想退,一方缠着,想退的那方还有意志作战吗?没有的,他们越想退就崩溃得越快,而显然身为部队正副带队官的共尉和李云聪没有发现这一点。

    侧面战场的战局已经打烂了,吕哲明白这一点。不过对于他来说,只要山地兵成功攻下高坡,那么作战意图就是达成的。派出去作为拦截部队的三千兵卒会损失惨重,但是绝对不会被全歼,他明白这一点。

    后面的发展也充分说明吕哲的正确性,支撑不住全面溃败的兵卒丢下武器不要命就往回跑,他们身后的百越人欢呼着狂追,逮住一个就是钝器猛砸,砸的倒在地上的兵卒脑袋像是混着豆腐脑的破西瓜。

    西方的夕阳已经完全下山,吕哲没有再看战场一眼,而是下令弓箭手全部向前准备防御,同时也命人开始点燃火把,辅兵部队也要开始砍伐树林建立简陋营寨。他现在需要在本阵策马不断鼓舞士气,用以抵消三千兵卒溃败后的颓势。

    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后,吕哲也要适当的进行布置,至少那处攻占下来的高坡一定要增加兵力,同时他也会前去。

    在明天天亮的时候,秦军的位置就不再是位处北面,而将是东北面向西南的位置。

    迈腿狂逃的共尉和李云聪懵了,他们在发现兵卒承受不了压力丢弃兵器逃窜的时候就知道败了。这一刻他们才看向本阵希望得到增援,然而本阵只是调动弓箭兵准备防御。

    “为什么没有增援!?”

    疲惫、无辜,还有很强烈的迷惑,他们三千人和五千百越人对战得很努力,虽然战局一直是胶着却也支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要是人数再多一些肯定能击溃敌方。

    吕哲会告诉他们为什么没增援,不过不是现在。

    排列在前方的弓箭手已经在校射火箭,一支火箭被射出去落在地上散发着火光。

    发现这一点的译吁泽命人敲响战鼓,让追击的己方部队回撤。

    三千兵卒,逃回本阵的只有一千两百多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物伤其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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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厮杀过后的场地,失去生命的尸体扭曲着躺在被踩踏得泥泞的地面,他们之中很多都保持着身躯的完整,只有身体上某个地方有着一个窟窿。

    秦军的武器大多为长矛与戈矛,百越人的武器以棍棒为主,在这种作战场合下却是很难看到四肢被砍断的画面。

    大多数阵亡的百越人已经失去头颅,一颗颗首级被悬挂在秦军的腰间成了炫耀战功的血淋淋功勋,以至于地形复杂的场地上,草屑与松软的泥土上一条条细小或者粗大的红色液体。

    战场之上在交错着的阵亡者中有些秦军遗体不脱掉衣服甚至看不到伤口,从口鼻流血来看是被钝器砸的五脏受损才阵亡的无疑,更多则是脑袋被报复性地敲成烂西瓜。

    第一次交战,以秦军主动退却告终,不过“主动”这个词或许用的不太好,应该是被动的溃败才对。

    由于是秦军脱离战场,百越人拥有占据地盘杀死秦军伤员的权力,一个个受伤未死的伤兵在恐惧的嚎叫声中被虐待、被杀死,战争的残酷性在此刻展现无遗。

    译吁泽不知道有没有读过兵书,他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想到就做,先是召集人领着俘虏的秦军去战场。再安排人埋伏,最后集结起一支五千人的部队。

    没有烽烟。没有影视作品中撕扯尸体的野狼发出的狼嚎,曾经的战场上有时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看不见的地方,百越人一小股一伙地穿越交错,他们都是矮着身躯,或许是觉得位置合适了就会趴在地上。

    后面。一场注定会再次引起厮杀的事件发生了。

    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不断从不远处传来,很难让人当做没有听见,谁都知道那是敌军在打击己方的士气,但是听到战友袍泽的惨叫哪怕不认识那人是谁,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悲哀感。

    吕哲自然也听到战场上那非人的嚎叫,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十分的惨白,如果光线十足的给人看见绝对会被当做一种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惊吓的感觉。

    十分奇异的,哪怕是第一次指挥两万部队打这种会战级别的战役。吕哲没有一丝丝的害怕,他最多是感到紧张而已。之所以会脸色惨白有着许多因素,其一是三天三夜没睡了,其二确实是失血有点严重。

    “必需马上解决这件事情!”

    是的,再继续让凄厉的惨叫持续下去,六国兵卒很难说会不会崩溃。

    白天下午的作战不能说有任何失误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在战损比上吕哲占据着绝大的优势。

    此战派出包括长矛兵、戈矛兵、弓箭手在内的两千三百秦军和三千七百兵卒,战斗结束后统计是损失一百八十七名长矛手、两百三十八名戈矛手、六十四名弓箭手、两千零九兵卒。其中战死的什长以上基层军官是七人,有四个什长两个屯长,兵卒的带队官阵亡了两人。余下各自任命的基层军官难以确定。

    这一战的统计是将所有没有归营的人全部计算上,所以不计算受伤的直接损失人数是两千四百九十八人。

    与之秦军相比,百越人的参战数量是大约一万两千人左右,被秦军斩回的首级数量是三千六百五十七颗,这是一千长矛手、一千戈矛手、三百弓箭手上报的数字;三千负责拦截的兵卒杀死的百越人数量应该是在两千左右,再结合实际的判断。这一战百越人的伤亡数字应该是在九千左右。

    这是伤亡的数据而不是死亡的数字,那么按照推演的计算百越人损失的人手该是在七千这个数值。

    经过一战,双方的战损比是差不多三比一。

    按理说有这样的数值该是秦军胜利才对,可是有时候不能光看伤亡的数值来判定谁是胜利方,至少此时此刻是不能的。

    看向战场,凄厉惨叫离军营大概是九百步左右的距离,那里没有半点光亮看去只是一片漆黑,在这种环境下百越人敢于靠近做出这样的动静不用深思也知道肯定有埋伏。

    “唤来梅鋗、徐志、燕彼。”

    “嘿!”

    疲惫在折磨吕哲的神经,惨叫更是在这种强撑的疲惫感上注入一种名叫忧虑的情绪。他尽力思考着方案,几次打算夜袭百越人的计划也因为不熟悉地形,最终只能放弃。

    相应的,他在觉得自己能够想到夜袭译吁泽自然也会想到,等了半天却是百越人在黑暗中设下伏兵,折磨遗留在战场的秦军这一方人员在诱敌。

    黑暗中有着译吁泽设下的陷阱,吕哲知道这点,但是他必需应对。

    “主将!”

    三人来的很快,他们行礼致意后站在原地。

    “来了?”吕哲尽力使自己站的笔直,“听到带着中原口音的惨叫求救了吗?”

    三人或是忧郁或是面无表情的点头。

    “梅鋗,你集结五百弓箭手到这里来。”

    “嘿!”

    “卫瀚,命辅兵将箭矢全部缠上易燃物,同时准备至少五千火把。”

    “嘿!”

    “徐志,你的骑士晚上能不能出动?”

    “禀主将,夜晚视线受阻,恐怕难以发挥战力。”

    “那好吧,你下去召唤苏烈过来。”

    “嘿!”

    吕哲本是想借持旗士骑兵的优势破除百越人的埋伏,不过按照实际情况看来是无法出动持旗士了,刚才的问话只是再次确认。毕竟他与持旗士的接触只有短暂的两天。问了之后不能夜战没损失,要是能夜战呢?

    燕彼的情绪似乎比较忧郁。他没等吕哲说话就说道:“军主,那凄厉的惨叫声太渗人了,兵卒们的情绪已经出现不稳,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引起营啸。”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点。”吕哲注视着燕彼,口气很强硬:“你熟悉公翁。去告诉这帮老者,让他们出来帮忙稳定兵卒的情绪。”

    “这……”,燕彼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办法,要是能这样就解决兵卒不稳的情绪,那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吕哲显然还没把话说完,他疲惫地抹了把脸:“你让公翁这么说,告诉兵卒,他们的袍泽在被残暴的百越人虐待。要是自乱阵脚他们马上就会成为被虐待的一员。”

    燕彼大概了解吕哲的意思,不过他说:“若是适得其反呢?”

    “适得其反?”吕哲深吸一口气:“人会恐惧是必然的,但是恐惧到了极致就会变得勇敢。”

    是这样吗?燕彼似懂非懂。

    吕哲又说:“让兵卒想想身在后方的亲人,想象一下要是这一战我们失败了,百越人会怎么对待他们的亲人。”

    燕彼觉得这样可能会激起兵卒的斗志,但是必然会出现逃兵,他将这一情况说出来。

    “我知道。”吕哲叹了口气:“这一战是被迫迎战,兵卒良莠不济。要是……算了,说那么多没有什么用。你且先下去转达,两刻钟之后我将会命人吹响号角。那时你带山地兵维持次序。”

    燕彼无奈拱手:“是!”,说完退下。

    要说无奈吕哲才是真的无奈,战争史上从来都不缺乏伤兵和战场失踪的人员,出于一些打击敌方士气的目的,每个统帅都会折磨敌人来达到削弱敌军士气的事情,那是根本无法避免的。

    要是吕哲有时间训练兵卒。不用达到秦军的战力,只要能够形成建制,译吁泽这么干虽然还是会达到削弱己方士气的目的,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随时可能引发营啸。有建制和没建制的差别非常大,这点是目前无法一时做出改变的。

    这场仗不好打,吕哲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过再怎么不好打都得打下去。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在历史上崭露头角的契机。

    对于六国遗民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胜了他们将得到救赎。

    所谓六国遗民的救赎不是说什么赎罪,而是会让咸阳中枢看到他们的价值,那时他们或许可以改变自身的命运,不再只是填充一些占领地的移民,不再是损失都无所谓的炮灰,而让咸阳中枢考虑将他们有限度的武装起来。

    让咸阳中枢将六国遗民作为南侵的主力是不可能的,改变成为填坑消耗品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在居住定居之后可以有能力抵抗百越人的偷袭,这就是他们改善自己未来生活的机会。

    吕哲无法去对六国遗民说那些,他站在白天刚刚占领下来的高坡上怔怔地看着惨叫的方向有些出神。

    并不整齐的脚步声从侧后面传来,吕哲转头看去时借着营盘的火盆看见的是一大帮弓箭手在靠近。他能分辨出这帮弓箭手并不是白天攻占高坡的那些,也不是跟随长矛手与戈矛手上过阵的那些。显然,已经有上过阵的弓箭手并不适合再执行任务。

    这年头弓箭手持的差不多都是一石弓,再优秀的弓箭手射箭的极限都不会超过二十五箭,再多必然会拉伤手臂。所以呢,要是真的有弓箭手持续作战,并且一整天都在张弓射箭,那必然是虚假的。

    梅鋗带着五百弓箭手过来不久,苏烈也带着全副武装的重步兵在沉重的脚步声中到来。

    大概一刻钟左右,辅兵的一名五百主也带人抬来缠上易燃物的箭矢。

    吕哲招呼梅鋗与苏烈向前面走了一段距离,“声音从那里传来,”他手指的方向是斜南面,“在声音传来的方向,它的左右两侧非常安静。”

    梅鋗眼睛眨了眨,他看向那些刻意弄成火箭的箭矢。

    吕哲抬手虚比了一下,“两侧必然有百越人的伏兵。”。看向明白自己意图的梅鋗,“等下分出一些弓箭手进行散射。面积广一些。火光一旦映出百越人的伏兵……”说到这尽显杀气,“乱箭全部射死!”

    梅鋗一开始就知道主将要自己做什么,毫不迟疑地应:“嘿!”,他没有问什么那里有人质之类的话,主将没说那么多。那就是无论发现是谁都是乱箭射死的军令。

    秦军有很多阵,有军阵、兵阵、箭阵,梅鋗是个率领弓箭手的五百主,他已经心中打定主意,是该让百越人见识秦军箭阵的威力了。

    不过,可惜的是夷陵没有弩,要不然哪里需要被动的派出近战兵冲锋,依靠一千弩手组成的箭阵就该逼得百越人不敢出林子。

    吕哲只是暂短的三次见过秦军的弩阵。此时倒是没有想那么多,那些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他注视着身穿厚重甲胄的苏烈:“你等下负责保护弓箭手。”

    苏烈没有太多的语言,直接应:“嘿!”就退到一旁。

    吕哲一直将苏烈率领的三百重步兵视为救火队,这个想法在很多时候或许错误,但是在这个狭长的战场并不能说是错误的想法。

    这个战场的周径是不规则的五里,按照秦时一里是四百五十米左右的长度,那么整个战场也就十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这种周长大概是两千多米的空间其实并不适合来作为战场,因为它几乎没有多少迂回的余地。但是对于拿重步兵来当救火队却是刚好。

    白天的作战,双方统帅都明白狭长空间的特性。这就是为什么双方大军只是战术性压迫而没有全军冲锋的原因。一切就是因为这个战场容不下那么多部队去厮杀。

    或许也正是这样的地形限制,译吁泽才会选择这里作为战场。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秦军在中原打起几万人规模的战争还是非常厉害的,一次投入几千人的消耗战,对于拥有优势兵力的百越比较合适。

    两刻钟的时限其实已经到了,不过吕哲并没有让卫瀚吹响号角,他在等弓箭手和重步兵到达既定的位置。同时,后面接到命令的戈矛兵也还没有进入阵地。

    此次参与作战的部队人数并不多。只有五百弓箭手、三百重步兵、五百戈矛手。

    约定的动物鸣叫声出现,吕哲果断挥手示意卫瀚吹响号角声。

    “呜呜呜——”的狂鸣在夜幕中是那么的突然,早有准备的梅鋗立刻下令点燃火箭进行漫射,像是流星一般的箭矢开花那般的被抛射出去。

    号角声中,得到命令的兵卒也在向简陋的营盘围栏靠近,他们能看见战场位置的火箭在四射,同时那渗人的凄厉惨叫声也终于停止了。

    火箭被漫射而出,带着微微光线的箭矢划过空中,它们的落下如意料的那般带起了中箭者的惨叫和闷哼。

    四散的火箭映光下,躲避在黑暗中的百越伏兵现出身影,他们好像十分意外似得面面相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耳朵里突然响起一阵“嗡嗡”声,随后是彼此起伏的惨叫。

    五百戈矛手在弓箭手射出火箭的时候已经在向预定位置冲锋,他们此时无法摆出什么冲锋阵型,前冲的姿态注定无法排列成正规的“一”字型。

    前冲的戈矛手只是依靠彼此之间的熟悉在用节奏一样的步调在前冲,后方的一些袍泽也总算引火点燃火把也不是拿在手中,而是将火把用力的掷出。

    从吕哲的这个角度看去,百越人果然不止一处设立伏兵,他们在个别部位的伏兵被发现后乱了一下。他相信身在战场的梅鋗等人肯定能听见躲在暗处的百越伏兵发出的喧哗声,下一刻果然看见负责指引射箭的士卒不再漫射,而是有选择的指引着攒射。

    梅鋗在大声的呼喊,他果然是专门率领弓箭手的五百主,一道道指令发出去之时,一种类似于三段射的波段射箭方式出现了。

    五百弓箭手在梅鋗的口令声中接连不断的发箭,这种射式真的达到了连绵不绝的程度,几乎是发现一处伏兵发出的箭矢就像是在下雨那般地不断抛射。

    埋伏者似乎被一连串的打击打得有些懵了,他们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混乱。直至后方传来鼓声时才朝统一的一个方向呐喊着冲锋。

    苏烈手握三尖两刃刀看着不断被抛出去的火把,前方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已经光线大亮。他看向已经成功冲上去的戈矛兵。那里传来了厮杀的声音,想来是戈矛兵正在解救己方的人员。

    先期漫射出去的火箭点燃了白天阵亡者身上的衣服,再有刚才不断被火箭射倒的百越人,让空气中有一股腥腥的焦臭味在弥漫。

    第一个百越人出现在苏烈心中的警戒线,那些百越人出现后后面冒出更多的人影。

    苏烈再次看向戈矛兵的位置。口中像是在吟唱:“起——”

    直线一百人、纵列三排的重步兵,他们第一排双手握住长柄垮腰,第二排向后退了两步,第三排向后也是退了两步。

    此时弓箭手没有理会冲来的百越人,他们依然还在全力支援戈矛兵,已经分为两队在清扫试图冲过去的百越人。

    苏烈看着正面冲来的敌军。

    十步——

    五步——

    苏烈再次吟唱:“提!”

    说的是提,所谓提就是从下至上,重步兵下斜的巨剑被猛地往上挥。一片片虚影中双面开刃的三尖两刃刀被舞动着旋转,“呼呼呼”的风声像是转轮那般的被发出。

    吕哲眼力非常不错,他看到重步兵的战法觉得有些意外,那支十分巨大的兵器此时此刻就像是关刀一般在被舞动,第一排的重步兵旋转舞动着兵器有节奏地在向前推进,所有阻碍的人或是物全部被劈得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重步兵再一次给了这位新晋主将一个大大的惊喜,他认为这支兵种除了甲具无法应对弓箭的威胁之外。用处简直太大了。

    百越人自然有弓兵,不过他们的弓制造技术落后,射出的箭矢到了三十步左右就变得轻飘飘。而且箭镞的材料也基本看不见金属成分。

    零散的箭矢被百越人射出,骨箭或是石箭射中重步兵也不是全然没有威胁,不过相对而言威胁并不是太大,一个重步兵身上插着五六枝箭还在向前迈步舞动兵器斩杀冲过来的敌军。

    梅鋗还是没有支援近在咫尺的重步兵,直至戈矛兵护着一些人出现在视野时,他才大声提醒携带号角的人吹响。

    “呜呜——呜呜——”

    并不复杂的号角节奏。吕哲听来是前方传回作战目标达成的信号。

    光线太差,吕哲无法判定损失多少,他让卫瀚吹响号角回应,同时下令早已经准备就绪的部队举着火把开始向前策应。

    在离高坡大约四里的位置,译吁泽计划借虐待敌军达到埋伏的图谋失败了,不过从他的脸上似乎看不见任何懊恼。

    东北方向因为秦军点燃大量火把而变得犹如白昼,百越所处的西南位置却依然只是零散着一些篝火。

    译吁泽没有下令全军集结,原本聚集起来的五千多部队也下令解散,他只是保持足够的预警部队,随后看都不看战场一眼转身走向自己帐篷的位置。

    “躲在暗处埋伏的敌军大概有两千多人?”吕哲看向百越大军的方向,那里火光的点不多,看不清楚态势,不过从没听见呐喊声也有合理的判断,“百越人打仗喜欢乱叫,此刻却没有听见。他们埋伏失败之后就放弃了吗?”

    战场之上的厮杀已经快要进入尾声,梅鋗已经领着五百弓箭手在缓缓后退,他们平均每人大概射出十五箭,确实已经快达到极限。

    苏烈的三百重步兵前面躺满了破碎的尸体,他们正在成为两条薄薄的弯月形靠近戈矛兵的位置。

    冲进黑暗中的戈矛兵退出来时远远不止五百人,黑暗中也无法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那吵吵囔囔的声音,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百越人放弃支援己方部队,吕哲自然也没打算直接冲击百越人的营地,因此在前方发回撤退的信号时,本阵向前压迫的部队也退了回来。

    除了必要的照明,多余的火把全部被灭掉,一时间原本光亮的环境再次昏暗下来。

    最先退回营地的梅鋗来向主将复命,这一战杀了多少人无法统计,不过弓箭手倒是一个未损。

    后面重步兵和戈矛手或押或护着一大帮人靠近时,巨大的欢呼声在整个营盘响彻。

    吕哲脸上在今天首次露出笑容,今晚不管敌军有什么图谋,他这一次作战的收获是解救回三十多名白天失踪的人员,戈矛兵甚至还俘虏了将近一百个敌军。

    看了看那些俘虏,再看看率领戈矛兵的那个看去大约二十来岁的人,吕哲很确定没有见过这个身穿五百主甲胄的军官。

    “你……叫什么?”

    “回主将,小人季布!”

    “你说你叫什么?”

    “季布!”

    吕哲心里一惊,季布似乎是跟着项羽的将领,他刚杀掉范增,季布马上出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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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天命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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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季布不是楚人吗?怎么成了秦军的五百主,而且吕哲很确定之前会见五百主们的时候没有看见过这个人,怎么突然间冒出来?

    吕哲制止自己下意识要往后退开避险的举动,眼睛盯视一脸喜悦的季布,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季布是项羽麾下的战将!这点吕哲非常肯定,至少影视作品上的《楚汉相争》就是这么演的。他会记得季布的理由很简单,不是觉得这个人在历史上有多么厉害,而是关于那句“一诺千金”的成语。

    “主将,职俘虏了一些百越人。”季布很骄傲地昂起了头,“是杀是剐,由主将定夺。”

    季布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没有半点异常,他完全沉溺在获得胜利的喜悦之中。

    无论吕哲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为范增报仇的样子啊?那就是说现在季布还不是项氏那边的人。可是……可是季布不是楚人么,怎么会成了秦军的五百主呢?

    吕哲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被这么一问,季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回主将,职前一段时间病了。”

    病了?虽然光线不是很充足,但是无论吕哲怎么看季布都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相反,与之满脸红光的季布对比起来。一脸惨白的他才更像是病了。

    尽管心里还有疑惑,吕哲却是赞扬:“很好。此战记你一功!”

    季布拱手承应下来,转头四处张望一副很自豪的模样。

    此时,吕哲才看向那些被俘的百越人,他走进查看俘虏身上的刺青。

    大概知道一些刺青习惯的吕哲回忆了一下,百越人的每一种刺青都有其相应的含义。这伙俘虏的百余人身上的刺青基本是一些植物类型,图腾与瓯越的动物刺青有比较大的区别。

    “呵,看来不止我这边部队参杂不齐,百越人那边部落形式组建起来的部队可能还更糟糕。”

    埋伏又不增援,这分明是带着一种埋伏成功就是赚了,失败也无所谓的心态在部署。

    不过,有一点吕哲几乎可以肯定下来,百越人一定远不止有两万人。他看向百越人零零散散篝火后面那片黑漆漆的森林。呢喃自语:“那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人?”

    吕哲想到这里又看向季布,看到几名五百主与之交谈甚欢,一种迷雾像是一张张开的大网笼罩下来。

    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的吕哲转身,“留下必要的警戒部队,余下休息。”,话声未落人已经走远。

    回到帐篷,吕哲目视简陋到只铺着杂草的卧铺,再看看没有任何摆设的其余地方。顿足了一下反身撩开帐帘走出去。大概五分钟之后,他重新回来,走过去躺下。

    躺下之后马上传出“呼噜”声吗?没有的。

    尽管已经非常疲惫。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心有牵挂的时候无论怎么困顿都无法睡着。吕哲闭上眼睛的眉毛一直在颤动,那是脑子不断转圜思考才会有的反应。

    无法安睡,越是想要睡着就越清醒,这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种现象,他脑子里不断在分析百越人到底会有多少兵力。译吁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天和晚上的两次战斗也有些不对劲,好像百越人并不急于击溃挡路的秦军,用最快的速度扑向江陵。

    可以预见,袭击而来的百越人绝对不止一支,现在译吁泽带兵集结在这里,其它地方的百越人又在做什么?

    百越人停顿在这里是什么用意?是译吁泽对自己部队的战斗力不自信,还是因为什么?

    情报太少了,很多东西只能依靠一些细节来演算,不过可以提供的细节实在太少了,这样的演算其实与臆想差不多,根本无法作为实际的猜想来起到作用。

    “动乱从爆发到现在是第三天,百越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吕哲决定抽丝剥茧。

    “有两个猜测。第一个是在郑氏、昭氏预谋叛乱之前已经联系百越人;第二个是百越人本来就计划攻击江陵。”

    十六天,吕哲离开夷陵只不过才十六天。

    “是我在主持夷陵的时候郑氏、昭氏,或者其他的六国遗民早就已经打算叛乱?不然只是十来天他们是怎么说动百越人的!?”

    应该不是这样才对,至少吕哲支持夷陵的时候没有发现动乱的迹象,那时候这些六国遗民表现出来的只有慌张与彷徨。

    吕哲其实更倾向于第二点,那么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动乱百越人都会来袭击?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突然整个人翻坐了起来!

    “是的!范增,一定是他!”

    吕哲脑海里闪过范增被砍掉头颅时的画面,依稀记得范增死前有挣扎,但是在确认难逃一死时神态却有些平静。

    那种平静吕哲在当时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却是非常不对劲!

    “应该审问啊!”

    有些明白了,范增所属的势力来到南郡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从那张差不多画完的舆图就能够得出这一点。

    想方设法要夺回失去特权的六国旧贵族没有什么引狼入室的概念,哪怕是有狼入室那也是入了秦国的室,他们要做的就是搅乱秦国!

    “他们早就在联系百越人了,那么也就是说夷陵有没有动乱都不会改变百越人袭击的事实。对于范增来说,夷陵的动乱才是一个意外啊!”

    蝴蝶效应,吕哲一瞬间脑海里蹦出这个词。

    也只有用这个解释才说得通。是他的出现载下了夷陵暴乱的“因”,是他被收监百里瞿接管夷陵后的种种作为才得出相应的“果”。

    “呵呵呵!”一阵诡异的笑声。吕哲重新躺下,“那也就是说,我的出现打乱了那些反秦分子的计划,至少是让他们在计划之外出现了意外,也让范增在反秦风暴卷起之前陨落。”

    历史改变了。这点毋庸置疑。

    “管它有没有改变历史,反正我对秦末历史本来就不熟悉。但是……可以想象的出来,六国旧臣的反秦计划一直在谋划、在进行。”

    吕哲决定暂时不去思考那些,将思绪拉回目前的当务之急。

    译吁泽率军袭击不是意外,这点对吕哲尤其重要,他已经可以肯定即将面临的不止两万敌军。

    “白天包括晚上,百越人损失的兵力已经差不多一万……”吕哲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打算拖时间呢!这下好了。根本不用拖时间,而是真的无法快速解决这股敌军。”

    昏暗的光线下,那双没有闭起来的眼睛在眨呀眨。

    一直以来,吕哲就没有想过要支援江陵,自身难保是一面,更多的是想要有一个崛起的契机。在他看来只需要做出一个支援的姿态就足够了。

    是野心吗?吕哲十分肯定这就是野心。不过,他还没有想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现在唯一有点确定的是,无论以后要做出什么选择他都必需拥有自己掌控的势力。

    江陵是比夷陵更大的漩涡。夷陵不过才八九万六国遗民都能乱成这样,有二十多万六国遗民的江陵会比夷陵好到哪里去。

    现在对于吕哲来说最正确的做法确实就如范增和燕彼所讲的那样,坐拥数万兵力静看江陵起风云。而且……他有着一种对谁都不会说的心态。那就是希望南征军的正副统帅死在混乱之中。

    吕哲会想让屠睢和任嚣死于叛乱的想法很简单,这两位正副统帅到达南疆之后一直在内斗,对于六国遗民包括百越的根本没有心思重视。所以在他看来,心思不在敌方而在内部的统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再适合领导南侵了。两人全死了对南征军才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吕哲没有天真到认为屠睢和任嚣死了自己会是南征军的下一任统帅。

    百越人的目标是江陵。他们谋划了那么久不可改变袭击的主要目标,这是既定的事实。

    会有越来越多的敌军前来,吕哲也非常肯定这一点。

    “应该加强侧翼了啊……”

    迷迷糊糊的说完这一句,吕哲终于进入梦乡。

    在遥远的地方,驻扎下来的郑氏和昭氏也在思考着。

    白天进军到江陵期间他们已经与秦军有过一战,面对不到三千名秦军两万人攻了四次,每次都是留下大片的尸体无法获胜。

    江陵近在咫尺,拥有人数优势的乱军却是被挡在外面无法寸进,郑氏与昭氏迫切希望能够复仇成功,派人迂回进入江陵联系同样出自六国的人,连夜正在准备攻势。

    夜战会死人,死很多的人,但是他们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活不下去了啊!那就拉更多的人陪葬罢!”

    双方人马举着火把,一方呐喊吼叫,一方沉默,不同的姿态上演共同的鲜血横流。

    在两万乱兵靠近江陵之时已经被秦军发现,得到汇报的屠睢和任嚣却是有着不同的心境。

    对于屠睢来说,不管能不能镇压这场动乱,他觉得都无所谓了。

    南疆军团是一个烂摊子,这个烂摊子因为暴乱注定要变得更加烂,南侵至少一年之内是不可能执行了,而屠睢的命运也因为这场暴乱的发生被注定,没有战死也将被解职。

    这一位老人是真的想要完成始皇帝的南侵的使命,奈何有一个副帅一直在扯后腿,以至于对南侵的种种准备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说起来或许十分的悲哀,屠睢在宋伯带着一校人马前去夷陵平叛之后,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指挥得动的部队。

    面对两万乱兵来袭。身为南征军的统帅,屠睢悲戚的发现纵然自己久经战阵拥有千般谋略也无力可施。

    有那么一段时刻。屠睢真的很想问问苍天,始皇帝不信任他为什么还任命为统帅,既然任命为统帅为什么还派任嚣这么个小人前来牵制。

    是的,任嚣就是一个小人,屠睢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屠睢没有发现任嚣在拉拢任何可以拉拢的人吗?他知道但是无法制止。一切只因为任嚣或许有始皇帝秘密的指令。

    身为南征军的统帅,屠睢无法向始皇帝询问给了任嚣什么指令。但是他真的不明白啊,任嚣争权夺利还能有理由解释,但是任嚣为什么会与那些六国罪民有种种令人不解的接触呢?

    屠睢没有往任嚣要勾结六国罪民割据南疆的方向想,他固执的认为六国已经灭亡,强大的秦国如日中天之下任何反复都是徒劳的,任嚣不会傻到勾结六国罪民做出那种傻事。

    “为什么呢?任嚣这么做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其实任嚣也有点不明白自己在思考什么。

    拥有一校精锐的任嚣更像是南征军的主帅。他在派出警戒部队卡死乱军的进攻方向之余,派人邀请本来就交好的六国部族、宗族领头人。

    任嚣确实是从到达南疆之后就一直在拉拢所有可以拉拢的人。扪心自问之下,他心里苦笑,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一种隐隐的危险在逼近,想要解释这是什么危险又不足外人道。

    什么直觉啊,第六感啊,之类的……那就得往玄学上面去了。

    事实上任嚣并不觉得大秦固若金汤,他作为卫尉接触到的事情很多。包括六国旧臣的谋划,包括始皇帝近期一直在追求长生……

    制止六国旧臣的谋划?有的,任嚣在担任卫尉的时候就在做了。可是只能扑灭明面上的危险却无法对暗流斩尽杀绝。真的要完全制止,他认为只有将所有六国人杀光,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会来南征军出任次帅其实是任嚣自己力争,他从种种迹象看来,始皇帝已经不觉得天下间有人可以威胁统治,始皇帝剩下的唯一敌人是不断的老迈、是时间。

    这是昏聩的第一步啊!再结合。不珍惜民力,不给予老秦人战争红利,好几十年不设立太子,种种的种种只要是个有心人就会发现一点什么。

    蔚撩告老了、王翦告老了,司马错的后代干脆隐居,恒氏、楚氏、熊氏、白氏、西氏、等等……曾经在统一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家族,他们越来越多选择了归隐和告老,做出不管世事的梯度。

    真的是认为天下大定马放南山了吗?

    不!不是的!这些人是在逃避那隐隐出现的危险!可能会家族断掉传承的危险!

    王翦的后代还是因为与皇室联姻才没有办法完全归隐,再有就是一些家族子弟贪心不足,就有如看似风光的蒙氏那样不知进退。

    秦国的老牌家族有多少,五百多年又有多少家族崛起和覆灭,为什么到了一统应该尽收红利的时候只剩下风光的蒙氏,没人思考过这一点吗?

    任嚣想到了,所以他害怕,他彷徨。

    大统一之下的大恐惧,任嚣嘲笑那些选择归隐的家族,认为他们只看到风险没有看到机会。同时,他也嘲笑那些像蛆虫一样的叛贼,在始皇帝没死之前应该做的是积蓄力量,而不是上蹿下跳的耗费实力。

    实力,就是实力,任嚣为什么来南疆,因为他看到了南疆家族势力上的空虚,看到了希望!

    “快了,真的快了。”

    任嚣清楚是什么快了,始皇帝一直在吞吃一些莫名其妙的药丸,吃得越多离死就越快。

    派去邀请宗族、部族的人回来了,任嚣得知受邀者全部将会前来,那一刻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屠睢,不过是一个踏脚石罢了。”

    左等右等,任嚣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僵硬。

    约定见面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说要前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到,而似乎外面也安静得太诡异了。

    霍地站起来。几乎是任嚣刚刚站起来的刹那,吵闹的喧哗声辉映搬响彻。

    一名甲士慌张地滚进帐内。他语无伦次:“赵息被杀!押来的一万刑徒与那些六国人也暴乱了!”

    任嚣无力地重新坐下:“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明白现在发动叛乱是自取灭亡么?!”

    越来越大的喧哗声不断传来,外面似乎也能听到厮杀声,任嚣再次站起来走出帐篷。

    几乎震天的嘶喊声充斥着所有地方,天空的云层被地面的火光照映成一片灰色,眼所能及之处到处都是在跑动的人群。

    出奇地。任嚣尽管有些恐惧却还在自言自语:“奇怪,他们明知道后面会被不断开来的秦军镇压,为什么要选择现在叛乱?”

    抵抗郑氏、昭氏的三千秦军战兵在前后夹击之下溃败了,到处都是敌军的环境下他们溃退的时候根本无法选择道路,个别还保持五百建制的秦军先被冲成零零散散的小队,随后像是一块破布被再次撕裂,最后消失在乱兵的浪花之中。

    屠睢也出了大帐,与之任嚣的恐惧和不明白相比。这位上将军却是显得镇定。

    整个南郡只有一万秦军,先前靠着赫赫军威能够压得住三四十万六国罪民,但那只是没有火星的情况下。

    第一颗火星在夷陵被点燃,成为燎原之势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屠睢十分清楚这一点。他此时此刻心里满是嘲弄,始皇帝太自傲了,自傲到认为灭国的罪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甚至认为始皇帝真的老了,哪怕只有四十多岁在今年来做出的钟华中举措都证明其老了。

    “希望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屠睢呢喃着看向夷陵的方向。“他们能担起力挽狂澜的重任吗?”

    将身边唯一一支部队派出去是尝试也是留下机会,心灰意冷的屠睢无法左右始皇帝或许有或许没有的意志,但是他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六国罪民的暴乱必定会被扑灭。无论是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屠睢认为南征军不能再没有正式出征之前从建制上覆灭。

    “呵呵,任嚣!”屠睢笑得很坦然,“踏脚石,我们谁都是踏脚石。”他看向正在冲过来的乱兵,看着抽出兵器迎上去的甲士亲兵。“只是……会是谁的踏脚石呢?”

    睡梦中的吕哲十分突然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根本没有从睡眠中醒来时的迷糊或是停滞。

    注意倾听了一下,吕哲觉得不是错觉,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竟然出现喧哗没人来禀报!”爬起了,无视身上的草屑,吕哲抓起旁边的长剑走出帐篷,他看到很多人看向东北方向也顺势看去:“好亮的云层……”

    那不是地平线的光,是地面照映到天空云层才会出现的映光,与之朝阳将起是完全不同的。

    “主将!”李云聪看上去有些气喘吁吁,“江陵……江陵……”

    吕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看向满脸慌张的李云聪,“是啊,是江陵。”,伸手摸着有些疼的太阳穴,“现在什么时辰?”

    “谁还顾得上什么时辰呐!”李云聪几乎快哭出来了,“江陵被袭了!江陵被袭了!”

    吕哲一脚将已经失去方寸的李云聪踢开,口呼“来人!”,快步走向正前方的围栏处,他看向对面的敌军,“吹响号角,将所有人喊起来。”

    百越人的营地篝火数量没变,看去依然是黑漆漆的模样。

    “传令全军肃静,再喧哗者直接杀了!”吕哲对卫瀚说完再次看向百越人的营地,对着后面赶来的几个五百主,“集结部队,同时派人向前方投掷火把!”

    “呜呜呜——”的号角声被吹响,偶尔还能听见怒斥声,几道惨叫传出后营盘总算静了下来。

    手持火把的士卒正在向前抛,他们抛出火把之后会向前推进,随后再次做出投掷火把的动作,如此反复推进了一里左右才返回。

    一直在关注的吕哲心里松了口气,幸好百越人没有趁营地有混乱的迹象时发动偷袭,不然内部稍有混乱才被袭击,一场损失惨重的夜战就在所难免。

    确定敌军没有偷袭,吕哲捂着发疼的脑袋走过去不断踹还在哭泣的李云聪,“哭什么!成事不足的东西,”看向同样哭丧着脸的一些秦军,“想引起营啸么!!!”

    很多秦军不明白啊,那是江陵,是江陵啊!怎么江陵被袭主将还无动于衷,那里可是主帅的驻地江陵啊!

    吕哲的脑袋真的很疼,那是睡眠不足外加神经反应过度的后遗症。他举目四望,手指南面敌军营盘:“急有用吗?想要驰援江陵,杀光挡路的百越人啊!”

    躲在阴影处的燕彼嘴角扯起一定的幅度,他能看见在场秦军听见那句话全部目光凶狠地转向南面的百越营地。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已经谋划完的燕彼此刻想到吕哲曾经无意识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因时应命!

    ……………………………………

    好吧,本书最大的转折点总算写出来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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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成事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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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夷陵的秦军将士看到天空被映白的云层怎么会不知道江陵乱了起来,他们得知江陵被袭心里怎么能够平静?没有一瞬间就炸营,那还是秦军纪律森严。

    观微而知其全面,吕哲意识到军心已经大乱,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却也生出一种苦涩的感觉。

    隔天天色明亮,整个军营到处在议论江陵被袭击的事情,六国兵卒对于江陵的事情并不在意,秦军士卒却是显得惶惶不安。

    只是短短安歇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吕哲强自支撑着巡视军营,安抚秦军将士的同时还要鼓舞六国兵卒的士气。说实话,他觉得好累好疲惫,可是身为主将却无法放松下来。

    回到帐篷喝了一碗菜叶汤,吕哲总结军营的现状,低低叹了一口气:“事情比预料中更加糟糕啊!”

    作为主力的正统秦军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若不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军律和服从性,在吕哲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养成的惯性还在继续,身在夷陵的秦军着急之下肯定会移往江陵。

    吕哲已经不止一次安抚着急想要前往江陵的秦军将士,个别军官的情绪已经变得相当暴躁,若是一拖再拖可能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秦军赶往江陵的意愿十分强烈,但是目前有一支不知道数量的百越人就在身侧,不击败这股百越人怎么能够前去江陵呢?

    一校兵马的指挥体系出现断层。没有了校尉和军侯,本部的指挥系统剩下五百主这一级别的军官。这是吕哲之所以能够弹压下来的原因。不过他觉得只靠强力压制必然会适得其反,搞不好还可能弄得众叛亲离。

    吕哲认为秦军急切要前往江陵支援,操作得当绝对能够发挥出很强悍的战斗力,可是这与他本来的图谋不符合。

    屠睢和任嚣必须死,这点吕哲早就想的透彻。

    南郡的动乱会蔓延到其余郡县。整个南方或许会变得大乱,想要推演出这样的结果也是一点都不难。

    南方大乱的消息大概需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才会回馈到咸阳中枢,那时中原地区的秦军必然会向南方开拔平叛。

    只是无法确定这场大乱会不会提前引爆反秦浪潮,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六国旧贵族会做出什么样选择。

    吕哲推演了数次,得出的结论是有远见的反秦势力应该会选择继续潜伏,让那些迫不及待跳出来的势力去试探秦国的态度和国力,一旦秦军无法快速扑灭叛乱,那反秦风暴就真的要席卷起来。

    “百越人……”吕哲目光深邃地看向南方。“他们一定会反扑,大规模的反扑。中原或者关中、巴蜀的秦军至少需要两个月才会到达南方。在这两个月里,我真的有能力挡住百越的反扑吗?”

    吕哲感觉情势似乎有点失控,而似乎这一切是秦国自己的疏忽造成,秦国在旧楚的其它郡县驻军多少不知道,不过作为主要集结地的南郡,秦军的数量实在太少了。

    “不对!”吕哲看着远处三三两两随意走动的敌军,“不止是百越人。我还需要与六国遗民甚至是举兵反秦的贵族势力作战!”

    这一刻,吕哲的脑袋有点疼,他不知道秦末的大多数历史事件。无法判断历史上是不是真的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南方就已经糜烂,以至于等到陈胜吴广举旗反秦之后,秦国在一年之内就立刻失去函谷关之外的所有疆土?”吕哲抬手按摩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好像也有什么地方不合理,到底是哪里呢?”

    急促的战鼓声从远处传来,丝毫没有阵型可言的百越人又涌出森林,他们举着武器叫嚣着、呐喊着。

    站在高坡看去。相聚大约五里的位置,涌出森林的百越人看去密密麻麻,从占地和密集程度来看,人数绝对不会低于两万人。

    吕哲再次观察百越人还占据着的四个高地,那里的百越人也在呐喊,从人数看去并没有变化。

    “六千、两万……”吕哲皱眉:“果然不止这么点人!”

    正当吕哲思考着百越人到底有多少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而近,身穿甲胄的五百主们有那么点杀气腾腾地靠近。

    “主将!”

    雄厚的声音不像是在问候,配合多数人的神态根本是在逼迫。

    吕哲转身看向表情严肃的众五百主。

    一名四十余岁身材雄壮的五百主向前迈了两步,抬手敲击甲胄:“主将,下令出击吧!”

    没有说话的吕哲看了看其他五百主,见他们都是一副求战的神态。

    “梁渠。”吕哲记得这五百主的名字,“本将有下令聚将吗?”

    这年头喊出称呼不代表是名字,称呼的第一个字在很多时候也不是姓氏。其实在这个年代,很多人的称呼第一个字是地理位置,比如“梁”“卫”“宋”“鲁”“申”“唐”,只是说明这些人的祖先是起源于春秋时期的哪一国哪一地。

    例如吕哲的好友枷,其实要真正称呼起来得叫翼枷或者秦枷,概因枷是秦国陇西翼县人。

    早期吕哲自称“吕哲”,别人只当他的祖上是起源于“吕国”,其实不会当成是姓氏。后面他成了公大夫也就有了氏,正式的场合应该称呼吕氏哲。

    出身关中梁县的渠被吕哲这么一问,气势瞬间一弱,喏喏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国还没有崩溃。秦军森严的纪律性没人敢于懈怠,任何的紧急情况都不构成破坏军律的理由。

    “主将!”

    四名五百主向前迈了一步。他们弯腰九十度、抬手伸直微微斜上、双掌向内平凹拇指向上,这是一个行大礼的姿态。

    “本将知道你们心急。”管它有没有本将这个称呼呢,反正吕哲用得很顺口,他叹了一口气:“这是战败的征兆啊!”

    求战的五百主们皆是愣住了。

    吕哲看向不远处,包括梅鋗、李云聪、季布、苏烈等刚才没来的秦军军官都在向这边走来。

    李云聪一到就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苏烈拉扯了一下。

    “我们都急切地想要赶去支援江陵!”吕哲环视表情各异的军官们:“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更加的冷静!”

    声音很大。向这边看的人都能清晰地听见在说什么。

    中军位置吕哲已经吸取教训,现在是秦军与六国兵卒各自分成两边驻扎,他可不希望在紧急时刻全是单一的秦军或是六国兵卒,上次可以杀人威慑,不代表次次都能奏效。

    秦军的士卒很注意在听,六国兵卒也是倾耳倾听。

    对于秦军来说,其实他们明白只有击败近在眼前的百越敌军才有可能回援江陵,一旦他们不管不顾转身就向江陵开拔。军心不稳再加上行军姿态必然会被百越人击溃,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哪怕只打过几次战的小兵都知道。

    六国兵卒才不管江陵怎么样,他们在乎的是眼前的这支百越人,想要保护好后方的亲人就必需击败百越人,而他们也清楚光靠自己无法办到。所以呢,他们心里有两种担心,怕吕哲下令全军开拔前往江陵。或是秦军开拔只留下他们。

    李云聪推开挡路的苏烈:“你一直在说冷静……”,看到吕哲冰冷的目光忍不住一窒,控制情绪:“两次对战。我军消灭敌军起码有一万人,可是,”他指向不断敲响战鼓聚集人的百越方向,情绪激动,“看看他们,昨天消灭了一万。今天还是那么多人,等我们击败这支敌军,上将军恐怕……!”

    没那么快的,屠睢和任嚣没那么快完蛋,吕哲至少可以肯定这一点。

    秦军骁勇善战,这是吕哲领导一校秦军经过战争后得出的最直面印象,江陵那边也有一校秦军。

    江陵那里的六国遗民不像夷陵这边早就准备叛乱,他们是在被动的形式下被郑氏与昭氏拉下水。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生叛的乱怎么可能有足够的兵器,全副武装的五千秦军或许无法镇压叛军,但是对持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为什么会说是拉下水?这是一个乡土人情的年代。同样身为六国遗民的出身,郑氏与昭氏领着乱军前去攻击江陵,那么秦军会怎么看待身在江陵的六国人士,哪怕一时间安抚最后也必然清洗,江陵的六国遗民为了自保就不得不被动参与叛乱,这是情势使然与智力无关。

    不过,吕哲无法去和他们说这些,他沉默了一下,看向喧哗声中不断靠近的百越部队:“是啊,越打人越多。”

    百越的人口到底有多少,他们又出动了多少人,这一些吕哲都无法推演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沉住气。”吕哲举起手做握拳状:“现在有建制有能力支援江陵的部队只有我们这一支!”

    几乎所有五百主都是神情一振,他们期待吕哲说出“出击,击溃那帮蝼蚁”的豪情壮语。

    吕哲没有,他问:“如果我们心急兵败,那还有谁能够支援江陵?”

    现场一阵无言。

    说到底还是因为是临时主将,对军队的控制权不足,没有形成根深蒂固的威信,吕哲带兵的过程实在太艰难了。他无法一言而决,每次做出什么决定总是需要一再的解释,稍微有点意图不明就会有人提出质疑,一个两个或许可以杀掉立威,但是有疑问的人数一多就不是靠杀能够解决的,反而杀多了会加速部队的崩溃。

    难,太难了!

    累,太累了!

    集结部队押进的百越人已经在骂战,不过估计能听懂在骂些什么的人绝对不多。似乎也是意识到语言不通,很多百越人干脆掏出生殖器撒尿以示侮辱。

    “各自回去约束部下。”吕哲沉闷声道:“擅自出战者。以军律处置!”

    紧闭营盘据不接战是吕哲现在的选择,他知道这么做会使得秦军蔓延不满的情绪,不过在为将者看来蓄积麾下部队的怒气也是战术的一种。

    看向卫瀚,吕哲低声道:“将新的斥候官找来。”

    卫瀚自然是应命而去。

    等待秦军的军官们皆自离去,燕彼才从拐角处走出来。他走上去并不出声。

    “你们派人前往江陵了。”这不是一个问句,吕哲玩味地看着燕彼:“江陵的那些人会听你们的?”

    派人前往江陵并不是出自吕哲的指派,不过燕彼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他十分恭敬:“覆灭与生存,江陵的那些人知道怎么选择。”

    吕哲其实很不明白一点,他们怎么就觉得汇集到自己麾下就有生存的保障呢?他没有问,而是看着燕彼等待下文。

    果然,燕彼往下说:“军主。或许冒昧,但是……彼真的想知道,您到底是……”

    吕哲嘿然一笑,“你也要如范增那般问我,我是不是秦人?”

    “不。”燕彼说:“是您的想法。”

    想法?吕哲有些出神。是啊,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拥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部队?是的,这是吕哲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呢?然后做什么?

    反秦吗?似乎跟着潮流走是一个不错的顺势选择。

    助秦?这个与身份没有冲突。

    割据?这已经被证明是走不通的。

    到底是什么想法?

    吕哲在这一刻有些茫然:“你们在意我是秦人的身份吗?”

    燕彼如实答:“看您说的‘秦人’是怎么样的‘秦人’。”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残暴不拿我们当人的秦人。把我们当人、当成助力的秦人。您是怎么样的秦人?”

    是什么样的秦人?吕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秦人,他好像没得选,当一个不残暴的秦人如何。残暴的秦人又如何,不都是秦人么!

    营盘前的百余人依然在叫嚣,他们不但在撒尿甚至已经在拉屎,阵阵的谩骂嘲笑声是那么的刺耳。

    万分疲惫的吕哲出神地看着骂战的百越人,像是在呢喃:“你们怎么看秦国?”

    燕彼下意识想回答“秦国残暴”到了嘴边吞咽下去,他不是顾忌吕哲秦人所以不说。而是反应过来那句问话没那么简单。

    有一件事情是吕哲所不知道的。

    在历史上,任嚣一直在铺垫,后面接任南疆军团的赵佗成功的拉拢住被当成弃子的六国遗民,在中原四处烽烟的时候断掉道路,后面自立建国。

    赵佗是用了什么方法成功的拉拢了这帮六国遗民?为什么在中原烽烟四起的时候他们没有回去参与反秦,中原地区母国复立之后他们也没有干掉或者干脆抛弃赵佗?

    可以预判,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被移民过来的六国人士似乎真的不在乎秦人还是什么人。

    有一个事件也充分证明了那一点,吕哲主持夷陵不过一个月,只是公平的对待这帮六国遗民,他们之中不管人数再怎么少也竟然有人对吕哲产生归属感。这个看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是没有亲身的去经历,怎么能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可以十分准确的说出这些从各地被强迫遗民的六国人士在迁移途中遭遇了什么,也无法去了解他们内心的想法。

    愿意归附吕哲的六国人士中以燕彼为例,他是想要获得权力。那么共尉等人呢?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归附于吕哲就不会被镇压?

    一个人有一种想法,万千人就有万千种想法,谁又琢磨得透彻。

    现在意识到华夏将乱的人说多也多说少也少,燕彼不太理解那句“怎么看秦国”到底是指什么,他数次张嘴又合上,显然是真的回答不出来。

    “假设。只是假设啊。”吕哲很想解开心里的困惑:“假设这次动乱让南方陷入混乱,潜伏的六国贵族举兵喊出复国的口号。那时你们会怎么做?”

    心神剧震,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燕彼的感受。他张大了嘴巴:“复国?!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得到这个答案的吕哲反而是愣住了,他讶异问:“为什么这么想?”

    燕彼想都不想:“国家没有灭亡之前尚且无法对抗秦军,复国之后又怎么可能?那不过又是一场伏尸百万的噩梦。”

    吕哲能从燕彼的神态上看到很多东西,比如对战国时期各国的讥讽。对秦国大军的恐惧。他甚至还看到燕彼对复国感到嘲弄和憎恨,这令人感到不解。

    “那么……”吕哲必需搞清楚,不搞清楚无法做出下一步的决定,他几乎是咬着牙:“那么如果秦军不再骁勇善战,各地反秦真的成功复国了呢?”

    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燕彼语气坚决:“军主不要再试探了,昨天只是不到三千秦军就打得一万百越人横尸遍野,这样的秦军怎么会变得不骁勇善战呢?”

    根深蒂固的恐惧啊!吕哲不知道该是自豪还是好笑。他换一种方式:“知道什么是假设吗?你就当秦军已经不堪一战,而且各国重新复立了。”

    “是吗?”燕彼陷入了沉思,想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抬头不断摇晃着:“复立了又怎么样呢?贵族还是贵族,甚至比秦国更加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国家是贵族的国家,富贵是贵族的富贵,我们依然要赋税、要劳役,有什么改变吗?”

    有什么改变吗?

    吕哲目瞪口呆之余似乎懂了。他心里犹如翻江倒海那般的巨震。

    懂了,是没什么区别啊,所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喊出来之后才是真正的拉开诸侯混战的序幕。反秦什么的不过是口号而已,真正的秦末是诸侯之间厮杀的主旋律!从巨鹿之战之后,天下间还真就没秦军什么事了。

    拨开云月什么的完全无法来形容吕哲此时此刻的明悟,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心里想:“所以啊,他们真的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一股强烈的自信从心底冒了出来。吕哲一扫疲惫的神态:“有把我拉拢到江陵的乱兵吗?”

    燕彼还持续在吕哲的一连串假设中,闻言过了一会才答:“有三名德高望重的公翁亲自前去,有把握说服大部分赵人、魏人、燕人。”

    “唔?”吕哲回想一下在兵卒中出任带队官的几个人,其中还真的是以赵人、魏人、燕人居多,他觉得这样不够:“楚人、齐人、韩人呢?”

    燕彼有些保留:“郑氏在燕国是大氏族,不过情况特殊无法影响大部分燕人。昭氏在楚地却是实实在在的大族,想来依靠昭氏的影响力楚人会做出跟随的选择。齐人、韩人……这两国,”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措词半天,“齐人不尚勇,他们该是自保,只要军主有大势他们自然会屈从。韩人却是比较麻烦,韩地有个叫韩良的王孙对他们的影响力太大,韩人目前不会选择任何一方。”

    “韩良?王孙?”吕哲联想到一个人:“张良!他……”话没说出去。

    想想也算正常,项氏一方现在就开始派出范增到南郡来影响这些六国人士,那么以张良的智力开始未雨绸缪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那么,”吕哲表情非常的严肃:“估计可以拉拢到多少人?”

    燕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职与几位公翁交谈过,说是应该可以拉拢十五万人。只是,十五万加上夷陵的六万,那就超过二十万,不说兵器等问题,粮草实在太缺乏,恐怕最后还是要出事。”

    “粮草?”吕哲早就想到这个,他说:“大概两个月内会有一批粮草顺江从巴地调运过来,我们只要支撑两个月,粮草就不是问题。”

    “啊?”燕彼非常惊讶,“这……还请军主详细告知。”

    吕哲摇摇头,他才不会什么都跟部下解释。

    燕彼见吕哲不答也是无可奈何,他见吕哲不说话开始思考自己的疑惑。

    秦军不再善战,各国复立,那该是怎么样的一幅乱世场面?在燕彼想来这完全是不可能啊,秦军哪怕不再善战也可以固守函谷关,到时候不过是恢复战国的局面罢了,对他们这些困在南方的弃民有什么关系。

    好像也不完全是没关系?至少身处南方的他们该面对的局势绝对会非常严峻,失去中原地区粮草包括兵源的支持,他们最多就三十四万人怎么去和上百万的百越争夺生存空间!?

    “呵呵!”燕彼满脸嘲讽,“复国?复谁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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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急事要出门,没来得及校检,有错别字或者不通顺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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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心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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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是贵族的国家,富贵是贵族的富贵,从夏到周,将近两千年的历史里面王侯将相还真是“有种”的的年代,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贵族是怎么成为贵族,在知识匮乏的人群里,很少人会去思考这一点。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想法,大部分小人物不会去思考贵族也是从平民中崛起,他们总是自怨自艾没有一名显赫的祖宗。

    但是,总会出现一些意外,乱世的来临对于小人物是个机会。

    燕彼说到底只是一个县丞出身,有足够的野心却没有相应的眼界,想要改变这一点不是一朝一夕,还要有许许多多的事件来增加阅历。

    想要打破血统论的这个限制需要一名底层的小卒获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成功,带着人成为一批新的贵族,站在权力的顶端。

    当然,血统论被破除之后,那个时候这批新崛起的贵族会再次美化自己的血统,成为新的权力的垄断者。

    一批新的小人物适逢其会再次推翻旧贵族成为新贵族,周而复始地走进一个循环,直至被外来的势力打断这个有如诅咒一般的转圈。

    血统论的终结正是从秦亡汉立之后开始……

    没有人是绝对的傻瓜,吕哲觉得什么名言之类的就属这句话最为正确。

    选择避战不出,很多人会一直求见。吕哲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他在观察人的性格。在做自己的部署。

    隐晦的,明白的,依借还是主将的优势,吕哲能够做的事情很多,他已经开始在拉拢人。比如说季布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战将,还有看去十分沉稳的梅鋗。

    这两人的年纪都没有超过三十岁,从言行举止来观察吕哲得出一个结论,年纪不大的人总是很容易做出选择,以后也必然会证明这个观点的正确性。

    就像吕哲对范增所说的那样,人是利益生物,在足够的利益和美好未来面前,谁都没有立场。

    除了梅鋗和季布之外。吕哲开始接触百将级别的军官,甚至是屯长级别的军官他都会去观察。

    茫茫人海中吕哲能够与季布在南郡相遇,保不住不会再出现历史有名的将领,不过显然吕哲有一个劣势,那就是他所知道的秦末战将实在太少了。在咸阳期间,他也见过一个叫英布的人,那时候虽然知道一个叫英布的家伙是项羽麾下的五大战将之一,不过显然没把身在咸阳的英布与以后被刺面改名黥布的人联系在一起。

    重新被注入“活力”的吕哲整个人虽然看去精神状态依然不好。不过总算没有了那种明显的颓废感。心里有了前进的道路,想通了之后他一有机会就是待在帐篷内呼呼大睡。

    连续两天,在这两天里吕哲在面对秦军军官的求战都是选择避而不战。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可以看见的百越人的数量已经增加到将近四万,可能是秦军的避战让这些百越人有了战胜的信心,骂战的时候显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当百越人在骂战时,吕哲总是会站在高坡之上看的津津有味。

    百越人的骂战真的很枯燥,用那种吕哲听不懂的语言“哇啦呱啦”重复的喊,掏出生殖器尿尿显然也成了常态。当着几千上万人拉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后面,百越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了中原女人的衣服,然后开始了新的表演。

    天晓得是哪个混蛋让一个满脸绕腮胡,手臂上有着粗长黑的毛,胸膛上依然还有毛……反正就是一个狗熊一样的男人,身穿襦裙在战场做出婀娜多姿的姿势。

    别人看了之后十分愤怒,吕哲看了却是“哈哈”大笑,他从那只狗熊身上看到了“如花”的影子,这就是为什么发笑的原因。

    没人清楚祖宗十八代都快被骂遍了的吕哲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们开始怀疑自家的主将是不是一个懦弱的孬种,竟然被骂得这么惨都没有反应,只是一味的选择紧闭营盘。

    在第三天,百越人依然分出一部分部队在骂战,不过他们不像前两天骂得那么的起劲了,无论是从声量还是从神态来看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想来也是啊,连侮辱连女人都不如也无法激怒秦军主将,百越人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逼迫秦军出战了。

    吕哲似乎是自己看显得很孤单,他召唤所有军官到身边一起观看百越人的骂战。

    连续两天的请战被拒绝,很多五百主已经是满肚子的怨气,他们被召唤过来之后应付式的向吕哲行礼随后转过身去,好像多看吕哲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认真观察完骂战的百越人,吕哲目光收回来之时看到有不少人对自己翻白眼,他却是笑了,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六国的带队官倒是对吕哲没什么意见,他们看那些表情各异的秦军五百主,估计没想明白刻板的秦军什么时候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秦国没有崩溃之前,秦军是以强烈的纪律性和表情刻板闻名,这支能征善战的秦军一致被公认为当今时代最强的军队,没有之一。

    带队官之中有不少曾经与秦军交过手,他们深知秦军的恐怖,此时被召唤在一起显得有些约束。

    “诸君!”已经睡饱的吕哲有那么点精神奕奕:“诸君且听我一言。”

    见其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有人在心里狂骂,不过他们还是眼睛看着吕哲等待下文。

    “各位看看百越人。”吕哲没有被众人鄙视的眼神所影响。他指向骂战的百越人:“与之前两天的百越人相比,你们能看出今天的百越人有什么不同吗?”

    除了少数的几个军官转头看去。更多的军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两天了啊,从得知江陵发生叛乱到现在已经足足两天了,他们就只能窝在这里不与百越交战空耗时间。

    窝火啊,着急啊,带着这种心情五百主们还得去安抚部下。他们可没有吕哲的口才,逼急了就是一阵狂吼,要不是军律不允许就该拿鞭子狂抽了。

    五百主们曾经私下会过面,有人提出不再接受临时主将的约束急援江陵,他们私下商议后意见没有得到统一。

    冷静的人提出异议,倒不是说不接受抛弃临时主将的说法,而是认为支援江陵是必需的,但是不能不管不顾的前去。

    他们觉得前去支援江陵只有在两种条件下才能达成首要条件。其一是说服吕哲留下六国人组成的兵卒挡住身侧的百越人,其二还是说服吕哲不要再避战尽快击溃眼前的百越人。

    好像要做出什么选择都无法绕开吕哲,这使得不管是什么意见的人都有些丧气。

    很多人都十分不理解,个别人有时候会心想:“第一天不是很勇悍吗?怎么一将领江陵被袭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他到底想干什么!?”

    吕哲会抛下六国兵卒领着不到五千秦军去支援江陵吗?非常肯定的给出答复是不会!他这两天的避战是有理由的,是在积蓄秦军的怒气,是在观察百越人,是在等待江陵那边的消息。更是在试探六国的带队官、公翁。

    与非常多的六国人士交谈之后吕哲真的找到了答案,无论是因为什么,被迫南迁的原六国人士在将来真的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二十多万人。最少有两万合格的兵源,吕哲知道这是什么。

    吕哲已经推测出未来的一些走向,这不是说历史发展什么的,而是靠脑子进行思考。

    经过这一次南方混乱,秦国北击匈奴的时间会往后推延,秦军驻扎在南方郡县的数量会增多。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智商不是负数,帝国中枢必然会这么做!

    北击匈奴的时间被延后,南方的驻军增加了,那么整个历史的大势就彻底改变了,这对其他人来说或许会是坏事,至少对反秦的旧贵族之类的是坏事。但是,对吕哲来说绝对会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起码十年的时间!

    已经得到江陵回报的吕哲,他调整好状态在今天认为时机成熟了,是时候与百越人展开生死之战,胜了走上历史的舞台,败了就干脆死在这里。

    得到吕哲的提示,几名看向百越人的五百主仔细一看果然察觉出端倪。

    “敌军……”季布的眉头形成剑眉:“松懈了啊!”

    吕哲看向说话的季布,这段时间他自然与季布接触过,屡次试探下已经肯定季布与项氏没什么关系。

    季布是第一个出现在吕哲眼前的战将啊!弄清楚季布与项氏没有联系之后,吕哲怎么能够放弃拉拢一员战将的机会!

    其余五百主听到季布的话一愣,他们总算也跟着看向散漫的百越人。

    “是的,敌军松懈了!”吕哲对季布一笑,然后大声说:“敌众我寡,不能急切求战,这是兵家常识。现在依然是敌众我寡,不过情势却是稍有不同了。”

    众五百主早就烦透了每天只能待在营盘空耗时间了,现在听到吕哲明显是要出战的信号,每个人都是露出激动的表情。

    吕哲显得莫测高深:“两天,你们知道这两天本将在做什么吗?”

    一直不吭声的李云聪心里诋毁:“干什么?不就是在睡觉嘛!”

    包括带队官和五百主们,在场所有人都做出专注倾听状。

    “本将在做事,做扭转不利局面的大事!除了将一万两千兵卒的建制搭建起来,就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吕哲再次手指百越人:“他们松懈之后的战机!”

    苏烈、梅鋗、季布,这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抬手抱拳:“请主将下令!”

    反应过来的众五百主也行礼:“请主将下令!”

    他们憋太久了。麾下的士卒也憋太久了,几乎快要达到临界点。要是再无所作为就真的要么兵变要么发疯了。

    带队官们看着群情激奋的秦军,他们默默对视一眼,几个人心里在想吕哲让燕彼转达的话语,慢慢神情也变得坚定。

    在秦军军官们请战之后,带队官们也抱拳:“请军主下令!”

    此时此刻的吕哲有点闷。他的演讲还没有讲完这些家伙请什么令,这……

    “斥候已经摸清百越的人数,敌军的总数量大概是在四万人到四万三千人之间。”吕哲自顾自往下说:“我军的战力只有一万五千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在正面战场战胜足有四万人的敌军,只有依靠计谋。”

    计谋?很多人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身在夷陵的所有人基本没有高贵的出身,出自战将世家的更是没有一个,想要行使计谋有可能吗?

    “斥候不但摸清了敌军的人数。他们还探查了周围的地形。”吕哲无视他们不信任或者说不自信的目光,显得信心十足:“这里离江岸非常近,除开南面之外的北面、西面全部是都是山岭。”

    似乎是被吕哲表现出来的强烈自信鼓舞了一般,他们总算又兴趣听听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里不适合作为战场,至少对于我们来说不适合。”吕哲比划着周边覆盖的森林,“只有五里左右的空旷地带只能打添油战,我们人数没有敌军多,一再添油哪怕每次得胜都会极大消耗我军的体力。同时不断的厮杀也会让人数众多的敌军慢慢占据更大的人数优势。”

    苏烈问:“这就是主将为什么选择避战吗?”

    吕哲摇头:“不。避战一方面是将我方的兵卒编制成军,另一方面……”

    李云聪十分不合时宜的打断:“编制成军?主将是在说笑吧!一支军队怎么可能说成军就成军。”

    带队官们愤怒地看向还自持上将军亲兵队率身份的李云聪。

    吕哲对李云聪做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姿态,也就是说懒得搭理。他看一眼带队官们。转头直面众五百主:“另一方面是在激怒你们。”

    什么!?五百主们全部错愕,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是的,就是激怒你们。”吕哲自嘲笑了笑:“你们其实心里没有把我当成主将,只是碍于军律不得不服从。我也没有奢望能够被你们爱戴,等待击败这支百越人回援江陵之后,你们……”

    梅鋗站出来:“主将不要妄自菲薄。鋗人言轻微,不过不得不说几句话。”他看向袍泽们,提高音量,“自夷陵动乱以来,敢问有谁做的比主将多?谁能够不但制止夷陵的叛乱,整合出目前的这支武装?是谁又能在江陵被袭之后冷静思考,不是头脑一热无视身侧敌军立即支援江陵,而使得唯一一支能支援江陵的部队面临可能的覆灭?”

    一连串的问句,说的有些人脸色难堪,更多的是陷入思考。

    “鋗问诸位,”梅鋗突然加大声量:“敢问,一直想要支援江陵的人,在江陵动乱后有敌军追击之下,哪怕真的带队到了江陵又能怎么样?”

    季布接过话语:“江陵动乱,再有四万百越人加进去,那我们也只会是面临全军皆没的局势啊……”

    “谁能!?”梅鋗质问:“亲兵队率,你能吗?梁渠,你能吗?豪间,你能吗?”

    被问到的人一阵脸色铁青,不过他们没有睁眼说瞎话,而是慢慢低下头颅。

    梅鋗恢复了平和的语速语气:“主将已经做得足够好。我们还没有覆灭,目前还有支援江陵的可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苏烈看着脸色难堪的袍泽:“话不中听,但这是事实。坦率而言,若是江陵失陷,上将军和次帅战死,那里的五千袍泽皆尽覆灭,我们就是目前唯一一支身在南郡的驻军了。”

    像是在濒临死亡时再被最后一击,表情难堪的人瞬间变得死灰。

    苏烈是率领三百重步兵的军官,梅鋗在弓箭手中有很高的威望。季布则是五百戈矛兵的五百主,有这三个人站出来为吕哲说话。那就代表原本视为小圈子的那一校军官分裂了。

    而这像是塔罗牌那般,两名长矛手的五百主也开始说吕哲部署的正确性,他们损失了不到两百名士卒杀死杀伤的敌军是自己的十倍以上,对此他们觉得吕哲的指挥没有什么错误,甚至感到很满意。

    三千五百战兵之中。随着五名军官的“倒戈”,任谁看来都有至少两千名士卒倒向了吕哲一方。

    刚才被点名的三人,他们这一刻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有些困惑有些不理解的看向为吕哲说话的袍泽,又自己面面相觑。

    无形中,吕哲站在中间,外面是一圈军官,而李云聪、梁渠、豪间三人则是自己凑成了一堆。怎么看他们都真的像被孤立了。

    对于吕哲来说,梅鋗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这对他的计划有益无害。

    吕哲并不觉得有人为自己说话就代表自己真正地掌握了这支秦军,他稍微一想就明白梅鋗等人只不过是在以事论事。

    “想来两天内有很多人在背后骂我。”吕哲无视脸色更加难看的那三个人,“士卒们也肯定被百越人的骂战激怒。”再次笑了一下,“他们该是手中兵器饥渴难耐,想要痛饮敌军鲜血了吧?”

    有人应景地笑了出来,更多人随之而笑。

    “好了!”吕哲收起笑容:“我的作战方案是。做出向江陵撤退的假象……”

    没人说话,全部等待下文。

    吕哲又说:“东面是平原,纵深起码二十里的平原。南面是宽约五百步的江面。”

    话声平稳,他一直在描述大概的地形,等待将地形说完才讲述自己的作战计划。

    这个作战计划并不难理解,不过在执行上面非常的困难,首先晚上谁作为先锋出发就是一个值得商讨的问题,然后谁又是负责垫后更是一个问题。

    “……兵卒训练不足。无法垫后,这个没人反对吧?”吕哲见没人有异议,他沉稳道:“那只能是精锐作为垫后部队。”说着看向苏烈、季布,“不过我的策略不是这么简单。”

    吕哲讲的很慢,他的计划也没什么复杂性。

    随着一层一层的策略被讲解完,听罢的军官们首次整齐用敬畏的目光在看向自己的临时主将,那可是策略啊!

    这个年代懂得排兵布阵就能称之为将,会谋略就能成为一名统帅,他们虽然不懂谋略策划什么的,但是没见过猪还吃过猪肉呢,他们十分确定吕哲并不是在胡说八道。

    五百主之中的梅鋗脸上也有敬畏,不过那是一种惊讶和意外的情绪。他越来越肯定自己选择的正确性,南方的混乱是坏事也是契机,对很多人都是公平的。

    梅鋗此刻在想:“早就听说吕哲与徐氏亲近,同时陛下的近臣中车府令也对其十分看好。此战过后吕哲的崛起已经毫无疑问,他还没有自己的班底,现在向他靠拢却是最合适的时机。”

    差不多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季布,他确实是一个楚人,贯籍在下相。他会成为秦军的五百主其实也没什么诡异的地方,现在效力于秦军的六国人士其实并不算少,他们一般被分派在秦国各地充当驻军。

    季布本来是在赵地,去年被征召进关中,依靠军功晋升为五百主。秦国要南侵时有甄选军官充入南征军,季布显然是被选中的一员,而且是军职最高的一个。

    历史上的季布确确实实是南疆军团出身,秦国南侵胜利后才被指派到会稽作为守军,也在那里结识了好友钟离昧。

    或许吕哲忘了,不过季布却是不会忘,两人在咸阳有见过面,那时正是吕哲在液池征召亲兵的时候,不过吕哲显然不知道季布也在场。

    现在的季布还不出名,为季布吹嘘“千金一诺”的曹丘也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地方,季布现在年纪不过才二十四岁,正是期望建功立业的年纪。

    季布先期告病假回家又回到军中正遇上吕哲指挥部队与百越人的第一次接战,经过那一战季布认为吕哲是一个懂得兵势的人,自然也期望能够在吕哲手下建立功勋。

    吕哲能察觉出自己已经成功鼓舞起他们此战必胜的信心,他大力一挥:“今天的战斗只能有两种结果,胜利就踏着敌人的尸骸继续前进,败了就用旗帜将我们的尸体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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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有点不对啊,那是谁的口号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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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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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定战术运作起来不是马上就能进行的事情,那还需要很多的准备。

    事实上吕哲也面临不得不撤退的窘境,出战匆忙准备的粮秣数量已经略显不足,再继续对峙下去就快要断粮了。

    不断的努力之下,吕哲得到了几个人的认同,他认为这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不是什么王八之气一震天下归心。要是经过那么多的努力还得不到认同,那干脆自己抹脖子去死算了,还挣扎做什么。

    现在还算不上有班底什么的,认同不代表无条件的服从,他们只会在框架的许可之下听从军令,想要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吕哲还要更加的优秀和努力,使人看到前程与利益。

    有一件事情吕哲对谁都没有说,斥候探查到两支百越人已经扑向江陵,一支大概是两万人,另一支在三万人左右。

    这两支百越人并不同属于瓯越,三万人的那支是桂越,两万人的那支是闽越的一支。

    说实话,现在支援江陵的意义已经不在于怎么去镇压六国遗民的叛乱,而是怎么来扭转针对百越人目前的优势,再这么糜烂下去南郡可能会像黔中郡一样成为地图上的领土,实际的控制权已经失去。

    表面上看去是继续闭营不出,内部已经紧锣密鼓地在做准备。

    对面的百越人依然还在骂战。不过出来骂战的人数在减少,译吁泽好像也有意拖时间似得。在秦军闭营不战的情况下没有依靠人数的优势直接打冲营战。

    按理说秦军的营寨根本算不上固若金汤,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冲进只有一道围栏的秦军营地。

    那时展开混战,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烂战”对百越更有优势才对,至少秦军有战阵百越没有。

    译吁泽没有那么做,他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在等待。似乎是与秦军的对峙已经到达了某种目的。

    在第六天,连续三个夜晚持续减少火把的秦军,营地里的火光变得微弱。

    如果是一时间变成这样百越人或许会察觉出什么,可是逐渐递减下来给人的感官没有那么的明显,百越人似乎也习惯白天骂战秦军不出,晚上休息白天继续骂战的战争模式?

    不!吕哲并不觉得事情会那么容易,他十分明白暗处有非常的眼睛在盯着营盘,还需要一个契机才能使整个战术部署运作起来。

    第十一天。百越人果然在当夜发动了一次试探,为数两千多的百越士兵闷不吭声地接近秦军营盘,一直接近到围栏处,正当带队的百越军官以为秦军营地已经空了时,一阵苍凉的号角响彻。

    早有准备的吕哲命令吹响了号角,整个秦军营地变得犹如白昼那般明亮,勘探了那么久的时间早已经熟悉地形的秦军,左右两翼早已准备就绪。就等待这一刻的部队合围上来,中间的部队再反击出去。

    心有疑惑的译吁泽看到秦军吹响号角营地大亮笑了一下,他也下令部队集结。顿时“咚咚咚”的战鼓声也在百越人的营地被敲响。

    吕哲早在等这一天,他虽然认为百越人不会打大规模的夜战,不过为了稳当着想还是吩咐军官们务必尽快歼灭敌军的试探部队。

    厮杀不过才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两千试探营地的百越人被一万部队淹没在围栏处,等待号角再次“呜呜呜”的吹响时,战斗已经结束。

    集结部队需要时间。不是短暂的三时两刻说集结就集结起来,译吁泽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应该在派出试探部队的时候就预先集结部队才是。

    “好快啊!”译吁泽见秦军没有像部族长老说的那样弃营而逃感到放心,又对去试探的两千部队这么快被合围聚歼感到吃惊:“太快了,难道秦军早就做好准备等待这一刻吗?”

    秦军还在,而似乎战斗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才闭营不战,很多百越人觉得能试探出这个结果十分重要。

    收拢部队,重新修复被破坏的围栏,秦军再一次龟缩回营盘,并且军营又恢复昏暗的模样。

    “现在是亥时一刻!”吕哲全身披挂,“一个时辰之内,我要全军做好开拔的准备!”

    耐心等待了七八天的军官们也是在等待这一刻,他们见敌军果然发动夜袭,原本心里有的疑虑也得到缓解,得到命令无不大声应命。

    吕哲麾下的部队已经基本有了建制,命令的传递链构成之后执行起来的效率不是没有建制时的那种迟钝。当然,由于建制构成的时间还不长没有磨合,执行起来也不可能多么的迅速。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负责监视百越人的斥候已经是在每半刻种回报一次军情。

    “百越人还有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做好出战的准备,只要译吁泽发现不对劲,这三千人的敌军就会马上追击上来!”吕哲看向繁星点点的无月天空,再看向营盘四周的夜幕:“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要好好把握住时间!”

    一队队士兵已经集结完毕,军官们正在队列中交代着一些什么东西,他们会时不时的看向中军的位置,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信号。

    一个时辰对于很多人来说很短,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一个时辰又是那么的长。

    在这一个瞬间,精锐与非精锐的差别被显现出来,秦军在得到军令之后半个小时之内就已经整装待发。六国兵卒却是忙活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做好开拔的准备。

    “共尉、季布,你们按照计划先行开拔。并探勘好预定战场的地形,随时做好准备。”吕哲看向负责率领第二梯次的人,“共尉和季布带着三千五百人出发之后,第二梯次的三千五百人在一刻钟内出发。”

    众人无声拱手,表示明白。

    吕哲看向徐志、梅鋗、苏烈等人:“最后的五千人与我是最后一个梯次。”

    最后一个梯次就是断后部队。吕哲选择自己负责断后早就被众军官知晓,说实话他们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一军之主将,虽然是临时的主将,但是在情况紧急的时刻选择自己断后,他们从这一点上看到一名年轻人正在努力担负责任。

    “已经不能对他苛求太多了。”有些人在想。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体谅,那更像是一种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的对抗,在这些人眼中任何小瑕丝都会被无限放大乃至于攻击。他们总是认为所有事情只有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例如某件事情哪怕再怎么合理。在他们看来要是自己去做会做得更好,殊不考虑现实情况,只会职责与谩骂。

    吕哲看向李云聪、梁渠、豪间,他能从这三人的眼里看到不服气和一种嘲讽。

    事实上这三人之中除了李云聪还有二十来名甲士,其余两人的部队已经被转交给其他军官指挥。

    豪间与梁渠一直在挣扎,他们认为临时主将没有权利剥夺五百主的指挥权,一度还进行谩骂。

    吕哲没有采取激烈的手段,他对现在的很多谩骂都是时而不闻。只要这一战获得胜利,那时他才会有足够的**来对这些人进行处置,在此之前只要成功的解除他们的指挥权就足够了。任何激烈的手段只会使得另外的人离心离德,那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

    事实上一些谩骂算什么,吕哲已经选择好道路,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他只需按照自己选择的道路前进,在前进的过程中吸取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参与进来。这才他的选择。

    失去麾下的部队之后,梁渠和豪间,包括李云聪一直被勒令待在中军位置,吕哲现在容不下一点差错,在三人心有怨气的时候选择的是就近监视。

    一切准备就绪,斥候也传回百越人只是警戒没有再次发动夜袭的意图,吕哲再次叮嘱一遍也就让共尉和季布带着先头部队先行开拔。

    夜幕中,一支由一千秦军两千五百六国兵卒组成的部队出发了,他们行进的方向是东面,那里有着一片纵深二十里长的平原,正是吕哲预定的决战场地。

    先头部队开拔之后,留在营盘的近一万部队开始做最高警戒,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只要百越人察觉到营盘的不对劲,那一场不限制规模的夜战在所难免。

    南方的草丛与森林多,处处可以躲避人,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完全清除敌人的“眼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任何意外都存在可能性。

    未算胜先算败,算得上熟读兵书的吕哲十分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一点,他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共尉与季布出营之后不是笔直的向预定的方向前进,他们是做了一个小范围的迂回,哪怕是被百越人发现也一时难以判定他们的意图。

    “第一梯队是最安全的,他们的迂回是我们的左翼敌军营地的右翼,哪怕被发现也会被译吁泽认为我们是要进行报复性夜袭。”吕哲对着神情紧张的众人笑了笑:“第二梯队是晚一步出发,但是从真正意义上来讲,押解辎重的第二梯队反而会比第一梯队更早到达目的地。”

    什么道理这是?在这个没有几何、没有规圆、没有立体式观念的年代,几乎每人明白关于间距的知识,他们只是知道第一梯队最早出发就应该最先到达,没有将必要的迂回拖延的时间算进去。

    “从真正意义上来说,第二梯队也不是最先到达目的地的部队。”吕哲不喜欢玩莫测高深,他只是在讲述事实:“那里早有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建立起简陋的营地,时刻准备好足够的吃食在等待我们前去。”

    几乎是第一时间。听到那里句话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会心想:“对啊。夷陵还有将近五万的六国人,主将调动一些人做先期准备并不困难。”

    他们猜对了,吕哲的掌控力并不限制在这块战场,他不但派人传达命令到夷陵,甚至已经开始与江陵的一些人取得联系。初步的接触和交换进行得比较迟缓。不过已经开了一个不错的开头。

    有些话说出来能增加信心,不过要挑选好时机,时间不对说出再好的消息效果也会不一样。这只是吕哲第一个注入的信心,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么多天以来,他没在混吃等死!

    第一梯队出发后的第十五分钟,第二梯队严格按照时间开拔。

    其实在这种时间观念不是太严谨的年代完全没必要这样,不过吕哲要竖立自己懂得谋略的形象,那么形象工程是极其有必要的。

    吕哲在第二梯队出发后。他立刻下令全军做好战斗的准备。

    还是那句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傻瓜,百越人会因为第一梯队的小迂回判定秦军是要做报复性夜袭,等待他们发现判断中的夜袭没有到来,秦军的第二梯队被派去,那么不察觉出不对劲就怪了。

    “一个小时,百越人在一个小时之内能够派出的部队不会超过三千人。”吕哲的语气很武断,没错。就是武断:“我们将会在营盘内与这支三千敌军交战,用快凶悍的姿态最快的时间再次歼灭这支冲进营盘的敌军,使得敌军主将出现犹豫。认为我们是做出假象埋伏他们的部队。”

    后面的话不需要说了,只要能够在百越人没来及反应过来全军压上之际吃掉冲进营盘的三千人,吕哲几乎可以认定百越人会再次迷惑,只要他们一旦显得犹豫不决,那就达成战术目的!

    时间再次一点一滴的流逝,寂静无声的营盘光线依然十分昏暗。尽管光线不足但是从外面向内张望,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营盘无人走动。

    躲在草丛中的一名百越探子,他像是一条毛毛虫那样挪动身躯一点点地靠近秦军的营盘。

    趴在草丛中的百越探子,他看到秦军营地空无一人时显然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又向前不断的挪动着靠近。

    没错,探子揉了揉眼睛几次专心地观察营盘,他觉得没错,眼前的这座营盘已经看不到任何秦军的身影。

    “空了啊,敌人逃跑了。”心里生出这样的念头,探子迟疑着站了起来,直至完全站起来,“快回报,”哇啦哇啦一连串的吼叫,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幕里传得非常远。

    如果这探子不那么吼叫跑回去,那么还真难以发现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一“哇啦”的喊叫跑动,躲在营帐内的梅鋗透过空隙就能够清楚的看见了。

    梅鋗是名弓箭手啊,而且是个非常不错的弓箭手。弓箭手除了臂力之外依靠的就是眼力,尽管模糊他依然能看见那个在狂奔的百越探子。

    “下令,”梅鋗看向旁边的几名士卒,“弓箭手准备作战。”

    得到示意的士卒立刻出账,他们跑向其余刻意往前移的帐篷,一一通知下去。

    从高空往下看,秦军的整个营盘已经被分了几块,整个正面是交错的帐篷,在后面留出很大的空地。

    一些借着帐篷挡住前方视线在跑动的身影,他们在向下通知军官的命令。

    大概两千五百名士兵在得到通知之后开出向后方汇集,剩余的士兵除了弓箭手之外都在向两翼移动。

    “口袋已经成型,”吕哲专注看着草草画出来的地形图,“听这个动静……百越人要有动作了。”

    应该说百越人已经炸锅了才对。

    译吁泽已经连续两次刚躺下就被喊起来。

    第一次是发现秦军在做小迂回,认为是秦军要做报复性夜袭,当他们准备好应对时秦军没有杀来,说实话那时候译吁泽还是很得意的,认为是秦军发现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才没有来袭击。

    第二是有探子回报再次有秦军出营了,译吁泽下意识认为是秦军不死心又想要夜袭。只是下令做好防御准备。

    夜袭会造成损失,这是必然的。但是想依靠夜袭全面将敌军击垮。这需要太多的条件才可能达成。

    “夜袭就夜袭吧,我人多。”这是译吁泽当时的想法。

    部落形式的军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散漫和杂乱,能奢望这么一支军队的统帅会得到真真切切的军情吗?

    不是没有探子在汇报两股秦军的动向,而是译吁泽已经率军与秦军对峙太多天了。一种特有的惯性麻痹了他的思维。他认为在外围的两支秦军一定是诱饵,想依靠夜幕诱出自己的军队,然后玩什么围歼的把戏。

    “秦军战斗力强悍,派少了没用,派多了秦军又会退避,我才不上当。”

    不能说译吁泽是傻瓜,他是身在局中,又不是上帝模式的书友。

    同时有史以来百越与秦军的战争就真的是那样。一个秦军需要两个百越人去对抗,十个秦军需要三十个百越人去对抗,一百个秦军需要五百个百越人去对抗……秦军的人越多,那么百越人的数量也就要更多,这几乎已经成了百越人的一种常识。

    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译吁泽能得出一个判断,那就是眼前这支秦军统帅也是有意要拖时间。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真的看出吕哲就是不想去增援江陵。说实话。他有些迷惑不解,几次试探发现不是这支秦军战斗力不行,这才更使得他迷惑。

    译吁泽乐意这样慢慢磨。反正他的粮食还能支撑四万大军两个月,对面的秦军最好是待在这里别动,只要江陵被部落的盟友攻下来,那眼前这支秦军也绝对会成为瓮中之鳖。

    下意识的惯性不是那么好扭转,探子传回的情报渐渐多了,还处在思维惯性中的译吁泽越来越犹豫不定:“是计谋。还是什么,这不像那个吕哲的……”刚想到这里却听见外面的大喊大叫。

    什么!?秦军营地已经空无一人?

    译吁泽愣了足足五分钟,他霍地站起来,像是一个受骗上当之后的恼怒分子:“真的没看见任何人影?”

    探子诅咒发誓,将自己看见的一股脑说出来,最后还信誓旦旦:“真的呀,要是有人,我当时只离秦军营盘不到,”说出一个相当于五十步的长度数字,“这么近了,我又在大喊大叫,要是有人我早该被射死了。”

    “可恶!”译吁泽握紧拳头不断挥动,“让吴缺带人上去试探看看!”

    恼羞成怒?没有,译吁泽还非常的理智,他让负责警戒的三千人部队进攻,又下令集结起一支两万人的部队。

    轰隆的战鼓声传到秦军营盘,吕哲听着“咚咚咚”的战鼓声有条不絮的安排麾下军阵的位置。

    这时候的秦军有两千人排列好军阵,他们的位置所处是敌军冲进来穿透帐篷的前沿,刚好正面面对敌军的冲锋路线。这两千人中有一千长矛手,余下都是六国兵卒。

    左右两翼是各有一千五百人的部队,他们之中各自有一支三百人的弓箭手,余下的都是六国兵卒。

    喧哗的喊叫声已经能够清晰的听见,两军相遇的距离越来越近。

    率领三千部下发动进攻的吴缺也是一个谨慎的人物,他将三千麾下分成了两个部分,现在前锋已经破坏秦军设立的围栏冲了进去,而似乎并没有遭遇秦军的阻击?

    “什么情况?秦军真的弃营逃了!?”吴缺不相信,但是眼前亲眼所见真的没有发现秦军有反抗,“冲!全部冲!”

    三千百越人一前一后全部跨过围栏,他们冲进营盘后被林立的帐篷所阻挡,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被分成一块一块的小队。

    吴缺亲自冲进一个帐篷,他发现帐篷之内当然没有秦军,不过里面还真的是空荡荡啊。他正要派人向营地回报军情,一阵苍凉的号角声突兀地响起。

    冲过帐篷区域的百越人还在继续往前跑,他们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篝火多的有些不正常,而且这边这么多的火光正,前方却是一片漆黑显得更加不正常。

    站在黑暗中的吕哲示意卫瀚。

    卫瀚抓起号角声“呜呜呜”吹响。

    正在往前冲的百越人听到号角声显然被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黑暗区域里,不断奏响了弓弦声,一枝枝箭矢被射向天空,它们颤动着长长的身躯破开空气,不断不断地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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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埋伏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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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不断激射而来的箭矢对于闷头往前冲的百越人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数百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被射翻在地。后面人随着惯性继续在冲,一大半人被倒在地上的同伴绊倒,整个冲锋立刻被打断。

    这样还没算完,黑暗中一直响动着弓弦的声响,秦军的箭矢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止那般一直倾射,被打断冲锋的百越人像是一个个靶子被箭镞破开肌肤钻入体内,一朵朵血花在昏暗的视野里不断地绽放着,与之辉映的是闷哼声和惨叫声。

    秦军箭阵无可匹敌,所谓箭阵就是一种连绵不绝的远程攻击,射手们排列成五排不断重复张弓拉弦的动作,随着破空声一波两波三波……无限循环的箭矢就这样一直被射出去。

    梅鋗还有很多手段没有用出来,这只是一种最常见的波段式箭阵,用以打击冲锋中敌人的前锋部队。他还懂得覆盖式的箭阵、阻断式的箭阵,每一种不同名称和射法的箭阵都有它的作用。

    六百弓箭手在面对三千敌军时很难形成覆盖式箭阵,不过现在波段式箭阵和阻断式箭阵非常适合目前的战场。

    黑漆漆的夜里百越人不知道黑暗之中有多少秦军的弓箭部队,他们也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闲来思考这些。看着不断有同伴倒在黑暗中射来的箭矢之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生出心有余悸的恐惧。

    吴缺自然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秦军没有像想象中的丢弃营盘逃了,面对不断从黑暗中射来的箭矢,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中埋伏了!”

    在作战中,军令的传递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吴缺意识到中埋伏已经在大喊让麾下的士兵退后。可是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能够形成有效的军令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三千百越人在冲锋路线上被射翻至少六百人,他们有一部分人冲进黑暗之中,冲进去的人根本眼睛看不到什么东西就感觉身体受到重创,随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骑跨战马的吕哲一直在观察战场,他认为时机合适了命卫瀚吹响了长矛兵冲锋的号角。

    “呜呜呜——”的号角声穿透力很强,在满是惨叫的战场声音依然清晰,得到命令的长矛兵齐声发出“嘿!”的吼叫,整齐的迈步声从黑暗中传出。

    梅鋗听到号角声也大吼出声。一个一个士卒传递下去,长矛兵已经冲锋出大概三十步的时候,重新调整好姿态的弓箭手也开始向前小跑推进。

    长矛兵在前,他们整齐的跑步声听起来十分浩大,乱成一片的百越人能感觉地面好像是在颤抖,耳朵里满满是有节奏的踏步声。

    吴缺对这种踏步声并不陌生,这是一种起码千人以上整齐迈步才会有的效果。他看着混乱的部下,再听见天空传来的“咻咻”破空声。一时间面色犹如死灰。

    梅鋗的栖进战术一直是秦军弓箭部队的拿手好戏,他们总是会跟随在冲锋部队的后面,等待差不多靠近敌军一百步的距离又开始射箭。

    这一次六百弓箭手不是进行波段式射箭。这种情况下波段式射箭已经不合时宜。他们在梆子声中同时张弓拉弦,梆子声停止的时候同一时间松开捏住箭羽的手指,刹那间弓弦声再次整齐奏响。

    覆盖式箭阵,梅鋗首次使用这种战法。

    像是蝗虫一般的六百枝箭矢从冲锋中的长矛兵头上飞过,个别相撞的箭矢落下来。

    幸运的是箭矢落下之后只有不到十人被误伤,中箭部位也基本是手臂之类的位置。由于不是全力道的射击,中箭者的伤势也不是那么重,他们还在保持冲锋的姿态。

    所谓覆盖式箭阵就是这样,在空中飞跃的箭矢由于太过密集总会发生互相碰撞的事情,哪怕真有己方士卒被误伤也是在所难免。

    近了,越来越近了,长矛兵缓缓地将前斜向上的六米长矛放平,他们已经能够看见敌军被最后一批覆盖式的箭矢清出一片“空地”,没有在覆盖范围的敌军也是一脸的惊恐。

    敌势已乱!

    战争打的就是气势与阵势,百越人从来都不懂排列阵势,现在他们的气势又被秦军弓箭手的连续打击而尽丧,面对一千长矛手一往无前的冲锋,后果可想而知。

    吴缺的脸色完全煞白了,他紧张地看向后方,那里是百越人的大营。

    译吁泽早就在集结士兵,不过还是那句话,士兵并不是统帅喊一句话就能马上集结完毕的。

    一支军队的集结包含了很多东西,从下令到接到命令,又从基层军官开始集结士卒,中层军官整合部队,整合好的部队归纳进高级将领的指挥,最后再归纳到最高统帅的周围,这一切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步骤太多极其消耗时间。

    百越人的集结命令才下达多久?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刻钟,当今天下能在两刻钟内集结起一支超过万人部队的只有秦军!

    译吁泽比身在战场的吴缺更加着急。

    秦军并不像探子回报的那样弃营,这对整支百越人希望的大态势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对于译吁泽包括吴缺的那三千部队来说是一个坏消息。

    百越人在夜幕刚刚降下的时候已经发动过一次夜袭,那次损失了试探的两千士兵。

    十一天,丧在译吁泽手里的部队已经超过一万。失去战力的士兵总数更是超过一万五千人,如果再损失吴缺这三千人。那哪怕百越的人数占优也消耗不起。

    着急的译吁泽不断地催促,可是部队不是靠催促就能达到快速集结效果的,很多时候越是催促集结起来就越慌乱。

    一方面关注营盘内战事的吕哲,他另一方面也在关注百越人的集结。

    斥候一直在暗中盯着百越人的营盘,他们还是做到了每半刻种回报一次的速度。这令吕哲能够把握好战事的进程。

    “吹响两翼合围的号角。”吕哲神情振奋:“让我们再一次围歼这伙敌军!”

    卫瀚抓起号角吹响,“呜呜——呜呜——”的苍凉号角声在空气中传递,两翼的部队也吹响了“呜——呜——”的号角声回应。

    两翼各自的一千两百兵卒发出了呐喊声,他们与正统秦军最大的区别就是一旦冲锋就会大喊大叫。

    在长矛兵已经穿透三千敌军的现在,百越人的后路已经被断,秦军两翼发出的喊杀呐喊声更加使得百越人慌乱。

    仅剩不到一千五百人的百越人在吴缺的率领下常识突围,他们冲上去时刚好是面对已经重新排列成长形阵的秦军长矛手。

    这一次长矛手没有发动反冲锋,他们紧闭地靠在一起竖出手中的长矛。一片尖矛如林的画面成型。

    吴缺已经听到两翼中原话的喊杀声,他不断驱赶部下奔跑,哪怕前方是如林的尖矛也要撞开一个口子逃出去,不然三千人就该真的被围歼在这里了。

    通常在很多条件下想要达成围歼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想要形成围歼更加困难。不过现在的战场似乎不在“通常”之列,这是吕哲精心安排的交战场地,冲进营盘的百越人已经被压迫在特定的范围之内,他们的南方是大概九百名的长矛手。东面是乱糟糟的帐篷喝障碍物,西面和北面是不断呐喊冲锋的秦军。这样一来围歼的条件达成了。

    惊慌中的百越人被驱赶着撞向尖矛如林的墙壁,原本活生生的生命用身躯去撞尖锐的兵器是什么下场?那是“哇哇”冲上去想要闪避却无法的绝望。然后身体被尖锐的长矛刺穿,整个人会被一杆或是更多的长矛刺得像是一块破布,然后无力地垂下双臂歪着脑袋成为死尸。

    在两翼各自一千两百名兵卒冲锋而来,吴缺这一方又无法突破的情况下,仅剩不到一千的百越人在前有阻挡左右各有敌军的战场被不断的压缩,人挤人在被后面带队上来的梅鋗几次覆盖式射击下。少数存活下来能够站立的百越人彻底崩溃了。

    梅鋗残酷地下达军令:“射死他们!”

    不断的弓弦响声下,被吓傻了不断喊叫或是在死尸堆中乱跑的百越人全部应声而倒。

    短短的两刻钟,估计连两刻钟都不到,从三千敌军冲进营盘到最后一名敌军躺在地上成为尸体,吕哲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埋伏战的意义。

    在最后一个活着的敌人也变成尸体后,战场上的几个方位响起了不间断的“呜呜呜”号角,听上去似乎是四面八方都存在秦军一般。

    正在集结部队的译吁泽看不清战场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听到连绵不绝的号角声整个人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差不多的时间,”译吁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非常快,“一样的号角。”接下去的话没有再说,他明白遭到埋伏的吴缺三千人全部完了,而这一次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那个汇报军情的探子,他看到周边的人用凶狠的目光盯视自己,心里怕的要死,竟是软到在地上。

    译吁泽也看向探子,见其吓得软在地上:“拖下去,扒皮,抽筋!”

    探子吓得屎尿齐流颤着音线不断大吼着为自己辩护,不过无法改变结局。

    一天连续损失五千部队,两次都是在主动进攻上遭遇埋伏,译吁泽觉得丧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吕哲为什么要诱敌呢?”译吁泽低声自语:“一改对峙……是要在断粮之前决战,在决战之前给我两个下马威吗?”

    百越人十分清楚秦军的粮道太远,几乎时刻都是处在粮草不足的窘境。这样的秦军只能防御,而一直以来秦军都是以防守为主很少野战。

    “那个叫范增的老人。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译吁泽定定地看着重新陷入黑暗的秦军营盘,“他说过,只要移民搅乱南郡,其余秦国的南方各郡都会陷入混乱。那时候秦国会自顾不暇,越人就可能趁这个机会像是蚕食黔中郡一样吃下整个南郡。他们也会起兵攻下并占领会稽郡、庐江郡、九江郡。到时候双方结盟共抗秦国……”

    译吁泽还是相信范增判断的。移民的动乱对百越是个机会,对那些亡国的楚人也是机会。

    “秦国的主力全部调到北方,向南方开拔的秦军数量不会超过十万。宋也认可这种说法。”译吁泽口中的宋正是诸族百越部落的联盟酋长译吁宋,他犹豫着是不是继续集结部队:“毕竟军队调动需要做很多准备,秦军一旦到了北方想再南下就至少需要半年,半年内三十万百越大军再加上楚国人的三十万,六十万对战十万秦军……”

    译吁宋在译吁泽出发之前有交代,三支从南方出发的百越部队作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秦国的南方搅乱,能不与秦军死战就不用死战。

    百越人一致认为中原人不可靠,一直有纠纷的楚人也在不可靠的范围之内。译吁宋认为楚人是想利用他们消耗秦军,以达到复国的目的。不过这对百越人没什么害处,秦国陷入混乱不但对楚人有利对百越也有利,所以暂时配合楚人的图谋是被肯定的。

    三支百越部队分别是二万、三万、五万,译吁泽率领的这支由瓯越为主力的部队正是数量最多的那支。

    “宋说过,这次作战不用在意疆土。只要确保杀掉屠睢和任嚣就好了。”译吁泽想好了,他不管吕哲有什么阴谋,反正今晚不再适合开战。逐下令:“取消集结,挑选出五千人警戒,其余人休息。”

    明天,译吁泽认为明天秦军会出战,他也已经有了打算,秦军求战他就不战。

    “秦军粮食肯定不多了!”译吁泽再看一眼秦军的营盘。“断粮最好,他们会崩溃的,不管他们有什么策略,我只要拖住不让他们去支援江陵就足够了。”

    能说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吗?站在白越人的图谋来说,不能说译吁泽的想法是错误的!

    百越的作战目标十分明确,他们三支大军本来的攻击目标是江陵,然后杀死南征军的正副统帅,在夷陵遭遇吕哲率领的秦军对于译吁泽来说是一个意外。

    意外发生后,译吁泽开始做试探,发现无法一口吃下眼前这支秦军就耐心的对峙,反正还有两路大军扑向江陵。江陵那里只有五千秦军,秦人又自己陷入内乱,任何人想来在这种现状下五万大军去杀死屠睢和任嚣是没有难度的。

    另一方,吕哲在围歼三千敌军后就一直在等,他必需知道百越人到底有没有重新扑上来的意愿。

    经过这一战歼灭三千敌军,吕哲也得到己方的损失数据,长矛手阵亡了一百三十六人、重伤七十九人、轻伤不算,六国兵卒阵亡了三百七十九人、重伤两百零七人、轻伤不算。

    五千部队一战之后损失了八百零一个战力,其中大多数是在敌军绝望之下的反扑所造成,最后要不是梅鋗带着弓箭手上去,估计损失会更大。

    吕哲对这个伤亡数据能够接受,那是一场夜战,哪怕是埋伏战也是夜战,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失就该庆幸了,哪能奢求更多。

    历经一战,大部分士兵其实已经感到疲惫,他们抓紧时间补充水分和休息。

    “没错,就是担架。”吕哲形容了一下:“先抬着重伤员出发。”

    这样一来,不能算作第三梯次的五百人带着重伤员先走了,留在营地的部队只剩下三千五百人左右。

    这些士兵当中还有一千人是体力充沛的生力军,其中有三百重步兵一直没动。

    说句实话,重步兵其实应该在第一、二梯次的序列才对,毕竟重步兵行动迟缓。但是呢。吕哲没有那么安排,往阴暗了想的话。可以很坦白的说要是撤退计划失败,三百重步兵就是他准备用来断后的弃卒。

    取舍,那也是为将者必需做的事情之一,与之大部队相比,三百重步兵虽然很重要。但是比起来就有高有低了。

    斥候的回报是百越人还在集结,不过从斥候的汇报中吕哲发现一个端倪,百越人是在集结没错,但是百越中军的位置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任何的猜想都没有用,吕哲要求斥候靠近观察,务必探出百越集结的数量,这关乎到是不是应该撤退。

    没等多久,在付出七个人作为诱饵吸引百越人的注意力后。有三名斥候终于成功靠近了观察,他们将查探到的消息回报回去。

    “五千?”吕哲知道时机到了,“布下必需的斥候暗哨,盯住他们的动向。”看向早在等待命令的军官们,“我们……转进!”

    这可不是战败后的撤退,感谢某支军队创造了“转进”这个词,吕哲的转进是真正意义上的转进。

    目前的战场不是吕哲想要的战场,也不是秦军最能发挥战力的场地。东面的平原是对中原人来说最好的战场,在那里就不用忌惮多的不像话的森林,也不用怕在满是小溪水的战场会扭曲掉军阵。

    漆黑中。吕哲带领三千五百的部队也开始出发,他们沿着前方部队走过的痕迹,三百重步兵暂时脱掉重甲之后也没有拖慢行军速度。

    “呵呵,百越人哪怕发觉不对劲也没关系,经过那次埋伏战他们会变得疑神疑鬼,”吕哲骑跨在战马上行军。他在思考:“最快在天亮之后,敌军才会看清楚营盘,那时候他们才会追击。而现在离天亮还有至少四个小时,到时候我们早已经会合!”

    百越人会不会按照吕哲写的剧本来演呢?不知道,因为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在偶然的情况下产生,比如现在……

    躲避在草丛的百越探子没有听见秦军营盘内有任何动静,他下意识地慢慢挪动着靠近,一直接近到已经被破坏了的秦军围栏约十步的时候,他昂起来看向光线不足的秦军营地。

    “没人啊?”探子下意识又靠近了一些,他半蹲起来仔细看,“确实没看见人影。”直至整个人站起来,“一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探子重新藏在草丛里往后挪,他心里在想“秦军营盘空了,赶快回去禀告”,挪了许久好像撞见什么硬物,他有没有夜盲症是不清楚了,不过很肯定撞到的东西是人,霎时就要将手中的匕首刺出……

    “吉?”黑暗中响起百越话,音量很小,“你不在前面要去哪?”

    原来这次那个发现秦军营地空了的探子叫吉,他擦拭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是筽吗?”得到回应,“我回去禀告,秦军的营地空了。”

    嚄死死抓住要继续挪动的吉,“是又空了,知道什么叫又吗?刚才环禀告秦军营地空了,结果吴部落的三千人全部死掉,环也被首领扒皮抽筋。”

    吉愣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又”,那也就是说不是第一次咯?他好奇问:“环被扒皮抽筋?为什么?”

    筽似乎很害怕:“他回报错了军情,导致三千人战死。”

    筽迟疑了,他原本十分肯定秦军营盘确实是空无一人,现在变得有些不确定了。他认为自己应该再去探查一下,别因为汇报错军情也被扒皮抽筋才好。

    筽用着难明的语气:“秦军太狡猾了,你还是别冒险,我们只要确定营地不被秦军袭击就好,泽首领已经休息,吵醒火气会很大,其它的还是不要禀告了。”

    吉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瞧,历史就是这么充满不确定性,要是这个吉是个死脑筋非要回去上报军情,他会不会被扒皮抽筋还不确定,不过译吁泽肯定会有所动作,哪怕是再派一支部队上去送死般的试探。

    可是呢,没有,吉害怕和那个叫环的探子一样的下场,没有回去禀告秦军营盘已经空了的消息。

    吕哲不清楚自己的计划差点被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给破坏掉,也不知道应该去庆幸另一个小人物挽救了自己的计划。

    三千五百人的部队在途中与前期护送伤患的人遇到,两股人重新会合之后继续向预定目标前进,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看到前方燃起炊烟的营地。

    部队继续前进,吕哲却是驻马看向南方,他这一刻笑得非常开心,到了这种地势平坦的地形,不用再担心哪怕是击败百越人也会被逃窜进森林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战场啊!”吕哲环顾在渐渐现出轮廓的土地,“可惜的是没有足够的骑兵,不然……”

    不管怎么说,吕哲的计划达成了,只等百越人发现并追上来,那时候就是决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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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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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之帝国再起介绍: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吕哲意外穿越回到刚刚一统六国的大秦,成为长城军团的一名屯长。
历经十年的大统一背景下,大秦举国民力匮乏,全境尚未安定,贤明的帝国中枢竟是做出了种种无法理解的举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修建直道、修建河渠、修建皇陵、修建阿房宫……南北同时用兵。
北击匈奴,南攻蛮疆,看似辉煌的帝国充满种种阴霾。
大秦之帝国再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秦之帝国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