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欢迎来到新时代(三)
弓有很多称呼,但是演变下来大体分为两类,既是战弓和骑弓两种。
战弓基本是步卒用的代名词,通常华夏的称呼就是几石几石比较模糊的命名,也就是什么类型的弓不看弓的造型,只看有多么强的力道。其实战弓要真的细分下来有许多种,最为有特点的就是短弓和长弓两类。
在春秋战国乃至于是战国后期(差不多就是本书历史阶段),步卒所使用的弓要是按照“历史流程”来算,他们所使用的弓都是算作长弓类型,也就是弓的总长度大概是在一米七以上,会这样是这时的人身材普遍高大。而在往后的华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的身材越来越矮,无法使用超过自己身高的弓时,弓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变小。
了解历史的人大概都会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华夏战争史在两汉三国期间,弓兵的射程动不动就能超过二百步(三百米),精锐的弓兵甚至是能射到二百四十步(三百六十米),其中当然有因为弓的强度足够的原因,但是最为关键的是弓的类型。
到了五胡乱华期间,身材高大的汉人(北方)一度剩下不足一百八十万,取而代之的是身高普遍在一米四到一米六的胡人,这个时候弓的射程急速下降到能射一百步就算是远了,正是因为弓的弓身被缩短,毕竟身高摆在那里,矮小的人怎么去使用超过自己身高的长弓?那么弓变小,它的张力和强度自然是下降得厉害,带动的就是射程的变短和杀伤力的不足。
到目前为止,华夏有大量使用单骑走马的国家有三个。那就是秦国、赵国、燕国,可是说实话这三个国家的骑兵发展过程一直显得缓慢,走的也不是同一个路线。
例如秦国,军事思想较为开放和实际,又因为国内生产工艺要领先于列国。秦国的单骑走马是最先拥有马上射箭本领的军队。
最为早期,秦国本来就是一个牧马之国,也就是半游牧半农耕的族群,拥有大量精锐的骑士在没有马镫、马鞍的情况下可以在马上进行骑射。
到了秦这个族群趋于农耕的社会现状时,优秀的骑士自然是要减少,他们又发明了一种可以在马背上使用的弩。
在秦与赵公元前二六零年的“长平之战”。秦军之中就有一支特殊的兵种,也是人类最早的弩骑兵。
赵国自赵武灵王开始就执行胡服骑射,那是为了应付草原胡人不断的侵袭而组建起来的骑兵军团,不过在赵国的官方史册上却是称呼为边军。这支边军从赵武灵王时期组建,一直到战国末期都还存在。他们的最后一任统帅是李牧,在李牧被愿杀之后自行崩溃,赵国也因为这支边军的崩溃再无野战集团,走向了灭亡。
赵国的单骑走马军团倒是一直与胡人骑兵同步,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如秦国一样组建弩骑兵,只是用很大的力度训练可以在马背上骑射的骑士,那么精锐骑兵的规模肯定是受到极大的限制,且能够马上骑射的骑士来源一直是与赵国王室有血缘关系的白戎和白狄。就是白种人的游牧族群。更多的单骑走马骑士就是骑马步兵,用马的速度行军,到了战场下马步战这一类兵种。
燕国与赵国一样是要应付来自胡人的侵袭。对于骑兵的组建不管是出于需要还是为了寻求对胡人的主动肯定也是要编练,但是说实话燕国一直都不怎么样,土地贫瘠和人口不多是个硬伤,也是华夏大地上率先发展骑兵那些国家中一直是垫底的一个。
若说秦、赵、燕因为与草原接壤,为了针对胡人的侵袭不得不发展骑兵,像是齐、魏、韩、楚等不与草原接壤的列国就完全没有那个动力。哪怕是与草原接壤的秦、赵、燕在发展骑兵都一直摸不着骑兵特性还是专注于战车兵和步兵的发展,齐、魏、韩、楚这些国家又能对骑兵有多少专研和了解?
因为不了解。很多东西自然是哪怕亲眼看到了都会感到云里雾里,通俗点就是看得见却又跟没看见没有太多的区别。哪怕是有再好的天马行空思想,什么东西也都是靠胡猜瞎想。
田广和余樊君所看见的汉军游骑是什么模样呢?他们看见的汉军游骑是一群身穿皮甲套着长筒靴的骑士,这些骑士的战马上悬挂的零碎不少,一侧是摆放弓和箭囊,另一侧悬着一柄手柄比较长看上去有些弯套在皮革的兵器。
长筒靴内有乾坤,这玩意压根就是掩藏马镫存在的东西,思路是吕哲观看后世《亚历山大大帝》电影时,听说为了逼真战马不套马鞍和马镫,为了让主演科林?法瑞尔达到逼真效果剧组设计了长筒靴来掩护,吕哲当然也是有样学样,尽量拖延马镫存在的事实。最重要的是那么干的话,比起打造铁质的马镫要节约成本也易于销毁……
至于游骑身穿皮甲也不是全身甲,毕竟他们是灵活机动的一个兵种,不需要去冲锋陷阵什么的,主要只是防护住要害部位。而另外那些如弓、弓套、箭囊、斩马刀、刀套等零碎玩意,它们是汉军骑兵的基本装备。
经过差不多四年的发展,有吕哲存在的汉军骑军发展过程可以说是跳跃性的。胡人的骑兵比较单一,也就是轻骑一种。汉军骑兵却是在吕哲的干预下分出了比较有特点的几类,除大范围内的轻骑和具装重骑之外,轻骑兵又分为弓骑兵、弩骑兵、突骑兵、游骑兵、散骑兵等等几种;重骑兵倒是不需要那么多的详细分类了,不过还是划出了单骑冲阵类和铁马连横类。
弓骑兵和弩骑兵就是兵器上的区别,其实运用范围根本就是一种远程攻击类型的骑兵。
突骑兵很多人会比较茫然,但是这一类骑兵在西方的战争历史上一直都是占了重要戏份的骑兵种类。说白了突骑兵就是一种区别于重骑兵连马带人都套装甲胄的轻骑,骑士身上也有甲胄,不过一般是轻甲,马匹却是不着甲或是干脆只在马的的前胸装了一个盾牌,这个盾牌一是防护作用,二是增加冲撞力。大体来说就是给予轻骑兵也能有冲击敌军步阵的能力,但主要用途却不是这个。
游骑兵和散骑兵却又是兵种适用性差不都的一个种类,真要硬性区别的话,那就是游骑兵是大队行动,基本是用来进行粮道的袭扰或是区域封锁;散骑兵说白了则就是斥候的另一个称呼。
齐国对骑兵最深刻的印象是那一次慎的会猎,当时同等兵力之下,齐燕联军被汉军打了个全军覆没,着实是让齐国君臣上下大大的震撼了一把。
慎进行会猎时田广也在场,他现在观察汉军骑兵又与之当时有了不同,那个时候的汉军骑兵看上去比较简单,无非就是一人一马,兵器也主要是长兵和弩。现在呢?他看见的汉军骑兵身上装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汉国真是富庶啊……”余樊君将田广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那身皮甲该是有四五个半两,一把好弓也起码是十五半两,好的一柄铁质战剑也超过二十半两,更不用说那些陇西马的价值。”
对了,现在“刀”这个称呼没有出现,所以短兵除了匕首之外一概就是称呼为剑,这样的习惯到了现代倭国还是一直采用,所以明明是拿着武士刀在比划刀道,倭人也用各种剑道来称呼。
历史发生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得到转变,余樊君在原本的历史上该是项梁麾下的一员战将,先后参与楚国的复国和征战,一直是到追随项梁参与中原针对章邯的战役,他才在进攻屯驻粟地的章邯军战役中被章邯使用诱敌之计击败,并且是当场战死。
在这个版本的历史上,余樊君却成了桓楚征战庐江郡时期的一员部将,在项梁率军攻伐庐江时余樊君眼见桓楚绝对撑不住,时逢秦军南下攻吕,他错误地判断吕哲出兵援救的决心,战到一半伙同朱石鸡脱离桓楚自立山头,后又投靠楚军,在项梁回军援救吕哲利用长江闪击的会章郡期间又脱离楚军跑到泗水郡想要打下一片基业,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竟是成了刘邦麾下的战将之一。
要说造化弄人,余樊君的感慨比谁都要多得多,他听说桓楚被解除兵权的时候一度感到庆幸,觉得幸好是没有继续跟随桓楚,不然也该是蹉跎半生的命。后面吕哲不断势大,桓楚又再次得到吕哲重用,连带一些原本不起眼的旧相识也在汉国发展得不错,他又开始后悔当初做出的选择。直至被田荣看重被从刘邦那里讨要给田广担任副将,他又觉得似乎能在齐国发展也不错。
最近呢?原本以为能大干一场的余樊君,这才跟随田广浩浩荡荡地率军十五万南下,还没有来得及展现十五万军队的兵锋呢,汉军只是出动五万骑兵就一口吞掉了十五万中的七万,剩下的八万龟缩在下邳城只能看着汉军骑兵在外面耀武扬威,就甭提他的心理该有多么复杂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欢迎来到新时代(三)
田广兵团是要南下支援泗水郡的作战,可是还没有出东海郡就没了七万兵力,可以说是极度的出师不利。
攻击他们的那支汉军骑兵向东南方向运动,但是田广等人根本就难以判断有没有走远,他们派出的探马皆是一去不复返,着实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行事才好。
后面田广倒是拿出决心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试探性地向西南方向进行运动,为了妥当起见甚至是派出自己的副将余樊君,可是五千人出去最后连带余樊君只是近三百人逃了回来。
余樊君所率的五千人离开下邳城起初就一直遭到汉军游骑兵的袭扰,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一直是靠近泗水时才突然遭遇约两千汉军骑兵的攻击,事实再一次证明旷野区域步军遭遇骑军真真是被动到了极点,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汉军骑兵找到破绽冲杀军阵,结果自然又是一场崩溃。
“防御骑兵需要用到大量的弓弩,另外对付骑兵也只能用骑兵。”余樊君不全然是没有收获,他补充自己的看法:“末将也发现大量的长矛兵安置于阵前能够使骑兵心有忌惮,不敢放肆地冲阵。”
田广本来还想发一下脾气,毕竟五千部队出去不过是五六个时辰,结果是早晨出去傍晚余樊君就灰溜溜地逃回来,实在是太让人丧气了一些。
余樊君说的那些对付骑兵的方法却是让田广顾不上发脾气,齐国现在最为头疼的就是怎么来对付骑兵,虽然不知道余樊君说的那些靠不靠谱,但总算是个应对方案。不是吗?
移动中的步军遇上骑兵确实是一场灾难,这点余樊君说得十分清楚,他们在遭遇汉军骑兵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进行龟缩结阵,密集的阵形使得汉军骑兵没有立刻冲阵搏杀,是进行一种外围不断地漫射。意图让他们自乱阵脚。
每支军队多多少少都会有弓箭手,余樊君率领的五千人自然也有。步弓手的射程可要比弓骑兵远得多,余樊君正是在对抗中发现弓箭手对骑兵的威胁,一度用密集的箭雨逼得汉军骑兵不敢迫近。
被徐志留下来针对下邳进行封锁的骑兵也就是一校人马,截击余樊君所部的不过是范围内的骑兵数量,这一校骑兵皆为游骑兵。游骑兵不过是皮甲配置,坐骑也没有任何防护,自然是害怕箭矢的攻击,说实话并不是打阵战的的骑兵种类。
面对齐军的龟缩防御策略,该校骑兵选择是剥丝抽茧方式。也就是先扫除齐军的外围,让齐军除了本阵之外再有外围兵力,随后一再地进行迫近和阻吓,致使齐军自乱阵脚。
外科手术一般的战术自然是能利用机动性很快就消灭齐军本阵之外的兵力,而任何一支军队一旦只剩下本阵的兵力便会陷入绝对的被动当中,不会存在任何的例外。
大量骑兵不断逼阵,对于结阵自保的军队来说考验非常大,齐军发现箭雨能够阻止骑兵向自己本阵冲击。那当然是骑兵稍微一靠近就是漫天箭雨的泼一般地泼过去,这样一来对箭矢的消耗肯定非常大。
事实上步军对抗骑兵用箭阵进行防御真的是一个比较稳固的方法,历史上李陵率五千汉军深入草原作战被匈奴大军围住。该支汉军在没有骑兵的情况下组织箭阵进行防御,以五千汉军选择山谷位置进行防御,箭矢还没有消耗完毕之前防御一直固若金汤,直至箭矢告罄才分散突围。
那一战,李陵五千汉军一天之内消耗了五十万根箭矢,先不追究五千人是怎么一天射五十万根箭矢。但是能以五千人抗住匈奴大军的进攻,足以说明组织箭阵的情况下骑兵根本就无法靠近。
齐军尽管是心里早有准备。可是不代表能够平静地接受现实,他们的印象中汉国骑兵一直是以凶悍绝伦而存在。慎的会猎平等兵力下干净利索全歼齐燕三万精锐,不久前又有七万己方大军被消灭或击溃,现在自己对上了威名赫赫的汉军骑兵心里怎么能不犯虚?
心里一犯虚人就容易陷入歇斯底里状态,很多时候是汉军骑兵还没有进入射程就不管不顾一通乱射。
汉军骑兵指挥也发现齐军这一情况,一再分批派出骑兵诱使齐军放箭,三来二往余樊君很快就下令不得随便放箭,结果是齐军受到约束有那么一两次被汉军骑兵抵近冲了一下,结阵自保的阵势差点无法维持。
最后余樊君迫不得己没有再进行约束,结果就是齐军没有节制地消耗,箭矢很快就告罄,并吃到了箭矢不足的苦头。
一失去目前最有效的手段,齐军的信心很快就受到重大的打击,信心不足的直接效应就是阵脚自乱,一次两次或许没有被汉军骑兵发现,次数多了运气就不是那么好了,给汉军骑兵抓住一个空档进行冲阵,齐军抵挡不足立刻就崩溃了。
余樊君会知道密集的长矛兵针对骑兵也有很强的杀伤力是出自偶然,在大部齐卒都崩溃的时候,他的部曲五百人为了突围挤作一团,眼见汉军骑兵杀上来逃无可逃只能是将武器对过去。
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因为余樊君的出身,他曾经就是一个长矛兵出身的武人,自己的部曲自然是按照自己最了解的兵种来进行训练,五百部曲之中光是长矛兵就有三百。
三百个挤作一团的长矛兵将手里的家伙对准汉军骑兵,那并不是出于事先的安排,而是经过用心训练的士卒在临阵时的下意识举动。
冲阵的汉军骑兵面对已经自行溃散的齐军杀得兴起,看见有那么一堆还有抵抗意识的敌军自然是要过去摧垮抵抗意志,因为是骑兵临场的作战经验,自然是不会形成一种有效的穿插左右两翼攻击姿态,围拢上去的骑兵数量也不会太多。
面对余樊君部曲的枪林,自行发动进攻的汉军骑兵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正面冲击的骑兵一个个连人带马被刺成了尸体,好运一些的骑兵紧急勒马被摔得七晕八素,最后还是周边的游骑发现从后翼和左右两翼同时发动进攻才算解决,不过这支齐军也也余樊君争取了足够的突围机会。
“箭阵和长矛兵组成的枪林吗?”田广顾不及计较五千部队一天就丢了,神情有那么点振奋:“与汉军打骑兵战我们一时难以筹措,但是准备足够多的弓弩手和长矛兵却是没有问题。”
余樊君提醒:“箭矢消耗非常快,末将携带了二十万箭矢,不到一个时辰就消耗干净。”他想了想补充:“长矛兵的阵势也是一个难题,需要足够精锐的士卒来组成阵势,若是意志不够坚定,恐怕……”
田广在意的是再次面对汉军骑兵总算是有方法应对,虽说还是不会改变被动的局面,但总算有抵抗能力了不是!
这一边在探讨对付骑兵的方法,试图找到针对骑兵的战术,另外一边也在做战后的经验总结。
说白了吧,第一次大规模使用骑兵的汉国这边也是需要不断的从实战中来完善骑兵的战法,并不是骑兵这个兵种普一运用就拥有成熟的战术。
非具装重骑骑兵面对步军结阵自保是个难题,除了不断地阻吓致使敌军自乱阵脚,然后再寻找空隙发动进攻,还真没有太好的方法。而这个就牵扯到一种心理战,汉国南陵的军事学院有针对心理战进行过专门的教导,军侯或许只是听过,但是校尉级别的军官基本是有学过。
一次交战,防御力不怎么样的游骑兵在面对箭矢防御姿态难以抵近,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进行对射,可是骑兵在马上进行张弓射箭的射程很明显比步兵在地上射要吃亏,骑弩就更不用说了,小型的骑弩射程一直就是一个硬伤。
齐军大规模集中长矛兵摆阵防御也给汉军的游骑兵们很深刻的印象,不过是三百来长矛兵结阵斜出长矛罢了,从正面发动冲击的骑兵撞上去就是个头破血流的下场,那一个个被串在长矛之下的骑兵画面感也太碜人。
防护力不足的游骑兵拿用箭阵和长矛阵的敌军没有太多的办法,这一思量在稍后也不断被验证,概因田广在后面大量集中了弓弩手和长矛兵出城做出向泗水移动的机动,负责封锁任务的汉军游骑兵自然是要上前截断。
被徐志留下来进行封锁任务的一校游骑兵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会不断进行试探,可是一试再试在齐军拥有足够的箭矢前提下,他们试探出来的结果是进攻的骑兵至少要顶上起码四泼箭雨才能近身肉搏,而没有箭矢威胁后面对密密麻麻的长矛兵也有那么点无处下嘴的感觉。
步兵在遭遇骑兵之后进行结阵,然后使用庞大数量的弓弩手来进行远程防御,军阵前列也是密密麻麻的枪阵,这一画面提前至少三百年出现在华夏大地。
一再验证下,发现果然有对抗汉军骑兵方法的田广十分激动,一兴奋之下竟是说出骑兵不足为虑的说法,令余樊君都不知道该不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泼冷水。(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欢迎来到新时代(四)
“拥有足够的箭矢和意志坚定的长矛兵,也只是有能够防御的手段,不会再像以前遭遇汉军骑兵时连抵抗的方法都没有,”余樊君真的不想泼冷水,但是他害怕田广不知轻重酿下大祸:“有了防御的手段,可是步军在遭遇骑兵时,对骑兵的高速机动性依然是无解。”
无论是在骑兵新兴崛起的年代,还是在骑兵坐稳路上霸主兵种的时代,步兵打得赢骑兵但是无法扩大战果就一直是个无解的难题。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两宋时期宋军对项党人和契丹人的交战,每次都是宋军战胜了这两帮人,但是作为失败一方的项党和契丹战败后撤,宋军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以至于虽然打赢了但是战果总会不怎么样的结局。
步军对上骑兵,步军损失惨重从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特别是在运动中的交战更是这样。
田广一再的试探可以说是不计成本和代价,齐军运动中遭遇汉军骑兵的突然袭击,很多次都是来不及结阵就被杀散,被形成掩杀之势后经常就是一路的尸横遍野。
丢了近万部队的齐军试探过程中形成了一种两面性的极致,要么就是丢出数量足够的斥候被清理干净,在得不到斥候有效的情报下被突然袭击;要么就是乌龟一般地形成自保阵形在移动,一天能走上十五里就算是速度不错了。
军中斥候非精锐不可,往往也不是什么精锐都能够胜任斥候的角色,步军对步军的斥候洒出范围一般也就是十五里左右,而步军在对上骑军的时候十五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警戒范围。齐军是接二连三吃过亏才明白对于骑军来说。十五里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能抵达,往往是己方斥候回来禀告的同时敌军骑兵也尾随过来了,压根就没有给步军多少时间用来结阵。
斥候洒的范围远一些?齐军当然有这么干,可是面临的情势更加悲惨,洒出去的斥候基本就是个失踪的下场。完全失去眼睛之后干脆就连个发出警报的人都没有了。
田广所说骑兵不足为虑,那是建立在步军用龟速的速度移动的情况下。
一支步军以结阵的姿态在行军,对于精锐部队来说或许并不是太困难,例如秦军中的精锐和习惯结阵行军姿态的汉军一天行走个二十五里以上是常态,但是但是对于大多为新兵的田广兵团来说一天能走十五里已经能算是超常发挥。
普通状态下的步军在春秋时期一天是走一舍(三十里),到了战国时期步军每天行走四十里到五十里变成了基本姿态。十五里啊……说实话,不是龟速是什么?再则齐军也不是每支试探部队都能达到这般速度,更多的是溃散和被消灭,余樊君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有应对方案远比一筹莫展要好。”田广如此说。
作为齐国的核心,田广何尝不知道因为遭遇汉国不同模式的战争齐国全面陷入被动?但是总不能因为被动就坐下等死吧?作为一军的统帅。哪怕是应对方式不怎么样,他总是要表现出美好的一面,不然连统帅一直摆着一个愁眉苦脸的模样,岂不是要更沉重的打击士气?
田广这边还能有城池作为依托在寻找步军对付骑兵的方法,齐国东海郡的南部区域却是一片哀嚎之声。
徐志从泗水北部穿插行军之前,汉国的第三混编军团分别从九江郡的东城向和会稽郡的丹徒向东海郡发动攻势。
第三混编军团的总编制是战兵五万,随同的辅兵却是达到了十万。他们进攻的两路,一路的目标是盱台。另一路是广陵。
所谓的混编军团当然就是各类兵种都有,不过骑兵的编制最多也就是二个曲作为游骑兵和斥候存在,其余皆为步军和器械部队。
盱台和广陵都不是什么坚城。汉军又先是大规模集中往泗水郡相县,齐国大部分注意力都被集中往那个方向,第三混编军团从调动到集结,又从集结到突然发动袭击,整个过程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
十来天在有电台的年代或许能够快速传递消息,但是在依靠腿走路传递的时代十来天也就是某某谁得到消息跑着去禀告。结果这个人刚刚抵达某个位置敌军在后面也跟来了。
东海郡各县的守军是不是有事先得到关于汉军来袭的情报不清楚,但是汉军第三混编军团兵逼城下的时候。盱台连城门都来不及关就被汉军先驱骑兵闯门杀了进去,后续的汉军还没到来。二千守城的齐军很干脆地弃城而逃。
广陵原先是齐军逼迫楚国的前线,经过多次的修补,驻守的齐军数量相对多也比较精锐一些。汉军使用先驱骑兵冲门的时候,广陵守军倒也是来不及关其中的一个城门被杀了进去,但是在汉军后续部队赶来之前,守城的齐军成功地消灭突进城内的百余汉军骑兵,总算是免了城门被夺的危险。
第三混编军团军团进攻盱台的那一路不过是一万战兵和三万辅兵,是按照兵法云“攻城五倍之”的概念安排的一万战兵对二千守军。广陵的驻守分为三个部分,一万是驻守主城也就是广陵本身,一千驻守于邗沟河滩的营寨,三千屯驻于广陵西边的一个小型瓮城,进攻广陵的汉军这一路兵力便是四万战兵和八万辅兵。
汉军进攻之前已经将情报做到最好,没有成功使用骑兵夺得城门,后面分批抵近城下的汉军也不是那么轻松如意地进行部署,在第一支汉军步卒抵达广陵城下时,广陵三处守军的瓮城驻军率先出动,双方在广陵城下的首场厮杀也就开始了。
首支抵达广陵城下的汉军步卒为数是一千预定中的夺城先锋,该支部队能够续骑兵之后第二部分到达,注定不会是什么行动缓慢的兵种,正是一些以装备皮甲的轻便步兵。他们距离广陵城大约三里地的时候,作为广陵掎角之势西边的瓮城守军最先出战,两千余齐军也算是抓住了汉军赶路而来疲劳的疲劳期,普一交手也算是打得有声有色。
齐军率先主动捕捉战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也足以证明齐国按照在这里的守将不是愚蠢之辈,若真的是愚蠢的家伙才会坐视汉军站稳阵脚。
广陵守军主将在瓮城一部与汉军交战时,他又从城中调出三千人,其中的二千五百齐卒是直奔瓮城而去,另外的五百齐卒则是往邗沟方向而去。
在汉军后续部队出现在广陵可及视野的时候,原先与汉军前驱交战的齐军脱离战场,撤退的方向却不是来时的瓮城,是广陵主城。
突袭方案宣告失败,周文当然是觉得可惜,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太多,取巧突袭不成无外乎就是以实力破城罢了,对于事先早就做好充足准备的第三混编军团来说,一场硬实力的攻城战也是检验部队的机会。
作为第三混编军团的军团长,也就是中郎将周文,他的轻松心里是有底气的。他很清楚这一次汉军北上是做好很多作战部署方案,并不是第三混编军团在唱独角戏。
第一骑兵军团在徐志的率领下成功阻击了田广南下兵团,随后就向东海郡的东南方向运动,此时此刻数万骑兵正驰骋于淮水北岸,大规模的骑兵穿插作战不是为了攻下某座城池,主要目标就是将东海郡南部与北部切割开来。
从一些渠道证实而来的消息,齐国朝堂所理解的是整个东海郡已经变成一个大战场,汉军看上去无所不在,几乎每个能够传递军情的地方都在上报发现汉军大规模部队。
齐国不是没有努力进行抵抗,可是就如同田广遭遇骑兵显得两眼抓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样,经常就是命令下达给某个地方的驻防齐军去哪里支援,结果这支齐军在半路上就是遭遇汉军骑兵的突袭,要么是崩溃要么就是被歼灭,让齐国朝堂显得无所适从。
直至汉军第三混编军团拿下盱台和围攻广陵期间,齐国原先在东海郡的十来万驻军,只要是出城向某个方向运动,那么该支军队不是消失在编制上就是被打残,吓得后面接到命令的齐军压根就不敢再冒险出城,被逼迫得急了干脆派上少数部队应付式去送菜的也不是没有。
汉军第五骑兵军团加入参战序列的时候,泗水郡北部的齐军遭遇跟东海郡的部队如出一辙,若是安生待在城内驻守还没什么,一旦出城离得稍远一些,立刻也是招来大队汉军骑兵的突袭。
军队出城会招来汉军骑兵的突袭,这样一来不成兵团规模的部队压根就在旷野待不住,齐国临时想在战场进行大兵团集结又需要从各个城池抽调兵力,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只能是从战区外面抽调部队,而无法让战区内的齐军动弹。
显然,吕哲对于骑兵的第一阶段运用没什么复杂的地方,不过是利用骑兵的高速机动性进行搅乱战争态势,针对性的布置就是用在吃掉任何一支敢于出城的齐军,将整个大战场进行局部分割和封锁,再用非骑兵军团来一场个个击破的战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欢迎来到新时代(五)
使用骑兵将一个大区域进行切割与封锁,让大区域战场成为一个又一个局部战场,期间对敌方的支援部队进行拦截与劫杀,该种战术是首次出现在华夏战场。
在此之前,华族军队任何对骑兵的运用无外乎几种,像是武安君白起用骑兵拦截和破坏粮道,又有庞涓大规模使用战马代步将骑马步兵运用在快速增援目的上。
拥有最多战马的胡人,他们现在对骑兵的运用十分简陋,那种骑马冲锋的场面几乎是看不见,趋于庞涓用战马进行代步,到了战场下马作战,该种战术。骑马射箭在目前并不是胡人的专利,秦军、赵军、燕军也有这样的能手,只是相对于华族来说胡人自小习惯了骑马,胡人与马为伴自然是骑术要超过华族,因此胡人的弓骑兵数量较多罢了。
必须说明的是,胡人的弓骑兵并不是多么厉害的兵种,在以往的边境冲突中,胡人对上秦军的弩骑兵经常被打得满地找牙,胡人与赵军的白戎、白狄骑兵对阵也是吃亏状态,燕军在与胡人的交战中也是处于优势状态。
华族毕竟是科技文明领先于胡人的族群,虽然差不多都是拆用角弓,但是在箭镞的材料上却是天差地别,胡人的箭镞要么是骨头做成、要么直接就是木头,华族的箭镞基本为金属材料,在杀伤力和破甲能力来说几乎是没什么可比性。
在秦一统天下又由汉取代之前,华族对阵草原胡人一直是优势状态,这里有华族不缺战马的关系,也有科技工艺上的领先。更加主要的是心理优势上要强于胡人。
汉取代秦,先是经过刘邦的“白登之围”要用献上女人和财帛才得以脱困,华族的心理优势在这一刻被终结,后面又连续失去多个牧场疆土,导致华族政权再也没有优良产马地。然后才是一连贯面对胡人时处于被动的开始。
在马镫、马蹄铁没有出现之前,单一骑兵的运用也就是借其高速机动性的便利进行运兵。哪怕是只能做到这一步,在一方拥有大量战马提高机动性时,占有高速机动性的这一方所取得的优势也是极为明显的。
汉军骑兵装备了马镫和马蹄铁,同时对马鞍也进行了改良,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是提前近一千三百年。
吕哲起初的作战部署并不是利用骑兵进行单纯的战场分割和封锁。他开始的想法十分大胆,那就是战争一开始就打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骑兵闪击战,说白了还就是一场以高速机动为主的切割与穿插大型战役,但是实际的情况却不容许这么干。
汉国的骑兵历经将近四年的发展其实并不算久,在拥有大批基础人员……也就是来自于秦地、赵地、燕地善骑者的前提下。加上拥有马镫的辅助,在拥有近二十万匹战马的持有量下,四年也不过是才发展到拥有两个军团十万人的骑兵。
骑兵从来都不是人骑上战马就是一名合格的骑士,他除了能够纯熟地驾驭战马,还要懂得在马上使用至少一种兵器进行搏杀技巧,会至少一种搏杀技巧之外就要学习更多,例如新的兵器运用,对马匹的了解。培养懂得号令等等。
四年的时间吕哲可以在有用大量优势的情况下武装起两个骑兵军团,但是他不能奢望两个骑兵军团骑上马背,经过一些学习就能成为所谓的精锐。
说句非常实在的。兵从来都不是练就的精锐,很多士兵在训练的时候看去俨然就是一个“兵王”,但是真正上了战场却是一个废材。
同理,吕哲虽然对两支骑兵军团有信心,但是很多时候光有信心是不够的,两支没有经过真正考验的骑兵军团。吕哲虽然不介意给予足够的信心,不过该有的循规蹈矩却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大规模超过千里的骑兵闪击条件明显不成熟。在累积起足够多的骑兵战经验之前,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穿插作战显然是个不错的考验。毕竟不但拥有步兵军团随时可以策应,补给上面也能获得保证。
第一骑兵军团到目前为止所取得的成绩已经超过吕哲的预计,徐志率领的骑兵军团不但成功地完成截击田广兵团的任务,甚至在后面突入东海郡北线的作战中,该支骑兵军团也在大规模的反复奔袭中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战果。
回馈而来的战报让吕哲的心思变得更大了,第一骑兵军团从出战后并没有回到后方进行过任何补给,已经做到了骑兵作战时该有的特性,那就是一旦出击就不再依赖于后方的补给,除非是收兵回归,不然便是一种随时处于作战状态且能够自足的兵种。
实际上也真的是那样,大规模的骑兵出动之前带上最大携带量的物资,一旦进入战争出击状态就该是不依赖后方,毕竟他们一生俱来就是一种不断运动和作战的兵种,要是对于后勤线依赖过重,那就不是飘忽不定的骑兵,是一种能够被敌人依照补给线推算出活动规律的伪骑兵,这样一来与之其它的兵种又有什么区别?
吕哲才不去管徐志率领的第一骑兵军团在后方没有进行补给的情况下怎么保证粮食的来源,他要看见的就是徐志领会自己的意图,打出骑兵该有的特性出来,因此哪怕是大规模的劫掠还是什么,那都是服务于战争之外的次要问题。
汉国花大代价组建骑兵不是为了在中原耀武扬威,中原战事不过是一场证实战术的经过,他们需要在这一场战争中累积足够的经验,另外就是找出问题然后完善漏洞,在未来与草原胡人对上的时候能够承担起更加重要的责任。
若说徐志率领的第一骑兵军团在验证一种新模式的骑兵战,第五骑兵军团又有了一些区别。
卫翰所率的第五骑兵军团在出征前做的准备与第一骑兵军团有个不同,第五骑兵军团除了携带上第一骑兵军团会携带的物资之外,他们还携带上了数量众多的牛羊和一些工匠、牧人、少许辅兵。
很熟悉对吧?胡人在长途征战的时候就是部落形式的推进方式,前方是作战人员,也就是数量众多的骑兵,后面却是跟随着大量的牧畜和老弱。
吕哲做出这样的安排显然也是另一种验证方式,所以若说第一骑兵军团的活动范围是被限制在东海郡境内,那么第五骑兵军团的作战范围就将被大规模的扩大。
一直到第一骑兵军团在东海郡北线进行切割和封锁的时候,第三混编军团也加入战争在攻取失去外援的城池,第二混编军团攻克萧县之后兵围彭城,第四混编军团直插沛国首府新沛县,完成了对泗水郡北部各种拦截战的第五骑兵军团已经开始向薛郡方向运动。
若是张开地图,能够从山川舆图之上看见汉国对齐国开战之初立刻就是开启了两条战线,一条自然是泗水郡北部,另一条是在东海郡全境。随着泗水郡北部的战事达到预期,也就是齐军被分割在几个局部,东海郡也被切割成两端,第五骑兵军团的北上薛郡等于是开启了第三条战线。
因为有骑兵的存在,汉国对齐国的攻势从一开始就异于任何一场在华夏大地上的战争,战争的模式已经不是那种大军平线推进的状态,更加不是需要攻克一个点向下一个点进攻的常态,而是一种骑兵寻找空隙穿插一开始就大面积的交战。
齐国显然是极度不适应这种模式的战争,他们一开始是理所当然地觉得战争就该是一个又一个据点或城池的攻防争夺战,认为在某个部分战事吃紧的时候,齐军能够调动进行支援。
齐国也确确实实是在那么干,所以他们在战争开始之前选择了节点进行固防和屯兵,战争爆发后依照自己的判断进行全面的调动和局部增援,下场便是从各个据点或城池出发的齐军在旷野上遭遇早有准备的汉军骑兵,然后一支支规模不一的齐军消失在建制上面。
这一场战争从开始就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几乎是能预料得到或预料不到的区域都有汉军骑兵的身影,任何一次齐军的调动都充满了不可预料的风险,军队尚且是无法安全的调动,由民伕组成的辎重部队又该怎么安全地将物资运往交战的城池?
东海郡最南端的广陵城在被围第三天就宣告城破,随后第三混编军团进行短暂的休整,在后方二线部队接管城防之后,该支军团的主力直插北上,一路上连续拔除据点和攻占城池,仅是在开战后的第二个月就渡过淮水,随后会合先期的偏师聚集于淮阴城下。
汉国向齐国开战伊始,齐国临淄中枢在一个月内就已经与交战区域失去联系,他们能够得到的情报是来自战区之外的反馈,无外乎就是哪里发现大量汉军此类,除此之外战争进行到哪种程度,哪座城池还在坚持哪座城池已经失陷是完全不得而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欢迎来到新时代(六)
战事进行得如何?不知道。
己方的城池失陷了几座,又有哪些城池还在坚守?不知道。
布置在该区域的兵力,哪些部队是在交战状态,哪些部队已经被消灭,又有哪些部队是空余,哪里的驻防缺乏兵力需要增援,这些也完全是两眼抓瞎……
汉军第五骑兵军团向薛郡移动时,齐国临淄中枢前面还能接到来自于薛郡的战报,但是后面上报的军情越来少,直至后面完全中断,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直接摔了杯子一脚踹向案几。
什么都要靠猜测,凭空的想象很容易,但是依靠连蒙带猜去指挥一场战争,这他妈纯粹就是开玩笑!
一个国家是因为诸多的联系和联络才能形成有效统治,一旦某个局部成为失去互通消息的渠道,那么也就等于这个国家对该局部不再处于控制状态。相应的,对于军队来说互相取得联系也是归于控制的一种范围,因为能够发出和收到命令军队才是一个整体,那么也才能够有效地使用出最为有效的力量来应对各种变动。
对于齐国来说,中枢临淄无法收到并了解来自交战区域的情报回馈,立刻就变成那些区域是在山川舆图上“存在”的版图,他们既然无法收到也必定是难以进行下令,任何的控制与被控制完全就脱轨了。
信息回馈在人类文明上的价值无法想象,那关乎到一种难以用小篇幅解释清楚的社会效应,在军队上面倒是能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了。
最直接的现象就是齐国各个区域战场的主将在失去所有信息来源之后,他们只能清楚周边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外围的情况和控制就完全失去掌握。在被分割的封锁的状态下,来自同一个国家的“集体”在那么一刻成为散落在各处的“个体”,他们不再成为一个组成部分依靠协同和配合来进行一场战争,他们成为一个又一个局部只能专注和维持眼前。
盱台失陷、广陵失陷、东阳失陷、淮阴被围,东海郡所发生的一切与战区之外的任何齐国行政或是军事单位像是成了两个世界。他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萧县失陷、留县失陷、亭县失陷、丰邑失陷、博阳失陷、彭城与新沛县被围,泗水郡北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与齐国其余部分也完全是消息中断。
汉军第五骑兵军团突入薛郡的时候,齐国是按照过去的战争常态在进行思考,从齐王儋到任何一个身在中枢的官员,他们脑子一下就炸了,汉军都杀入了薛郡。那么泗水郡的齐军肯定都是完蛋了,不然怎么可能让汉军进入薛郡?
在汉军第一骑兵军团运动北上之后,兵锋出现在琅邪军时,齐国临淄中枢懵了,开战不过才第三个月。先是一路汉军出现在薛郡,而后又有第二路的汉军出现在琅邪郡,汉军该是多么的凶悍才能在三个月之内吃掉泗水郡北部和整个东海郡多达二十六万的齐军?
是在齐国有所准备,又是加固城防又是屯守兵力设置据点防线的情况下,汉军用三个月的时间消灭多达二十六万齐军,然后又连续攻下不知凡几的城池,兵锋直指距离汉国本土起码四百里开外的齐国领土啊!
二十六万齐军还是开战之前的编制,按照过去的规则。面临城池防御战的时候守将还会在城内进行拉丁募兵,那么总兵力肯定是出现变化,至于增加多少那就要看城池之内有多少人口了。
像是广陵。她在被汉军兵临城下之前拢共是有一万三千守军,但是在广陵守将的操作下尽是一天守城的兵力就暴增到三万,若不是汉军在第三天就成功破城,依照广陵拥有十三万的城池人口,最后拉起七八万人进行抵抗肯定不会是多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拿一个虚数,齐国在泗水郡和东海郡安排坚守的城池哪怕是有十座就好。每座城池在进行防御的时候临时拉起两万人进入军队,那么就是暴增二十万的武装人员。更虚设一些按照一倍来算,交战区域内的齐国兵力该是要突破五十万参战人员。按照过去的战争态势,除非是太过出人意料,不然一旦参战人数超过五十万,战争就不是三五个月能分出胜负的事情,打个一年半载依然还在僵持才是常态。
三个月沦陷那么多的疆域,是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沦陷,齐国君臣怎么能不脑子发懵难以呼吸?
齐王儋越来越容易歇斯底里,完全不敢相信齐国军队在面对汉军的时候会那么没用,认为所发生的一切肯定是有什么假象在蒙蔽。他要求自己的臣子尽一切可能探知前方战事,也不断派人赶往正在与秦军进行对峙的田荣兵团那边,一是询问田荣有没有可能在近期之内战胜徐岩所率的秦国中原军团,二是下令若田荣没有把握在汉军兵逼临淄城下时击败秦军就该准备后撤回援。
田荣在接到来自临淄的指令时也懵了,他当然知道酝酿了将近四年的汉国不开战则已,一旦开战绝对会是狂涛怒浪般的攻势。虽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事情的发展着实是令人目瞪口呆了一些,他之前还认为哪怕汉军攻势凶猛,齐国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也总该是能将汉军抵抗在泗水北部的彭城、博阳、新沛县掎角之势一线,另外东海郡那边依靠淮水怎么也该将战线稳定下来。
临淄中枢怎么说?汉军兵锋直指薛郡,最新的消息是已经有汉军在薛郡首府鲁县活动的迹象,另外一支汉军也杀入了琅邪郡,而泗水郡和东海郡已经是完全断掉联系的状态,岂不是说哪怕泗水郡和东海郡那边还有城池在坚守也是各自为战的状态,且汉国肯定是控制住了战争的节奏,不然不会有汉军突入薛郡和琅邪郡。
田荣该怎么回答齐王田儋的问话?秦军若是那么好击败,齐、燕、赵三国近百万的联军也不会厮杀了将近两年还是僵持阶段,秦军两次退却都还是因为某些原因进行主动后撤,不是战败了的溃退,联军在与秦军交战中除了吃下秦军后撤让出的土地压根就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齐、燕、赵三国联军短期之内在工事完善的三川区域击败徐岩所率的秦国中原军团几乎是没有可能,这里有联军内部意见开始不一有关,也跟秦军抵抗决心和韧性的程度有关系。
田荣一再推演只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情况是除非匈奴人那边能撕开蒙恬防线,将徐岩所率的秦国中原军团兵力再次分薄,不然也就是一个持续的拉锯消耗战。
泗水郡和东海郡的战况是不是临淄中枢所猜测的那么不堪暂时不清楚,但是汉军已经开始威胁齐国首都却是明摆着的事实,田荣很清楚必须要进行回援,可该是怎么个回援的方式,秦军会眼睁睁地看着齐国从三川战线抽调兵力而无动于衷吗?
“消息没有错误的话,汉国目前并没有对秦国宣战,也没有得到任何汉军向秦国疆土进军的情报?”田荣愁得头发都白了,他完全就没有搞懂汉国和秦国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臧荼脸色看去也是奇差无比:“没人看懂过汉王吕哲,一直都没有真正看懂过。”
吕哲对齐与燕宣战,让过了秦与赵,这是到目前为止所在发生的事情,这种做法很令人摸不着头脑,要说是什么远交近攻或者亲疏有别,怎么看都不像。
要是说在破坏哪一些同盟吧,自匈奴进入赵国北境伊始,赵国与齐燕两国开始不对付也不是什么秘密,吕哲那么做不过是增加了同盟的不信任,并不是什么致命的邦交之策?
吕哲为秦国叛将,要是出于常理,始于吕哲之手建立的汉国最应该也最想灭的该是秦国,这是从需要和心理上最容易解释得清的事情,偏偏就没有按照常理发生。
赵国已经虚弱到难以自保的地步,对于吕哲来说实力相对强劲的齐国才是最佳的结盟对象,按照地理位置来说燕国也会是第二结盟对象,但是看近期的情况,吕哲反而将邦交注意力集中在赵国身上,虽然赵国一再进行否认,但是有一些风言风语也在传言吕哲派出使节商讨汉赵结盟事宜,空穴不来风就能进行定性,这才是谁都看不懂吕哲到底想干什么的主要原因。
另外,有那么一些事情也让人看得更加迷糊,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传言称汉国与秦国也有结盟的意愿,秦国愿意让出巴郡、蜀军、汉中郡,换取汉国的粮秣和兵器,甚至是汉军参与到对匈奴的战争中去。”田荣当初听到这些明显是秦国那边散播的消息也就是一笑而过的态度,随时局势的变幻不定和吕哲一些令人看不懂的策略却是有点相信了。
臧荼看上去更加郁闷了,燕国之所以与齐国结盟是有历史根源存在,另外就是来自于齐国的财帛和技术帮助燕国开发辽东和半岛,这一度是被认为最划算的同盟,可是现在汉国兵锋威逼临淄,田荣也似乎拿定决定要回援但是没有想好该是怎么个回援法?
这天下大势到底是怎么了?前所未有的扑朔迷离外加混乱不堪嘛这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欢迎来到新时代(七)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思想,因此关于每个时代之间的代沟也就存在更大的诧异性,吕哲的思想与如今的所有人都不是那么相同,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自然是令人捉摸不透。
说是吕哲意气用事也好,昂或者是不按常理出牌也罢,他就是讨厌引狼入室的齐国,连带一直跟在齐国后面瞎转悠的燕国也一同看不顺眼。
不是没人建议过使用什么远交近攻的邦交之策,认为开战之前先破坏齐、燕、赵之间的同盟,拉拢远在辽东的燕国是一个非常“正统”的策略。但是说实话,话是那么说,但是燕国现在十分依赖于来自齐国的资金和技术开发辽东和半岛,汉国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成龙拉拢到燕国?
汉国正是因为与燕国离得太远了,在齐国注资投资燕国的蜜月期内,一没有办法形成武力的压迫,二又无法实质上对燕国起到什么帮助,拿什么来拉拢燕国?难道要光靠三寸不烂之舌去忽悠么,那可就真的把燕国君臣上下当成没脑子的白痴了!
吕哲的思想是从来都不做无用功的事情,再则就是汉国对于出兵北上已经准备了四年,从军队到相关的情报上做好了充足的计划,战争从来都不是依靠投机取巧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一旦战争爆发讲求的是硬实力,阴谋诡计从来都只是一个辅助性作用。
历来也就是实力不如人的时候才会需要用到阴谋诡计,通常意义上来讲这是真正的兵行险招,毕竟使用阴谋谋算他人也要有被计算的心理准备。很多时候明明有硬实力解决的事情来个阴谋诡计节外生枝,结果就是没把人算计到反而掉进了别人设计的大坑中去。一场必胜的战争到最后反而是败了,弄巧成拙的例子可是不少的。
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分清主线与旁枝末节,对于汉国来说消灭复国不久又常年处于战争状态的齐、燕、赵并不是这场战争的最终目标,吕哲从一开始就确定要出兵北上的最终计划,那就是已经将爪子伸进华夏大地的草原胡人。
一个国家能经得起多久的折腾。特别是这个国家没有真正得到过休息?战争消耗青壮十分恐怖,对于物资的消耗更是需要用到海量这个量词。
吕哲从各个渠道探查的消息无一不是显示常年处于战争状态的列国,她们的国内是一种毫不夸张的民不聊生现状。
怎么就可能不是民不聊生呢?这里就要从社会现状说起,在生产力严重落后的环境中,军队不断地扩编必定是要集中大量的青壮,青壮又是社会的中坚劳动力。将青壮大规模的抽调进不事生产的军队,对于本来劳动力不足的社会来说真的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样的现象别说是在公元前二一六年,就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是无解的难题。
别人在打生打死,汉国却是仅仅在南边针对瓯雒这样的小国小打小闹,从大体上来说比较安稳地修生养息了四年。这里已经有巨大的差距。
齐、燕、赵对上秦国完全没有优势,大量精锐被牵扯在三川郡战场,准备了四年的汉军完全有实力在开战后取得重大优势,哪怕是想行使邦交策略对象也不该是齐、燕、赵,该是对于汉国来说比较重要的秦国。
秦国对于汉国来说比较重要很多人会感到迷惑,但是仔细一想就能明白是为了什么。
因为有秦国的存在,列国的矛头一直都是对准秦国,他们是天然上的死敌。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除此之外,在吕哲一连串的进行推演,不管是从实际需要还是关于大局势的变动上。汉国已经认清不能让草原胡人进入秦地并站稳脚跟的事实。
试想一下,要是秦国完蛋,列国就能拿出全部的力量来与汉国交战,同时一旦让草原胡人占据秦地背靠草原的局面形成,那又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首先,越来越需要马匹的汉国会因为秦国的灭亡失去购买马匹的渠道。然后汉国的边境线那么长,秦国不在汉国面对齐、燕、赵、匈奴还有没有可能占据主动?
另外。一旦齐、燕、赵、匈奴四方势力形成北方的一个大同盟,那时就是南北对抗的局势。到时候北方势力只要不傻定会进行任何渠道的封锁,介时汉国不但要失去马匹等牧畜的来源,汉国的商品也再也没有外销的可能。
秦国在,北方就不会全部归于以齐国为首的大同盟,这点是展现出来无可否认的情势,但是秦国现在状况简直糟糕透顶,那么争取一下虚弱且与齐国越来越不怎么对付的赵国,该邦交策略也就有必要了。
让出巴郡、蜀郡、汉中郡换取汉国贸易渠道和出兵北上共抗草原胡人的消息确实是秦国那边在进行舆论操作。
秦国此般操作的用意除了给予列国一定的压力之外,未尝也不是在向汉国释放烟雾,极力避免发生秦汉战争的同时,秦国也在寻找扭转不利局面的办法。
吕哲行事不可琢磨,但是秦国偏偏还就找到了一些有事实依据的脉搏,那也是因为吕哲有过多次每当看见秦国有架不住要崩溃的时候拉一把的行为。
“汉王真的愿意出兵北上参与胡人大战?”尽管早就猜出吕哲一些莫名其妙的举措,可是扶苏仍然为得到这个消息而感到震惊:“怎么……怎么就那么简单呢!?”
秦国朝堂也是感到难以置信,他们为了避免在这个关头与汉国进入战争状态是做出了很多实际的努力,便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做了尝试。
对于割舍汉中郡、巴郡、蜀郡作为歉意避免开战,秦国是很有把握能够成事,毕竟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就能达到扩土的目的,汉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理由?但是,提议汉军出兵北上共抗匈奴,那就是出使的王绾当作是天书奇谈在非正式的场合开玩笑一般地向萧何提起,没想到后面吕哲会专门邀请王绾进行商议共抗匈奴的可能性,着实是令人意外又惊喜。
从南陵回归咸阳的王绾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事情有没有那么简单,他在阐述的时候甚至是将当时吕哲面部的任何一个表情转换都描述了出来。
“孤……有点不明白,”扶苏似乎是开心也是茫然:“有敲定汉军多少兵马北上吗?”
王绾答曰:“汉王提议是先期三万人北上,除开兵器甲胄之外,战马补给由大秦承担。”
冯劫等待王绾说完,插话道:“汉王此举很有诚意,可是战马好说,粮秣却……”
王绾对此早有说词:“汉王的意思是,除开汉中郡的巴郡和蜀郡都可以有偿购买,大秦等于是用两郡之地从汉国那里换取财帛和其它物资……”
“不妥!”蒙毅实在是忍不住才掐断王绾的发言,他说:“两郡的土地是为了避免战争,也是大秦下定决心毁掉栈道才割舍。若汉王出资进行购买,汉国对大秦的开战理由就不会得到终结,只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扶苏也觉得这里是一个陷阱,他最近没事做的时候就一直在了解吕哲统治国家的策略,能很分明地看出汉国执行的是一种责任与义务相等的治国政策,那么秦国要是答应那么的提议,就等于是吕哲没有完成对治下国民的责任,以吕哲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看来,干出这样的事情纯属是不可思议。
王绾被打断发言也就生气,默然了一会,惆怅地说:“府库已经空了,哪怕是汉国没有断掉贸易渠道,大秦也着实拿不出财帛进行交易。若是采取牧畜交换,汉国的骑军……便会越加壮大。”
汉国向齐燕开战,三个月之内兵锋压迫并威胁到齐国国都临淄,这在汉军已经扫除泗水北部和东海郡齐军之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在汉国这一次的战争中,汉军的战争策略已经区别于过去的战争模式,那是一种骑军与混编军团的协同作战,秦国敏锐地发现吕哲对骑军的运用已经让战争变得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汉军骑兵进行大范围的分割和封锁,其后又进行长途奔袭等战例,那都是秦军将领最近不断在进行讨论和兵棋推演的事情。
汉军那样的战法很恐怖,利用骑军的高速机动性这是华夏过去就明白的运用方法,可是大范围的切割和封锁,又针对敌军进行拦截和消灭,使得一个大战场形成无数个局部战场。在那种一方完全掌握消息传递顺畅和另一方完全是两眼抓瞎的战争态势下,换做孙武处在消息传递完全失联的那方估计也是难以有什么作为。
秦国不止是发现这一新战法对战争的影响,他们还发觉一个难以被察觉的现象,那就是汉军似乎并不重视什么将领的特性。说白了就是指挥作战的将领不需要有多么高的天赋,实际参与作战的将军怎么干都是一些赞画(辅助谋划或赞画戎机,即参谋)在进行群策群力,将军不过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武将。
联想到汉国不断在建设那个什么军事学院,军方也开始在明确分清各自的职责,那岂不是又开启了一种新的制度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国祚(一)
军事学院的存在就是量产军官,也是一种针对军官特性进行培养的存在,秦国虽然对这种概念比较模糊,但是大体上还是能察觉得出来。
军官的系统化培养对于军队的基层来说很重要,但是想依靠这种模式印模版一般地教导出一批什么绝世名将就肯定是在开玩笑。吕哲设立军事学院并不奢望能获得多少绝世天才,他是在为以后的一些重要变革在提前打下一个牢靠的基础,这点别说是身在其外的列国武人没发觉,身在其中的汉国武人阶层也根本就没意识到。
军政分离的第一部吕哲在开国之处就已经执行,他重视军队却也忌惮军队,不得不考虑唐末时期节度使割据会在自己的国家重演,因此军队将领的频繁调动也就成了解决的方法之一。
但是呢,在没有足够合格军官的前提下,军队将领频繁调动存在的风险很大,特别是在战争随时可能爆发的情况下,既有可能让一支原本战力高强的军队变得十分不堪。
当前的军队特性下,每一名将军在上任的时候总是会携带一些熟悉的助手,这些人在该名将军的部队中通常就是作为某支部队军官的存在。结果就是将军一旦被调任,那些部队的军官也随之走了,这样一来军队的战斗力必然是要遭受影响。
吕哲想要改变的是将军上任一大批亲信安插军中的常态得到终止,用系统化的方式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合格的军官担任军中的职位,这样或许能改变军队成为某个将军私军的怪圈。
该次秦国提议汉军北上共抗胡人,吕哲的反应让秦国上下皆是有点不理解。并不是说汉军北上与秦军协同作战不可思议,秦国有人自然是能看出汉国想要提前了解胡人的战争模式,这从汉国反过来提议先派一个观察团的举动就能猜测的出来。他们所不理解的是,吕哲并不派什么重将北上,北上的汉军官职最高也不过是校尉级别。卑将、偏将、中郎将、将军这些却是一个都没有。
没有重将随同北上,足以说明吕哲想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那就是汉军将归属于秦国将军指挥。按理说秦国对吕哲这么做该是欢欣鼓舞才是,可是他们真的不明白吕哲为什么要这么干,一下子就显得有些迟疑了。
“汉王不怕我们吞并该支北上汉军,或者是特意拿这批汉军去消耗吗?”蒙毅使用的是反问句。他摇着头:“汉王根本就不担心发生以上的事情,现在是大秦有赖于汉国。”
说起来,吕哲吞并的秦军数量可不算少,先是吞并了司马欣所部中的五万,后面有陆陆续续吞掉了大概三四万。吕哲也差不多是依靠这批秦军的优良素质才将军队的框架搭建起来。
现在汉军之中,成为高级将领的秦系军官并不少,司马欣就是一个明显的标榜成了汉国的太尉,军中屯长到别部司马中秦系也占了其中的六成,列国认为汉国一直对秦国态度有别正是因为这点。实际上呢?秦国这边却是很清楚那些归于吕哲麾下的士卒到军官压根就没有重归秦国的想法或是打算。
到目前为止,汉军依然还是唯一一支能够获得军饷的军队,除此之外的秦国、齐国、燕国、赵国、魏国、韩国哪怕是想执行军饷制度也没有足够的钱财来支撑,行使的还是徭役或者强制征兵的那一套。
汉军一直士气高昂正是出自这点。毕竟他们平时能够获得军饷,参战了还有什么战时津贴,建功有赏的同时战死也有后续抚恤。从待遇上来讲比之汉国之外的军队不知道要优厚多少倍。
在这个没什么民族大义的年代里,利益才是驱使人去搏命厮杀的根本,待遇不如人不说,汉国欣欣日上,秦与列国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怎么去吸引汉军背叛归附?
汉国向齐燕开战之余。一支汉军也调动到南郡的巫东,相对于汉军北上的几个军团一开始就攻势凶猛。那支番号为第四混编军团的汉军摆出了即将攻击巴郡和汉中郡的姿态,但是一直没有动静。
秦国上下并不是那么清楚吕哲是怎么思考。但是王绾一到南陵提出提议,汉国立刻就拿出措施,很明显就是针对秦国可能做出的策略有了应对。
以购买方式获得巴郡和蜀郡,又接受王绾汉军北上共抗胡人的提议,按理秦国得到所有想要的该是欢庆无比,可是却迟疑了下来并不是秦国这些人不够魄力,要是真的不够魄力也不会拿出如此方案。当吕哲显得很好商量并完全赞同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他们没想到的地方呢?他们不免会胡思乱想。
仅目前为止,汉军的第四混编军团还没有正式踏入巴郡和蜀郡,汉中郡那边倒是有一批汉军进入,不过并不是汉国所谓的主力军团或什么常备军建制,似乎是什么二线部队来着?
最让人纳闷的是吕哲绕过秦国中枢向汉中郡的郡守和各县文官发出邀请,明白告诉那些官员可以留在原地为官,并不需要因为更换统治者而就离开。
到底是什么个状况来着?要是吕哲崛起前行政体系不健全,因此才留任所有秦国任命的各郡县官员,那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建国之后的汉国不但有了军事学院,连带培养文官的的那个什么“太学”也搞了出来,怎么也该培养出一批合格的行政文官了,为什么要开出不错的条件去让汉中郡的官员留下,同时也开始向巴郡和蜀郡的地方或是官僚隔空喊话来着?
所谓的汉国军事观察团已经距离咸阳不足一天路程,扶苏他们无论如何也该在那支观察团到来之前摸清楚吕哲的意图,好有一个符合实际的应对方案。
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思考方向,从局部来进行分析太有狭隘性,必须是从一连贯的全局来进行推演,扶苏等秦国众臣聚集在一起正是在做这么一件事情。
他们将吕哲一直以来的作为被列成一张又一张纸片,又搬来了颇大的沙盘以兵棋重演模式在理清思绪。
关于吕哲对汉国官僚的分布模式,汉国新的制度,针对治国所下的行政命令,对军队的一再整编,秦国所知肯定是不完全,但仅是他们知道并记录的纸张就叠成了一大叠。
在那个显示泗水郡、东海郡、薛郡、琅邪郡的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和城池分布方位可能并不正确,但是看去也有直观的印象,上面也有代表齐军和汉军的小旗子。
很多人以为沙盘是到了近现代才用西方传入华夏,可是实际上在春秋时沙盘已经出现,到了东汉时期才被完善,现在被摆在大殿上提供给扶苏等人观看的沙盘,看上去有些简陋,不过却也能有个比较直观的参照性了。
关于吕哲的性格已经不止一次被研究,今次也才有扶苏拍板然后秦国做出大魄力地割舍三郡之地。汉军北上的动向秦国并不全面了解,但是根据只言片语又有沙场宿将来复原也能八九不离十地推断出一些。
该有的结论已经有了,现在面临难题的是,在吕哲看似很好说话的情况下,那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用意……或者说阴谋?
“联军在三川郡抽调兵力,徐(岩)将军的意见是放任齐军调动兵力,不趁这个时机对联军展开会战,同时也不将战线向前推进,”扶苏有些迟疑:“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一些?”
汉国坐看秦与齐、燕、赵打了那么久,这一次秦国成了那个有机会坐视的一方,他们既是觉得应该趁势歇口气,至少是中原军团赶紧进行休整,另一方面又担心汉国会因为秦国的这一举而推翻已经商议的决定。
“适当的进行迫近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隗林还是那个昏昏欲睡的模样:“大秦与汉初步显示结盟迹象……现在大秦有求于汉王。”
扶苏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不得不将徐岩所上奏的因素进行思量,中原军团自组建以来已经连续打了五年,不过高层该是怎么个殚精竭虑法,战死一批又增援一批的士卒早就疲惫不堪了。
一支军队连续保持五年的作战姿态,算得上是战役的会战也至少是有五场,要说中原军团缺乏韧性那是绝对胡扯,但是近期以来中原军团对上联军的优势越来越小,徐岩也一再恳请有休整机会,可见中原军团真的是达到一个临界点了。
不但是中原军团,蒙恬虽然没有公开上奏过,但是在私下的信件交流中也一再向扶苏谈及长城军团的疲态。
秦国最后的武力,两支军团的重将一共担忧军队支撑不了多久,扶苏说不心惊胆颤那绝对是假的,也才衍生出割让三郡的事情,后面又搞出邀请汉军北上参战的事宜。
“军队疲态掩藏不住的,不如……”蒙毅咬了咬牙:“如实告知汉国,且看汉王会有什么应态度?”
没人吭声,但是秦国处境如斯,还能怎样呢?(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国祚(二)
秦自东出以来就没有从真正意义上得到过修生养息,一直便是以迅猛的姿态打完那国攻这国,因此也才形成山东诸国对秦国的敌视。
其实在那种国际环境下,不但是秦国,列国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喘息,最后不过是行政体系强于列国的秦国硬撑了下来,以一国之力硬生生用了二百多年的时间将列国给拖垮了,才有到了秦王政这一代的一统局面。
之前秦国没有因为长久的处于战争状态显现出不堪趋势,那里面有太多的因素,最为重要的却是商鞅变法的作用在支撑。
嬴政搞中央集权算是自行把支持秦国的一套行政体系的根基挖掉,才让失去追求的举国上下显现出颓废姿态。
扶苏逐渐掌权之后做了诸多的补救,可是破坏远比弥补来得轻易,民心受创的秦国是又一度恢复众志成城的局面,但是其中的裂痕却是怎么也不会消失的。
时代在变迁,情势也不断在改变,扶苏是一个很容易认清现实的人,秦国经过一再的折腾已经不是那个鲸吞天下的存在,秦国想要再次站在那样的高度不说没有可能,但是付出的努力可能是需要几代人的积累。
扶苏已经知道自己日后的执政方向,他所要做的就是保证秦国的国祚延续,这样一来就不能再把自己定位在拥有天下的位置上面,该是一个努力挣扎求生存的国家,什么时候该割舍,什么时候又该争取,需要足够的政治智慧。
当前最为重要的是看清楚汉国的本质。也需要了解吕哲的心到底有多大。而这个恰恰是最难以进行判断的事情,吕哲一直以来表现都比较矛盾。
从不断派军开扩南方来看,吕哲对土地有着疯狂的占领欲望,但是偏偏又能无视能够轻易占领的南阳郡、陈郡、泗水郡。魏国和韩国也不是什么太难灭亡的国家,两个从复立之后就一直显得弱小的老牌国号一直存在着。她俩似乎还从吕哲手里获得了南方的飞地?
吕哲有无一统天下的心思?秦国马上就能从北上的汉军接下来的行动中得出最好的判断。
汉国派往咸阳的观察团人数并不是太多,该使团是以汉国二等男爵共尉为首的一帮人员,其中还有五等男爵何怿和武梁,二十来个军方的将领;文官体系的人是娩杓、陆贾、郑君、郦食其、陆南。
三十名来自军方的将领,六名文官体系的官员,他们到了咸阳之后被丞相王绾安排在驿馆当中。
几乎是在刚刚安置之后。娩杓就求见扶苏,而共尉也代表观察团请求了解上郡边境秦军与匈奴为首的草原胡人交战情况。
娩杓不会在咸阳待太久,他是代表汉国过来与秦国协商贸易的官员,其中就有关于对巴郡和蜀郡定价的任务在内,主要目的还是了解秦国急需的物资有什么。秦国又能拿出什么提供给汉国。
扶苏得到汇报的时候有些惊讶:“这么急?”
是有点急了,现在的生活节奏不快,一件事情用上十天半个月已经算是够快的,娩杓一来就求见,充分展现出越快解决越好的姿态,很显然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谈妥。
蒙毅点头:“大秦在行政效率上比之列国迅速,但是汉国对做事的效率追求更加偏执,宁愿忙死忙活快点将事情做完。随后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也不愿意一件事情拖沓。”
这就是扶苏羡慕吕哲的地方,吕哲是开国之君。并无任何历史包袱,对于行政体系的建设和国情的控制总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扶苏有心改革秦国却是不得不考虑变动所带来的风险。
“并不需要我亲自接见吧?”扶苏有些迟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果断的人,不然就该直接指派人员前去接洽,而不是迟疑不决。
蒙毅再次点头:“由臣前去先行商谈。也好留些转圜之地。”
说的是关于巴郡和蜀郡的这件事情,秦国是拿出魄力来进行割舍。压根就不想留下任何借口让吕哲能有出师有名的机会,可是以冯去疾、王绾为首的一些大臣却是请求扶苏考虑一下秦国府库空荡荡的现实。认为这件事情上有可操作的空间,该找出一个不让吕哲有开战借口又能得到实惠的办法。
秦国并不是没有遭遇过如现在这般的事情,在过去的处理上有些成功了,有些却是引发了很大争议和面临战争,最有名的该熟韩国的“上党事件”,也就是导致秦国与赵国爆发战争,打了长平之战的那次。
“其实……若汉王有心开战,有无借口又怎么样呢?”扶苏看着蒙毅都走到门边了,迟疑着说:“府库空虚确实是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难题。”
若说冯去疾和王绾那批人是认为有操控空间,蒙毅就是那些认为不应该留下战争借口的人之一。
“过去大秦是只注重实际利益,从不被世人的舆论所左右,那是因为大秦有能征善战的大军,也有函谷关可以将列国挡在关外,哪怕大秦失信也不过是闭关自守的局面,”蒙毅苦笑了一下:“现在大秦军队不再是天下唯一强军,函谷关也未必是大秦牢不可破的壁垒……”
也就是说,大秦不可能像过去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个不讲信用的国家别人也不会对这个国家讲信用,秦国在面临这样的艰难局面之下要是有诚信的底子,何苦会走到这一步?该是明知道汉国崛起的时候,用邦交政策与齐、燕、赵休战,或是临时结盟或是解除战争状态,偏偏因为有那么多不讲诚信的前科让列国打死都不愿意相信秦国,休战的试探从一开始就被强硬拒绝。如此一来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汉国一日比一日壮大,然后走到如今的局面。
扶苏也是苦笑连连,摆了摆手示意蒙毅可以离开了。
秦国为求目的不折手段是在秦孝公执政之后才有的,吃了太多次不讲信用所带来的“美食”,吃亏那一方又屡次干不过秦国。秦国上下皆是认为反正吃亏上当的那一方打不过自己,一直上当也是太过愚蠢,结果就是让秦国压根就不将不讲信用当回事了。
其实列国愚是愚了一些,但是蠢就不一定了,他们还不是认为国家形式的约定神圣无比,该不会有人拿这个来出尔反尔,一次的上当两次的上当……最后就干脆不再相信秦国的信用,似乎也开始拿自己国家的信用不当一回事,华夏的邦交政策开始趋于“不讲信用是一种智慧”的体现。
不得不说,是秦国教坏了列国,也间接使得列国因为互相不讲信用产生隔阂和矛盾,到最后秦才有机会一个又一个灭掉列国。这里有一个疑问,秦国的“现身说法”是一种长久的阴谋吗?为的就是体现“狡诈即智慧”的价值观,然后对列国实行各个击破打下基础?
扶苏最近一直在反复思考上述那个问题,被蒙毅那么一说也才会苦笑应对。
娩杓在和蒙毅的商讨中果然十分坚持,他复述了吕哲的观点,毫不客气地提出秦国割舍巴郡和蜀郡不过是一种策略,本身带有多少诚意只有天晓得,并十分干脆地问前去商谈的蒙毅:“秦国有机会重夺巴郡和蜀郡,会放过吗?”
这该让蒙毅怎么回答?华夏的任何外交都带有十足的弹性,打不过割土都是抱着一种有实力了再抢回来的意图。当初秦国败给魏国割舍河西之地,不也是协议签了最后砸锅卖铁老少齐上阵,几乎是打到亡国的边缘还咬着牙,最后还是商鞅变法之后秦国整合国家有效力量,不但再次将河西之地夺了回去,还拿了不少利息。
“我王的意思是,以其在国土上留下不确定的纠葛,不如直接以商业行为来确定归属,”娩杓说到这笑了笑:“以赔礼道歉割舍疆土和以商业交易来确定归属,蒙先生认为哪一样对当前的秦国有利?”
蒙毅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汉国上下压根就不相信秦国会遵守约定,认为一旦有机会秦国肯定是要夺回。他脸色不好看不全然是因为这个,还奇怪汉国明明不相信秦国,为什么还要提出对秦国明显有利的条件出来?
“我王的考虑不是身为臣子所能理解的,”娩杓一点都不隐瞒这点,他又说:“对于王上的决定,我等臣子却是坚信不疑,定是对汉国有利。”
原本要继续试探的蒙毅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转过话题开始询问娩杓这一次前来除了关于巴郡和蜀郡的定议之外,需要获得秦国的什么商品。
“来自陇西和北地的牧畜一直是我国所需要的,另外就是关于羊毛的订单。”娩杓当然不会说汉国研究羊毛织布已经取得研究进展,他给出的订单量有点大。
汉国那边有限的几块平原并不全部适合用来作为牧场,秦国的陇西那边却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吕哲已经向齐燕开战,随着兵锋不断向前推进,未来自然是有可以自我发展的场地,可是在汉国的整个大战略部署中,秦国三年之内不能灭亡,只有用这种方式来向秦国进行输血。
“汉王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蒙毅眼睛一直看着娩杓,说了这么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国祚(三)
招待共尉等汉国军方将领的人是赢腾,不过无论是历史记录上还是平时的称呼,赢腾一直都被称呼为内史腾。
一个人若是正式的称呼被某个名号所取代,那必然是该人在某项领域或者某件事情上做到了别人所做不到的事情,内史腾正是这么一个人。
内史腾为人所知的成就有不少,最为出名的当然是率领秦军进行灭韩之战,后面又被始皇帝派去南郡作为郡守,直至秦一统天下之后才专任到内史郡作为郡守。
汉国的直隶郡为南郡,说起来对于在南郡执政过郡守一职的内史腾并不陌生,一直到南郡成为汉国的直隶时,民间对于内史腾在南郡颁布的两篇文告都还是津津乐道,那是关于“为吏之道”的申明和解释。
似乎是在现代的考古中,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个叫喜的墓穴,该墓穴之中就有内史腾两篇文告的原文,也将内史腾关于教导属官的意义重现出来。
内史腾在接待共尉等人时并没有一开始就进入正题,是聊了一些关于南郡的变化。他对于吕哲在夷陵和江陵中间的地段选址建城充满了佩服,提起到在他作为南郡郡守时其实也有过那样的打算,只是考虑到秦国的情况和南郡的劳动力压根就无法支撑,才遗憾地作罢。
“因为汉王的筑城之法,蒙将军也才能在北线快速构筑防线,迫使胡人第一次南下被挡在阴山以南,”内史腾很健谈,转换话题也并不生硬:“共将军进城之前肯定发现咸阳也针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在完善城池工事?”
共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内史腾站在秦国的角度在阐述一件事实,秦国已经今非昔比,汉国强势崛起的时候秦国却是在快速衰败,以至于连作为国都的咸阳都不得不加强防御工事,担忧咸阳会成为战场。
从南陵一路走来。途径南阳郡、三川郡再进入内史郡,共尉等武将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就是秦国军方很明显是在采取一种守势,连带一统天下之初拆毁的一些城池和关隘也在极力的恢复。
齐、燕、赵联军从砀郡方向进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函谷关在一统天下的时候被拆掉了。同盟一方认为失去函谷关的秦国,只要联军能够击败挡在道路上的秦军,秦地的大门就会洞开,那时只要能攻进秦地。秦国也合该灭亡了。
共尉等人进入三川郡的时候,看到的自然是一条又一条秦军构筑的防线,除开必要的几个城池要点之外,一种连绵数十里的甬道也十分惹人注意。他们打探了一下方才得知甬道的构思是出自一个叫章邯的手笔,用意自然就是保证粮道安全的同时也确保增兵的安全性。
章邯这个人。他们数次从吕哲的嘴中听说过,吕哲似乎对章邯十分赞赏,认为章邯是新一代秦军的中坚,若是章邯能在秦军之中崛起,秦国的东部防线应该会轻松许多。
没有看到甬道和认清用途之前,共尉等人其实是满心的不理解,毕竟秦国老一代的名将虽然是失踪的失踪退隐的退隐,可不是还有蒙氏和王氏么。同时徐氏也支撑起了秦国的东部战线。
一直是到认清甬道对秦军的重要性,也慢慢清楚一帮奴隶和囚徒在章邯的训练下在与联军的交战中表现出不俗的战斗力,共尉等人才开始算是正视原先不过为少府的章邯。
会提起章邯。那是因为共尉他们途径三川郡的时候,章邯是作为护送主将的存在,一并来到咸阳的同时,章邯也将继续随同汉国观察团北上,似乎是要出任一路的主将?
“可能是得到汉军的启发,胡人最近的交战姿态也是大范围地进行切割和封锁。北境战线的战事的我方开始陷入被动,”内史腾很明显看到共尉眉头挑了一下。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方探子从齐国那边得到消息,齐王儋不但给胡人运送粮秣等物资。也派了一批工匠北上。”
汉军攻齐,三月拿下泗水北部和东海郡全境。
汉军一路兵锋已经突入薛郡,最新的战事情况是骑兵大范围切割和封锁下,后续的混编军团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拔除了一路的齐国城池,到目前为止已经将鲁县四面包围。番号为第五骑兵军团的汉军,在完成分割和封锁任务后,在卫翰的率领下直突济北郡,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切断燕国与齐国的联系,为会师齐国国都临淄在进行战略性的奔袭。
汉军另一路进攻琅邪郡的军队也进展非常顺利,除了在广陵有遭到像样的抵抗,杀入琅邪郡之后也是高歌猛进,第一骑兵军团在中途回调西进去对付田荣向齐鲁大地的回援,混编军团却是出人意料没有直接杀向临淄方向,掉了个头朝济北郡方向移动。
其实汉国攻势顺利并不止是因为汉军表现出来的高强战力,与一个人的变节有很大的关系。
彭城是座坚城,在有新沛县作为呼应的前提下,稳下来的齐军虽然还是处于被分割状态,但是彭城可是一个背靠谷水的城池,哪怕是汉军攻城器械犀利,有驻军八万拿出决心固守城池,没有三五个月很难啃得下来,汉军在一开始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打长期攻城战,可是刘邦这个人事先没有与汉国取得联系,突然率军背叛不但干掉了彭城守将,也收服了大部分守军,然后第一时间就打开城门归降投效,让双方都有那么点措手不及。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邦显然就是这么一种人,在吕哲多次露出杀掉他的意图时,他偏偏像是一个令人看不懂的赌徒,是拥有大魄力的一个家伙。若非这样的人,谁敢像刘邦在事前没有经过任何接触的前提下干出这么一件事情?
变节之辈令人不齿,可是刘邦做得毫无心理压力,他收服彭城守军的方法更是令人有点目瞪口呆,阐述孤军难以坚持的事实,汉国有军饷制度等等,又举例一些降将降兵在汉国那边过得滋润,最后还真的就成事了。
北上汉军轻易取得彭城,作为临阵举义的刘邦却是让一帮汉国将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吕哲要弄死刘邦,可是刘邦献城投降,这还怎么弄死?要真的弄死岂不是逼得任何一个遭遇汉军的敌军将领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抵抗到底,必然是会徒增无数的麻烦。
刘邦还特别光棍,献城投降之后也没有将军队抓在手中,主动提出前往南陵的同时,一帮部将也从军中剥离出来,然后就真的跑去南陵了。
这么个情况下吕哲该怎么做?事实上吕哲也不是非弄死刘邦不可,历史都改变到这种份上了,除非是吕哲自己自取灭亡,不然刘邦还能蹦到天上去?
吕哲稍微考虑一下就给刘邦封了一个三等男爵的爵位,又给了一个官职高但是没有实权的文职,也算是立起一个典型,给予任何与汉军对阵的敌将一个参照,抵抗和投降的差别待遇。
除此之外,在蒯通的安排下,刘邦的经历在被广为宣传,效力于吕哲的陈平也受命前往前线,汉军后续攻势那么顺利是有刘邦这个一个典型,也有陈平不断说服齐国各城池开门投降的功劳。
国土大面积的沦丧,国都眼见就要成为战场,而这个时候却一直没有看到田荣回军驰援的影子,任何能抓住的稻草齐国君臣上下肯定是要试一试,那么强力从物资上支援盟友匈奴也成了可以试一试的方法。
“有了齐国工匠的帮助,匈奴会源源不断造出攻城器械,那时蒙将军还能支撑多久?”共尉紧锁眉头,他是清楚吕哲战略部署的人之一,很清楚秦国存在的重要性。
内史腾没有回答,他似乎并不重视蒙恬那边,而是说:“据悉,齐王儋已经派出使节前往东胡,意图说服东胡参与到中原战事。”
“是吗?续漠北胡人之后,齐王儋又找上了辽东以北的胡人。”共尉看上去并无什么担心:“赵国因为匈奴的过境与齐国疏远,东胡一直是燕国的死敌会容忍那些胡人过境吗?”
“难道汉国不认为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吗?”内史腾忍不住试探了一句,他说了那么多不过是在试探汉国军方对于秦汉结盟的态度。
“复杂吗?”共尉笑呵呵地说:“一样的,我王从始自终都不认为增加几个敌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内史腾讶然道:“汉王攻取齐鲁之后会继续北上?”
“不不不,”共尉摆着手:“不是那个意思,是我王认为与那些胡人迟早会有一战,因此能提前在熟悉的环境来一场较量,比日后在陌生的环境较量总是要好一些。”他顿了一下,“秦国是认为齐王儋不但会邀请匈奴等胡人分兵东向,也会将东胡引入中原,以靠胡人的骑兵抗衡汉军骑兵?”
“是的。”说完的内史腾就此沉默了下来。他一直听与吕哲有接触过的王绾和冯劫等人在说,吕哲的目光所及的方向与很多君王不同,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因此也在心里感叹:“汉王与陛下……很有共同点啊!”
内史腾口中的陛下自然是始皇帝嬴政。(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国祚(四)
公元前二一六年的陕西区域还不是什么黄土高坡,不过汉国北上的共尉等人看见的景象也不是什么优美的环境。
秦地大肆建造防御工事,咸阳的防御固防所需要的木材是一个海量,以至于咸阳郊外的森林基本是变成了平地。
离开咸阳北上,共尉等人看到的情况却是显得有些荒凉,大片的田地无人耕种已经变成长满杂草的荒地,途径的地方哪怕是有人在维持生产也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或是身体没长开的孩童。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共尉最近与章邯算是熟悉了起来,禁不住问。
章邯从两年前就被调往中原军团,对秦地的一些情况并不是那么了解。他一路所见也是感到惆怅:“大量青壮被征募成为士卒,民间的劳力极度缺乏……”
中原军团前前后后得到过数次增援,一开始的时候前来增援的士卒还是以青壮为主,越是到后面兵员素质越来越差,这也是中原军团后面为什么战斗力降低的原因。
“听闻汉军总兵力维持在三百万上下,民间劳力?”章邯问的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最近秦汉之间结盟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有些话题并不需要避讳。
“误传,并没有一直维持那么多的部队。”共尉摊开了说:“我国有义务兵制度,夏季与冬季黔首需要向当地报到接受训练,他们并不属于在编人员,是一种代替徭役的义务。”
章邯赞叹道:“那么三百万兵源的话就不是误传,汉王若是需要。恐怕不止三百万人愿意为汉王而战,该是更多啊!”,说话的时候是一脸的羡慕。
并无任何夸张的地方,这里与汉国的义务兵制度有关,更多的是军队的待遇着实很好。再则就是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在发酵。
汉国的行政体系走的是以民为主的那一套,不过并不是什么“皿煮”,而是向外开战与民间福利进行挂钩。同时,吕哲真的因为一些升斗小民对某些国家开战也极大振奋民间士气,国家尽到了责任,那么黔首又怎么不踊跃想要尽到自己的义务?
但是说汉国子民全部愿意上战场作战就有些夸张。毕竟一个人有一种心思,有勇敢者和好战者,必然也会有怯弱者和和平爱好者。
“我王认为动员太多人上战场并不可取,”共尉说着却是自己摇了摇头:“不过这似乎也只能在汉国执行。”
可不是吗?汉国完全是坐着说话不腰疼,秦与列国已经作战将近四个年头。汉国在这段时间里却是保持相对的和平期在处理内政,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战时体系。
对了,战时体系这个词还是章邯和共尉在交谈时才听到,他从共尉那里初显地打听了一下什么叫战时体系,可能还只是了解到极少的一部分,但是已经对吕哲提出的概念和执行的制度感到吃惊。
所谓的战时体系要认真说起来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东西,无外乎就是一套合理分工,认清国力的前提下针对战争的强度进行物资和人力上的分配。
国家性质的战时调控不可能瞒住他国的眼睛。汉国之外的列国不可能了解全盘操作,但是某些地方进行模仿压根不是什么难事,共尉在被提问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也正是因为列国已经失去模仿的资本。
除了汉国之外,现在哪个国家不是已经用尽全力?让他们去搞什么合作分工压根就是开玩笑,并且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共尉抬手指向远处砍伐树木的人群,有些不确定地问:“上郡战线十分危急吗?我怎么一路走来到处看见在构建防线?”
秦国是在做一层一层的防护线,所包含的范围太广了,几乎是咸阳延伸到一两百里开外。所以他们就难免会看见被破坏的树林。
最让汉国一帮人纳闷的是什么?劳动的秦人几乎是看不见青壮,这里的青壮当然包括年轻力壮的妇女。在砍伐树木和进行运输的全部都是老弱。
秦人韧性十足,这是举世认可的事实。不然也不会从偏西小国发展成为一统天下的帝国。从汉国而来的这帮人心里就不免会拿汉民来和秦民做比较,得出来的结论是汉民要是到了这一关头,能不能像秦民这般真的不好比。
自吕哲建国以来,汉民所享受的国家福利应该是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好,这也就是产生了一种享乐主义,虽然目前还不是那么明显,但是苗头已经出现,所以方才章邯说汉国举国上下都愿意为汉王(国家)而战,共尉才会短暂地露出怪异的表情也表示不认可。
大规模的防线动用的人力非常多,对环境的破坏也几乎是能用到“摧残”二字。
根据章邯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参与到防线构筑的人力足有近七十万,这是一种比较恐怖的动员能力,也能猜测出为什么咸阳变得“空旷”,连带一些村庄也变成了荒村。
陕西变成黄土高坡有一段很长的历史演变,看历史上有多少王朝将国都定在关中就能够猜到原因。没错,就是因为建造建筑需要用到大量木材,同时皇室建造宫殿对木材的消耗更为恐怖。
除了建造建筑大肆砍伐木材之外,不断在这片土地上进行的战争也是改变风土面貌的“凶手”之一。
会谈到以上的话题不是什么太奇怪的原因,共尉从一些只言片语上听到秦国内部的一种论调,似乎是有不少人建议国都暂时迁移到陇西,这是一种既现实又令人奇怪的现象。
越是北上,所看见的情况就越能从眼睛看到的东西来了解秦国的衰败,大面积的荒田,一座又一座废弃的村庄,这不是在显示一种人力的枯竭吗?
以人为本并不简单是一种造福什么的理念,更是阐述有人才能得以发展的事实,秦国已经将人力挖掘到极致,不得不令人纳闷哪怕是撑过眼前这一关,秦国日后又将怎么办?
章邯的层次还不到执政核心,他听到共尉问出那样的话足足愣了一刻钟,答非所问地反问:“汉王哲恐怕心中早就想好该怎么办了?”
共尉哑然,他当然知道吕哲一连串的布置,今次对齐燕开战却让过秦国就是整个大战略的一部分。
对于齐国和燕国,汉国采取的是一种武力的征服姿态,风卷残楼一般地直逼齐国国都临淄也足以说明这一点。而似乎计划到目前进行得蛮顺利,就是不清楚挛鞮头曼会不会依照齐王儋所请派出骑兵支援,也不知道东胡会不会参与到中原战事中来。
汉国对秦国的策略一直都显得比较模糊,长久以来扶持原要多过于针对,这也是为什么汉国观察团进入秦地之后,秦人在路上发现有持汉国旌旗队伍时有发出欢呼声的原因。
“章将军与我王是旧识吧?”共尉不等章邯回答,又说:“我王经常会对我等臣子谈及章将军。”
章邯搭话不是,不搭话也不是,只能是微笑着。
共尉却是没有将话题深入,不过那句话足够章邯回味很久了。
他们是在五月中旬从咸阳出发,到下旬时分才算是抵达长城军团驻军区域,因为以匈奴为首的草原胡人也开始在进行战场分割和封锁,他们自然是在外围区域就停了下来。
共尉对于蒙恬亲自前来有些意外,对于蒙恬的第一句话更是骇然。
蒙恬看见汉国一行人的时候一点客套都没有,绷紧了脸庞就问:“汉军什么时候进入秦地?”
那么一刹那,不但是汉国这边的人发愣,连带秦国这边的人也因为蒙恬的发问感到无比尴尬。
“我见过汉王,第一次是在咸阳宫的大殿,那个时候汉王哲是一名新晋的军侯,他在殿上跪了将近两个时辰,”蒙恬不像是在追忆也不像是在侮辱,他在阐述一件往事:“我只记得哪怕浑身是汗,他都没有挪动一下。在陛下与我等离开之后,他却是出了大殿,恰好是文武百官下朝期间,他站在殿门之外张望了很久。”
共尉冷冷地看着在讲故事的蒙恬:“将军是在挑衅吗?”
“不!”蒙恬径直往下说:“曾经我亲自向陛下讨要,请求陛下让汉王哲北上进入长城军团,可惜的是国尉(屠睢)与府令(赵高)认为汉王哲南下更为合适,陛下也认同这点。”
还说不是挑衅?蒙恬只差明白说,要是当时吕哲北上不是南下,在蒙恬的手里会是一个前途不错的将领,但是绝无可能成为一名开国君王。
“……非汉王哲,也会有其余人,按照汉王哲的原话来说‘适逢其会’‘时势造英雄’都能解释,秦国有现在的局面并非单纯只是因为汉王哲的出现。”蒙恬的话越来越怪,让想发作的汉国一行人憋起来的气又顿住。他黯然着脸色:“匈奴王子冒顿率军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事发突然我军第二道防线准备不足,以目前长城军团的兵力逐步后撤再支持半年恐怕是一个极限。”
共尉有点懂蒙恬的状态了,措手不及的意外极度打击了这位将军的信心,蒙恬所说的汉军进入秦地并不是指入侵,是秦汉联军协同作战来着?(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国祚(五)
蒙恬的心情确实很乱,他是很艰难才构筑起第一道防线,为了争取时间在上郡边境折损了本来就缺乏的诸多部队。
汉国向齐国和燕国开战的消息传到北境,蒙恬一度觉得可以松口气了,毕竟齐、燕、赵与匈奴是同盟关系,汉国的参战必定是会让局势产生变化,后面得到关于齐王儋邀请匈奴人南下驰援的消息也证实了这点。
在上郡边境与秦军交战的草原胡人在半个月之前进行了一次后撤,包括蒙恬在内的秦军将领都认为那是齐国邀请匈奴起到了效果,以匈奴为首的草原胡人没有两线开战的能力,前去支援齐国只能是放弃秦军这一条战线。
蒙恬等将领当然是没有第一时间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他们密切关注后撤胡人的动向,二十来万胡人自撤退后就直接撤到雁门之外的草原,情报也显示这批胡人极有可能停在关外进行短暂休整,随后就会转往齐鲁大地。
齐、燕、赵、匈奴结为同盟,其中的主导者是齐国,自汉国向齐国开战就是一副高歌猛进的姿态,三个月内占领泗水北部与东海全郡就不说了,突入薛郡和向济北郡方向威胁时,各地的齐国文武竟是出人意料地大批投降,使得汉军北进之势更加迅猛。
在这般的态势下,齐国一旦以非常迅速的速度被消灭,同盟一方失去了能够提供物资的齐国,那这个同盟不但是名存实亡,没有了来自齐国的物资,战争也不用打了。现在的秦国不也是遭遇到这种“挟持”吗?一旦汉国断掉对秦国的物资输送。秦国只有崩溃的命运,因此明知道很多事情不好,但总是不能提起。
长城军团并没有粗心大意觉得草原胡人后撤就代表无忧,他们是用了很大的心力和代价在关注关外的匈奴等部落的动向。一直是到挛鞮头曼率军向齐鲁大地运动的时候,蒙恬等秦军将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多事情总是充满了盲点,长城军团过分地重视胡人本部人马,忽视掉的那些却更加致命。
事实上军队一旦超过二十万,那就不是用眼睛就能判断出有没有部分序列消失,且草原胡人压根就不像华族军队那般每一个番号都有旌旗,只要不是数字差距到离谱。缺失掉那么一两万人真的不好察觉。
冒顿的精锐骑兵是从月氏人那里逃回去后头曼就交予率领的武装,在几乎是变态的训练下,头曼给予的一万骑兵到真正练成剩下的还不足三千人。
今次冒顿率领的一万骑兵中有七千还是支持他的休屠部和昆邪部各自划拨了一些,又找头曼要了一些,零零碎碎才凑了出来。
一万骑兵是从谁也没有想到的地点突然冒了出来。普一出现针对的就是长城军团的一支换防部队。
这一次匈奴骑兵与过去的交战方式都不是那么相同,他们是一阵漫射之后就直接进行突击肉搏,措手不及本身又无比疲惫的秦军竟是抵抗没多久就崩溃掉,这样一来算是断掉了蒙恬的换防部署。
若说只是一支换防部队崩溃使整个防御链产生断层影响也并不致命,在接下来冒顿竟是将那一战之后剩余的七千余骑兵分散,进行大范围的一种消息封锁,而这个时候原本向齐鲁大地调动的草原胡人又调头了,他们的进军方向依然是上郡。
似乎是胡人调头还不够。一支大约十五万人的齐燕联军也不知道是怎么瞒住秦军的斥候,竟是很突然地出现并与胡人进行会合,然后这个阶段却是蒙恬发现境内有多股敌军骑兵在运动的时刻。
骑兵的长途奔袭并没有什么。胡人每次南下劫掠都是一种长途的奔袭,只是这一次胡人从汉军骑兵那里学到了一招,分出不知道多支的小骑兵队伍对互通消息的快马进行捕杀只是其一。更损的是不再以大兵团模式交战,进行一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丝毫不拖泥带水撤退,利用其高速激动反复地叮一口咬一口。就是不给秦军有效且快速地调动部队进行防御部署的困扰。
如同齐军一再吃亏得出来的结论一样,秦军很快发现除非是用骑兵进行互相的追逐战。不然想要解除这种困境并不容易。
蒙恬的长城军团一直都是保有三万的骑马步兵建制,在与草原胡人的二年对阵中。正是有这么一支部队的存在才没有完全失去主动。不过,有一件非常现实的事情,那就是连续作战两年三万建制的单骑走马损失得只剩下不到一万。这一次,在反复确定以匈奴为首的胡人大军后撤前提下,剩余的不到一万人也被拉回后方进行休整。
胡人什么时候会用计了?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绝对的实力在硬撼,有什么意图也从来都是不懂得隐瞒。该次突然摆出这么一幕回马枪的计策,着实是令人意料不到,更加让人意外的是在齐国国都遭遇威胁的时刻,齐燕竟然选择的是拿出十五万人与胡人协同攻破秦军防线,不是拿出所有部队去堵住汉国的进攻。
“也就是说,除了将近二十万胡人,还有近十五万的齐军和燕军已经突破上郡的第一条防线?”共尉脸上的吃惊无法假装,他稍微沉默一小会:“我军最快能在四个月内进行北上,不过第一批只有三万。”
整个长城军团的建制只有八万左右,哪怕是有首批三万汉军北上参战,在秦军第一条防线被攻破,且第二条防线岌岌可危的现状下,合兵十一万的秦汉联军面对将近三十五万齐、燕、匈奴联军,估计也是不够看啊?
“恬已经上奏太子,请求紧急抽调中原军团序列北上增援,但是太子回书担忧汉王会有所误会。”蒙恬下面的话不需要再讲了,肯定也是担忧秦地的东面门户守军不足,要么是被中原方向的同盟军突破,要么就是汉国撕开虚伪面具直接攻秦。
根据整个大战略的部署情况,汉国三年之内压根就不会坐视秦亡国,但是这些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讲。
共尉很想告诉蒙恬,汉军现在是高歌猛进没错,但是汉军的战线越拉越长,后勤线已经稍微出了一点问题,不然就不是直接拐弯进攻济北郡,该是杀到临淄城下了。
另外,汉国上下已经接受吕哲的理念,攻下的土地只有经过消化才是真的拥有,而想要进行消化无外乎就是铁腕地清除不服者,然后拉拢足够的民心。
因为攻势太过凶猛,汉军的补给线出现问题,导致补给出现问题的就是有太多的难民消耗的粮秣太恐怖,在共尉这批人北上之前,执政府的萧何刚刚下达行政命令,在全国的十三个郡县征募人力,也是首次用官府行为征调马车,更是动员到了商贾这一阶层。这么做为的就是保证出征北上的二十来万战兵和近六十万的辅兵粮秣运输,同时也是想方设法想要喂饱多达数百万占领区的黔首。
在这种现状下,北上的汉军因为补给线的原因,哪怕是军队还有实力快速推进也会有针对性的放缓攻势。
受到影响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像是本该进入巴郡和蜀郡的那支混编军团一直待着没动,同时应该北上参战的第六混编军团也被迫留在南陵,后续动员起一些军团的计划也不得不延后。
会造成如此现状的原因并不怪谁,主要还是汉国第一次进行这种大兵团的交战,交战的区域也着实是太广阔了一些,简单而言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共尉无法与蒙恬解释太多,但是他还是有一些权限可以做出一些回复:“我会尽快上奏我王。”
话听上去有些没头没尾,但是身为武人的蒙恬却是听懂了,共尉是在说关于秦国中原军团的事情,也是在说会建议吕哲将第二批北上参战的汉军提前调过来。
“中原军团抵达北境最快需要四个月,”蒙恬看着共尉,得到汉军最快需要半年才能有第二批北上,他才继续说:“根据现在战局的发变化,我方会逐步放弃上郡防线,将战线退缩到内史郡附近。”,停下来又看着共尉,“想必共将军从咸阳一路北上,已经看见那些正在构筑的防线?”
共尉自然是看见了,但是他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那些话又不是那么好问出来。
秦国早就在咸阳附近构筑防线,显然是早有将战线拉到咸阳附近的计划,那就是早就发现北境战线打不下去?
还有吧,不但是共尉纳闷,可能很多秦军将领也没有搞明白,秦中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的把汉国当成了救命稻草了吗?怎么整个部署看起来都是围绕在汉国不断资源和必定会出兵助战的赌博上,要是汉国没有如秦中枢所预料的那般行事,那该是什么个下场?
蒙恬不知道共尉在思考什么,确定一些事情后,他说:“诸位既是北上观摩胡人战法,我军刚好捕捉到一支胡人骑兵的踪迹,可要随同观看作战?”
共尉机械式地点了点脑袋,整个人看上似乎是陷入什么难以道明的困惑中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国祚(六)
将自己的安全建立在他人身上从来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何况乎是将国祚的延续寄望于他国的支援?
凡事只要牵扯到政治博弈就不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的事情,其中的复杂程度远超乎想象。
蒙恬所谓发现敌军踪迹是冒顿的本部人马,该支匈奴精锐骑兵是表现最为活跃也是作战最凶猛的一支。
“领导他们的是匈奴的大王子冒顿,虽然只有一千七百余骑,但是我们多次发现踪迹并布置围剿,皆被逃走。”
“敢问,秦军是使用步军进行围剿,或是?”
“步骑协同,不过是设置陷阱引诱冒顿所部。”
“哦……”
谈话的人是来自汉国的李良和秦国的顿士。
顿士可能很多人比较陌生,但是说起顿弱估计就明白了。顿弱出现在历史上的记载并不是太多,但是《战国策》上的记载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是他游走于列国,多次破坏列国的结盟,并且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几乎是靠着砸钱将列国贵族砸得是晕头转向,才会有秦国十年间对列国的各个击破。同时,顿弱的出名不仅仅是这样,他到燕、赵之后,施行反间之计,除掉赵将李牧。后来齐王建入秦,燕、赵、魏、韩四国都归附于秦国,这些都是他游说的结果。
或许是家门的关系,顿士说话十分有条例,用现代的形容词来说,就是话语中充满了逻辑性,三言两语就能够将一件本来比较复杂的事情讲明。他是顿弱孙子辈。与之身为名家又是纵横家的顿弱相比起来顿士却是是一个趋于兵家的人物。
李良等汉将在与秦国军方那边的人确认冒顿所部的踪迹,共尉和蒙恬却是没有参与进去。
秦国几年内迅速由盛而衰,汉国却是在近些年迅猛地崛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总是会进行多方面的思考,想要寻找到图强的办法。
蒙恬是秦国蒙氏一系的家主。亦是始皇帝和扶苏都重视且重用的人之一,他很清楚秦国为什么会快速由盛而衰,但是怎么都不明白汉国会迅猛地崛起。
秦国的由盛而衰有着太多的原因了,站在共尉的角度也并不隐瞒自己的看法,蒙恬就安静地听共尉讲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吕哲曾经说过的一些看法。
“这么说来。是因为公信力的缺失,另外就是国家得到扩张黔首却没有得到实际利益,这两点?”蒙恬沉默了一小会,问:“维护国家的公信力,对外战争获胜使黔首获得好处。汉国是坚持这样的国策,才得以在几年之内变强?”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共尉说:“方方面面,有着太多的原因,那只是最为基础的事项,再多……”顿了一下:“尉是一名武人,却是不懂那么多。”
由一个外人来说秦国是失去国家公信力,也就是信用度一再挥霍才使得国内对统治阶层的不信任感。蒙恬听着其实比较刺耳,但是他明白那些都是事实,明知道不好却无法改变什么的现状。
说到底。秦国是一个自立国到现在差不多八百年的国家,有着太多太多的利益既得者,不但是皇室,连带大大小小的贵族都是那批利益既得者。在使用国家力量博弈而来的好处时,一张大饼皆是被这些人你一口我一口给啃干净,压根就没有剩余半点给非权贵的黔首留下。
“我王有说过一句话:黔首入伍成为一名士卒需要在战场上搏命厮杀。耕作劳动需要向国家进行纳税,他们是付出最多的阶层。可是往往得到的回报也是最少的。”共尉一脸的回忆,停下来很久不说话蒙恬也不催促。足足是过了大概一刻钟。他才继续说:“没有权力的升斗小民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语权,没有人会帮他们说话自然也就不存在获得来自国家的红利,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其实也没有意识到国家的红利有一部分天然是属于他们。”
蒙恬脸色变了一下,他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懂了,升斗小民确实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话语权,可是若真因为他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的无视他们,他们也会在国家需要的时候选择沉默。这么一来一个国家就从事实上分割成两个部分,既是利益获得者和非利益获得者。
事实上无论是秦国或者是其他国家,他们从来都没有把这么一件事情想得那么透彻,或许是早就知道了但选择了视而不见,毕竟在利益当前谁不想获得更多?
“付出最多的阶层,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在付出的过程中也能成为利益获得者。那些成为利益获得者的新晋人士,他们成为利益获得者之后会立刻与本来的群体切割开来,这样一来就会进行无限的循环,既一批又一批利益既得者的出现对整体的利益进行瓜分。”共尉只是在进行简单的复述,这些就不像是一个公元前的人会讲的话:“国家从根本上自行切割成两个阶层,谁都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身为国家的统治者并不单纯只对权贵负责,国家的统治者实际上是一个调配利益的存在,由他来进行利益分配,照顾到每一个阶层的需要。”
所以了,哪怕只是拿出很少的一部分来回馈社会最底层的黔首,在获得利益的同时一个集体也就从根本上联系起来,形成的是一个从上到下维护共同利益的集体。
蒙恬之前不是那么明白汉王哲为什么每一扩张都会变着花样“全民大放送”,现在他听共尉那么一讲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为了什么。他纳罕了半响,问:“大秦现在效仿汉国,来得及吗?”
共尉没有回答,他微笑着,就是一直微笑着。他怎么能听不出蒙恬的话没那么简单呢?分明就是在试探汉国会不会给予秦国那么多的时间。
其实就算是汉国没有想过要吞并秦国,秦国想做出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秦国与汉国的历史包袱“负重量”根本就不一样。
汉国在进行利益分配上权贵的既得利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剥夺,真正拿出利益来作为平衡是吕哲。
秦国也不是没有进行过关于利益分配给黔首的改革,先有孟西白三氏因为变法与卫鞅进行死磕,《商鞅变法》在做的不就是一次重新的利益分配吗?变法成功才有秦国的崛起,可是最后卫鞅虽然是变法成功却也逃不过被车裂的下场。
两三百年前秦国就已经意识到关于利益分配的重要性并进行变法改革,但是秦国压根就没有领会到商君变法的真正用意,只以为那是一场关于法治的地位巩固,商君变法的精髓却是在强调权贵让利给黔首,使得黔首愿意为国而战。说白了商君要的是法治没错,但是更加重要和重视的是用利益来驱动黔首,使得黔首愿意为了权贵让出的那一些利益去搏命。
吕哲对商君变法的解读让蒙恬听了是目瞪口呆。
也幸好现在不是什么仁义道德比之实际利益更加重要的年代,不然吕哲哪怕是一国的君王也绝对不会说那些话。他对于商君变法的解读在汉国并不是什么秘密,一直以来也不断强调义务与责任共存,这些论调传入列国的时候是得到高度的认可,秦国却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处于失声状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蒙恬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掩藏不住锐利:“汉助秦也是处于利益考虑?”
“秦国除了蒙氏,其余氏族都有子弟在我王麾下效力。”共尉不做正面回应。
蒙恬又问:“秦汉结盟,互不攻伐能维持多久?”
“……”共尉注视着蒙恬,看了很久很久:“秦与楚会盟;秦与魏、韩、楚相王结盟;秦与齐、燕约盟;秦与齐约盟……”,说了好几个历史事件,里面全部都是秦国背盟。
“是吗?这就是信用的缺失。失信者,人恒弃之。”蒙恬低头是在呢喃,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也站了起来。他先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当前迈步:“徐(岩)将军传回信息,魏国与韩国内部在商讨并入汉国成为封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共尉也站起来,他看到的是李良等汉将与秦国那边的将领停止讨论,边走边回答:“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么……魏王和韩王也像楚王那般,会成为汉国的一名公爵?土地、朝臣、军队等等全部并入汉国,为汉王所有?”蒙恬的声音是刻意压住。
“那是魏韩两国自行的商讨,我国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引导。”共尉不是那么理解蒙恬为什么会将话题引到这方面,细想了一下如实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出:“我王尊重魏韩两国的选择……”
蒙恬打断共尉的话,问:“那么魏韩要是没有自行被汉国兼并,汉王哲会一直让魏韩存在下去吗?”
“这……”共尉又怎么知道吕哲的实际想法,不过他比较倾向于吕哲一定会吞掉魏韩,但是这些话却不是能对蒙恬说的。
蒙恬不再追问,只说以一句“明白了”,然后就问顿士向汉国将领解说得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国祚(七)
“和平兼并的可能性?”吕哲一脸的诧异,要是其余人来问这句话他倒不显得意外,但是问这句话的人却是张良,他就不得不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最近一段时间……应该说近几年来随着汉国民生的建设,魏韩两国又再度掀起一股移民风潮,大量魏韩两地的黔首逃入汉境,使得原本没有多少人口的魏韩更是显得衰弱。
会造成大量魏韩境内的黔首逃入汉境并不多么复杂,魏韩两国无比弱小是一件摆在明面的事实,她俩本身占有的土地也不是“固有领土”,当地黔首从心理上来说并不是那么乐意给魏韩王室所统治。
再有,魏韩两国一直以来都是注重于军队的建设,对于民间的发展则是显得有心无力,经过近四年的发展,汉国无论是军队的建设或者民生的发展都是显现一种高速趋势,魏韩离汉境十分近,对比起来参照性也就变得更加直接。
人总是向往光明,同理也是向往着更加富庶和美好的生活,在这个国家民族观念不是那么强的年代,国家与国家之间亦是没有设立国籍,黔首从这个国家迁移那个国家的事情经常发生。
像是曾经高速发展中的秦国,山东诸国不也是非常多的人移民过去吗?如现在在秦国最为显赫的蒙氏,他们迁徙到秦国发展也不过是三四代人之前的故事。
新一期的移民潮是在汉国国民被袭击,紧接着汉王吕哲向齐燕开战才形成,遭受冲击的国家很多,除开事件爆发者的交战国之外。受到冲击最大的莫过于离汉国比较近的魏韩。
“魏国新一轮的人口统计只有四十余万,韩国的人口统计不足三十万,”张良苦笑着:“因为需要维持大量的军队,黔首需要缴纳种类繁多的赋税,同时因为大战爆发也募集了民伕。半年前的人口统计拿到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十分十五六。”
之前魏国的人口大概是七十余万,韩国的人口该是在五十万左右。现在,两国的人口只剩下一半出头,这还是在汉国进行边境限制进入的前提下。
“张先生应该知道一个事实,孤对魏韩除开盟约的义务与责任之外,并没有做过任何超过盟约的要求。汉国也一直限制魏韩两地的黔首移民汉境。”吕哲很认真地看着张良。要说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张良可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做出这般举动的谋臣来着。
原版的历史上,张良先是效力于刘邦,在刘邦被封汉中王的时候,张良答应了项羽的招揽。可是张良在相遇这一阵营干得都是一些什么事?
由其他人来商讨魏韩和平并入汉国的可能性吕哲不会心里发毛,但是由张良来商讨,吕哲就该怀疑张良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了。
这些个在历史有留下名号的文士,一个比一个不是省油的灯,拿投效汉国的陈平来说,他在项梁麾下并没有太多出彩的成绩,可是一到效力于汉国,他自动请命前去战区作为说客。仅是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成功依靠一张嘴“攻”下了六座城池。
吕哲没有记错的话,张良是一直致力于发展韩国和壮大韩国的人之一,还是到了一再被韩王成转来送去。最后也认清韩国不再可能复立才算是真正是死了心。
在有吕哲的这个历史版本,韩国虽然是弱小无比可是早早复立,吕哲对于张良的拉拢连续做了三四年,也操作过一些让韩王成不断打击张良“爱国热情”的事情,可要说这样就能让张良对韩国失望,吕哲是第一个就不信的。
这个历史版本的发展上。韩国的遭遇要好上许多,至少是有了吕哲的保护。韩王成不需要一个窝待不了几天就被撵着走人,在完成藩属国对宗主国的义务与责任之后。韩王成还能建造起一座宫城享乐。
韩王成不是什么雄主,不管是有吕哲还是没吕哲的版本上,韩王成都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物,张良是在汉国建立之前就被吕哲从韩王成手里“租”来的文士,不过因为秦与齐、燕、赵一开始就是死磕的状态,也因为汉国一直安分地待在南方发展内政,张良能够发挥的地方着实是不多。
另外呢,谋臣的重要性在汉国军力鼎盛的前提下,需要用到谋略的地方也实在是太少了。毕竟吧,能够用真实实力碾压过去的情况下,谋臣也就是个拾遗补漏的存在,想要有什么太过轰动的展现能力是不可能的。那么尴尬的事情也就发生了,在汉国谋臣想要展现自己的价值真的不太容易,特别是那种大战略被吕哲早就定下的时候,谋臣更多是作为辅助智囊的角色。
事实情况也差不多是那样,只有在实力不如人的时候才需要用到谋臣,用他们的智慧来进行某一些扭转。这样一来,在汉国硬实力上不缺的前提下,怎么看都是秦、齐、燕、赵那些国家比较急缺优秀的谋士。
老天可以作证,吕哲真心没有去操作魏韩两国的舆论,也没有收买谁谁谁议论和平并入汉国的事情,那不过是一帮亲汉派见到汉国北上势如破竹,认为天下归汉的情势无比明朗,因此才整出来的一件事情。
最为怪异的是这样的舆论出现后不但是魏韩两国的君王不做任何打压,两国朝堂上也没有谁站出来进行反驳,最多也就是一个缄默的姿态。
是在魏韩两国军队北上助战之后才出现的和平兼国论调,两国君王不做任何打压跟定以为是出自吕哲的授意,他们哪敢表示点什么,只能是沉默以对。
吕哲现在是一裤裆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作为一名有担当的君王,虽然事情并不是由他来进行操作和主导,但是事到临头总该有一个决断,他向张良说的那些话都是实情,但是最后也表示和平兼并既然提上案头,他是一种乐观的赞成态度。
可以想象,韩王成估计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才会让张良前来试探,毕竟张良已经做了汉国将近三年的客卿,虽然并没有被委以什么重任,但是身份摆在那里嘛。
吕哲将自己的态度说出来的时候,张良脸上的黯然根本就无法掩饰。
送走了张良,吕哲在殿中来回渡一小会步,他想了想召唤燕彼。
燕彼来时看见的是吕哲在昏暗的大殿正中盘坐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说了一句“参见主上,”然后又说:“主上,已经黄昏,怎么不上灯?”
吕哲抬头看了一下:“哦?已经黄昏了?”
燕彼心里奇怪却是安静等候,他能看出自己效力的对象似乎有什么心事,特别是那种很难进行抉择的心事。
在进宫城之前,燕彼是在处理魏韩两地传来的新近情报,他并不知道张良与吕哲在这间大殿里谈了很久,只以为吕哲心事重重是在担忧中原前线的补给出现问题。
“刘邦最近在干什么?”吕哲终于是出声了。
燕彼同样不了解吕哲为什么会那么关注刘邦,不过还是如实答:“最近迷上了斗鸡,一直四处托人想从巴蜀那边购买凶悍的斗鸡。”,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主上,不如安排一场意外,然后……”
吕哲脸上木木的表情总算是有变化了,他哑然失笑:“彼,我只是很好奇他会做些什么。”,说着摆了摆手:“谈一谈魏韩和中原那边的事情罢。”
作为吕哲的家臣,燕彼在这一次魏韩议论和平兼并中也没有担任什么角色,这点吕哲非常清楚。
各种渠道传来的情报无一不是显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韩王成,就是这样吕哲才有些没明白这位现任的韩国大王到底是想干什么,是纯粹的试探,还是想搅动什么风云?
吕哲今天见张良就是想看出一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只看到张良身上一种似乎是不甘又无处能够发泄的无奈。
燕彼的情报部门查探到的信息再次证实一点,在传出和平兼并的舆论之前,除非是探子们一同失职,不然汉国这边压根就没有人暗中进行操作,韩王成最先是向亲近的臣子说起,然后韩国那些亲汉的臣子们开始商讨,最后牵扯到魏国,魏国在这种舆论之下先是失语了一段时间,最后魏王咎也很正经地召集臣子商谈可行性,越闹越大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说实话啊主上,天下大势已经逐渐明朗,魏韩两国有这样的心思并不难理解,毕竟我军都已经杀到中原,要不是因为补给线出现一些小问题,现在该是陈兵于齐国国都临淄城下,”燕彼见吕哲眉头一挑,乐呵呵接着说:“执政(萧何)理清后勤线,到时候就是攻取临淄的时机。齐国一亡,中原已经无人能与我国抗衡,魏韩局势明朗时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明智之举。”
真的是这样?吕哲就是感觉一切发生的过程也太顺利了,有一种不是那么真实的感觉,该是处在那种以为事情会比较复杂或困难,结果真正发生的时候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和困难,心态变得有点……茫然?(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伸手可及的梦想(上)
天下局势逐渐明朗?其实自汉国从三年前脱身事外,齐、燕、赵合力攻秦不顺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秦国因为国策更变自己陷入衰弱期,那本是复立各国的绝佳机会,他们若是能趁秦国内部民心动荡之际,秦军也没有战心的那段时间,做到攻入秦国本土,或许局势不会像今天这般模样。
可惜的是列国相续复立后各有各的心思,齐国和燕国坐视赵国被秦国痛殴了一年半,魏国和韩国从一开始就是存在感非常低的两个国家,楚国地处南方触手难及的同时又被吕哲这一方新兴势力牵扯住。
话又说回来,始皇帝定下引蛇出洞的策略,要不是这位陛下身体突然恶化,以至于秦国的国家机器没有得到运转,不然天下局势该是怎么一番模样也实在说不准。
到了现在的现状,秦国和列国都疲惫不堪,唯有剩下汉国生龙活虎,那么战局会朝哪个方向发展还用多想吗?
汉对齐燕开战之后,汉军出兵北上以非常迅猛的攻势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三个月歼灭二十万以上的齐军,攻占泗水郡北部和东海全郡,到了第四月份直接扑向薛郡和琅邪郡,怎么看都极为可能在半年之内兵逼齐国国都临淄,怎么能不令天下人侧目的同时,一些人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产生诸多思考。
韩王成是在听闻南下汉军也兵围瓯雒国国都,感叹局势已经不可扭转才有和平并入汉国的想法,不过他并不是在什么正式的场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是在与亲近宠臣饮酒作乐的时候带着醉意嘀咕了出去。
楚王熊心失国之后成了汉国的一名安乐公。吕哲为了酬谢熊心识抬举不但建立富丽堂皇的府邸,在物质和女人上面也是从不吝啬,熊心除开不再是一国大王之外,包括自由在内的权利也一点都没有失去。
另外,就是大家以为必定会被杀死的景驹以及相关能继承楚王王位的景氏、芈氏、屈氏等人也都活得好好的。一些有才能的人甚至还在汉国出任要职,比如景驹就当了汉国九卿之一的典客。
说到九卿,这里就要谈一下汉国那种在吕哲干预下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制度了。
汉国有执政府、太尉署、将军府为三个最顶端的部门,这三个部门的最高长官地位差不多就是秦制的三公,不过名称却被改为执政、太尉、上将军。
原本三公九卿的体系中该有御史大夫,不过汉国设立两个与军方有关的核心官职。显然是与制衡有着绝大关系,例如太尉署是做具体战事部署的,将军府却是执行具体作战的。
九卿的官名和具体职责也基本是经过变动,例如九卿之首的“奉常”这个掌管宗庙礼仪的官职后面本该是掌管宫殿警卫的郎中令被放到了第三,而御史大夫这个原本应该在三公之一的官职却是被放在了九卿的第二位置。
此外。三公九卿的制度在被使用,但是各部门中又有许多九品中正制中才会出现的尚书、侍郎等很多官职也出现在汉国的行政体系中,不过那个区别几品几品的制度却是没有被执行。
汉国行政体系是被吕哲干预,但是将两套制度捏合起来的却是蒯通、叔孙通、陆贾等文士,很多时候吕哲也对这种被捏合起来的行政体系有点纳闷,但是却达到了方方面面的制衡。
汉国得到改变的还远不止那些,除了行政体系成了三公九卿制和九品中正制的行政混合体,关于服装和生活习惯和品质也在面临改变。
当然。关于改变是好是坏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有一个论断,不过汉国的民生比其他国家要好绝对是一件事实。
宁做鸡首不为马尾是很多人的想法,但是绝对和韩王成没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韩王,成了韩王之后也不见得生活得比过去舒心,最开始的不断溃败和逃亡更是让他几乎吓破了胆。
本是醉酒失言才说出来的话,韩王成酒醒过来并没有感到后悔,以当今的天下局势而言,韩国不但没有可能再恢复过去。若是不识时务等待汉国占领中原,会留下韩国将中原与南方隔开吗?
韩王成是真的有去汉国当个安乐公的想法。因为他看得很清楚,汉国不再需要韩国之后肯定是会进行吞并。那么以其等汉国撕破脸以暴力形式来个毁家灭国,不如就识相一些罢!
这样的选择跟历史上韩王成的经历竟是没有半点出入,在原版的历史上他也是察觉到势不可为之后立刻做出决定,最终也真的能幸存下来,而一些挣扎到底的人却是都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
韩王成再次见到张良的时候,得知汉王哲明确表态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出“那就好”三个字。
其实事情会变成现在这种地步与张良也脱不开关系。
作为一名智者张良在接到来自韩王成的信件后,他给了韩王成两个建议,其一自然是接受和平兼并,然后开出一些额外的条件让韩国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下去;其二就是中原已经势不可为,但是韩王成却能带一批人前去南方或者其它地方开创一片天地。
张良在汉国做客卿已经将近三年的时光,经常与吕哲相处下来自然是能知道更多,其中也包括对吕哲的性情和想法有相关的了解。
吕哲是一个复杂的人,对于很多事情的选择上面要异于常人,已经接受熊心日后封国有楚,要是能与韩国有个善始善终也不会介意再将韩公主的子嗣封一个韩国,张良对韩王成所说的韩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说的就是这个。
而韩王成带领一批人去开创另一片天地则与张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看到的一副地图有关,那张地图里的“天下”可要比已知的世界大上非常多,中原、南方、岭南、秦地、燕东在那张地图上所占到的比例可以说只是很小的一块,还有多到难以想象的土地。
如果张良对那些看不太懂的“字”所猜没错的话,那是一张用前所未见文字(简体字)写着“世界地图”的舆图,上面分了什么什么洲,然后又有什么什么洋之类的。他看得出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吕哲已经站在后面,那时候说实话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事后张良才知道自己并不是除了吕哲之外第一个看到那张地图的人,汉国的一些核心人员不但看过且还听过吕哲做详细的介绍。
当然,那是在吕哲离开之后由蒯通解释,然后张良才清楚的事情。
蒯通那个时候的表情很神秘,说着一些让张良不是那么好理解的话,不过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分清。
原来那张地图是真实的存在,世界从来不止是局限于华夏族群所知道的“天下”,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叫亚洲的地方,另外还有诸如欧洲、非洲之类的。而华夏族群所发现的西域更西边的沙漠也不是什么世界的尽头,包括南方海域也不是什么天涯海角,在西方有着不输入华族文明的族群。
世界原来是那么大,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天下”待不下去了,可以跳出“天下”去所谓的“域外”开创新的天地?
张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在那之后经常会与吕哲聊天的时候谈及此类话题。
对于探讨世界的话题吕哲显然很感兴趣,聊得尽兴的同时也就将自己的理念说了一些,其中就有包括张良很想知道的那一方面。
“一个‘天下’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野心家,孤也不会允许在这个‘天下’的范围之内有任何威胁存在。孤早有想法,既然是分封模式,若是日后‘天下’定鼎,或许那些喜欢开阔的人(指野心太大)可以去孤所指定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国。当然,孤还只是在思考可行性,最后会怎么定义嘛,只看实际需要。”当时的吕哲是这么说。
建国之初吕哲就有言在先,若是有足够功勋汉国(他)并不排斥异姓王,这个是以“开国宣言”一般模式向所有臣民诏告过的事情,只是除了吕哲自己之外都不知道封国不会存在于华夏版图,甚至是连吕哲自己那些会封王的子嗣也会被排在在“天下”之外,至于吕哲心目中的“天下”该是多大,吕哲自己都还没有想好。
“孤答应过熊翁丈,会让楚国存在下去,这并不是一件说说就算了的玩笑话,实际上楚国的国土孤都已经画出来。”那时候吕哲指着位于华夏本土的东边,那是一条就像虫子形状的列岛,他说:“喏,就是这里。”
张良很清楚吕哲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他亲耳听过吕哲说起日后子嗣的安排,除开楚公主的子嗣会被安排在那个虫子形状的列岛,其余列国公主的子嗣也都有安排,也就是除了赵氏女(赵婉)所产的嫡长子,无论是嫡还是庶都会被安排出去,土地有大有小,有的是在陆地有的却是在海岛。
正是抱着“天下”不能再待也能到“域外”开创一片天地的想法,张良甚至都做好脱离汉国辅佐韩王成的决心,可惜的是韩王成本身压根就没有那样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伸手可及的梦想(下)
放大版的分封模式嘛,等于是画下一个巨大的蛋糕,然后按照吕哲的意志进行分割,那是在确定占据有绝大优势,他必定能占据“天下”之前就已经做出的规划。
事实上吕哲一直都以为穿越一把,有能力有实力的情况下只是灭掉竞争对手然后成为皇帝,这样的理想实在是太操蛋了一些。
历史从来都不缺少皇帝,多吕哲一个不多,少吕哲一个也不少,难得穿越了将目标定在成为皇帝就算打通关,太没有理想也太浪费命运给予的机会了,不是吗?
就是在那么一种心态下,吕哲没有急哄哄地参与到天下逐鹿中去,他更加乐意向华族还没有踏及的土地上进行探索和征服,以至于百越第一个倒霉,然后是被秦国撵到西南的古蜀国开明氏的瓯雒国,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其中就包括那条虫子形状列岛上的野人。
后世一直在流传菲律宾是一座铜矿之岛,倭岛也是坐落在黄金和白银上的岛屿,吕哲是欺负野人上瘾了,在海航战舰没有造出来之前,他就下了重金悬赏有胆子也有能力的出海进行探索。
或许吕哲忽视了一点,菲律宾那个岛华夏或许陌生,毕竟南方在五六年前还是华族没有踏及的土地,但是对于东面的海洋华族却不是那么陌生,至少现代的济州岛就已经广为世人所知。
济州岛在现今的华族记载上叫“蓬莱仙岛”,在术士的传说中,这个岛屿上住着神仙,要是能找到这个岛屿并进行登陆。在岛上探寻到“仙宫”的存在,不吃不喝跪上那么个七八百天或者几十上百年,神仙看顺眼了既有可能会赐予一粒吃了会长生不老的“仙丹”。
先不谈人怎么能不吃不喝跪上七八百天或几十上百年还活着,而不是成为骷髅架子在那边摆姿势,也不去探寻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之类。等等奇怪的问题。济州岛被发现是真实到不能忽视的事实。
在真实的历史记载上,从济州岛绑上几个葫芦就能顺着海洋的回转性暖流飘到倭岛不止一次被记录。
按照吕哲没出现的历史版本,一个叫徐福的骗子不知道是怎么构设出一套“神话”理论,然后成功地从始皇帝那里得到支持,让秦国建造了不知道多少战船和破坏多少家庭聚集起三千童男童女,最后就是在济州岛短暂地停留。登陆倭岛之后就此与大秦失去联系。
或许是在开玩笑,这个版本的历史被改变,徐福这个家伙没有骗到始皇帝,但是他却出现在了汉国,是以领取汉国官方发布的巨额悬赏因由出现在吕哲的面前。
徐福的出现可不是为了领取巨额悬赏而来。他显然是误会吕哲寻找“虫子岛”的意图,肯定以为吕哲不知道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某个什么岛有神仙,诚心恳求会有吃了长生不死仙丹之类的玩意,以至于他见到吕哲的时候很是道貌岸然的模样,仙侠一点描述该是拥有仙风道骨。
在无关国家大事上面吕哲从来都是充满了恶趣味,特别是能见到历史上最大也是最成功的骗子时,他在不耽误正事的前提下也会自己找乐子。
吕哲的找乐子自然就是戏耍徐福,听一场先秦时期版本的“搜神记”之后。也是在了解术士这个群体顶尖阶层到底是怎么回事。
骗子做到最成功的除了徐福就是卢生,卢生自始皇帝病重时候就失踪,徐福却是送上门来。怎么能不使吕哲的恶趣味得到爆发?
在徐福向吕哲勾画的“搜神记”版本中,济州岛是所谓“蓬莱仙岛”无疑,然后这个仙岛只是那帮神仙的外围……像是帮派分舵一般的存在,那里居住的神仙本领并不算是最强的。
在“蓬莱仙岛”之外还有几座仙岛,那些地方没有仙缘的凡尘俗子难以到达,有时候哪怕是看见了也别奢望能够登岛。
为了增加说服性。徐福举了相当多的例子,吕哲一听压根就是在讲海市蜃楼那一套。
讲完海市蜃楼。徐福大体地介绍神仙鬼怪,听着其实就是《山海经》的描述。恰好吕哲也看过不少版本的《山海经》,徐福所讲有些是吕哲听过看过,不少却是从未听闻。
以为这就算完了吗?不不不,成功的骗子还会拿出一些实施而非的“例子”出来,然后渐渐套路就变成了《聊斋》的路数,大多是一些乡野众生所遭遇稀奇古怪的事情,这样一来吕哲派人“下乡求证”绝对会得到更多的例子,想要重复还有点难。
听故事的吕哲认为徐福不去写神话小说真的太浪费人才了,不然小说家绝对会多一个顶梁柱。
吕哲也没有去拆穿什么,带着恶趣味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对徐福所说的那些故事深信不疑,然后还让徐福炼点仙丹吃吃。当然……吕哲可不会去吃这些玩意。
恰时是汉军北上关头,带着戏耍心理的吕哲再也没有时间陪徐福再愉快地玩耍下去,荒诞的事情到了这里总算是到了该让徐福带人出海的阶段。
索性也是吕哲不像是真的痴迷什么长生不死,关于徐福所说的那些神话鬼怪之类的故事也被记录起来成为小说,该到了处理国事吕哲也从未耽误,众大臣才相信自己效忠的对象是在找乐子。
对于吕哲的恶趣味,汉国到了一定程度的官员基本都是清楚,特别是在跟随徐福出海的人汇报寻找到吕哲口中那个济州岛的时候,出海的船员将徐福丢在岛上,向北顺流找到倭岛,事情到了这里也得到终结。
所谓的终结是该给悬赏一点不少随同徐福一样被丢在济州岛上,五个月过去的现在,最新得到的消息是徐福在“蓬莱仙岛”上面辟谷升天了……好吧,直白点就是抱着大量的财帛,然后被饿死成了骷髅架子,后面去的人还就按照吕哲的吩咐将骷髅架子摆成了跪拜状,没有遭到破坏的话跪上七八百天或几十上百年还是有望的。
期间吕哲有去信问过扶苏关于卢生的事情,得到的答案中卢生的遭遇可比徐福凄惨上无数倍,这位曾经干过在鱼肚子藏白绢说什么祖龙死而地分,又刻好石碑埋在地下在很“碰巧”被人挖出来,然后又方言“亡秦者胡”的仁兄,是被病重的始皇帝下令凌迟来着,最后成了骷髅架子还是挫骨扬灰。
就是在卢生被凌迟的那一段时间,秦国咸阳也掀起了一股捕捉术士的风潮,数百术士被坑杀,徐福就是那个时候逃出咸阳,先辗转齐地又到了汉国,然后嘛……
且不管有名没名术士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寻找到倭岛足以证明吕哲依靠记忆画出来的世界地图尽管从形状上和图案上绝对有错误,但是那些土地是真实而存在的。
汉军北上攻齐顺利,哪怕是最不乐观的人对于汉国拥有天下也没有什么疑问,差别就是这个过程是快是慢,过程之中汉军的损失情况。
打完中原汉国必定是会出现一批侯爷,这些人在未来与草原胡人的征战中估计也会更近一步,被证实真实存在的土地不是虚假,什么功高盖主然后被清洗的担忧也就不是那么迫切,唯一的疑问是吕哲会不会如承诺那般封地建国此类。
在吕哲看来,世界非常大,土地永远是取之不尽,差别就是有没有那个实力去占有。
事实上一旦天下定鼎,汉国下一个征伐对象绝对会是草原,这一套战略已经讨论了足足有四年。在与草原征战的过程中关于那一套画地分封就会开始实施,这点吕哲从未进行过隐瞒。
画出一张大饼非常有用,特别是一再证实世界非常大的前提下,吕哲后续的苦恼却不是该进行怎么分封,而是分封实施之后该怎么来确定这个大华夏人种体系中的“中央之国”该怎么来保证泛华夏体系领导地位。不过吧,关于这个他估计也操不到那个心,一切只看后代。他还是关心点眼前最实际的问题为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科技才是一切的发展力,所以不是化学专业出身的吕哲,他可是一直惦记最原始的“化学专家”关于某些配方来着。他虽然知道火药是硝、木炭、硫磺,可是很多事情知道并不代表拿手,他也不可能放下所有事情去做一个发明家,因此一直聘请一些术士在关于火药的研究也没有停顿,为此还在一段时间内被怀疑也迷恋上了“仙丹”,闹出了好大一阵误会。
公元前发明出火药能干什么?制造一些土炸弹是个不错的想法,而吕哲也真的那么干了,可惜的是跳跃性的发展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制作出来的土炸弹能“响”,但是距离拥有极强杀伤力还很远,似乎就是类似于两宋时期的炮仗?
怎么提高火药的纯度和爆发力那是属下该做的事情,吕哲只是给出一个方向,等待火药发展到可以运用于军事,他就等着“排排站枪毙”能在有生之年提前出现,航海技术也得到累积,只要眼光不是被限制在“天下”,以巨大人口优势放眼看世界,到时候“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火枪”征服世界的事情就没那帮洋鬼子什么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