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张良的无奈
对于罗县县长上报的一系列情况,张良看完文牍就“呵”了一声。
不管是任何年代,总是愚昧的人占了多数,引领世界的从来都只是少数的精英,以杨亮的官职哪怕是有好主意无法处理太多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张良现在的身份是执政府侍郎。侍郎这个官职说大不但,但是只要专门被任命负责一项事宜,侍郎在一些自主权上可是有着非凡的权利。
目前的状况是,监国吕议和执政官萧何都不在南陵,一应的高官要么是也跑去皇帝行辕,要么是职责上不同,等于是被任命安置灾民的张良成了可以拍板做事情的人。
刁民什么的要看是什么情况和面对谁,再则那些群众也未必就真的是刁民。那些人不过是一些眼睛只盯在一亩三分田的群众罢了,思想跟不上时代不全是他们本身的过错,脱不开父母之官在教化上存在失误。
“命陆川前去罗县,他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张良对着值日官吩咐完,立刻低头看起了案几上的文牍,脑海中却是思索着:“公示待遇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看周边的各乡都富裕起来,只有那些乡没有变化,想来是一帮固执的乡民?”
张良说的陆川可不是拍电影的,那是鸿儒馆那边的一名执事,专门应对向外开拓时期遭遇的一些野人部落。
当然了,张良派陆川过去可不是要将那些乡民当成野人,要是真的那么干,皇帝会不会放过不说,乡民的矛盾激化,演变成动乱什么的,一干等人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陆川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能够忽悠野人,张良看重的就是陆川脑子灵活和应对突发事件的手腕,现在怎么去处理乡民正是只能依靠一张嘴,那么陆川就合适。
“固执的人是有。但并不是全部。”张良一边看着文牍,一边一心二用地想道:“绝不能将事情拖下去,一旦事态扩大,那些原本有意迁移的人会被影响。<>”翻了一张纸页。“唔……”了一声笑了笑:“无外乎分化拉拢,再用实际的利益进行驱使。”
张良会笑,那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点,皇帝从来都是用利益在驱使,虽说纯粹地用利益去驱使听着真的是不太好听。但世间就是这样。不是缺少品德高尚和义之所至的人,但是既不违反道德,又能遵从大义,且还有利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对民只能以利使之!”张良合上纸张,脑袋随着脖子扭了扭,长期坐着的僵硬随着扭动脖子发出一阵骨骼声响,心中坚定:“义不能教化,利也不能教化,那便别怪使用力了!”
很多时候吧。张良观看皇帝制定的国政其实是与许多同僚那般,一样的感到头疼。人人都喜欢一个会善待臣民的皇帝,并由衷地觉得在这样的人手下干活很舒心,可是不分因由且不分人群的善待,作为国策制定人的皇帝是赚足了仁德的名声,手底下人嘛……只能说是一些事情上真心感到心塞。
“移民边郡是国策,必须执行的国策!”张良缓缓地站起来,他必需去一趟禁军的府衙,去那里找一个人。他对着官署的值日官交代一声,大体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到哪里去找。一边走一边思量着:“苏烈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最重要的是得到皇帝信任,有调动一个师兵力的权利。”
执政府离禁军府衙并不是太远,只要顺着去宫城北部的路。路上穿过两道关卡就能到达。
张良一路上碰见不少熟人,有的是要他先打执礼招呼,有的却是要向他先执礼打招呼。人来人往之下似乎被他发现了一点什么端倪?
“这条路是连接着二署和三府的干道,平时走动的人不少,可不像今天人这么多吧?”张良又看见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帝都的陈平。
所谓二署是太尉署和督察署。三府是执政府、将军府、禁军府衙,全部都是帝国最高的行政单位,每个署和府除了一致效忠皇帝和听命于皇帝,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职责范围。<>
张良说实话与陈平还真的就是半生不熟的关系,有过共事的经历,但是私下并没有私交。他从陈平万年不变的微笑表情看不出什么,却是能发觉陈平迈步的频率有些急。
“见过祭酒!”
“啊?哦!见过侍郎。”
张良忍了忍,没有被好奇心左右,不然内心里真的是好奇陈平怎么是这般姿态。他本想打过招呼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没想陈平倒是有话说。
“正好在这里遇到侍郎,可能有些失礼,不过还是特事特办吧?”陈平停顿下来看着一脸愕然的张良,等张良点头他移动了一下脚步,走到道路旁边。张良走过来,他才继续说:“近期是侍郎在负责集中待移民黔首?”
张良知道陈平不是真的在问,就是为接下来的谈话起一个开头。事实上他大概也能猜出陈平接下来的话是属于重要与不重要的模拟两可之间,不然也不会选择就地交谈,因此只是点了点头等待下文。
“近期会有一支西北疆的部队回到南陵休整,随行的有接近七万的羌人。羌人之中有许多帝国许以官职的首领,”陈平说着停顿下来,确定张良在认真听,他继续说道:“我们需要羌人了解帝国的繁华,然后让他们听从安排被分流到各郡县。”
张良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内心里却是有些发怵的。
帝国融合羌人的政策不过是去年通过,政令传递到西北边郡需要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间的时间。西北边郡的地方官在接到政令之后,他们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也许还有其它更加麻烦的事情,毕竟关乎到接纳其他族群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
张良的发怵不是因为西北边郡的动作这么快,是他有三十多万众需要处理,那已经是一揽子的事,再加上一些不是那么了解的羌人,两件事情都是移民,可是本质上绝不一样。<>
“……”陈平见张良脸上虽然是一脸的微笑,可是长久没有说话。大概也了解张良为什么会是这般情况。他要是与张良交情好,是摊开了讲清楚说明白。问题是他与张良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只是尽到同僚的责任,提醒道:“陛下与执政认为一样是移民。性质上可能稍有不同,但一件事不过两个人的手。”
张良实在是有点无法将镇定装下去了,苦笑着拱手向陈平致谢,又闲聊了几句,陈平好像是还有什么其它事情也就告辞。
“既然是未来的执政接班人。肩上多挑点担子也是应该的。”陈平迈着轻快的步子,扭头看一眼脚步节奏明显变快的张良,脸上乐呵呵,心中想着:“未来的十来年都会是关于移民的事情,相比起萧执政在位时的光景可是不同。移民啊,很是不好处理,就看这位韩国公子先怎么来处理。”
张良一直是见到苏烈的时候依然是蹙着眉头,他还没有说话,苏烈已经先开口了。
“哟呵,怎么有空过来。你不应该是非常忙碌吗?”苏烈咧着嘴在笑,他问:“调过去的那一校部队可配合?”
心中有事的张良被苏烈连续两个问题问得苦笑,他说:“那位叫朱石J的校尉,他对着乡中老者冷嘲热讽,人家说是要来告状。”
“告状?”苏烈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说:“也就是现在这个年头,还是陛下为当今天子,让那些人在始皇帝年间的时候告状试试?”
张良继续苦笑着说:“始皇帝是始皇帝,当今陛下是当今陛下。”
“所以嘛,有些人就不能惯着。”苏烈捏了捏手掌。颇为不爽地说:“惯着惯着惯成了大爷。那些大爷还是一帮食古不化之辈。食古不化也就罢了,聚众而不闹事,提一些这样那样的要求给人添堵是一帮能手。“
张良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他知道那是苏烈听到有人要告朱石J的状,不说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哪怕同为军方一员也会下意识地站在一起。对此,他不好搭腔。
“一样是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区别?”苏烈是真的恼了,他没有控制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道:“之所以会搞出那些事情,不是看着同一个区域的其它乡发展起来。只有那么几个地方的宗族压着不接受新鲜事物。他们倚老卖老去压制乡人也就罢了,活该穷死,查看一下几个乡的兵源,一个在主战军团的人都没有,我啊啊个呸的!”
“……”张良端起了茶杯,他知道军人的性格,特别是了解苏烈就是一个直肠子。不过吧,苏烈能骂,他是绝对不能掺和着一块骂。他倒也是想要说几句什么来为那些人开脱开脱,可看看那些人几年间到底是怎么活的,还真就找不出一个好的地方。
好像也不是?张良至少找到了一个那些人的一点好,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从某些方面来看只要官府不去管,那些人就绝对能安安分分窝在乡里,一辈子刨土收粮,然后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
苏烈骂了半天,见张良也没个反应,估计是觉得没意思,问道:“你倒是说,是干么来了?”,端起了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有那么点不确定地说:“不会真的是来告状的吧?!”
张良倒是有心告状,但是军方会处理吗?朱石J是说了几句话,但是一没打二没骂,就是一个老人被说得恼羞成怒,又是在长期被压制的乡民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然后想要给自己不痛快的人也不痛快。
军方在皇帝的有意培养下十分的强势,包括中枢和地方官在内的文官集团中,除了萧何能够压一压军方,那还是萧何掌握了军方的整个后勤渠道这一个因素,不然以军方的N性,有文官想要撂爪子绝对会得到最直接的反击。
长期的向外开拓,再加上军方整体上的屡战屡胜,武将集团是成为了皇帝所需要的那种进取锐气,但是偶尔的表现真的相当跋扈,特别是有文武之争的时候,武将嘴巴上说不过文官直接轮拳头的都有。
张良知晓军方的强势,他不知道皇帝无限拔高军方士气到底对不对,但是有一点倒是十分的认可,那就是军方敢于扰民绝对就是重重处罚,亦不是没有发生过数百个士兵欺凌黔首,然后数百颗脑袋一块枭首的事情。他知道皇帝的态度,军方可以跋扈,但是有底线,超过底线什么情面都没得讲。
近期以来皇帝似乎察觉到武将集团的风气开始在进行约束,但是武将集团盛气凌人已经保持了那么久,虽说有皇帝在约束,但是依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所以吧,告状,特别是军方没有理亏的时候告状,张良敢开口,苏烈就敢张开嘴巴一顿喷。
“军民关系总是要搞好的。”张良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陛下不是说过吗?兵从民中来,军方最大的后盾是民众,军民和谐最重要。”
“陛下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苏烈压制怒气,闷声道:“可是吧,有些家伙真的是欠揍。”说着好像自己感到有些什么不对劲,补充一句:“我可不是说想要揍那个告状的老人,你可不能乱传话啊!”
张良知道为什么一干能走的人走了,禁军最后落到了苏烈管制。他对看着憨厚其实越来越有坏胚趋向的苏烈连连点头,说道:“自然是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要是传出我想要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那还要不要脸了?”苏烈也就是觉得打老人,虽然那个老人狡猾得令人讨厌,但华夏自古以来的尊老不能因为讨厌就去揍,他敢揍就有人敢骂,他无论是被比自己身份高的骂,还是升斗小民骂,也只能是腼着脸挨骂,毕竟社会风气就是那样。
张良有些无语地笑笑,不等苏烈再次说话,赶紧开口:“这一趟过来,是想询问中郎将,你有多大的调兵权利?”
“你想干么?”苏烈斜着脑袋看着张良,既是迷惑又是有点期待:“那帮子家伙闹事,已经闹到需要派遣大军镇压的地步啦?”
张良着实是不理解苏烈在期盼什么玩意,西北疆和北疆要么是在作战,要不就是马上就要进入作战姿态,国内发生暴动那是闹着玩的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时刻微笑如陈平
张良之所以无奈,那是因为一揽子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好处理,最怕的就是有一些什么事情上处理不善,结果导致出现民乱。
帝国不是没有发生过民乱,那是在接收一些新光复地的时候,一些地方上的氏族和豪绅受到利益损害,然后聚众抗法什么的。当然,也就是抗法,不是喊出什么争夺天下之类的口号,在那种吕哲军席卷天下的时候,他们还不至于那么脑抽。
因为是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不是要争夺天下什么的,那些氏族和豪绅有的是挣扎了一下就“从”了,不“从”的吕哲也没有什么手软,就一个剿,抵抗多久就剿多久,直至服软之后重重惩罚首恶,余者苦役。
有了例子之后,想要再搞什么的人都能对照一下,知道新的统治者的态度,除非真的是活不下去,否则蚂蚁撼树的蠢事总是不会再干了。
大势之下,特别是近些年不是说越过越富裕什么的,可是总不至于有饿肚子的情况,有个别是地方官处理不当搞出了一些事情,不过基本很快就平息下去,但是脑抽聚众闹事的现象真的是不多见了。
张良来找苏烈请求调动部队到罗县,基本上打得还是威慑为主的目标,更是要近一步将民众隔开分散。他的决定是将那些闹得最厉害的人集中到一块去,另外一些好处理的人聚在一片区域,这样一来有人闹事也不会扩散,先解决了那批好沟通的人,少数顽固的人拖着也就拖着,实在是短期内无法讲得通,那就别怪官方真的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侍郎啊,别看禁军少有出征任务,可是一点也不清闲的。”苏烈一脸的为难:“最近在搞什么火器,每日操练不断,南陵是听不到轰隆炮响什么的。但那不是为了不扰民给转移到了夷陵以西去了嘛。”
张良还真就不知道这么回事,他愣愣地看着苏烈。
“再则,监国走之前只调动了一校,执政也没有要求增加。”苏烈倒不是拒绝得很坚决:“南陵驻扎的禁军只剩下三万不到。侍郎看能调动多少?”
禁军是帝都的主要守卫力量,国防军是没有皇帝调令不得靠近。帝都南陵的人口,包含不居住在城内的流动人口已经超过一百七十万,禁军除了拱卫帝都之外,其实也是与公安部队一同履行巡街的任务。
一百七十万人口以上的城市在现代已经算是不小。于公元前二零七年的时间节点绝对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没有之一。
一个数万人的县城每天都有那么多事,那么一个拥有一百七十多万人口的城市每天又该发生多少需要处理的事情?
牵扯到帝都一应需要的必备兵力,张良需要做过专门的了解才能说出一个答案,他比较重视的是苏烈尽管为难却没有拒绝。
张良问道:“中郎将可会一直在府衙?”
“我倒是不喜欢一直窝着。”苏烈耸了耸肩,比较无奈地说:“问题是现在必须得窝着。”
“这样啊?”张良沉思了一下,再问:“我去将南陵令找来,我们三人合计一下?”
苏烈点头:“监国走之前交代配合你。”
张良执礼之后也没拖拉,转身离开。他本来是想要亲自过去找南陵令,毕竟南陵令虽然从官职上来讲是属于县令一级。可南陵是帝都,帝都的人口有十来个县那么大,南陵令实际上是位比一郡郡守的地位,不过在半路又遇到了陈平,这一次陈平像是专门来找的。
“侍郎!”陈平脸上依然带着习惯性的微笑,人却是堵住了张良的去路。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事情有点特殊,还是到侍郎那边再谈?”
张良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什么事情特殊,有心问陈平到底急不急,不急且容他先找到南陵令。先将与苏烈协商的事情办完,然后再来好好谈一下是什么特殊的事。问题是没等他说出来,那边的陈平已经转身朝着执政府走去。
回到执政府,张良先招呼陈平坐下。然后歉意笑着请陈平稍候片刻,出去交代从官,特别说明是实在走不开才没有办法亲自去请南陵令,最后才又继续去招待陈平。
“很忙碌啊?”陈平看见张良进来,笑呵呵地说:“平从早晨到现在粒米未沾,可否请侍郎吩咐人置办一套?”
张良自然是无不应允。
实际上二署三府的灶炉都是二十四小时供应。主要是为了让处理事情的一种官员随时随地都能吃,毕竟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可不是说到了吃饭时间就能停,真忙碌起来用餐时间着实是有些乱,再则就是到了夜晚也是有官员职守的。
工作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去想要吃点什么,后面也不知道是谁脑筋一转,赶紧搞出重口味和清淡类的一些套餐,省得那些官员去纠结。这样一来工作套餐竟是提前两千多年出现,并因为实在方便流行到了民间,提供给那些作坊和工厂的职工便利,甚至是演变出了快餐之类的饭店出来。
陈平想要在执政府吃,虽然说是因为忙得脚不着地,和张良边吃边谈能省时间,主要特地是增进一下两人之间的友情。
因为是灶炉不停火,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从属小吏弄来案几和一应餐具,等摆好了那些银制的皿具之类,不一会儿装在碗碟的食物就流水一般的送上来。
陈平是一盆子大米饭,一盆牛肉汤和一盆鸡蛋青菜汤,炒菜是青菜炒瘦肉、肉沫蒸蛋、红烧肉、炸溪鱼。
张良同样也是一盆子大米饭,一碗羊肉汤和一盆鸡蛋青菜汤,干的菜是炒青菜、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焖鸡。
听着菜色很多,实际上每样东西也就是一小碟,比较方便的是想要吃完还能再上。
实际上以前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菜色,主食应该是馍馍之类没有发酵过的面食,最多再加上一些水煮啥玩意的,反正什么都是等水沸腾之后丢下去,熟了就算数,口感、口味什么的就甭说了。
看两人的选择。口味都是属于比较重的那类型?不过全然也不是那么回事,主要是行政官员太需要费脑子了,吃一些高脂肪和甜品之类的食物能够补充能量,要是费脑子的事情多了又吃清淡。体型就该是往清瘦发展。
刚才提到了牛肉是吧?被宰了烹饪的牛自然不是耕牛,帝**队不是打到草原上了嘛,缴获的牧畜中牧牛的数量非常多,有鉴于现在用马拉犁比用牛拉犁还普遍,耕牛的地位也就还行。吕哲非常清楚牛肉的营养,没有忘记牧牛在鼻子上穿孔也能耕田,但是故意给延迟下来没弄,牧牛是大量提供到饮食市场,并且还推广了引用牛奶什么的。
非常现实的事情,华夏族群完全依赖于耕牛,并非是清楚牛的耐力要比马好,是在失去产马地之后的不得已而为之。看看上古先秦时期,再看看产马地没有失去之前的北方农耕情况,用马拉犁才是主流。只有南方因为缺少马的关系才是耕牛为主。
自然,牛和马在农耕上各有优劣,例如马的耐力问题和对土地的“挑拣”,但是马蹄铁不是出来了嘛,牛和马都能作为耕作畜力的前提下,看是怎么来思索民族的特性,反正完全使用耕牛的民族几乎全是被使用马作为畜力的民族击败并且奴役过。
吕哲可能没有想得那么仔细,什么民族思维之类的高度,他纯粹就是知道牛肉的营养确实没得说,有饮用牛奶也是一种好习惯。现在华夏苗裔的个头普遍都高,要是牛肉能够大量提供,且至少为孩子们每天固定一杯牛奶,那身体素质和身高还不往上蹭蹭蹭啊?
食不语。寝不言,是华夏文明的一种习惯,什么时候才喜欢边吃边谈?一个汤锅里捞和不分食是游牧民族的特性,边吃边聊也是从屡次被征服之后才养成的习惯。
张良和陈平都是默不吭声地对着食物一阵嚼咽,两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比较神奇的是塔曼的吃相看着斯斯文文。可是案几上的食物消失的速度并不慢。
陈平比张良先吃完,并且是将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他吃完之后看了一眼还在继续奋斗的张良,然后不知道是从身上的哪里掏出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张良自然是发现了陈平的举动,他还特意瞄了一眼书的名字,看到书名为《吴子兵法》心里暗自嘀咕了一些什么,脸上却是没有露出太明显的表情。
《吴子兵法》自然是战国时期的吴起所著,通篇的论述是讲反对持众好战,也反对重修德,而废弛武备,认为只有内修文德,外治武备才能使国家强盛。
现在还有《吴子兵法》,那是真的离上古先秦时代不久远,到后面不但是《吴子兵法》连带一些其它典籍都毁在了战火之中,后人从一些春秋时期的战例和残篇整理出了一些资料,《三十六计》也就这么诞生了。
南陵帝都有一座建立不久的图书馆,扩张期间收罗到的一些竹简经过排版印刷,原版被吕哲收藏起来,百家学派知道皇帝要建设图书馆也奉送了一些书籍,这样一来图书馆也才算是像点样子。
张良清晰的记得印刷的书籍该摆的都给摆上,多是一些诸子百家靠谱或者不靠谱的知识,兵法之类的书籍却是极少极少,有的话也是一个糟糠之作,他记得没有《吴子兵法》这么一部,奇怪陈平是从哪来弄来。
之所以说不知道靠谱或者不靠谱,那是诸子百家没有可能拿出自己的核心精要,毕竟核心精要是一家之所长和一家之根本,哪能轻易示人。他们拿出一些储藏一是卖皇帝一个面子,二来也是想要推广一下自己那一派的知识,干吸收信~众门徒之类的活儿。
张良很快吃完,差不多是他放下用餐皿具的时候,门外早在等候的从属就进来,先是询问还要不要点什么,得到张良的示意后又是三五个人进来收拾碗筷案几之类的。
“平自为官以来便是四处奔波,极少待在府衙。”陈平将书合了起来,先是那么一句,随后才说:“不像侍郎时刻能享受这般待遇啊!”
听着像是在嫉妒,可是谁嫉妒谁真的没法说,在帝国为官时经常到处奔波,那是有事干才会那样,有事干意味着有功劳,对于为官者总好过是闲得只能数虱子。
陈平投奔到吕哲麾下那是在楚国被兼并之后的事情了,从一介白身,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白身,用了六年的时间爬到了督察署左师祭酒的位置上,除开他是真正有能力,与之时常奔波公干何尝无关?
张良不一样啊。他原先在复立后的韩国是丞相的官职,韩国被吕哲兼并之后他丞相自然是干不成了,是从中层官员又一步步升上来。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有点搞不懂一些事情,例如原先是君王之下第一人……唔,是文官第一人,怎么会被安排到中层官员堆里,后面蹿起的速度又那么快,事情干着干着竟然成为候选执政人选了。
唔,就是执政候选人,但是张良非常清楚也仅是候选人罢了,皇帝选择的候选人并不只有他,还有屡次表现出对民政有不俗能力的共尉,更有已经在逐渐发力的李斯,更有几名逐渐展露出非凡才能的官员,执政还真就不是非他莫属。
共尉属于军方不能当执政?这是谁规定的来着!这年头一会是文官下一刻上了马穿甲胄就成武将的人多得是,武将脱下甲胄治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根本就没有分得那么仔细,只是一开始身份就定位了,所以就造成了文归文和武归武的体系,那还是皇帝有意为之才有的现象,先秦时期可不是这么回事。
皇帝可以制定一套新的体系,哪怕也能恢复旧有体系,张良可真的是有一套施政的理想等着实现,怎么都该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地做事,现在担子越来越重他只有开心和兴奋的份。(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不就是兵嘛!
陈平吃了一顿,但是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看着像是纯粹蹭饭,但是听完的张良直接是懵在了原地足有四五分钟。
“这都什么事啊?”张良不得不纳闷,他忍不住一拍额头:“吉脱派遣人过来想要赎回头曼,那是军方的事情才对。哪怕不由太尉处理,那也是先轮到鸿儒馆的典客景驹来干。怎么就成了我的事情?”
头曼被俘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他被俘之后被羁押在北地郡一段时间,到了得胜之师回转南陵的时候才经由献俘仪式转交中枢。
中枢接过羁押头曼的责任之后,皇帝并没有什么表态,鸿儒馆本想接手头曼的安置,当时还是太尉的司马欣直接拒绝了景驹的请求,然后头曼就一直待在军方的监牢,到目前已经关了将近一年。
军方一直是想要用头曼来做一些文章,张良虽然没有刻意的去了解,但是能够猜测得到军方必然是已经做了一些动作,毕竟活着的头曼和死了的头曼是两码事。
正当张良在思索是个什么情况,南陵令过来了。
南陵令其实是吕雉的兄长吕泽,他在八年前左右进入到文官系统,从一些小吏缓步向上爬,现在是爬到了南陵令的位置。
帝国的帝都是南陵,南陵令由谁来当其实有值得说道的地方,并且南陵令有治民又有部分军事的权利,必然是需要得到皇帝的信任才能担任。另外,一国之帝国是权贵最多的地方,南陵令还必须要有一点特殊背景才能镇得住那些权贵。
吕泽是吕雉的兄长,等于是吕哲成了吕泽的妹夫。吕泽为官履历十分不错,又有这么一层身份,最为重要的是他也敢于得罪权贵秉公执法,真就是南陵令的不二人选了。
“侍郎?”吕泽有点纳闷张良将自己请来,结果他进门了张良不说正事也就算了,招呼都不打一个竟然是在发呆。
“哦!”张良给了吕泽一个歉意的微笑,站起来很客气地请吕泽坐下。说道:“真是失礼了。”,他指的是没有亲自过去请。
吕泽笑了笑说了句“无需这样。”,直接步入正题:“侍郎唤泽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良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说是关乎到南陵城防的问题,稍微解释了一下,说道:“苏中郎将还在等,不若我们现在就过去?”
吕泽直接颔首表示同意。
都能算是高级官员了,谁的时间都不富裕。除非是休沐的时候,不然都没有什么时间来扯一些有的没的。
吕泽长相十分的斯文,气质上也显得斯文,一米八几的身高穿着一套绯色的官服,看着极为的雍容。他迈步的时候像是一只刻意在控制着节奏?会这样是他发现张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显得极为心不在焉。
吕太公一家子是吕姓,氏是什么其实是说不太清楚的,因此“吕”也就作为名的开头。
吕哲其实也只知道自己姓吕,前期迷迷糊糊不晓得名的前缀还有那么多的讲究,更是不太了解当今年代同姓不婚,毕竟现代很多地方压根就没有这种限制。
同样是“吕”在名前面作为前缀。吕哲要纳吕雉的时候也没人提个醒,那是因为当时吕哲麾下可没有什么高门人士,同样是微末之辈,又全是军旅之人……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至少燕彼曾经是燕地的县长。
总之吧,反正不懂的不敢乱说话,懂的认为不过是一女子尔,结果是全部都没有当回事。
到了吕哲身份地位越来越高的时候,吕雉已经成为吕哲的女人之一,那个时候更是没人再提起什么。只是有一些人会在暗地里打听一下“吕”到底是姓还是氏。连吕哲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任谁怎么去查怎么可能查处一个什么玩意出来?
因为实在是查不出来什么,人们只知道一个是姓一个是氏,在这个姓和氏依然被区分的年代。那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吕雉为吕哲诞下一子一女,吕哲也成了皇帝,除非是别有用心,不然谁还会去提这个?
吕太公一家出了个皇帝的枕边人,别人是母以子贵或者子以母贵。吕泽和吕释之却是“兄以妹贵”?或许是有这个因素在内,也是两兄弟都争气,再有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履历,履历之上是实打实的政绩或战绩,结果是吕泽成了南陵令和吕释之成了军中校尉之后,哪怕是想说闲话也没有底气。
张良是走了一段距离才察觉吕泽特意放慢了脚步,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想事情想得入神了,实在是失礼了。”
吕泽和熙笑着表示理解:“侍郎负责事务变多,自然需要思考的也就多了。”
“良以前为韩国相国,自认处理事务并不少,却不如帝国侍郎需要处理的事情多。”张良像是在自嘲,不等吕泽搭话又自顾自往下说:“韩国为一隅小国,地不过一郡,以前想象不到……”接下去又是连番的自嘲。
吕泽只是静静听着,他知晓张良的自嘲是真的,可是张良的自嘲之中未必没有对未来感到兴奋。
国家越大需要处理的事情就越多,帝国新兴,幅员辽阔,对外的征战也没有消停过,内部更是一直在建设,可以想象事情该是会有多少。
皇帝已经逐渐在将一些事情下放,若说以前还会制定全盘的军政战略,皇帝现在极少再自行制定军政战略,已经转向了成为一个仲裁者和审批者的方向。
说实话,吕哲也清楚自己是有超长远的目光,但是制定的发展策略未必就符合当今年代,像是巴蜀之地的灵渠吧,灵渠是秦帝国为了征讨南疆才兴建,有着它的历史背景。吕哲也在搞灵渠,但是事实上灵渠对于帝国也就是一个沟通有无和连接巴蜀的水路,就没有历史上秦帝国建设灵渠的迫切性。
吕哲似乎是忘记了灵渠是为什么被建设起来,结果在规划灵渠的时候是按照排前的优先性来,巴蜀提前纳入统治,结果上游地段的秦川却是一片空白。若不是当时的太尉司马欣提醒得及时,灵渠就该成了秦军南下的依仗。
出了第一个失误就会有第二个失误,像是出兵中原的时候利用沿海航线的运兵,那时候要不是齐国已经被挤压到一个边角。齐国也来一个沿海运兵袭扰吕哲治下的沿海,齐国会灭是肯定的事情,但是吕哲治下的沿海就该被打烂,燕国也未必会那么干净利索地屈服。
连续两次失误,虽然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甚至是秦国和齐国没反应过来之前,失误已经无法被利用,那还是吕哲的基础打得太好的关系,毕竟别人在打生打死和玩命互相破坏的时候,他们是在屯田和练兵。
尽管是没有出现什么恶果,吕哲却是有那么点明白了,他不过是有着远超常人的目光,智慧上一点都不比“古人”高上多少。他也认清事实,只需要把控全局即可,其它什么的东西说出一个方向。能不能干,干了会有什么后果,一切都让臣工们自己去商讨。
正因有吕哲的逐渐放权,执政府和太尉署总算也才有中枢官署该有的样子,不管是建设民生还是军事战略制定。民政变得越来越有步骤,不再是不管不顾用堆资源模式的全面铺开。军事策略也不再是那种显得急促的侵掠如火,是一种稳扎稳打的有节奏推进。
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气量,带动的是各个府衙上官对下属的一种任务分铺,不过张良这种样子显然还是属于个例,身为执政府的侍郎也借由一些分派的便利能够和军方牵扯上。
“这么说来。将那些民众近一步隔开分离确实非常有必要。”吕泽已经听得差不多了,认可了张良的举措,看向苏烈,问道:“前往夷陵以西操练的禁军可以调回多少?”
“调回多少?”苏烈一脸的轻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两个月前才调去夷陵以西适应火器,原定的训练周期是半年。”
吕泽“嗯”了一声,并不做出任何的表态,只是看向了张良。
张良犹豫了一下,说道:“三十多万众。虽说是分散在罗县境内,但还是显得集中了一些。”
三十多万人可真的是不少了,也就是帝国才会出现这种一次性集中三十多万人的事情,还是集中到一县之地,以前可没人这么干过,以后敢这么干的人也绝对不多。
“现在的苗头是请愿长期施粥,提出这种要求的只有四个乡,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不免会出现跟风的人。”张良摊开了讲:“人的随从性很强,特别是若非实在没办法没人会乐意背井离乡。现在事情还闹得不是太大,良认为应当及早处理。”
“什么意思啊?”苏烈直直咧咧地问:“也就是说,真的会有人武装闹事?”
不是没可能啊,帝国除了强弩一些军械有禁止,像是刀枪棍棒之类的兵器根本就不限制民间拥有。现在离战乱被终结也才过去十来年,再有皇帝一直都在强调尚武精神,民间的兵器持有量不敢说每家每户几件多少套,但是一家至少有一件兵器是绝对的事情。
“三十万众,有四万多是经过每年冬季和夏季操练的预备役。”吕泽是南陵令,罗县虽然是在长沙郡地界,但是离南陵真心不是太远,可不希望帝都附近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他看了一眼张良,然后向苏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则,若是能将萌芽消失于无形,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你们的思想有问题。”苏烈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还是什么,他说:“四万经过操练的又怎么了?光是南陵就有超过二十五万每年冬季和夏季都参加操练的青壮,南郡一地有接近三十八万,将周边的郡再涵盖进去知道有多少吗?”
张良不是军方体系,很直接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吕泽因为担任南陵令,南陵令又太特殊了一些,倒是多多少少知道相关的数据,不过也仅限是在帝国南陵一地,其它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苏烈很想告诉两个一脸茫然的家伙,帝国是有三百万的在役士卒,但那也就是在编人员罢了。
皇帝做那种全民皆兵的国策可不是闹着玩的。夏季和冬季每年都在集中民间青壮和健妇训练,那些资源也不是白白洒了出去。
中原和关中那些近几年才纳入帝国疆域的地方先不谈,仅仅是将长江流域单独拿出来算,三级战备的情况下长江流域三个月内能够集结起五十万,二级战备的级别三个月能够提供八十万可战之兵,一级战备的情况下三个月能再搞出一百四十万。
南陵是帝都,行政级别比较特殊,长期驻扎二十万禁军,在册的公安集结起来有三万,紧急动员不是只动员南陵一城的兵源,会是连带南郡、衡山郡、巴郡、汉中郡、南阳郡、黔中郡、长沙郡、庐江郡,这些与南郡有直接接壤的郡一块动员,那该是多少部队?
苏烈也是接手了帝都防卫才知晓那么些事情,他当时可是被吓了一大跳,惊怵之后咋舌,真的是没想到皇帝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建立起了那么一套动员体系,也才明白帝国说要持续向外开拓的底蕴是在哪里。
张良和吕泽不需要去了解那些,他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民乱绝对不能发生。自然了,张良是担忧自己第一次承担重要任务办砸了,吕泽则是不希望南陵受到任何可能的威胁。
“行了行了。”苏烈才不会将军方的机密说出来,他伸手轻轻抓着胡子,问道:“说嘛,到底是调不调动禁军过去,调的话需要多少?”
吕泽看向了张良。要是按照他的本意,南陵只剩下三万禁军最好是不要再减少,可是罗县那边要是生乱,那可就不好。
张良与吕泽对视了一眼,发现吕泽不会反对松了口气,对着苏烈比出一个手指:“一万禁军。若是中郎将同意,良会再过去将军府求得调动三万郡县兵。”(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苦逼的骆摇
“陛下,给张良有调兵的权力真的好吗?”骆摇是一脸的纠结。
事实上是,骆摇不希望文归文和武归武的界定在自己担任太尉的时候被打破。要是他在任的时候文官开始变得可以调动军队,日后武将集团必然是会将责任推到他身上。
文官集团一直都想要插手军方,所谓的插手是得到军队的许可调动权,但是长久以来只要是稍微露出一个苗头,不是军方强力的反对或是反击,就是皇帝压了下去。
培养张良,对于这点骆摇没有什么意见,谁成为下一任执政只要不影响到军方的利益就行了。问题是,以前一直压制文官向军方伸手的皇帝现在是个怎么回事,怎么打破界限让文官可以调动军队了?
凡事都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是文官可以调动军队变得习以为常,以文官那种见缝插针的习性,只要是有一点点缝隙就能挖出一个大洞来,到时候就等着文官不断不断地试探,然后武将集团与文官集团的矛盾越来越大吧!
自然,骆摇没有想那么远,他就是纯粹不希望在自己任上出现什么问题。
太尉是什么?是武将第一人,既然是武将第一人就应该在对皇帝效忠和对国家尽责的同时,做到保证好军方的利益。军方的利益是建立在除开皇帝有控制权之外任何人不得染指的前提之下,最为基础的东西莫过于不是谁想伸手就能伸手,骆摇说什么也该争取一下,或者试探一下皇帝是不是要进行改制什么的。
吕哲大体清楚骆摇的意思,他看一眼不远处的萧何。
萧何是在和人聊天,但是很明显就是随意搭着话,他估计是支起耳朵在听皇帝和太尉能谈出一些什么。
作为第一任的执政,也是从建国之后一直担任执政的萧何,他不止一次想要对军方施加影响,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是在后勤保障上能有点影响力。
文官不管军。但是执政府制约军队后勤,那是建立在执政府、太尉署、将军,三个体系中权力分配的一种平衡,掌握杠杆的人是皇帝。这样的构造既是制约也是一种稳定的架构。
吕哲有想让文官拥有调兵权吗?毫无疑问目前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所谓术业有专攻,文武各自干好自己领域上的事情就好了,互相伸手造成文武之间的摩擦,小矛盾总是会积累成大矛盾,随后就是来自于文武修无止境的倾轧。等到文武之间势成水火,或者是武将彻底压倒文官,又或是文官彻底压倒了武将,国家估计也就离崩溃不远了。
武将彻底压倒文官在华夏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如李唐帝国的后期,李唐崩溃之后的五代十国各种纷乱。
五代十国就是一场没有一个天下共主的混战,比之春秋时期天下还有一个共主时更乱也更残酷,其过程就是一个武人干掉另一个武人,只懂破坏不懂建设,整个天下都被打烂了。
因为有五代十国那种军阀之间的乱战。赵匡胤是及时地终止了战乱才没有让五胡乱华的局面再现,那时候契丹在草原崛起呼啸南下被挡在了黄河边上,赵宋以澶渊之盟花钱让契丹止步。
花钱买平安软弱吗?那要看是什么历史背景,也要看赵宋与契丹的国力对比。当时契丹是从峻稷山西北部开始崛起,一路上扫平了草原上的几乎所有部族,可以说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要不是契丹自己玩脱了,占据了辽东以及黄河以北的时候吸收了太多的华夏的文人,搞出了胡汉共治,一直保持野蛮的契丹饮马黄河,渡河南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契丹的胡汉共治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吸收占领地的汉人。一开始也是因为草原上出现了反扑力量,在辽东以及中原以北的区域无法投入更多的力量。契丹人使用汉臣治汉,汉人文臣就避免不了给契丹人带入新的思想,这也为以后契丹的灭亡埋下了祸根。毕竟野蛮人一旦不野蛮了也就离玩完不远了。
赵宋屡次北伐不胜,当开国的第一代文臣武将相续逝去,鉴于五代十国武人的危害,国家武力也被自己设了无数的障碍给圈了起来,然后又发生了项党叛乱难以扑灭的事情。结果是什么,是像整个赵宋都自暴自弃一般。以前还只是限制武将,发展到更进一步的侮辱乃至于是任意欺凌武将,为国杀敌开疆远不如东华门的唱名来得荣耀,整个国家的尚武精神不止是废了那么简单,从某种层面来讲等于是鸡蛋的壳都不要了。
有宋一代是文臣的最顶峰,文臣统军是常态,不但文臣可以统兵,文臣也能毫无理由……似乎也不对?就是没有理由也找个理由,哪怕就是简单的“我看你不顺眼”随便找个武将干掉,例如狄青的爱将就被韩某某随便找个理由杀了。
有果必有因的事情发生了,赵宋临灭之时,武将集团叛乱的叛乱,冷眼看着异族入侵的亦是不少,那还不是数百年文臣欺压武将太甚?
华夏先辈早就说过一句话,那是“刚柔并济”,也就是儒家初代真正的“中庸”,不管是“刚柔并济”还是“中庸”,实际上讲求的就是一种平衡,亦是一些治国策和政略中听上去有那么点奇怪的“阴阳调和”,都是在讲究不能过于侧重一方。
帝国还会在继续打十年左右的战争,此前武将集团却是被吕哲不断拔高士气之下有些“过盛”了。未来会逐渐减少战争,开始转为全力建设国内,那么适当地给武将集团降降压也就非常有必要。
吕哲认为培养张良,特别是几乎全知道在培养张良的前提下改变自己之前所做的一些规定,认为这是一个给武将集团降压的机会。他不过是开个头罢了,作为武将第一人的太尉骆摇尽管不敢直接反驳,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罗县聚众三十多万,先期部队调动有些不足,再调动一些十分恰当,因为那边不能乱。”吕哲说的是实情,他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扫一眼萧何,内心里无比清楚萧何为什么会过来。
萧何将一些事情下放给张良。绝对是有一些用意。他十分清楚张良不但在民政上有特别的见解,对于军事其实也有一定程度的研究,他能知道皇帝也肯定知道,那么一些事情也就好办了。
张良也果然如萧何意料的那般。处理罗县聚众的时候想到的就是用威慑的角度来办,不是全然使用“柔”的一面,想要使用“刚”的一面不能缺少军方的支持。
萧何在离开帝都之前也给张良打开了一个路子,那就是得到监国吕议的首肯从禁军那里得到一校人马的协助,有了这件事情作为开头。萧何又清楚会是苏烈留在帝都作为武将指挥,苏烈是一个十分单纯的武人,前面有过监国吕议允许的一次例子,张良想要第二次苏烈根本就不会多想。
说到底已经是做了将近十年执政的人了,除非是没那个心思去算计什么,真要想算计的时候,萧何了解皇帝的想法,清楚一些人的性格,有心算无心之下想要算计真的是不难。
武将集团估计还没有发现萧何的算计,不过萧何能从皇帝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得出判断。皇帝肯定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是不清楚到底知道了多少,然后皇帝又是个什么想法。
“司马欣之后是骆摇。若说司马欣对秦系有先天性上的影响力,后面也用自己的能力得到军方大多数人的认可,那么一直是在南方的骆摇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上的优势……”萧何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叔孙通闲扯,一边分心二用想着:“帝国出身南方的将领不多,哪怕是有也大部分被划拨到了水军,等于是军方碍于皇帝的任命承认了骆摇当太尉,但是要说像服从司马欣那般的服从和敬畏骆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萧何扫一眼一脸纠结表情的骆摇。继续思索:“陛下任命骆摇而不是他人,除了骆摇功勋足够,想必也是出于弱化中央武将集团的想法?”
吕哲是如萧何所判断的那样,出于弱化中央武将集团才任命骆摇吗?
骆摇在帝**方的影响力确实只仅限于南方派系。而帝国的南方派系从来都是不上不下的一个群体,他们为帝国在南边开拓了大片的疆土,可是因为对手是百越和森林野人,说白了就是敌人太弱,只看南征军团摧枯拉朽地消灭多少歼灭多少,但基本上不像是北方打起来那么激烈。
一旦什么事情不激烈。得到的关注肯定就少,就造成了骆摇统兵消灭和俘虏了近百万的百越族裔,可帝国官面上竟是没砸出一朵水花,只是民间咧开了嘴在笑奴隶越来越廉价。
在南方干了那么大一件事情的骆摇,帝国功勋统计上排到第一,太尉一职也是依照军功值来轮流当,但偏偏没有造成什么轰动的影响。真不知道每每回想起来,他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说的就是骆摇。他其实很想站在街头狂呼,比如什么“老子夺下一个中原大小的土地”,什么“老子歼灭百万敌人”;再比如什么“那些在北方打仗的家伙合起来也就和我夺下一样的土地一样大”,什么“老子那么点资源干了那么多事,北方打仗的那些家伙耗费的资源是老子的十倍,却只干成那么点事情”,诸如此类来抒发内心的不爽。
骆摇只是不爽,倒是没有什么不甘,毕竟身为臣下做事只要得到皇帝的认可,也真心是国家和民族拼搏,干掉潜在威胁和抢下大片疆土,然后做到了武官第一人,侯爵的爵位也到手,辛勤有了回报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那个……”吕议已经坐在旁边听了有一小会了,他见自家老爹像闲聊更像是在办正事,犹豫再犹豫还是插嘴说道:“太尉,张良是因为处理的事情比较特殊,因此才需要调兵。”
骆摇闷闷地说:“可张良就是调兵了,并且是绕过了太尉署,直接找禁军府衙和将军府。”
吕议苦笑道:“禁军调动只要得到当值的中郎将许可,然后当值的中郎将又没有超过自己的权利范围,是被允许的。”
“一万五千禁军,不在国防军体系,臣不好说什么。”骆摇诉苦道:“可是屯田兵和郡县兵总该是归国防军体系吧?原先已经安排了屯田兵和郡县兵协助,后面张良竟然还请求调动三万郡县兵,并且是没有得到臣的盖印就能调动,这叫什么事?”
吕哲可是听出骆摇话中有话了,帝国的一些职位是能够不得到皇帝的允许调动军队,并且数量上说实话也比较宽松,不过那是边郡武将才有的特权,内地也就知道禁军在事先得到放权的时候进行大规模军队上的调动,国防军却是没有那样的特权。
“查一下太尉署当值官员和将军府那边的相关记录。”吕哲的脸色不说变了,但是也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妥,他补了一句:“翻一翻送来的文牍,看看有没有相关的公函。”
埃及小妞莫琉斯雅迪软软地应了声“诺!”,脚步比较快地离去。
骆摇是看着莫琉斯雅迪背影一直到消失才看向皇帝,他要提醒的东西已经提醒了,接下来就该看皇帝是个什么态度。
帝国有一些方面限制得比较严格,可是不少地方也真的是有点放纵,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边疆武将能够视自己的判断对某个谁发动作战。启用的兵力自然是边疆武将的直属部队,但是光能自主发动战争这一条,就该知道是何等的操蛋。
会出现边疆武将可以调动直属兵力发动战争,那是因为帝国周边实在是没什么强国,甚至可以说连国家都不多,边军面对的是什么?就是一些还在文明初段的族裔嘛。吕哲允许边军向外发起军事行动,纯粹就是没有将帝国周边的那些异族看在眼里,也是出于国家建设需要更多劳力的原因。只能说是环境不同,原因也不同。(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章:忧患的苗头
莫琉斯雅迪去得快,回来也快。她回来之后拿着几件公函,里面有张良调兵时,几个府衙发来的公函。那些公函无一例外是相关部门已经盖印并且在执行,只等皇帝盖印然后建档封存。
吕哲看完之后,像是在呢喃自语般说道:“似乎是真的有点多了?”
骆摇郁闷了,他要的可不是皇帝这般云轻云淡的回应啊!
说到底帝国的制度真的是有些凌乱了,之前主要是倾斜到军事上,哪怕是有问题也是被无限压制下去,现在不过是吕哲稍微转到内政,大的事情还没有干,小问题却是不断出现,足以说明许多的问题。
吕议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思考的老爹,然后比较同情地看向骆摇,正好看到骆摇也看着自己,下意识露齿微笑。
“这位……监国,年纪太小了,虽说有聪慧的名声,可是文臣几句话就被影响了。”骆摇对吕议内心里是有不小意见的。他认为吧,要不是吕议先开了个口子,后面就没有这么多事。他想着:“陛下似乎有提过,皇子们到了一定岁数的时候会进入军队历练?真真是应该让皇子,特别是这一位进入军中一段时间,陛下是依靠武力打天下,可不能让后续之君不了解军事,然后被文臣三言两语带到沟里去。”
吕议要是知道骆摇在想什么绝对会大呼“冤枉!”。没错,他是与萧何和张良详谈之后下令给禁军调动部队,可是调动军队并不是监国说调就能调,还不是事先得到皇帝的允许?皇帝允许,他也是认为罗县那边不能乱,一切都是出于维稳的考虑嘛,才不是被文臣忽悠两句给忽悠瘸了。
不远处的萧何见皇帝和太尉没有在继续聊,他想了想慢慢凑近,刚走近一点却是听到吕议在问骆摇关于军方的事情,立刻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全帝国都知道皇帝重视军方。萧何时常会思考一点,那就是国家需要一直重视武力吗?他清楚开国之初是天下大乱中崛起,扫平天下自然是需要拥有强盛的武力,可是扫平天下之后依然独重武力似乎不太好吧!
“帝国向外开拓。边郡移民困难,军队一直开疆拓土,但是打下来没有黔首,地空着没人开发,想要保证地盘不失依赖于军队。这样一来哪怕是裁军也有限度。”萧何低叹了一口气,思索着:“改变陛下的想法不容易,只有从续任之君身上想办法。陛下这一代可以持续开疆辟土,由续任之君侧重建设,这样或许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唔……侧重建设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其实就是文官集团希望有那么一任皇帝可以重视文官,那是因为吕哲实在是太过重于军事,文官想要建立点什么大功勋都需要与军事能扯得上一点边角,其余想要冒头真心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到了军方开拓疆土过猛,打下来的地盘难以进行移民。到了文官集团能表现一把的时候,他们是有心要为皇帝排忧解难,但是赖不住黔首的移民热情真的是不高,简而言之就是不好办。
文官集团办不好事怪不了谁,但是萧何和一众文官有详细聊过,不管文官是怎么的不得力,武将集团应当受到压制是趋势。
目前帝国有八百多名勋贵,其中竟然有接近八成全是军方出身,这样的构造不能不说完全显示出文官集团的弱势,而这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会感到不妥。
萧何借长江春汛的题进行发挥。是他与张良详细商讨之后的第一次试水。如果这么办可行,他们也算是为底下的文官找到一条路,或许能够慢慢让文武之间的界限变得不是那么泾渭分明,水混了文官想要插手军方总归是有操作的余地。
想要拥有主动权是一方面。萧何与张良那么干自然是有更深的用意,创造条件让在南陵监国的吕议靠拢向文官集团,还刻意尝试将手伸向军方,等于是一石二鸟。
“殿下与太尉在聊什么?”萧何顾不得失礼什么的,过去之后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然后将话题牵扯到罗县那边去。说道:“近一步分割,若是顺利的话,第一批移民就能够在一个月之后开始出发了。”
骆摇看一眼脸上带着微笑的萧何,然后又看一眼旁边继续思索什么的皇帝,最后才看向吕议。
吕议在点头,脸上也是挂着笑容,回应道:“能移民就好,军队打下地盘总归是要人去开发。”
骆摇立刻“呵呵呵”笑了起来,他说:“军队没有让陛下和国民失望,很是值得欣慰。”
萧何听出来了,那是骆摇在释放不满的信号,估计是察觉出一点什么端倪了才会这样。不过,他不在乎骆摇的不满,假装没有听懂,饶有兴趣地与吕议聊起了迁移民众到边郡的事情。
迁徙民众到边郡确实是未来帝国的重心,但是一直以来的情况无不表明若是不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根本就不会有多少黔首愿意主动进行迁徙。
“总归是非常规的手段,要是能够用正规的办法解决,何必这样呢?”吕哲说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爹眼神移过来,“呵呵”讪笑了两声,问道:“父皇,您说是吧?”
吕哲没有搭理自己的儿子,是看向萧何,说道:“执政准备一下,下午便回南陵。”
吕议愣了,骆摇愣了,萧何自然也是愣了。
骆摇愣了一下之后内心里是喜悦无比,他就知道皇帝不会让文官集团针对军方搞什么小动作,喜悦的同时也是感到无比的欣慰,皇帝有这样的态度,说明军方的地位依然是最高的。
萧何一愣之后迟疑道:“陛下……”
“以军事力量压迫治下黔首是一种手段,但是朕不喜欢。”吕哲面无表情地看着萧何:“军队一旦用在内部的震慑上,有了第一次就会成为惯例,以后凡是有点什么难题就拉出军队,一个不慎是不是真的要让军队血腥镇压?”
吕议在内心里撇嘴,甚至是有些纳闷地想:“老爹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军队除了对外,自然也是要对内,民众从来都是愚昧。不是只能用善待和怀柔的一面啊!”
骆摇却是在颔首,他想都不想就同意皇帝的话。军队就应该用在对付外敌上面,用军队去对付自己要守护的民众算什么事?军队的兵源来自民间,一旦军队开始对国内的民众举起兵刃。军队的荣耀等于是被践踏,有了第一次军纪就无法约束,本来对外的利刃对内也会是无比锋利,要不是逼不得已最好是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为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或者想什么,萧何在话被皇帝打断的时候额头瞬间就冒出了冷汗。他想着:“皇帝果然还是那个皇帝,只要向外开拓的国策不变,绝不对让任何事情来妨碍军方。”,他想着想着看向了吕议,却见吕议笑得有些尴尬。
萧何以为吕议是在尴尬对内表现出强硬的一面,一念到此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
作为一名文臣,萧何遇上了仁慈的君王是一种欢喜的态度,开国之君的第一代皇帝对外虽然一场强硬和铁血,可是对内却是一种温和的态度。
萧何无法猜透皇帝对内的温和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皇帝的温和是强制忍耐。昂或是本心那样,但是对内温和总比酷烈要好;第二代的君主年纪还小,长期观察下来聪慧又有见解,作为一名第一顺位继承人来说这样已经合格,比较难得是吕议似乎还继承到了吕哲对内的温和,只是一些举动上因为年龄小的关系有些锥嫩,但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吕议是在尴尬什么,是尴尬骆摇看自己的眼神。
骆摇是用什么眼神在看吕议?他是一种痛心外加郁闷的眼神在看吕议,用眼神充分表现出军方对吕议的一些行为的无可奈何。
说实话啊,吕议自然是无比重视军方。要是遇到了必须要抉择一方的时候,他想都不会想会直接选择军方,而不是文官集团。
“枪杆子里出政权,我又不傻!”吕议给了骆摇一个腼腆的笑容。想道:“老爹是从乱世杀出来的开国之君,现在还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继承皇位,但是轮到我成为帝国的掌舵人,我肯定也是要继续向外开拓!”
说白了,吕议可不是什么对内温和之类的,他就是觉得萧何和张良都有拉拢的必要。因此在一些事情上并不愿意太过较真。对于他来说,对内温和是什么?只要能够达到想要的目标,其实无所谓温不温和,他与吕哲唯一相同的就是对向外开拓地盘非常非常的有兴趣。
吕哲谈了无数次要向世界岛的中心进发,可能其余的人对于踏过戈壁、沼泽、沙漠去远方占领土地感到不解,但是吕议绝对清楚自家老爹在想什么。
西域以西有什么东西?有着一片到底都是戈壁和沙漠的土地,那里无法栽种粮食,但是地底下深埋……似乎也不全是深埋,反正那里有着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那东西就是石油!
当然,现在帝国连蒸汽机都没搞出来,汽油啊、柴油啊,甭管是什么油,反正暂时用不上石油这玩意,但是先占下来总是没有任何错。
吕议不知道自己老爹清不清楚吕启的重要性,但是与吕启一直在接触的他可是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吕启在科技领域上绝对是一个怪物。他曾经无意中翻看过吕启的一些笔记,那是关于内燃机设计的一些蓝图!
蒸汽机的制作其实不难,难的是在冶金上的限制,没有足够合格的材料,制造出来的蒸汽机很容易就爆了。对于内燃机来说,其实也是被限制在冶金上面。
吕议猜测吕启的思路大概是想要先从材料上入手,只要是材料能跟得上,很明显就是要跳跃蒸汽机到内燃机的阶段。他更加清楚一点,大概是他前来皇帝行辕的时候,吕启一直是握在都城的冶金工厂,像是对钢有了什么新配方,偶尔的几次聊天中能明显察觉出吕启的兴奋。
妖孽啊这是,不过吕议不是一般的期待,他算是已经明白吕启对国家的重要性,因此内心里其实是非常的纠结,一方面无比渴望吕启能够继续在妖孽的科研路上继续前进,另一方面又深怕吕启对自己的地位发起冲击,可以说内心里是无比的矛盾要不要打压一下什么的。
“议儿?”吕哲之前已经唤了两次,这一次是第三次。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儿子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等待吕议怔怔地看过来,重复刚才的话:“你与执政一块先回帝都。”
“啊?”吕议是真的懵了,他说:“父皇,我就不用那么快回去了吧?”,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回去。
很明显的事情,萧何和张良这一次的试探只开了一个头,先前是皇帝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文官集团对军方的设计又一次破产了,作为参与人之一的吕议现在回去极为可能被文官集团推出来当挡箭牌,虽说能够在文官集团那边赚足声望,但吕议可不想被军方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吕哲深深地看一眼吕议,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但是有头就应该有尾,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遇事绝不能逃避。
吕议这一刻感到深深的压力,特别是骆摇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再被自己老爹看着,心肝一颤,恭敬道:“孩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对于突然打感情牌的儿子,吕哲是轻轻一个微笑回应。
骆摇真的就是目不转睛地在看着吕议,他此刻是在心里想:“也好,殿下回到帝都,且看看他会再做什么,若是依然偏向文官集团,说不得是该与几位将军沟通一下。”
沟通个什么玩意?密谋什么阴暗的东西倒是不至于,也不敢去干涉皇帝关于储君的选择,但是必然会做出一些事情让吕议不能忽视军方的存在感,毕竟帝国的军方力量真的不一般,并且也不允许被忽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章:乱来的张耳
呼啦啦一帮人来了,然后呼啦啦又一帮人走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的人,他们不免会往几个方向上猜测。
“是长江又出现了吗?听说前一段时间发生决堤,有三十多万人被迫前往了长沙郡的罗县。”
“那是差不多一个半月的事情了,上游的雨季已经暂停了下来,近期之内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闻是要从黔中郡和岭南那边调动人手对长江部分地段先进行整顿,那些设备已经由军队运到了巫东?”
“张兄真是消息灵通啊!”
“呵呵。”
张兄是张耳,他还真的就只能是用“呵呵”两字来回应所谓的消息灵通。
其实灵通个什么鸡~巴玩意!那些消息要么是一个月前,要么就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制定的计划,张耳是无意中得知,算是已经不是那么即时的时政了。
张耳现在是会稽郡的郡守,详细点应该说他已经在会稽郡郡守的位置上坐了七个月又三天,对此这位曾经赵国的“高官”其实是有些感到失望的。
赵国还在的时候……换个说法,应该说是陈余和张耳辅佐赵歇复立赵国之后,两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丞相,怎么也能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的,还真的就是掌握不俗的权柄。
好景不长,复立后的找过是第一个遭受秦国大军攻伐的国家,那段时间陈余和张耳是手忙脚乱地抵御来自于两路的秦军。
秦军是哪两路攻赵?就是河内郡、砀郡一线的徐岩主力,和雁门郡、太原郡一线王贲的偏师。当时的情况是张耳带着吕臣等一帮人抵御来自西北面的王贲所部入侵,陈余和司马昂、李左车等人主要应对秦中原军团的主力。
很奇怪的事情,秦国中原军团分为两部,作为偏师的王贲所部反而是侵略如火,很短的时间内就攻占雁门郡和杀入太原郡,大军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攻击到了壶关,逼得张耳向陈余求援,陈余派出司马昂赶去援救才算是击退了王贲所部。
徐岩率领的中原军团主力对赵攻略的进程比较缓慢。一直是徘徊在河内郡与上党郡,主要战场还是以砀郡为主。不过也怪不得徐岩,那是因为南边还有已经形成崛起之势的吕哲,要是中原军团的主力移走真的不管不顾杀入赵地。三川郡没有了中原军团挡住,吕哲估计就该率军攻秦?
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徐岩所部是以步兵为主,哪怕是有骑兵也是必要的侦骑、斥候之类的角色;王贲麾下是长城军团改编而来,可是有着三四万的骑兵来着。
秦军的骑兵历来不弱。对外打月氏或是匈奴都能像是揍狗一样的教训,对内与各个战国打也能分分钟教大多数各诸侯怎么做人。
赵国是中原诸侯国中唯一能够与秦国骑兵较量的国家,不过那是李牧在世时的事情。自李牧枉死,狄人游骑和北地骑兵皆尽覆灭,赵国的骑兵就拿不出手了。复立后的赵国是有心要重建骑兵,但是没有良将,走的是传统的战车路线。
唔……实际上除了吕哲没有发展战车兵,各个诸侯国都是主要建设战车兵,等待吕哲建设的骑兵席卷中原的时候,那时各个诸侯想要重视骑兵也来不及了。
吕哲的骑兵呼啸攻击齐国。上演了战场分割和奔袭的威力,天下人才也知晓原来骑兵有这样的用处,不是根深蒂固地认为只能切断粮道或是像胡人骑兵那般打游击。
张耳比较郁闷的就是关于吕哲的一点,他当时可是一再邀请吕哲北上合击秦国的中原军团来着,但是一次次都是被吕哲拒绝了,说是什么楚国项梁虎视眈眈抽不出人手和精力。
实际上当时的项梁经过庐江郡、九江郡、会章郡屡次与吕哲碰撞,已经龟缩到会稽郡去舔伤口,哪有可能再主动挑起战争。
张耳始终认为当时要是吕哲愿意出兵,前后夹击之下秦国的中原军团肯定会被消灭,一旦秦国的中原军团没了。赵国就就能够专心应对西北方的王贲所部,不是一直被牵扯在两条战线消耗国力,后面天下都还没有定鼎趋势就失去了争霸的希望。
融入帝国,张耳更加郁闷的事情发生了。吕哲登基为帝,一大票人都有高位显爵在身,本来以为自己非常重要的张耳却是只得了个四等男爵,要说心里不落成巨大的反差绝对是不可能的。
“陈余那个老小子这一趟出使回来,爵位肯定是要上升。”张耳双眼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想着:“连那个不学无术的刘邦都能被赋予那么重要的任务。我只能困守郡守一职……”
一地之郡守不算高官吗?如果这样理解绝对是大错特错。郡守其实非常重要,并且被赋予的责任也非常重,但精力基本是被牵扯在民政上面。
张耳对于民政并不是那么拿手,因此只能是维稳罢了。他在想事情的时候耳边传过一句什么话,一愣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郡丞陈良重复道:“执政府似乎是要加重精力,转到陛下关心的迁移民众到边郡。”
“迁徙民众?”张耳知道这么件事情,皇帝一直想要迁徙更多的人到边郡,只是一直以来成效不高。他愣神是有原因的,会稽郡不是什么人口大郡,但是也不算少啊?他问:“中枢有什么关于迁徙民众的事情下达到郡里吗?”
陈良摇着头:“以前是有不少关于宣传迁徙边郡好处的公文,近一段时间没有。”
张耳扯了一下嘴角,关于宣传迁移边郡好处的公文一直都有在下达,倘若光依靠宣传就能让民众自发迁徙边郡那自然是极好的,问题是效果并不怎么样。他一直在内心里鄙视中枢制定策略的矛盾性。
所谓矛盾性比较凸出,那就是强调边郡需要人口的同时,一些政策和举动上过于软弱。以前各个诸侯想要哪里充斥人口,一道强硬的命令下去,民众不想迁徙也得迁徙,哪有那么多的麻烦?
会稽郡在楚国复立之后作为直隶地区在项梁手上有过一段建设,那个时候项梁不但从治下疆域强制民众迁徙会稽。甚至是对周边诸侯也使用了一些手段掠夺人口,才从秦国时期的六七十万暴增到接近一百三十万。
瞧瞧,项梁仅是用不但二年的时间就让会稽郡的人口翻了一倍,可见强权之下的民众该是多么的无力。
“项梁强制迁徙和掠夺人口。那些人在会稽安家之后是有怨言。可是有怨言又能怎么样?”张耳的思绪有点飘忽,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像是在冷笑,脑海中继续想着:“暴力压制怨言,行政上面给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只要是能生存下去。掌握暴力和民生权力的统治阶层,想让民众感恩戴德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
许许多多的人真就是不理解了,不管是叫民众还是称呼黔首,从来都只有服从统治者的份,很多时候压根就不需要让治下明白那么多,只管让治下听话也就是了。
帝国的皇帝看着并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更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帝皇,看看原本有接近二百万众的百越现在是什么状况,也就是十来年的时间罢了,皇帝都快将百越族裔给抹没了。再看看对外不断在干什么。抓捕奴隶,挥军攻伐,无论怎么看皇帝都是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多过于像仁慈的人。
“是因为崛起于微末,担忧因为血统的事情让臣民无法信服?”张耳自己又摇了摇头:“经查,追溯血缘的话,皇帝可是史皇氏,那可是仓颉(黄帝时期造字史官)的后裔!”
什么经查之类的,其实就是一帮闲着蛋疼的家伙想要为皇帝找一个显赫的出身,也不知道是怎么追溯的,皇帝成了史皇氏或是姜氏吕姓。
史皇氏是造字的仓颉后裔。这位可是已经登上神位的大能。
姜氏吕姓又是啥?姜子牙晓得不,就是那位六十多岁才出山,帮助姬姓周王夺得天下,然后分封齐地。成了一国诸侯的姜氏。
经查什么的也就是一帮显得蛋疼的家伙在胡搞,吕哲从来都没有承认那些东西,毕竟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哪有胡乱认祖宗的道理。
皇帝不愿意承认,但是架不住那种言论有人愿意相信,反正是皇帝一定有高贵的血统什么的。所以皇帝得天下不但是武力上强盛,按照血统来说要么是教化天下,要么就是恢复先祖荣光什么的。
恢复先祖荣光在当时吕哲挥军攻齐的时候非常有市场,毕竟田氏是诡异地用大斗出小斗进的方式“买下”了姜氏的江山,导致田氏上位之后,商人可谓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或许还不止八辈子,反正就是从此之后只要是统治者都对商人无比的警惕。此后差不多两千年,商人干好事不经官府同意等同造反就成了定律。
“泥腿子什么的,强制才能有效,劝导根本就是玩笑!”张耳有那么点决断了,他对陈良说道:“会稽可用耕田不多,是不是?”
陈良已经发觉自己的顶头上司思绪有点飘忽,听那么一问有些不理解,照实说道:“确实,会稽属于多山地形,且海水倒灌导致沿海的许多土地无法耕作。会稽郡在南方的情况比较尴尬,竟然像被打烂了的中原、关中、北地需要来自于中枢的粮食辅助。”
张耳不断颔首:“那是因为人太多了!”
陈良一听才有点明白了,心想:“这个顶头上司要闹什么幺蛾子?”
会稽郡的粮食出产是没办法做到自产自足,可是中枢不是说了嘛,自产自足的小农经济在帝国转型工业发展的时候可有可无,产粮不够就从产粮地购买,拥有充足的劳动力就发展工业好了。
靠着沿海的会稽郡地理位置其实挺不错的,往上能够出船走沿海进入黄河,往西能够借由长江的内河水运便利,比较有利的是还有一条从倭列岛到本土的航线,想要发展工业只要能紧跟中枢的国策,未来可是大有发展前途。
陈良有心想要向张耳好好说道一下,但是还没有开口,那边张耳先说话了。
“陛下一直在忧心打下的土地没有人前去居住,未来从腹地人口稠密区域迁移黔首前往边郡是既定国策。”张耳一脸的高尚:“陛下有忧虑,国情也需要,再有就是我们也能出点力,怎么能不分忧?”
“……”陈良斟酌了一下,说道:“沿海三处造船基地已经快要建设完毕了。听闻中枢那边也研究出了一套晒治海盐的办法……”
张耳知道啊,不过那是前任郡守干的事情,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他上任之后因为前任安排的行政都没做完,等于是他至少有两年是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布置,做官做成这样其实挺无语。前任也实在是不懂为官之道,走都要走了还布置什么三年计划,纯粹就是堵死了下一任的路,这也是他为什么郁闷的原因。
“山民,那么多无法种田的山民,似乎许多山民还是百越苗裔?”张耳转悠着眼睛:“他们还是能够为充实边郡做点贡献的。”
陈良感觉非常不妙,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位上司纯粹是闲得发慌……也叫闲得蛋蛋疼,因为无法改变前任布置的行政计划,所以没事也要整点其它事情出来,可能还想着讨好中枢,将主意打到了配合迁徙人口前往边郡的主意。
只要是南方的郡县,一些人是百越族裔压根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那些是很早已经已经归化了的民众,经过时间的洗刷已经算不得是百越人,只是这些人一些生活习惯依然保存百越族裔的方式,但是要牵强附会地丢个“非我族类”的帽子就显得过份了!
“郡守,山民也有山民的用处,现在大多地区都在搞山地种植,不管是药草或是水果都能产生经济效益。”陈良在劝,他心里也拿定主意绝对不让张耳乱搞,嘴上说着话,心里恶狠狠地想:“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敢越级上报,说什么都不能让会稽郡的美好未来给毁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章:没这么当官的!
张耳绝对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主。不过,他倒是也没有真正地昏了头,还知道应该先上书中枢先试探一下,然后以私人信件的方式写信给待在中枢的一些老熟人,谈谈自己的想法。
一边抱着试探的念头,一边开始查阅整个会稽郡的户籍,张耳忙碌起来的模样让陈良等一些郡府官员有那么点心惊胆战。
是的,是的,南方的人口有许多千八百年前并不是华夏苗裔,大体是一些这个越那个越什么的。哦,这个“越”并不是“三千越甲可吞吴”的那个“越”,差不多就是“百越”的那个“越”,简单的说就是不属于周王室麾下诸侯国的人口,是蛮人或野人之类的存在。
南方越人一直都是主体,然而各种越的成份其实也比较复杂,除开大体是越人的野人,也有传闻说是黄帝与蚩尤大战的时候,蚩尤战败南撤之后演变的族裔。
蚩尤麾下有九黎,不太清楚到底是神话还是史实,毕竟那个时候仓颉大神可还没有造字,人们过得是结绳记事的岁月,因此就别想有什么文字记载流传下来。不过吧,口口相传了那么久,无法确定的事情大家也就且信着。
相传九黎在远古时代居住在长江流域,也有人认为上古之时,长江、汉水之地皆是黎境。九黎有九个部落,每个部落有九个氏族,以蚩尤为首,共八十一个兄弟,都是酋长,蚩尤是大酋长。他们信奉巫教,杂拜鬼神,并编有刑法。后来炎帝与黄帝结盟,与蚩尤在涿鹿(今河北涿鹿、怀来一带)大战,蚩尤以失败告终。
他们信奉巫教,杂拜鬼神。掌握文化的人称为“巫”;能用铜制造兵器;有刑法。这些文化对于后来的华夏族有深刻的影响。有人认为五刑即由此而来。
九黎势力很大,上古传说中三皇五帝中的天皇伏羲、地皇女娲、人皇神农皆从东夷九黎出。后羿、帝俊、羲和等神话体系亦出自东夷九黎。
黄帝与蚩尤在涿鹿大战,而以九黎的失败告终。九黎经过长期斗争。一部分留在北方,建立了黎国,后来灭于周朝(西伯勘黎);一部分参加了黄炎部落联盟,可能即‘黎民’。逐渐融合于华夏族;另一部分退回到南方江汉流域,建立了三苗部落联盟。
三苗部落联盟在上古先秦时代后期其实已经找不到了,因此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认为南撤的九黎演变成了各种百越的原因。(后面的苗人,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是‘黎’还是‘越’,反正都是异族。不是吗?”张耳看的都是山民的户籍,他手指十分有节奏地敲着案几的桌面,一边想着:“还真是不少,合起来拢共有四万左右。这一批人不事生产,移民到边郡恰好合适。”
张耳说那些山民不事生产倒是有些事实,但指的是不耕田,并非不劳动。山中没有田亩,耕啥?因此山民大多是依靠打猎为生,打到猎物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就托人拿出山卖。他们还会集中动物皮毛。卖钱或是干脆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粮食,日子过得其实比较艰难。
“去了边郡先期能够以借贷的方式获得田亩,只要努力耕作还上了官府的债,土地就会属于他们。除非是懒惰到连田都不愿意耕作,否则没有利息又能推延日期,是很好的事情了。”张耳想着想着露出了乐呵呵的表情:“我这也算是为他们做好事!”
张耳似乎是下意识忘记一件事情,前任的郡守对于山民并不是没有处置。
会稽郡的前任郡守现在已经高升到中枢去了,临走前最后布置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关于山民的规划。
山民的什么规划?山中田地不多,但不能种田可以种点其它东西啊!像是一些草药就能人工培育。要是觉得草药培育有难度,载点果树总是不难吧?
现在长江流域已经在逐渐转为工业基地,那些进入作坊或是工厂的人不再从事食物生产,他们转为生产一些工业品。不生产粮食但依然是要吃饭。因为生活上的品质越来越好,吃三餐已经不能满足兜里有钱的人,他们除了正餐之外还会吃一些额外的零食什么的,水果肯定也是需要。
要是让已经高升到中枢的会稽郡前任郡守得知张耳到底在搞什么,那位名叫张承的人绝对是要被气死。他哪怕是高升到了中枢的执政府当侍郎,可一直还挂念着会稽郡的民生。平时有点时间就再和管理工业的同僚沟通,为的就是给会稽郡那边关于山地水果业找一条出路,试一试帮会稽郡争取到工业区水果订单什么的。
“喊他们山民已经算不错了,要是到时候他们不配合……呵呵!”张耳已经拿定主意,四万山民要是不配合,那就给丢个百越余孽的帽子过去。
自古以来官员安置民众困难,但是官员想要逼反民众那个叫轻易,张耳可没觉得有什么好心慈手软的地方,反正不就是一些山民吗?帝国没有建立之前,山民不在户籍,帝国建立之后为了给山民上户籍也搞出不少事情,会稽郡这边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山民抗法。不过之前处理的人是温和调解,武力也只是围而不打,他嘛……可不介意干掉一两个山里的村庄来立立威!
“郡守,乌程县、钱塘县、由拳县、阳羡县……六个县的县令和县长到郡府了!”张耳的侍从是用跑,以前他在府衙可不敢。
张耳本来是要呼斥侍从,一听愣了愣神,情不自禁呢喃道:“没有召唤,他们离开治所来郡府是个什么意思?”
帝国没有明文规定地方官需要时时刻刻待在治所,但是极少会发生地方官乱跑的现象,毕竟一县之地最少也有将近万人,县里每天发生的事情处理都处理不过来,哪有什么空闲乱窜?
张耳的话音刚落,陈良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陈良看去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注意看的话还能看到裙摆上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什么。
“你这是?”张耳其实已经有点回过神来了。他之前与陈良探讨山民事情的时候,陈良多次表现出抗拒的态度。他沉下脸:“那些县令和县长是你找来的?”
陈良迈步进屋,摇着头:“职是郡丞。没有郡守的吩咐怎么会召唤郡内的官员?”
张耳依然是沉着脸,停顿下所有动作看着陈良,足足看了将近一分钟,闷声道:“那是你将消息透露出去?”
来了六个县里的一把手。他们治下都是有山地,那么也就代表着治下有山民,张耳没有眼瞎,他也看到了陈良裙摆湿了一片。
官员出门徒步的不是没有,但是帝国根本不缺拉车的马或是牛。今天又没有下雨,街道上不会被随便洒水,张耳的智力不差,立刻就能想到陈良必定是去了无法乘车的山里,至于是去干什么用膝盖骨就能想得出来。
“还知道是我的郡丞!”张耳直接怒了:“本郡守与你协商,有什么意见不提,绕过本郡守私下透露不说,竟然还进山里去私会山民!?”
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上司乐意有这样的下属,张耳发怒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陈良面无表情地执礼:“职是下到山间,但并不是私会。是处理职范围之内的公务。”
一郡的郡丞分管的事情并不少,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是比郡守还要便利一些。郡丞有助理民生和军事的权力,郡守则没有插手军事的权力,这一点无论是先秦时代还是在帝国的时代并没有改变。会有这样的事情其实比较简单,那是一种平衡和制衡的策略,不过要是遇上强势一些的郡守,郡守能够压服郡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呵!”张耳一声冷笑,不再理会陈良,对着自己的侍从,问道:“他们在外面等着是吧?”
年轻的侍从已经被现场的那么一出搞得有些无所适从。他是想遛又不敢,听到张耳的问话,头像小鸡一样不断点。
“那就让他们等!”张耳不断地冷笑:“不说之前(任何一个朝代),帝国从没有发生过下属聚众威胁上官的事情。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做第一批。”
陈良心里凸了一下,他之所以过来,那是要给县令和县长们制造机会进来,但是他明显低估了张耳的敏感和智商,也想不到张耳的反应会那么大。
“老夫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张耳用着深幽的目光看着陈良,一字一顿地说:“敢情陛下迁移民众前往边郡的事情是在像你们这样的官员暗地里阻扰。因此成效才会那么差!”
“郡守,不过是为政理念不同,何必这样?”陈良额头的冷汗一瞬间冒出来,他可不敢被那么上纲上线地丢一顶皇帝决策能牵扯上的帽子。
“老夫只看到一帮枉顾陛下期望的人。”张耳有官职上的优势,他现在非常不爽陈良,更加对那些敢于没有召唤就跑来郡府的县令、县长有些痛恨,认为他们都要造自己的反了,一怒立刻拿出曾经作为高官的经验,那就是以势压人。
“还请郡守勿要发怒。”陈良揖礼不起,说道:“职也是为郡守打算,山民栽种果树,然后贩售给工业基地,老上司(张承)该是有来信的。”
不提老上司也就罢了,张耳一听到陈良提张承更是一肚子的怒火。
张耳琢磨着吧,当官就没有张承那么当的,人都要高升了,临走之前搞得什么屁玩意,甭管正不正确,甭管对地方有没有什么助益,这他~妈都要走的人了,有布置后手布置三年的人在吗?这样的人纯粹就是堵死了即将上任的新官,一任官职也就是三年,张承临走前布置了三年的民政计划,还去他~娘~的全部进入执行状态,捞政绩不是这么捞的。
怒火中烧的张耳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还真就记起了张承有来过私信,说的还正是陈良提的什么水果出路。当时他刚知道会稽郡的一些民生任务已经被安排了足足三年,那个郁闷劲头就不用说了,光是郁闷就没有过多思考。
“张承……似乎是被陛下点名通报表扬过的人物……”张耳心生了一些忌惮,但是很快就放下了。他可是当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官的人,与赵歇接触不知道多少遍,打从心里认为君主也就是那个样子,进入君主眼界也不是多么了不起,没多久君主还记不记得那个人很难说。但是吧,他不免又思索了一下当今这位皇帝的性格:“陛下与老主顾不同啊!陛下看中谁,那必然是会进行培养,除非是能力无法承受更重的职务,不然都是注定高升……”
张耳思考这些也就是一小会的功夫,他看到陈良注视自己,抱着拖一拖,等上禀的公文有回复,或是那些老相识通气,最后才决定该怎么处理的态度,说道:“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若是配合本郡守,本郡守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陈良结束揖礼的姿势,缓缓地立起腰来,低声应了声“诺。”,随后退了出去。
张耳是一直看到陈良的身影消失才将目光收回来,他对侍从吩咐道:“选几个机灵的,包括你,盯紧他们!”
年轻的侍从也是应“诺!”,不过应诺之声可是要洪亮和坚决。
等待屋内只剩下张耳一个人,他伸手拿起茶杯,脸上可谓是纠结万分,微微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张承啊张承,你到底是针对老夫,还是天生就不会做人为官?自己将该捞的捞干净高升去了,有后续就不能私下将一系列的事情透露给老夫么,老夫的人情就这么没价值?”
张耳在郁闷,陈良也非常的郁闷。
离开后的陈良出去就被六个县令、县长堵住了。
六个人一看到陈良,各自行礼之后就是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陈良连连苦笑。
“唉,说到底还是老上司真的有点那什么,搞得张耳真的已经没什么好干了。”陈良心里其实也郁闷。(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章:捅娄子
“就这么任由那一位搞下去?”曲阿县令曲琳是后面才到来,他刚刚下马就看到一众同僚拥簇着郡丞陈良除了府衙,一问大略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他说:“不管怎么样,老上司为郡内规划三年的计划,怎么看都能让会稽郡成为富足之郡。”
好的东西只要不是傻到没药医其实都能清楚,张耳是笨蛋吗?曾经能够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笨蛋嘛!
“或许应当去信给老上司?”乌程县县令黄霑有犹豫着说完,陈良立刻开口。
“暂时不要有什么举动。”陈良没有说张耳以势压人的举动,但是他十分清楚事情一旦闹大,张耳会不会得到惩处是不清楚,他们这些人估计是要丢官。
本身会稽郡的政务就是一件扯不清楚的事情,张承或许觉得自己那么做十分对,但是站在张耳的角度却又是另一个样子。
“我们尽量配合郡守,将事情尽可能地平淡化处理。”陈良沉吟道:“郡守需要的是有人响应中枢的号召迁移边郡。”
几个县令和县长都是低低叹了一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比较纠结。
下属越级告上司,不管是告赢还是告输,以下犯上的罪责本身就会成立。他们是文官体系,闹出这么一件事情哪怕不被撸掉官职,以后还能继续在官场上发展,任何一个上司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官途肯定是要变得异常坎坷。要是在军方的武官体系,以下犯上那可是砍脑袋的罪责,毕竟军队上下级关系的严格性就是那个样子。
他们不约而同地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来真的就是一心为民吗?或许有人是这样,但说全部恐怕是未必的。张承留下的会稽郡三年计划有利于发展,等于是给予他们一个创造政绩的方案,张耳有变动的想法才是他们反应这么激烈的原因。谁都知道和上司顶着干,最后不管成不成都是污点,这样一来顾虑也就产生了。
一帮人软化,决定不和张耳顶着干。因此也没有什么保密意识,他们是不清楚围着说话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最后,他们商讨出了一个认为合理的方法,一些已经开始栽种果树的村庄尽力保住。至于那些抗拒栽种果树法令的村庄嘛……既然什么都不听,那也没有保住的必要,是不是?
一群人聚得快,各自分道扬镳回到治所也不慢,张耳得知那些县令和县长都回去。他嘴角的冷笑根本就没有掩饰。
“要是全部真的一心为民,老夫还能产生敬佩心理……”张耳就是清楚那样的官很少,他毕竟是有足够经验的人:“料想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安分地听从老夫的安排,只是还需要挑选一个人杀鸡儆猴,挑选谁好呢?”
张耳很清楚搞陈良不合适,毕竟陈良是郡丞,哪怕是搞倒了影响也着实太大。那么他就只能选一个县令或是县长,至于选谁其实还没有人选,就等着看看到时候谁最不听从命令。
“等杀鸡儆猴之后,先前张承的铁杆也需要一一处理掉。”张耳的处理肯定不是杀人什么的。他挽着下巴的胡须:“边郡不是还缺乏父母官吗?年终评定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优,再突出一下他们的能力,不留痕迹地举荐前往边郡。”
什么叫政~治斗~争经验?这就叫政~治斗~争经验!
张承要是知道自己为了会稽郡好,所以走之前有了布置,搞得张耳上任之后无比郁闷;郁闷之下的张耳知晓不能改变政略,毕竟张耳也清楚那么发展对会稽郡有着很大的好处,但张耳就是不能忍受三年什么都干不了,结果开始想别的办法捞政绩,然后牵扯进去一大票人。张承不知道也不会跟着郁闷?
就在张耳正在布置着自己的计算,并且已经要拿出来执行,一个人过来了。
来人是张耳以前在赵国时期的好友,名字叫贲郝。
贲郝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他曾经在赵国当过武将也做过地方官。怎么说呢?他当武将没有太出色的战绩,可是也未曾有过十分难看的败绩,只能说是四平八稳。作为一名地方上的文官吧,他依然无法将治下治理成人间乐土,但是让治下大多数人能吃饱饭基本是没有什么难题。
什么都平稳是贲郝的特点,这也是他学了儒家学派之后认为的中庸之道。他会过来会稽郡自然不是因为意外什么的。是出于公务上的需要。
“可是好久不见了。”张耳对贲郝说这句话的时候比较感慨,赵国被吞并之后,大多数人是转为效忠现在的帝国皇帝,可是很难得能够再聚首。他看着贲郝,问道:“这一次过来是?”
“我调职了。”贲郝一脸的乐呵,说道:“被调往倭列岛旁边的一个岛链,陛下称呼那个岛链为琉球群岛。”
“哦……”张耳还是知道倭列岛对帝国重要性的,颔首道:“了不起,这样一来你除了天上飞的,陆地上和海上可算是都任职过。”,他说这句话其实也是在揶揄。
“不是调职海军。”贲郝笑着说道:“是过去镇守地方。”
张耳倒是有些愣神。
倭列岛因为盛产金银在帝国比较出名,一些不怕死的家伙甚至敢驾驶平地内河船只就漂洋过海,为的就是去找所谓的黄金和白银,似乎还真的有一些命大的家伙用不靠谱的船只到了倭列岛,他们上去后登陆的地点已经有帝国这边的人驻扎,得到帮助后前往列岛更东边去了。
倭列岛是盛产金银没错,但是绝对不像传言中随便挖个坑就能挖到金子或者银子,不过有一点倒是事实,那就是因为倭列岛坐落在多座死火山上面的关系,以前这些火山可能有一段时间的喷发期,那上面的土地还真不是一般的肥沃。
张耳知道的也就仅限于倭列岛对帝国很重要,其余附属岛屿,甚至是不属于倭列岛附属岛屿什么的,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概念。
“有什么好镇守的?”张耳脸上满是困惑:“难道帝国要迁移民众去海岛上?”
“呃,流求那边有不少野人,蒯总督上报之后。陛下说那些人是远古华夏苗裔飘过去的后裔,算得上是咱们自己人。”贲郝解释了一下,乐呵呵地说:“有大概两万多的土著。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是蒯总督命人探勘之后。发现那边有一处天然的良港,有意在那边建设一个中转的港口。北洋舰队的中郎将似乎也觉得那么好的港口不作为军港有点可惜,听说是能连接一个叫关岛还是什么的岛屿,对北洋舰队亦是有不小的用途。”
“北洋舰队啊?”张耳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一些零碎的消息。说道:“不是说北洋舰队的许多主力舰将要改造成为运输舰吗?北洋舰队也不像南洋舰队有那么多的任务,恐怕短时间内很难补充新舰,辩良这是要搞点什么成绩,请求陛下尽快补充北洋舰队的主力战舰吧?”
贲郝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张耳这人就是这样,说斯文点叫有文人的傲气或者风骨什么的,说难听点就是性格刚硬又有着莫名的骄傲,喜欢点评他人是一回事,对于一些不是怎么看得起的人则会口无遮拦地进行调侃。
辩良好歹是一支舰队的司令,爵位也是到了五等子爵,贲郝认为张耳虽然是一地之郡守。但是文官集团的郡守品阶并不高于一支舰队的司令,张耳本身是四等男爵怎么能这么说一个爵位比自己高又真的做出一些成绩的人呢?
张耳见贲郝只是笑不搭话也没有多想,他问:“那么你过来,是想要在吴县落脚,还是过来见见老朋友立刻就走?”
“需要逗留一段时间。”贲郝一脸满足地说:“我这一次的责任有点特殊,督管土著融合,然后又需要操办建设,更需要率军清扫一些琉球群岛上的扶余人、曲沃人之类的异族。”
张耳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来,他内心里开始有点嫉妒贲郝了。
说张耳嫉妒贲郝看上去很没道理。毕竟贲郝要上任的地方虽然有一些建设,但实际上与蛮荒之地基本没有区别。而张耳可是一个一百三十多万大郡的郡守,去嫉妒一个比本土县令治下还不如的人,看着真的有些搞笑。
问题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单纯的那么回事。帝国既是管军又是管民的官员可不多,每每出现一个就等于是中枢已经有意培养的信号,别看贲郝近些年可能就是管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岛,只要他能不负蒯通和辩良的期许真的将海港给弄起来,然后又能融合琉球列岛上的多少万什么华夏先辈后裔,本身有了政绩。说不得蒯通、辩良,甚至是萧何都会向皇帝进行举荐。
“话说回来,我来到吴县的路上看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贲郝看似随意地问:“会稽郡各地都在普查人口?”
说奇怪,那是帝国才在去年普查完人口,各郡县已经将最新的数据汇总向中枢,会稽郡今年又普查人口岂不是重复耗费行政资源?
贲郝无法理解张耳怎么会做浪费行政资源的事情,毕竟任何时代普查人口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并且因为普查人口而演变出来的问题真的会非常多,甚至有可能会发生官方与民众之间的冲突。他来的路上不止一次看到公安押解一些民众,稍微打听了一下甚至是听到有流血事件发生,真心是搞不懂张耳到底要干什么。
帝国内部的平稳已经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了,不是战乱刚刚结束的年头。要是在战乱频生的年月,官方与平民发生冲突是比较平常的事情,毕竟战乱时节人心不稳,官方的公信力和威慑力也降到了最低,平民对官方的畏惧会降到最低。可是帝国已经维稳那么久了,该有的公信力和威慑力可以说是一天比一天高,这么个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民众去与官方拼命啊?
张耳毫不在意地说:“一些躲在山林的百越余孽罢了。”
“……?”贲郝有那么点理解不能,他迷惑道:“会稽郡早期是越过的领土,后面被吴国所灭,吴国又被楚国吞掉,不过那是早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会稽郡已经纳入华夏体系非常非常久了,曾经的越人或是野人、蛮人之类的,经过那么久的时间沉淀早被融合。另外,会稽郡称得上是楚国比较重视的疆域,因为会稽郡比较靠近东南的关系,百越哪怕是想要蚕食会稽郡,那也无法在秦军的把守之下涌进来。
根据贲郝所知,秦国将会稽郡纳入统治之后,秦国对会稽郡的重视也一点都不差,东南几个郡秦军驻扎相对多的地方就是会稽郡。秦军在会稽郡的驻军多还有额外的原因,除开会稽郡是一个冶炼金属的大郡,那就是持续不断搜捕项氏一家子。
张耳不愿意多说,很快就将话题扯到其它的方向,他却是不知道近一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将会改变自己的一生,而那个即将改变他命运的人正奔跑着。
山林之间奔跑的人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的头发散落,身上的衣服破损且左边琵琶骨的位置似乎被划了一刀。
这名小伙子是阳羡县西北位置的一名山民,他家有七口人,分别是一位奶奶和一对父母和三位妹妹。他们一家要认真算起来,祖上确实是百越苗裔,不过那已经是二百来年前的事情了。二百多年的时间里因为生活习俗和思想价值观靠拢向华夏体系,并且是不断婚姻什么的,无论从哪方面看怎么也算不上是什么百越余孽。
就这么一家子,或许还要算上一村里的三十来户人家,说实话是不怎么配合官府,应该说大多数山民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彪悍的体格和性格,比起耕田的那些人天性上是更有胆量与官府对抗。
这一次张耳下令普查人口,一村子人原本还想配合一下,可是下来的小吏实在是太趾高气昂了,村里的阿牛只是嘀咕了一句“拽什么”,立刻就演变成了大事……(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这叫什么事!
官员对待非体系的人傲慢通常会是一种普遍现象,因为民众没有事不会去和官方牵扯上,一旦牵涉上要么是求着办事,要么就是犯了事,有求于人或是心虚的心态下不免是用谦卑的态度。
体系内的人遇到太多太多态度谦卑的人了,一开始可能还会不习惯有点不好意思什么的,但是时间久了体系内的人面对民众的小心翼翼和谦卑就会习以为常。是个人都不能惯着,一惯着肯定是要给惯坏了,当什么都觉得本来应该就是这样之后,只能用“呵呵”两个字才能表示什么叫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官本位”的思想,也就是无论怎么富有或是什么也不如做官来得痛快和实在,只要是个官就能够利用各种便利将家族发展起来,若是混上了高官和爵位那可就不得了了,家族显赫三代绝不是什么问题。
“官本位”的思想从华夏这片大地第一个国家被建立起来的时候已经存在,长久以来做官能够用人脉或是权力来个什么一人得道鸡犬飞升的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才有这种思想。
唐代诗人王昌龄有过一首诗,曰:“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北宋诗人陆游亦有一首诗词,曰:“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甭管是豪情万丈,昂或是儿女情长,如何的梦断魂肠和壮志未酬,许许多多的诗歌里都有关于封侯的追求。
华夏是一个诗歌的民族,诗、赋、词贯穿着整个文明的历史有着无数关于追求功名利禄的篇幅,其实这也是“官本位”思想的一种体现。
追求做官不好吗?官又一概而论的好官或是坏官吗?凡事没有真正的绝对。就好像贪官也会办实事,清官未必能益民,等等之类的事情。
帝国建国十来年,从一开始吕哲就有设立监察官员的机构。查处的官员不少,问题依然还是一直在发生。不过相对来说,因为有督察署的存在,官员受到约束,官场情况总得来说还算是不错。
现在还不是官和吏有区分的年代。小吏亦是官的现状之下,凡是想要在官场上能有所发展的人,谁也不想相差踏错断了自己的前途。但是吧,有些时候凡是发生了一点什么,必定是与上官的示意脱不开关系。
张耳想要为中枢分忧……好吧,其实就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好干,他又不想干坐着,因此搞出了一系列的事情,行政公文下达的词组非常严肃,但凡是严肃的公文到了乡间。一些原本能够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到了严肃时刻就没有人敢不当一回事。
上司抓得紧,下面办事的人就会非常看重,毕竟升迁什么的除了需要有实际的政绩,也要上司能看重,是不是?
去到小伙子村庄办事的小吏态度上只是生硬,他们让村中的老人聚集村民,一再宣读提倡栽种果树的事情,然后又拿出了一些数据,表明了愿意配合官府可以得到什么辅助。
帝国的辅助非常多。像是生育辅助和困难辅助,又有军中士卒家属的特别辅助资金。然后又加上家中有人服役,军属孩童可以得到免费教育,军属生病可以无偿到国办医馆就医等等。此类种种的社会福利虽然大多数是倾斜到与军方有关联的家庭。但是对非军属也是有各种辅助政策。
根据张承部署的计划,会稽郡的山民若是愿意配合,官府可以借贷资金,并且官署运输队能够低价运输果树苗等等。另外,第一年能够从官方获得口粮,按人头计算。不分大小是每月三斗。可以说这样的政策真心是非常不错了。
因为帝国有检察署的关系,虽然可能会有遗漏,但是大多数时候不会发生克扣的现象,相关政策对于愿意配合的山民来说应该说比较有利。
问题是出在村民听到要向官府借贷上面,抗拒就免不了。
实际上,官府借贷给民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上古时代官府借贷财帛给民间就是一种增收的国策,不管是夏或商,还是到了周王朝时期都在这么干。
以前官府借贷给民间,各个时期有着自己的钱息规定。帝国放贷自然也需要有钱息,不过一些相关的事情上是属于无息的小额贷款,等于是国家动用资金在拉动经济发展,使得民众想要干点什么事业的时候得到助益。
张承就是按照帝国的借贷条例在办事,像是让山民转为果农就是这么一个回事,因为借贷给山民用来转型的借贷政策其实是一种无息贷款。
有些时候没文化真的很可怕,不管是怎么解释,甭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村民就认一个死理,他们认为自己那样过挺好的,官方就是说破了天,老子们就不想听也不想干,根本就不需要官府来瞎操心。
若是在以前吧,下到山间的小吏面对这种“死硬分子”劝一次不听也就不会搭理,可是现在情况不是不同了嘛!郡守想要集中一批人,集中起来之后是要上报到中枢迁徙到边郡,县令可是一再交代能劝就多劝劝,毕竟是县里的在籍人口,能挽救就挽救一下,没有县令或县长会觉得县内人口多是坏事。
小吏是真的比较用心在解释和劝导,可架不住认死理的山民不听也就算了,一些长得壮实的人还个性比较冲,不听也就罢了总不能用着谁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一些难听话吧?
谁都是有脾气的,特别是小吏认为他是在干好事,是为了“救”那一帮死硬的山民,一再被冷嘲热讽当即是真的有些火了,语气和态度就不止是生硬那么简单,自然也是会带上一些火气。
啊呀呀,不得了了,山民之所以是山民,那是他们有一手不错的捕猎手段。所谓的手段可以是近身拼杀技巧,可以是一手不错的箭术。反正就是有武艺压身,三言两语听不舒服,又有聚众与官府对抗的前科,总是免不了觉得大不了就干一架好了。
该说思想朴实还是脑子冲动?山民一句“拽什么”。然后小吏应“那是在帮你们保命”,误会由此产生。
保命是什么意思?那就要说叨说叨大多数人对边郡的理解,他们除了认为边郡是蛮荒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外,普遍认为边郡生存环境恶劣,长途跋涉前去边郡。然后再来个水土不服之类什么的,真真是不太好生存下来。很多时候这种理解也并非是什么错误,现在的医疗条件就是那么个回事,一些生活习惯上也谈不上什么注意卫生,心里郁郁再上饮食上的一些不注意,一个人还真的很容易就没了。
山民并不知道张耳下了严令要集合多少人,他们更搞不懂态度不是那么好的小吏是一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怨念,只以为是小吏在出言威胁,当即就有人推攘,肢体冲突也就发生了。
壮实的人一旦动手。有时候下手就是那么没轻没重,一个不注意要是打中如太阳穴之类的要害,一击重拳也足够要了一个人的命。
一个推攘之间突然有一名同僚倒下,官府的人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山民也是看得愣了,他们看着自己村庄里最能打的那位。
场面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那个挥拳击倒人的壮实山民一脸惊怕地蹲身查看,一看躺在地上的小吏竟然没有了呼吸,刹那间脸色无比的难看。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什么玩意,山民们在其余小吏发愣的时候就扑了上去,没想过会被山民围攻的小吏们很快就全部躺下了。
三个进入村庄的小吏被打死。等场面再次安静下来,一群山民免不了要面面相觑,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估计还在迷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山民彪悍。但是近些年弄死官府中人的事情可真的是没有发生过,他们虽然没有文化又不具备什么大局观,可是对于帝国的强大并非不知道。
慌乱之下,又慌乱过后,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事情大发了。赶紧收拾家当能逃就逃。
事实上这一村庄的人最后也真的逃了,官府是在一天之后了解到派出的人手没有回来,又重新派人进了山里,看到村庄没有人影感觉奇怪,见到山民没有掩盖的三具同僚尸体,所有的疑惑都变成了惊骇。
竟然出人命,出的还是外出公干的同僚,整个村庄又在一天之内跑了个干干净净,这可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了。
该县的县令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处理。县令第一时间通知县丞和县尉,三人共同签字画押之后调动县内公安搜捕,并且启动了县内的治安维稳条例中的“有事可征召乡民协助”这一条。然后,县令又紧急派人到郡府通知郡守。
张耳接到公文的时候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二天的下午,他那个时候的喜悦多过于心痛,只差大吼一声“天助我也!”什么的,喜悦于表的神情被在场的贲郝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是正在寻找杀鸡儆猴的村庄嘛,不是要找更好的理由来处理山民嘛,现在理由可是自行送到了张耳手上。
官府中人被杀,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是不是意外什么的,那都是在挑战官方的权威,必须是要严肃处理。
那伙山民杀人之后不跑也就罢了,查清楚是个怎么回事,谁错谁对按照帝国的律法也就是惩处触犯法律的人,一跑等于是全村都成了杀人嫌疑犯!
“瞧瞧!瞧瞧!”张耳很是装模作样地愤怒大吼:“这就是山民,这就是百越血统遗传下来的野蛮行径!”
贲郝可不好说什么,山民彪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情况,处理山民稍微有些不当,发生流血冲突还真的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
张耳可没什么闲工夫再与贲郝风花雪月了,他告辞之后立刻召唤属官,很是痛快地骂了一顿一直对处理山民有意见的陈良,转头就对郡尉下令道:“启动三级维稳,集结公安部队,通知军方,不能再让民杀官的事情重演!”
有了一起山民杀官的事情,张耳这一次的命令没人敢再打马虎眼,因为谁都知道事情已经大条了,要是再行阻拦不是在抵制张耳,是在藐视国家的权威。
一帮原本反对张耳,并且在行政公文上留有标注并且入档的官员刹那间苦逼了,他们真心是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么恶劣的事情,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坑,不知道会不会被埋进去。
针对杀人在逃的山民追捕行动,在张耳的严令下,郡内公安的集结下,郡县兵出动部队协助的情况下,一场追逐与逃窜就那么上演了。
帝国可是有类似于身份证明的制度,也就是路引那一类的凭证,本身这种玩意就是为了对罪犯抓捕的便利而产生。
帝国长久以来都是半军管的情况,一些关卡实际上自设立之后没有关闭,杀人逃窜的山民是分散而逃,可是因为不懂一些常识,他们以为只要自己化化妆或装装傻什么的就能混过去,结果因为这样被逮住的人可是不少。
一些人在行迹败露之后也不是束手就擒,他们展开了反抗,有反抗必然是会发生暴力对抗。要是在官方力量完全占优的情况下,官方其实还是有心生擒活捉。但要是官方没有完全占优,对待杀人在逃的罪犯只能是干掉。
那个村庄最先嘲讽的叫阿牛,最先杀人的叫虎头。
虎头一家子是一路选择山林逃窜,他们到了会稽郡临近闽南郡必须要过关卡才没办法继续隐藏,结果过关卡的时候出示路引毫无意外败露身份了。
要是不反抗被擒拿,虎头自然是难逃一死,可不会连累家人。问题是他反抗了,并且也真的很能打,结果是被关卡的士卒用弓矢射成了刺猬,他在被射成刺猬的时候妻子发狂咬住一名士卒的脖子,被士卒吃痛反击的时候用刀捅穿了胸膛;他的儿子在反抗的时候也被划了一刀,是装死躺在地上眯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妹妹被士卒抗走,他等被拉上马车半路才逃掉,逃之前听士卒一些闲谈,知晓了皇帝听了会稽郡的事情会动怒,人生也就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目标。
当然了,虎子并不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士卒说那些话是得到某个人的示意。然后,士卒明明可以追上虎子,哪怕是不追也能用弓弩钉死也没有那么干。(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序幕的开始
按照普遍的武将做事情总是会显得毛毛躁躁,什么不爽或者什么不喜欢表现得非常直接,不爽就是操家伙上;文官则是显得弯弯绕绕许多,哪怕是再不爽谁也会笑脸迎人,然后在背地里使劲地玩阴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会稽郡的一帮文官真的是非常不爽张耳,他们本来满心期待能够执行张承的三年计划,按部就班地好好发展治下的民生捞政绩。好嘛,且不管张承到底是地不地道,比如让后续上任的张耳在就任郡守职位之后没有了资源干别的。但是,张承布置的三年计划本身对张耳也是有好处的呀?张承的三年计划确确实实对张耳有利,等于是张耳不需要再劳心费力地思考,更不用花时间花精力去实地考察,哪怕是张耳什么事情都不干,只要继续执行张承的三年计划就能躺着赚文治的功勋。问题是,张耳可是一位比较自信……哦,是自负的人,他承认张承的三年计划非常好,不过再好也是张承的计划,认为哪怕是会稽郡真的越来越好,其他人想起来的时候也只会记得张承不会知晓张耳是谁。对于一个自负的人来说,躺在别人的恩泽之下赚功勋其实是比较耻辱的事情,更加无法忍受明明自己是老大,可是一帮子手下竟然在统属自己之后还念着以前老大的好。对张耳来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张耳没有拿出更好的方案之前,哪怕是已经成为会稽郡的郡守了,他都无法推翻一个效且不错的发展方案。实际上,本来他就等着自己好好的琢磨和观察一下,好好地做出一套比张承更好的方案,然后好好地打不会做官的张承一个脸。不过,一个意外让他改变了主意,认为不能再浪费时间。张承的三年计划可以继续执行,但是他自己也应该干点什么。会稽郡的一众文官会那么抗拒是事出有因,张承许多布置已经在执行,等于是该使用的资源已经用了,该发的布告等等也全部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张耳想要干点什么,其实只要不让他们认为会妨碍到自己的前程,他们脑子有病才会去和上司过⌒,不去。现实情况是张耳要迎合中枢的移民政策,真的会影响到一众文官的行政。对于官员来说,治下人口多了从来都不是障碍,会觉得是障碍是没有好的发展计划。或者是限制在土地多寡的制约小农经济体系。帝国不是在逐渐向工业化的趋势发展吗?限制一地民生的制约,也就是土地不足的现象,因为工业的发展其实已经不存在了。所谓的制约存在是,不需要担忧土地不足,毕竟只要能活动肯做工已经饿不死了,不是完全依靠耕田过活,可能因为饥饿造成的社会动荡。对于工业,一众官员若说以前还陌生,随着皇帝先对长江流域展开规划。一些样板化的作坊和工厂成熟起来,他们其实已经有了可以借鉴的东西。千万不要觉得古人就是笨蛋,现代人唯一比古人有优势的地方就在于信息易于取得,而古人因为信息封闭的关系很多时候只能是闭门造车。只要信息不封闭。有沟通的和借鉴的渠道,现代人的优势其实不比古人强,至少现代人就不存在十来岁就能当上高官的例子……怎么做官从来都是一门学问。在自己能够捞政绩的同时,对于品行端正和道德节操。实际上古人对自己的约束远比现代人要好很多,因此官员得了好处对治下也要负起责任从来都是一项考核的标准,有许多时候德操可能还更加重要那么一点点。张承好心办坏事。一众官员其实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张耳想要破坏一个郡大多数官员的已经在实施的行政,那么就别怪一些心狠的官员给张耳使绊子了!虎子成功逃脱了,并且不止一次是那么有惊无险地躲避了追捕。当然,他也有被抓的时候,但是哪怕是没有躲避过去被抓,很快他就又能找到机会再次逃脱,似乎是这么个平时有点狡黠,但也就是山民的一种聪明的小伙子,他有如神助一般地变成了逃脱高手。什么情况这是?第一批人是得到指示的放纵,后面依然还是放纵,虎子不止是一次地被故意放纵,那是属于一帮人在没有通气的情况下达成了默契。结果是什么?是胆子大了的虎子没有继续往南逃窜到闽南郡,他得知皇帝的出巡队伍在九江郡,一路往北,很神奇的是在饿了的时候总能够很随意地遇上受伤的动物,然后莫名其妙地又能找到火源烤来吃。狡黠嘛,哪怕是小聪明那也是有一定的智慧,虎子慢慢琢磨明白了,是有人在暗地里进行帮助。他不止一次傻乎乎地大吼着让在帮助自己的人出来,不过理所当然是没有人出现,后面也就放弃了这种行为。“还是有好人或者好官的。”虎子就是这种思想,甭管是干嘛,反正帮他的人就是好人或好官,一切不帮他的就是坏人或者坏官。有些人就是那么地令人无奈,不是吗?无关乎什么“以自我为中心”,就是认定了什么,对的错的全部无所谓,他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哪怕是不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虎子用了将近四天的时间来到会稽郡与会章郡的交界处,他很顺利地过了关卡,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转身向着来路很期望能够直在帮自己的人会出现。因为他清楚一点,出了会稽郡恐怕是不会在获得什么帮助,这从他不久前“碰巧”捡到一个钱袋就能猜测得出,帮助自己的人也就在会稽郡有能力,无法越出会稽郡。虎子要等的人自然还是没有不过他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陈良就在远处远远地身离去的虎子,他的身侧站着的是几名文或者富贵的人。“这样真的没有问题?”由拳县的姚氏族长姚廖微微蹙眉:“有点属于山民的狡黠,但是……”,后面的话开不了口。“总比不做好。”来自吴县的虞氏家族一员,虞毕轻笑道:“那位也着实是太风风火火了。”陈良沉默着。眼睛一直渐远去虎子的背影。在场的一些人都是非富即贵,毕竟华夏大地上可能什么都缺,但是不会缺少一些大家族,只要是能够成为家族肯定在地方上就会牵扯到一大帮子的利益。虞毕一直都在轻笑,这里除了陈良这个郡丞地位最高,排下来别是一个家族的主事,可那也是会稽郡堂堂虞氏的主事。虞毕是谁?他是虞子期家族的族人,不过也就是远亲,但架不住虞子期一家在战乱的时候遭了秧,一些远亲在虞子期有发达景象的时候都回归家族。虞子期本家人口只剩下一对兄妹。那么旁系或者回归的族人肯定是能上位。虞子期又是谁?他是虞姬的同胞兄长,虞姬是当今天子唯一徒弟的未婚妻。当今天子,天下至尊,帝国的皇帝,不管是什么称呼,反正没有比这个身份更高的人了。而他唯一的徒弟代表的是什么?是衣钵传人。对于一些学派来说,衣钵传人在上古先秦时代可是比血脉至亲还要重要的人。皇帝是无法做到徒弟比血脉至亲还重要,但是对唯一的徒弟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是吧?这样一来嘛。虞氏一族本身没有族人有什么高官显爵在身,可架不住虞氏出了个好女儿,因为这位好女儿破败了的虞氏一族坐上了顺风车,破败之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发展起来。并且家族景象可以说是远超以前。虞氏一族在会稽郡已经是显赫的望族,他们要是去到帝都南陵或许还是免不了要小心翼翼,毕竟帝都达官显贵真的是有点多,别人会给韩信未婚妻家族一些面子。但要说奉承迎合什么,要做还不如直接去巴结皇族。会稽郡不是帝都,整个郡说实话也没有多少官职太高和爵位显贵的人。那么山中无老虎自然就是猴子称大王了。“虞兄,顺利让那个山民抵达会章郡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乌氏家族的族长乌程,他名字与会稽郡的一个县同字,不过他的家族是在乌伤县。虞毕挽着下巴的胡须矜持地笑着说道:“一切都讲究机缘和运气,谁能保证一个山民能够在数万大军的隔离下做到一些什么。”唔?好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群人什么情绪都有,他们也就是扯着一些闲话,该表现出的态度已经显现出来,表明大家都是一伙的,同时张耳的存在也对他们产生了危害,然后站在同一阵线什么的,之后该散伙还是散伙。他们是在算计,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一件事情,智者对智者的算计有规律,因为智者懂得趋吉避凶。虎子算得上是智者吗?应该是算不上的。虎子其实是第一次出家门二十里之外,对于山外的世界没有多少概念,什么都是那么陌生,更为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认识路!会稽郡一群自认聪明的家伙,他们思考计划的时候出现了遗漏,是有安排人在“无意中”给虎子指明道路,但是意外总是会发生。比如藏匿行踪打算指点的人,在半路上因为形迹鬼祟惹了官方的注意,恰好又检察署的队伍在那片地方办事,他们派出去人因为误会被逮了,等人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虎子。一系列的算计总是讲究一环套着一环,环节越多出错率也必定是会无限的增多,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误会,暗中照顾和指路的人没了,虎子可就只能是靠自己了。他有发觉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毕竟阅历少又没有经验,是有一些小聪明,但终究不是智者嘛。没了一系列的好运,虎子只能是闷头闷闹的赶路,他的确是在会章郡内转悠,但是有那么点转悠错了方向,拐着拐着竟是拐出了会章郡,走进了庐江郡的地界。要说有些事情还真的可能存在运气一说,虎子走错了地方没遇上皇帝的出巡队伍,可是他撞上了一支明显有那么点非同小可的队伍。吕议是在九江郡被自家老爹给撵走的。他要回南陵是选择乘船,船队到了庐江郡地界的时候因为需要携带一些东西给停了下来。皇子队伍的规格不会小,要说有什么区别也就是队伍没皇帝大,打出的旌旗少了一杆凤凰大纛。虎子没见过什么高官,更是不知道皇帝的出巡队伍该是怎么样。按照他的理解,支穿着华丽的队伍,队伍中的旌旗又那么多,那么肯定是极为显赫的人。他已经迷路了将近半个月,要不也不会绕到长江边上,一见吕议所在的队伍立刻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站住!”“冤枉,冤枉啊!”保护吕议的部队可不就是禁军嘛,他们设置的防卫圈其实已经比较大了,一些闲杂人等根本就进不了圈子,虎子被拦住的位置是在外围。“冤枉?”军士个衣衫破损,且一脸污垢的小青年,说道:“有冤情该是找你们当地的县令,勿要冲撞殿下的队伍。”平头老百姓嘛,拦住官员甭管是为了什么,第一句肯定就是“冤枉”,虎子喊出去其实是比较纠结的。他老子死得一点都不冤,毕竟是虎头先杀人,后面又在抗拒抓捕的时候反抗被射成了刺猬。但是他可不这想。吕议正要出去,走着走着听到那声凄厉的“冤枉”扭头是一个脏兮兮的小青年被禁军拦着还想要冲,见到周围的禁军已经抽出兵器要围上去,他对着身旁的护卫说道:“去瞅瞅,是个什么情况。”虎子必须闯啊!他找了那么久没有找到皇帝的队伍,一听碰上的队伍是皇帝儿子的队伍,认知中好像是没什么差别,好不容易碰上了怎么可能放过。(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10/10671/index.html
第一千零二十章:可怜?可恨?
“什么!会稽郡在搞清理灭杀???”吕议愣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是项梁残党,昂或是什么?”
会稽郡是在帝国东南部,那边就是个沿海罢了,并不像西北或是北疆各郡与胡人有领土上的连接,长久以来并没有听说过会稽郡有什么动乱,反而是近几年发展得相对不错。
李左车默默地摇了摇头:“是那个冲撞行辕的山民述说。”
虎子说了些什么?他告诉李左车,他们一家子是山林安分打猎过活的山民,一村子都是不惹事的本分人,某天突然有官员来到村里,特别描述了那些官员的趾高气昂,将引发的冲突几句话代过,杀人变成了无奈之举,随后大篇幅地讲起了村民们被围剿的事情。
所以说吧,虎子终究是一名山民,并且是没有什么阅历且处世经验的小伙子,殊不知国家真的想要查探一件事情的经过,有活口存在的话,复原整件事情发生的过程并不困难。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吕议是不相信会稽郡正在发生屠杀的,他说道:“还出动大军围剿,什么时候文官能够私自调动军队了!”
肯定是有发生什么,但事情的经过绝对值得权商和推敲,毕竟帝国的体系虽然是有点乱,但是牵扯到军队调动有着一套非常严格的界限。
吕议就纳闷了,真要像虎子说的那么严重,会稽郡就该是全面陷入动荡,早该有人紧急向该汇报的人汇报,可是不但皇帝行辕没有半点消息,中枢那边也没有得到相似的回馈。
“前任的郡守张承因为文治有功,去年被升任到中枢担任执政府的一员侍郎。”吕议看着李左车,说道:“我记得会稽郡的郡守是张耳?”
李左车又是摇头。他当然知道张耳是谁,问题是他是军方体系,文官集团没办法干涉军方,武将集团也没办法干涉地方。互不干涉之下除非是特别去关注,不然谁会清楚对方到底是被怎么调动。
应该说,李左车与张耳还算熟悉,两人曾经还在同一支部队一起待过不短的时间。在李左车的印象中。张耳是一位比较有本事的人,不过为人有点骄傲,脾气说实话也比较冲,只与自己的刎颈之交陈余能聊得来,对于其他人都是一种爱理不理的模样。
正因为张耳性格傲娇。实际上他的朋友还真的是不多。性格上的骄傲和脑海中的自负,他的仇人远要多于朋友,不过这些都是性格上的问题,要说能力还真的是不差。
“殿下,对于那名山民,应当怎么处置?”李左车说的是冲撞队伍。
庶民冲撞官方的队伍历来都不怎么合适,属于不被提倡的行为,毕竟要是人人都这么干,官员干脆就别上街了,要真有什么事也是去府衙。不合适归不合适。遇上了这么一种事情也不能真的不管,只是真的令人比较无奈。
“诉说的事情有点大。”吕议琢磨了一下,说道:“不过还要好几级之后才是归我管啊?”
吕议是什么?他是皇帝的嫡长子,皇帝任命的监国。在皇帝没有回到帝都之前,他有监管帝国的责任,可这个责任并不是被用来亲自操刀管这种事情的。
“私下派一些人去会稽郡了解一下。”吕议沉吟了一下:“然后……那个小伙子看看是送往帝都还是送往父皇那边?”
虎子形容的事情真的太严重了,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张耳是调动了庞大的大军在全面围剿会稽郡的山里人。而似乎,他述说的时候,口吻是山民安居乐业。然后张耳是一个大大的坏人,逼得山民活不下去了。
李左车问道:“末将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吕议瞅了李左车一眼,他觉得这位李牧之孙有些事情实在是谨慎得可以,心里明白那是因为李牧冤死带给这个家族的阴霾。
李左车被吕议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内心里自嘲了一下,还是说道:“越级上报一直是官场的大忌,末将以为还是应当将山民送回会稽郡。”
“不妥,不妥。”吕议直接驳回。他说道:“那小伙子说张耳在迫害他们,张耳是会稽郡的民政最高操刀手,民生刑事案件最后还是归张耳操办。不妥。”
李左车不再说话了,程序是那么一个程序,但是吕议说得相当对,自己审判自己的事情本身就十分的操蛋。
至于去见虎子?吕议表示这又不是连续剧套路,非得是关乎到生死存亡的事情,不然身份太高的人随随便便没有查清一个人的底细之前去见,那不是勇者无畏,亦不是怕死,是对自己和所有人的不负责。
会稽郡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吕议将信息传到中枢和皇帝行辕,依靠驿站系统和检察署系统,太详细的东西可能要费点时间,但是粗略的信息十天左右就能查得出来。
买好了东西重新上船,吕议这支队伍到了衡山郡地界的时候就又不得不下船陆行了。
长江流域需要整改,并且有一部分已经在进行,一些河段在这个时候其实在非通行时间已经无法提供舟船航行,恰恰吕议到了的时候就是属于限制航行的时间段。
虎子待在皇子队伍有两天,他虽然是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不过待遇上总得来说还不错。他其实是有闹过要见吕议,说是要当面告状什么的。可想而知的事情,吕议没有搞清楚会稽郡发生什么事情不会见他,他的身份没有被证实之前也绝对靠近不了吕议。
上了长江北岸,耽搁了大概小半天的功夫,吕议这支队友又重新启程。
衡山郡是比较早纳入吕哲统治之下的郡,因为靠近南郡的关系,官方在建设交通的时候是最早被辐射到的一批,国道级别的大道要比后面建了个框架但是没有扩宽的那些宽大许多。
怎么说呢?国道级别的大道,一条单行道就是八米宽,左右两边各自有两条,等于是左右两条道路合起来就是十六米。国道中间还会留下一条同样八米宽的大道,这条大道被称呼为皇帝专道,事实上却是驿站系统、出征大军都能走。使用这条大道最为频繁的是驿站系统,毕竟皇族没可能频繁乱逛,军方也不是频繁出征。
虎子可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道路,以至于队伍转进大道的时候直接被吓到了。他问看护(监视)自己的军士:“这种道路建设起来要死多少人啊?”
军士是一名什长。一路上是由他带着十个袍泽监视虎子,他们对这个时刻会露出仇恨眼神和狰狞表情的山民感官其实不是很好。会有这样的心态倒不是鄙视山民,是他们队伍与普通队伍不同,队伍之中可是有皇帝的嫡长子,一个带着仇恨的家伙在队伍中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性的威胁。
虎子当然是有仇恨。他无比怨恨去他们村庄的三个小吏……唔?虽然三个小吏被他们打死,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去恨,并且打从内心里认为要是三个小吏不去村庄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甭管对不对,也不需要理由,虎子除了恨那三个已死的小吏,内心里对一些始作俑者的张耳更是恨到骨子里。另外不得不说的是,他还恨郡县兵,因为他的父母就是死在郡县兵手里。对于同样是士兵的禁军士卒吧,他倒只是警惕和防备,因为看到两支部队的制服不同。小脑袋瓜里真的有些不是那么好分辨。
虎子会恨帝国的统治者家族吗?实际上他自己也比较迷惘,皇帝结束战乱,平时一些年节的时候地方官府还会打着皇帝赏赐的名义到山里给一些礼物什么的。作为一个有小聪明但是思想单纯的山民,他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感激年节能想到自己的皇帝。可是吧,不管是小吏,还是张耳,又或者是郡县兵,这些人都是听皇帝的命令办事,因此他才会对于要不要恨感到困惑。
“死得又不是自己人。”被问话的什长一脸的无所谓,反问道:“军方向南开拓的事情你知道吧?”
虎子很直接的摇头表示不知道。山里的信息封闭得很。要说注意什么也是一些关乎到自己的消息,其它东西别说山里的村民,其实一些城里人也不会去关注。
“军方抓捕异族,修路的就是那些异族奴隶。”什长有点无趣。随口应着话。
虎子内心里想着:“异族吗?听说那个叫张耳的混蛋就是拿我们当异族,可我们不是啊!”
“以前不怎么爱惜异族的小命,听说最近有些在乎了。”什长也就是没话找话:“听闻是本土建设和海外行省矿场都缺乏劳力,活着的异族才是劳动力,可不能一次性全往死里用,能多用一些时间总是好的。”
虎子可是有在会稽郡境内逃窜的经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听过一些事情,比如张耳针对山民就是为了移民边郡什么的。他低下头去,内心有着许许多多的困惑:“原来是这样啊?就是说,缺乏劳力,然后才会想要抓我们去边郡?这样的话,向皇帝告状有用吗?”
什长可不知道虎子在想什么,一直就是在自顾自地说着,谈了建设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其中就有关于一些会稽郡的传闻。
那是近些天的消息,传闻会稽郡的张耳正在大刀阔斧地梳理户籍,一些隐匿的人口被挖了出来,似乎是集中到了一块进行甄别什么的,然后给了一个落户,最后却是要将名册呈给中枢,用以充填边郡人口。
“皇帝需要人去边郡?他……”虎子只说到这里却是发现好些个军士突然扭头用锐利的眼神盯过来,瞬间感到无限的压力。
不管是臣或者是民,不能直接喊出“皇帝”二字,更加不能用“他”。臣民称呼皇帝该是用“陛下”或“天子”这样的敬称。这些并不是出自吕哲的规定,是华夏文化中的一些礼仪尊卑,并且只要不是愚昧无知就没有任何人感觉有什么不对。
被数双锐利的眼神那么一扫,虎子什么话都没有办法说了,他却是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决定,内心里别说有多么的彷徨。
吕议在派出人手的第五天总算是收到了反馈,派出的人到了会稽郡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查,一切只因为整个会稽郡因为一村子山民殴杀官吏,并且在逃亡之后被发现既是反抗,一连串的流血事件影响真的是太大了。
若说逃亡的那些村民仅是反抗官府的追捕,影响是会有影响,但是同情山民的人未必没有,乐意给山民创造逃走机会的同情者还真就有不少,毕竟张耳突然打出这么一个“组合拳”影响到太多人的利益了。
有时候好心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比如东郭先生与狼,又或是农夫与蛇,还有摔倒的老太太与扶起她的小伙……,山民逃窜后续引起巨大影响的事情就有这么一件。
一个家庭好心收拢看样子落难了的几个山民,给吃给喝又给地方借宿,得到的回报是一家子六口人在当夜,从五十来岁的老奶奶到四岁的小娃子全给抹了脖子。
这伙山民为什么这么干没其它的理由,就是打从心里纳闷这一家子怎么这么好心,又碰巧看到这一家子的男主人在帮助他们的同时去过村里的三老那边,怀疑是行迹败露,强忍恐惧装作若无其事,因为臆想和猜测当夜出于莫名其妙的报复,杀人,然后继续逃窜。
人在恐惧的时候,要么是彻底地放弃抵抗,要么就是恶向胆边生变得穷凶恶极,显然那伙山民选择的是最后一项。因为他们的选择,又因为是老老少少全没放过,事情实在是太恶劣,又有张耳这么一位政~治~斗~争能手随时操办着,可想而知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吕议收到会稽郡那边回馈的消息时,他沉默了许久。
李左车看完了却是额头冒出冷汗,他向吕议告退之后,没走几步立刻跑了起来,那是要去干锁拿虎子的事情。
“肯定有内情……”吕议是在想:“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过,事情是越来越被定性了。所以说,很多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值得深思
老婆要生了,在医院无法更新,请求请假两天,回家之后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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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怎么说呢?一种米养百样人,世界上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才会组成一个社会。既然是社会,那么千万不要妄想人人都是好人,许许多多的人会是好人不过是有一种东西约束着,那是道德或者是法律,但真的就是约束着。
荀子曾经判断过“人性本恶”的定论,认为人从一开始是恶的本性,不过是因为成长的时候环境的影响,社会自己形成的道德使人改善了本性。佐论是,人学好极难,人学坏极易。似乎也真的是那么一回事,毕竟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是从来都由人来自己设定一个普世价值观的吗?
吕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会稽郡正在发生的事情了。按照他的想法,张耳逢迎中枢决策本身不能说有错,帝国边郡就是需要充实人口,可是张耳办得实在不漂亮,引起了郡内的动荡本身就是郡守的失职。
“主要还是山民愚昧,若是使用温和手段,再有一些官员的使力,张郡守……恐怕是要遭受责难的。”陈平从来都不介意将人往最坏的方向想,他表情平静地说:“山民杀官,后又连续反抗,甚至发生了不止一起杀戮无辜的事情。不管事情的起因和过程是什么,张郡守所有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是那样的道理,从山民杀官的那一刻起,且不论张耳干得到底对不对,山民已经将属于自己的保护伞给掀了。不是说山民杀官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是他们无论杀谁都是错误的,除非是国家让杀谁,不然杀了人就不再律法的保护范围之内,对山民如此,对官员本身也是如此。
陈平会遇上吕议纯粹是巧合,他是要过去皇帝行辕那边。因为是走官道的关系,路上遇到了吕议的队伍。
官员遇上了皇子的队伍总是该求见问候一下,至于到底见不见那就是皇子自己的事情了。
吕议自然知道陈平是谁。事实上是他非常清楚陈平是谁,或者说是知道陈平有什么样的才能。因此肯定是要接见一下。
陈平可是历史有名的阴谋家,是一个与张良齐名的谋士,差别不过是张良擅使阳谋,他对阴谋则比较擅长。
吕议对于自家老爹将陈平安排在检察署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太知人善用了。
“是啊。不管起因和过程是怎么样,那帮山民从法理和人理来讲都完蛋了。”吕议低叹了一声,说道:“所以说权柄权柄,没有权柄的人总是要站在弱势的一方。”
陈平眼皮跳了跳,诡异地看着一脸感概的吕议,内心里想:“这位殿下哪来这样的感概?”
上位者的思维模式与平民老百姓不会一样,特别是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往往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陈平无论怎么看,觉得吕议都不该有那样的感概,听起来觉得不对劲的同时,有心想要让吕议摆正自己的身份和思想。但因为是臣下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开口。
吕议自然是发现陈平怪异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到了一边,问道:“祭酒方便说一说将要去处理什么事吗?”
陈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之后,说道:“各郡类似于会稽郡的事情不少,有必要让陛下知道。”
吕议听得稍微愣神,心想:“像会稽郡一般的情况?指的是什么?”
陈平既然说了个开口也不会藏着掖着,吕议现在还是监国的身份,有权知道。他说:“中枢近期再次向各郡县发布招募移民的公文,打算将自愿迁移边郡的人和罗县那边的民众一同分散迁徙。”
“罗县?”吕议一直在持续关注那边的情况。说道:“据张侍郎的汇报,罗县那边的事情已经淡化,大多数民众不再反对迁移边郡。”
是有那么一回事,张良亲自操刀之后。他将那些闹腾得欢的人群分割开来,对那些比较软的人则是一种威逼利诱的手段。
民众很多时候是无知状态,因为无知才是民众呀?说难听点,不管是什么群体精英肯定不能太多,至少是要有一个主次分明的阶级,要是人人都是老大。到底是应该听谁的?就该是天下不断的动荡,这既是所谓的蛇无头不行。
罗县的三十多万人一再被分散,张良只针对死硬份子和软化份子,中间派倒是只做好安置。他对死硬份子的处理方式十分的简单,就是划出一块地皮,周边封锁让他们老实待着。对软化份子是述说实际的情况,鉴于官府近几年还是建立起不错的信誉,事情倒是进展相对顺利。
这一次分批迁移民众前往边郡,主要是被分配到西北疆域的一些区域,那里的地方官收拢了羌人,是按照二比一的比例来和中枢交换本土的民众。
听着可能怪怪的,但是边郡地方官对用新的归化民换内地的民众是一种无比兴奋的态度。在他们看来,不管是不是同一个族裔,羌人与中原文化已经脱节太久了,管理起来无比麻烦不说,更多的时候是需要照顾到羌人的风俗。
落后的文明通常都有一种情况,既是愚昧外加固执,他们的风俗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活习惯,风俗事实上就是一种与信仰有关的玩意。而一旦地方官在某些地方没有尊重他们的风俗,羌人随地随地都会爆发一场暴动。
吸收或者融合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地方官曾经天真地想要和平演变,等待真的接纳了羌人在治下才知晓什么叫麻烦,能够与内地交换人口,他们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执政似乎给出了不少优惠的辅助?”吕议已经送走了要前往皇帝行辕的陈平,现在的说话对象是李左车。他说:“幸亏是帝国不缺钱,要不按照这种玩法……啧啧!”
帝国是不缺钱,这么个年代铜就是货币。南洋海军已经勘探了吕宋岛,有勘探师信信旦旦地证实那就是一个坐落在铜块上的岛屿,而这座岛屿大到难以想象。
吕宋岛多铜是吕议一清二楚的事情,他更知道吕宋岛除了拥有难以想象的铜之外还有金、宝石、香料等等出产,等于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更不用谈帝国还占下了盛产金银的倭列岛。
“呵呵,帝国不会缺钱,怕的是钱变成不是钱。”吕议说了一句李左车不是那么懂的话。
钱之所以是钱,是它能够购买到货物。与之纸张货币有点区别的是,不管是铜、银、金,它们除了成为货币还有其它的用途,因此价值会下降,但至少不会成为“废纸”。
“我听父皇无意中提起过一件事情。因为经济的不断发展,大宗买卖变得越来越频繁,很多商人已经觉得运载数车、数十车、数百车……的铜钱进行交易十分不便。”吕议笑得有些诡异:“他们请求执政府下达金银可作为货币的行政条文。”
吕议笑得诡异十分有理由,他的老爹对金、银、铜三进位的货币改革没有想过保密,结果是该知道的全部知道了,但凡有点手段和眼光的人都在事先储藏金子和银子,就等着银子和金子成为货币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有利可图的事情。
“自己那个老爹是要进行金、银、铜三进位货币改革……”吕议也就是只能在内心里想想:“可是并没有定下兑换率,更加没有说兑换率是固定没有变化。”
另外还有一点是吕议觉得好笑的事情,帝国货币只有皇室拥有制作权,执政府是管着发行权。民间自行制作的货币并不被承认为流通货币,而私自制作货币是诛三族的大罪。
有些人可能不明白,货币是金属货币,不是纸面货币,然后觉得民间可以制造货币是在给官方省却麻烦。然而,看似是那么一回事,可钱息怎么算?另外,私自制作的货币质量也不能保证,比如贵重金属含量不足什么的。
私人储藏金银,特别是众多的金银在天~朝时代的某个时期是属于犯法行为。天~朝公务猿可以进行搜查据有公有,但是“公”是哪个公就真的不好说了。
在帝国拥有大量贵重金属没什么罪,毕竟货币就是贵重金属,问题是非货币状态的贵重金属不被官方接纳。哪怕是民间承认价值,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总是依然要缴税,再则是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也就无法产生信赖感,这么干的或许会有,但肯定会存在纠纷,一旦纠纷多了。乐子可就大了。
吕议无比确切地知道一件事情,自家那个老爹已经要开始玩金、银、铜三进位货币体系,期间必然是要一再地创造官方公信力,然后可能还会引导商人什么的,例如商人所说的每次交易拉着那么多的贵重金属麻烦,需要更加便利的交易方式,无论是会叫钱庄还是银行,反正肯定是要被搞出来。
叫钱庄或银行什么的都好,一旦这个玩意出现,纸质的凭据也就出现了,到时候银票或是钞票会先成为大宗交易的货币,慢慢地被世人所接受,最后在官方的推动下成为唯一的货币。
“纸质的货币可不是那么好搞的,不知道老爹会用多少年的时间来完善符合这个时代的一套规则,然后又怎么来进行防伪?”吕议摸了摸下巴,眼睛看着前方像是在专注看什么,实际上他的眼眸根本就是失焦状态,心里想着:“两宋商业发达,大宗交易频繁,先从蜀地出现交子。交子不过是一些豪商用来进行大宗交易的提现凭证,后面逐渐转为有信用且被接受的‘货币’……”
严格来说,北宋时期出现的交子不是货币,不过是商人与商人之间为了省却运钱麻烦的一种产物,它本身的价值只是被限定在提前这一项上面,就好像是存折的作用。
存折的确是存了钱,它也就有价值,是看存了多少就有多少价值,它本身就是纸张。现代没人会互相递出存折交易吧?可是两宋就会,那是因为宋人的交子只要能够对得上暗花(密码),谁都能提钱。
要命的事情发生了,蜀地商人创造出交子,后面也不知道是怎么演变成为整个大宋商人都接受的产物,形成了一定的影响。
有了影响力,宋朝廷没有任何意外地伸出了手,宋朝廷可不是要创建起一套金融体系来保证交子的价值平稳而又存在下去。真不晓得宋朝廷是不知道还是装傻,无视掉需要存多少交子才有多少的价值,胡乱搞了一通,如宋朝廷没有存进任何贵重金属,然后印了一大堆交子,喊着一张交子价值多少,强行推广使用,做出了有如强盗一般的抢劫行径将经济给搞崩了。
“唔……搞崩交子体系的是那位身负民望三十年而不出的某人。”吕议嘴角勾了起来:“帝国是建立在公元前多少年来着?现在可不流行养民望啥的,也没有人敢那么干。那么干的‘专利权’在儒~教哇。”
正当吕议胡思乱想着,有军士来报,说是那个山民(虎子)逃跑不成正在撒泼滚打。
“……”吕议其实已经忘记了虎子的存在,毕竟事情到了这么一步,一个逃脱追捕的山民已经不存在人情法理性质。本来抱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的他,心里下意识不愿意想起这么个人。
“加强教育很关键!”吕议对李左车说:“帝国可不是要一直窝在‘祖地’,咱们是要不断向外开拓,但是打下再多的地盘,内部人民素质没有上涨,玩着玩着就该……”,后面的崩乱二字没说出来,因为那很伤人。
李左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殿下本来是同情山民的,但是后续的情况一直回馈过来,山民的一系列所作所为让这位殿下非常非常的纠结。
“国民素质啊,不是我们认为好,他们就觉得好。”吕议闷闷地说:“这才转到对内民政调整的前期,不会只发生这么一次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一: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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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国民素质?这可是一个伟大并且艰难到难以想象的工程。
帝国从五六年前开始注重教育,因为现在这么一种年代并不是想要识字就能学到,知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他们依靠自己的家传知识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精英,导致华夏将近两千万人口中,识字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不到三十万……可能连三十万人的识字率都没有!
吕哲所做的教育普及化进行得异常的艰难,他最先铺开教育体系的时候,是集中了一些识字者,亲自抽出时间来教导他们学会拼音,用拼音来推广普通话,因此并不需要这些识字者有多么的广博见闻,就只是需要识字。
教导出一批人之后,吕哲就用这些“速成班”的人去教会更多的人。因为有拼音的存在,实际上推广发音一致的普通话根本就没有多大的难度,特别是那些接受教育的人本身就识字的前提下,用了大概二年的时间才培养出近四千的初级教师。
所谓的初级教师是什么?就是懂得拼音应用。这一批初级教师被分配到南郡各地,一般是一个里才有一名至二名识字者,他们教育的对象是六岁到十三岁的孩童,空闲状态也会开夜班来教导成年人。
开夜班扫盲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天~朝时代就是依靠开夜班来教育成年人进行扫盲,事实也证明效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用处。
“我们现在有将近四万多名的教师,他们奋斗在乡里一线为帝国教育添砖加瓦,仅在过去的五年为帝国培养出至少一百四十万的识字者。”吕哲脸上是带着微笑,他说:“四年培养出一百四十万个识字的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了不起了!”
当然,那一批人就只是识字罢了,他们能看得懂大部分的通用字,并未被加强学习更深的知识,这与帝国目前的教育体系简陋有着根本的关系。
帝国目前的普及教育是到了什么样的水平?是只推广拼音。其它东西,比如数学也只是九九加减乘除,更加深奥的东西嘛……说实话,吕哲本身知识有限。光依靠回忆也想不起太高深的东西,哪怕是想得出来,那些知识没有办法形成一套严密且有逻辑性的系统,这样怎么去作为教育材料?
任何没有形成严密逻辑性的知识,特别是牵扯到科学。传播这样的知识,唯一下场是会带歪一个民族未来的科技树。科学也绝对不是跳跃性的发展,那是一整套循环渐进的发展模式,任何的科技都是牵扯到不止一门的知识,可以想象需要多少知识基础才能在科学上取得成就。
“是朕太心急了啊!”吕哲感叹了一句:“现在的人不知道充实边郡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会有那样的觉悟。”
会稽郡的张耳在做事,并且不能说他是在胡搞瞎搞,因为是出于国策的需要在做事。他最聪明的地方还有一点,那就是一切不超过帝国的律法基础,一条条的行政命令都是在帝国的律法基础之上。
吕哲知道了会稽郡在发生局部的民乱。他能够在心里痛骂张耳,但是任何一条行政的公文都无法处置以法办事的张耳,甚至是会稽郡发生这样的时候之后只能想着擦屁股妥善解决。
国家的改革肯定是会迎来持续不断的阵痛,他们会在日后生活改善时转过头来赞美,过程中有人会骂有人会哭,不外如是。
“陛下……”李斯斟酌一下用词,说道:“正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才应该强力的执行。”
吕哲最近也在思考相关的问题,如继续使用温和的手段进行移民,昂或是使用相对强硬的手段进行移民。
张耳办事不漂亮。但是他给出了答卷很光彩,三个月之内集中了十六万的民众,只等待中枢派人过去既能安排着向想要移民的边郡进行迁徙。
恰恰是张耳仅在三个月就能集中十六万等待被迁徙的人,吕哲才会怀疑自己之前的温和到底对不对。
这么个年代里。帝王对治下民众温和其实并不能是完全对的态度,按照很多的人想法,使民众爱戴用处不大,使民众畏惧才能更好治国。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张耳的行为不能鼓励,但是……”吕哲顿了顿,正了正脸色才继续说道:“有功必赏是国家平稳的基石。”
治军赏罚分明可以使得士卒愿意效死。治理官员其实也是这样的一套。吕哲不能因为内心里不喜欢张耳的一系列而就不进行奖赏,那等于是破坏了酬勤的基本规则,哪怕张耳的功劳并不值得鼓励,但成绩在那里。
吕哲踟躇是什么?是明知道山民没有杀官,而后再杀无辜之人,那么会稽郡的一系列事情分明就是张耳在律法框架内的官逼民反。他不能也无法超越律法的框架,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去处置张耳,不但不能处置还要奖赏,瞬间内心里就有些迷惘了。
不但是李斯认为不能放纵民众,帝国百分之九十点九的官员都会认为对待民众应当强力统治,他们的想法是民众无知,身为统治者就该来规划和制定民众的生活规律。
吕哲很无奈,他无比清楚华夏历史就是这么走下去的,以前是官员决定民众的命运,以后还会是官员决定民众的命运,直至天~朝时代依然是官员决定民众的命运。
其实换个说法吧,世界上又有哪个国家不是官员在决定民众的命运呢?但是总要有一条渠道让民众的声音能够“上达天听”,有效地将自己的回馈到统治者那边。
“我们的律法有漏洞。”吕哲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斯,说道:“不但是律法,甚至是行政体系都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李斯听得脑袋“嗡嗡嗡”作响,他很想欢呼,一切只因为皇帝对他说的那些话。
任何一套律法都会存在漏洞,甚至是律法会出现前后矛盾的条文,这种事情哪怕是到了现代依然没有避免。
说到行政体系,吕哲以前是直接用秦国的三公九卿制度。后面因为地盘一再扩大,三公九卿制度有那么点难以支撑越来越大的政治体系,特别是一些前所未有的部门被设立起来,每一个部门总是需要至少一名主官和相应的官员、文员。但是三公九卿制度里的官衔也就是那么多,怎么办呢?
吕哲的应对手段是新命名一些官职,然后再弄出一套似是而非的九品中正制度出来,导致的现象是三公九卿制度与九品中正制度同时存在。
帝国不但是三公九卿制度和九品中正制同时存在,甚至是两套制度有一些部门其实有些重合。战争状态下一切以征战为优先。隐藏起来的忧患被不断的征战给掩盖了下去,吕哲已经事先向大臣述说过一点,一旦草原的威胁解除帝国就将会迎来一段时期的和平,尽管不是绝对的和平,可是十万众以上规模的战争将会停止,帝国即将要展开文治,一众地方官就开始按捺不住了。
吕哲所说的“文治”绝不是压制军方助长文臣上仰,是对帝国腹地的一连串变革,即所谓的农业与工业重新规划,一众地方官对国内大治早就望眼欲穿。他们之前也是在治理和建设地方。可是皇帝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中枢的注意力也是被牵扯到对外征战,治理地方的大小功劳因为舆论都是在征战上面无法造成舆论上的影响,虽然是依然有酬勤的功劳,但是能够得到更大的影响才是文臣所期盼的。
历史上李斯力主执行中央集权制度,那是将所有的权力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等于是将民间执行的“家主政治”套在“国家制度”上面。这样的主张等于什么?等于是成了“家国天下”,也就是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变异版。
在春秋时期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解读是:天底下的土地都归于统治者治理。治理地方的大小领主亦是统治者的臣工。
春秋时代是一个封建的时代,讲的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的才是我的;你的臣子是你的臣子,你是我的臣子”。因为是封地领主制会牵扯到“财产自主权”的意识,但是经由中央集权制度那么一搞就变成了“你的不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你是我的臣子,你的臣子也是我的臣子”,等于是天下第一人(皇帝)拥有了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封建时代的财产自主权也消失了。
中央集权制度带来的是什么?就是所有人都盯在“天下第一人”的宝座。因为只要坐上了那个宝座就能对天下苍生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结果就是人人都期盼着能够天下动乱,来个“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可怕循环。
吕哲希望掌握绝对权力吗?是个人都有权力欲望,只是懂不懂得控制罢了。他一直都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欲望,很多时候是将暴虐抒发到对外上面,心情顺畅了才能好一些地对待治理下的民众。
在国策需要的前提下,发现强硬比温和更好用的时候,特别是关乎到帝国能不能长久具有那些新占领区的时候,更考虑到未来一再开拓出去的一系列移民充实,吕哲其实已经动摇了。
不是说吕哲对外开拓的理念动摇,是凡事对内温和上的犹豫。无论他对内是不是真的温和,或是一直假装温和,发现强制执行比劝导更有用的时候,原本因为民众不配合边郡国策内心里未尝没有失望和不耐烦,一个两个说应当对民众强硬一些,再有张耳等一些人钻了律法的空子干出一些成效,心立刻就乱了啊!
“国家的行政体系需要改一改。”吕哲说着却发现李斯的眼睛贼亮贼亮,旁边的叔孙通一脸的若有所思,另外几个人或是震惊或是茫然。他收回目光,说道:“三省六部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行政体系。”
李斯很急切想要开口,却是被叔孙通抢了个先。
叔孙通亦是一脸的急切,问道:“陛下,什么是三省六部?”
帝国之前的行政体系是吕哲委托叔孙通进行改革,从三公九卿和九品中正两者上进行删减和增加,很明显是搞出了一个四不象。对行政体系的制定为叔孙通赚足了名声和名望,他虽然一直是介于博士和卿之间的行政地位,但因为声望的关系相对吃得开。
“三省是:中书省(亦称内史省)、门下省、尚书省。”吕哲发现了叔孙通的急切,他并不点破,缓声道:“吏部、礼部、兵部、户部、刑部、工部,既是六部。”
三省六部出现的时间是杨隋时期,那是改良于九品中正制而来,这一套制度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丞相,丞相的权力被分配到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中书省的主要作用是起草政令;尚书省是管理政务;门下省是审核政令。三位一体的权力都是来自于丞相本来的职权,等于是分散了丞相的权力形成一种独特的制衡。
叔孙通听了眼睛一亮,李斯听得眼神放光,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惊愕和犯愁。
六部?兵部一听就知道是军方机构,而兵部被归在六部框架,等于是与其它“部”持平,文官听了怎么能不感到振奋!要知道帝国军方可是凡事优先的级别,文官集团早就想要改变这一现状,振奋的说法还是清了,应该说是欣喜欲狂才对。
没等在场文官欣喜多久,也没有让五官犯愁多久,吕哲那边又补了一句:“也许并不合适……”
这一下全部的人都犯愁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吕哲为什么思绪会这么飘忽。
吕哲会这样的原因太多太多了,行政体系混乱是其一,另外也是与近期张良的一些作为有关……(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封建?
张良在干什么?他很努力地在安置任务之内的移民,并且做得比较不错。不过,似乎是安置移民的事情对他来说相对轻松似得,他还有余力去干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为以前的老主顾捞一些好处。
韩成,原来的韩王,现在的帝国四等侯爵,他就是张良的老主顾。
张良对韩国有着浓厚的情感,曾经的猛将是恢复战国初期韩国的荣光。可惜的是天下虽然大乱,他也努力地帮助韩成复立了韩国,但是无论面对什么对手韩国都是一败再败。
天下早不是战国初期的天下,年节也不是征战不绝人宗庙的战争,天下大乱之后韩国与魏国这对难兄难弟的王室一直被驱逐着逃窜,若他们不是王室身边的人早应该跑光了,正因为韩成和魏咎是王室成员身边才一直聚拢着一群人效力。
张良渴望能够恢复旧时韩国的荣光,但是很多时候不是有能力就能够办成事,有能力也要有与之平持的实力,可惜的是韩国并没有多少实力。
现在的天下已经再次一统,韩成虽然是韩国王室的成员,可他并没有多少雄心壮志,甚至是可以说因为当了王上之后一直过着惊心胆颤的颠沛流离逃亡生活,他想要过富家翁的愿望要比经营韩国更加强烈。
扶苏与魏咎还有点雄心壮志,两人选择作为帝国的封王,带着一帮愿意追随的人将要前往蛮荒建立自己的封国,张良曾经劝过韩成也这么干,但是被韩成非常坚决的拒绝了。
帝国才有多少侯爵?是七位侯爵。比侯爵爵位更高的公爵也不过才两名,比公爵爵位高的倒是比较多,但是这些封王在帝国本土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
帝国的贵族并不是空有贵族头衔的群体,他们会有自己的封地,他们会有自己的私兵,他们会有……,总之春秋时代的贵族该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只不过那些身份带来的特权被吕哲优化和减少。
没错啊。吕哲执行的就是领主体制的分封制度,分封领主的时候参考了上古先秦时代结束之后的汉帝国对贵族的分封制,如封地最大为一个城,城为王爵的封地。侯爵为“县侯”、伯爵为“乡伯”,子爵为“里子”,男爵便是“亭男”。
帝国的爵位又分为五等,那么封地的大小自然也有区别,封地的初始人口也有等级。但是一旦被划为封地是减少人口或是增加人口就看领主自己去努力了。
至今帝国内部只有一名王爵,这名王爵叫赵歇,他的封地是新建的邯郸城,至于他能够拥有多少领民那是取决于那帮家臣有多少能力。
事实上在交通不便利……至少是中枢力所能及的控制范围外,真的没有比“领主制”更好的制度了……
国家的有效控制范围在现代有一个专用词叫“帝国极壁”,意思就是说因为交通的限制,任何一个国家的扩张都不是无穷无尽,因为哪怕是扩张并且实施占领,但是与行政中枢离得太远,一旦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中枢无法及时地做出反应。等于是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占领地。
中枢无法及时做出反应,离中枢越远的地方有效行政也就越小,这种前提下的扩张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但是领主制就不一样了。
“封建”在天~朝时代代表的是不好的词,一定要抵制,一定要破坏!然而“封建”这个词真的是从一开始就不好吗?恐怕是未必!
“封建”在上古先秦时代的意思是什么?“封建”这个词本来的解读又是什么?华夏文明屡次遭受入侵,知识的断代多到难以想象,很多发展起来的社会体系和科技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战火中消失。其实“封建”有着一个基础,那就是“财产私有权”的确立,拥有属于自己的财产才是封建的基础。
在“封建”的时代里。王不能随意地掠夺和奴役自由人……,所谓的自由人有一个称呼叫“国人(国民)”。什么意思呢?就是领导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如“你的钱充公!”“你的地充公!”“你的房子充公!”。
周王室时期有一个成语叫“债台高筑”,那是周赧王向许多商人借了钱。可是他又无力偿还,只能是躲避在一个高台之上羞于面见那些讨债的商人。
哎呀呀!商人竟然敢向领导讨债?那是跟领导过不去!必须以势压人,必须使用人脉让那些家伙倾家荡产或是家破人亡!
问题是……周赧王没让那些商人倾家荡产和家破人亡,不是他没有那样的权力和实力,是当时的普世价值观现状下,他要敢动用任何方式的暴力将会“失国”。也就是被自由人鄙视和瞧不起,导致王位更替,失去身为王者该有的威严和信用。所以了呗,同样是领导,有些领导欠钱是给被欠钱的人面子,而周赧王只敢躲。
周赧王借钱借的就是自由人的私有财产,他无法也不敢不承认,躲得还无比的尴尬和羞涩。
身为天子的周赧王尚且是这样,证明“封建社会”里对财产私有权的尊重,那么领主们会是什么样的作为就可想而知了。
领主制讲求的是领主对领民拥有保护权和守护权,领民对领主有着纳税和助战的义务。恰是因为互相之间都有责任和义务,等于是某种程度上的平等,因此领主只能是善待领民,因为一旦不善待领民会用脚来“投票”,失去了领民的领主就成了“光杆司令”,带来的后果会非常非常的严重。
领民服务于领主,领主服务于更高阶层的贵族,整个贵族阶层服务于王,一环套着一环的社会体系下,有各自的义务和责任,因此在爆发战争的时候总是会看到一幕,王召集自己的领主,大小领主召集自己的封臣,领主的封臣召集领民,领民招呼奴隶,一层层的集结起来组成一支大军。
领主嘛。就是拥有自主权的一个阶层,他们遇事时能够有限度的执行做主,那么就不用事事需要得到来自中央的许可才能有所行动。
啥?担忧领主做大之后,如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国取代中央?分封时。中央比各个领主强大至少百倍千倍,有这么强悍的本钱最后还被领主超越,那么这样的中央被取代也是理所当然。
吕哲的想法说不得多少高尚,但也并不自私。他就是想要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得民族生存空间不断扩张,从未想过说自己建立的皇朝一直持续下去。
对吕哲来说。自己一家能够长久成为“天下共主”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但一代、两代、三代……不知道会有几代,子孙不孝将江山丢了,那些占领区起码有过占领的“事实”,按照华夏文化的惯性,取代旧有统治权的新帝皇家族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将领土保持完整,这样一来肉要是烂了,那也是烂在华夏民族的锅里。
所以嘛,吕哲知道张良在帮助韩成,是走的律法漏洞在给韩成敛财。手甚至伸到了即将移民的那批人身上。
张良是怎么做的?他在安置移民的时候,有一大批地会被官方进行收购,地由官方持有之后会进行新一轮的贩卖,他是挑选了好地以相对合理的价钱卖给了韩成。
什么是“相对合理的价钱”很有值得说叨的地方,可是张良的行为只能说不检点,并非是属于滥用职权。
吕哲得知张良干了那些事情之后比较郁闷,张良不会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张良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干的人,律法存在漏洞下的疏忽,怎么办?只能是凉拌。像张耳做的一切是在律法框架内一样,张良也是按照律法的框架在办事,吕哲心里不舒服,也只能是不舒服。
三省六部从有隋一代设立起来之后连续传承到“我大清”灭亡。执行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千三百年,这样看来三省六部这套制度必然有着它的实用性?
“硬搬照套不行啊……”吕哲已经连续思索了三天,眼见出巡队伍将要进入衡山郡,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该返回国度,他不断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要看国家的实际情况,然后来完善行政体系。不是像民~国那样……”
民国什么样?一大群得了江山的人,他们无视了国情民情,以为别人用得好的行政体系就能适合自己,每个人嘴巴里喊着“皿煮”“共治权”,实际上干的却是争权夺利的事情,嘴巴喊不过就拉起队伍互相干,结果是两千多年前的“春秋”再次在华夏大地重演,不同的是这一次可不是春秋时节能够安逸玩窝里斗的环境了。
民国时期,一群人玩着玩着,光顾着玩,国家分崩离裂,一群喊着“为民族”“为国家”的家伙,他们甚至连“我大清”都不如,至少“我大清”还知道置办和建设工业体系,这群“皿煮人士”除了当中介买办,一直到再次被人取代的时候啥玩意都没干成。
这一趟出巡可不是做戏,吕哲亲身到了帝国各处走了一圈,他能够亲眼看到各地的现状,也能了解到官府对于民间的控制力度。正是因为亲眼看了一圈,了解到越是边塞的地方官府的控制力度越低,因此才会进行一系列的思考。
交通的通常可以使得中枢对地方的控制力上升,帝国只要有足够的条件也在致力修建道路。问题是现在这么个年头修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吕哲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也不过才从南郡修建几条国道直通周边郡县,想要延伸出去,抵达西北边疆或是北疆,极为可能又需要另外的一个十年。
“也许‘封建’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出路?”吕哲说的是领主封建制,他领导下的帝国目前也是半封建半集权状态。他闷闷地想着:“‘封建’制度下的行政体系需要众多的贵族,非常非常多的贵族,赐予封地之后还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约束力和控制力……”
因为有心事,出巡队伍到了衡山郡境内的时候也就没有特意停留。
皇帝的一个小举动令衡山郡的一众地方官彻底懵了,他们以为是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让皇帝不喜的事情,郡守张兴骑着快马带着几名随从就追赶,跑到了半路遇上了皇帝行辕派来的人。
吕哲是派人让张兴该干么干么去。
张兴会意,并不是衡山郡发生了什么令皇帝不喜的事情,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赶路,那和衡山郡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差不多是出巡队伍将要踏进南郡地界的时候,吕议与一众兄弟姐妹,以及身在帝都的一众官员,相应的礼节队伍,林林总总超过一万人的官方队伍,他们在看到皇帝行辕的时候发出了一致的问候之声。
除开国道两旁的官方迎接队伍,其实聚拢着的“闲杂人等”也是不少,不管是路过还是特意,聚在一起等候皇帝行辕的人超过七万。
“这样没问题吗?”骆摇问的人是萧何。他说:“无论怎么看最近的局势都有点……乱?”
萧何摇着头:“陛下优厚天下人十余载,若是这样会发生‘博浪沙事件’,就该重新思考思考柔还是硬了。”
博浪沙事件,那是张良干的一件大事。他带着自己的武士怯病埋伏始皇帝的出巡队伍,这件事情使得华夏文明多了一个成语叫“误中副车”。
张良就站在萧何与骆摇的不远处,听到“博浪沙事件”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随后低下了头。
萧何对张良应该是有什么地方不满,要不也不会明知道张良能够听见对话提起“博浪沙事件”,毕竟始皇帝再残暴也是君王,刺杀君王从来都太令任何一名同样是君王的人忌惮了。
骆摇“呵呵”笑着看了一眼低下头的张良,像是随意一般地说:“陛下在思考行政体系的改良,不知道执政有什么意见?”
听到骆摇那句话的张良笑得比较苦涩……(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心乱了
吕哲与叔孙通探讨过三省六部在帝国的可行性和适应性,叔孙通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差不多等于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儒家学派的士子从来都是大嘴巴,任何一个时代里的儒生从来都不知道保密为何物,那是儒家学派里的思想根本就没有任何与“保密”有关的字眼。叔孙通对三省六部的理念非常感兴趣,他的感官里这与三皇五帝时期的共治有点像,至于三省六部怎么会与三皇五帝时期的行政体系相似,吕哲表示有点云里雾里。儒家学派的士子真的都是大嘴巴,他们知道某一件事情,只要是有心想要得知,某个人邀请知情者进行一场宴会一顿酒就能将底子掏个干干净净。皇帝有新想法,那个想法极为可能改变帝国的官场,事情关乎到自身利益之后,由不得一些人不重视。张良笑容里的苦涩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属于丞相的权力被三分,一旦帝国将行政体系改为三省六部,执政府或许会继续存在,但是“执政”这一官职必定会取消,没有了执政这个职位,他的很多理念可就没有办法执行了。苦涩的同时,张良内心里也是有些许的欢喜,他与许多人一致认为应当压制军方,一旦行政体系真的改革,太尉署和将军府将会改制为兵部,与兵部行政地位持平的将会有五个部门,六部之上还有三省,那将会形成文官成为帝国拔尖官员的体系,不再是军方一家独大的局面。很多人所没有想到的是,吕哲仅仅是提个想法就自己熄灭了改制为三省六部的念头。他要的是不断地开拓,一旦军方的地位下降,文官开始抬头,那也就意味着国家将会为文官所掌握。自古以来文官就不是一群适合开拓的群体,他们的定位是治理地方。纵观任何史书,任何一次国家向外扩张都不是由文官集团来进行。文官集团是最希望安定的一群人,安定意味着平静,那么扩张从何谈起?文官抬头会导致什么现象吕哲稍微想想就会觉得可怕,文官集团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他们更多的心力是用在斗争上面。没错,就是斗争,因为文官这个群体从来都是善于斗争的集体,没有敌人的时候是文官与武官的斗争,武官招架不住之后就会演变成为文官与文官内部的斗争。文官将会按照自己的理念自行分化成为党派,党争的序幕也就拉开了。“所以……父皇还没有想好怎么完善体制吗?”吕议是满脸的纠结啊。他眼巴巴地己的老爹,说道:“孩儿觉得现在的制度是有问题,但是与之更可怕的体制相比起来,目前的体制并没有失去活力。”吕议的意思是,既然已经确定永无休止地扩张,保持军方集团的优越性就不能改变,已经在执行的体制是有暴露出一些问题,但是不致命。“文官……文官啊!”吕哲眼不远处聊得比较欢乐,实际上却是人人会时不时将目光飘过来的人。他问吕议:“监国期间。留守帝都的官员,哪个群体找你最勤快?”吕议腼腆地笑了笑,说道:“儒生最喜欢找孩儿。”所以说啊,文人喜欢分派别,帝国是建立在上古先秦刚刚结束的时代,这是一个百家依然活跃的时代,几乎是一家就有“一家之言”,最喜欢傍上统治者兜售治国理念的学派唯儒家和法家。“其实现在的儒家思想有糟糠,但也有菁华。”吕哲之前是按照后世的眼光在,真正的去了解儒家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说:“儒家是一个很可怕的学派。他们从不固步自封,一有机会就会吸收掉其它学派的优点,进行一种学术和思想上的进化。”这个倒是吕哲有些认知上的错误,其实是在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各家学派全部隐匿在儒家学派中,有的是成功地披上了一层儒家的外衣,更多没有披上儒家外衣的学派则是消亡,一些没有消亡的学派嘛……呵呵,无限被儒家贬低和侮辱是常态,如“工”和“商”。吕议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吕哲在说什么。但是他真的没有听懂吗?儒家能够在最后成为主流必然是有理由。百家的消亡也并不存在无辜。儒家奋力至上的时候,百家也不知道是发觉还是没有,百家之中原本属于统治地位的黄老学派有反击几下,其余学派什么动作都没有,儒家傍上了统治者终结了黄老学派的统治地位,其余百家依然是没有什么动作。吕议不可能没有听懂,他也听出自家老爹对儒家某些领域上的认可。吕哲在思考什么?他在思考关于思想的统一性,这样的想法也出现在刘彻的身上过。刘彻为什么选择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无非就是当时的汉帝国思想太混乱了,又有黄老学派的“无为”。什么叫无为?无为不就是什么都不干嘛!刘彻是要奋起的皇帝,怎么能够允许无为!近期的帝国是什么情况?儒家一直在奋起,同时黄老学派和杂家也因为一些原因突然爆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能量。帝国长年征战,对外开拓了大片的疆土,那些人认为疆土已经足够大了,是时候停下来歇一歇。因为打下的大片疆土是一种无人区的状态,他们认为这样的扩张根本就没有意义,那么是不是更加应该停止征战呢?吕哲主持国政的策略是不断启动大型工程,一些学派无视了那是一种劳动能够有收获的行为,睁眼瞎似得认为驱使民力过重,黄老学派抓住了这一观点,他们还指出官员管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长期下去可能会致使民间生怨。最近还有一个很是令吕哲觉得心优的问题,不知道是怎么开始,或许是一些人率先提出了观点,然后被越来越多的人响应,一种认为律法严苛的舆论先是缓缓地,然后是渐渐地。成了社会上的一种普遍观点。吕哲有让燕彼详细督查,查了一圈下去,也许是那些操作者太过隐秘,可能是一种人们自发性的行为。反正燕彼没有查出有人操作的痕迹。律法严苛的论调在帝国没有建立之前已经存在,当时是被单独指向秦国。吕哲建立的国家走的是与秦国类似的路线,建国之初因为是乱世,乱世用重典的前提下只有脑子被门夹的家伙才会跳出来指责,因此倒是没有得到多少责难。目前帝国在内部已经没有了战乱。少部分地区虽然说会发生一些暴动,但那也只是极少的现象,吕哲不会允许帝国进入“无为而治”的状态,他才不管无为是不是真的会演变成无所不为,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国家或许能够让大多数人进入平安安乐的状态,但是长久来说绝对会成为全民族的噩梦。“或许适当的扶持儒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吕议斟酌了一小会,说道:“儒家有进取之心,只是他们平等对待天下人的核心思想有些要不得。”吕哲露出了笑容,没错,儒家的进取之心正是帝国想要的。不过。他也知道吕议所说的“儒家平等对待天下人”真的是一个大麻烦。儒家学派的“天下人”都有谁?不单纯地指本族人,还包括了本族的敌人。儒家思想中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核心思想,那就是“求仁得仁”,明白点地说就是: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是啥意思啊?指的是蛮夷学会了华夏的礼仪,那么蛮夷就能够称为自己人;自己人的思想与蛮夷同化,自己人也会成为蛮夷。“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的思想不能说有错,但是自董仲舒最为开头在儒家知识中加入自己的“料”之后,儒家可谓是完蛋了!儒家最被诟病的就是“内王外圣”。长久的时间里总是觉得异族之所以来犯,那是因为异族穷和没文化。既然异族穷和没有文化,儒家想当然的认为那就教导异族,例如派遣工匠和知识分子去帮助异族人进化,然后毫无意外的是每一个被教导出来的异族都没有什么感激之心,任何一个得到帮助的异族都是在壮大起来之后扑向曾经给予他们恩惠的国家。“儒家的思想可以被‘植入’。我们是不是能够加入一些想要的东西?”吕议比较天真地眨着眼睛,说道:“比如开疆拓土的理念?”吕哲己儿子假装的天真内心里是无语的。曾经……哦,应该说那是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刘彻就干了类似于吕议所说的那种事。刘彻独重儒家,扶持之后加入了他想要的东西,统一了舆论才向匈奴发动战争。儒家可以被统治者植入思想并不是个例,刘彻能够将儒家改造成自己想要的学说,其实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坏头。既然董仲舒(刘彻)在儒家知识可以加入自己的思想,那么是不是代表谁都能这么干?还真的就是谁都能那么干,结果是王莽紧随其后,王莽还差点将汉帝国给“和平过渡”了。有了前车之鉴,谁都知道儒家是个什么样子了,最固执的是儒家,最容易摇摆的也是儒家,只要是有足够的实力(或声望),谁都能随意地摆弄儒家,可以一会是s形状,然后再来一个m形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因此后世也才有一种说法,说儒家就是统治者的“节操肉~便~器”。事实上正是因为儒家极为容易被强力人士改造,结果是董仲舒先“上”,然后是王莽,再来就是程颢程颐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周敦颐张载邵雍……先后那么“干”,结果不得了了,嘴巴里喊着“子曰”“先贤”的儒生们,他们学习的已经不是原版的儒学,是被“添砖加瓦”改造之后的儒学。儒家可以被改造是吗?吕哲或许只是顺着自己的直觉,吕议却是带着一种满满的恶意。吕议的恶意是什么?是他真的认为既然儒家学子的节操是随着统治者而改变,那么真的没有比这么一个学派更适合来当统治者的玩具了。吕哲却是在想,帝国需要的是百花齐放,绝对不能让任何学派一家独大,乃至于是发生独尊哪一家的事情。事实上一旦没有了竞争就将会变成一潭死水,对于学派来说是这样,对于任何事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然后,新的问题出现了,不想变成一潭死水,可是很多时候思想纷乱会导致内部思想不统一,帝国目前已经出现类似的苗头,所以什么说话都开始扑出水面。“这是一道很难解决的难题。”吕哲目光炯炯地己的儿子:“也许我还有大概二三十年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到了你之后……”,后面的话变成了谁也听不清楚的低声呢喃。对于吕哲来说,在他这一代保持军方的话语权是一件能够控制得住的事情,毕竟他是开国之君,本身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领导者,军方的那些将领大部分是由他培养和一手提拔起来,先天上能够稳稳地压住。吕议没有听清楚自家老爹在呢喃什么,但是他仿佛了解到了什么。皇帝与嫡长子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跟在后面的一大票人也有着各自的心事。“陛下和殿下会谈些什么呢?”骆摇的眼眸里隐隐有些担忧,他说:“如果真的出现六部,对我们也许是一个灾难。”共尉刚从西北边郡回到帝都,后面听闻皇帝出巡将要返回就过来一块迎接。他听到骆摇那么说也露出了忧愁的表情:“草原的大战就将开启,无论陛下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定军心。”(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10/10671/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