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兵法什么的(下)
反应过来是反应过来了,可是吕哲还是不太明白百越立国跟译吁宋等部落联盟酋长北上有什么联系。
是为了立国的基础在开扩疆土?似乎百越诸族的地盘合起来比中原小不了多少,且要是懂得开发的吧,立国所需的土地和矿产足够百越人挥霍几十代了。要知道自隋朝开发扬州(部分是百越现在的疆土)就能养活半个帝国,到了南宋期间南方的出产更是养活了八千五百万人。百越不过是一百多万人,哪怕是社会生产体系落后,南方这片土地也完完全全足够成为立国根本了。
既然土地和资源都足够成为百越立国的需要,吕哲就需要往别处想了。
整个中军大帐瞬间安静下来,甏本辽有点忐忑地看着吕哲的背影,实在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惹祸了。
郦食其看到甏本辽眼睛看过来,他对着甏本辽露出一个“你宽心”的笑容,还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吕哲思考事情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若是在他思考期间会有弄出什么动静可是会引来怒火,这点郦食其可是得到过包括蒯通、萧何、燕彼等亲近文臣的提醒。
其实可以直接问知道内情的三氏族长,可吕哲这不是需要表现出对三氏无视的态度嘛,为的就是让三氏明白他们存不存在都无所谓,打一个心理战术,好在接下来安排三氏上面占尽先进。
确确实实不能让三氏觉得自己有存在的必要性,一旦人要是有被需要的价值,那么一定会产生一些想法,看被需要的程度有多大所产生的想法就有多高。
吕哲不喜欢三氏,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还感到厌恶,可是在目前这个阶段吕哲需要三氏,本土势力稳定地方可以起到非凡的效果,且进攻岭南和闽越那一块也需要三氏这些对那些区域相对了解的人。
在需要的前提下。而且是非常需要的前提下,吕哲反而要表现出不看重的一面,让三氏心情忐忑,让他们反过来求着吕哲去需要他们。要知道自己求着当有用的人和被求着当有用的人,所产生的心理想法是决然不同的,因此在蒯通的建议下本就心里不喜的吕哲不介意表现出对三氏不甚看中的一面。
心理战术很多时候不止能用在战阵之上,对于拿捏部下也用得上,吕哲多多少少赞成蒯通的想法,只是很少会将那一套帝王之术用在跟随自己起家的那些属下身上,现在拿来对待三氏却是刚刚好。
想不太明白译吁宋等百越部落联盟酋长为什么非得北上。吕哲觉得不去思考这个似乎对战局也没有什么影响,现在他应该做的就是指挥部队对罗县周边的百越人形成后路上的清理和堵截,带着部队将百越人全部埋葬在长沙郡境内也就足够了。
等待战争结束之后吕哲会慢慢来搞清楚百越人有什么必须北上的理由,看清楚这点他又将注意力转到战局的发展上来。
说实话,用三十多万部队去围困将近五十万……似乎没五十万了,一连串的战损之后百越在长沙境内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三十来万?
用三十多万的部队去围困三十多万敌军,这个怎么听都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兵法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要是按照兵法来要求,吕哲该用三百万人去围困百越的三十万,但是三百万人……怎么看都觉得搞笑外加不可能。
兵法需要学。学了还得看怎么去运用,要是全部按照兵法所写的来干,那……估计不是被揍得找不着北就是永远都是处在战争准备阶段。所以学而用之自从有知识传播开始就一直在被强调,吕哲好歹也是多了两千年的知识。或许会犯傻但绝对不会傻到那份上。
打仗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是冬季因此有做好过冬准备的一方占优天时。吕哲军过冬的冬衣准备得比较仓促,三十多万部队其实有至少一半是缺少冬衣的状态,只有那些主战部队才完成换装。后续装载冬衣的辎重队伍一直都没有听过,但是想要完成三十来万人的换装,哪怕是五郡都在赶制冬衣,包含运输的时间算上最快也需要至少一个半月。
天时上面吕哲并没有占优,但是百越人那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不过百越人似乎四季都是穿成那样,从习惯性来讲百越人似乎是占了天时的便宜?
吕哲手头上有一个数据,从开拔到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半月的时间之内,司马欣那边非作战减员有两千余人,他自己这一路的十五万人也有四千多人因为体质的关系在作战序列中被排除掉。
也就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还没开始动刀子就有近万人失去了作战能力,吕哲看到这个数据其实有着万分的心理准备。要知道司马欣所部是准备相当完全才南下的,有了那么充足的准备都能非战斗损员两千多,随着时间的延长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非战损减员。那么吕哲这边至少有八万是缺少冬衣的士卒,他们从开拔到现在不过是四天已经有四千多人的非作战减员,要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于更久的时间呢?
冬季不宜用兵,不管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现代都不适合用兵,想想二战的德军,近百万部队在寒冷冬季俄国的遭遇。
南方在冬季并没有那么寒冷,吕哲这一次敢于在冬季用兵正是出于这项考虑,可是考虑终究只是猜测而已,数据已经用事实来证明很多时候猜测跟现实是两回事。
“不知道百越那边的非作战减员多不多……”想着想着的吕哲看向了黄平这个春申君不知道是哪一支的后代。
黄平被吕哲用目光注视的时候感觉到了比甏本辽更加强烈的压迫感,毕竟吕哲看甏本辽时心里没有情绪波动,看向黄平时心里则是稍有郁闷。
强烈的压迫感让黄平呼吸在那么一刹那有点不顺,战战兢兢地等待吕哲到底要说什么。
“你们的部队在冬季损员的情况怎么样?”吕哲才不管三氏族长为什么会显得战战兢兢,他需要一个例子做比较。
黄平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状况,然后连安和甏本辽也都如实说出数字。
“果然啊……”吕哲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哪片地域的人总是能适应当地的气候,那么百越人哪怕有非作战减员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离冬季结束还有快两个月,考虑到南边的气候比北边的温和,冬季的季节影响会降到最低,那么估计是一个月左右天气必然会回暖,到时候关于非作战损员的担忧也能放松一些。
天气回暖,吕哲面临的新麻烦肯定又会到来,要知道季节的轮换总是会让老天爷下一场雨来通知众生“老子心情改变了”,而南方多森林且气候特殊,一旦下雨肯定是没完没了外加一个断断续续,想要不停歇的作战就要将雨季的影响充分的考虑进去。
半个月内解决罗县周边的百越人,吕哲力求的就是这样,所以部队的运动能有多快就要有多快。
骑兵的存在是用来不断压缩百越人的生存空间,也是借着骑兵的速度来歼灭任何一支可能逃脱的百越人。
在骑兵起到自己的作用的同时,对于步军的调动就充满了考验,步军担任的任务非常繁重,他们需要推进的同时破坏或者驻军堵住要道,还可能需要留出足够的预备队来跟窜进林子的百越人捉迷藏。
地利是每一个带兵统帅必须要考虑进去的因素,长沙郡地形因为有诸多水系显得非常的复杂,索性的是吕哲麾下已经有一支水军。这支水军说实话战斗力肯定不怎么样,毕竟才刚刚成军不足一个月,该有的操练极度缺乏,不过用来在河面上袭扰和阻止百越人可能的渡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有了水军的辅助,想要阻止百越向南边逃窜只需要把守要道了,那么骆摇那支部队的作用也就显示出来了。
骆摇那支十八万人的部队中有至少十五万的百越人,吕哲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猴子更适合在丛林中去追逐猴子。
第一步先将百越的精锐消灭掉,然后用战兵把守要道,再让收服了的百越人去追杀逃窜进森林的百越人,整个布局因为司马欣已经先行将百越的精锐部队消耗在罗县的巷战,到了这个阶段吕哲的布局其实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五左右,哪怕是还有变局也顶多是无法十成十的完成整个布局罢了。
骑兵出动的第三天,也就是第二批部队推进到距离罗县约有八十里,这个时候苏烈已经率军攻取了临湘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来完成与重步兵为主力的第二批部队的会师,在后方的却是接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报。
“译吁宋攻下罗县之后没有巩固城防的动作,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来收集战场的兵器和对司马欣留下的粮秣进行打包,毫不犹豫地向南退却?”
对比一下时间,要是吕哲没有提前展开军事行动,等待百越人向南后退的时候肯定是来不及堵住缺口!
“司马欣……”吕哲看见了关键词,是司马欣留下的粮秣拖慢了百越人的后撤。(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蠢货(上)
骑兵队伍是最快发现不对的吕哲军,他们在游弋猎杀白越人的时候,从北面来的百越队伍先是少量押着战利品在往南撤,后面百越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当遭遇的百越人数超过万人且不止一支,哪怕是再迟钝都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骑将唐杰马上将这一情况向中军汇报,战了数天多多少少有些减员的骑兵则是放弃万人以上百越队伍的攻坚,转而以骚扰袭击为主。
这些天来两万骑兵消灭的百越人起码有三万以上,自身的损失也有近千。会有这样的损失并不是百越人的抵抗多么激烈,而是这些骑兵算不上精锐,他们是吕哲挑选善骑者,可是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训练,所造成的损失基本是骑兵自己不慎掉下马背摔伤摔死。
事实上也是这样,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时代,光是依靠缰绳和自身的平衡想要驾驭好战马并不容易,骑兵也不单单是需要安稳的坐在马背上,还需要手持兵器厮杀,一个不慎晃悠一下就真的从马背上掉下去了。骑兵在厮杀的时候,还会随着兵器的挥动和击中敌人产生阻力,无论有没有心理准备对于骑士的腰力和双腿力量都有很高的考验。
现阶段而言,吕哲对骑兵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大规模的南调征战也是想用百越人去磨练,毕竟百越人不算是多强的对手,绝对是一块练兵的好磨刀石。
最先接到来自骑兵情报的人不是还在资水平原的吕哲所部。是一直在稳固推进的周敢等人。
作为第二批部队,有五千重步兵、一万弓弩手、三万轻卒的这支部队是被吕哲拿来做正面交战的主力。
重步兵从成立到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绝对是时候拿出来校检一下战力了。相对于组建不到两个月的骑兵部队。吕哲对操练了足有半年的重步兵有着很深切的期待,在接下来的南方征战中重步兵说展现出来的战力也会影响吕哲对麾下部队结构的选择。若是重步兵不负希望,重步兵的建制将会扩大,若是重步兵展现出来的战力不理想,吕哲也只有放弃重步兵扩建的想法转而去重视其它部队。
说实话,吕哲一直在忧虑于没有自己的牧场想要建设骑兵且不谈财帛的耗费,战马来源不在自己掌握手中突然被卡掉。那么骑兵的建设肯定是要中止。骑兵部队的建设制约太大,建立大规模的骑兵是妄想。而在未来的中原战事和可能的北上迎击草原胡人没有大规模的骑兵要怎么办?只能是建设能够与骑兵对抗的兵种来弥补。
南宋对外战争的胜率一直是保持在百分之七十,比之唐朝对外战争的百分之四十八,为什么宋比唐对外战争的胜率多了百分之二十二还被叫弱宋?其原因就是宋朝军队胜率虽高,可是缺乏骑兵在获胜的时候杀伤敌军的数量太少。
宋军得胜而无法杀死更多的敌军。那等于是获得了一个空白的胜利,敌军没有死伤多少再次集结还是有着很强的有生力量,这样的胜利哪怕再多对实力对比的作用依然不大。
唐军对外战争的胜率低,但是唐军不缺骑兵,每次获得胜利总是能在追逐战中消灭大量的敌军,这样的胜利哪怕次数少也大规模的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
战争打的是什么?除了国力就是人,然而人正是国力最主要的那一组成部分,物资再丰富没有了人那还怎么打,所以再战争状态下杀死更多敌人的士兵才是最主要的目标。攻城夺地在某些时候只是顺带的,毕竟敌人没有了人想抢回失去的土地也没有那个能力。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伟人是从历史中总结出这个结论,吕哲怎么也读过伟人著作的人,他对此有着自己的理解。
当然,吕哲的理解不是说什么空间换时间。什么土地不重要人比较重要。他想的是要夺下土地的最好方式就是消灭更多的敌人,等敌人死光了。敌人的土地就是自己的土地。
想要征战中原缺不了战马,没有战马在中原将会举步维艰,以后面对草原骑兵更加是一个悲惨的局面,吕哲可没忘记刘邦统一中原之后意气风发的率军北上有什么结局,汉军能统一中原再软脚虾也软不到哪去,结果数十万中原强军在遭遇十数万草原骑兵的时候彻底的惨了,最后还是依靠财帛美女的进贡才解了白登之围。
在缺乏针对骑兵的有效方法之前,吕哲并不认为自己在南方组建起来的军队在遭遇草原骑兵的时候能好到哪里去,毕竟无论什么好的计谋也要有设施计谋的实力。
南征啊,有一部分是吕哲认为自己暂时没有那个能耐去玩什么中原争霸,毕竟他们崛起的时间太短太短了,这次南下吕哲只是分兵四路而已,手头上竟是没有足够的将领人选,那时候吕哲脑袋差点就当机了,直愣愣地坐了很久最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将领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变出来的,需要培养和战事上的锻炼,且哪怕是有培养和锻炼都不一定能出现一名期望中的将领,吕哲每夜躺下脑袋里思考的都是针对将领缺乏的忧虑,他也真正的意识到财帛多、粮秣足、兵源广不代表强大,只有麾下有足够的战将才算是真正的强大起来。
拿百越人来练兵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吕哲无比的期盼在南征之战中能挖掘出更多的人才,因此沛县系、归附系、投降系,只要是觉得稍微靠谱的人都抽调南下。
想要拿下闽越、南越、岭南,那么南征之战会打很久,吕哲就不相信在这期间不会涌现出自己所需的战将。在没有足够的战将之前,他是一点都不想兵进中原,哪怕是某个列国有望一统中原他也只是会打打擦边球绝不会赤胳膊上阵。
罗县周边的百越人南撤,知道这个情报的吕哲在资水依然没有动弹的想法,他要锻炼麾下将领就不能事事都亲自上阵,不然要是每次都亲自指挥,那些将领也不会是执行命令,不会有多少实质锻炼的机会。
“让苏烈、梅鋗、徐志、唐杰等人发挥吧,”吕哲在面对蒯通请求过去的时候这么回答。
百越人不强,是真的一点都不强,且司马欣已经在罗县那边将百越的精锐消耗得差不多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几路的将校们依然无法取胜,那吕哲就该考虑全面的建造防御体系,别想什么出兵中原之类的事情,好好的建立乌龟壳然后开始奢华的生活直至到死了。
蒯通不太明白吕哲这是什么意思,将百越人消灭在长沙境内是既定的战略目标,缺少了吕哲的亲自指挥要是出现什么差错,那整个布局不但白做了且对于他们北上中原也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需要做的就是切断百越人的后路,确定百越人哪怕是逃也只能逃掉小部分。”吕哲是铁了心让众将领自由发挥了:“与百越的正面会战交给将校们去完成。”
蒯通能看出吕哲态度上的坚决,他只是稍微迷糊了那么一下也就释然了。
作为吕哲作为倚重的文臣,作为军队的首席军师,蒯通或许还没有表现出一名重臣该有的素质出来,可是他知道的东西绝对比任何人少,对于吕哲忧虑将领的缺乏一直都是心知肚明。
缺乏战将的势力哪怕强大也会有相当的局限性,等待战事多发之后甚至会遭遇到灭亡的危机,这些都是蒯通明白的事情,他也无比欣喜吕哲早早就发现自己这个势力的弱点,只是拿这么一场重要的战役来锻炼将领,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不冒险,长沙郡之战的布局虽然有出现意外,比如译吁宋不知道为了什么攻下罗县之后当机立断的撤退,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布局完成十分之六就已经是获得了天大的优势。对于这场战事来说,现在所缺的不是我到正面战场亲自指挥,而是为整个战局最重要的一步把关。”吕哲对着蒯通笑着继续说:“还有什么比切断百越人的退路更加重要的事情吗?难道先生认为面对不足三十万的百越残兵败将,那些将领在正面会战的时候还会失败?”
蒯通心里没谱,这一次南征吕哲任用的新将校太多了,且苏烈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掌控战局的大将,由他们去主持一场超过四十万人的大会战,充满了太多的不可知因素了。
事实证明蒯通的担忧是有根据的,苏烈所部与第二批部队完成会合不到一个时辰,骑兵那边传来百越大规模南撤的时候,苏烈已经从轻松攻陷临湘的喜悦转为高度的紧张。
“三、三十万……以上?”首次面临这种状况的苏烈在咽口水,他额头瞬间就冒出了冷汗:“这么多啊?”
是三十多万,而他们只有十万不到人,其中那支骑兵还不在他们所在的位置。
苏烈这么不靠谱的反应被众将校看在眼里心立刻就悬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蠢货(下)
苏烈绝对有冒冷汗的理由,他一年前也只是一名五百主而已,虽然有过丹阳之战的独领一军经历,可是那一次发挥真的比狗屎都抢不上多少,若是那次不是楚军自己乱了,别说是支援梅鋗,大军别说是成功支援丹阳,可能与有数量优势的楚军对上都要吃亏。
一个有心理阴影且对自己不自信的一军主将,在听到敌军有三十多万的时候怎么能不慌了神,又怎么会不心生紧张之感?
紧张过后,苏烈赶紧稳下来,虽然看上去还不是那么靠谱,但是他总算是知道听取众将的意见。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罗县以南、湘水靠西的位置。这片区域地势平坦,对于我们摆兵布阵相当有利。”梅鋗是副将,主将不靠谱的时候就该顶上来:“我军有五千重步兵,这支军队是主上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在这种地势下摆出阵势,五千重步兵对上十倍二十倍的敌军也不会有任何劣势,更别谈我们还有两万的弓弩手和近六万精锐的轻卒。”
底气很重要啊,没打就先慌了神,明明能打也要被自己吓得连兵器都提不出来,梅鋗的那些话从某一部分消除了因为苏烈不靠谱的举动带来的负面影响。
苏烈这人可能有诸多的缺点,可是他至少懂得自己干不来就交给能干事的人主持大局,当即就当着众将校的面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梅鋗。并紧急派人向身在资水平原的吕哲进行报备。
私下转让军权自然是不存在合法性,可是在那么一刻没人进行反对,他们知道不妥。但是相较起不妥来说总要比一个不靠谱的主将会带着军队走向战败要好。
距离可能会爆发大战的湘水以北平原有一百一十里的吕哲接到苏烈的紧急汇报时,他面无表情地将看完的文牍放下,拿起笔书写更换主将的命令并盖印,然后让人送过去。
“这样不好吧?”蒯通不是说什么临阵换将,而是说军权私相授受。
“苏烈完了,这辈子也就是一部将领的命,不可能再成为一路主将。”吕哲还是面无表情。
何其的愚蠢啊!哪怕知道自己干不了一路主将的活。那也可以作为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将战事的指挥充分的放权。要换主将也不是不行。但是不应该没有经过请示立即就换,应该将指挥权转移然后请示吕哲,等待吕哲的新任命到达之后再交接将印。
来一个先斩后奏之类的事情,且不谈吕哲心里到底有没有疙瘩。光是为了制止这样的行为成为例子,吕哲也肯定要做出处理,那么不管是私自交出军权的苏烈还是接受军权的梅鋗,两人身上永远都有洗不掉的污点了,哪怕此战表现得多么优秀,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被剥夺统帅军队的权利也无法避免。
两人完了,是真的完了,蒯通非常清楚这点,他总算是更深刻的理解吕哲为什么一直想着搞什么礼仪制度了。就是因为这帮野路子出身的家伙太没有规矩了,势力弱小规矩不严影响不大,但是想着有所作为就一定要有一套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啊。哪怕一度强盛起来也肯定会因为内部的混乱而快速走向衰弱,吕哲要的不是昙花一现的辉煌,要的是可持续的强盛,那么规矩对制度的约束就必需要有,以此来形成稳固的内部结构,形成一种哪怕是会有乱子也会控制在伤害最轻的范围。
“让周文和何怿做好开拔准备。”吕哲脸上的失望怎么都压盖不足。他想了很多,哪怕是部队被百越人压制都有心理准备。独独就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军权私相授受这种影响最坏的事情:“率军三万,又周文作为主将,何怿作为军法曹,申屠嘉提阶一级升为俾将,曹参提两阶升为校尉。该部抵达湘水西岸平原,全军归为周文统帅、徐志升任为副将,苏烈和梅鋗降阶为军侯但各领一部,由苏烈统领五千重步兵,梅鋗统管弓弩手,其余将校各自降阶一级。”
书写命令的人是蒯通,毕竟他写的字要比吕哲好看上无数倍,但是用印的人绝对会是吕哲本人。
蒯通在书写命令的时候手连续抖了好几下,他多次惊讶地抬起头在看吕哲,很想提醒临战做出这样的处置不妥,应该等那一场会战之后再行处理,可是看到吕哲那冷得只差挂上冰霜的脸,他是一句劝谏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是单单在生起军权私相授受,而是那帮该是的家伙在临战时竟然玩出这么一个儿戏的举动。他们想干什么!?不知道兵者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吗?在即将开战的时候给老子弄出这么个动静,他们是不是要把七八万送上去让百越人一个一个砍死!”吕哲在吼,是真的已经怒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失态。
蒯通与吕哲相处了七个月左右,是第一次见到吕哲这么失态,他对此只能默然无语,因为苏烈和梅鋗干出的事情真的是太过儿戏了,没有一点身为武将该有的素质。
“……”沉默了至少一刻钟,蒯通等吕哲冷静下来才说:“主上,通有很大的担忧,连续三次换将会不会致使军队混乱,不如……”
吕哲知道蒯通是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担忧连续换将搞得军队无所适从有战败的危险,想要吕哲赶紧过去稳定局面。
“两天,骆摇那支军队两天之后会抵达我们这里。”吕哲不是不想亲自去稳定局面,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锻炼将领之类的已经成了笑话,有全局倾覆的危险之下他亲自过去确实是最为稳妥,但是这边需要堵住百越人后路的主将,骆摇没有到来之前,甚至是吕哲没有完成与骆摇的沟通之前:“这边没搞定,到时候会造成两头皆空的下场,那时候我们沦为笑柄倒在其次,布局歼灭长沙郡百越,然后向闽越、南越、岭南进军的计划就将全面破产。”
一个蠢货和另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让吕哲十分难堪,他不全然是在愤怒那两个没脑子的蠢猪,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的用人不当而感到无地自容。
“这就是我们,”吕哲这一刻有那么点挫败感,索性是面对威胁不大的百越,要是在与列国交战的时候出现这么戏剧化的事情,那后果简直难以设想:“就这么样还有那么多人建议挥军中原,是嫌弃死得不够快!”
蒯通“呵呵呵”一阵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是建议挥军中原的其中一个。
吕哲说完看到蒯通尴尬的表情摆了摆手,示意不是在针对蒯通,然后又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在打百越的时候出现这么一出,总要比在征战中原的时候出现这个状况好。”
蒯通除了表示赞同还能说什么呢?
得到紧急军令的周文看到盖印的军令时也愣了,他愣完之后不是露出喜悦的表情,而是一脸严肃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睛。
周文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握得紧紧的,他重新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复杂,有忐忑、有期盼,总归来说期盼要是忐忑多那么一些。
“十一万兵力……”周文清楚这十一万兵力的构成,也不认为用这十一万精锐去和一帮残兵败将打一场会战是劣势。他是在吕哲所在位置的将领,可是清楚司马欣用五万人顶住将近五十万百越并干掉至少十五万百越人的消息:“百越的精锐基本被司马将军消灭得差不多了……”
天上掉馅饼了,这是周文心里有数的概念,他之所以会有一丝的忐忑只是因为还没有过去接手军权,暂时不清楚苏烈和梅鋗那支部队的处境糟不糟糕。
周文接到军令的时候调动军队的同时一度还等待吕哲召唤,可是一直到军队完成调度的时候吕哲根本就没有召唤过去沟通的意思,周文也只好带着不解的心情率军向湘水西岸的战场赶去。
吕哲为什么要召唤周文,完全就没有这个必要。那边的战场发展成怎么样,传回来的战报周文该看的都有观看,现在吕哲没必要给周文增加额外的心里压力,再则遥控指挥什么的,吕哲十分清楚这样非常不可取,那就更加没必要做什么耳提命面的事情了。
“出发了。”蒯通站在吕哲稍后位置的左边:“周文所部会在一天之后加入战场。”
吕哲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他所知的情报,译吁宋等百越部落联盟酋长对于后路有十万以上的吕哲军其实也慌了和懵了,梅鋗发现这一情况下后很干脆地发动进攻,到目前为止已经击溃了百越走得较快的三万人,百越人现在在做的是将兵力缩在一个点,双方在一开始的时候打得比较激烈,后面就进入了对峙状态。
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这是吕哲聊以自慰的好消息之一,第二个好消息是百越人没有选择四散而逃而是收缩兵力。
要是百越人四散而逃,在骆摇所部没有到来的前提下,吕哲哪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完成全面的围堵。
“骆摇马上就要到了。”吕哲看着开拔的周文所部,轻声地在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胆战心惊(上)
规矩,有规矩才有一切,没有规矩只能是乱七八糟,对于军队来说规矩就是军法、军律、来自上司的约束,并且军队也是一个最讲求规矩的地方。
军中若是失去了次序那么该支军队也就离崩灭不远了,苏烈人比较憨不知道这个情有可原,可是一项稳重的梅鋗没理由会忽视。
是什么让梅鋗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走出这么一步。大概是因为敌军来势凶猛且苏烈慌了,也可能是因为看着诸多同僚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超过自己心里着急?或许都有一些,但更多的是还没有完成角色转换。
什么样的角色转换?苏烈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到大局的五百主了,梅鋗可能是觉得已经通报所以先行接过军权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他们就是还没有从身份低微的心态回过来神来,并不太清楚自己干什么事情是正确的。
同时,两人肯定也认为自己是跟随吕哲从夷陵崛起,是吕哲的心腹爱将或者什么的,认为那么做不妥但是只要保持对吕哲忠诚的心态不变就不会遭受惩罚。
怎么猜测都没有用了,他们的行为等同于儿戏,以那么高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按照我党的话来说就是没组织没纪律,按照古时候的说话就是藐视君主的权威,不管什么样个说法,吕哲骂他们其蠢如猪是绝对没有骂错。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被降职的梅鋗和苏烈倒是因为军权私相授受很快就进入各自的角色。各部将校也因为比较靠谱的梅鋗成了主将而显得心中安定了一些,每一部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履行自己职务内的责任。
除了两万左右在外游弋的骑兵,五千重步兵被苏烈直接接管。两万左右的弓弩手被直管,余下的诸如长矛手、持盾朴刀兵、持盾长剑兵、藤甲兵、长枪兵则该是谁还是谁统带。
说到底还是突然间被提拔高位的人,没有经过特别的学习其实不管是苏烈还是梅鋗都对阵势的摆布不是那么熟悉,因此一两万人的阵型或许排的出来,但是七八万人的阵型就抓瞎了。
阵而战之没有那个能力,梅鋗就索性不玩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发现南下的百越人都有些脱节。毫不犹豫地命令部队向前压,逮住百越人就是一阵厮杀。靠着局部的人数优势和精良的装备倒是毫不费劲地斩获近万的首级,连续击溃了百越一头撞上来的队伍。
打了几场,梅鋗慢慢找到了一军主将该有的感觉,那就是统帅儿郎们在战场之上杀死更多的敌军。同时也要根据作战目标将敌军往某个位置不断地压缩。
信心上来之后的梅鋗也发现军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懂得摆布一两万人的阵势,那就将自己会的阵型来一个扩大版,不就是每个位置需要摆放的兵力增加吗?
果然,当他们遭遇到一支人数起码有五万的百越队伍时,梅鋗全神贯注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调动部队,一声“前进”之下,重步兵在前,弓弩手在后。其余轻卒分列两翼,其实连梅鋗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的军阵,反正就是部队向前推进。在前进的道路上重步兵碾压所有能够站立的敌兵,弓弩手不断不断地按照箭阵连段射向敌军倾斜箭矢,两翼的轻卒在适当的时候从左右两翼将敌军切割……
还真别说,虽然连梅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摆出来的阵势像个什么,但是他已经摸到了阵战的门槛,毕竟阵战就是将兵种安排得位置合理。然后控制部队按照作战的需要进行运动。阵法的存在就真的是有效防护自己这方军队不乱的同时,利用有组织的部队去切割敌军。形成一个又一个局部的优势,在这个优势中歼灭或者击败敌军。
发现阵法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的梅鋗开心了,等待那支五万人左右的百越人在己方的攻击下不断败退,最后形成崩溃,自己这边的轻卒一阵追逐掩杀。等待重新收拢部队的时候一计算,己方不过是战死一千两百余人,斩获的敌军首级却是足有两万多颗,那一刻梅鋗笑得就像是一个孩子。
一家欢喜一家愁,那支五万多人的百越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闽越人往南退的驺无诸。
在遭遇到吕哲军的时候,驺无诸懵了足足有一刻钟,等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吕哲军已经在摆布阵型。他能看出该支吕哲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摆阵的时候远没有罗县司马欣所部来得快速和严谨,且仔细观察了半天根本没看出摆的是已知的任何一种阵法。
当然,是不是那么个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驺无诸压根就不想去独扛数量不明的吕哲军,可是他们很明显是在茫然的状态下碰上了吕哲军,没有探知周围的情况时贸然撤退天晓得会不会陷入更危险的陷阱,因此才呼喝着防守,只等待探子赶紧查看清楚周边还有没有吕哲军。
很奇怪吗?百越人竟然行军的时候不分派斥候,闷头闷脑的就一头乱撞。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当世的势力中,秦军每战必定洒出大量的斥候保证二十里内一切动向尽在掌握之中;列国的军队哪怕是三流子指挥官也会派出斥候,至于有没有认真的探查就只有天晓得;吕哲军出征时保持了秦军的谨慎,甚至过犹不及的将警戒范围提高到三十里,发现情况后以危险等级按各自的方式预警;百越……百越人那叫军队吗?或许有的百越首领会派斥候,但更多的是没有,哪怕是有警戒范围也绝不会超过五里。
前面先行后退的百越队伍不用说,肯定是没有斥候这么回事,驺无诸倒是有派斥候但是警戒范围只有三四里,且探查到梅鋗所部周边的时候很悲剧的被一个一个发现杀死,所以就闷头闷脑地一头撞上来了。
不开玩笑,百越人要是敌境的时候或许会认真一些,该保持的警惕性一点都不会少,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料到吕哲军会绕到自己后方,因此在探查的时候很随意的不隐藏自己,被一个一个发现并杀死也就与运气太差无关,纯粹是自己找死。
驺无诸是不幸也是幸运的,他碰上的是经验不足的梅鋗,不是经验老道的司马欣,也不是对军队有着很强掌控力且一旦进入指挥状态就显得异常谨慎的吕哲,所以因为精锐几乎是折损在罗县变得战力奇差的闽越部队在交战之后尽管损失惨重,可是舍弃了一些部队殿后转身逃跑时,至少是有三万多人成功脱离了战场。
梅鋗初次独自统领超过一万人的部队,出战就能有此斩获开心的同时完全不知道一点,那就是他要是没有下令收拢追杀出去的部队,投入更多的兵力一直追着掩杀,那么驺无诸没功夫停下来一定会撞上后面跟来的开明森等南越人。
被杀得胆战心惊的闽越人一直被追杀肯定是要冲乱南越人,滚雪球的情况下将恐慌带给南越人,有至少七成的可能性是闽越人裹挟着南越人一起崩溃。梅鋗要是全军压上或者投入足够多的兵力,会不会追着崩溃的闽越人和南越人将后续的译吁宋瓯越主力也冲垮不好说,但是取得的战果绝对不止是一万六千颗首级。
假设总会只是假设,经验不足且满足于屡次大胜的梅鋗没有抓住机会,驺无诸溃退下去遇上开明森之后,两股百越人合为一股,用着小心翼翼的姿态再接着后退,等待他们与译吁宋所率的百越人大部队会合的时候,两军的对峙也就成了必然。
周文带着三万后续部队赶到战场的时候,两军还是在对峙阶段,梅鋗带着苏烈等将校在营中迎接周文等后续支援上来的同僚,刚开始的时候不解周文为什么是一脸严肃中带着一丝的歉意,等周文将吕哲发布的命令文书拿出来,还没念呢梅鋗立刻发觉到周文为什么会带着一丝的歉意,苏烈则还是不明所以的笑容。
关于军职的调整是出自蒯通的手笔,但是在命令的最后却是吕哲那手不能见人的毛笔字,吕哲也没有多写什么,就是“两头蠢猪,外加一个该死的军法曹”十四个字。
周文脸庞严肃心里却是万分的紧张,他入营后已经知道梅鋗带着军队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十分担心被胜利刺激得兴奋的梅鋗等人会因为被降职的文书给弄得发狂,来个拒绝军令并叛变什么的。
好吧,哪怕是没有叛乱,换个位置想一想周文觉得要是自己肯定会恨极了那个来接替指挥的新主将,下绊子什么的是轻松的,趁不注意或者创造机会干掉则绝对不是没那个可能。
说实话,若是只有那些行政命令梅鋗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他是一再取胜没有失败,但是“两头蠢猪”这四个字相当关键,他从这里明白了自己被降职是咎由自取。他想起了季布的遭遇,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却也是燃烧起了斗志,季布也被降过职,不也是成了一方军团的军团长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胆战心惊(下)
军法曹真的死了,连带军中类似于宪兵的军法卒之中百将以上的二十四名军官也被砍了脑袋,是新任的全军军法曹何怿亲自监斩。
梅鋗、苏烈、所有的将校都被降职,但是苏烈成了统带五千重步兵的军侯,梅鋗则是拥有全军弓弩指挥权的军侯,其人本来是带着多少部队依然还是多少。
若是军法曹和诸多担任维护军律的军官不死,被降级但是还带着本部的众将校们会觉得那不过是自家主上闹着玩的,但是军法曹连带二十四人全部当着全军的注视下一脸灰败的被枭首,那就说明自家主上不是在闹着玩,被降职还带本部是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表现不好估计会步军法曹等人的后尘。
周文在执行吕哲命令的时候表面上看去很镇定,可是走路的时候有些飘,站立的时候两腿的小腿肚和膝盖部位控制不住地一直颤。
当何怿带着一帮子新来的军法曹所属军官结果军队中那支军法卒开始行刑的时候,周文一直就在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那些被降职的将校,暗中更是命令自己带过来的那三万部队保持最高的警戒。
如果情况允许,周文真的想要双眼泛着眼泪昂天一句“老天爷啊,有这么带兵的吗?是什么让自家主上觉得这些人会乖乖从命,要是大战在即的时候兵变了可怎么办啊!”,诸如此类。或者更加难听骂吕哲办了一件糊涂事。
斩了,真的斩了,几十把鬼头刀“划拉”那么一下。二十四颗人头落地,执行的现场有至少十万人,可是静的让周文觉得不正常的同时很想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惊胆战,安静得令人几乎发狂……
何怿命人收拾被斩者的遗体,面无表情地看向同样显得极为安静的梅鋗、苏烈等等被降职的将校们,然后拿出吕哲的军令当着全军的面宣读。
接替式的传递之下。在场士卒都听明白了来自自家主上的军令,明白了周文为新任主将、徐志为副将、何怿为军法曹。他们听完依然保持着安静。不过都是眼睛看向周文。
在周文被看得压力极大,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时候,何怿竟是拿出了周文并不知道的另一份文书,宣布三军斩获首级获得了什么样的军功。又特别点出了几个斩获首级超过五十颗勇士的名字,言明此战战罢将会得到吕哲的宴席款待。
周文是什么心情不知道,梅鋗却是很开朗的笑了。
“不愧是自家主将啊,知道士卒想的是什么。”梅鋗在感慨,很多被降职的军官都在感慨。
吕哲军的将领不存在私军,所有士卒的效忠对象都是吕哲,这点不管是从吃粮、获饷,或者是军中典校一直有意无意的灌输下,士卒们其实比较在意的是此战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做对了军功算数,做错了也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被斩首的而是那些平时没少斩杀违反军法士卒的军法曹体系军官,受惩罚的是那些军官。士卒该得到的奖赏一点都不会少,又有诸多利益前提下忠诚于吕哲的心态不变,那么众士卒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本来就没打算违抗军令,其实哪怕是想违抗军令也没有士卒会听从,梅鋗十分认命地率先向新任主将周文行击胸军礼,而后是一众反应过来的将校。一片浩大的“主上万年”“参见主将”的呼声没有任何意外的爆发出来。
直至那声口号被喊出来周文才从那种战战兢兢且怕得要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以至于在一片参见之声中僵硬着表情,心里却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竟然有这样的军官,竟然有这样的军队,这么严酷的赏罚结果下,竟然无条件的接令了!”
不可思议,也不对……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周文是亲历者,也是情绪波动变换最大的一个,一瞬间的惊讶和傻眼可以原谅。
军法曹等士卒是不同于普通士兵的兵种,在军队中军法体系的军官哪怕平级也见官高一级,军法曹类似于校尉,军中更有常备的三千宪兵,他们脱离于统帅的指挥权之外,除了监督军纪之外更担负着防止将领叛乱的重任。
吕哲杀军法曹体系的军官一点都没有杀错,在将领将军权私相授受的时候军法曹应该站出来阻止,结果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赞成,这是违反了他们该有的天然责任,是取乱之道,他们不该死谁才该死。
也是吕哲这个势力才刚刚崛起不久,若是列国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但军法曹体系的军官该杀,连带将领们也绝对要杀掉一批。这与好不好杀无关,就是维持一种规矩,用以震慑后来者。
吕哲在军中的威望奇高,毕竟他是这支势力的创始人,历来一个新创的势力(皇朝)的开创者总是会有无与伦比的权威,不然这个势力(皇朝)也成立不起来,再有吕哲掌握着军心与民心,再有将领感到不满也无法带动部队叛乱,周文不太了解那些对能够顺利接过军权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顺利接收军权,周文突然发现原本很好相处的何怿成为军法曹之后变得陌生了,那个总是笑嘻嘻的何怿现在变得异常严肃,周文甚至发觉何怿那双看待自己的眼眸也是充满了警惕性。
何怿是军法曹了啊,要是不在意自己的前途或性命有权逮捕主将以下的将领,对于主将也能够向君主打小报告陷害什么的。不过何怿显然没有拿自己前途和性命开玩笑的意思,他要是想要有更好的前途,只能是战战兢兢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哦……忘了补充,每一支部队的军法曹都自动归属为吕哲的家臣,若是全势力的士卒都是吕哲的士兵,那么作为宪兵存在的军法兵可以视为君主的私军。
家臣和私兵不解释一下可能会让人犯迷糊,历史上的所有皇帝都有家臣和外臣,国兵(国防军)和私兵的习惯。
所谓的家臣和外臣,皇帝的家臣可能不会身处高位但是职权绝对显赫,亦是皇帝用起来和杀起来最没有顾虑的一种臣子,当然皇朝不灭皇帝家臣也能永享富贵,外臣则会有兴衰。
国家士兵和皇帝私军也是两个概念,姑且成为国防军的士卒,他们一般是归于兵部管辖和约束,皇帝私军却是不必经过臣子就能随意调动。不过通常强力的皇帝并不会养太多的皇帝私军,毕竟强力的皇帝想要调动哪支军队会调动不了。皇帝私军在很多时候会变成武艺高强或者有奇异能力的少数供奉,或者是一套暗探系统,这个在唐朝和明朝时期最为普遍。
周文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他也很聪明的不去考究那些不懂的东西,在接过军权之后不断勉励被降职的将领的同时,对于被降职为军侯的苏烈和梅鋗也保持着尊敬。
再怎么说苏烈、梅鋗等将领基本都是跟随吕哲从夷陵一同崛起的班底,周文现在是得势了,可怎么也不敢得罪啊。因此周文只能表现出谦恭的一面,放低了身段向众将领了解对面百越人的情况。
梅鋗等人与对面的百越人对峙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他们所知道的情报其实也不多,仅限于知晓译吁宋、开明森、驺无诸这三个百越的部落联盟酋长都在,对面的百越人数量应该是在二十五万左右。
“二十五万?”周文心里有点慨念了,他所知道的是百越在罗县那边前前后后聚集了快五十万人,被司马欣消灭了将近二十万,唐杰统帅的骑兵和梅鋗这边的步军也消灭了大概六万,那么剩下二十五万就能对得上数据了。
周文这边的名册上有十一万余人的编制,也就是说三支部队合流之后原本的十三万人也减员了将近两万人,他很细致地观看那些造成减员的原因,发现战死的士卒人数并不是太多只有不到四千人,另有千余重伤员、轻伤暂时不能参加作战的六千左右,余下的是因为生病被从建制上划去。
疾病历来都是军队的头号天敌,周文发现有那么多病号后非常紧张,他唤来军医询问,得知并不是感染性的疾病且生病的士卒也小心的隔离时总算松了口气。
当初司马欣统帅十五万秦军浩浩荡荡的南下,若是秦军没有发生疫病,能打到什么份上真的很难说,吕哲在当时连被打到新建的南陵城下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敌军没有突围迹象?”周文一再确定之后笑了:“百越人愿意待在这里就太好了。”
周文才不管百越人为什么不突围,他的任务就是将这股百越人牢牢地钉在这里,等待吕哲带着后续过来。
一个将领应该有自己的职责有清醒的认知,周文不是所谓的亲信心腹那一系,他能做的就只有更加的小心翼翼,不然要是犯了过错那就不止是降职那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人心
百越人喜欢对峙吗?他们一点都不喜欢对峙,甚至可以说对于南下归路被吕哲军挡路,心里的感觉是恐惧到了极致。
尽管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概念,可是译吁宋真的发现后路被断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那种仅存的侥幸被击碎,刹那间别提有多么的绝望。
当然,绝望之后该干什么还是得做,首先是确定后路有多少吕哲军,吕哲军的分布又是怎么样,还有没有别的道路能够退回百越的传统区域那些深山老林。
不但是驺无诸,除了没脑子的开明森一直在喊和吕哲军再打一场,连带译吁宋都是满脑袋想的都是该怎么撤退。
两军形成对峙,吕哲军这边是在处理内部事务,百越这边则是洒出数量庞大的探子在探知情况。
每一场战争最先展开厮杀的永远是斥候,在旷野、在森林、在山里,双方的斥候各自所能的躲避对方或者猎杀对方。
在斥候的交战中,吕哲军的斥候反而因为地形等因素,也因为百越人天生就会躲起来偷袭,跟正面战场上吕哲军完虐百越人完全相反的,吕哲军的斥候丝毫占不到什么优势。
周文不太清楚南方战场,他见到斥候损失那么大有些懵了,心里无比奇怪不应该是己方完全压制百越吗?怎么到了他的手里成了被按在地上胖揍,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以说。不同于吕哲心腹嫡系的身份让周文从一开始就有很强的心里负担,以至于统领军队的时候一开始在想的就是谨慎再谨慎,一旦出点什么状况总是喜欢将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
本末倒置了啊。一支军队的统帅谨慎是应该的,但是太过疑神疑鬼且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这样一来哪怕是真的能干事也要被自己折磨得崩溃了。
索性百越人是战战兢兢龟缩一块给了周文调整心态的时间,在连续对峙了两天,觉得自家主上都快带着后续部队过来了,接过军权后无所作为实在不像话的周文终于是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
相对性的安静两天,百越派出去的探子也基本摸清了周边的情况。在湘水的西岸平原地带有十万左右的吕哲军,往周围辐射出去的三十里之内还有一支两万左右的吕哲军骑兵。更远的地方则是搞不清楚状况了。
对于译吁宋来说最重要的发现是,湘水东岸似乎没有发现吕哲军的迹象,且吕哲军好像也没有舟船在湘水上活动。
留下一些兵力牵扯西岸平原的吕哲军,大部队渡过湘水前往东岸。然后没命地向南狂奔,只要进入百越的传统地带就等于是安全了。
很狼狈但是很现实的想法,现在什么提升百越诸族的心志,什么百越立国的野望都要为生存让步。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派人向吕哲请降,作为归附种族一般的存在。可是呢,百越在长沙郡境内干的事情太不像样了,要是请降瓯越和闽越的下场很不好说,但是南越绝对会是一个被斩尽杀绝的下场。为此,驺无诸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开明森立即就吼着要和驺无诸拼命。
生死关头再来一个内讧,那时候哪怕是请降也会被无视吧?所以请降这一条路是绝对走不通了。
驺无诸开始在准备召唤放置在湘水各个河段的舟船,不过至少也要至少八天左右那些队伍才有可能会合过来。同时他们这边也秘密地在砍伐树木建造筏子。
只是对峙到第二天,吕哲军那边有了动静,这个对于百越来说真是一个坏消息,更坏的消息是南越部落联盟酋长说什么也不愿意损耗族人了,说是南越在罗县那边已经出了大力,要是到了现在还让南越出人去打。那就是译吁宋和驺无诸联合起来要损耗南越人,然后向吕哲献媚投降。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聪明上了,译吁宋和驺无诸能做的就是苦涩地面面相觑,根本就没考虑向已经变得神经有些不正常的开明森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东西啊解释,开明森现在终于知道怕了,也非常清楚南越人干的那些事情必将会遭到华族人最为残酷的报复。这点从司马欣率军撤退前将捕捉到的南越人全部凌迟一般的杀死,另外一些百越人只是被砍掉脑袋的死法来看,只要不是智力不正常都该知道华族人是怎么的痛恨南越。
开明森只是比较莽撞,遇事的时候冲动了那么一些,不代表他是个白痴,要是吕哲能答应译吁宋和驺无诸不会展开对瓯越和闽越的杀戮,只是要让译吁宋和驺无诸将南越围起来,诸如此类的条件来放瓯越和闽越一条生路,那么不管是译吁宋还是驺无诸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南越给卖了。
以己度人啊,只要是人就会有这样的想法,特别是到了生死存亡阶段的时候,人性的阴暗面必然会被无限的放大,反正开明森扪心自问,要是这么干能有活路的话自己绝对会这么干。
包括开明森、译吁宋、驺无诸,乃至于是东治、番禹、西瓯、句町等等小部落的首领,他们并不是在得知后路被断的时候在一瞬间就崩溃的,而是先后在罗县与吕哲军交战了半个多月慢慢消磨,驱赶走司马欣这支吕哲军后一计算发现自己这方死了近十五万人,各部落的精锐也在这一仗中不知不觉被消耗得差不多。哪怕是出征时带着比天高的雄心壮志或者什么理想,到了这一步也该清醒清醒了。
有句成语叫“物极必反”,也有个典故叫“当头一棒”,通俗点就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在周文调出两千长矛手和三千重步兵作为前驱,一万弓弩手和两万各类轻卒在后,左右两翼分布各类轻卒出营邀战时,百越人的城寨听到苍凉的号角和鼓声竟是一时间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吵杂无比的声音。
“百越人一直都是这样?”周文可没有亲自领军邀战,他待的位置是营盘内建立起来的箭塔,从高处往前方观看。
此刻,百越人的城寨很乱,到处都有在奔跑的人,起先周文以为那是百越在调兵准备出战,可是看了一刻钟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那些四处奔跑的人分明就是在乱窜。
“营啸?”周文看着似乎也不像,至少百越人只是在四处乱窜而没有互相残杀。他又是谨慎地看了一小会,等待派出的部队压迫到百越城寨前三百步距离的时候,见百越还是不出人迎战,便下令:“摇旗,擂鼓,命弓弩手射箭。”
那些不是周文下达的全部命令,他再怎么样也有统领十数万人跟桓楚交战小半年的经验,又下了箭塔召唤各部将领,抽调出五万的后备部队,也派人联系游弋在外的骑兵部队,最后才通知前方统率重步兵的苏烈可以适当的冲击敌寨。
做好一切准备,周文重新登上箭塔的时候看见的是己方的弓弩手正在不断向敌寨射箭,从他这个方向能很清晰地看见不断有乌云从地面升起,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半空中划过,最后落在百越人的城寨之内。
吕哲军的弓弩手发射前几波箭矢是对百越人造成了不小的杀死杀伤,但是百越人毕竟也不会傻乎乎地站着挨箭,连续几波箭矢之后能动弹的百越人不是躲进了窝棚就是跑得远远的。
指挥弓弩手的梅鋗在重步兵和各类轻卒的掩护下有适当的推进,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被发射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百越城寨的前沿就被清理出真空地带,而这些所谓真空地带的地面上插满了有翎羽的箭矢,真正被射死的百越人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
完全没有想到百越人会是这么不堪的周文心里虽然意外反应却一点都不慢,他看到苏烈得到命令带着重步兵缓慢推进,左右两翼的轻卒也在向两边占据有利地形,心里突然产生“不会就这么击溃百越人了吧?”的想法。
没有遭遇到抵抗,吕哲军的重步兵很快推翻百越人设立得无比粗略的围栏,进入城寨的时候给他们造成麻烦的不是敌军,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窝棚。
周文看得心都提起来了,己方的部队已经进入敌寨并推进了约两百步,百越那边却是还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抵抗,他不得不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其实哪有什么陷阱,因为在罗县那边损失太过惨重,本来在百越诸族中稍微有些威望的译吁宋离废了已经不远,而驺无诸或是开明森也只能控制自己的族人,他们这些聚在一起的酋长或者是部落首领,正在为谁应该出兵去与吕哲军交战而互相咆哮叫骂呢。
其实周文也是想多了,百越人足有二十五万,设立的城寨哪怕是再怎么不堪占地也足有十数里,想要一战而攻取占地足有十数里方圆的敌寨,一是敌军自行退出营寨,二是敌军跪地乞降,三是放火烧寨,不然哪怕敌军再怎么没有反抗也不是四万五千人一时半刻能吃下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小心无大错
毫无疑问,试探性的攻击想要转变成全面的进攻并不是那么容易,那需要对全军做出预先的部署,另外四万五千人去进攻偌大的营盘周文也不敢让部队太过深入。一旦后续部队跟不上就有脱节被围困的危险,哪怕是百越人的战斗力再怎么不堪,这样的危险也不是周文敢冒的。
平推大概两里左右,营盘的鸣金声被敲响,进入百越城寨因为窝棚众多分得有些散的部队缓步后退,直至完全退出城寨时这次试探性进攻也就到此为止。
当吕哲军完全退去,百越众酋长、部落首领也总算是吵完了,他们更加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也清楚必然是需要做好准备,这些准备包括砍伐木材制作木筏、等待闽越舟船到来、选出哪些人作为殿后部队。
留下来殿后的部队因为互相猜忌当然不能是一族单独留下来,那么瓯越、闽越、南越和其它乱七八糟的部落都出一些人也就成了必然。
或许是出于某种愧疚心理,译吁宋这一瓯越族群留下的人会最多,他自己也决定留下作为殿后部队的主将。
这一决定让开明森陷入某种疑神疑鬼的状态,驺无诸则是觉得不妥,因此两人都是提出反对意见。
开明森是怕译吁宋殿后是假投降是真,一旦殿后的部队投降了,那有留下殿后部队和没有留下殿后部队有什么区别?
驺无诸则是出于另外一种心理了。百越之中有点远见和威望的人真真是不多,这一次北征虽然是打成这样子,可是百越之中很显然没有人可以比译吁宋做得更好了。
一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虽然说这次失败让百越流的血很多,但是都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再可能会失去百越之中难得有远见的译吁宋,驺无诸觉得这样百越才真的是要完了。
“我留下吧。”驺无诸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迟疑。
只有弱小者才会想要抱团,因为一旦不抱团就绝对活不下去,同时在生死存亡阶段就应该暂时摒除私心,要是到了马上就要死的时候才内斗,哪怕能活也肯定是要变成必死。
驺无诸自愿留下来殿后不是多么伟大。而是开明森很明显不相信这次北侵的召集人译吁宋,让开明森留下来哪怕开明森自己愿意驺无诸也不愿意。那只有驺无诸自己留下来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倒驴的事情啊!也难怪百越这个族群出现都几百年了还是这般鸟样,无外乎就是像开明森这种白痴太多了,像译吁宋这人出现得太少了。
远在资水平原的吕哲时刻都在关注战局发展,他们这里离战场也就是百里左右。快马用换乘的方式疾走七个时辰能够来一趟来回。
部队很顺利的完成主将轮换,百越人奇怪地进行龟缩,周文接过军权之后小心谨慎,一切的信息哪怕是稍微有些延迟,也没有造成严重的脱节。
“周文小心谨慎得过分了,且对部队的运用也有些迟钝。”吕哲并没有过多的奢望什么,只要前方的部队没有战败,能够将百越人挡住,那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总不能奢求每个委派的主将都能像司马欣那样给出惊喜。
总得来说,一支崛起日短的势力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文艺点的解释就是底蕴不够。先天性上的缺失什么的。
作为军师,蒯通在想的却是百越人为什么会诡异地龟缩,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大,眯起来之后就显得更小:“百越……恐怕是内讧在即了啊?”
虽然是迟疑的口气,可是蒯通逐渐严肃下来的脸庞对自己的猜测显然是有着七八分把握,他看向吕哲道:“可以利用一下。”
利用?分化瓦解什么的。华族军事历史上从来都不会缺少这些谋略,很多时候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将强大的对手瓦解。近期最为出名的就是赵国名将的李牧事件,加速了秦一统天下的脚步。用最小的代价去完成最好的军事胜利,蒯通的职责就是这么回事。
话又说回来了,军师在以前并没有这么个职务,是吕哲这个家伙续统领之后又“发明”出来的官职,蒯通也是近些日子才搞明白军师是个什么玩意,渐渐进入了军师该有的状态,以前就和一个提提意见混日子的闲杂人等。
“那就利用一下。”吕哲无所谓啊,怎么看这场战事都赢定了,差别就是能够消灭多少百越人而已,既然蒯通渐渐进入角色,想玩……呃,想要施展自己的军略才能,那就去试试也好。
蒯通当即就站起来:“那职就先行前往战场。”走了几步又传回来:“主上,职能够做下什么许诺?另外也请主上让职将译吁泽带走。”
译吁泽,一个都快被遗忘了的家伙,他是在夷陵之战和江陵之战中间被吕哲所俘虏,其身份是译吁宋的族弟,一直都被吕哲当成猪养了起来,也早早就被消磨掉心志成为废物,本是要在攻略岭南的时候发挥作用,现在蒯通觉得对自己施展分化瓦解有用处,那就带走好了。
吕哲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等骆摇这支部队赶紧过来,好安排后续的部署,安排好之后就亲身前往战场。
战局势态发展良好,战前又有明确的目标,需要操心的事情逐渐变少,吕哲的心态轻松下来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事实上该轻松的时候绝对要放松,不然时时刻刻的紧绷没把自己搞崩溃也该将自己逼疯了。
在蒯通出发后的第二天上午,斥候回报在西北方向发现一支大军正在靠近,几乎是斥候刚刚回报的时候,骆摇派来的联络官也抵达营盘。
骆摇这支部队是从巴郡走过森林、渡过河段、爬过山岭经过两个月的漫长行军才抵达长沙郡,他们从巴郡出发的时候有十八万人,在抵达资水平原的时候竟是只剩下不到十四万人。
“消失的四万余人在路上损失过万人,其余有部分被留在临沅养伤。”骆摇比吕哲以前所见的要憔悴上非常多,他的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留下了一道恐怖的伤疤,而那伤痕很明显是被野兽的爪子抓伤。
武梁、义兼、雕定等追随吕哲从夷陵起兵的将校们,他们从巴郡来到长沙状况也不是太好,听说义兼在行军途中还中了毒,是因为收服之中的百越有巫师紧急救治才留下一条命来。
丛林中多蚊虫、野兽和毒蛇,还有毒瘴气、沼泽等大自然的陷阱,骆摇等人从苍梧郡走森林突袭巴郡时,出发的时候有二十五万人左右,因为需要开路和修建道路,等待到了巴郡境内只剩下二十万左右,当时听到这样汇报的吕哲就对在蛮荒中行军的残酷性有相当的了解。可是他们不是从原路返回的么,怎么走以前修建的道路还会有这样的损失?
“大约是冬季……”吕哲诡异地想起了有这么一首歌,他可以肯定减员是因为季节的关系。
是和季节有关,其实也跟森林有更大的关系,在森林中修路注定是不可能修出一条好路,简陋的条件下也即是砍伐树木清出一条能让人走的道路,另外就是遇水搭桥什么的。
可那是森林啊,哪怕不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季,森林里的道路只要有那么一两个月不走绝对要来个大变样,再有一些不在冬季冬眠的野兽破坏,除非是水泥路什么的,不然有修路和没修路的区别其实不大。
“和疲劳也有关系,大军将近五个月没有经过有效的休整,不是在作战状态就是在行军状态,很多人的身体都垮了。”武梁又给出了一个解释。
吕哲相信,毕竟将领都是这幅摸样,还能奢望士卒的状况会更好吗?但是理解归理解,他是一方人主,且只要收服的百越人没有要反的迹象,心里也不太把归附的百越人命当回事,因此问:“还能作战吗?”
骆摇稍微有那么点迟疑,部队真的太疲劳了,若不是途径苍梧郡临沅城得到喘息,这支部队早就该垮了。但是,他看见的吕哲虽然是在用问句,可是神色很显然已经拿定主意,只能无奈道:“主上有所差遣,唯效死命。”
老远的被从巴郡调过来,那必定是有需要该支部队的理由,不管是什么原因骆摇十分清楚自己都不能拒绝,一旦拒绝且不谈那些归附的百越人会面临什么命运,他之前的所有用功就将付之东流了。
“呵呵呵……”一阵笑声,吕哲很满意骆摇的回答,他甚至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骆摇的肩膀以示亲昵:“别那么紧张,你们不用开赴战场,只需把守各条要道,期间可以一边休整。”
骆摇要不要表现得受宠若惊呢?
吕哲看到骆摇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又补充:“长沙的连氏、黄氏、甏氏,这三个氏族也都归附,你留守后方也要注意他们。”
刚刚松了口气的骆摇又将心提起来了:“归而复判?”
吕哲是不太信任墙头草的,他只打算带着三氏族长和三氏中少量的部队一同前去战场,所以该小心还是得小心,要是在这里出现差错那才叫功亏于溃。(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快剑
内乱总是会使一个原本还算强大的势力变得虚弱,同时虚弱的势力必然是因为内部不团结,只要是一个人都明白一根稻草容易被扯断,非常多的稻草结成一股绳却能变得非常有韧性。
人人都明白团结才能强大的道理,可是只要是人都会有思想,一个人有一种想法,两个人就会变成两个想法,人越多想法也会越乱,特别是在没有一个强力人物能压服众人的时候,什么团结一致不过是无聊时喊一喊的口号,但是喊完了该干什么依然会去干。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领袖,有那么点洗脑性质的口号,可是想要干点什么真的离不开一个强力的人物。因为人本来就有私心,在认为自己能够有所作为、取得更多的利益的时候,他们没有畏惧、尊敬、服从的人存在,谁都会想要当那个老大,结果就是心不齐。
吕哲并不是从百越的蛮荒社会体系,或者是百越人装备太大来形成一种看不起的心态。他太清楚一个联盟性质的同盟是多么脆弱了,特别是那个同盟里压根就没有强大到足够压服所有人的情况下。
百越族群众多,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近两百年,期间可能有很多英雄豪杰想要将所有百越人团结起来,可是依照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那些曾经出现过的英雄豪杰并没有获得成功,不然百越也不会维持一盘散沙的模样。
一盘散沙临时的结盟。要是能顺风顺水,且这个盟主有高超的政治能力,那么众部落首领真的有可能对盟主产生一种向心力(既是臣服)。演变成一个合并的族群。像是夏王朝出现之前,轩辕氏也是与众多的部落结盟,蚩尤那边也是部落状态,哪一个族群都是部落结盟状态开始,最终在强力人物的杀戮之下称为一个新生的族群。
现在是部落联盟的势力并不少,根据吕哲所知百越是一个,匈奴是一个。月氏也是一个,东胡、羌人那边也是部落联盟的状态。或许在遥远的西方除了罗马共和国和希腊联邦之外的日耳曼人、色雷斯人、凯尔特人、逑瑞斯人……乱七八糟的族群。他们也都是部落联盟的形式。
秦帝国……或许还算上重新复立的列国,罗马共和国和希腊联邦,亚述帝国、波斯帝国……,在这同一时期。吕哲多多少少地能昂起头对着众部下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我们比太多太多的族群社会体系要先进。”
先进文明会被落后文明击败,野蛮文明灭亡先进文明,吕哲后面又想到了这些,可是他并不认为那个“野蛮文明”会叫百越诸族。
一场注定打赢的战争已经不值得吕哲去过多的思考什么了,他最为应该投入心力的是去思考怎么来培养底蕴。
听从命令的士卒、合格的军官、优秀的将领,在这个丛林法则里没有产生灭世的大杀器之前,有这些才有未来。这些甚至要比社会生产力来得重要,至少历史上生产力占了整个世界至少四成的宋国,她缺少能够保护自己的军队在面临侵略的时候。抵抗再抵抗还是以十多万人连死都不怕就是怕与敌人拼命,选择跳崖进行殉葬而结束。
吕哲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是百越人绝对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然而。他行进道路上的敌人不会只有百越,会有非常非常多的拦路虎,缺少足够的底蕴前进的步伐贸然的迈出去,其结果除了被拦路虎撕碎吞吃入腹还能是什么。
用了一天的时间与骆摇完成沟通,吕哲并没有马上启程前往湘水西岸的战场,他在等待竟陵水军的回执公函。也想看看缺少了自己指挥的前线势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说来可笑啊,吕哲麾下较有能力者似乎全是归附或投降了的将领。司马欣交上了一份有叚疵但是能称得上惊艳的答卷,周文会交上一张什么样的答卷也变得令人有些期待。
没人知道吕哲想干什么,已经在资水这边营盘待了几天的三氏族长就更加不知道。
在骆摇率领十数万人赶来时,三氏族长讶异地发现原来吕哲麾下也是有百越人的。他们对百越的族群构造远要比吕哲来的清楚,因此在看到那么多的百越族群在吕哲麾下效力,在那么一瞬间脑袋就有些发懵了。
其实百越的名字并不是一成不变,他们在更换栖息地的时候会适当的更换自己的名字,三氏有意无意的了解下,他们发现那些在吕哲麾下的百越人很复杂,有相当多的部落原本是属于桂越、瓯越、南越、闽越,当然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本来的百越部落联盟一份子。可能有点绕,但是这些前身为其它部落联盟的百越人,基本上是出于黔中。
黔中那边的百越人向吕哲效忠了,那是不是能理解为吕哲对百越其实并不是多么深恶痛绝?那么就衍生出另一个意思出来,这些百越人曾经北侵并与吕哲军交战国都能被接受,那么像是三氏这种人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猜测出这一点的三氏心里有些安稳了,只要吕哲不是那么的爱恨分明什么的,能够接纳有污点的人,并且也听说在罗县那边立下旷世功勋的司马欣是降将,他们总算是有些盼头了。
“如果我们表现得有用,想必也能被接纳并且重用吧?”这个想法对心情本来就忐忑的三氏族长很重要。
吕哲的感觉很敏锐,他再一次召见三氏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三个族长神态的改变。
怎么说呢?那种战战兢兢还有,但是三人少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更多的是换成了畏惧。恐惧和畏惧是两回事,不是说在玩什么字眼的文章,心里有恐惧必然是徘徊不定地想要反抗,畏惧却是臣服或者不敢、不想再反抗之后才会有的态度。
时间久了吕哲好歹也是养出一些身为人主该有的嗅觉了,他发现三氏有这样的转变立刻抓住机会,要求三氏集结相应的部队,同时让三个氏族拿出粮秣用以补给数量变得庞大的部队。
集结部队?三氏族长既然带着军队过来早有协同作战的心理准备,因此很干脆的应命。
粮秣……拿出属于家族的粮食来作为补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了半天才由连安小心翼翼地提问要多少数量。
连安的话音刚落,黄平脸色立刻就变了,甏本辽刚才用眼色想要提示什么黄平不知道,但是黄平是在提示连安和甏本辽赶快一同答应。
吕哲拖了那么久才谈到提供物资的事情,那代表这位拥有五郡且数十万雄兵的君主没有相信他们三人投效的诚意,现在好不容易提出来了,正当是表现诚意没有任何条件配合的时候啊!
连安问多少,听到提问的吕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一脸惶恐的黄平和有些迟疑的甏本辽。
“你们能拿出多少?”吕哲的声线里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话音一落,黄平立即就抢着说:“主上,黄氏愿意倾乎所有。”
嗯,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这一刻这样的选择才是对的,吕哲没有说话看一眼黄平然后再看向连安和甏本辽。
什么意思啊?说到了共进退的,黄平这样的表态不是背叛同盟吗?连安没来得及心里愤慨,甏本辽也表态愿意倾乎所有。
好了,两个识时务的家伙弄懂吕哲是什么意思了,只有连安还在那边一脸的纠结。
开通了道路让苍梧郡临沅成为中转站的吕哲军,在众多畜力的调配下,运粮虽然不是太顺利,可是也并不缺粮,吕哲有这样的要求是在提醒三氏,说他已经有那么点相信三人投效的诚意了,但是没有付出的投效谁都不放心,让他们表明心迹呢。
黄平是最先悟出吕哲隐藏含义的人,甏本辽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觉得跟着黄平做决定错不了,两人都已经表态只剩下还在犹豫和纠结的连安就显得非常“醒目”了。
“那么……黄氏与甏氏的粮食捐献,连氏的粮食便出资购买吧。”吕哲不会管连安在想什么,他已经给出机会了,黄氏和甏氏抓住机会,连氏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浪费了这个最后的机会,那么结果也就注定了。
“出资啊?”连安先是一喜,随后突然感觉不对,“这……不用,不用……”说着说着脚步一直退,眼睛也在四处乱瞄看有没有埋伏刀斧手什么的。
吕哲并没有摔杯为号什么的,所谓帐中的刀斧手更是一个都没有。
连安慌乱了有一会才发现自己是在疑神疑鬼,他自觉连氏只长沙好歹是一霸,吕哲怎么都会用得上连氏,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
吕哲没有更多的表示了,他说了一句“明日挥军”,就让三人退下。
没有刀斧手涌出来,退出帐外的连安心里无比的庆幸和轻松,他突然觉得什么五郡之主什么数十万雄兵的主人也太软弱了,这个念头挥着帐外站岗的猛三挥出手中的利剑成了那颗飞起来的脑袋里面的永恒。
早早被安排在大军包围之中的连氏族兵,一声苍凉的号角响起的时候,五千人也被十数万士卒所吞没。(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尘埃落定
在连安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刻猛三突然暴起,黄平和甏本辽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安那失去首级的无头尸身才喷着血泉轰然倒地,他们在那么一瞬间汗毛都竖立起来,可是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一阵苍凉的号角声被吹响,随后是远处震天的喊杀之声。
黄平全身冷汗傻愣愣地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十二万分地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然失去脑袋的绝对有自己一个。
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甏本辽则是下意识看向傻愣愣的黄平,然后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向杀完人在清理长剑血迹的甲士,情不自禁地开口说:“平,你救了我一命。”
黄平根本就没有听见甏本辽在说什么,他的脑袋现在满满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杀伐太果断了啊,特别是湘水西岸那边的战事还没有结果,谁又能想得到吕哲现在就会举起屠刀,不但杀了连安,听远处震天的厮杀声也知道连氏的五千族兵也绝对要鸡犬不留了。
良久,恢复了思考的黄平和甏本辽异口同声地说:“完了,连氏彻底完了。”,刚刚说完却是听刚才那个杀人甲士说吕哲让他们进去。
还进啊?黄平和甏本辽是尽很大的努力才没有转身就逃或者软倒在地上,颤抖着身躯艰难地迈动脚步重新进入打仗。
其实他们心里很迷惑。吕哲要是想要杀连安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应该在消灭湘水西岸的百越之后动手才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选择。
很复杂,杀人。特别是杀死有污点又心怀鬼胎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时机一说,最正确的就是在想杀的人认为最不可能动手的时候动手,这叫快刀斩乱麻。
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现在吕哲杀掉连安还能真正地完全震慑住黄氏和甏氏,至于在零陵的连氏要怎么办,连译吁宋、驺无诸、开明森等等在内接近五十万的百越人都要消灭了。吕哲还会在乎一个本来就该死,哪怕蹦跶也蹦不了多高的连氏?
若说长沙郡有什么能让吕哲感到忌惮的。不会是来自于敌人,是战后怎么去抚慰受到百越北侵后受到蹂躏的长沙人,是该怎么来将社会重新安定下来的同时起到作为继续南侵基地的种种烦恼。
吕哲有底气,特别是在蒯通去到前线不足两天传回成功分化瓯越、闽越、南越消息之后。也因为竟陵水军送来已经封锁湘水的战报。
不轻浮,没有什么临时起意,更加不是忘乎所以,吕哲需要的是对自己有用的投降派……哦,不管是连氏、黄氏、甏氏似乎不能叫投降派,应该称呼为投诚派才对,不过管它呢。吕哲接纳他们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继续南侵的时候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作用,那么有什么比干掉三氏之中最强的连氏更能镇住其余两氏?起码干掉黄氏或者甏氏。最强的连氏哪怕会恐惧也不会完完全全的臣服。
杀掉了连安诛灭连氏五千族兵事发突然,吕哲得到了黄氏与甏氏完全的臣服,可是也并不是没有后患。毕竟连氏在长沙零陵那边盘踞太久了,可谓是地固根深。
后患什么时候没有过?吕哲自信在南方除了一个不太确定能否爆发出什么能量的楚国他是无敌的,身为强者就该有强者的自信,要是做什么都瞻前顾后,那就什么事情都别干了。
有实力基础的作为叫行事果断,没有实力作为基础就叫莽撞。吕哲有实力,且这个时候的氏族虽然跟以后的世家、门阀不同。但是从根本上是一样的,那即是在面临氏族存亡阶段死一个族长不算什么,要是在有绝对实力的人想要杀掉某个氏族的族长,该族又无力抵抗的情况下,不用谁去动手,该族的族人就会自己杀掉族长摇尾乞怜。
杀掉连安和连氏的五千精锐后的吕哲面临着两个选择。其一是等待连氏之中的聪明人或者叫识时务者站出来祈求,毕竟族长和五千精锐化为飞灰了,吕哲的实力也明显不是他们能扛得住的。其二是吕哲下令骆摇配合黄氏和甏氏联合起来剿灭零陵的连氏,连安和连氏五千族兵刚死,零陵那边绝对还不知道情况,趁其不备再运作伪装一番攻下零陵再杀绝连氏不会太难。
吕哲最近的杀心比较重,他选择的是第二条,会有这样的选择有着很详细的考虑,长沙人对吕哲的印象有点模糊,除了较大的三氏之外还有不少小家族,剿灭长沙南方土著中最强的连氏,能够起到很好的杀鸡儆猴的震慑作用。
在得到黄氏和甏氏两个族长小鸡般不断点头愿意调足部队去剿灭失去首脑的零陵连氏后,武梁也就带着三万人领着黄氏和甏氏南下,而骆摇身上除了堵住百越可能的后撤之外也有了随时策应的责任。
“太冒险了啊,不像是主上一贯的作风。”蒯通接到传来的公函时皱眉了。
湘水这边的战场已经有竟陵水军开过来封锁河流,再有蒯通使了分化瓦解之计,瓯越、南越、闽越这三个大族群之外的东治、番禹、西瓯、句町等部落首领不少已经暗中投靠,这一场战事到了这一步已经彻底没什么悬念了。
没有悬念的战争,所差的不过是吕哲带着后续部队过来,司马欣那边汇集南郡新整编的三万部队重新压迫过来,那就到了收官的时候了。
现在的百越城寨之内是一片哀鸿遍野,时常会发生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也被周文和蒯通看在眼里,一支在罗县战役中损失惨重的乌合之众,现在又被牢牢地围在平原之上,可以想象士气该低落到什么程度。
蒯通其实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吕哲过来之后对被围困的二十多万百越人进行招降。一旦招降蒯通有至少六成的把握除了南越之外的所有百越诸族都会放下武器投降,只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
能招降而不招降,不是吕哲疯了,而是打下去肯定是稳赢了,虽然继续打自己这方虽然会有一些损失,但是杀掉多少百越人关乎到未来的大战略,这个是包括蒯通还有其他几个重要将领都十分清楚的事情。
再有一个是吕哲不能对人的因素,军队再怎么训练也只是训练,现在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所差的就是让众多士卒见血的时刻。
一个杀过人的士兵和没有杀过人的士兵绝对是两种人,与百越交战这么没难度的战事不去让众多部队的兵器开锋,难道要等着碰见更强的敌军才去用更大的伤亡代价来让部队变得成熟吗?
杀,一定要杀,哪怕是那些被蒯通用诸多好处收买了的小部落也要全杀个干净,百越人只有一百多万的口众,在长沙这边杀掉五十万就等于是消灭了百越近半的人口。
归附什么的这些蛮族玩得太顺溜了,吕哲不可能因为一时的顺利被这个喜欢时降时叛的种族搅得焦头烂额,特别是一旦参与到中原战事,要是因为现在的一时心慈手软或者图便利留下烂疮,那时不管是能不能抽出手来,现在的犹豫和慈悲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吕哲不喜欢麻烦,一点都不喜欢,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麻烦消灭在萌芽之中,不过有些麻烦却是想消灭也没有足够长的手。
巴郡的枳县在吕哲撤回大军的时候被秦军攻取了,守军三千人战死一千余,剩下的两千左右不管是被秦军俘虏还是自己逃了,最后差不多都跑去了朐忍。
秦军攻取枳县又放走俘虏的吕哲军是个什么意思?然后秦军攻下枳县之后竟然没有继续进兵朐忍又是什么个情况?是因为朐忍那边有三万的吕哲军驻防,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
吕哲是故意撤军的,用意是试探大秦的反应,因此枳县只留三千驻军而朐忍那边却是留下昆川这个还算靠谱的人作为守将。
现在,很显然是发生了吕哲最不愿意看见的后果,秦军动武了,且这个武只动了一半。
要是秦军攻下枳县后又攻打朐忍,吕哲还能判断出大秦对于自己与赵楚联姻已经无法容忍,可是攻下朐忍而不动朐忍是什么意思啊?
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不至于让最近有点顺风顺水的吕哲心情是那么的郁闷。坏消息自然是秦军莫名其妙的举动,好消息则是发布了将近一年的悬赏被摘取了。
悬赏?一年?是吕哲关于铁器治炼的巨额悬赏,在历经快一年的时间,终于有匠师成功地实验出合格的镔铁打造出铁质的兵器。
从南陵那边传来的报告很详细,制作出来的铁剑与青铜剑对砍,铁剑是用蹦了七个缺口斩断了七把青铜剑,而该铁剑不是唯一偶然被制作出来,已经有第一批制式的战剑被制作出来,为数五十的战剑正在快马加鞭的向吕哲所在的方向运输。
若不是考虑到歼灭几十万百越的功劳只能自己独领,其它将领获得这样的功劳是坏事不是好事,不然吕哲真的不想再去参与那场不再有悬念的战事,所想的是赶紧回到南陵亲眼见证自己这方势力从青铜时代进化到铁器时代。(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玩火(上)
铁器时代?在现如今完全进入铁器时代的国家(势力)压根就没有,如果吕哲没有记错的话,东方的列国是有装备铁质兵器,但是很多铁质兵器从质量来说根本就不过关,以至于虽然装备铁质兵器但是在跟装备青铜兵器的对手交战都占不上太大的便宜。
后世有相当多的历史学家对一点非常茫然,认为说在战国时期就已经使用铁质兵器的列国为什么会输给一直装备落后的秦军,他们的解释是秦军野蛮、悍不畏死等等的很多理由。
历史学家们可能没有想到一点,秦军装备的青铜兵器已经是经过近千年的研究,算是已经达到了利用的巅峰。铁器却是一种新生元素器材,每一种新生的事物总是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成熟,在没有之前每一样新的器材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吕哲见过相当多次的验证,甚至是收罗过列国装备铁质兵器来试验,事实证明已经达到巅峰的青铜兵器并不是那些没有成熟的铁质兵器能够胜出,至少列国的制式铁兵与秦军的制式青铜兵器互砍绝对是后者比前者优秀。
楚军中有一支装备了成熟铁质兵器的军队,这支军队有着一个相当特殊的番号叫“江东子弟兵”,他们的兵器是吕哲可以肯定已经优于巅峰青铜兵器的成熟品,对此吕哲日思夜想都在垂涎,项伯和景驹前来南陵时。吕哲为了获得楚国对于炼铁的技艺似乎还搞过迷惑人的文章,可惜的是因为诸多事情这件事情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叔孙通前往楚国国都吴县商议联姻事宜,他最大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的让交出对制铁的技术。其后才是确定联姻的诸多事情。
吕哲在垂涎楚国制铁技术,但是并没有把握楚国能够交出来,现在自己麾下的匠师掌握了新的制铁技术,并在试验中证实已经胜过在用的青铜兵器,说实话哪怕有秦国那莫名其妙的举动也不能改变吕哲心里的欣喜若狂。
为什么不欣喜若狂啊!他们势力自己研究出来的技术,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比已知楚国的炼铁技术更优秀,但是终归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吗?
谁掌握陷阱且成熟的技术就等于是比别人领先一步,要知道庐江郡之战中八千装备了成熟铁质兵器的江东子弟兵可是能压着五六万人在打。
虽然说江东子弟兵压制吕哲军兵不是全靠装备的领先。可是吕哲军士卒在与江东子弟兵对砍的时候,吕哲军士卒的盾牌和兵器被斩断、斩碎才战死的绝对不在少数。
能领先于别人一个时代,这是占了多么大的优势?这个优势要是掌握好了,那么定鼎天下绝对不是梦想。
当然。有了领先时代的技术还需要一支能打敢打的军队,吕哲也不是不清楚历史上华夏文明次次领先于野蛮,但是却被野蛮按在地上一顿痛揍的事情。
技术、血勇、国力,很多东西的互相组合才能强盛,吕哲现在最想的就是用百越数十万人的鲜血来浇灌他们这支刚刚要盛开的花朵。
商量好后续的布置,吕哲在拖了两天之后总算是带着三万部队开拔前往湘水西岸的战场,他们来到战场时战局的变化并不是太大。
蒯通一套组合拳已经弄得百越内部分裂,更毒的是在确定吕哲要过来的时候更是掀出译吁泽这张牌,近一步让开明森与译吁宋的隔阂更加深。
在已知的百越内乱中。几支不属于瓯越、南越、闽越的小部族的几个部落已经消失,吕哲来到战场之前更是爆发了一次瓯越与南越之间的冲突,索性是驺无诸这个闽越人部落联盟酋长极力阻止才及时的停止下来。
“这么说。百越人自己乱套了,且士气几乎是没有?”吕哲就知道多方势力的联军在顺利时勇不可挡,但是在遭遇挫折的时候就这个鸟样:“司马欣的部队到哪了?”
司马欣回撤的时候部队几乎是人人带伤,他们是退却到州陵大约百里的时候才停下来休整。
因为退却到势力范围内,需要什么药材和帮助总是能更加快速的得到支援,三万五千士卒中除了撤退路途上因为伤势过重没了将近两千。驻营之后倒是死亡数字没有那么恐怖。
说来也是了,撤退时条件不会好。受了重伤再移动,扯到伤口和没能好好休息,意志不够撑不住死亡绝对无法避免。但是驻营下来得到救治,哪怕是救治手段落后也总能让重伤员得到喘息,再配以药材服用一条命也就保下来了。
南陵每一段时间都有整编完毕的部队,这些新编制起来的军队当吕哲在时会被拉出去,行军和剿灭遗留的匪盗等训练,吕哲不在南陵调动部队的命令无人签发,二十来天累积下来也有那么个三万人左右。
考虑到司马欣如果再行南下,那支在罗县打了几十天的部队肯定是没办法再全部出战,吕哲后面才下令南陵新整编的三万人南下归属司马欣麾下,又向司马欣发出接受新军后再次南下合击百越残军的命令。
从罗县撤到州陵周边的三万多人能够再战的只有一万三千人,余下的士卒必需留下来休整,司马欣接过到重新南下的命令时脑袋都懵了,他是在罗县杀伤杀死二十来万的百越人没错,可是那是建立在麾下士卒素质远远强于敌军的前提下,新整编的三万新军会是个什么模样不晓得,但是绝不会强于先前的士卒素质。
所幸的是吕哲的命令不是让司马欣又单独去和百越交战,这一次南下的任务除了防止百越战败可能会向北边流窜之外,合击又不是他们担任主力,总得来说任务还算是轻松的。
重新南下,司马欣在行军途中也一直在观察三万新军,他详细的观察后得出一个结论,新军在士卒素质上确确实实不如第一批南下的部队,可是“不如”也有很多说法,并不是说新军差到与乌合之众无异。
新军之中的士卒皆为青壮,这点在举世的任何一国中都能算上是一支好部队了,并且新军的士卒也有相当多是打过战见过血的人,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也养成了服从军令的习惯,所差的就是列阵还不纯属,缺少经过磨合的锻炼。
量产的士兵啊,吕哲想做的就是这个。将领无法量产,只要有足够的青壮士兵总能量产吧?无非就是用流水线一般的训练方式来集中青壮,然后用一套固定的制度操练罢了。
司马欣经过了质量的锐变,他更加能看出吕哲这一套制度的优势,只要后续的青壮能够维持,他们这一方势力哪怕是会有挫折,但是后续人力能跟得上,比战场士卒的消耗将会占到天大的便宜,毕竟其它国家(势力)组建部队的制度要落后于他们。
试想一下,在战争状态下士卒必定是会在作战中发生战损,那么有后续合格兵源的国家肯定是要比没有后续合格兵源的国家更能持久的继续打下去,而没有后续合格兵源的国家一旦合格的士兵被消耗光了,在兵源的素质上肯定是要吃亏。
“司马欣已经重新获取了罗县,距离我们所在不超过三十五里。”周文的气质也有些变了,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较之以前稳重了很多。
什么样的人总是会因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而发生改变,周文统领比百越人少一半的部队压制了百越,怎么也能竖立起心中的胆气,更因为战局发展顺利多了统军将领本来就该有的傲气和信心,气质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生改变呢。
“徐志的骑兵呢?”吕哲又问。
徐志是副将,不过他对骑兵的掌控力比较强,被分配了统率骑兵的职位。
“游弋在战场周边二十里内,现在……”周文抬手指向挂起来的山川舆图:“在战场西边的这里。”,所点的位置被标注成了森林。
司马欣距离战场三十五里,骑兵在十里外,吕哲转头看了看周文,周文被看得莫名其妙。
吕哲不得不承认周文小心谨慎得有些过头了,现在百越内部混乱又被围住,然司马欣和徐志距离那么远做什么,应该让司马欣开拔过来在百越城寨后方不出五里的位置扎营,徐志这支骑兵也应该收拢回来随时准备冲营才对。
不过吧,吕哲没有多说什么,周文好不容养起来的心志不应该给予摧毁,所以又谈到了水军的封锁情况。
闽越的舟船试过很多次强行的冲击,竟陵那支水军在湘水并不是太宽广的水面上与闽越水军发生了多次交战,有船只优势的竟陵水军从大方向来说占优,但是依然还是被闽越水军造成了突破,现在该有近百艘完成了与百越的会合。
“都是小舟?只有不到十艘相对大一点的船?”吕哲对于己方水军的表现不存在失望,毕竟才组建不到三个月,还能过多奢望什么?
一艘小舟最多能载十个人,以周文的描述百越人的船容量也就是多上几十人最多不会超过一百。
有竟陵水军存在,百越人是昏了头了才会尝试渡河,吕哲看完战场局势更加确定一点,百越人没戏了,彻底的没戏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玩火(下)
是的,百越人彻底没戏了,除非百越人在那么一瞬间士兵个个变成天神下凡,不然在将近二十五万的吕哲军合击之下绝对翻不了盘。
战事发展到这一步变得无比的简单,如蒯通所说那般招降是最省力的一种,可惜的是吕哲忘不了百越在长沙郡做下的种种歹事,放弃了最省心省力的方法,选择了以数十万百越成为尸体来祭奠那些在浩劫中的族人。
民族主义者?吕哲并不否认自己是这么一个人,唯有民族主义者才能带着一个族群走向强大,什么宽容什么仁慈什么共存,那是在无法手刃仇敌的时候才会喊出来骗自己也是骗别人的谎言,要是真的有实力去碾压敌人,谁他妈愿意心慈手软啊!
“也好……”蒯通不了解什么民族主义,他更加能接受的是吕哲关于让士兵见血的言论,同时想到了更多:“这么做也能让吴芮归心,更能让长沙人接受您的统治。”
吴芮能力不差,一个能白手起家差点掌控整个长沙郡的人绝对是优秀的人,他之所以失败一方面是运气太差,更多的是因为眼光和视野的限制。
根据多方的统计,长沙人在经历这一场百越入侵的浩劫还剩下约有四十来万人,这些人都是受过百越迫害的人,吕哲一直在缺乏人口,杀光肆虐长沙的百越入侵者为那些不幸的人报仇,绝对能使幸存下来的长沙本地人对吕哲感恩戴德。得到民心那么占据长沙郡之后肯定是能够迅速站稳脚跟。
“百越那边有将近十五万的妇孺,您看?”蒯通的意思很明显,杀死百越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女人却是应该留下来,收为奴隶也好,奖赏给士卒也不失是一个好赏赐。
百越将近五十万人北上,其中并不完全是男子,五十万百越之中本来有接近十八万的女子,在罗县之战中损了三万,现在还有十五万左右。
事实上不管是南方的蛮人还是北方的胡人。他们在集结人手打仗的时候并不是单纯的集结男人,一些健妇也会是被召集的人手之一。在打战时。蛮人和胡人的女子,她们并不是作为后勤人员跟随,很多时候也是直接参与交战。不过总得来说蛮人的女子打起来比不上胡人的女子,毕竟蛮人都是以近战为主。胡人却是善于射箭。
吕哲对蒯通谈及百越军队中有女子并不感到意外,也就是华族在集结军队的时候才会全部是以男人为主,选择的是让女人靠边站。他将这个视为华族在文明上比蛮族先进的证明,心里却是理解不管南蛮还是胡人之所以女人也上战场是受于人力的制约。也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什么,但是华族人口多,这也是一个优点嘛。
“女人……”吕哲见过百越的女人:“那些黑不溜地的猴子……有人会要?”
不是蔑视,更加不是造谣,百越之中或许有美女,但美女绝对不会出现在随军出战的序列当中。毕竟美女是呵护出来的,不是像长草一般的冒出来。因为社会体系的关系,也因为生产力的关系。百越之中的女人很多都是不穿衣服的,风吹日晒之下又因为长期要干活,大部分的百越女人不管是从皮肤上还是长相上真的很难入眼。
蒯通是该苦笑还是苦笑?老天爷哟,他有时候真的对自己的主上感到哭笑不得,就算是华族之中的女子也不完全是好看的人,华族的女子也要干活也要风吹日晒。哪有那么多的美女存在啊?自家主上到底是在想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到一个美女作为伴侣。他们希望的是一个能干家务能生孩子的女人,重视长相那是达官贵人才会有的习气。
尴尬了啊,吕哲只是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他“哈,哈哈”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说:“也好吧,杀死敌对族群的男人,掳掠他们的女人,这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精神气舒爽。”
唔?侵略性,十足的侵略性,蒯通对于吕哲展现出来的想法只感到欣喜没有任何的不适或反感,深怕吕哲改变主意,急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顿了顿补充:“不过百越女人不能作为正妻,这个要以律法形式确定下来。”
哟呵?吕哲也在想这个问题,蒯通一说出来立刻就乐了:“是啊,是啊。”
什么血统高贵,什么蛮胡之血肮脏,这些都是唯民族至上的苗头,也是民族主义诞生的必要因素,蒯通这么想就实在太好了。
建立民族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就吕哲敢于在这个时候玩玩,要是拿到(哗)去传播这样的思想,那是绝对要被人道毁灭的。
吕哲在玩火,他十分清楚自己将会放出一头魔鬼。可是那又怎么样!赶紧形成民族思想,唯自己的民族至高无上,在这么个时代里是最能团结内部的利器,且现在是公元前两百多年,华夏周边除了胡人就是蛮人。
在华夏这个族群有足够的人口和强大的生产力结合的情况下产生民族主义,再引导向仇视异族,不管吕哲最后的下场是怎么样,只要这个思想被赞同且深植下去,有那么至少一千年的文明领先时期,周边的异族怎么也该被剃光头一般的剃除吧?
总得来说,吕哲这一方哪怕是最悲观的人到现在也不觉得百越会是一个麻烦了,他们得知自家主将要向士卒讲话,并传缴治下与列国,心里无不好奇吕哲到底是要干什么。
其实还能是什么呢,吕哲想对士卒说的话很简单,百越敢于窥视华族疆土,在长沙造成无数杀戮,华族女子被奸淫蹂躏更是沦为蛮人口腹之食,强大的如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从伦理还是站在族群的制高点上,身为士卒的他们有义务帮同一族群的受害者讨回血债。
民族?士卒们有些儿茫然,他们之中有相当多的人完全不明白民族是什么,索性的是吕哲对于民族有着清晰的解释,那就是从黄河源头诞生的族群,后来成为周天子麾下的人群,有着同样血脉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族群。
还是有点复杂了,吕哲只能更简化地来进行解释,说是同样的面孔、肤色、头发,这样总算是让士卒容易理解了一些。
可别谈什么穿同样的衣服、左衽和右衽之类的,现在不但是蛮或胡,有不少的华族人其实也缺少衣裳,更别谈文化什么的,始皇帝同文化的旨意才下了不足三年,列国之间的的文字压根就没有形成统一。
在信息大爆炸时代成长起来的吕哲,关于洗脑和灌输思想虽然不纯熟,但是稍微拿出两招就够了。他找来了在百越肆虐下幸存的长沙本地人亲身讲述百越人种种的恶行,又让自愿站出来的女子讲了她们的遭遇。最后,他再下一个结论……
“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的女人被百越那般对待,应不应该杀绝他们!?”
还有什么比讲述亲身的悲惨经历更能博取同情,又有什么比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遭受那样的惨事更能刺激人?没有,绝对没有,特别是身为男人总是天性上有保护女人的欲望。
同仇敌忾?远不止是这样,吕哲后面又在柴火上添了一把油,他假设要是日后被百越人打进了领地,问士卒们想不想看见那样的惨事发生在他们父母妻儿生活的土地上。
一刹那火山爆发了,十数万战场的士卒爆发出了“杀光他们”的呼喊,那就像是火山突然爆发一样。
“您这样……”蒯通看见的是一张又一张狰狞的脸庞,士卒们在狂吼着挥舞兵器:“百越之中的女子能剩下多少?”
被自己搞得异常兴奋的吕哲现在哪里还去管什么百越女子,能抓就抓,杀光也就杀光,管那么多做什么?
“呃?”蒯通很无奈,不过他得赞同吕哲的说法,一支被引导得快要发狂的部队,只要不乱了指挥,他们讲战无不胜。
“这样的鼓舞手法在征战异族的时候有用,也只能是在征战异族的时候使用。”吕哲没有完全昏了头脑:“多路的部队已经做好准备,士卒也被激起了杀心,放信号让他们合击吧。”
好像忘了点什么,蒯通很想提醒吕哲关于百越之中那些已经暗中投降的部队,还有译吁宋和驺无诸已经恳求投降,但是面对一片片面孔狰狞的士卒,他那些话说不出口。
约定好的狼烟被点燃了,苍凉的号角声和震天的擂鼓声也被敲响,刚刚训完话的士卒迈着步伐,在发出信号后远处轰鸣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代表收到信号回馈而来的狼烟也冉冉升向天空。
杀,要是需要增加额外的一个战号,那就是杀光他们。
首次被教育什么叫族群,什么又是该天然负起为族群尖矛的士卒,事实证明一旦狂暴起来想要约束住真的有点困难。
“真的不能多玩啊!”吕哲看到前导部队一到位置,都还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立刻发动进攻后如此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三个故事
玩火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一个不慎就要玩火自焚。
事实也证明哪怕是有做预防的准备,抱来一捆柴火之后将火把丢下,填了油的火堆也不是预先准备几桶水就能够浇灭的,特别是柴火之中的油放得太多的情况下,水被浇灌下去后不但没有灭了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百越人无力抵抗了,特别是在吕哲军三面发动进攻后,那些暗中投降的部落也四处作乱之后,哪怕是绝望中的百越人想要垂死挣扎在内外交困之下也翻不起太大的水花,估计也就是这样吕哲在看见多支部队脱离控制猛杀猛冲之后才没有被吓出冷汗。
“过火了呐。”蒯通才不管吕哲逐渐铁青的脸,丝毫不给面子就说:“还是需要循规蹈矩慢慢来的。”
不是说这场战事该慢慢来,既然总攻的号角都已经吹响,哪怕部队没有失去控制,一旦发动总攻都没有可能停下来的道理,蒯通是说那个什么民族什么主义要放缓了慢慢来。
“这不是大多数部队都还在按照军令行事嘛。”吕哲几日来已经面临过太多的尴尬了,他遮羞一般地指着几支部队:“梅鋗、周文、翼伽、申屠嘉、曹参,这些部队打起来还是很有节奏的。”
什么和什么啊,他们是因为进攻的道路被抢了,落后一步总不能干掉袍泽自己往前冲,那只能按照实际情况来调整部队的位置。
蒯通不是很懂军事。也不想过多的给自家主上找不痛快,毕竟该劝谏的已经劝谏了,惹恼了正在尴尬的吕哲对谁都没有好处。
“虽说是尘埃落定了。可是战事起码还需要持续四五天,”蒯通问起了关于秦国攻取了枳县的事情,然后问:“您觉得大秦是想做什么?”
说实话,吕哲现在并不想谈这场战事之外的事情,他站在高处正看着己方的部队一层一层的平推上去,再看着百越人在绝望中垂死挣扎,内心里就像是在吸毒一样有着难以形容的快感。
“唔唔。再怎么说都有二十多万人,哪怕是二十万头猪都要宰上一段时间。何况乎是人呢。”吕哲就是随意搭话,其实人要比猪容易杀,人比猪脆弱挨一下绝对就躺,猪挨一下还能继续窜。
蒯通警觉了。他发现自己主上心态在改变,更有上位者气质的同时也变得更加好杀,有那么点担忧好杀成性之后将屠刀举向内部。
“嗯?”吕哲不得不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来:“好杀?”,就是说杀心太重咯?他哑然失笑。
最近杀心重是有一点,可是吕哲的自制能力也绝对不是这个时候的人能比的,他所知道的事情要多出这个时代的任何人两千年,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做。在很多时候,杀人是必需杀的,只是要看针对什么人。他自觉不会无缘无故的举起屠刀。
“那什么时候应该杀人,什么时候不应该杀人?”蒯通索性就将话题捡起来。
吕哲一时间愣住了,震天的喊杀声之中。战场上时时刻刻都有人倒下,这个时候蒯通来问这种话不觉得很不应景吗?可见真的是担忧到一定的份上了。
还需要做出哑然失笑的表情吗?不,吕哲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了。
是从时候开始觉得人命也就是那么回事呢?大概是从在会章郡战胜之后,一种经受住挑战喜悦的那个时候开始。其实人见多了杀戮,掌握了生杀权力就不怎么在乎人命,杀人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可是不一样啊。吕哲没有向内举起过屠刀,哪怕是那些不归降的秦将到现在也只是软禁。更无发生过屠杀战俘的事情,这些都证明吕哲的杀心并没有不分情况不分对象。
“长沙郡有三十多万人倒在了百越的杀戮之下,更有十数万华族女子遭受奸淫,被吃掉的女子至少有四万人。这些你知道吗?”吕哲明白自己的杀心是从哪里来了,心里的那股暴虐正是出自这里。
蒯通一阵默然,初步了解什么是民族的他,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毕竟历史上这样的惨事发生得太多太多了,中原内战中比这个残忍的也不是没有,他不会理解吕哲心的想法,因此担忧也就错了方向。
身为人臣其实内心是相当复杂的,特别是在乱世之秋那种复杂就更多样化。
在创业的时候人臣害怕君主心慈手软多过于残酷好杀,因为想要建立一番事业一名心慈手软的君主注定会倒在行进的路上,不是被臣下反叛杀死就是输给竞争的势力。君主一旦失败跟随的人能好过到哪里去?必定也会是敌对势力清洗的对象。
残酷好杀的君主呢?臣下会心生畏惧,不敢轻易起反叛之心,在这种君主的率领下内部起乱子的几率很小,能够从某方面来说全力对外,获得最后的胜利也就有最大的可能性。可是,创业成功之后,这样的君主在事成之后往往会对跟随创业的臣子展开屠戮。
蒯通担忧不是别的,是害怕吕哲的杀性某一天会转到他们这些臣子身上。
说实话,他们这股势力虽然崛起时间不长,可是击败楚国之后已经站稳脚本,这一次战胜百越更是不会再有南方之患,算是已经展现出征战天下的潜力了。
有希望能够获得天下,这是好事啊,但是那是属于君主的好事,古语有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可是《史记?越世家》的典故。
越王勾践在诸多臣子的帮助下成功灭掉吴国,范蠡认为勾践颈项特别长而嘴象鹰嘴,这种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享乐,所以功成之后逃了。范蠡逃了之后写信给文仲让其也逃跑,可是文仲不信。随后,勾践亲自送一把剑(吴王国宰相伍子胥自杀的那把剑)给文仲,质问他说:“你有七个灭人国家的方法,我只用了三个就把吴王国灭掉,还剩下四个方法,你预备用来对付谁?”,如此文仲除了自杀外别无选择。
蒯通敢说,真的非常敢说,他没管前方杀得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以平稳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典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吕哲重复了一遍之后“哈哈哈”一阵狂笑,他笑完拍了拍蒯通的肩膀,笑道:“我是一个嘴长得像鹰嘴的人吗?”
不像,吕哲长相谈不上俊美也不会丑,但是五官绝对是端正。他按照这个时代的人蓄须之后有两撇小胡子,再有掌权带来的气质,说实话很有武人该有的阳刚之美。
蒯通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吕哲,心里很想说范蠡那个对勾践的长相形容不过是在承托语言的可信性,会不会杀戮功臣看的是君主的心性,和长相一丁丁点关系都有。
“其实吧,哪个君主愿意担负杀戮功臣的名声,”吕哲所知道的典故远要比蒯通多得多,他也不讲出典故主人公们的姓氏,说了一下关于刘邦坐稳天下后大肆杀戮功臣的故事,也将李世民、赵匡胤那种与功臣共富贵的故事讲了出来:“你说其中有什么区别?”
蒯通在品味那些故事……
大肆杀戮功臣的那个君主很明显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概因在打江山的时候这个家伙一场像样的胜仗都没有打赢过,可以说能坐江山分明就是靠着一帮发小兄弟才捡到的便宜,且这个君主的年纪也远远要比那些功臣老太多了。不自信外加注定死得比那些年轻的臣子快,为了保住一姓的江山只有干掉那些在开国之中有彪悍战绩和功劳的臣子,不然该君主死后下一任君主没有足够的威信怎么能震住那帮骄臣悍将?
第二个故事,该君主不是什么开国皇帝,不过在起兵造反的过程中收拢了大量的降将。这位君主与众臣子的岁数差不多,且在争夺江山的时候也不是光会捡便宜,虽然是得位不正但是显然有着大魄力,压得住臣下自然是可以共富贵的。
第三个故事……咳咳,什么众部下强迫上位,什么夺下天下后杯酒释兵权,又来个什么烛光斧影,弟弟干掉兄长之类的。话说回来,这个故事要比前两个精彩太多了,不过怎么看都有点搞笑?
第一个君主明显和废物差不多,除了会笼络部下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第二个很明显是一代雄主,只是对待亲族太残忍了;第三个……不说也罢。
蒯通是琢磨了很久才大概理解吕哲的意思,他品味出了几点,吕哲很年轻,势力也是亲率之下打出来的,年轻外加没人战功能超越,这两点是形成大魄力的前提。最后,他将第三个故事理解成,要是他没有出什么意外,臣下如果不是嚣张到自己取死,他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屠戮功臣。
大胆是蒯通永远不会变的秉性,他让人找来了白娟和笔,让一名甲士趴着摆开白娟写上了很多文字。
吕哲讲完故事就在关注战场,正看得出神被蒯通呼唤将注意力转回来。
“什么意思?”吕哲扬着蒯通写下不妄杀臣子的白娟:“你这样做有用?”
天晓得有没有用,但好歹是个保险吧?
吕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白娟分明是“免死金牌”之类的玩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变味了
结束了,比预计中的五天快了两天,总数二十六万的部队对被完全包围起来的二十来万的百越参与进行了三个昼夜的进攻。期间虽然有过反复,战局也不是那么的稳定,可是三个昼夜的连续进攻之下百越接受一万余人乞降,其余全部都被杀了。
会接受一万余百越的投降是蒯通的极力要求,说什么人不能无信,作为诸侯更加要信守承诺,交战中已经误杀不少投诚的百越人,总该留下一些残余来彰显信用,真要全部杀光日后随便找个机会也就是了。
这一战打得很乱,各支部队有效的协调在吕哲没有插手之前基本是没有。
在发动进攻的第一天,吕哲完全没有操控部队,不是他高傲到觉得不需要去操控,而是兴奋的心情被蒯通搅得相当恶劣,再则是因为第一天的攻势指不指挥都是那个样。
说实话,超过四十万人的交战,场地的范围足有二十里左右,吕哲除非是能在高空上鸟瞰整个战场,不然目所能及之处也就是五六里的范围,怎么可能会对每一支部队的动向了如指掌。
第一天打完怎么也该弄清楚百越城寨的构造和布防了,这个时代才有点指挥的必要,不过也重新调整兵力的部署,至于该怎么攻坚能插手的地方依然不多。
。绝望中的百越人是两种极端的表现,为了活命都是拼了性命,差别就是一种是拼命的抵抗,另一种则是拼命地屠杀同族邀功以求活命。
面对红了眼的吕哲军士卒的卖力拼杀,本身就顶不住的还内乱的百越人注定是要惨败,差别就是给吕哲军造成多少麻烦而已。
三个昼夜的厮杀,有轮流制度的吕哲军还好,被三面围攻不得停歇的百越人在第二天其实就已经筋疲力尽了,之后便是吕哲军对被围困的一面倒的屠戮。
在确定译吁宋、开明森被砍下首级。驺无诸被活捉,另外还发现一个让吕哲意外的人物,那就是在夷陵之战后失踪的任嚣!
任嚣啊,曾经的南疆军团副将,在历史上秦末爆发大起义后切断北归道路,下令五十万南疆军不得回援,更让赵佗自立为南越王的家伙,竟是失踪后一直混在百越族群中?
吕哲不想去过问任嚣在百越北侵中担任的是什么角色,在任嚣押来还没有说一句话的时候立刻就下令拖下去剁成肉酱。
译吁宋和开明森死,驺无诸被俘。到了这一步真的可算是尘埃落定了,吕哲不想在一万乞降的战俘细节上扯太多,二十多万的百越人都杀了,留下万余人装点门面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赶紧回到南陵,不但是确定铁质兵器的质量和能不能量产,也因为秦国那边终于是有人过来了。
秦国的来人是冯劫和董翳。
如果吕哲没有记错的话,冯劫似乎是冯去疾的的儿子,而冯去疾当过秦国的右丞相,冯劫本身也是秦国的御史大夫。冯氏在大秦算得上是一个显赫家族。其家族先辈前前后后在秦国都是出任显赫官职,到了冯劫这一代也能算是老秦人了,不过似乎并不怎么受始皇帝信任?
董翳这人吕哲也有点印象,似乎是出身于北疆。依稀记得赵高说过董翳是他的人,不过要是没记错的话其人在吕哲南下的时候似乎也就是北疆的一名校尉还是军侯,才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成为偏将,且有资格代表大秦南下。可以说在官职爬升上的速度非常快。
这一次咸阳派冯劫为主、董翳为辅来南陵不是使节那么回事,毕竟吕哲理论上还是大秦臣子,哪有皇帝派人出使自己臣子这种搞笑的事情。他们是用犒赏赵婉的名义前来。至于犒赏赵婉是个什么意思吕哲其实有点茫然。
“您虽然没有反叛,可是咸阳上上下下谁还能当您真的效忠大秦?现在不撕破脸面是情非得已,要是秦国能腾出手来,早该发兵把我们灭了。”蒯通一直都在笑,扯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几口,继续说:“臣非臣的,陛下也没有低三下气的可能,因为无论您在南方做了什么有益于秦国的事情都没有可能得到犒赏。”
吕哲也没奢望秦国能奖赏什么,事实上不但是他,包括其麾下的所有人都没想秦国做出什么表示。毕竟吕哲麾下的人不是出身于六国就是秦国叛将,注定是没办法真心诚意效忠秦国,要不是吕哲压着早该攻击秦地了。
“陛下犒赏夫人的名义用的相当好,您等着看吧,陛下给予夫人的犒赏绝对不会少。”蒯通开始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了:“您其实应该把在南方斩获四十来万的百越首级处理一下,派出车队送往咸阳。”
什么意思?四十多万颗首级,要是腌制起来消耗的石灰或者盐可都不是小数目,在工序上更是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您想啊,陛下不是一直希望消灭百越吗?现在百越的人口大半被歼灭在长沙郡内,我们攻取岭南的障碍只剩下没有什么损伤的桂越,可以预期要是行动迅速最迟也是一年之内能够攻取岭南,那不妨先‘假设’是已经攻下来了,将四十多万颗百越人的首级和攻取岭南的战报一同送往咸阳,您猜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蒯通在笑,笑得非常的诡异。
吕哲怎么就突然间觉得蒯通那张笑脸笑起来太面目可憎了呢?始皇帝会是什么反应吕哲不知道,但是秦国朝臣的反应绝对会异常的激烈。
在四十多万颗百越人脑袋腌制起来的证据下,秦国上下不会有人去怀疑吕哲是不是真的攻取了岭南,毕竟百越全族上下也就一百二十多万的人口,早期在南郡的时候被吕哲杀掉了七万,那么再杀掉四十来万,那就等于快把百越的一百二十多万杀掉一半了。
一个族群失去快一半的人口,这样都还没有崩溃谁都不会相信,攻取一个已经崩溃族群的领土不会存在什么难度,那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吕哲到底有没有攻取岭南。
一年……或者说一年半的时间,一个没有从秦国获得什么资源和帮助的叛将用一年半的时间完成了秦国朝堂预计需要至少五年,还要耗费无数物资,且根本不知道五年能不能成的事情,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放下心中包袱的蒯通学坏了,这么做完全是想要恶心人,令那些人觉得失去吕哲是最大的损失,至于意识到吕哲的重要性之后会干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
“……”吕哲不知道怎么去评论一个渐渐变成酒鬼且越来越不着调的军师,他也不太想去阻止蒯通的恶搞。
说实话吧,吕哲其实也很想看看当秦国得知自己将要攻取大半南方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可以预计的是当秦国认为自己已经占据南边大半疆土不会选择发兵来攻,反而会是千方百计的拉拢。
秦国拉不拉拢对吕哲来说并不重要,吕哲的这个势力构成太复杂了,一个至少有七成的成员是敌视秦国的庞大势力,别看现在吕哲对这个势力有很强的掌控性,这个掌控力是建立在吕哲自立的基础上,他们想要的是吕哲成为一方之主,让他们有荣华富贵,而不是归属到秦国。
只要吕哲表现出想回归秦国的趋势,要么这个庞大的势力会分崩离裂,要么就是他死在某次暗中刺出的匕首上面。绝对是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季布那边也开始行动了,”吕哲的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顺利的话三个月内就能打到海滨。”
季布麾下的军队只有三万是经过整编,余下的四万人中有两万左右是原属于桓楚,另外两万是前期留在番阳的驻军。他们接受命令从庐江郡向南进攻,攻击的范围大概是后世的福建区域,这个区域现在属于闽越栖息地。
驺无诸从闽越地区带到长沙郡的闽越人该是有七万人左右,对于只有二十来万的闽越来说基本是能打仗的都拉出来了,留在栖息地的基本是老弱病残,季布用七万部队攻取一个只有老弱病残的区域要面临的危险不是来自闽越人的抵抗,是后勤补给的持续性,另外就是楚国有没有那个胆量来横生枝节。
在预先的方案中,商议的结果是楚国不敢在这个阶段刺激吕哲,会眼睁睁地看着季布率军攻打闽越地区,现在吕哲亲率二十多万部队在长沙歼灭了五十多万百越,在这个大胜作为底蕴之下,楚国就更加没胆子来惹怒吕哲了,所以无论是谁都觉得闽越地区到手不会存在变局。
“您为什么不杀驺无诸?”蒯通是真的不明白。
“驺无诸吗?”吕哲认为驺无诸要是死在战场也就死了,没死的话其实也没有了必杀的念头,他没记错的话驺无诸在百越族群中算是对华夏相对比较有贡献的一个:“季布攻打闽越……”还是需要给出一个理由的,“驺无诸有点作用。”
蒯通不信,但是也没想多问,这几天他已经做太多出格的事情了,再不知好歹下去还真有可能被吕哲给砍了。(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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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逼降
应该回到南陵了,毕竟吕哲过来是为了不让谁领受歼灭百越的滔天之功,既然仗已经打完,收拾战场的事情也不再需要吕哲去亲自关注。
不让某个将领领受这样的功劳吕哲敢说绝对没有什么险恶的用心,更加不是害怕某个谁获取这个功劳之后获得巨大威望还是什么的,毕竟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讲这场战争就是吕哲只亲手规划,谁的功劳能够打过吕哲?
吕哲这么做是想避免造成麻烦,这个麻烦有很多含义,最主要的就是避免所谓“功高盖主”的情况出现。
能够爬上高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蠢货,不管是一开始的苏烈到梅鋗,还是后来的周文。他们明明可以率军歼灭百越,哪怕是付出惨重的代价总能够把被围困的百越人灭了,可是为什么只是在做围困和试探,没有发动最后的总攻?因为他们知道能够下令发动总攻的人只有这个势力的主人,也就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吕哲。
很多时候君主并没有杀臣下的心思,但是功劳大到一定份上,臣下总会自己产生恐慌心理,那么除了收敛之外只有另一条路走。什么路?自己吓自己,吓得造反呗,还能是什么路。
蒯通中途寻找借口前来战场是担忧出现蠢货,不然在必胜的局面下什么反间计、拉拢之类的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为的是亲自到战场避免发生意外。
苏烈、梅鋗、周文三人有没有被蒯通警告过无法考究。不管是不想或者不敢造次,他们只有做出最理想的选择,反正只要百越被歼灭该得的功劳一丝都不会少。
事实上确定战胜之后吕哲就已经命人在核实战功。军功核实的动静从来都不会太小,士卒要按照斩获首级来评功,将领却是要看他们统领的部队在战时的发挥怎么样。
一算下来被降为军侯的苏烈又因功升任校尉,校尉可以领一部五千人,吕哲再也没有心思让苏烈去当什么独领一军的主将,索性也就按照苏烈的喜好将那些重步兵划到苏烈那一部去。
梅鋗在这一场收官之战中倒是表现不俗,初步的核算战功他因为指挥弓弩部队充分协同近战兵作战发挥良好。一核算下来升任到偏将这个级别。
其他如申屠嘉、张苍、曹参、唐杰等新提拔的将领也各自得到提升,但是如周文、徐志、骆摇、武梁等人的功劳因为太大却是要等待回到南陵后经过非常复杂的核实才会有结论。
在歼灭湘水西岸的百越人后。吕哲没有忘记零陵那边还有一个连氏,他为了表彰骆摇和武梁的辛劳,很刻意的将剿灭零陵连氏的任务交给了两人,而黄氏和甏氏想要好过也必然是要出力。
十来万大军突进到零陵城下时。连氏族人都还不知道族长和族兵已经全死了,他们既是迷惑也是紧张。迷惑的是前方的百越人是不是都完蛋了,不然怎么会有十万吕哲军过来零陵。紧张就更有理由了,他们看见了吕哲军的番号中有黄平和甏本辽的旗号,却是没有见到族长连安和族兵的存在。
骆摇有没有采取伪装骗城的手段?没有,绝对没有。不是不屑,而是伪装骗城一般是出现在演义当中,一座城池要是能依靠伪装骗开城门打下来,那基本上不是守城者的智商是负数。要么就是城中的守卫者有实际的掌权者早就投降了。
零陵被连氏经营了将近三十年,不过从城防来看一点都看不出坚城的模样,城墙是用夯土垒高的四丈。倒是有女墙作为掩体,可是什么床弩、抛石车、悬钩等防御器械是没看见。
司马欣重新南下的时候因为要重新夺取罗县带了一些攻城器械,苏烈早先带着东部军团建制的五万人因为要攻打临湘也带着不少攻城器械,骆摇此次要来进攻连氏盘踞的零陵,吕哲自然是全部调拨给了骆摇。
骗城什么的注定是不可能,骆摇让十万大军中的一万人负责扎营。将九万人连带那些攻城器械摆开阵势,装载圆石弹后弩炮先射了三波。一阵轰鸣之后城墙和城内一阵鬼哭狼嚎,黄平自告奋勇上去劝降。
连安死了,五千族兵也全死了,黄平对此没有进行隐瞒,给出的解释是连安假意归附心怀鬼胎因此被斩,连氏五千族兵营中反叛被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假意归附?连氏族人对此没有什么意外,这一次吕哲率大军南下的声势太浩大了,连安确实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迫不得已只能归附,所以要是说心怀鬼胎也是必然的,他们是当事者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
在湘水西岸的平原上躺着接近五十万具无头尸体,吕哲军的士卒在大规模的腌制割取的头颅,这点黄平说得略略有些夸张,不过连氏族人也听明白了,即是说吕哲军对百越的战争取得了胜利,隐含的意思就是连氏可以选择闭城抵抗最后被屠光,也能赌一把投降之后听从吕哲发落。
氏族之中除了族长还会有长老的存在,长老在氏族之中一般是作为氏族智囊的存在。连氏的长老们有一些是在城墙上,他们看见的是十来万的军队推着器械摆布阵型准备攻城,而这支军队很明显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一个个士卒都显得杀气腾腾。
连氏有族兵三万,一些强拉或者前来投靠的人凑起来也有将近六万,总数是能得出将近十万的军队,但是最为精锐的五千人已经和连安一同被杀了,他们在思考守城能不能守下来。
骆摇又下令向零陵发射,这一次不但弩炮射击连带百来台床弩、车弩也加入了发射的序列,足足发射了一刻钟才停止下来。
射击停止之后,零陵的夯土城墙被摧毁了一些,床弩和车弩覆盖的那片墙面更是插满了粗大的弩箭。
连氏有些懵了,他们在南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城外摆阵的十来万敌军也是在高声的齐喝什么东西?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最后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直被重复倒是让人听清楚了,只是零陵城内不管是高高在上的一族长老,还是被攻城器械吓唬了两次的守军都齐齐懵了。
这个时空始皇帝还没来得及去琅邪,所以琅邪刻石事件压根就没有发生,会出现四字一词像是诗歌一般的产物,那是吕哲刻意让前来攻打零陵的部队死记硬背下来的。
“也就是说,天下间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吕……吕侯?吕王?吕皇帝的?”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吕哲了,可是没办法啊,前面高喝的是什么听不清楚,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因为一直在被重复才能听得仔细。
霸道啊,可见吕哲军是真的将五十来万的百越人斩尽杀绝了,才有那个底气敢于这么霸道。
怎么办?吕哲连五十多万百越人都屠宰光了,零陵只有十万不到的守军能抵抗住有那种恐怖攻城器械的吕哲军吗?
城外的士卒又在高喊什么了,这一次他们不再僵硬地吟唱四字平仄的诗歌了,改为唱一种语调十分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什么“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什么“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什么“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之类的。
恐怖,万分的恐怖,一支本来就杀气腾腾的军队再吟唱这种歌曲,令人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尸山血海的场面,在歌声中颤抖,在歌声中战栗。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重复吟唱的这一句,接近十万人高喝出来的声音似乎让天地产生了回荡,而这并不算完,那该是的攻城器械又在发射石弹和粗大的弩箭了,这一次零陵城墙上的守军再也忍受不了心里压力,一个丢下兵器逃跑之后,像是瘟疫一般地蔓延,更多的守军怪叫着丢开手里的家伙连滚带爬就跑。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最为年长的连氏长老双眼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发出感慨:“华族的诗歌太浩瀚了。”
有没有搞错!不是在惊叹城外敌军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在恐惧中赞美文化?
其实吧,越是有文化的人就越会沉寂在诗歌之中,特别是华夏文明从来都是诗歌的文明,诗词里的力量对于能够听得懂的人来说,最最最崇高的警戒就是“朝闻道,夕可死”。所以,不但是听懂了的连氏长老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之中,吕哲军文化素养较高的典校们和部分将领也在吟唱中热泪盈眶。
“降了,我们是屈服在浩瀚的文化当中,不是畏惧敌军的强大。”连氏最年长的长老才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这样的鬼话,反正他自己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无奈啊(上)
投降啊,为什么不投降?
要是黄氏、甏氏没有投靠吕哲,连氏会想一下抵抗,但是黄氏和甏氏已经站在吕哲那一边,连氏抵抗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是说连氏有将近十万守军抵抗没用,而是这个时代的思想是城破了还能逃,逃到荒野还能利用熟悉的地形来反抗有翻盘的机会。
吕哲军有强悍的攻城器械和凶猛的士卒,吕哲还有更多的士兵没有前来,抵抗或许可以撑一段时日,可是注定是要破城。另外,吕哲有同样熟悉地形的黄氏和甏氏作为帮凶,抵抗了城破之后没有再反抗的机会,那么以其拼命之后加深仇恨,逃出城也会被同样熟悉地形的黄氏、甏氏带路者领着吕哲军追得没处逃命,那不如再没有交战之前降了。
软弱吗?不不不,按照这个时代的思想,完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投降于一个霸主没什么好丢脸的,再则是连氏怎么说都还有近十万的武装,没有抵抗就进行投降对方也不好对他们太过苛刻。为了安抚地方做一个好榜样,吕哲对有能力抵抗却干脆投降的连氏没有理由进行诛族杀戮,还需要妥当的照顾。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一个时代的思想,就像吕哲明明是已经从行为上反叛秦国,可是没有举起反旗之下,不但是秦国包括列国谁也不能称呼吕哲为反贼。以逆臣形式存在的吕哲列国愿意交好接触。秦国也只能在最大限度上忍受着。说实话,要是吕哲成了反贼,列国哪怕是与秦国处于交战状态也只能断绝关系并谴责。
为什么?君权至上的时代啊。国王们傻了才会去赞赏某国臣子的反叛,那不是鼓励自己的臣子也造反吗?所以就出现一个现代人看起来很奇怪,但是绝对符合当时的情况,吕哲作为逆臣实力强大,没有举起反旗之前,对于吕哲秦国极力忍耐,列国也交好巴结。但是除了个别心思不正的列国臣子,无论是谁绝并不鼓励吕哲自立为王。
项氏为什么一直处心积虑要吕哲称王。那是要打破从夏到春秋战国君权至上的规则。第一个打破规则的人肯定是要成为举世公敌,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陈胜没有称王打着复楚拥王能一直获胜,称王之后内部恐惧分裂的最终灭亡原因。
有着后世思想的吕哲不称王可能没有洞悉这个时代的规则,他估计也是没有想到列国王室的反应。但是他知道陈胜称王后的下场。
同样,若是吕哲亲自率军攻打零陵,面对连氏不战而降可能不会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去好好的安抚有抵抗能力却投降了的连氏,但是身为这个时代的骆摇却没有太过苛刻地对待连氏,解除了连氏的武装之后只是让他们赶紧选出新的族长,然后快快地去向吕哲服罪。
春秋战国的很多规则都是在刘邦建立汉皇朝之后消失,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理由,只不过是身为泥腿子却成了天下之主的刘邦没有经过系统化的教育。一切草创之下规则被全面的推翻。从汉朝建立之后一切夏到秦亡之后的普世法则都不再被承认,其中就包括不管是什么出身,只要有能力推翻统治者就能当天下的主人这一条。朝代轮换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这是一个好时代也是一个坏时代,吕哲来到的时代正是处于华夏前所未有之最大变局的时候。
很多人都在想,若是秦没有亡,或者不是刘邦还是哪个非王室的“臣”最后成了天下之主,那么“王侯将相有种”的时代会不会延续,如果“王”依然是“有种”的规则。朝代的轮换还会不会是家常便饭。
那是属于思想家、哲学家、吃闲饭的人需要去思考的问题,留下大部分军队收拾残局。只带着三万禁卫军建制的吕哲离开南陵一个半月之后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吕哲回师之前冯劫与董翳,陈余与李左车,张良与魏豹,田广与田荣,宋义与项伯,这些两人一队的各国要员已经在南陵城内等待了不少时间。
长沙会战时,吕哲基本上是处在游动的姿态,冯劫与董翳的到来有得到通知,其余人等却是吕哲在归途的路上才得知消息。
除了冯劫与董翳之外的那些人前来是想干什么?这一切还要从吕哲誓师南征的事情说起。
吕哲在誓师南征之前有做过类似于传缴天下的行为,大意就是宣告天下,百越肆虐长沙郡老子看不下去了,我调动大军的目标是百越人,列国不要恐慌也不要给老子添乱,不然等空出手来立刻揍你。
这是吕哲干过最符合这个时代的行为了,在这个时代某个国家的军队要出征,除非是有偷袭性质的军事行动,不然哪怕是在统一之战时的秦国在发兵的时候也会派遣臣子向列国宣告。
看上去很可笑?通知别人说要出征不是让仇敌来添乱?所以说每个时代都有“她”的规则。事实上强国根本不怕有人捣乱,因为会捣乱的哪怕是不宣告也会捣乱,宣告还能起到恐吓作用。弱国派人去不是宣告,是一种呼朋唤友的拉帮手。最现实的是,其实哪怕不宣告每个国家调兵也不可能隐秘,索性也就大方点说要出兵打谁,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吕哲传缴南征百越是征伐异族,他其实也没有太复杂的意思,本意是告诉秦国“我集结大军不是要打你,所以发现大军调动不好紧张”,对于列国则是表达“喂喂喂,我才不管你们打生打死,别来惹我”。
收到消息的秦国显然是做出了不得不防的应对,所以夺回了枳县以防不测,同时冯劫和董翳来到南陵了。
列国的反应也有些大,他们收到消息后本来是不用做任何反应的,毕竟吕哲只要不是攻打列国,征伐南越关他们屁事。可是情况有点特殊,吕哲这个臣非臣、君非君的家伙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太惹人注意了,他们本身又期望吕哲在这一场列国对秦的战争中哪怕是不帮忙也别站到秦国共同的立场,吕哲对百越这个异族的征讨霎时间成了“诛夷”的大事。
诛夷在华夏的历史上很特殊,那是晋国当霸主的时候留下来的一种习惯,在春秋的历史中有那么一个惯例,是发生在楚庄王“问周鼎重”之后的“尊王攮夷”时期。
当时的楚国就是那个尊王攮夷中的那个“夷”,概因除了周天子这个“王”之外楚国也称王了,事实上楚国也不是周天子分封的“封君”,晋国等封君的国虽然也叫国,但是这个“国”从字面意思上来说并不是国家,只是封国。封国与国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这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不是“同一国”的,周室再衰弱也是天下共主,有人竟然想要取代自家那个没用的名义老大了,那么作为周室下面最大的打手,也就是晋国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服从周室至少还有个“大家不管是穷是富,那都是老大封的”算是有恩义的基础,楚国这个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也敢想要取代周室,忍不下去了啊,大家伙操家伙揍他!
晋国与楚国打仗总是喜欢带上一帮同是周天子麾下的封臣,也就是老大带着小弟共同围殴楚国,那么也就带着会盟的性质。
楚国放弃称王成了周室承认的“臣非臣”,所谓臣非臣就是楚国并不是周天子的臣子,但是定下盟约走进了包括晋国、齐国、燕国、鲁国、卫国等等“封君”的共同的行列,但是楚国又不属于周天子的臣子,既是那种“你不称王一切都好,天下间有一个王就足够了,听不听我的就无所谓了,反正周室衰弱也没人真正听我的”。
放弃称王的楚国慢慢被周天子的封君们接受,有了春秋战国几百年的接触大家也不把楚国当蛮夷了,而这个时候北方的草原族群南方的山林族群也渐渐强大,毫无疑问草原上的家伙们也就成了“胡”,南方山林里的就成了“蛮”或者“夷”。
吕哲传缴喊出南征为长沙黔首报仇的口号,本来就关注吕哲想干什么的列国也就借这个由头派人过来。
列国派人前来的目的可能都不同,但基本是抱着“会盟”的名义来的,以至于吕哲回到南陵后听到各国都派人前来会盟有点迷惑。
所谓会盟可是有两种说法,其一是结盟,其二是邀战。会盟也有相应的级别,诸王会盟是最高级别,臣子会盟又是另一个级别。
吕哲听完会盟所代表的含义后总算是明白了,他并不认为列国是前来邀战的,那么就剩下结盟一途。
可是……吕哲并非国君,按照道理来说是没有资格与列国结盟的,那么所谓“会盟”在这一刻就有了新的解释,那就是互通友好,简而言之就是找个理由来探一探虚实什么的。
“他们知道多少了?”
“只是知晓我们将百越围困,并不知道战事已经结束。”
“哦……”
错了啊,只是将入侵长沙的百越人围歼而已,不代表吕哲这一势力与百越的战争结束。在没有夺取属于百越人的疆土前,战争远远没有到了结束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