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仁厚?
吕哲在思考,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清楚要不要让刺杀出现,出现对于他有什么好处又会有什么坏处,然后是会造成什么影响之类的。
一阵思考过后,吕哲做出了认为正确的决定,那就是不再节外生枝。他缓地站起来说了句“准了”,说完迈步走出遮阳棚。
眼睛能视的人都是目光注视在缓步离开的吕哲背影,汉国这一方的文武第二批站立起来,随后是赵歇,最后才是赵国那批文武。
盲人乐师对声音极度敏感,他们在吕哲站立起来的时候自然是能听出是一员身穿甲胄的人离开,很多乐师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那么一瞬间那名想要玩“把戏”的盲人乐师脸上的神情很轻微的一僵。在第二批人站立起来之时,乐师这才都变了脸色。
乐师在这个年代有很特俗的身份,因为在祭祀场合必然要有乐师奏乐,因此乐师是除了巫师之外被誉为与神明最为接近的人。
世人对鬼神的敬畏来自于未知和最原始的崇拜,因而哪怕是身份再尊贵的人都不会当面表现出对乐师的不尊重。这些乐师今生可能不是第一次在君王面前演奏,也该是见过非常多的贵族,毕竟这年头也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听音乐。可是呢?他们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谢礼仪式没有完成,结果人全跑光了的情况,并且干出这样的人还是君王带头!
出了遮阳棚的吕哲在抬头看天,曲梁的天空十分的晴朗,冬季即将来临之际的风吹来带着凉意。遥望远处的山峰,近看旁边的破旧城墙。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逮捕那个乐师。”
“谨遵命!”燕彼没有问为什么,应得异常干脆。
身为臣下哪有不时刻专注人主的道理?不止是燕彼早早发现吕哲应邀前来之后一直保持着戒备,其实汉国这方面的文武都看在眼中。
整个宴会是赵歇尽力在侍奉,安排也可以说是妥当,应该是很用心也努力在保证宴会过程中规中矩。
在参与宴会时。汉国那边不管是文是武其实都留着心,心态基本是能在发生意外随时暴起的状态。一直到向乐师致谢之前,宴会真的是做到了中规中矩的地步,但是最后的环节偏偏出现了意外。
中规中矩可不是什么贬义词,对于一场君王参加的宴会来说没有比“中规中矩”更好的评价了。
乐师是一种该玩“把戏”的身份吗?以现在乐师的地位不该干出伶人才会去做的事情。事情反常必有妖,汉国的文武其实在那么一刹那已经都将手握住武器。就等待着突发状况发生后蹦起来保护大王进行厮杀。
赵歇或许没有发现汉国文武的异常,但是赵国文武之中的三个人肯定是发现了,他们是陈余、张耳、武臣。
作为即将被合并的国家,也将在日后成为吕哲的臣工,发现汉国那边异常的赵国文武能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将手远远地离开兵器表示没有恶意。
除了遮阳棚的汉国文武很自动地将吕哲围成一个比较散的圈子,赵国文武则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只有赵歇跟了上去。
赵歇在靠近的时候恰好是听见吕哲在吩咐燕彼将那个盲人乐师逮捕起来,他是听得一愣迈步的动作也僵住了。很快,他又恢复微笑的表情重新迈动步伐,不过这一次他走得很慢,就在他即将穿过郦食其和叔孙通身边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欲行渐离事”的暴喝。随后好像是谁又喊了一句什么,随后是女人们的尖叫声成为一片。
渐离就是给始皇帝嬴政弹筝,然后在筝里偷偷放了铅。既是加重筝重量也是使声音变得低沉怪异。始皇帝是一位极为懂得音律的人,自然是会发现高渐离的筝声音奇怪,高渐离正是想要引起始皇帝的好奇然后进行刺杀。不过别看始皇帝长得高大又胖其实很是灵活,显然高渐离没有砸中始皇帝,刺杀宣告失败。
吕哲哪怕是懂音律也不会是这个时代的音律,他又极少去听当代的音乐。自然是不存在发觉那个盲人乐师的筝有问题,所以也就不会发生好奇凑近的事情。他不凑近。想要行刺的盲人乐师只有找个借口,而显然也失败了。
吵杂的动静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平息下去。
赵歇自那之后就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近了吕哲,一直在吕哲多次出声呼唤之后才醒过神来。
“乐师欲行不轨,孤全数逮捕起来,回国之后会交给廷尉署,翁丈不反对吧?”
“汉王……”
“那就这么说定了。”
吕哲不希望赵歇再说些什么不识抬举的话,将话题转到了与赵国合并上面。
执行逮捕命令的不是燕彼,是叔孙通和张耳。他们不但逮捕了所有乐师,还将表演歌舞的艺伎全部抓了起来。
之所以不立刻进行诛杀不是吕哲仁慈,是他秉承的是依照律法办事,因此才没有下达杀绝的命令。而这个其实在当代也不是多么特别,哪怕是曾经的列国也极少发生“口出天宪”的事情。
口出天宪是什么?就是领导说的算,法律和制度不及领导一句话。而口出天宪在某个谁成为奴隶主,天下人都是奴隶的时代,才会发生的事情,毕竟奴隶没有人权,而自由人是有人权的。
与赵国合并在齐国和燕国消失之后就已经成为定局,若是赵歇或是赵国的哪个谁反对,到时候哪怕是吕哲不愿意,汉赵战争也必然会爆发,毕竟赵地不属于汉国的一部分,那么齐地和燕地就会被分割成为飞地,而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赵国上下也十分清楚,因此在汉军只用半年不到的时间灭亡齐国逼得齐王儋自焚后,吕哲提出合并意向,条件也不显得苛刻,他们很快就做出了权衡。
汉军卧藏四年再次出动展现的是强劲的兵锋,将近两百万的齐燕大军有如草芥被碾压而过之后成为粉末,赵国上下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去进行抵挡。无法抵抗并不是赵国大多数人同意合并的理由,比较重要的是吕哲答应赵歇保留赵王封号并有邯郸城作为封地,且吕哲也保证利益共存的同时赵国文武不会受到歧视。
合并势在必行,利益也没有受损,赵氏王族在思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但是作为文武的臣子绝对没有兴趣搞一场刺杀什么的。
自那声“欲行渐离事”被喊出来之后,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有人在宴会上要进行刺杀,并且汉王哲很显然早早就发觉不对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一种冷处理。
“赵王,那批人……”司马欣看一眼吕哲,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继续对赵歇说:“那些反对者请交给我方。”
赵歇回头看一眼,他的目光扫视过去只有少数人没有闪躲,但是哪怕是没有闪躲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不存在支持。
虽然刺杀因为吕哲的离场并没有成为已经发生的事实,可是那个盲人乐师喊出那句话就让事情没有办法被压下去,这样一来光是诛杀乐师和舞姬是不够的,幕后的黑手肯定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廷尉署会依照律法来进行处置,有罪者以罪论处,无罪者也不会遭受牵连。”吕哲看到自己的老丈人脸色非常不好看,也就说了一句。
赵歇除了点头还能有什么态度?他现在其实应该感到庆幸,既是庆幸刺杀没有发生,也庆幸吕哲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若是吕哲明知道会发生刺杀而让事情发生,那个时候早有防备的吕哲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刺杀发生了事情就绝对会大到捅破天,那个时候已经不是逮捕和交出谁能善后的了,该是赵地变成战场,他说不准也会当场被乱剑分尸掉,毕竟整个山包可都是被汉军围着呢!
赵国的一些文武也从吕哲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上看到了许多,他们以前一直风闻吕哲待人仁厚,对待臣下更是以臣工而不是臣子待之。在确定赵国会与汉国合并之后,他们更是千方百计的打听任何与吕哲有关的情报,事实上也真的没有吕哲诛杀哪个文武臣工的事情,最严重的也就是革职。探听到那样的情报是赵国文武对合并表示赞同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们了解到吕哲从不吃独食,还能与臣工共富贵。说实话,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愿意效忠这种的君王的理由,而赵歇也不会有事,那么也不存在什么失节的障碍了。
现在,吕哲表现出来的姿态更是令人放心,都要被刺杀了还能保持心平气和,更没有想要借事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意思,那么也就证明吕哲是对待赵国充满了诚意,他们自此就没有什么迟疑了。
会不会有谁认为吕哲软弱?怀疑吕哲软弱的人应该去南方,去看看与百越交战的那些战场遗址,那里有着大大小小的京观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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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甘单
邯郸在上古先秦时代并不是这个名字,她在秦一统天下之前其实该称呼为“甘单”,起源是在殷商时期,最初是作为一个简单的城邑,并没有城墙存在,居民也不过才数百,算是殷商从黄河源头那边向南开扩的一个前进基地。
一直是到周王朝时期,周王室分封了一个国家叫作唐,是三千多个封国中的一个。唐在春秋中叶改名为晋,因此《诗经》之中只有《诗经.唐风》而无《诗经.晋风》。晋国实行的自然也是分封制,现代的的称呼是叫“领主制”,其中有一个领主为赵氏。
这个赵氏是从遥远的西北迁移到晋国,他们是秦国王族的一支,发展了十数代之后成为晋国的贵族之一。贵族自然是会有城邑,不过在最开始赵氏的封地并不是在邯郸附近,而是因为赵氏的赵夙帮助晋献公灭掉一个叫“耿”的国家,赵夙被封为大夫,随后晋献公将耿这个地方赐予有功的赵夙作为封地。而这也是赵氏获得的第一块封地。
在当时的晋国,大夫已经能算得上是大贵族之一,在屡次的征战中赵氏又先后立功,获得来自国君奖赏的“原”“温”“甘单”“晋阳”“平阳”等封地,其中的“原”后来被赵衰谦让给了一个叫先珍的人,理所当然先珍按照当时的习惯,因为有了叫“原”的封地改了称呼叫“原珍”。
赵氏在晋国从来都没有多么的风光过。甚至在某个时刻因为涉及国君的变动差点整个家族被灭,其中最为出名的故事就是《赵氏孤儿》那段,后来还是在赵武时代赵氏才算是真正的奠定了三分晋国的实力。也是在赵武时代晋国打服了南边的楚国,使楚国正式成为华夏族群的一员。这里的“成为”说的不是文化,而是一种广泛意识的认同。
甘单变成邯郸那是因为上古先秦时期每个国家的字体不同,另外就是秦人行政系统和列国的行政系统也存在差异,之所以加上个耳朵旁的理由其实有点操蛋,那是与“甘单”的地形有关,而古人嘛……取城邑名字的时候都是看地形。当时的“甘单”在右边有山和河流,所以就被加上一个“耳朵”了。
大军离开曲梁向邯郸进发。知道上述典故的吕哲对邯郸旁边的那座山充满了好奇,他没有记错的话,到了现代那座山已经不见了,那条河到了现代也不见了踪影。至于是因为什么而变没了。历史长河不都是存在变迁吗?黄河还改道无数次,曾经的出口可是在现代广州那一块,后来才是改道东出来着。
邯郸的城墙看上去是经过一再的夯高,从底向上看去,下面的四丈是一种已经被风吹日晒而变得深黑的颜色,四丈王上一丈的颜色为土黑色,五丈再往上一丈是一种土黄色。
六丈高的城墙对于一座都城来说并不算高,哪怕是算上入城处的城楼最高也不过是十丈左右。秦时一丈为现代的二米三一,十丈也就是二十三米一的高度。差不都就是八楼的高度,这样一来座基宽度肯定就不能少于四丈,毕竟是一种夯土的建造模式。可不是钢筋水泥结构。另外城墙也不是想象中完全填满了泥土,事实上因为城墙宽度足够会留下一些暗间,除开作为储物用之外还能藏兵,那就是为什么古代城墙每隔开五十步就会有一条z字形状向上走道的原因。
在吕哲来到邯郸之前,邯郸城内的五万守军已经得到命令出城驻扎,因此在吕哲到来之后汉军很快就接手城防。
在汉军接手城防期间。从上次刺杀事件中脱出阴影的赵歇一直是在亲自为吕哲介绍邯郸的一些典故,对于那些一知半解的吕哲也才了解到原来“甘单”曾经并不是赵氏家族主脉主要的集中地。而是一个旁支叫赵穿的族人最先经营,这个赵穿算起来才是现在赵氏王族的直系祖先,至于赵武那一脉就隔得有些远了。
赵穿是谁吕哲并不知道,他对于赵歇说现在的王族是赵穿那一系有些茫然,听下去才算是真的听明白了,原来是当初范氏、智氏针对赵氏进行攻杀,赵穿这一支躲过了家族仇杀,一直是到了赵武成为晋国的主帅(既是丞相,或是执政)才回归赵氏宗族。而赵歇说现在的王族指的是复国之后的赵王室,不是之前赵国灭亡时被始皇帝抓到咸阳的那批人。
现在也就能解释很多事情了,那就是为什么赵歇这一批赵氏族人在复国之后并没有得到赵地黔首的完全认同,赵歇又为什么会那么干净利索地放弃除开邯郸一代之外的封臣,其实就是因为赵歇这一系并不是“正朔”,只有在邯郸这一片区域才能得到全面的支持,毕竟从赵穿那个时代开始就已经经营,而古人最讲究的就是祖宗的萌阴,邯郸的黔首自古便是赵歇这一系在统治,有了一种领民的观念,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现代的乡土情怀啦、乡土情结之类的,自家人帮自家人那种。
待在城外的吕哲看不到任何一个黔首的身影,城墙之上的旗帜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指示全部被收了起来,他一边听着赵歇的介绍,一边透过城门洞观看城内。
到目前为止,除开南陵有横贯整座城池的大道之外,任何一座城池都没有笔直横穿整座城市的大道,吕哲向城门洞内看去的时候,入城通道不过是延伸了大概一里(三百米)左右就被建筑物挡住,而似乎入城的道路宽度也窄了一些,只有不到二丈的宽度。
赵歇不懂建筑格局,面对吕哲提问说“为什么在城墙一里范围内会有建筑物,不怕有人攻城时引燃民居造成大火吗”之类的问题时,赵歇立刻就向陈余进行求救。
陈余有去过南陵,十分清楚南陵城墙的雄伟,对于南陵城内道路也有着强烈的印象。不过吧,陈余也不是什么建筑或工程专业,甚至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他只有说:“中原人口稠密,城池的空间一直不太够用。”
不对吧?应该是赵国执法不严,另外就是军队对城防也不慎重视。这样的情况肯定也发生在列国,只有秦国才真正执行城墙范围二里内不能有任何建筑物的规定。
吕哲没有吐槽的打算,要是想要吐槽早在看到邯郸周边的森林没有被砍伐干净就吐槽了。
“这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蒯通偷偷压低声音:“要是赵国人将城墙二里内的建筑全部清除,城外三十里内的树木也全部伐光,那就说明他们有心抵抗。”
吕哲“呵呵”两声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他没有记错该是在三年还是四年前王贲可是率军杀到邯郸城下,周边的树木一看就不止是三四年的模样。
说白了,赵国之中要么是没有能人,要么是有人坚决要保护自然环境,不然在古时候国家进入战争状态,一旦某座城池即将成为战场,那是肯定要破坏城池至少二十里内的森林,可以是砍伐干净,可以是一把火全烧了,避免攻城部队能够就近获取木材建造攻城器械,也是让攻城部队徒有粮食而没有柴火,增加敌军的后勤压力。
赵国之中有能人吗?吕哲想了想得出肯定的答案,陈余和张耳只能算得上是有才能的文士,但是这两人绝对不能称呼为将军。他的目光移动到武臣身上,身材大概只有一米七却十分魁梧的武臣从气质上来看像是一个将军,不过也仅是像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
武臣出身低微,注定不会有什么家族传承,那么也就缺少系统化的领兵知识。可以想象他向上爬是多么的艰难,该是在屡次作战中慢慢积累带兵的经验,按照自己的理解被整理出一套带兵的路子。
吕哲欣赏能自学成才的人,这样的人不但有天赋也有其运气,不然早就该死在战场上了。他招了招手:“武将军。”
武臣很明显地一愣,估计是没有想过吕哲会搭讪?稍微愣了一下恭敬行礼应了声“在”,随后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走近讲话。”吕哲在微笑,他对于这个在原本历史上被李良反水干掉的人似乎是第一次进行交流?
武臣应了声“诺”之后解下佩剑交予旁边的侍从,然后才迈步走向吕哲。
武臣现在在赵国的职位似乎是中尉?这个中尉当然不是现代的那个,也不是两汉时期专门把守宫城安全的职位。按照赵国的官职设定,中尉其实就是一种散官,有向国君推荐人才的权力,因此武臣又被加了裨将一职。
裨将是个什么样的武官?在秦制中也就是一个能统领八千人到一万的武官职位,在赵国的制度中却是一个比较高位的存在,一般是被作为主将的副官存在,有时候也能独立掌兵,同时麾下的部队也乱得可以,小到数十人,多到数十万,没有一个定性。
吕哲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武臣:“陈余与张耳没有统兵才能却为左右大将军,你率军多次与秦军作战并立下大功却只是中尉兼裨将,有觉得不公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理念不同
武臣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心里一瞬间也不知道闪过多少念头,张了张嘴只说了“恩出于上。”四个字。
显然了,武臣觉得自己的功劳以目前的官职是低了,只是吕哲是一名君王,不但是君王并且是赵歇的老丈人,他哪怕是心里有怨气也不能说出来。
恩出于上?这也是列国的特色,也就是说无论某个谁再怎么有才能,只要君王不进行赏识,哪怕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永远无法出头。
任何一个破败的皇朝都是这个国家自己造成,可以是堵住了有才能的人向上的道路,可以是让人觉得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命运。
汉国立国之后,吕哲对于国策进行过很长时间的摸索和研究,对比了一下曾经强盛或者是强盛又转为衰弱的国家,他发现国家想要强盛君王就必须做到“有功必赏”四个字,一旦无法做到有功必赏国家就会急速地衰弱下去。
很多时候吧,腐败的国家不一定会亡国,甚至可能会因为官员的腐败而国家的经济发展迅速,但是绝对不能让人失去向上爬或者是努力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然了,国家的衰弱不会有那么简单,吕哲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华夏历朝历代的更替借由党争而起。所谓的党争可不单指官员分派斗争,其实也包含了官员因为出身地域互相勾结。例如西汉时期的关西和关东之争。东汉末年开端的西凉派和山东派,隋唐时期的南北官员倾轧,宋朝的文武矛盾。明朝的浙江派和其它地域派。
一个国家的建立会因为她制定的国策而决定该个皇朝的寿命,吕哲坐上高位之后很有便利的条件查阅史书,然后就是回忆后世发生的例子,他得出几个个结论。
第一:大统一论必须存在且永世地贯彻下去,以维护国家的一体制。
第二:皇权不能绝对的集中,皇帝权力过重会将自己视为神灵,那样只会造成除开皇帝之外天下人皆为奴隶的现象。一旦皇帝成为唯一的奴隶主。天下人必将成为围绕奴隶主馅媚;奴隶一无所有也就不存在责任,不能奢望一群没有责任感的人会爱国。更严重的是因为皇权至高无上必将会使人对成为皇帝无比热衷。一旦国家有事不会众志成城地渡过难关,不知道该有多少人盯着那长至高无上的宝座蠢蠢欲动。
第三:国家利益群体化,毕竟不能奢望一群与国家利益无关的人能够爱护国家,只有人人从国家获得了利益才会自发性地在国家有事的时候出力。就好像是人从天性上必然会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侵犯那样。这样一来社会福利制度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命题。
第四:军权的控制与定义。皇帝应该有自己的亲军,但是国家也必需要有国防军。皇帝亲军自然就是完全听命于帝皇的军队,可以用来自保或者是保护皇族,他们是单纯效忠于皇帝的军队。国防军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国家的军队,这种性质的军队效忠的对象应该是国家而不是私人,这里的私人也当然包括皇帝在内。按照现代意识的理解并不复杂,就是存在党卫军也存在国防军嘛,这么做还能形成一种军队的制衡,作为掌权者有哪支军队不听话了可以倾斜向另外那支军队进行强化。使得两支军队又是竞争又是互相提防,缺点就是用在军队上的经费肯定会非常高。
第五:与文官的扶持和压制。文官的扶持和压制听上去很矛盾,但是扶持文官和进行压制其实并不存在违和感。文官不掌军是肯定的事情,历史上掌握军队的文官不是给敌人送人头就绝对是走上造反的道路。那么扶持只能是地域管理,压制就是将地域尽可能地进行切割细化,形成一种文官掌握资源小,也能产生更多的官位。
官多不好?那要看是什么官了,宋朝的崩溃是被官员过多而拖累?这样的说法完全就是扯淡。宋朝的商业之发达难以想象。每年税收除开应付国家运作之外都还有结余能够反馈给商贾,钱多到没地方花的时候还要搞出一些例如过冬柴薪钱、传统节日钱。或者是搞什么活动来回馈给国家的平民,因此宋朝无论是词赋还是画上都是一些欢乐场面,说宋朝是因为冗官冗费显然站不住脚。明朝才是被穷死的皇朝,且……天朝十三亿人口养着差不多一亿的官员(含所有铁饭碗公务员)也不还是繁荣昌盛的嘛,更甭提还有数千万的“哗”存在了。
吕哲思来想去分封制是现阶段最合适的制度,在他这一代想要搞什么绝对的集权除非是举着屠刀一路杀下去,将华夏大地上本来拥有的三千五百万人口折腾掉起码二千万人,杀光敌人之后就该轮到一路追随的那帮弟兄了。
事实上任何皇帝绝对集权的国家都是这么一个流程,杀到天昏地暗和血流成河,特别是开国皇帝从创业到成功年老体衰最后功臣也需要没有理由也找出理由干掉,也只有坐上帝位后还显得年轻力壮的皇帝才能容纳功臣。特别要说的是……这一个流程不存在任何的例外。
吕哲若是想要一统华夏就算完事,杀得天昏地暗和血流成河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在循环华夏一统之后被草原胡人压制的局面。可惜的是他不止想要获得华夏大地的统治权,还要将控制的区域在有生之年不断的开扩出去,因此保留更多的人口成了必要,毕竟现在的生产力与人口挂钩,有足够的人口也才能有充足的兵源。
拥有目标的人就会知道前进的方向,因此吕哲从来都不介意麾下的出身,管他是根正苗红也好,是什么都罢了,能用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他没想过要将所有利益拦在怀中,也没有口出天宪的欲望,很清楚当自己说出去的话成为“神言”之后也就是成神的开始,神灵不属于人,人只能是人,一旦人觉得自己是神,那么不是精神病患就是有神经质。而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才有可能走上成功的道路,控制并不是不去追逐欲望,是对自己的一种理解,从微薄的利益换取更大更多的利益,利益的分享来团结一批人,做大利益之后团结更多的人群为自己所用。
武臣能为吕哲所用吗?
吕哲很清楚武臣曾经的战例,若不是武臣早在王贲第一次率军突袭的时候就该被杀到邯郸城下,不会是秦军兵锋到了晋阳就被挡住。另外在第二次王贲率军攻击邯郸时,又是武臣率军在壶关挡住王贲,这一次赵军不但是挡住了秦军,且武臣还率军逼得王贲不得不断尾突围。
复立之后的赵军都是什么成份?就是一些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乌合之众。
武臣能用一群乌合之众守城并不代表什么,有城池作为依托和有足够粮秣的时候,哪怕是乌合之众只要有足够的人数防守并不困难。但是他竟然统率着一群乌合之众在野战中击败了秦军,从某些方面来说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吕哲对冷兵器战争的理解随着几年来不断亲自指挥作战已经十分纯熟,他很清楚能够率领一帮乌合之众打胜仗的将军,该名将军要么是有很独特的人格魅力,要么该名将军就是十分懂得鼓舞士气。
赵国复立已经有将近八个年头,武臣并不是一开始就投奔复立后的赵国,他最先投奔的对象其实是陈胜,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转投的赵国。
可能就是因为武臣“出身不正”的关系,赵歇……哦,其实就是陈余和张耳对武臣并不感到信任?也许不是信不信任的原因,该是陈余和张耳要把持赵国的权利(不是权力),因此刻意地排斥哪怕是已经充分展现出价值的武臣。
吕哲一直在和武臣聊天,汉国这边的文武似乎对吕哲这样的姿态已经司空见惯,赵国那边的文武却是基本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偷偷地看神态越来越放松的武臣。特别是张耳。
张耳尽管极力地在控制,可是他的眼眸里怎么都无法掩饰羡慕,至于忌妒和恨倒是暂时没看出来。
吕哲和武臣聊的事情不是政务,吕哲一开始也就是想看看武臣是个什么样的心态才那么问,之后就都是在谈一些风土人情了。身为赵地人的武臣对邯郸一地很熟,讲起邯郸周边曾经发生的故事远要比赵歇那种“背诵朗读”要生动得多。
“……秦攻占邯郸之后,对国人(就是住在城池内的市民)进行十抽一杀,起因是(赢)政自幼在邯郸身为质子,不但是贵族,连带国人对(赢)政也充满了苛刻。”武臣说到这的时候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吕哲能想象得出来,其实那也是秦法崩坏的又一个证明,秦国讲究的是无罪不罚,嬴政因为自己的遭遇而进行杀戮,本身就是破坏了秦律的神圣性质,也就等于是亲自动手挖坑,不过埋的却是自己的子孙……(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差距
邯郸是一座古城,这点属于毫无疑问的事实。
在现代“古城”是一种赞美的称呼,证明某一座城市有着很强的文化和底蕴,可是“古城”在当代就不是什么赞美的用词,是用最简约的字来形容一座城池的破败和落后。
春秋战国的建城并不是没有规划,基本上是延续着上古时期的“井田制”。所谓的“井田”不需要过多去理解文字里面的意思,看得其实是字体的形状。那么没错了,就像是田亩一般,城池的规划也分开区域,某一片地方为一个里坊,在进行规划的最初必定就是一种四四方方的形状。
物品使用会变旧,城池在不断的变迁中也会改变其本来的面貌,邯郸在建立之初肯定是井然有序,不管是建筑物或是道理肯定是执行那种线条分明的格局,但是时间流逝和历史变迁中格局会被改动,本来是应该作为道路的地方被侵占,井然有序中的“井然线条”不见了,再也不存在什么“有序”。
观看一个国家都城的面貌能察觉出该个国家的兴衰,越是强盛的国家,她的国都必然充满了次序,而这里的“次序”不单单是指治安,还是道路+3的规划。
吕哲去过咸阳,咸阳尽管没有笔直贯通全城的大道,可是咸阳城内的道路也绝对不像邯郸城没有一条超过一里的大道,在咸阳城内也绝对看不见道路上会堆积一些很明显就是废品的垃圾。
最夸张的是什么?吕哲上了城楼向邯郸城内看去时,他看到的建筑群十分的密集,一些狭窄的巷子比蜘蛛网更加复杂。
“外地人该怎么识别邯郸的地理?”叔孙通呐呐出声。
陆贾和郦食其对视一眼,由郦食其向赵国的一名官员问:“你们没有考虑到发生大火吗?”
被问话的那名赵国官员含糊地说了几个什么音节,估计是在犯晕懵。
建筑物密集,巷子狭窄也就罢了,可是很多巷子里能看见也是堆积了杂物,要真的是发生大火肯定是要蔓延一片。
城市的布局考验一座城池的方方面面。那不止是城墙的高度和雄伟,还因为城内的建筑物格局和道路的规划。
邯郸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座能够经得住战争考验的城市,没有通畅的道路可以灵动地调动城内守军,那么就意味着某个地段战事吃紧的时候无法及时的驰援。
站在城楼的吕哲没有看到防御器械,他特地看了一下本来应该安放床弩的卡槽,那里因为有凹槽的关系肯定是会在雨季造成积水情况,里面竟是长着青苔。
现在的季节为冬季,秋季的雨季才过去没有多久,一个地方能长出青苔绝不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吕哲连续观看几个或是安放床弩或是应该放置油锅的卡槽。发现长出青苔的卡槽已经不是个别现象,甚至在某些本来应该堆放擂木的库房里面也是空荡荡。
自离上次王贲率军威胁邯郸至今该是有将近四年?四年之中赵国不断在增加邯郸的守卫力量,那么不应该对防御器械不重视啊!
吕哲在想什么没人知道,随同上了城楼的汉赵两边官员在闲聊的是关于邯郸与南陵的差别。而说实在话,拿邯郸与南陵相比真的不公平……
“这里是城北。”张耳说了一句。
吕哲在看那些忙碌的人群,他也看到了很多摊位,一些人也在进进出出地搬动货物。
古时候的城池,城北和城西都是有市集的存在,城东和城南则是主要的居住地。
邯郸是一座大城。人口往少了算也不会少于三十五万。三十五万人的城市,她的市集只有城北和城西两处,按照古时候的规划城西基本上是贩卖牧畜和大宗商品的地方,城北则是以零售为主。
一个人口三十五万人的城市。零售市场是集中在城北,其它地方除开有一些货郎挑担叫卖不存在商铺,那么整个城池的人每天需要用到的商品都在这边,看上去自然是人头涌动。
作为一名穿越者。吕哲也不是没有到菜市场买东西的经历,事实上只要是菜市场就没有不乱的地方,什么占用道路。什么货物乱搁,什么摊位扎堆,那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
张耳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想说吕哲在想的那些,千万不要奢望一群摆摊讨生活的能有多么强的次序观念,脏和乱本来就是市集该有的样子,要是不脏和不乱那是高级会所,不是零售市场。
赵国的一群人能看出汉国这边的人眼神里带着鄙视,他们之中有人就提问说难道南陵城的城北不是这个样子吗?
南陵城还真就不是这个样子,南陵的城北零售市场是一种网格状的格局,吕哲也将现代的超市理念带到当今,同时南陵城也有着邯郸所没有发达的地下水道系统。
除开地下水道系统之外,吕哲所“带来”的理念中的任何一条都是现代产物,经过历史不断沉淀的经验不一定正确,但是再怎么也是先进产物,毕竟人类总是在发展在进步嘛。
郦食其在给张耳介绍什么叫隔离巷,那就是一种必要的防火真空带。另外,他也在为张耳讲解水管道系统,述说着南陵城内随处可见的自来水,保证城市整洁的厕所等产物。
“原来是陶具管道和那个叫什么水压控制的东西,难怪南陵城内会有那么多的喷水池。”张耳的智慧并不差,对于陶具也并不陌生,他摇着头在苦笑:“南陵是新城,邯郸……”
是的,邯郸城是一座古城,想要改建并不容易,所以赵国这一些人就算是知道城池的规划又怎么样?推倒重建基本是不存在可操作性,要真的那么干,就等着邯郸的市民暴动造反吧。
最先使用陶具管道作为输水工具的并不是吕哲统治下的汉国,秦国早在二百多年前就已经在使用陶具管道作为输水设施,不过秦国并没有发现水压理论,陶具管道只是用来在一些必须输水又是道路的区域作为地下输水系统。
在现代还能发现关于秦国水利的系统,不止一次发现秦人埋在地下的输水设施。这一套方法用在田地的灌水系统上最为常见,科考人员发现最大的一个灌水系统,秦人埋在地面下的陶具输水管道最长竟是达到了夸张的三十公里,更有贯穿一座大山腹心的陶具输水系统,也不知道以当时的科技和条件是怎么做到的。
陶具输水管道发展成熟,对水压理论的研究也积累足够的经验,那么冲水马桶这种结构并不是多么复杂的玩意肯定也是被研究了出来,汉国目前对外销售商品很多,但是卖得最好的货物绝对有冲水马桶。
张耳就在对郦食其说关于冲水马桶的事情,邯郸城内向汉国商贾购买冲水马桶的人不少,陶具输水管道他们弄起来难度不大,但是有一个问题十分的关键,那就是邯郸城可不像南陵城是坐落在一条大江边上,邯郸城也不像南陵城有那么发达的水利系统,冲水马桶风靡整个邯郸,南陵城的公共澡堂模式也被模仿,大量的用水对邯郸的水源造成很大的困扰。
不止是卫生条件上面,弱者总有向强者学习的天性,而有很多时候都是“走歪”了,学习是往生活的便利和享受最先开始模仿,南陵城处处可见喷水池,很多有经济条件的人家要是没有喷水雕像或是泳池简直丢人,南陵作为国都在带动整个汉国的生活品味,作为强国的汉国也在带动东方世界的生活追求。
邯郸城内自然是不会出现公共公园和喷水池,但是不妨碍一些有条件的人家在自己的庭院中玩那么一套,其结果嘛……
“哦?邯郸的水井水位一直在下降?那是地下水使用过于泛滥,建议找大师探勘一下,别可像临淄造成地陷才好。”要是几年前郦食其绝对说不出这么管业的用词,他说的大师也不是道士或和尚,其实就是对土质有研究的人才。
现在研究土质和山川的学派不少,农家、墨家、阴阳家、杂家对于类似的研究都有涉及,最为专业却是八竿子砸不到的名家。
名家是干什么的?其实就是辩论家,最擅长的就是“白马非马”那一套。之所以说对土质和山川有研究其实有点鬼扯,只因为“史禄”这么一位大才是出身名家,但是他偏偏被始皇帝任命修建灵渠,具有很强的观察和创造能力。
汉国也需要灵渠,用以贯通蜀地、巴地、黔地的水路,因此史禄自然是被吕哲所收罗麾下,今次北上吕哲刚好是将史禄带在身边,现在刚好让史禄帮老丈人好好探勘一下邯郸,可别因为用水不止节制搞出地陷的事情出来。
“是大才,王上委以重任,史大匠也不负王命,大军北上能够维持后勤粮秣,全赖史大匠一路探勘山川河流。”
张耳一听邯郸城可能会出现地陷就慌了神,哪里有功夫去听一个什么大匠都干了一些什么?(未完待续。。)--29369+d800td+10318574-->
第七百四十六章 邺城
灵渠的建设韩国已经计划了两年,吕哲对于灵渠的重视是有根由的,他万分清楚灵渠的建设意味着什么,今次回到南陵也将会是启动灵渠建设的开始。
国家处于战争状态不适合开启大型工程?这个说法太正确不过了,可是汉国的情况与历朝历代都不是那么相同,历朝历代对于大型工程的建造采取的是使用徭役,吕哲所统治下的汉国不存在徭役一说,有偿的雇佣民伕是建立在互惠互利,也没有强迫的说法。
天朝利用大量的国家工程拉动经济,在很短的时间内建设基础的同时也让一部分人富了起来,那是一种国家的让利行为,不过嘛……难免也就滋生了一大批的贪腐官员,官商勾结也无法避免。
事实上吕哲很清楚国家工程是怎么个回事,所以在张耳旁敲侧击是不是能帮老丈人建造一座新的城池之后,刚好想要进行某种实验的吕哲也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虽说赵国是在没有任何复兴希望和随时会被攻灭的前提下妥协,但是也无法否认赵歇是一个很识趣的人,吕哲怎么会在这么一件事情上吝啬呢?
因为开启太多基础建设而开始滋生贪腐官员的汉国,吕哲十分清楚光靠杀人无法从根底上解决贪污腐败的问题,最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可以使用分段承包的手段,将地方建设承包给商贾,然后指派官员和乡绅成为监督一方。使官府成为监督者而不是实际的参与者。
那样依然无法排除仍然会出现索贿或是官商勾结的情况,但是起码出事了知道应该找谁,涉及的也只会是官员而不是整个官府。到时砍了官员至少是能挽回一些官府的整体信用,不会使得民众因为单个官员而就对整个国家失望。
张耳肯定是没有与赵歇经过沟通,该因吕哲亲自向赵歇承诺会帮其建造一座新城的时候,赵歇先是露出迷惑的表情后又变现得惊喜,可是惊喜之中难免会有迟疑。
原先吕哲并不太理解赵歇为什么会感到迟疑,事后向蒯通说起这事,蒯通说出了缘由。
邯郸再怎么破败都是一座大城。这座城池里面有三十五万的人口,拥有一个都城该有的繁荣经济。按照协议吕哲会将邯郸城封给赵歇作为封地城邑,附属的还有邯郸城周边五十里范围内的郊外土地,这样一来吕哲分封的赵王起码还有三十五万的封地领民,也能依靠邯郸的商业税收将小日子过得滋润。至不济不也还有广泛的郊外可供耕作吗?
“王上,张先生那么建议或许是为了赵歇好,可是对您来说有可能造成刻薄的名声啊。”蒯通进一步解释:“自三家分晋(公元前四五三年)至今,邯郸作为赵氏的领土已经将近三百年(其实是二百二十余年)。”
剩下的不用多说了,吕哲稍微一想也就想出了究竟。
张耳给出那个建议有很多的含义,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测试吕哲会不会在天下稳定之后收拾异姓王。
本来给不给赵歇新建一座城池很难进行抉择,让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的吕哲怀疑自己答应得那么爽快会不会造成什么误会。
“大王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不如就再优厚一些,可以按照邯郸的规模来进行建造。也答应赵王可以尽迁邯郸黔首前去新城。”后面才过来的张良给出这样的建议。
吕哲听完张良的话略微迟疑也就颔首认同,只是这件事情还要与赵歇多多沟通,不能在目前这个阶段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那么汉王认为新城建立在哪里好呢?”赵歇一听要迁移邯郸的黔首前去新城。似乎神态也就变得轻松,没有之前的那种紧张。
一旁的张耳、陈余等人看到吕哲拿出的方案也都露出笑颜,他们不再怀疑吕哲的诚意。
很简单的试探嘛!若是吕哲只建城池而没有考虑市民,那就代表吕哲必然会在天下真正定鼎之后收拾赵歇;若是吕哲反悔不再建城,那也就说明是在诓骗,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
司马欣命人拿来山川舆图。在吕哲的点头示意下,说道:“诸位。请阅览。”
那张羊皮纸的山川舆图包含了整个邯郸郡,里面标注着各个城池的位置,河流、山脉等地势也都被清楚的标注出来。
赵歇对于山川地理很明显不懂,他很想抓住这个机会选个好地段,所以不断对信赖的张耳和陈余打眼色。
陈余和张耳都是名士,可是任何时代都极度讲究术业有专攻。陈余主修的是纵横,也有涉及到一些黄老和杂家;张耳主修的是名家,学了一些儒家和黄老。这样一来纵横学科或许是有一些关于山川的知识,但是绝对只能是“假、大、空”的进行命题,不能算是“专业”,其它如黄老、杂家、名家、儒家,这些学科就完全与山川地理不挂钩了,他俩面对赵歇的求助只能是苦笑。
“要是司马昂没有出征就好了。”赵歇面对张耳和陈余露出有心相助却没有能力的表情有些失望和着急。
司马昂就是司马懿的祖先,这个家族累世皆为武将,按照两汉之后的说法就是将门世家。能够称得上是将门世家必然是要有其家族传承,至少是拥有一部兵书。除开拥有兵书之外,统兵的将军怎么能对山川地形不了解呢?那么必然也是要学习关于地形和地势的知识,不然不懂山川地势的将军该怎么行军作战?
司马昂是四个多月前率军北上,出雁门之后直插云中,随后又走九原一线前往沃野,目前是协同王贲、徐志、卫翰等中郎将在针对胡人作战。
赵歇的目光在赵国一帮文武之中来回扫视,看了有那么一会实在是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最后将目光停在最近名声鹊起的武臣身上,不过似乎对武臣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本来就是嘛,谁都清楚武臣是起于微末,说得更直白点就是武臣没有好一点的祖宗,是到了武臣这一代才因缘际会获得高位,那么就别奢望武臣能够获得什么知识传承。这年头知识并不好获取,没有家族传承想要出人头地远比想象中来得困难,武臣是打了几次漂亮仗了没错,那只能说武臣是运气好也有带兵的天赋,然而不管是运气好还是天赋不错都不能弥补没有知识的短板。
武臣当然发觉赵歇求助的目光,他是很想站出来,可是……还是那句话,他是微末崛起的人,能够认识几个字已经算是不错,并没有经过系统化的教育和专业培养,很难能给出正确的建议。
最后,赵歇将目光看向吕哲。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到上古先秦的人,刚开始的时候吕哲会像很多穿越客那样观念和理解上存在很多的误会,比如按照自己的思想来猜度他人,要么是觉得“古人”无比愚蠢,要么是觉得“古人”无比聪明,来一个极端化。
吕哲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快十个年头,思想和价值观基本很难再出现误差,也能理解现在的人们到底是个怎么回事,那可真的是极端到了每边,大把大把目不识丁的人存在,也有因为家族传承的精英。
现场的赵国那边有什么精英吗?作为名士的张耳、陈余或许能算精英,但是“专业”很明显不对口。武臣也能算是精英,可惜的是缺乏底蕴。
吕哲能看出赵歇的尴尬,用着商量的语气问道:“翁丈对新城池有什么要求吗?”
赵歇很努力在思考,他刚要说话,旁边的张耳率先开口了。
“大王,新城占地若是与邯郸一同大小,可否选择依靠河流?”张耳很明显就是参考南陵的条件,说了一些特别点明一座满是花园和喷水池的城池很赏心悦目,然后又说:“王上(赵歇)日后只有一城一地,族中口众较多,能不能选择一块汇通的地方?”
张耳目前称呼赵歇为王上无比正确,毕竟赵国现在还是一个独立王国,要是赵国成为吕哲统治下的一个封国,那时候除非张耳依然是赵歇的臣子,也就是所谓的臣下臣,不然“王上”这个称呼只能是对吕哲。当然,吕哲日后称帝是必然的,所以……
“汇通之地?”吕哲不由自主地看向山川舆图。
所谓汇通之地不是指什么,其实就是一块道路四通八达的区域,也包含着必然是商贾的必经之路。
张良等待张耳说出要求立刻就将目光移动到赵歇身上,他看到赵歇不断点头显然很符合要求的样子,眉头挑了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吕哲寻思了半天将手指向邯郸西南方向,那里符合要求有一条漳水,虽然比不加上长江,可是在中原已经算是不错的水系。漳水再向南大约二十里还有一条洹水,那边在地图的标注上是平坦地形,水系发达再加上地势平坦,是建城的好所在。
“这里有一个小县叫邺,屡次战火中已经成为废墟。”吕哲的手指头点着舆图:“有水系,地势平坦,又链接上党、河内、河东,算是一个交通枢纽。在这里建城,如何?”
……………………
章节名本来是想叫“每个举动都是在创造历史”,结果太长了,囧。
另外很对不起大家,最近实在是很不在状态,另外电脑刚配没多久竟然动不动一直蓝屏,写一半蓝屏的感觉……难以形容,比撕逼大战还郁闷。(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后方
十一月份的南陵没有下雪,经过秋季的连绵雨季倒是显得空气有些湿润。
现在华夏本土会下雪的地方并不是太多,辽东、辽西靠近极寒也就不提,北地和西疆也已经有三年没有降雪,今年中原大部分地区亦是没有出现降雪的情况。
南陵一年四季的温度偏差并不是太大,春季时常是二十三度左右,夏季最高温也不会超过三十度,秋季因为是下雨时节则是在十八度到二十四度之间,冬季最冷也不会低于十五度。
这样的气候与全球处于温暖季节有关,又与环绕太阳转的地球所处位置关联,直接的现象就是全球各地天气趋于暖和。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地球在太阳系的轨道处于温暖区域,直接导致华夏本土的北方草原几年没有降雪,让草原胡人享受了几年的水草丰美生活,胡人的人口和牧畜出现爆发式的增长。
在原版的历史上,冒顿抓住了上天赐予的机会,努力增加匈奴群落人口的同时向西进击,只用了不到六年的时间就将大月氏赶到中亚区域,直至是到了现代天山区域遇上了比较彪悍的乌孙人才停止向西继续扩张的脚步;冒顿停止西扩之后掉头往东,依靠百年不遇的暖和季节将盘踞在辽东以北的东胡击败,吞并了一部分的东胡人。冒顿左突右击一路征讨,开扩疆土在游牧民族看来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增加人口,一度让冒顿手里掌握的控弦之士突破五十万,匈奴的总人口也达到历史最高峰的五百余万。此后匈奴历代人口再也没有突破五百万。
没有降雪是一个好现象,几乎全是战火纷飞的年代,一旦降雪对于黔首来说是个灾难,对于一个族群来说将会是个难以形容的悲剧。就是因为一时间段老天还算给面子,原版历史上刘邦重新一统天下才能还有将近一千五百万。
在吕哲的这个版本里,老天依然非常给面子连续给了几年的暖和天气,吕哲强势崛起迅速平定南方又插足中原用半年灭亡齐国和燕国。华夏大地总共还有多少人不好算,但是处于吕哲统治区域的人口经过初步的统计有将近一千四百万。而这还没有算上秦地、赵地和中原的局部区域。若是将之前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的人口统计计算,秦地是有口众三百三十余万,赵地的人口总数是有四百六十余万,吕哲与秦国、赵国合并后。纸面人口总数将会超过二千万,而这个几乎没有可能,毕竟在吕哲的这个版本里面赵地受到的兵灾最多。
汉国统计人口的手段比较简单,依靠的是以工代赈期间的登记,另外就是对于土地的重新核实。
天朝是依靠重新丈量土地用最迅捷的速度达到统计人口的目的,吕哲当然是没有忘记,只不过与天朝相比吕哲并没有做所有土地全部归于国有,然后再重新完全分配的事情。一旦牵扯到土地,认人头确认土地拥有量。无人认领将收回土地归于国有,逃逸人口和隐藏人口会被降到最低,毕竟土地对于农耕民族的个体意味着什么很明显。
汉国有义务兵制。每年的夏季和冬季各乡里青壮(含健妇)都会集结操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之后义务兵则不再训练而是武装起来作为二线部队使用,大多数的二线部队是被用以参与粮秣等物资的运输,小部分是作为一地的警戒或是绥靖驻军。
进入到一年又一季度的义务兵制时间,本来缺乏人力的萧何很是松了口气。
每年两季集中青壮进行操练很明确的来说就是一种军国主义才会有的情况,不过这种制度并不是吕哲首创。首先建立这套制度的国家是在春秋时期的晋国,晋国也因为这套制度成为当时的最强国。
农耕民族为之环绕的其实也就是播种和收获季节。其它的时节里基本是处在一种清闲的状态,吕哲设立夏季和冬季集中青壮对于夏冬两季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是种福音,一切只因为受到征召可以吃饷,比之闲着没事干总要好上许多。
随着吕哲重视商业与工业,汉国也就出现一种必然的情况,越是靠近南陵区域的黔首单纯依赖田亩出产过日子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拜吕哲一开始全民动员编制藤甲制作战袍所赐,有着太多人在这一项动员中吃到红利,间接达成的是初步的开启民智。当然,这里的“民智”是以利诱之的“利”,教会人们除了土地里刨食还有另外的进项手段。后面又因为开发黔中(目前的苍梧郡)大批招募民伕参与土地整治,和对长江沿岸和河流的治理,一项又一项的国家工程下来,铜钱如流水一般的洒出去,黔首手中有钱也就变相的刺激到了消费,有消费需求必然带动商业,商业的发展又需要到工业的生产,一整套的循环下来经济链完成的同时工业增产其实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执政,王上发来公文。”
萧何目光注视在木犊,手已经伸出去。
给萧何呈上公文的人叫吕泽,吕泽是吕雉的兄长,目前是执政府内的一名从侍。
从侍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要是按照三公九卿制,从侍是一个月俸十六斛……也就是一年一百九十二石的佐官。九品中正制度中,从侍相当于一名小吏,连官都算不上。
不过吧,吕哲统治下的汉国相当怪胎,在吕哲和叔孙通等人的商议下,汉国既不是三公九卿制也不是九品中正制,保存了三公九卿制一些制度的同时又糅合了一些九品中正制的制度进去,例如有太尉又有一些尚书侍郎,没有其中的大将军也不存在丞相,更为诡异的是设立了贵族等级,如一、二、三、四、五等的进阶爵位,但是官职上片片不存在几品的等级。
汉国的丞相其实就是执政,也就是萧何萧执政,不过在汉国担任执政并没有任何指挥军队的权力,很像是现代天朝的总理,按照“我大清”的官职理解则是民政总理大臣。
萧何调动二线部队给前线军队运输辎重需要透过太尉署,而太尉署想要调动部队又要经过君王……也就是吕哲的盖印允许,其中的将军府又是扮演着监督者的角色,这种一环套一环的行政制度是一种平衡……好吧,其实就是制衡。
目前离开本土执行任务的汉军总数量已经突破一百四十万。出塞与胡人交战的军队是三十二万,其中的战兵达到十四万,其余皆为辅兵性质,要是算上那些需要来回往返的运输队,其实出塞的人数足有七十万以上。没有出塞作战的部队,有将近三十万是在齐地和燕地维持治安和必要的绥靖,另外的四十万自然就是刚刚改换旗帜的徐岩原秦国中原军团,这支部队目前是接到命令停在三川。
吕哲给萧何发送的公文与徐岩所部有关,咸阳那边已经完全停止向四十余万刚刚改换旗帜的原秦军输送辎重,那么这份压力自然是担在了汉国身上。
萧何对于数字有着极好的记忆力,对能够抽调出多少人手更是心中有数,看到吕哲发来公文要求运送足够四十万人吃上三个月的粮秣前往三川郡徐岩所部,萧何立刻就是苦笑。
吕泽长相老实斯文,性格上也是属于那种温顺的人。他见萧何没有让其退下就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到萧何皱眉苦笑尽管稍微转移一下视线就能看清公文,可是他并没有瞄过去,更加没有仗着是吕哲小舅子的关系就出口问缘由。
过了一段时间,萧何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吕泽没有离去,放下手中的公文后,说道:“还能习惯吗?”
吕泽双手不立方寸(就是双手老老实实地成握状依着小腹),答道:“同僚都很照顾。”
萧何笑了笑,说:“释之入了南陵戍卫军,你进了执政府,一文一武正好合适。”
吕泽不太懂萧何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弟弟吕释之是进了军队,但是并没有受到什么优待,都快一年了也还是一个什长,他自己进入文官系统也快二年了才获得一个从侍的职位。
“输送粮秣需要执政府出一名官员前往签押,”萧何说到这里停下来注视着吕泽:“你可愿意前往?”
吕泽抬起手稽首,只是简单应“诺!”。
萧何笑笑示意吕泽可以退下了,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吕泽的背影,疲惫的眼神里闪动着深邃。
吕泽和吕释之两兄弟选择一文一武有着一段故事,是吕雉问过萧何之后,萧何给予的建议。而萧何会给吕雉“出谋”,那是因为吕雉在去年又诞下一名男孩,同时也是吕雉一再暗示同是从沛县出来,应当互相照应。
吕雉要不要谋求后宫之主的位置目前萧何并没有看到端倪,萧何给出吕氏兄弟一文一武的建议出发点也十分的单纯,那是萧何清楚吕哲的子嗣在日后都会进行分封,提前让吕氏兄弟属于文武领域,好在日后能够帮到侄子。
当然了,萧何其实也是想要与吕雉保持良好关系,毕竟吕哲从某一些方面来说比较宠爱吕雉……(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莫名
一家人知道一家事,从某些方面来说,吕雉隐约察觉到自己受到的关注比较多,可是她从不觉得吕哲对自己有什么独爱,至于宠什么的那更是无从谈起。
吕哲为什么在治理国家又率军征战的同时留出精力关注吕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还不是因为历史上吕雉留下“毒后”的名声,似乎“最毒妇人心”这个典故也是出自吕雉,吕哲能不多留意点吗?
历史早早已经发生改变,每个人会因为不同的经历而有着不一样的思想和性格。在吕哲的这个版本中,吕雉没有经受过多少白眼,丈夫亦不是好吃懒做的痞子混混,更没有发生被抛弃的事情,亲生骨肉也没有在丈夫逃命的时候被踹下车。吕雉自被从吕哲从沛县接到南陵,她享受的是富足生活,哪里来的那么多怨气,也就谈不上心理扭曲什么的。不过,她骨子里的好强却是没有什么不同,所以……
“见完执政了?”
“见过了。执政命泽随军前往三川,押送粮秣给予王上新正编的集团军。”
“嗯,那是执政在栽培,知道吗?”
“知晓。”
这是一个五楼的阁楼阳台,从该处往东眺望是一大片类似于庄园的所在,之所以说是庄园那是因为有围墙的存在,而每一圈围墙里面都是坐落着建筑、花园、池塘之类的布局。
南陵成的东面自然就是达官贵人生活的区域。古时候是以左为贵,按照宫城的布置南陵东面恰恰就是左方。
作为达官贵人的生活区域,任何一座府邸占地都不会少于三顷。占地大小也会出现布局上的不同,例如占地小一些的会是池塘,占地大一些的却是有条件挖出一个人工湖。有一点相同的是,任何一个府邸的建筑都会是三层以上的建筑物,并且只要有花园的地方必然是要有人工雕像喷水池存在。
宫城有很多是超过六层的建筑,按照现在的称呼习惯,二层到四层的建筑物为阁。超过四层以上则称呼为塔,实际上现在是没有“楼”这个名称。不过因为吕哲这个人的存在。汉国凡是二层以上的建筑物都改叫“楼”了。
吕雉喜欢爬上高楼眺望远方的习惯是受到来自于吕哲那边的影响,只要是吕哲身在南陵几乎每天都会爬上最高楼,很多时候是在发呆,更多的时候是在观看自己一手主导建设起来的城市。
当然。吕雉有这个习惯是因为吕哲曾经在无意中说过一句话,说是站在最高处使人头脑空灵,便于更好的思考。
也就是南陵所在的地域属于暖和的区域,要不然在那种寒风刺骨的地方爬上高楼吹风纯粹就是找罪受。
爬上高处能够看得更远,按照吕雉的理解,吕哲是想要享受那种眺望天下、掌控天下的感觉,她目前没有生出过什么展望天下、操控天下的心思,不过在高处尽览风光的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吕雉的目光一直是看着萧何的府邸,作为执政萧何的府邸占地并不小。里面有着目前所流行的景色布局,连带那座喷水池的雕像也要比别人更大也更加加不一样。
“那个有一对翅膀用阳具喷水的雕像叫什么天使,是王上特意为执政构思。”
“……”
虽然是妹妹。可是嘴巴里出现“阳具”这个词让吕泽听上去也感觉怪怪的。不过吧,吕泽能听懂自家妹妹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是重复在提醒吕哲对萧何的看重罢了。
“汉国的官员中只有四个人家中拥有那个叫天使的喷水雕像,他们是萧执政、司马太尉、燕主管、叔孙博士。听闻萧执政在王上归回南陵便会进爵,为三等侯爵;司马太尉也将进爵为四等侯爵;燕主官是首次封爵,一封便是五等侯爵。”
吕泽没有说及叔孙通。按理说属于儒家学派的叔孙通因为参与汉律商定和对朝班进行规定,该是享受高官厚禄才是?可是叔孙通一直就是个博士。爵位上也没有获得什么收获。
曾经那么一段时期,汉国儒家学派十分活跃。一度因为大批儒生参与国政商议,让人以为汉王是重视儒家,想要栽培儒家学子,然而现实却是儒家并没有如同人们猜测那般充斥朝堂,很多人将这一现象视作极为奇怪的事情,也令本来想要大展拳脚的儒家有点不知所措。
现实的情况是汉王注重儒家,只不过是让儒家士子成为蒙学教师,汉国各个郡县在开办学堂的时候总会调集一批儒生过去。当然,汉王的决策又令人不太懂,学堂启蒙教的不是什么儒家的王牌书籍《春秋》,是一种叫做《拼音》的东西,以至于每名教师在上岗之前还要进行培训。
对了,现在儒家还真的只有一本《春秋》拿得出手,那是孔丘在担任如果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对春秋时期的历史进行编录,也就是说孔丘只是针对春秋历史进行整理,不是撰写。更加明白的说……儒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书是一本没有付版权费的书籍。像是《论语》现在可不归儒家所有,理所当然的就是所谓的儒家十三经也没有出现,毕竟现在百家还“健在”,轮不到儒家“消灭”百家之后再据为己有。
要说吕哲对哪个百家学派最为重视是无从谈起的,他重视商业被认为倾向于杂家,关注工业却又是逼得墨家变革,农家自然也是极为关注,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说到“食”,汉军从百越那里抢劫来的稻种已是在三年前被试种成功。为什么要实验?还不是因为稻种会因为天气的不同产生变化,并不是说在某地可以两季、三季收割在任何一个地区都能做到。
根据吕哲的猜测,汉军从百越那里抢劫到的稻种该是隋唐时期的占城稻(前身),抢劫稻种之后分别在每一个郡都选出地点实验,巴郡、黔中(苍梧)郡、长沙郡、南海郡的效果最好,其余郡却是比之以前的稻种出产量低,有些地方甚至出现无法存活的现象。
很怪异?一点都不存在怪异,人有水土不服的说法,难道就不允许植物也出现类似的现象?
总的来说,蜀郡归于吕哲统治下之后,两季稻在蜀中的耕作作为成功,次之的黔中平原,目前汉国最大的粮仓就是蜀郡和苍梧郡,吕泽要押送粮草前往三川并不是直接从南陵调动,他需要拿着手令带人前往蜀中进行调配。
南陵是天下总汇,什么物资都是优先集中前往南陵,然后再由南陵向需要物资的地方进行输送。可是这次很明显不是按照套路来,至于是为什么就不是吕泽这个级别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是大王在提醒官员关于建立蜀郡、巴郡、汉中郡、内史郡、南郡直通水道的重要性。”吕雉也只知道这么多。
吕泽沉默了很久,他是执政府的从侍,有那么一段时间就受命整理关于几个郡县水系的任务。他的同僚有许多是受命走长江上游一线观察巫东一代,近期有一批人似乎也受命前往蜀中待命,似乎是要等一个叫史禄的人?
“大王重视水系,兄长这次受命前往蜀郡,不妨多多了解蜀中水系。”
吕泽还能多说什么呢?轻声的应“诺”之后又保持安静的模样。
空气中传来了婴儿哭泣的声音,吕雉想要说什么没说出来,她双手撑地从屈膝跪坐的姿势中解放,也没有做什么交代就直接走向楼梯,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吕雉离去,高楼阳台上只剩下吕泽一人,他站立起身环顾一圈,视野所及的地方除非是被高山挡住,不然能够看到大地的尽头。
南陵的南方是长江,从吕泽所在位置看去却是看不到滚滚长江,视线是被高大雄伟的城墙所遮挡。他视线收回来看向东面,一眼看去入目的自然是达官贵人们的府邸,目光很特意地停在吕雉刚才目不转睛注视的位置。
“那似乎是三等男爵刘邦的府邸?”
刘邦才归降汉国没有多久,是在齐燕相续完蛋之前投奔,因为起到一个带头作用又让汉军避免强攻建城彭城,吕哲给刘邦封了一个三等男爵又赐予不少的财帛等物。
目前汉国的贵族不算多,哪怕是连勋爵这种不正式的爵位算上,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人。而五十人之中男爵以上的贵族才十八人,太尉司马欣是其中爵位最高的人,不过也才是五等伯爵。
这一次汉国轻松扫平齐国和燕国,又马上要与秦、赵、魏、韩进行合并,等待吕哲回到南陵必然是有一大批人要进爵。
吕泽对于谁将会进爵知道不少,他奇怪的是刘邦不在南陵,是谁在帮刘邦修建府邸,而他的妹妹吕雉又为什么会那么关注刘邦正在修建的府邸?
独自在高楼待了一会,吕泽出了宫城立刻打听消息。他之所以打听消息的出发点比较诡异,就是想要搞清楚吕雉为什么会去关注刘邦,若是吕雉纯粹好奇也就罢了,若是其它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黑历史
这是一个讲求出身血统的年代,没有一个好祖宗想要成为人上人必定是要比有好血统出身群体付出更多的努力,有时候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相应的收获。
吕哲成功崛起并站稳脚跟并不是没人要牵强附会给“寻找”一名赫赫有名的祖宗,用以证明吕哲身上有着高贵的血统。吕氏在上古先秦不是没有出现过显赫人物,例如曾经的吕氏姜姓(即田氏代齐之前的齐王室)就是一个,周室分封的三千多个诸侯国中也有一个姬氏吕姓的诸侯,其余例如吕不韦等也是有不少名人。
其实吕氏的出处就是起于姜子牙,人们基本都是知道姜子牙这个人,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姜子牙的本名叫吕尚。
吕是“氏”,姜是“姓”,子牙是“名”,按照上古先秦的姓氏讲究,“氏”要比“姓”重要,通常说某一氏所指的就是氏族,而“氏”是大家族大贵族才会有,毕竟“氏”是与封地有关,“姓”则是氏开枝散叶之后的一个延伸。另外“氏”也是上古时期母系社会的一种延续,上古的人们认为女性能够怀孕并生育生命很伟大,普遍存在一种莫名的尊重和崇拜思想。
一直是到胡人取代正统华夏族群占有中原之后,氏才遭到弱化,此后“氏”也就通常被冠名在女性身上,古时候的女性很多都是没有名字,只以女性的娘家姓来称呼。例如某某人的妻子就被称呼为某氏。要是华夏大地一直是由正统的华夏族群来统治,“氏”依然还会是比“姓”重要。
大贵族都会有“氏”和“姓”的存在,主支以“氏”为“名”的前缀。旁支以“姓”为前缀,若是旁支后面发展得比主支更大强大则会进行取代,旁支的前缀会重新冠上“氏”,像是在秦国王室因为强大,越是到后面各国使节称呼秦王时都开始改变称呼,史书上的国家使节往来记录经常能看见“秦王赵政”的字眼,那并不是一种轻蔑的行为。是在承认秦王室的强大,发展得比赵国王室要好。
臣下想要给吕哲找一个显赫的祖宗。对此吕哲只感到哭笑不得,后面发展成在追询吕哲的“姓”,可是吕哲很清楚的姓就是“吕”,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氏”。从哪一方面追询而起呢?
作为一名有现代思想的人,吕哲也不会随意给自己“找来”一名祖宗,在他的反感和排斥下,汉国臣工为自己大王“寻找”祖宗的荒唐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对于很多人来说,秦一统天下又遍地烽烟是一个糟糕的时代,毕竟身在底层的黔首并不想生活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因为他们将会是最容易受伤的群体。但是对一部分人来说却又是一个代表机遇的时代。这个时代最大的受益人当然就是已经建国并成功站稳脚跟的吕哲,余下则是一些没有显赫祖宗又在这场战乱中受益的人群。
成为新兴贵族的人不算多,失去贵族待遇的人却是多到难以想象。统治集团的变动让那些“吃老本”的失去了血统带来的优异地位,不是没人想要保住自己的特权,可是一番挣扎在面对兵锋强劲的汉军时只会带来铁与火。自王氏带头走上归附之路也算是起到榜样作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挣扎无用只能是靠拢寻找新的机会。
有人利益受到损失也就有人因此获得利益,那是一种关于抉择的考验,刘邦很显然是做对了选择。
刘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估计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
吕哲在北上的时候有带着刘邦,一路观察下来总是会有所了解。根据吕哲的观察,刘邦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按照现代的形容就是一种很“四海”的人。而“四海”从某一方面来解读其实就是能说会道又个性豁达。刘邦从不会将自己装作成有涵养或是气质的人,对于自己身上的痞子气也不会刻意地伪装。但是在面对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态度上很有分寸。
还是那句话,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必然是会形成什么样的思想和思维,一个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候总是在给自己选择不同的人生。刘邦的经历算得上是多姿多彩,吕哲在查阅刘邦成为沛国(齐下属封国)的所作所为,分析下来发现刘邦是一个很喜欢享福且偏好奢华的人,至于有没有什么大志向则不是那么确定了。
新的统治阶层总是要扶持一帮新兴集团来压制老牌集团,这么一个肤浅的道理吕哲没有可能不会明白,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进行操作,那也是为什么吕哲统治下的国度贵族稀少的原因。
因为吕哲的统治集团贵族稀少,刘邦这么一个三等男爵其实在身份上可以说有着优势,例如在一些饮宴上怎么也能排得靠前一些,用餐的皿具也相对比不是贵族要有排场。
离开邯郸之后,吕哲是率军向南,按照行程本来是该前往三川郡,可是后面行程的安排又出现了变动。
提出不前往三川郡的人很多,很多人是隐晦地表示三川那四十来万的军队虽然接受整编,从一些行为上来讲也表现得服从,可是天晓得是不是那么一回事。蒯通更是明白说出忧虑,说是天下即将重新定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什么的。
不就是觉得三川郡那边刚刚接受整编的四十余万秦军不靠谱嘛,在吕哲这个统治集团即将获得整个“天下”的当口,能不额外折腾一点什么事情还是不折腾为好。
从某些方面来说吕哲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多数人提出意见之后,他也没有坚持。另外就是身为君王也确实不宜离开国都太久,也就同意众臣工不前往三川,而是下达命令让徐岩以及原中原军团的一些将校赶到陈郡等待。
在路上用时差不多两个月。连同吕哲在内的十余万人到了陈郡,他们停留在陈郡的固陵进行短暂的休整。
固陵现在是韩国的国都,她的西边是一条叫作“沟鸿”的水系,过了沟鸿这条水系大约十五里就是长平。
没错了,这里的长平就是“长平之战”的那个长平,就目前为止长平依然是赵人的伤心地,随同南下的赵歇也就提出前往战场遗址祭奠阵亡将士的请求。
吕哲在面对赵歇的请求时比较无语。他不知道赵歇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受到谁的建议,在不合适的时机竟然提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请求。
说不合适当然有着理由。吕哲强势崛起必定是要再次一统天下,在邯郸时已经将合并事宜谈妥,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秦国王室也派出王室成员前来面见,始皇帝其中一名叫作将闾的子嗣就赶到了固陵。
不管之前各个战国有什么恩怨情仇。显然那都是之前的事情,在吕哲的主导下列国将要和平合并,非得要在吕哲设宴款待臣工与公侯的场合上搞这么一出吗?
赵歇在饮宴上嚎啕大哭又请求前往长平祭奠与秦之战阵亡的将士是几个意思?特别是赵歇还边哭边嚎叫什么被活活坑杀的四十余万赵卒死得太惨了,更加让吕哲显得尴尬。
一片侧目中,赵歇还在不断请求,另一边的将闾直接掩面,从三川郡赶过来的那些将校是低头盯着案几上的菜肴,韩魏那些人则是看着吕哲。
吕哲心里无比地纳闷,若不是这么一个场合。他显然是没有拒绝赵歇前往长平祭奠为赵国牺牲的将士,可是当着秦国王室的面,在场也有那么多秦国出身的将领。答应赵歇前往祭奠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一时间的冷场,殿中只剩下赵歇的哭嚎,吕哲无奈之下频频向蒯通打眼色。
蒯通也是犯难了,汉国是新晋崛起的国家,自然是与各个战国之前的恩怨没什么关系,可偏偏汉国在征战的过程中吸纳了太多列国的人。汉国目前在职的文臣武将大多数对待秦国的感官也不是那么好,要不是汉国有三层左右的文臣武将出身于秦国。吕哲本人又有充足的理由压制对秦国使用武力征讨的言论,汉国其实也该是反秦派。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哭嚎声中是那么明显,包括吕哲在内的所有人向说话的人看去,却见是刘邦站起身来在说话。
“列国征战互有死伤,也就是个成败的问题。再则都四五十年了,赵王遥祭一下,以君王的身份显然是合适的。”
赵歇似乎有些茫然,他停止哭嚎愣愣地看着一脸悲痛的刘邦,却见刘邦举起酒盏以祭祀的礼仪向地上洒下酒水,连续三次之后才有那么点反应过来,可是他刚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蒯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站立起来说道:“以君王之躯遥祭为国征战殉国的将士,确实已经显示诚意。”顿了顿看一眼吕哲,拱手为礼对着在场的人致意又说:“历来为国征战而亡的将士都是一群值得尊重的人,让我们仅以一盏浊酒以示敬意。”,说着就举起酒盏也是按照礼仪洒在木质的地板上。
在场可是有史家的“记录员”存在,在吕哲带头纪念长久以来为国征战阵亡的将士时,他们其实已经开创历史,因为这是有史以来列国各王室不分国籍共同祭奠为国阵亡将士的举动。
吕哲洒下酒水之后向刘邦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收到回应的刘邦自然是心里乐极了。
刘邦的聪明不下余他人,他又是一个很会看眼色的人,趁着殿内的众人都在说一些关于汉国将要建立一座将士陵园,没人注意赵歇的时机,他走过去先是扶,发现赵歇不配合直接就是拖,用拖的方式将赵歇拖回自己的位置。
汉国确实是要建造一座占地非常广的陵园,起初是为了纪念汉国立国之后为国征战牺牲的将士,每年设定一个固定的日子由王室来进行祭奠,也是尊敬为国献身的将士。后面,吕哲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大气,也因为一旦与列国合并成立帝国显得有些狭隘了一些,在他的要求下也就变成除了祭奠为汉国征战牺牲的将士之外,连带有史以来在保卫华夏族群疆域,或是为华夏族群向外开扩牺牲的将士,一同的在设定的节日里进行纪念。
陵园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直接就是以“烈士园”这个称呼,选定的地点是在南陵西面的夷陵附近,那里有山有水又有平原,也是吕哲的发家之地,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吕哲曾经说过,在他百年之后也不会再建造什么皇陵,死了是要安葬在烈士园,这么一来“烈士园”的规格自然是无限的拔高。
不建造皇陵自然是于理不合,哪一个君王在驾崩之后没有属于自己的陵墓呢?除非那个君王是亡国之君。吕哲的决定自然是受到一众的反对,可是当吕哲说“我死了还要带着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征战”的言论,文武臣工自然是不好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反而是争相踊跃请求在自己死后也能入葬“烈士园”,说是在另外一个世界还要追随吕哲征战。
吕哲喜欢雕像是公开的事情,南陵宫城里面关于他的雕像已经快要完工,同时那批追随他起于微末的人也大多有雕像会竖立在宫城,说是要让帝国的后世之君能够瞻仰开国君臣,也能看到雕像下方雕刻的文字,了解帝国建立的不易什么的。
能够将雕像留在宫城,随着帝国的成立,南陵注定是要成为整个华夏大地的行政中心,而南陵的宫城自然就是天下的“心脏”。
帝国目前的疆土随着对南方的扩张远要比秦一统天下时大上非常多,在汉军征服南方之后设立了六个新的郡,新扩的疆域差不多是秦一统天下时的三分之一又多一些,现在汉军不但是在南方继续扩土,北方也因为汉军出塞作战在不断增加疆域,要是从国土面积上来讲,帝国注定是要开创出前所未有的壮举。
吕哲不但要在宫城竖立有功之臣的雕像,南陵的一些地段也会设置,另外“烈士园”必然也是要有。
帝国即将成立,与帝国利益捆绑的人自然是希望帝国能够永久存在下去,那么要是帝国能永世长存,竖立起来的雕像岂不是能流传万世?很多人光是想想自己的尊荣能够让几百几千年后的子孙看到,那种激动是令人很难想象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史为鉴
“王上,已经查清楚了。”
建议……或者叫挑唆?让赵歇提出前往长平祭奠阵亡将士的人不止一个,其中有吕哲一直就很关注的张良,魏豹也是其中之一,另外就是一些吕哲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的人物。
燕彼当然没有亲自出动,是由陈平接触赵歇身边的侍从探出一些口风。其实只要查一查最近赵歇都有接触过哪些人,用排除法再来确认谁有动机,能轻易地摸出脉搏。
“张良和魏豹吗?”吕哲陷入了沉吟。
各个国家眼见就要合并,列国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倒不是说要抗拒合并什么的,大势所趋之下没人想要螳臂当车,但是一些利益的争夺总是在所难免。
那又是一个针对吕哲的试探,粗显一点就是试探吕哲对列国曾经仇恨的态度,也想要摸清楚吕哲对待列国是有区分,还是都一视同仁。往复杂了说的话,这也是一个小策略,显现出列国与秦国保持仇恨,某些方面来说符合统治者的心态,毕竟列国要真的是铁板一块吕哲就该感到忌惮,列国与秦国持续对抗对吕哲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
吕哲当然不希望曾经的列国和秦国自此过上“哥俩好”的美满生活,那些旧有势力有限的对抗对他来说是好事,但是也不允许这些势力出现死磕的现象。
观看历朝历代,任何一个新兴的国家最为危险的就是建国后的第一代和第二代。第一代是因为旧有的老牌势力还没有完全的消亡。可能面对强力的反扑。第二代的危险程度取决于开国之君的年龄,开国之君的年纪太大,在建国之后没有几年就死亡。随着开国之君的死亡,对那些老牌势力的威慑自然就不存在,第二代新君登记必然是要出现一些动荡,那也就延伸出开国之君对第二代继承者的教育是不是成功了,第二代的新君有没有能力保住国家,也就成了这个新兴帝国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的关键。
开国简单,守住国家却是不易。在开国的时候可以任意使用武力解决一切麻烦,但是在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需要上。过了那么一段时间总是不能再随意使用武力,反而是要极力地保证国家的稳定,按照天朝的话来说就是“和谐”。
有隋一朝够强大了吧?杨坚取代后周之后迅速扩张,在他的手里面大隋的疆土超过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甚至可以说此后被人称赞无比强大的大唐都不能与之相比。大唐失去了河朔区域,而中原政权是否掌握河朔区域一直是区分军事强大与弱小的分水岭,在人口上面大唐也完败于大隋,文化那些倒是不好比较,毕竟是在同一块土地也是相同的族群,大隋没有灭亡谁又能说不会有同样的文化辉煌呢。
杨坚时代,北边草原胡人的威胁也几乎是不存在了,南边也扩张到了现代越南,可就是在这么一个局面上。到了杨广时代因为一个人口不足六百万的高句丽连续翻了三次阴沟,结果强极一时的大隋也被李唐取代。
对于很多人来说,此前的历史少了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毕竟上古先秦的情况与之后的大一统时代是不同的两种环境。但是对于吕哲来说并不存在那些“缺失”,他虽然没有读过《二十四章经》,可是对于历史总是有所了解。
大隋不是败亡在外人手中,大隋的灭亡是亡在了内部的门阀势力之上,杨广征讨高句丽一方面是真的想要夺回高句丽侵占的华夏疆域,另一方面是想要利用东征高句丽削弱国内的门阀世家。可惜的是迈的步子太大,结果给扯着蛋了。
刚刚结束的上古先秦时代。这个时代里不存在门阀,也没有什么世家,换之的是列国的旧有王室势力。其实要是吕哲愿意一切使用武力解决,使用军队扫平列国,那也不可能完全的消灭列国旧有势力,毕竟只要愿意躲藏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消灭的。既然没有可能完全消灭旧有势力,吕哲一方面是想要保证华夏大地的人口不受损失,另一方面也是用这种方法将旧有势力一直保持浮在水面,使之“存在”。
现在是公元前二一四年,吕哲今年也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正是精力最高的年纪,至少也还有三四十年的时间能够在位。他与之那些旧有势力的一些人来说,于年龄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哪怕只是威慑也能长久的镇压下去,让一些想要蹦跶的人投鼠忌器。另外有一点比较奇怪,虽然已经过去八个年头,八年的时间里吕哲也算是饱经风霜地东征西讨,可是时间似乎没有让吕哲的面貌产生太多的变化,除开因为经常晒太阳皮肤变成小麦色,他一直是保持着刚刚穿越那时候的模样,八年来也从未有过什么病。
“严密盯着他们。”吕哲的眼神里闪烁着深邃。
燕彼自然是应“诺”,见吕哲没有其它的吩咐也就退下。
列国吗?大势的压迫下很难再有作为,特别是随着吕哲统治下的国家从军事到经济上的发展,饱受战乱的列国怎么都难以与之抗衡,军事手段无法办到的事情用其他手段或许能够弥补,但是只要吕哲不犯致命错误,列国想要再翻身压根就没有可能。
吕哲认为自己对待列国王室已经不薄,对于那些愿意效力自己的人也没有苛刻,若是这样的政策依然无法使得一些人放弃无用功,他也不会吝啬于血腥。他正在思考着怎么面对秦国来的那一批人,也在想着怎么安排三川过来的那批将校,一阵吵杂的脚步声打断了。
在这个年头里。人在室内不会穿着靴子,赤着脚或是只穿一双袜子才是习惯,一阵脚底板和木质地盘的踩踏声比较细碎。糊着白纸的木门被推开之后,吕启和吕议,另外的一些侍女也就出现在门外。
“爸爸”和“参见王上”先后被喊出,两个小娃娃喊完之后蹬着双小腿也就进来,侍女们则是原地屈膝跪坐下去。
两个小家伙都是赤着双脚,看他们的打扮似乎是刚刚梳洗完毕,赤着脚不说。头发也是随意地披在后背,身上也都是简单地穿着儒衫。而儒衫的扣子只少许扣了几个。
扣子自然又是出自吕哲的手笔,要是没有吕哲这个穿越客,扣子还要一直到明末或是“我大清”那一阶段才会出现,是一种舶来品。此前也就是腰带这种能够收身体现身形的存在。
吕哲目光看向门外的那些侍女,该些侍女手里拿的东西可不算少,像是外在的衣物和收拾头发的长状冠,必要的皮带和小巧的剑,装着零食的小背囊。
上古先秦的习惯没有被吕哲废弃,在这么个年头稍微有一点身份自然是要佩剑,因为吕哲定下尚武的国策,疆域之内除了禁止民间拥有弩之外,其它的兵器并不禁止。当然了。规格上面也必然有限定,不过一般是在外观上面,例如黔首就不能佩戴士族(非单指文士)款式的兵器。也就是剑鞘外壳的区分。
事实上吧,强大的国度也真的不禁止民间拥有兵器,像是两汉和隋唐也就是禁止远程兵器的弓弩,短兵上面是鼓励购置。不进行禁止是对国家武力的自信,另外也是让国家的黔首能够熟练地使用兵器进行锻炼,好在进行征召的时候黔首成为士卒之后立刻就能杀敌。一些禁止民间拥有兵器的时代。要么就是少数的异族统治大多数民族,要么是觉得自己的国祚不是正朔。打从心里面害怕统治的对象推翻自己,要么就是对待内部远要比对待外部来得狠,怕引起反弹失去统治地位。
禁止一个民族从根本上的尚武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有太多的例子来说明这么一个国度在国家发生战争的时候面对的窘境,吕哲当然害怕自己治下发生“革命”的事情,可是他更怕的是一个族群因为禁止而失去尚武精神,发生那种当异族入侵的时候空有几倍数十倍的人口优势而无力抵抗,之类糟糕透顶的事情。所以,必要的放纵和鼓励需要,配套的平稳自然也不能缺少,出现武力过剩或是文治过剩都不可取。
武力过剩需要有可以发泄的对象,现在华夏周边却是不缺这样的对象,吕哲立国的根本也是进行无休止的扩张,在扩张中进行掠夺又持续地扩张。
文治过剩的后果在有宋一朝已经发生过,所以吕哲不会学有商一代来个“刀枪入库,铸剑为犁;马放南山,卸甲归田”,结果嘛……
因为是奔着统一“世界岛”的这一目标在努力着,吕哲不清楚再自己的有生之年能扩张到哪里,对于下一代的培养自然也是无比的重视。
吕哲停止思考,盯着两个小家伙:“春秋学到哪里了?”
吕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他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身为嫡长子的吕议。
吕议歪着脑袋想了想:“已经学到鲁君任命孔丘为掌政,对三恒进行压制,先后压迫三恒拆去封邑的城墙。”
孔丘自然就是儒家圣人孔子,当时的鲁君是鲁哀公,光是从“哀”这个谥号来看就知道那一代的鲁君是多么悲惨的存在。鲁哀公是任命过孔丘,不过却不是什么高官,其实也就是一个城邑的城守之类的人物,不过孔丘的另一个身份是鲁哀公信赖的臣子。
三恒也就是鲁恒公后裔的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孔丘在那么一段时间里一直不留余力压制鲁国三恒,原因是鲁国国君的权力被三恒分散许多,鲁君自然是要感到心里极度不平衡,也就提拔孔丘这么一个“忠君派”上来给三恒找不痛快,后面也确实是达到了一些目的,可是带来的后果却是鲁国所无法承受的。
孔丘不留余地打压三恒,对此感到满意的除了鲁国的国君之外还有齐国,一切只因为作为封臣的三恒是比国君强大,可是三恒也是鲁国抵抗齐国攻打鲁国的障碍。三恒的封地有一些是在与齐国的对抗中获得,并在占领地建造了完善的城防设施,孔丘打压三恒并成功地逼迫三恒拆除城墙,乐是让当时的鲁国国君乐了,可是最为愉快的当属齐国。
这一刻孔丘俨然就是一位既忠君也是伟大的“国际斗士”,这位斗士帮了齐国很大的忙,不留余地将三恒的实力压缩到最弱之后受到反扑,斗士也被“革命对象”反击下致使流亡,可是鲁国在这位斗士流亡之后彻底到了霉,之前从齐国那边攻打下来的土地因为城防自行拆除没有防御工事,鲁国的军队和战斗力也比不过齐国,结果自然是被齐国重新夺了回去。
鲁国失去从齐国那里夺来的土地是一个连锁效应,两国的战争中三恒再一次遭到重大的打击,鲁国国君希望三恒虚弱的目标实现了,鲁国可作耕种的土地也遭到压缩,国力跌了一大截不说,战争的损员上也让鲁国再也没有力量与齐国对抗,后续一连串的齐鲁战争中,鲁国先是被一再蚕食,直至最后灭亡。
吕哲是为了教育孩子才看的《春秋》,他所看的《春秋》版本也不是经过儒家党徒美化的“作品”,其实就是上古先秦时期的一些史书。他将历史讲解完毕,笑呵呵地问:“有从中学到什么了吗?”
吕议眨了眨眼睛,最后看向兄长吕启:“弟弟刚才已经答过了,这次由哥哥来回答。”
吕启的生母是卫姬(卫雯),他比吕议早出生一年,不过吕议的生母是王妃赵婉,卫雯却是妃子之一,所以他是一名庶长子。
“鲁君能力不足,三恒作为封臣发展自己的封地良好,封臣效忠国君因此隐忍致使孔丘打压成功,可是也因为国君的打压让国家整体实力衰弱下去,让国家在对外的抗衡中失去力量,最后吃到恶果的是国君和国家。”吕启说话的时候口齿清晰,说着却是看一眼吕哲,最后将目光停在弟弟吕议身上。
“所以咯,”吕议小脸蛋上满是严肃:“国君要正视自己的能力,国之干城也不能欺凌。”
吕哲不知道这些道理是两个小家伙自己领悟,或者是谁教的,但是他仍然感到满意。(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当代
儒家学派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取悦于人,带着极强的针对性的同时,令人纳闷的就是没有一贯立场。任何学派都存在自相矛盾的学说,儒家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从未有过一个学派自行变通是为了更加取悦于人,不是说在增加自己学派的知识。
纵观历史千百年,一些关于儒学的知识大多是在研究怎么做官,可以说这个学派的诞生就是奔着做官而去,那么一些闪光点存在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自己怎么有利就做什么的人物,其结果就是大多数出身于儒家的人不存在节操,投降叛变有如喝水吃饭,也就是那么少数几个拥有德操的人才被大书特写,作为典范和榜样的存在。
说句实在话,就是因为太少了才需要提倡,若真的都是那样的人物又何必宣传呢?想想天朝时代一些做了好事的人都要被刻意宣传就能想象出来,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社会环境,不就是因为那样的人太少了么。
就是到现在吕哲都还不适合如今所处的社会环境,以至于他总是会用“天朝思想”来猜度周边的人群,为此并不是没有出现错误,索性也是他懂得纳谏,因此及时的扭转想法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为人父母者总是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够受到最好的教育,可是吕哲琢磨了半天真没有想出谁适合作为孩子的老师,因此选定王子师也就一直耽误了下来。
对于王子老师的位置有太多人窥探了。最为急迫想要获得这个位置的人却是非叔孙通莫属,他想获得王子师的理由也十分的明确,是想要影响众王子。
上古先秦时代。那种征战不休的大争之世没有儒家发展壮大的土壤,眼见天下马上就要形成大一统,作为统治者的吕哲似乎对儒家的学说也兴致缺缺,叔孙通是多么希望能够教育出一帮对儒家学派有好感的王子,最好是能让下一任的统治继承者重视儒家,使得儒家迎来发展的春天。
嫡长子吕议今年已经五岁,庶长子吕启已经六岁。要是条件所能及,当代启蒙教育一般是从四岁就开始。吕哲到了现在还没有选定众王子的老师其实并不符合该时代的习惯。
吕哲除了有吕启、吕议之外还有不少子嗣,如吕雉第一胎的庶长女和第二胎的庶四子,阳滋(始皇帝九公主)所生的庶二子,熊女(熊心之女)所生的庶三子。赵欣(赵歇之女)所生的庶二女,田琳(齐王儋之女)所生的庶三女,韩艳(韩成之女)的庶五子和庶四女。至于魏爽和姬单则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众多的子嗣中,韩国王室公主的孩子目前最小,最年长的吕启已经有六岁,十个王室子女年龄间隔不是太大,按照习惯王室子女在二三岁的时候已经要开始识字,最为年长的子嗣怎么也该开始学习文治或者韬略。之前选定王子师是因为北伐迫在眉睫被耽误了,随着吕哲率军越来越接近国都南陵。这么一件事情又被重新提了出来。
“先生和太尉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面对吕哲的提问,结伴前来的蒯通和司马欣直接就迟疑了。
因为拼音的出现,启蒙学字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困难。在拼音没有出现之前。启蒙的书籍并不固定,而现在也没有《三字经》和《千字文》的存在,以至于启蒙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学习识字的过程也就是死记硬背,还会因为老师的口音教导出一帮口音被固定了的学生。
吕哲对于《三字经》也仅限于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对《千字文》倒是多记得了几个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也就忘了后面。其实也就是因为吕哲不记得《三字经》和《千字文》,不然估计刚开始也会是像其它的穿越小说一样,“创作”出这两部惊天地泣鬼神的巨作出来,不会直接去搞什么拼音这种特立独行的玩意。
启蒙学字因为拼音存在简单了许多,可是该教导王室子女一些什么东西并不好选择,历来王室子女应该学习什么知识也不是臣下所能决定,面对吕哲的提问,又怎么让两个倚重的重臣回答?
吕哲也不会去说什么孩子还小,是快乐玩耍的年纪之类的话,很多时候特立独行没有关系,但是在培养继承者上面若是他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必然是会被视为对子嗣教育的不重视,会产生出诸多的后续连锁反应。
不是吗?统治者对继承者的教育不重视,一帮臣工又该来怎么进行联想,估计就是觉得君王极度不靠谱,也会产生君王不重视教育下一代继承者素质堪忧的想法,甚至是认为君王并不认为现有的子嗣有可以继承事业的人,徒然是让臣工悱恻。所以吧,什么事情都能开玩笑和不重视,对于王室子女的教育却是马虎不得,更不是可以玩任性的时候。
“王上,王子现在是在学《春秋》?”愣神了一小会,蒯通终于是出声了。
《春秋》不是什么好的启蒙书籍,它压根就是一连串的历史传记,里面所记载的是周室分封之后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历史,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更多的是关于战争的记载。
其实从吕哲选择让年纪稍长一些的吕启和吕议读《春秋》也多少能看出一点端倪。当然了,现在还没有“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么一句话,可是意思多多少少是能明白的。不但是蒯通,很多人都能看出吕哲对年长的二位王子有着比较高的期盼。识字之后的第一步就是让二位王子借鉴历史,也在了解战争,显然就是在当成必然统治一地的方式在培养。
对于吕哲培养子嗣的态度。众臣有理由感到欢欣鼓舞,也足以证明吕哲不是要走始皇帝的绝对集权道路,会将延续了多年的分封制度继续执行下去,不然也就没有必要教导每一个子嗣治理国家和知晓战争。
人都有盼头,由盼头产生目标,谁不希望能有一块自己能够做主发展和处理的土地呢?作为王子的王室男子可以获得一个封国,臣工们也能按照功劳大小获得一块封地。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加理想的事情了。
离南陵越是近,随行北上的众多臣工就越感到激动。一切只因为吕哲回到国都之后就要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封赏。而从多多少少的消息来推测,吕哲这一次的封赏远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丰厚,除开合并之后的秦王、赵王、韩王、魏王等安慰奖似得封王,光是五等侯爵以上的贵族就会诞生至少十人。其余如伯、子、男数量应该也不会低于百人。
汉国立国多久了?已经有九个年头,在这九年期间也就是诞生十四个勋爵以上的贵族,包含勋爵在内也就是三十二名贵族,其实这种贵族出现的数量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为此也不是没有人进行过抱怨。
按照吕哲想法,贵族当然是要控制在一定的数量之内,可是历史的进程已经让他对贵族数量的控制难以维持,各国合并成为帝国之后会出现四个封王,一同创建事业的臣工却是一个封王都没有。再不在侯、伯、子、男、勋、士的阶层上进行丰厚封赏,刻薄寡恩的名头估计是要立刻扣在吕哲脑袋上了,也不排除会有一些人因为不满干出一些什么蠢事。
合并成为一个帝国的时间表临近。目前也还有数十万的汉军在塞外与草原胡人酣战,再有就是新归纳入吕哲统治下的中原和北地还不是那么安稳,在这一种局面之下怎么能够出现内部混乱,因此吕哲哪怕是再怎么吝啬爵位封赏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一名合格的统治者不但要懂得利益取舍,也要能够满足大多数人的期盼,那就是吕哲询问倚重之臣。王室子女该进行什么教育的原因。至于让年长子嗣读《春秋》,有一部分是他希望自己的子嗣能从历史上得到借鉴。更多是因为在当今时代能教的东西真心是不多。
“除开《春秋》,《商君书》和《吕氏春秋》也在观看。”吕哲用的是观看的字眼,就像是现代的儿童看童话故事那般,不是纯粹在进行学习。
话又说回来,史书本来就能当作一部小说巨作来看,里面的每一段历史进程都是一段精彩的故事,差别就是里面没有绝对的主角能够产生代入感。
“长大一些,孤希望他们还能看看《道德经》、《庄子》、《列子》,《韩非子》和其它诸子百家的著作。”吕哲没有提《论语》、《孟子》、《荀子》,不是因为这三部作品目前不存在,而是它们现在根本不是主流,算是比杂科还多余的书籍,什么一部《论语》治天下这种说法更是不存在。
哦,目前的《论语》也绝不是两汉之后的版本,现在这个版本的《论语》是由孔丘首先整理,孟轲(孟子)和荀况(荀子)也先后进行过整理和撰写。
两汉之后隋、唐、宋、明的《论语》之所以与上古先秦的《论语》版本不同,那是因为东汉末年战乱,又因为两晋时期的五胡乱华。真正版本的《论语》早就毁于战火,遗留的也不过是一些残篇,对儒家不重视甚至排斥的杨隋和李唐没去管儒家的一些书籍,还是到了赵宋文艺复兴的时候有一些大儒重新进行整理,必然也是要掺杂一些“私货”进去,又延伸出什么朱程理学之类的学术出来。
历史因为吕哲的出现而改变,放火狂人项羽没能一路烧杀抢掠杀进关中,秦一统天下之后收集的书籍目前还在咸阳西边的中山(秦国收集典籍的所在)好好陈列着。吕哲已经与将闾进行过沟通,合并成帝国之后那些典籍赵氏赢姓王室将会把那些典籍献出来,与列国献出来的一些典籍共同被放进南陵的帝国图书馆,该进行保养的保养,复制印刷什么的那更是必需的事情。
此刻,听完吕哲一些想法的蒯通和司马欣只感到咋舌,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听错了,吕哲俨然是要让自己的子嗣“全面开花”,似乎是什么都要学一些,然后再根据兴趣和爱好进行专业的攻读。
“当然了,王子成年之后进入军中这一项不会有任何改变,”吕哲脸上在笑,语气却是十分坚定:“我们在战火之中建立这么一个国家,希望后代不要忘记自己立身的根本是什么。”
对于吕哲的这项决定,蒯通、司马欣等臣工自然是极力赞成,掌握武力才能保证统治地位,吕哲所定下的基本国策也是不断地进行扩张。可以想象在国策没有改变之前军队的地位该是什么样,那么与军方没有任何关系的臣工也必然是没有发展空间,只有积极地参与扩张的家族才能在帝国长盛久兴下去。
吕哲并不奢望在自己这一代可以完成征服“世界岛”的理想,那么对于下一代的教育就真的是重中之重了。若是在他们这一代的手里没有办法完成,他希望后世的子孙能够秉承先辈的愿望,坚定意志一直扩张下去,直接掌握整个“世界岛”,而在他们这一代必然是要为征服“世界岛”建立一个厚实的基础,因此也一直是在摸索和探讨之中。
“叔孙博士求见。”
一道轻缓的声音插了进来。
蒯通和司马欣立刻就是一阵对视,他俩可是十分清楚叔孙通一直在窥视王子师的位置,叔孙通也不是没有找他俩进行游说。这一次他俩过来寻找吕哲也是在探探口风,若是吕哲露出一些倾向,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可以卖叔孙通一个人情。
叔孙通进来时看见蒯通和司马欣在场似乎是愣了一下,见礼之后说:“禀王上,塞外发来紧急战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西北
“紧急”这个字眼让吕哲眉头挑了挑,自汉军出塞之后,塞外战事已经持续了四个多月,在这四个月里一些战报都有回馈到行营,此前的战事相对来说趋于平稳,不过就是一些来回的拉锯和堵截,现在发来的是紧急的战报,那么塞外战事肯定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800]
目前在塞外的汉军数量已经突破百万,因为齐地那边发生瘟疫蔓延,后勤的维持上正陷入一种困难的趋势,吕哲之前已经有向塞外发去指令,粮道的运力没有恢复之前,塞外汉军的策略是保持平稳的堵截,决战什么的应该在粮秣能够得到保证的时候进行。
所谓的塞外百万汉军当然不全是直接参战的部队,百万人之中超过六十万其实是来回运量的民伕,直接参战的是二十余万的战兵和辅兵。而这个当然是稍前的数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开必须留在齐地保持对瘟疫发生区域进行封锁的军队,和留在燕地对东胡进行警戒堤防的驻军,北上的汉军以及那些靠近塞外收编的新编军,这些部队已经有一部分投入到塞外与胡人的作战中。这样一来,出塞的军队性质也必然一直9在出现变化,像是现在塞外的百万汉军中,参战部队其实已经接近三十万。
三十万的参战部队需要用到的物资是一个天文数字,所带来的变化就是在后方保障后勤的民伕数量成几何式的增长,索性的是现在正是汉国体制下的义务兵季节,萧何也才有足够的人手来进行调配。
“参与后勤运输的人手已经接近三百万,有三成是来自本土的征召兵,七成是在中原各地聘请的民伕。”
“对于各条水系的运用也达到上限,若是二个月之内还没有恢复海运,等待义务兵季节过去,对于征召时间的延期就要做出部署。只是这样一来财政的投入必然加以十数倍,对本土的生产也会造成影响。”
能够招募到三百万的人手是在特殊时期,那是因为中原各地刚刚历经战火和混乱,有太多的人失去了谋生手段,国家的聘请是以工代赈的行为,让经受战火和混乱的黔首能有口饭吃的同时,其实也是进行治安维稳的一种手段。
大肆招募人手确确实实能够起到一种维稳作用,也因为国家的聘请行为可以起到一种由国家大肆“投利”的花钱方式,钱自然是到了黔首手中。黔首有钱就会产生购买欲望,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能刺激到消费。更好也是更快的刺激各地经济的复苏。
必须说明的是,上古先秦时代哪怕是出现货币,可是民间的买卖交易普遍还是以“以物易物”的方式在进行。导致产生“以物易物”的缘由很简单,无非就是制作出来的货币并不足够,对于货币的价值也存在比较模糊的定义。
冲压手段的出现,让制作钱币变得更加的简单,吕哲对南方矿产的开发也获得巨量的铜,所以说金属货币在吕哲统治下的国度其实是不缺的,然而就是在目前为止。吕哲经过多番的努力依然无法使全部的人对货币进行有效认知,除开“以物易物”之外,布匹也是“硬通货币”的一种,其余如食盐更是占据着很重要的货币地位。
吕哲从未对国家的财政有什么担忧。现在可不是一些富豪动不动就动辄拥有数亿、数十亿钱的时代,目前哪怕是再富有也不过是数十万镒金(铜块)。他不是缺少货币,是社会的生产力跟不上购买需求。
经济链需要一个过程进行缓冲,吕哲也没敢肆无忌惮不经过调控向民间投入太多的货币。毕竟钱币之所以有价值那是因为珍贵,要是泛滥那就不存在什么价值了。按照现代的术语其实就是通货膨胀的产生,无限量地向民间投入货币。生产的产品跟不上需求,又或者是购买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迫切,到时候就不是刺激经济,是在对社会稳定和生产力进行摧残。
作为首席谋士,蒯通对经济从一窍不通到现在的稍有掌握,他提出那些担忧并不是害怕没有足够的财政招募人手,也是在担忧民间的财富增加之后所产生的一系列后果。
吕哲已经看完战报,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来……延长服役期限已经没有什么疑问。”
司马欣接过吕哲递上的战报逐字阅读,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观看的内容变得越加严肃:“战线越拉越长了。
蒯通看完战报后似乎是想叹息,不过忍住了。
出塞的汉军因为后勤的制约无法进行决战,那么也就只能用最大的努力进行堵截,几个军团先后分成几个战区构建防御工事,索性的是草原胡人向北突围除非是进入沙漠地带,不然肯定是要途径沃野,也就让汉军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军事目标。
汉军曾经有发动决战的机会,那一次是汉军发现了草原胡人主力所在的位置,可惜的是当时在兵力上汉军要少于草原胡人一倍,汉军在后勤上也没有准备完毕,结果不得不放弃决战。
无法决战又发现敌军主力,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双方是在进行对峙,按理说占据兵力优势的头曼应该主动发起进攻,可是胡人那边也有着自己的麻烦。
匈奴目前不是最为强盛的时期,草原上的胡人可不全是匈奴,南下的胡人来自不同的族群。因为有一些小部落被抛弃之后干脆就敌视头曼,作为匈奴大单于的头曼也没有手软,胡人有经过厮杀,头曼没能消灭那些有敌意的部落,胡人内部的分裂自然也就成了必然。
厮杀会造成仇恨,草原部落之间的联姻会让仇恨得到蔓延,再有汉军插一脚的情况下,有十来个部落得到承诺之后就干脆站到汉军这一边,匈奴为首的势力得到削弱,可惜的是依然无法改变大势,对持也就持续下去。
在那么一两个月里汉军与胡人的厮杀并不是太频繁,双方都是投入小股部队进行试探。都在熟悉和摸索对方的战法。
战局的变动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身边团结了不少的部落,连带不属于匈奴,但是在草原上算是强大族群的休屠和浑邪也站到了他的那边。这个人自然就是头曼很不喜欢的冒顿。
情势从一开始就对胡人一方不利,冒顿也没有傻到在这么一种现状下与头曼进行直接的对抗,或是干掉头曼进行夺权。
草原崇尚弱肉强食的法则,冒顿身边团结起一批人之后,哪怕是头曼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儿子也要给予相对的尊重,因此冒顿在胡人集团中也渐渐掌握了话语权。
对峙中的厮杀,尽管交战的规模不大。可是胡人在与汉军的厮杀中已经显现出很明显的趋势,胡人在面对装备优良且有严格纪律的汉军是处于弱势,要不是胡人在这一阶段还处在绝对的兵力优势,汉军那边也出现后勤上面的制约,双方还会不会继续对峙下去还是两说。
胡人的目的是回到草原,不是说与华夏族群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此前冒顿一直在寻找绕过汉军回归草原的道路,目的不还是为了不发生没必要的厮杀吗?他带着一万余骑是在西北方向活动。
如今这个时代的宁夏西北是什么样,它又叫什么名称呢?目前自然是不叫新疆。正式的名字没有,不过有一个泛称叫作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在上古先秦时代属于戎狄生活的区域,到了秦一统之初这里是属于戎人。现在河西走廊的戎人可不是被秦人融合的那个族群,生活在河西走廊的戎人在后面遭到匈奴的攻击。一部分归附了匈奴,另一部分则是逃到了高原。逃到高原的那批戎人有一部分在随后的历史里变成了羌人,又在历史长河的演变中成了吐鲁番人。
目前生活在河西走廊的戎人其实不多了,寻找突围回到草原道路的冒顿在活动的时候收服了一些。他遭遇到更多的是从更西方迁移过来的族群。这些从西方迁移过来的族群基本上都是白色人种,他们有些是来自西域三十六国,甚至还有从波斯帝国那边来的波斯人(也就是大流士治下人种)。至于阿拉伯人……“山里人”先知默罕默德现在都还没有呢,又哪里来的阿拉伯。阿拉伯的崛起该是在大唐中叶,真正成为中亚的雄主是在大唐晚期,那个时候也刚好是大唐和拜占庭先后衰弱和灭亡期间。
其实历史在这里已经发生改变,按照原版的历史,冒顿应该是在几年后才会遭遇到从西方迁移而来的族群,也才知道原来西面还有那么多的国家。冒顿与大月氏有仇,在追杀月氏人的时候摧毁了月氏人建立的塞国(不是大夏),将月氏人驱赶到更为西方的位置,然后逼迫月氏人翻越昆仑山脉,最后是达罗毗荼人(印度的一部分先民)彻底倒了霉,成了月氏人建立新帝国(大夏)的牺牲品。
西面的族群可以迁移到河西走廊,那么是不是说河西走廊有着通往西北的道路,不然那些族群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冒顿派人一再巡查,结果真的发现西北方向可以通往草原,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远不止那些。
西方(其实是中亚)那边在爆发浩大的战争,波及到的地方最远的为欧罗巴(欧洲)那边,那里有一个叫波斯的帝国正在与一个叫希腊的联盟开战,波斯的大流士似乎是在与希腊的交战中吃亏,波斯帝国也就派出军队侵略东方,大流士试图在东方掠夺,以弥补波斯在希腊联盟的损失。
波斯帝国?波斯是个什么玩意冒顿没有任何概念,甚至说他压根就懒得去了解,一切只因为摆在匈奴眼前的有更大的威胁,那就是在东方大陆新晋崛起的大汉王国。
匈奴完全没有必要在华夏大地上与汉军死磕,目前的匈奴无论怎么看也不是汉军的对手,而冒顿得出这个结论是从人口、文化、军事等方面来权衡的。说白了吧,匈奴目前只是草原上的族群之一,广袤的草原上除了匈奴这个族群还有很多大族群,另外就是草原东部的东胡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霸主族群,要是匈奴在与汉军的拼杀中损失太多,那么哪怕是回到草原不是被其他族群吞并,就是成为东胡人扩张下的另一个“养料”。
冒顿很清楚头曼现在肯定是后悔南下了,他们南下之后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中原群落是发生了内战,许多国家也真的是虚弱到不堪一战的地步,但那不是全部,谁也没有意料到更南方的区域会诞生一个强国出来。
匈奴从南下到萌生退意不过是历经三年,他们有过逞威风的时刻,在赵地任意驰骋和劫掠,也有被秦军挡住无法寸进的时候,可还是第一次遭遇被非草原族群撵着到处跑的情况。
多次的厮杀下来,汉军所表现出来的武力或许不是那么的令人震撼,可是多项新兵器(工具)的运用却是完全压制了草原胡人,最为令胡人惊讶的是马镫、马鞍,最为让胡人恐惧的却是骑弩和强弩。
胡人一直都有一种强盗的心理,打得过的时候无比的勇悍和野蛮,打不过的时候也不会为了面子死撑,该当缩头乌龟的时候一点都不会犹豫。
不断不断的死伤造成的损失让头曼心里已经是极度后悔南下,他们南下的时候控弦之士最多达到了三十万,与秦军对抗的过程中损失了三万余人,在赵地劫掠的时候面对赵人的抵抗又损失了一万多人,后期面对汉军的损失却是更多。
一直到冒顿建议头曼从河西走廊先迂回西域(现在当然不是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死伤又分裂出去,头曼所率领的草原胡人数量已经降低到十六万。在面对越来越大的反对声和复杂情势下,头曼自然不希望继续与汉军纠缠,比任何一人都渴望及早脱离战争泥潭。
问题是什么?头曼当然想要突围,可是汉军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三十余万,他们该怎么摆脱这些汉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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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更辽阔的世界
汉军先期的驻防是以沃野为中心向两翼延伸,沃野的两翼分别都是沙漠,目前两片沙漠的名字一直在变也没有个固定的名称,使用频率最多的是“死亡之海”这个名字,不过只要是个大一点的沙漠都有“死亡之海”的注名来强调沙漠的危险性,并不存在什么特色。
沃野的地形注定构建防线的时候,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就能形成一条防线,差别就是取决于驻军兵力的雄厚与否,该防线的厚度会有多大。
塞外不像关内,关内因为地形面貌的关系从不缺石块,可是塞外的草原面貌很难寻找到石块来构筑防线,汉军采取的是一种堑壕战术,也就是根据地形的实际需要来挖出一条条长度、宽度、深度都不一样壕沟,这么一来整片区域也就遭了秧,比一战时期的比利时、法国东面好不到哪去。
“目前我们储存的箭矢只达到一百六十余万,弩箭也只有四十余万。粮秣在不出现战损的情况下能维持三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用度,饮水方面却是一个大问题。”
一百六十余万杆箭矢真心是不多,一名弓箭手在一场交战中至少是需要准备五十枝箭矢的箭囊,那么一万名弓箭手就是五十万枝箭矢,一支军队中的弓箭手比例大概是十比一的概念,而这还没有算上弩手。出塞的汉军弓箭手数量合起来有将近四万五千人,按照战时的配置每人需要携带装着五十枝箭矢的箭囊,汉军所储存的箭矢数量压根就不够。
另外呢,一场能够称呼为战役的战斗。一箭消灭一个敌人这种事情不存在可能性,通常是射出五十枝箭矢才能消灭一个敌人。每名弓箭手在当天能够射出的箭矢二十枝差不多就是极限,因此二十枝箭矢也被称呼为一个专业军事用语的“基数”,超过这个基数弓箭手的手臂肌肉和韧带就会拉伤,受伤就会退出作战序列,而这个是最不可取的。
必需要有一个认知,并不是拿上弓箭就是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军队对于弓箭手不是要做到百发百中的地步,但是对于射程、仰角、力道都有着严格的规定,术语一点就是要掌握好平射、抛射、攒射的方式。更要懂得来自于军官呼出口令的理解。这么一来培养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其实并不比现代热兵器培养狙击手在手续上简单多少,因为张弓射箭对于手臂的力量,持续下去的耐力,等等一些方面都有形成套路的要求。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一名弓箭手,这也是为什么在一些农民起义武装中弓箭手稀少的原因,一方面是弓制作困难,更为重要的是非正规军没有相应的训练技巧。
相对来说弩兵倒是训练起来简单许多,毕竟弩兵对臂力的要求不是那么夸张了。但是在掌握弩这件兵器上一些专业的知识也必然要学习,掌握持弓的姿势和了解望山的瞄准姿态最为重要,毕竟怎么去拿着弩来进行射击关乎到的不止是准头,其实与能射多远也有直接的关系。
“若是发动决战。我军的箭矢和弩箭至少要持有五百万以上和一百万。对于箭矢的制作已经在加紧就地取材制作箭杆,箭镞却是需要完全依赖于从后方运来。弩箭的制作太复杂了,我们无法完成制式的弩箭制作,制造出来的弩箭无法适应于弩机的滑槽。更不要提重复回收利用。”
汉军与草原胡人的交战极度需要远程攻击手段,那是因为汉军在与草原胡人交战时是处在游动的姿态,很少会发生那种一旦开打就是钉在一个区域不动的现象。那么也就延伸出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在这一场战争中步军的作用被无限地拉低,机动性迟缓的步军很难有什么作为,一切的作战压力都是担负在骑军身上,步军很多时候连辅助作用都很难发挥。
“中原齐地那边的瘟疫还在蔓延,胶州湾的海运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运作,后勤制约短期之内无法得到改善,”李良环视在场的诸位军团长和各级将校一圈:“但是我们的斥候发现胡人在西北平原(河西走廊)的活动范围越来越远,也发现一个新的现象。”
新的现象就是南下胡人似乎在兵力上得到加强,有着越来越多的武装涌入西北,他们一时间难以判断新出现的异族是不是胡人从草原上南下的援军,也因为先期南下的胡人有向西北移动的迹象,初步判断出胡人已经寻找到可以突围的道路。
“新出现的异族是之前我们没有接触过得族群,他们大多为狄人模样,有一些异族的长相与狄人也有着很明显的区分。”
在当代,称呼一个人种为狄人并不是在讲族群,其实就是说那帮人是一些白种人。自上古先秦之后华夏族群对于异族长期以来很难进行区分,例如在两汉期间就将所有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称呼为匈奴,压根就懒得去调查,不然调查之后就会清楚并不是所有胡人都叫匈奴,胡人内部也有着不同的种群。
现在是上古先秦时代的末期,也受到了来自吕哲的影响,人们……至少是汉国高层还不至于将所有草原上的异族都认为是匈奴这个族群,还知道草原上除了匈奴之外有休屠、浑邪、白羊、楼兰等等不同的族群。而他们也知道草原霸主也不是匈奴,是盘踞在雁门关外直至辽东以北那片区域的东胡。
草原霸主东胡是一个比较聪明的族群,因此华夏历史上对于东胡的记载也比较少,那是因为东胡很明智地将自己扩张的区域远离中原。像是将扩张方向选定为南下的胡人则是被华夏历史比较多的进行记载,例如匈奴、先辈、契丹等等,而无一例外的是向南扩张的胡人,无论是否成功成为中原的占领者,无论他们曾经再怎么辉煌都被强悍的华夏文明“包容”得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很多汉国高层能理解自己效忠的对象为什么会针对匈奴。不是拿出更强的军事力量去针对当代草原霸主东胡。特别是来自原本秦国的那批人对于吕哲针对匈奴更加理解,那是因为匈奴有计划在对草原南方的土地进行侵占和蚕食,对于疆土有着“护犊之心”的华夏族群怎么能够容忍有异族侵占自己的土地,自然是要愤而反击。
秦国东出之后没有更多的余力兼顾北方,自始皇帝发动统一之战伊始,匈奴就开始在侵占河朔区域,直至列国最后一个国家齐国举国投降的时刻,原本属于秦国疆域的河南地已经全数落在了匈奴的手中,解决完列国的秦国也才会发动北征之战。
历史上始皇帝发动北征之战被套上了诡异的色彩,说是有术士占卜出“亡秦者胡”。因此才燃烧起始皇帝北征的导火索。事实上是什么?是河南地的失去让咸阳直接处于一个相对的位置,拥有庞大战马优势的匈奴从河朔区域呼啸南下几乎没有障碍,一两个月的时间匈奴人就能将兵锋推进到咸阳城下,对此秦国怎么能够容忍?
秦国派出蒙恬率军北征用时一年重新从匈奴人手里抢回被侵占的河南地大部分区域,可是在随后的华夏内战中,匈奴又趁这一段时间掉头席卷而来,迅速地又侵占了河朔区域。匈奴侵占河朔是在什么时间节点?是华夏的历史进程到了“楚汉相争”的时期,匈奴人自然是能悠闲地占据水草丰美的河曲区域,修生养息的同时匈奴又在冒顿的统治下急速扩张。在冒顿的手底下完成西征西域又北击东胡的事业,将匈奴这一个族群一举发展成草原霸主,也让匈奴人形成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随后成为华夏族群长达三百余年威胁的存在。
定都咸阳(改名长安)的刘汉皇朝自然也明白河曲区域的重要性。夺得天下的刘邦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手底下的军队在华夏内战中获得,那么刘汉军队就是一直王者之师、精锐之师,随后也开始发动夺回河曲的战役,“白登之围”也就发生了。
对于历史进程有些了解的吕哲很清楚现在的匈奴不是草原霸主。但是匈奴的发展潜力必定会在冒顿的崛起过程中被挖掘出来,注定会成为华夏族群的生死大敌。吕哲可不希望自己在日后面对的是完成崛起的匈奴,更加不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也需要依靠献上美女才能脱身。那么自然是要在匈奴没有崛起之前给予沉重的痛击,最好是能将包括冒顿在内的胡人全部消灭在河西走廊区域。
怀着这样的想法,尽管时机不是那么成熟,可是吕哲依然选择发动出塞之战,因为准备不是那么充分,又有着太多的意外,结果就是出塞汉军的兵锋首次变得不是那么锋利。
“我们的骑兵还是太少了,想要堵截胡人从西北突围至少需要二十万以上的骑军,而我们现在能够分兵拦截的骑军只有不到十二万,后勤的维持也存在困难。”李良请示了一下让人将俘虏到的一些人押进来,他指着那些捆绑的俘虏说:“他们是来自于西边的异族,根据先前归附的那些胡人介绍,这些人并不属于北方的游牧部落,至于是来自哪里因为语言障碍的关系暂时没有头绪。”
不同的族群会有不同的装束,稍微有共同点的就是越落后的族群穿戴兽皮的几率也就更多,被押解进来的异族有不少是穿戴兽皮的人,一些则是穿着很明显的奇装异服。
“我们初步得到的情报是,冒顿持续在收复新出现的异族,匈奴人当然也和新出现的异族爆发了战争,只是规模相对来说较小,因此我们判定向东方涌来的异族其实是某个区域爆发战争的失败者,他们涌向东方是想要寻找新的栖息地。”
“最近的情报显示,冒顿不断不断在说服新出现的异族,试图将他们组建成为一支联军,用这支联军来与我们进行对抗。我们所无法判断的是,匈奴是想要团结新出现的异族与我们展开会战性质的交锋,又或者是干脆来一次决定性的决战,还是出于让那些新出现的异族拖住我们,好使得匈奴人能够脱身。”
“另外,我们也得到一个消息,西边确实有着非常多的国家,其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叫作安息,这个叫安息的国家与更西边的一个联盟已经进行了多达数十年的战争……”
李良称呼安息的国家其实就是波斯帝国,语法的读语翻译过来就是安息,而波斯是、emperaturiashkanian,要是正式的翻译其实是应该称呼为帕提亚帝国。
王贲指着其中一个身穿板条状甲胄的人,那人是一头的黄金颜色的短发,眼睛是一种海蓝色的眼眸:“这个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安息国更西方的人种?”
别奇怪啊,哪怕是同一肤色,但是五官上也是会有明显的不同,东方区域的白种人,也就是狄人、戎人虽然也是白色人种,但是五官相对来说比较亚洲化,最为明显的区分就是在鼻梁上面。秦国当中也有着白色人种的氏族,王贲的家族怎么也是秦国的权贵之一,对于人种的辨认还是有点常识的。
“应该是吧?按照读音,他是一个叫作色雷斯的族群。”李良略略迟疑地说。
事实上呢,色雷斯该是在地中海靠近中亚的那片地域,这个族群是城邦形式的存在,不过并不属于希腊联盟,色雷斯这个族群在历史上是出现雇佣军较多的一个族群,经常是结伴成伙地受雇佣于哪个城邦或是国家,为雇佣者作战。
那个被王贲手指的色雷斯人一阵唧哩哇啦不是在说什么,若是能听得懂的话,是在说他并没有与汉军为敌的意思,他是被俘之后被带到东方,随同一起被迫前来东方的地中海各族的人有三千多人,且大多数是战士,若是汉军愿意付出酬劳,他们愿意站在汉军这边与汉军的敌人交战。
当然了,汉军这边没人听得懂那个色雷斯人在说什么,不过并不妨碍到让汉军将领们发现情势似乎是变得更复杂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令人抓瞎的复杂
对于目前“世界岛”的历史进程却是是陷入东方西方都陷入战火纷飞的纪元。
在这一段历史时间段里,西方的霸主并不是罗马,是以城邦联合模式的希腊联盟(也叫共和国),此时的罗马不过是意大利半岛上一个展露潜力的国家,罗马还需要到庞培时代才能得到真正的扩张,一直是到三巨头时代(公元前六十年)罗马才迎来辉煌。
希腊这个联盟形式的共和国,因为其军事力量的强盛也就引领着西方世界的文化发展,他们的文化既是整个西方最顶端的知识,也被各个部落都是国家所向往和模仿。其实也是这样,就像是强大的华夏文明在长达二千多年的历史里一直引领东方各个文明,华夏文化就是东亚各个国家的文化。希腊的文化从希腊人攻击特洛伊时代(约为公元前一三零零年至一一九零年)就开始影响整个欧罗巴,哪怕是在希腊衰弱后也依然影响着西方世界,像是随后崛起的罗马在文化和制度上有许多就是继承或者模仿自希腊模式。
希腊因为是联合的模式,其下有相当多的“国中国”,例如雅典、斯巴达、马其顿这三个相对出名的国家,她们其实就是类似于东方的诸侯国一般的存在,差别就是希腊没有像是周王室这种固定的“共主”。
希腊是以元老院模式为统治阶层的最顶端,元老院的成员是来自于各国。元老们大多为各个部落首领或是城邦的国王,也能是一些有威望的人担任。同时,希腊的统治阶层除了元老院之外。还有着一个宗教机构,那便是祀奉奥林匹克神系的众多祭师。
相传,元老院有权提议对某个敌国发动战争,但是能不能开战却要取决于祀奉众神的祭师们。若是祭师认为不能开战,希腊也无法完成调兵来发动战争,因此每每想要对某个敌国开战,基本上都是以一场贿赂祭师为开头。用财富或是美女成功贿赂祭师之后,战争才会开始。
在中亚。随着大流士一世的崛起,波斯帝国就一直寻求向地中海方向进行扩张,因此可以说波斯人与希腊人的战争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若是要真正的追溯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九零年。
期间波斯帝国与希腊联盟的战争进程一直存在拉锯。双方在地中海区域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拼杀,其中比较出名的是马拉松战役、温泉关战役,当然也少不了其后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东征,也就是在亚历山大这一次的东征中,波斯帝国一度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惨败,其大流士三世更是在战败后在逃亡期间遭遇部下的杀害,自此波斯帝国灭亡了。
亚历山大所统治下的希腊联盟最为辉煌的时期是建立起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帝国,一度希腊军队甚至杀进了印度支那,不过在那满是丛林的环境里极度不适应。各种疾病蔓延的同时希腊人也遭遇到了阿育王后裔建立的国家,在那片满是草丛和树木的环境里被痛宰,不得不停止入侵东方的脚步。
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在灭亡波斯之后对现代的伊朗区域进行了统治。不过统治是随着亚历山大的死亡而得到终结。在亚历山大死后,希腊对于东方的占领区根本就不重视,因此也给了波斯人席卷重来的机会,在这一个历史进程中波斯的一个新王朝开始书写自己的历史篇章,那就是安息王朝的建立,那么波斯帝国也就有了“古波斯帝国”和“波斯帝国”的区分。用来区别于前后统治家族的不同。
安息帝国的建立是在公元前二四七年,其开国君主为阿尔撒息。安息帝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统治民族为帕提亚人,因此也被称呼为帕提亚帝国。她内部的民族十分复杂,多数为波斯裔,又有梅德人、萨西亚人和西徐亚人等。全盛时期的安息帝国疆域北达小亚细亚东南的幼发拉底河,东抵阿姆河。
在目前的历史进程中,安息帝国与希腊的战争规模其实要比之前小非常多,安息帝国最为主要的敌人是来自于埃及那片区域,埃及的区域上托勒密三世统治的国家正在入侵塞琉古帝国,而塞琉古帝国算得上是安息帝国的一个保护国(或叫联盟国),阿尔沙克二世统治下的安息帝国也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存在,既要应付希腊人又要对付国内的反对势力,同时也要承受来自于埃及区域的入侵,一度时间里安息帝国的统治家族一直在变,甚至是在后面又遭遇到向地中海扩张的罗马人,最为幸运的是塞琉古帝国因为地域性质的关系为安息帝国挡了不少威胁,安息帝国也才能存在下去。
开始发力的罗马人已经渐渐在取代希腊成为欧罗马的霸主,不过相对来说希腊目前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另外,罗马的扩张目前也没有拿出全部的力量在向东扩张,罗马目前正遭遇到在地中海扩张中最危险的敌人,也就是迦太基帝国。罗马与迦太基现在正陷入第二次“布匿战争”的泥潭中,在这一历史时间段也是罗马在崛起过程中最危险的时刻,因为迦太基有一个叫汉尼拔的统帅正在谋划一场史无前例的跨海作战,打算从罗马的薄弱位置西班牙半岛进行登陆,给予在西边防御力量虚脱的罗马来一个狠狠地教训。
西方大陆与中亚大陆的各个帝国都在与自己的对手进行较量,也就是差不多的历史进程中,东方刚刚形成统一局面的秦帝国也陷入了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么在已知的世界里几乎就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安生,全然都是不好过的存在。
在这么一个历史时间段里。以秦帝国的消亡成为东方世界的背景,西方世界也因为战乱不断导致大量中产阶级破产到处流亡成为主流,西方是围绕着地中海在进行历史变革。大量的欧罗巴人种逃亡前往中亚,给予中亚区域的国家带去太多的混乱因子,结果就是中亚各个国家也因为相续交战而出现大量的逃亡。
奇怪的是欧罗巴和中亚的族群选择逃亡的方向都是东方,因此也就发生了极为有趣的事情,那些逃亡到东方的族群相续在西域这块土地上重新栖息,先后也成立国家,如此一来狭小的西域土地上竟是出现众多国家。这些族群在兼并中慢慢剩下三十六个国度。也就是后来的西域三十六国。
当然了,目前并没有西域三十六国的存在。历史也因为吕哲统治下的国家出兵塞外发生了改变,最为明显的就是本来应该在十余年后才会与那些族群相遇的匈奴人提前遭遇到了他们,也因为是在这个历史时间段出塞,华夏文明至少是提前百年知道有一批族群迁移到东方。更是知晓到除开自己脚下的土地之外,其实远方有着众多的国家,那些国家也有着各自的文明。
很多的名词都是依靠读法来进行直译,语言的不通也仅限于能够知道直译过来的一些称呼,至于远方的世界里在发生什么事,除非是语言上能够进行沟通,不然也就无从了解。
现在,出塞作战的汉军将领们,他们最为重视的是什么?不是说遥远的世界里有多少个国家。那些国家又都在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重视的是新出现的那些异族会不会与匈奴走到一起,新的异族会不会成为汉军战胜匈奴人的障碍。
“奇怪了,我们与那些异族语言不通无法交流。那么匈奴人是怎么与那些人进行沟通的?”
提出这种疑问的人是申屠嘉,他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被帐内的所有人给盯上了。对于还只是一名校尉的申屠嘉来说,被至少六名中郎将军团长和十数名偏将、俾将直勾勾盯着看压力很大。
“是啊,匈奴人应该也与那些人语言不通,他们是怎么进行交流的?”王贲在思考。
隶属太尉署侍郎的李良对那一方面有进行过猜测,他说:“草原上族群众多。有一些是来自西部草原,西部草原接近西域那一块。应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能够进行交流。”
意思就是说,胡人族群复杂,来自不同的区域,所接触到的族群也就必然非常多,有接触必然是学会各种各样的语言,这个族群懂得那个族群的语言,一个又一个的交替下来,进行多层次的翻译虽然有点繁琐,但是沟通的桥梁也就有了。
“我们不是收服了一些胡人吗?”徐志摸着下巴:“是不是也能借鉴匈奴人的方法。”
没人能够给出答案,不过一致认为常识一下也不会有什么过错,同时也必须做出尝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匈奴人在努力,然后他们什么都不干吧?
李良立刻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
几名中郎将军团长眼神交替一下,都是颔首表示同意。
汉国的太尉署其实就是后世的参谋部,总参谋长是太尉司马欣,其建制下还有着一些尚书和侍郎。太尉署是一个指定作战计划的机构,尚书可以视为某一个部门的主管,侍郎可以理解为某个区域主官的存在。
李良就是太尉署负责出塞汉军情报支持和作战计划补漏的侍郎,由他去进行情报上的事情正当合适。
说句实话,一直仅限于“天下”之内的汉军将领,他们在接触到“更大的世界”时其实是有些犯懵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此前在他们的认知中,中原列国和草原胡人就是他们所知道的一切,突然间冒出一些从遥远区域迁移过来的人,也知道远方有众多的国家和族群,一时间难以适应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等待李良出去,王贲苦笑一声问道:“是在对那些异族有所了解之后上报中枢,还是……?”
王贲的这个问题可是把众人给问愣了。他们目前对那些新来的异族并不了解,上报的话应该写什么东西?另外,此次战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歼灭南下的胡人大军,在没有探明新出现的异族有多么可能与匈奴等胡人联合之前,又该报告一些什么内容?
徐志和卫翰对视一眼,达成默契后,两人先后表示应当先行报告中枢,然后由中枢来对这场战役重新进行评估,该有什么样的战略改变还需要等待中枢做出决定,在此之前他们就延续先前制定下的战略部署。
徐志的第一骑兵军团和卫翰的第五骑兵军团是目前出塞汉军的主力,他俩的态度自然是能影响到大部分中郎将军团长。
“目前胡人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团结在头曼麾下的十三万人马,一部分是团结在冒顿周边的近四万人马,最后一部分是归附了汉军的一万六千余人马。”徐志干脆就站起来走到军事舆图旁边,他的手成为巴掌状按在舆图上,然后成为指示状点了几个位置:“我们的情报显示头曼的部队是在黄河源头附近,冒顿的四万余兵马则是由规律地向河西走廊方向移动。”
第一骑兵军团是最早参战的部队,对于这片地形的了解远要比其余军团清晰,因此派出斥候侦察的任务一直是由第一骑兵军团担任。
早先汉军的山川舆图显得粗糙,什么地方有山坡、水源,哪一片区域是沙漠,哪片又是湿地,等等的一些情报都是在后面慢慢地标注上去,到目前为止很多区域都是在后面才临时命名,就像是河西走廊的说法就是先出自徐志口中。
河西走廊的西南边是高原,它的北边是沙漠戈壁,这一带区域之所以会被称呼为“走廊”,那是因为比较可供活动的环境是一种狭长地带,长度没法计算,宽度却是不超过一百五十里。而似乎河西走廊的每一地段的环境都不是那么一样,既有沙漠戈壁,也有湿地甚至是沼泽地带。所以汉军并不是太过担忧南下的胡人会悄声无息地就玩失踪,不过既定的战略似乎不是那么适用,这是目前的难题。
在这么一片复杂的区域,本来已经是够复杂的了,再来了那么多异族,出塞作战的将领们也就极度需要来自中枢的战略指示。(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不幸中的幸运
“胡人正在试图向中亚区域进行突围,西方有一些族群因为战火的关系正在向中亚区域迁移。出塞的军队目前所拥有的骑兵数量不足,后勤线的制约也产生器械不足的现象,他们一致认为没有把握发动与胡人的决战。”
“那些从西方迁移过来的族群很多?”
“初步判断,涌入西域区域的族群不少于四十五个。那些族群的人口从数百到数万,个别的族群人数可能超过十万。这些族群的发展程度也都不相同,有些是处在类似于百越茹毛饮血的阶段,有些则是有完善的文明制度,他们的科技发展层次也难以进行判断,不过初步的侦察是没有拥有铁器的青铜时代。”
“冒顿正在与那些新的异族接触,试图形成一个抗衡我们的联盟?”
“是的,冒顿正在与新出现的异族接触。前线传来的情报上显示,已经有两个新出现的异族被冒顿说服。”
会有那样的情报是因为冒顿的队伍中出现了华夏族群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些东西可以是服装,也能是出现在人的头发,甚至是能从纹身上进行区别。
对了,现在整个世界的很多族群都有纹身的习惯,越是落后和野蛮的族群纹身就越盛行。他们的纹身可以是本部落所崇拜的图腾,也可以是当地比较凶猛或者狠毒的野兽和昆虫,很多人相信纹身能够带来力量。其实是纹身在脸部使人变得狰狞,不但是起到阻吓的作用也给自己壮胆。
比较喜欢纹身的是出自波斯裔和埃及裔,波斯是受到印度支那那片生活在丛林里的族群影响。埃及裔则是受到了非洲大陆上原始部落的影响。另外,埃及人目前可不会自称为阿拉伯人,埃及文明盛行的时候“阿拉伯”这个称呼还没有出现,还是需要到中叶世纪哈里发(既是苏丹)制度横扫中亚的时候,埃及人才开始自称阿拉伯人,也只有波斯人拒绝成为一个“阿拉伯人”,因此在长久的历史发展中一直遭到新兴阿拉伯集团的攻击。
“几个中郎将是什么态度?”
“回王上。几位中郎将请求来自您的指示。”
听闻西边迁移来很多族群,吕哲其实也是一种犯懵的姿态。特别是刺探到冒顿正试图与那些新出现的异族进行沟通,他的内心里不免出现两极化的矛盾。
华夏在记载历史的时候只会记录本土发生的历史事件,因为对“天下”之外的土地不感兴趣(或者叫无视),史学家出现后的历史记载上对于“域外”的记录哪怕是有也只是三五笔的点缀作用。从来都没有兴趣去了解本身族群之外的任何一个民族,哪怕是对敌人也是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
华夏族群对于异族当然有藐视的资格,因为华夏族群从黄河源头开始扩张之后,一个又一个异族在与华夏族群的交战中不是臣服后被融合,就是被消灭得连一个族人都没有剩下。后面又因为华夏的文明被儒家所把持,罢黜百家之后的儒家是一种唯我独尊的姿态,对于“域外”能够打得过的时候是一种藐视的态度,打不过儒家就干脆学鸵鸟。这种现象也就造成整个华夏的历史篇章除了面临亡国或危机时才会突然“冒出”一个异族,其余时间段历史记载上的异族在官方上都是不存在的。
观看整部华夏历史。很丧气地说是一部内战史和亡国史,也就是因为儒家的出现才会有“朝代更替”的说法,无论是同族群的统治家族更替或是亡于异族手中都叫朝代变更。而这也是世界独一份。在其它没有儒家的文明中并不存在朝代更替的说法,所采用的都是使用“亡国”这个很明确的记录。
对于外部环境的不了解影响到的不止是一代两代人,是整个族群在繁衍期间的一个缺点,造成的是对危险没有足够的认知,无法产生预见的环境,其结果自然是“内王外圣”的政治观点横行。
在吕哲的记忆中。西域当然是一个族群复杂的区域,可是在西域生活的那些族群是“本地人”。又或者是从其它地方迁移而来,这一认知上是处在“空白”阶段,他甚至都不太确定历史进程是不是本来就该是目前这样子。
因为对于事态发展的模糊,吕哲自然也就没有产生对局势的了解,那么又怎么去下达指示?
“出塞部队目前的骑兵是十二万,在数量上要远远少于南下的胡人。新出现的异族之中不缺乏游牧民族,若是让冒顿与那些异族联合在一起,骑兵的数量差距会被拉得更大。”
汉军目前只有三个骑兵军团,也就是第一骑兵军团、第五骑兵军团、第九骑兵军团,每个军团的骑兵建制是五万人,那么也就是十五万名骑兵。另外收编于秦军的王贲所部和徐岩所部,从接近五十万的秦军中又整编出大约六万的骑兵,收编自王贲所部的三万骑兵已经出塞,属于原来中原军团的三万余骑兵却是还待在三川郡。
第一骑兵军团和第五骑兵军团现在都是作为出塞参战部队在沃野那一块,王贲麾下的三万骑兵只有少部分是发下了必要的骑兵装备,如马镫、新式马鞍、斩马刀、骑弩,战马的马蹄铁倒是普及了。
出塞作战的骑兵的数量并不是固定不变,军团建制下的骑兵会在交战中出现伤亡,也因为水服不服的关系造成非战斗减员,所以哪怕是能够就地征召善骑者进行补充,出塞作战的骑兵也从来没有超过十二万。那有一部分是受于军团编制的约束,更多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毕竟正规军讲究的是协同作战,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过的补充兵,有时候补充了还不如没有补充。
“王上。是不是派出混编军团接替前往辽东的第九骑兵军团,命令第九骑兵军团向沃野方向进行移动?”
这个想法吕哲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很明显那么做存在很大的风险,第九骑兵军团前去辽东一方面是警惕来自于东胡可能产生的威胁,更多的是因为燕地刚刚纳入统治疆域。
“将第九骑兵军团调往河曲需要至少两个月,若是第九骑兵军团被调走,增补到燕地的军团需要增加到至少两个。除此之外二线部队的投入也会增加。”
燕地是一种地广人稀的现状,刚刚纳入统治疆域也必然是不安稳。所需要的是一支机动性强的部队进行驻扎,好能够随时应付突然冒出来的非汉军武装,不使得驻军机动性不足让那些武装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说到底,因为扩张的速度太快了。导致的是战线一再一再地被拉长,对于后勤运输线的压力是随着各支部队远离本土的距离在增加,想要改变这一现状还需要等待中原各地区恢复生产,但是又会与汉国的国策造成冲突。
吕哲制定下的国策,南陵是作为中枢所在,各地缴纳上来的赋税是归纳向南陵,然后再由南陵向有需要的地区进行运输。这种国策是为了保证中央对地方驻军有足够的掌控能力,毕竟控制了后勤也就等于是牢牢地在军队脖子上套牢缰绳。所以南陵也是汉国最大的冶铁基地,包括南陵辐射出去的区域里。汉国的兵器制作和冶铁产业链占据着全国的六成份额,只其中的四成因为历史原因是坐落于各地。
“第九骑兵军团既定战略目标不变。”吕哲沉思了很久,最后说道:“禁军序列下的骑兵可以脱离出去新组建一个骑兵军团。”
听到那句话的人都是神态大惊。他们十分清楚一件事情,国防军中的骑兵军团虽然和禁军序列下的骑兵都叫骑兵,可是两个不同系统的骑兵在装备上和素质上存在差距,最为明显的就是国防军序列下的骑兵军团中重骑兵也就是保持在十比一甚至更少的比例,也就是一个国防军序列的骑兵军团最多也就只有五千具装重骑,然而禁军序列下的具装重骑却是有着惊人的三万。差不都就是六个国防军骑兵军团的总合。
因为冲压技术的发展,另外也是因为皮革技术早已经得到足够的累积。在甲胄制作上面的工序和工期已经大幅度被压缩,汉国目前关于重甲的产量每个月至少是有近两万套,生产出来的重甲有一部分是提供给现役部队,有一些则是进行储藏。在轻甲,例如皮甲、轻便金属甲的产量上,若是进入国家范围的备战姿态,每个月生产出来的轻甲其实是与原材料有关,不是缺少工匠。其余兵器上面的产量就更不用多说了,毕竟吕哲从一开始对此就十分的重视。
出塞作战的汉军与胡人交战的经验累积下来,发现具装重骑在骑兵对阵中其实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地位,该因目前的胡人还没有总结出轻骑无法与具装重骑正面抗衡的现状,不是像随后的历史进程中了解到对付具装重骑只能游走不可硬抗。也正是因为这样,出塞作战的汉军虽然在骑兵数量上要少于胡人,但是屡次作战中却能取得不错的战损比例。
目前禁军的数量是有十万,其中骑兵占到了七万,要是将这七万骑兵从禁军序列中剥离出去,补充上南陵训练基地的三万骑兵,战马并不缺少的情况下,由这些原本属于禁军序列的骑兵为骨干组建起二到三个五万编制的骑兵军团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吕哲看到众多臣工脸上的诧异笑了笑:“军队的存在就是为了征战,不是作为摆设。”
汉国官员们的理解中,禁军是君王亲军,是君王用来保护自己也是维持中央**的重要兵团,作为一名君王再使用资源来怎么组建和加强自己的亲军都不未过,但是很少会发生在国家有需要的时候,君王剥离自己的亲军补充到征战序列的情况。
“加速回到南陵,以禁军序列的七万骑兵进行扩编,形成两个满编的新骑兵军团。”吕哲环视一下似乎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众臣工:“在接下来的大势中,河曲、西域、东北这三个区域将会是帝国未来战事最频繁的地区,三个区域的地形也注定会由骑兵来作为交战的主力。若是有必要的话,新的骑兵军团依然需要一再地组建,因此诸君要做到心里有数。”
刚好前来行营的萧何有些迟疑:“黔中平原的育马场已经被证实并不成功,目前我们的马匹来源依然要借重陇西和赵地、辽东,陇西那边能够平稳地供应马匹,赵地和辽东却是因为没有从战火中平复过来。”
萧何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骑军的建设和步军的建设所耗费的资源是不相同的,组建一支骑兵在财政消耗足以新编三个步兵军团,同时骑兵军团在平时的物资消耗上也是步兵军团的至少三四倍,汉国的财政暂时经得起挥霍,但是育马地的制约前提致使哪怕财政暂时没有问题,可能够获取的战马的数量却是有限。
吕哲清楚这一制约,所以关于接下来汉军的战略方向其实是重中之重,若是无法将南下的胡人尽数歼灭,也要达到大规模杀伤的目标,然后就该是掉头经营雁门关外草原和辽东之外草原。用数年乃至于是数十年的时间来加强对育马地的建设,同时也是加强对牧畜业的发展,提供战马为重中之重,像是牛羊等母畜对于帝国今后的发展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目前我们最多只能保持六个骑兵军团的建制,再多就无法维持……”司马欣说的是现有战马的不足。
吕哲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他们的处境可是要比任何一个朝代的华夏统治集团好上太多了,至少还能有便利的条件能够组建起三十来万的骑兵。按照原有的历史发展,历朝历代除开杨隋和李唐这两个拥有胡化特色的朝代,华夏统治集团哪个不是在发展骑兵的建设上吃足了苦头?(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出发点
华夏区域的产马地一直不多,能够培育优秀战马的地区就更少了,像是南方受于气候和地形等方面的影响,华夏南方哪怕是能够建立养马地也无法培育出合格的马匹来作为战马,最为典型的就是滇系马。
人有分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红种人,马自然也是有其相应的区别,例如热带马、湿地马、平地马、山地马……等等许多的马种。不同血统的马种也有各自的优缺点,但是战马注定不能是过于矮小的马种,对其耐力和瞬间爆发力也会因为组建骑兵的不同而有着相对的要求。
吕哲尝试过在黔中平原培育战马,可是之后所产生的结果却不是那么美好,再次证明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用于培育战马。
从陇西那边购买的一批马匹在黔中平原进行饲养,许多马匹因为不适应南方多雨湿润的气候都病死了,一些没有病死的马匹也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来进行看护。不知道是因为地域还是气候的影响,那批战马的繁殖冲动并不是那么积极,更甚者是产下的幼崽质量正在下降。
按照专业牧马人的解释,南方并不是说不可能养育出优秀的战马,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让马匹适应该地的气候,然后再加以其它的手段来维持战马的品质。这个过程不会短暂,至少是几十乃至于是几百年的时间改善(基因)。所以了。短期内期望在南方能够形成优秀的战马基地不太可能。
吕哲对于马匹的培育不是那么清楚,但是他知道还有另一种速效的办法,就是寻找来本就适应于南方气候的优秀马种。然后进行大量的繁殖。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能搞来那样的马种。
“王上,组建两个新的骑兵军团之后,我们所拥有的战马……”司马欣是一种犹豫的态度。
吕哲知道司马欣想说什么,那就是一旦再组建两个新的骑兵军团就要缺少战马,那样一来禁军序列在短时间内就无法再编制骑兵。
加强中央武力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维持王族力量更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石。一旦王族虚弱就是国家动荡的开始,毕竟只有王族的力量强大才能震慑宵小。不使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产生不应当有的想法。
蒯通看一眼司马欣,随后说道:“天下局势还没有真正的稳定下来,我们的军队或许不应当过早地注重外部。”
似乎还真的是那个样子,疆域扩张得太多迅速。军队也就大部分是在向外进行推进,国家的武力陷于一种外重内轻的趋势越来越明显,特别是随着汉军出兵塞外,几个精锐军团很显然离本土太远了。
吕哲沉默了下来。
压制塞外胡人,派出军队或是侵占或是蚕食游牧民族的生存空间的国策已经在执行,未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出塞的军队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特别是第一层次地针对雁门关外的草原进行占领巩固阶段,被牵扯的兵力必然十分多,那么对于内部的威慑力也就降低了。更是延伸出一个新的忧虑。
什么忧虑?吕哲制定的国策将步子迈得太大了,长江以南已经稳定下来的统治疆域离塞外最短的都在一千二百里,间隔的几个郡之中都是新纳入统治范围的疆土。若是能达到统治稳定倒也没有什么,可是一旦这些间隔地段乱了起来,岂不是要将本土与千里之外的军队切断?
“我们或许应该在中原征召更多的士卒,用以投入针对持久的塞外战争。”蒯通语气有点深沉:“隶属南方的部队应当用在针对南方的开扩上面,起到南北共重的平稳国策。”
司马欣眉头一挑,附和道:“军师的建议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怎么安抚……”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吕哲:“出身南方的同僚,还需要王上多费心了。”
所谓出身南方。其实就是一些利益既得者,也是目前军中的现职武将集团。
吕哲制定下的国策已经注定加入军中可以成为利益共同体的一份子,哪怕是一名最为普通的士卒除了能够拿到国家支付的军饷之外,征战过程中也享受着来自于征战掠夺的红利,那么对于兵源的征召其实一直都存在竞争。
目前汉军数量约是二百二十万,一线部队包含禁军和国防军的十五个军团总共在册八十五万人,其余二线部队和三线部队是包括辅兵、屯田兵和各郡县的戍卫部队,每年夏季和冬季的征召兵则不算在固定编制范围。
二百二十万的汉军,因为吕哲是在南方崛起并建立国家,出身于南郡的士卒最多,随后是衡山郡、庐江郡、九江郡、长沙郡、会章郡、会稽郡这些地方又占了其中的大约六成,只有不到三成是来自于长江以北。长江以北的士卒之中,有许多是先行逃亡到南方加入汉军,一部分则是成建制地被吕哲所收编,像是王贲所部这支已经在塞外参战的部队就是其中的代表,而徐岩所部的四十余万原秦军其实并没有算入当下的汉军集团,汉军俘虏于齐燕的部队也没有被算入国家体制。
待在三川郡的原秦国中原军团迟早是要被纳入国家承认的正规军,不过还需要进行必要的精简,例如老幼的剔除,针对体格的测试,等等方面之后。汉军俘虏的齐军和燕军数量不少,特别是齐军的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三十万,燕军则是只有八万。
那一批俘虏目前是作为劳力在使用,是否会挑选俘虏进入军队其实是存在争议,争议的由头是因为汉军的待遇太好了。有太多的人认为汉军并不是谁都能加入,显然那批俘虏就在被排斥的范围之内。
王贲和徐岩投奔之后的原秦军没有受到太多的排斥是为什么?一方面是吕哲所坚持,更多的是秦人确实是当下最为优秀的兵源。相比起秦地人的耐战善战。齐地人、燕地人,乃至于是赵地人、楚地人、韩地人、魏地人,他们与秦地人相比起来真的是有太多的不足。而那些所谓的不足很多不是来自于体格,是显示在精神上面。说白了吧,商鞅变法之后的秦人已经习惯于服从,长久以来培养的好战也还存在,除了秦人之外的列国人却是都自由散漫惯了。相同不利的作战环境下秦人的忍耐力比之列国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分封制度下的国家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国家并不是君王一个人的国家。既不是“一家天下”,像是君王其下的分臣领主,国家亦有他们的一份,因此司马欣完全有那个资格拜托吕哲为了国家做一些事情。
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派别。很多时候是以区域形成一个又一个派别,当然也存在因为利益而形成不同的派别。汉国目前的派别不是那么明显,初步显露出来的是“从龙派”和“后来派”。
从龙派说的是那批自夷陵跟随吕哲起于微末的那批人,代表人物是共尉、徐志、卫翰、燕彼等人;后来派是,周文、桓楚、吴芮等等那些吕哲从南郡向外面进行扩张才归入帐下的人,司马欣和蒯通其实也算是后来派。
从夷陵就追随吕哲的那批人,目前汉军十五个军团之中,徐志是第一骑兵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何怿是第二混编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卫翰是第五骑兵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共尉是第七混编军团的中郎将军团长,其余各军团很多军团长并不是从龙派。但是其副手或是建制下的精锐序列军官必定是出身于从龙派。
随着吞并楚国和对包括秦国在内的列国进行合并,出身于原来战国的将领必定是越来越多,既定下的中郎将军团长名额中,吕哲所采取的是择优之中又平均分配模式,其目的再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不让任何一个山头独大罢了。
汉军的制度很多看似与当下的军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吕哲加入了典校系统(政委),也进行了军饷制度的变革。使军队成为某名将军的私军几率降到最低。同时,包括军团长在内的军官都会进行不定期的调任,乃至于是军队序列也会随机地变更,一切还是基于“铁打营盘,流水的兵”为出发点。
在一系列的制约和平衡下,前提也是吕哲没有独占所有的利益,更是吕哲不会昏了头脑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汉军在某个将领的带领下发生反叛的概率几乎是被降到最低,这也是吕哲为什么在急速扩张下中原没有平稳下来之前,敢于让国家大半武力远离本土的原因。
“中原各地征兵的事情,回到南陵后召集众臣商议,若是没有充足和合理的反对意见,太尉署可以先列出一个计划……”沉默了许久的吕哲开口就定下基调,又是短暂的沉默后,问:“你们认为中原会有反复?”
司马欣可没敢提出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他迟疑着说:“诸国合并已经进入程序,大王保留了列国利益集团的应有的利益,但是总有人会在合并过程中失去一些东西。”
明白了,哪有什么变革是没人受到利益损耗的完美,吕哲所保证的是列国之中的一些权贵财产上的安全,但是绝大多数权贵在权利上却是被一撸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失去权利,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清局势后选择加入到新的统治集团中重新努力,那么反弹必定是会出现的事情。
吕哲没有那么的幼稚,但是他选择的是以非主力军团来作为可能出现的反弹镇压力量,主力军团却要么是出塞作战,要么就是陈列在控制边缘线的区域。
事实上要是后勤线没有出现问题,也就是海运还在继续,无论是出塞的那批汉军,或者是安排在齐地和燕地的戍卫军,安排的区域从整个天下版图中来看,那都是重要的要冲地段。
问题是胶州湾的海运已经中断,新的海运登陆口却还没有形成,处于要冲地段的汉军,无论是主战军团还是二线部队,从物资储备的数量上来看都是不足的状态,因此也让一个本来符合实际的部署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蒯通是军师嘛,他履行自己的职责就是将有可能的风险进行告知。现在,他在说的就关于先前布置下的漏洞,认为在物资储备不足的前提下,存在的风险已经大到足够让汉国失去新占疆域的程度,甚至有可能还会葬送掉出塞的几个精锐军团。
“我们也不是那么确定秦国是不是真的甘心失去主导地位,要是扶苏下令蒙恬东出,历经百战下来的二十余万秦军不用南下攻击我们的本土,蒙恬只需要率领那二十余万精锐秦军攻击雁门、太原、代郡这片区域,能轻易地切断我们与塞外部队的后勤线。物资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在塞外的部队要面临是还有将近二十万的胡人,甚至还要将那些新出现的异族考虑进去。”
“……”吕哲不得不严肃起来了。
“臣的建议是,现阶段应当尽快建设中原各地驻军的交通线,加强出塞部队后方的拱卫军力。同时,整编中的徐岩所部应该调到长江以南,派入几个军团进入秦地,或者是陈列在秦地边境。另外,善于利用和控制已经归附的那些群体,并不是针对扶苏的破坏性质,但是监视和制衡是非常有必要的。”
吕哲用了一段时间才消化完那些话里面的意思,新的变动其实并没有大幅度的改变之前的战略部署,只是在某些方向上进行加强和提速,潜在的更深层意见还是从中原各地,包括秦地那边寻找更多有相同利益出发点的人,无论是在征兵和未来官职的蛋糕上倾斜过去。
“难怪你们会说需要进行安抚。”吕哲心里已经同意两人的劝谏,只是还需要与更多的人进行沟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