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秦之帝国再起TXT下载大秦之帝国再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秦之帝国再起全文阅读

作者:荣誉与忠诚     大秦之帝国再起txt下载     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二章:紧急时刻(上)

    城中对楚军里应外合的丹阳人并不是很多,大概是有一千余人的样子。这些人基本是豪绅和氏族的私家护卫,只有一百余人是普通的丹阳黔首,他们看见攻城的楚军在南面升起三道烟柱也知道了应该攻击的方向。

    梅鋗原先并不是没有针对丹阳城内可能出现里应外合的局面做预防,可是项柱带来的楚军从四个方向进攻,为了维持防御线留下的预备队不断被抽调到危机的地方,只剩下五百预备队。

    面对四面围攻,梅鋗手中只有一万的兵力哪能不捉襟见肘,他得到南面危机并且内部有丹阳人作乱的消息心中警钟大响:“命令各支部队向城中心且战且退。”

    现在再打反扑根本就不现实,吕哲军城中兵力实在太少了,楚军却是足有八万人,哪怕这八万楚军中只有四万多人像点样子。可是梅鋗要防御四个方向啊,城中也有丹阳人在里应外合,再原地固守必将会被分别击破,只有向城中构筑的防线退缩才能集中起兵力来继续抵抗。

    鸣金声开始在响彻天空,羌保听到撤退的鸣金声没有任何犹豫带着部队往后退,他手中的两千经过一个时辰的厮杀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哪怕梅鋗鸣金命令其后退再过一会也快顶不住了,毕竟进攻的楚军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有道是双拳不敌四手。

    重新赶回西面防御线的共尉刚要调动部队反扑也听见了鸣金声,他还得到有一支丹阳武装在向这边攻来的汇报,霎时心中忧虑。

    外有楚军正要猛扑,后有丹阳人正在杀来,这是一个局部的夹击之势,对吕哲军的西面守军情势相当不利。

    所幸的是梅鋗紧急动用了最后的预备队。五百兵卒在一千余丹阳人正要攻击共尉的西面守军时,一千余丹阳人被增援过来的五百预备队咬上。

    项柱见到里应外合的人被吕哲军咬住没能与外面的部队形成夹击有点可惜,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这边的吕哲军部分队列已经被分割,已经无法挡住连续投入作战的楚军了。眼见西面突破就在片刻。

    “留下五千人。其余部队全部投入进攻!”该出手时就出手,项柱也有果决的一面。

    有多少楚军在攻击西面的吕哲军呢?该是有三万左右的样子。而负责防御西面的吕哲军不过才两千的数量。面对十五比一的数量劣势和已经被分割的现实,共尉只要已经回天乏术,只有带着还未被分割的部队开始会合支援过来的预备队,然后且战且退。

    新兵有一个很明显的心理特征。让他们去攻坚的时候会缩手缩脚心里畏战,可是情势一旦对本方有利的时候又会变得龙精虎猛。

    眼见就要击败这边的吕哲军,会稽郡的新兵们突然发现自己也蛮厉害的,原本缩手缩脚的心态扭转过来,竟也能呐喊着奋不顾身的进攻了。

    校尉维江是被分割包围的人之一,他在尽量地让周边的袍泽向自己靠拢,而一眼看去周围的袍泽数量并不多。倒是土黄色战袍的楚军密密麻麻数不清数量。

    被分割的吕哲军在尽力的突围,尽管他们的战力要比良莠不济的楚军高那么一点点,但是蚁多总能咬死象,面对杀一个扑上来两个出兵的局面。维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很难逃过一劫了。

    调控全局的梅鋗率先回到城中构筑的防线,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率军前来的楚军主将行事太果断了,只是一波试探之后就展开全面的进攻,这种果决的作战方式确实是能发挥出人数优势,令人只能堂堂正正的四面防御,这时候什么策略什么战术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有的就是人对人的厮杀,倒下一个算一个。

    慢慢的,东面、南面、北面的守军撤回城中心,追击而来的楚军也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说没人去重新整队,大概四万多的楚军又对没来得及调整的吕哲军继续进攻。

    “共尉呢?”梅鋗有点担心了,“西面的部队怎么还没有撤回来?”

    进攻西面的楚军可是足足有近四万,共尉的后路又被发动里应外合的丹阳人拦住,他们怎么可能说想撤就撤,也就是共尉指挥部队还能且战且退,早先被包围的校尉维江所部已经被楚军给淹没了。

    随时说用绝对的人数优势才打出这样的成果,可是项柱根本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战争就是战争,拥有绝对的优势谁会对敌军客气的来一个公平之战?他已经在思考拿下丹阳之后该怎么构筑防线抵挡从会章郡腹地向这边撤的吕哲本部,丝毫不知道在十里之外有一支敌军正在向丹阳狂奔。

    知道有八万楚军在围攻丹阳的苏烈是真正的感到心急如焚,他亲自带着两千骑兵和三万体力相对较好的先头部队正在朝丹阳急赶。这支部队不是衡山郡所部,而是早先被留下来攻略九江郡的那支和舒氏的军队。

    秦时的一里是现代的三百米左右,十里也就是三千米,这个距离在平时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情,而恰恰就是这么点时间的赶路,防御丹阳的梅鋗所部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梅鋗防御到现在手头的兵力已经不足六千,而本该率队往城中心撤的共尉还一直没有见到影子。

    “预估错误……”是的,不但是吕哲,任何一名吕哲军的文武都没有料想到局面会演变成丹阳随时可能沦陷的结果。

    整个南方的战事,丹阳本来应该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可是由于吕哲军大肆利用长江运兵和辎重输送,这个小城的价值被无限的提高了。

    项梁能够洞悉吕哲要撤军也会是往丹阳撤,怎么可能会不发重兵前来攻取?而项梁委托的项柱似乎也不是庸才,十分果断地利用优势兵力四面围攻,用绝对的人海战术淹没梅鋗所率的丹阳守军。

    城中心的防御工事与之外围要相对完善一些,毕竟这里是驻军的营盘和储粮之地,梅鋗心急于共尉还没有撤回,一直在尽量地投入手中本就不多的兵力在对西面的楚军进行杀伤,所作所为自然是想为可能撤回的共尉留有可以进营的条件。

    项柱发觉了梅鋗的意图,守军对西面的反扑比较猛,那是想要接应还在且战且退的一部分西面吕哲军。他思考着:“是不是故技重施?”

    也不是什么战术复制,只是一种简单的战场战术,就是放缓对西面的进攻,同时将在且战且退的共尉放过来,等待防御营盘的守军打开寨门要放友军进去,然后借机尾随杀入。

    梅鋗突然发现西面的楚军数量在减少,他内心迷惑的时候前方出现了黑色的影子,那是进入视野的西面守军。他惊疑不定了,楚军主将看起来也有将才,这么做是一个阳谋,只等他是不是要打开寨门了。

    共尉的后背被划了一道伤口,他也亲手斩杀了不下于十个楚军,此时此刻已经算是浑身浴血。

    “前方的楚兵稀松,大家再坚持一下,争取凿穿,然后进入营寨!”

    军官在大声鼓劲着,他们是从密密麻麻的楚军包围中杀出来,眼见已经要成功突围了,原本挥不动兵器的兵卒被求生欲望驱动潜能,迈不动的双腿又重新被注入力量。

    梅鋗已经察觉楚军主将的计谋,他看了看整个战场的态势,除了西面的其余三个方向楚兵攻势似乎有放缓的迹象,那分明是在等待最后一击。他咬了咬牙,大喝:“命令共尉残余靠着营寨厮杀!”,意思就是不打算打开营门放共尉等人进营了。

    局势不利,固守营寨还能坚持,只要等楚军攻不动了总还有坚持下去的余地,要是打开营门被尾随杀入,那营寨的优势就将荡然无存,那时等于是救了共尉却害了全军,梅鋗心中不忍却也别无选择。

    项柱在等待着,他还特意再次下令让西面的楚军退开,方面共尉的存军能够更快地靠过去。

    “将军!我军后续的部队已经接近十里,该是两刻钟之后能抵达战场!”

    马上就要夺取丹阳了,楚军的心情都很兴奋。

    “唔!”项柱有着贵族的矜持,尽管内心也很激动却是微笑着没有将内心的激动表现在脸上。

    几乎是一个俾将军的话声刚落,一员快骑高喊着“报!!!”驰骋而来。

    快骑下马单膝跪地:“禀将军,八里外发现吕哲军,为数三万!”

    “啊?”项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问:“哪个方向的吕哲军?”,心里祈祷不要是从南面而来,从南面过来的吕哲军就是吕哲的本部。

    快骑答:“从西北面而来,打的是‘苏’字的旗号。”

    不是南面?那就不是吕哲本部的先头部队。项柱沉吟了一下,吩咐:“命后续部队加快速度,不用前来战场,赶去拦截西面而来的敌军!”

    快骑应“诺”持令而去。

    从陆路在急赶的楚军还有四万,项柱认为这支部队挡住吕哲军三万该是没有问题,足够拖到他将丹阳守军消灭夺取县城了。

第三百零三章:紧急时刻(下)

    苏烈是秦人又是历经数十战的老卒,他在吕哲军中的地位虽说不是太高却也并不低,有着一身还算过得去的骑术。

    由于心急于丹阳得失,苏烈是安排了三万人赶往支援,可是步骑军的行军速度不可能一致,他也就先带着两千骑兵速赶,大约三万的步军则是委派何怿暂领。

    十里地对骑军来说并不遥远,放开马力急赶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丹阳的西北面恰好又是平原,两千骑军在看到烽烟处处的丹阳城时也靠近到不足两里。

    “将军,还请暂缓,让将士们更换马匹!”骑兵军侯策马靠近苏烈大声呼喊着。

    是该换乘,骑军座下的战马因为紧急赶路已经不适合用来冲锋,他们一人双马在战前换上备用的马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用已经跑疲了的战马去发动冲锋还是昏了头。

    苏烈总算还有点理智,他亲自吹响了代表停驻的号角。

    这支骑军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他们组建的时间也就大概四个月,原本的统军之将是持旗官出身的徐志。

    由于成军日短,虽说一直有在操练和作战,但是这支骑军还无法做到在骑乘中换马,因此也就只有停下来更换马匹。

    围攻梅鋗所在营寨的项柱本身就知道有一支吕哲军从西北面而来,他自然是在攻打梅鋗营寨的同时随时注意那支吕哲军的动向。

    两千骑军的动静不会小,在靠近丹阳两的时候楚军早已经发现,项柱听到有骑军攻来时心里稍微疙瘩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敌军营寨的攻势不能弱。另外,继续猛扑那支没有进营的敌军,务必逼迫营寨内的守军主将打开营门。”。说完这些,他带着留下来的五千预备队,又十分纠结的聚集一万人,率军准备去拦住杀来的敌人骑军。

    营外楚军又在调动。而似乎梅鋗也听到了那熟悉的号角声。他精神大振呼喊:“援军来了!”

    是的,号角声。楚军用的是战鼓,华夏大地上只有秦军、赵军、吕哲军会使用号角作为传递军令的器具,而南下秦军已经成了吕哲麾下一员,赵军没可能来掺和吕哲军和楚军的交战。那只能是有援军驰援而来了。

    差不多一个半时辰的交战,丹阳守军一直是在被压着打,现下的局势又有共尉近千人被迫背靠营寨在外拼杀不得入营,可以说丹阳守军的士气已经大受影响,要是没有援军到来哪怕还可能支撑,但是估计也定不了多久。

    有援军到来,虽然还不知道援军有多少。可是那句“援军来了”对在竭力抵抗的丹阳守军来说意义非凡,意味着他们的抵抗不是垂死挣扎,而是有意义的拼杀。

    “杀!”

    若说之前梅鋗所部仅剩的士气只有六成,那越来越清晰的号角声灌入拼杀中的兵卒耳朵里。整支部队的士气虽不敢说恢复到十成十,但起码是回升到八成。

    一直拼死抵抗的部队心志必然坚韧,局部本来快被楚军突破的营寨硬是被重新稳定阵线,而背后营寨的共尉千余残军听到号角声却是欢呼了。

    这些到了营寨却无法进去的兵卒心情本来是忐忑甚至是有点愤怒的,他们抵抗起楚军来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的专心,毕竟到了营寨而不得入非常伤士气。现在,他们还是在营寨之外,可是原本觉得必死的想法因为援军的到来而有点盼头了,心里对营内友军不打开营门的愤怒似乎暂时忘了,满心思是挡住敌军等待援军的救援,所发挥出来的战力自然不同。

    “是主上的本部到了,还是苏烈的部队赶过来?”梅鋗不清楚,不过本来有些抵抗不住的局势在扭转,对于他来说有这种局面就算是够了。

    此时此刻,在项柱带走一万五千人之后,围攻营寨的楚军变成了近四万人,而营内营外的守军加起来也还有近四千人。

    梅鋗损失了六千人,项柱带来的八万楚军也还有将近六万。从最开始的八比一到现在的九比一,可以说梅鋗付出四千人的代价是干掉起码两万的楚军。

    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拼杀,双方拼得不可谓不凶狠,以至于苏烈等骑军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烽烟,等待靠近了看见的是满地的尸体。

    大量骑兵冲锋起来的马蹄声阵阵,马蹄奔踏地面的时候甚至还有令人产生一种地面正在震动的感觉,项柱带人走到一半耳朵里已经满满是马蹄声和不断被吹响的号角声,他们是从城中向城外赶,被建筑物挡住视野根本就看不见前方的情况。

    现在的骑兵从广义上来说还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骑兵,打仗时的战法远远没有马镫被发明出来后的灵活多变,所能做的基本也就是三个步骤,冲锋、冲撞、穿凿。除此之外,由于没有马镫借力,很多时候就是骑着马赶到战场就该下马步战了。

    苏烈在大吼,他的前方是三千左右看到有骑军杀来而四处奔逃的楚兵,他的身后是两千速度已经提起来的骑兵。

    这三千楚兵是受了轻伤被项柱留下来打扫战场的伤兵,他们本来是乐呵呵地在捡战场上的兵器,有些楚兵则在扒吕哲军战死者身上的甲胄,更有些是在戏谑地集中受伤未死又没能随军后撤的吕哲军兵卒要集中起来屠虐。

    吕哲军富有啊,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身黑色的战袍,一个个手里的家伙也是锋利的青铜兵器,更别说部分兵卒身上竟然还有甲胄。要知道现在的楚军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兵器,甲胄更是只有百人长以上的军官才有。这些东西对仓促起兵又复国不久的楚军可是一批值得珍惜的财富。

    捡得不亦乐乎的楚兵没有阵型,甚至根本不知道会有一支骑军杀来,谈何抵挡?他们脑中的第一反应是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往城内逃。

    “杀!杀!冲过去!”

    城中也在吹响号角,苏烈总算是知道城内还有己方的部队在防御。若是没有那些号角声,他看见楚军在捡战利品还以为丹阳的己方友军已经被消灭,喊杀喊冲不过是一种失去理智的报复。而现在,他一样是在喊杀喊冲,不过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赶去支援。

    “呜呜呜……”

    “呜呜呜……”

    遥相呼应的号角声没有断绝,项柱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他正在大声呼喝带过来的一万五千人赶紧排出密集的人挤人队形。

    对付骑兵嘛,要么是拥有很强悍的箭矢之利,要么是有手持六米的长矛兵或者像是魏武卒一样的重步兵,不然还真的只能是人挤人站得密集一些,以此来让敌军骑兵的速度停下来。

    被呼喝着站得密集的楚兵脑袋有点发懵,很多人不明所以,有些人却是听着轰隆剧响的马蹄声明白过来。

    “这、这、这是……要让人用身体去挡住冲锋的骑兵?”

    用人去挡住高速驰骋的骑兵?血肉之躯去与战马碰撞,那与找死有什么区别!那些反映过来的楚兵恐惧了,他们可没有伟大到为了楚国九死无悔,也没有情操高尚到为了胜利哪怕是死都不皱下眉头。说到底就是一些小兵兵而已,很多还是因为急缺兵力被强硬征召起来的会稽郡黔首,得胜之势打打顺风战没问题,可是挤着让骑兵撞可就不愿意了。

    “敢推嚷的人杀,敢逃跑的杀!”项柱从来都不缺乏果决,他现在难以组织起弓箭部队,也没有长矛兵,不用人去挡骑兵难道要任由敌军骑马来回肆虐吗?

    校尉维江没死,不过他的小腹受到重创,如果再不止血估计也快要死了。他与三百余伤兵前后被楚兵粗暴地倒拖着集中在一起,楚兵开始对受伤袍泽展开屠杀,该是被砍了近五十颗脑袋的时候,苏烈的骑军到来了。

    轰隆的马蹄在奔踏,虚弱的维江看到己方骑兵追上四处奔逃的楚兵用马撞用兵器杀笑了,“将那些连战俘都虐杀的残暴家伙们杀光才好。”,他嘴角涩出了血迹,看来内脏似乎也受损,“要是挺过去,这一次抓到的楚军俘虏定要上禀主上全部杀光。”

    维江旁边的袍泽们也在笑,那笑容非常残忍,毕竟刚才眼睁睁地看着同袍被拉出去虐杀而无法反抗给他们的心理创伤太严重了。

    留出缓冲距离正在命部队人挤人的项柱能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他带来的部队却是因为很多不想以血肉之躯去挡住骑兵的士兵在奔逃而起了慌乱。

    对于推嚷了奔逃的士兵,项柱一点仁慈都欠奉,他的命令是谁敢推嚷杀,谁敢奔逃还是杀,用血告诉麾下士兵听令还可能能活,拒绝听令马上就死。

    一支部队慌乱起来哪有可能是以杀就能短时间震慑下来?特别是轰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想要稳定部队就更加难以办到。

    项柱开始咬牙了,他原本是在看城中心的位置,扭头恰好是看见苏烈一马当先的身影,其后还有更多密密麻麻的骑兵,而原本该排列密集的麾下部队还在慌乱,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杀!杀!杀!”苏烈其实只看见前方的楚军,压根就没发现楚军自己在乱,他狂吼:“凿穿,杀——”

第三百零四章:够狠!够猛!

    骑军提好速度后冲锋气势威风,可是面对密密麻麻的人群要凿穿?

    “凿穿?凿穿你个头啊!”

    苏烈疯了,骑军军侯周敢可没疯,骑兵打仗依靠的是速度,一旦失去速度那还叫骑兵吗?他大声呼喝着什么,随后拿起腰间的号角吹响“呜呜——呜呜——”的声音。

    这股骑兵到底还是有经过操练,他们在驰骋中缓缓地分为三股,两支各约有五百的骑兵向左右两边移动,苏烈则是带着一千人向正中突破。

    “嗯?”苏烈听到号角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意识到到骑兵将要往左右两边迂回也反应过来了:“也罢,凿穿不易,削掉一层皮还是可以的!不过在此之前……”

    别忘了他们是一人双马而来,再次有号角被吹响之际,军官们齐声大吼:“驱马!”

    是的,就是驱马,让那些没有人骑乘的战马自行奔跑着撞向敌军进行踩踏。

    周敢心疼啊,南方产的战马都比较矮小(滇马一系的马种),骑军的战马来源都是依赖于陇西与关中,而吕哲军的战马数量不过才近万,这一驱马冲敌该废掉多少匹战马?

    没有人骑跨的战马自然是比载人的战马跑得要快,它们的屁股刚才被主人鞭打疼得发烫,本能地驱使着四条腿甩着马蹄“轰隆轰隆”向前。

    无人控制的战马靠近楚军的人堆时不会闷头们闹地自己撞上去,概因任何动物都有躲避障碍的本能,几队在旁的骑兵咬着牙抽出骑弩射杀了几匹带头想要改道头马,又将弩箭射了不少战马的屁股,总算是让马群向楚军奔踏而去。

    另一员骑军军侯陈绍也心头在滴血,骑军哪有不爱马之人,可是为了取胜也只能那样了。

    “好了,吹响迂回的军号!”

    迂回?若不是先期的交战夷平了一些建筑物,骑兵在县城内迂回纯粹就是个笑话。

    梅鋗、共尉率军防御时与项柱所率的楚军交战激烈。双方近十万人在五六平方里的县城交战破坏性比较大,而在作战时总会发生四处点燃建筑的事情在今次也不例外,除了一些土坯厚实的建筑,茅草屋等不是被推倒就是已经烧成了废墟。

    不过总得来说。骑军在县城内优势还是被削弱了不少,这也是项柱为什么会带人前来阻挡的原因,要是在空旷的平原地带傻了才带一帮新兵性质的部队去抵挡骑军。

    轰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无人骑跨的战马率先撞进楚军,刹那间战马的悲鸣和人发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够狠!”项柱哪里不清楚南方想要得到战马不易,他看着吕哲军竟然敢于付出大代价只为冲撞己方,是既羡慕又无可奈何。

    战马啊,在南方可是要比人珍贵得多,换做是项柱,他扪心自问要是处在这个当口。有那个魄力去下决心弃掉战马换取可能的胜利之机吗?

    舍不得,项柱扪心自问之后的答案是舍不得,楚国上上下下可以称呼为战马的马匹数量也就六千匹,大部分是拿给了斥候和通信快骑使用,骑军也不过才两千不到。

    本身已经慌乱的楚军被无人骑乘的战马不断一层层的撞进去。前方避无可避的楚兵绝望地被战马撞得飞出去,更多的是摔倒后被硕大的马蹄踩踏。后方的楚兵们听着前面源源不断传来马嘶声和人的惨叫嚎哭声心理崩溃了,他们的举动是四处张望,然后嘴巴里喊叫着连他们都听不懂的话语,一个人脱离本阵想要逃跑,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嘿嘿!效果不错!”苏烈能笑得出来是因为不是骑军,他可看不见周边的骑兵们一个个抽着脸颊一跳一跳心里在流血。他举起手里的家伙:“好机会。加速,加速!”

    周敢和陈绍已经率军在进行小转弯,他们的目标自然是楚军的左右两翼,现在正在观察地形,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从最方便的位置杀上去。

    正中央苏烈所率的一千骑兵马速不减,向两翼迂回的两支各五百名的骑兵因为转弯却是不得不放慢速度。三股骑兵之间与楚军的距离并不一致。

    不断有楚兵逃跑,依靠杀人已经无法阻止奔逃的人群,楚军密集的人堆已经维持不下去,项柱脸色奇差却是无法扭转,他咬着牙带着一部分精锐不断后退。

    所在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角度也自然不一样。在前作为秦军前锥的苏烈手上是一柄斩马刀,他睁大双目狂吼着,压根就没发现楚军主将已经打算丢下部队只带亲信精锐逃离,还在吼叫着一骑当先奔驰。

    楚军自己一乱,从外围不断不断地变得松散,不过其中心位置还是一副人挤人的模样,苏烈率军冲过去的时候,座下战马撞飞一人也令他差点从马背上被甩出去,那一刹那还是下意识地加紧马腹才稳了下来。不过座下战马被他双腿那么一夹吃痛,竟是长嘶双蹄站立起来,那双腾空的前蹄在马啸声中狠狠地践踏而下,踩中一人竟是马蹄陷入那楚兵的胸部中溅起了血水。

    因为座下战马那么一立,苏烈倒是被旁边的袍泽赶超过去。说实话,刚才差点被甩出去令他有那么点心有余悸,要是真的被甩出去,看那力道飞个三五丈绝对有可能,就该掉进敌军中间,不摔死也要因为摔得晕懵懵被楚兵砍死。

    无人骑乘的战马还在依靠奔驰的惯性冲撞践踏向前,其后是源源不断杀进去的骑兵,一万五千楚军除了项柱带着向后不断退的那些人,整支楚军人人都在无意识地喊叫,已经是一副无心抵抗只顾奔逃的模样。

    “威力这么猛?”在侧翼的周敢似乎不是那么心痛那些战马了,他对驱马前冲所得到的战果相当惊讶,觉得哪怕是战马损失惨重却也是值得了。

    楚军溃逃,向左右两翼迂回的机动却是变得有些多余,陈绍和周敢是必要从左右两翼杀过去了,不过倒是能机动着为冲击楚军的苏烈掠阵,一方面也是杀死杀伤那些闷头跑过来的楚兵。

    项柱没有任何犹豫的退了,现在还有溃兵能拖住敌军骑兵,再晚上一段时间想退都退不得,那么此时不退还等何时?

    “退到城中……”项柱大声呼喝着,心中不断权衡:“无法拦住敌军骑兵,被围的丹阳守军因为有援军到来士气必然大振,想短时间内攻破营寨很难。该是继续调来部队围剿没有速度优势的敌军骑兵,还是将部队撤到城外休整?”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楚军连续赶来先是试探性进攻,而后展开四面围攻,再后是攻坚营寨,现在败在吕哲军赶来支援的骑军手中,可以说士气在期间是起起跌跌,若是现在已经破空城中营寨自然是没什么,可是很明显久攻不下再打下去已经不合适了。

    楚军外围还有一支为数四万的后续部队会到来,项柱先期带来的八万在一连串的作战中估计是仅剩下五万左右?而吕哲军也还有一支三万人的援军正在朝丹阳急赶……

    “哪怕是敌军三万人赶来,联合丹阳残余也只有不到四万人。”项柱有决断了,哪怕是撤出去也还是九万左右对不到四万,在人数上他们还是绝对占优,因此下令:“派快骑前去后续部队更改军令,取消堵截敌军的命令,命他们径直过来丹阳。城中所部停下进攻,向我处汇集。”

    丹阳这边是四万左右对四千人不到,可惜的是这里的楚军士气不振,已经到了必须休整的地步,再则夜幕也即将降临,那些溃散的楚兵也需要时间重新聚拢,不然项柱才不想放过机会。

    苦苦支撑中的梅鋗又有新的发现,围攻营寨的楚军在鸣金声中退去了,他还没能看见援军的影子自然是不敢松懈,等待敌军退出足够的距离的才命人打开营寨接共尉残余不到三百人的部队进营。

    共尉这些人是一直在外面被狂扑,进营之后很多都是直接软倒在地上,每个人身上几乎有伤,无论是倒在地上还是半蹲着喘粗气的人都在骂骂咧咧。

    梅鋗找到了共尉,一脸的歉意:“方才局势危险,打开营门会被楚军尾随杀入,若是这样营寨会被攻破。”

    “尉知道。”共尉看上去略略有些狼狈,他似乎并不在意,摸着右臂的伤口,边吸气边说:“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梅鋗看不出共尉的洒脱有什么伪装,他笑着再次致歉,而后说:“我们这边剩下的不足三千人,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很惨烈啊!”共尉是突破重围才走到这一地步的,算是这一战中历经最苦战撑过来的人之一:“衡山郡的兵卒是疲惫之军,行军速度想快也无法,过来的该是烈和舒那边的部队,数量三万是极限。”

    “这么说,烈是先带着骑兵过来,步卒还在后面?”梅鋗动容了,这样一来他们的危险还没有解除。

    “嗯!”共尉说:“楚军主将果敢,我们接下来……”

    这时,轰隆的马蹄声从西北面传来,最先出现在共尉和梅鋗视野的是头盔掉了显得披头散发的苏烈,其后是不断出现的骑兵。

    “这……苏烈怎么显得这么狼狈?”梅鋗和共尉面面相觑,心中明了:“情势还是危急啊!”

第三百零五章:失控

    一阵厮杀,苏烈的头盔是在冲锋中被东西砸中脑袋所遗失,他头上的纶巾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扯掉,因此是一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

    前来支援的骑军对一万五千楚军发动冲锋,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力拼,损失的战马不少,但是人倒是没有多少死伤。

    进营后,苏烈看到梅鋗和共尉都在顿时露出笑容,他还没有说话却是见梅鋗和共尉用着一种意味难明的目光看着自己。

    “路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砸没了兜。”苏烈只以为是自己狼狈的模样让他们有这种眼神。

    梅鋗叹息了一下:“你……”,他是想说身为一军的主将怎么能丢下部队自己过来,不过苏烈好歹是救了他们,再那么说不太合适。

    共尉问:“军队交由谁带领?”

    “哦,后面还有三万步卒是交由何怿暂领。”苏烈似乎没意识到问题,有些大大咧咧地回答。

    何怿?共尉知道这个人物,似乎是在邔县那边表现不错,后面被吕哲留下九江郡,是一个行事细腻且带兵稳重的人。不过,何怿现在似乎才是军侯之职,苏烈没有把军队交给军中的校尉而是给一名军侯,估计也就苏烈能干出这种事情。

    苏烈大大咧咧却不是没头脑的人物,共尉那皱眉的表情被看见,也就解释:“舒氏的族长舒道与何怿比较熟。”

    三万部队中有一万三千余人是舒氏那边的人,舒道出了苏烈自己之外接触最多的人是何怿。

    共尉其实也和梅鋗的想法一样,苏烈丢下十二万部队不管带着骑兵过来,怎么看都不是一员合格的统军之将。他心中也在叹息,不过却不是对苏烈而是对自己。他自己是中了项梁的奸计,不也是放下部队了吗?

    丹阳现在是楚军势大,而且看上去楚军的主将十分老辣,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丹阳绝对不容有失,一旦失去整个战局就会失控。那时战争的主动权将会被楚军掌控。到时候别说什么消灭南下的泗水郡楚军了,吕哲能不能安全的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到了目前这个阶段,项柱以为前来支援的只有那三万吕哲军,不知道后面还有八万衡山郡所部;梅鋗等人也不清楚攻来的部队不止是泗水郡所部的楚军。还有会稽郡的新募军。

    整个大的战局上,将庐江郡和会章郡乃至于九江郡全部算上,到目前为止吕哲这方损失了大概十一万左右的部队,而楚军损失掉的部队也大概是十六万左右。

    吕哲这边损失的十一万是把桓楚的那七万人算上,在各个战场上损失的并不是太多,倒是庐江战场上不但桓楚没了七万,季布那边也丢进去了近三万。

    在庐江战场,楚军填进去了九万,会章郡各地驻军的损失加起来也有近三万人,然后项柱从泗水郡和会稽郡带来的部队又没了四万。若不是项梁后面在庐江强拉了十多万人。会稽郡那边又紧急征募了八万,可以说按照按战前楚军总数大概是二十五万的军队,还没到一个月就已经损了七七八八。

    双方一个月内没了二十七万人,排除那个逃兵、伤兵,真正战死的士兵该是有近十万人。可以说充分展示出战争的残酷。

    目前兵力分布,吕哲现在在庐江郡重新聚集起来的兵力有七万,在项梁从庐江撤退后,季布和桓楚带着这七万人正在朝会章郡赶。而吕哲自己则带着八万部队向丹阳方向移动,再有梅鋗、共尉、苏烈这边的兵力,会章郡是有十四万三千余人。还在九江郡地界的吕哲军还有衡山郡所部,这支七万人的部队该是还有一天的路程才会到达丹阳城下。那么吕哲参战的兵力总数是二十八万。

    项梁这边也在疯狂的调动兵力。除开他自己带着二十三万人之外,项柱手里的兵力还有八万。项梁更是已经向齐国方面借兵,齐王儋考虑到九江郡要是被吕哲占领背后会有威胁,齐国也已经调动了八万人的齐军在东海郡,随时可能南下发起针对吕哲的军事行动。那么要是齐军真的南下,楚齐联军的总数量就会是三十九万。

    秦国与赵国在中原的战事也在进行。三川郡的徐岩主力已经有十五万部队杀向砀郡,大军过境有一方势力相当的倒霉,那便是盘踞在新邓、菀陵、尉氏的魏王咎势力。

    除开韩国之外,魏王咎是目前起兵反秦中实力最小的,总兵力只有三万余人。魏国的将领数量只有区区五人,一个是魏王咎的弟弟魏豹,另外四人这是旧魏的贵族,不过看魏国的势力扩张,再看魏军曾经败给了项柱,估计那些战将的能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这一次徐岩派军北上,原因是太原郡的首府晋阳已经被王奔拿下,做出必要的出兵汇集。

    赵国陈余与武臣在太原郡先后丢进去的部队不少,不过付出十三万人的代价是在冬季来临时成功的拖住王奔。

    太原郡整场战事中,赵军战损十三万,王奔所部的损失也达到了四万余。从某些方面来说,赵军的部队相当大部分是从未拿过兵器的农夫,只有五万余是以前赵国的士卒,而王奔麾下可是秦国精锐长城军团中划拨出来的士卒,很难说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会有四万精锐折损在晋阳城下的结果其实并不过分,毕竟王奔是攻城那方,自古以来守城一方最是占据优势。

    陈余与武臣的坚持也不是白费,他们在晋阳的血战为后方的张耳等赵臣争取到了幕军与构筑防线的时间,不过赵国向燕国和齐国的求援却只是得到口头上的许诺,答应的援军是一个没到。

    现下,项梁向齐国借兵,齐王儋向东海郡聚集兵力,可以说项梁的这一举动间接性是把赵国给坑了进去。不过,哪怕是项梁没有向齐国借兵,齐国也有近十万军队跑去广阳郡与六万燕军对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兵一卒的援军去支援赵国,这么看来赵国的情势必定堪忧。

    吕哲早就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会使历史的走向变动,他所没有预估到的是项梁会有那么大的魄力,也没有想到自己从水路的突袭会被借鉴,以至于丹阳陷入困局。

    会章郡的地形太狭隘了,行军起来没有太多的路可以选,吕哲本部在向丹阳方向进发的时候,随着越来越接近丹阳,路上所遭遇的袭扰变得是越来越频繁。

    频繁的袭扰在稍前并没有让吕哲多想,他只以为项梁是想拉近距离,可是后面项梁的一个举动让吕哲起了疑心。

    “项梁是在试图不断与我们拉近距离,可是项梁的逼近有一个规律,缺少一种疯狂追赶的劲头。”吕哲太清楚追击该是什么样子了,那是一种憋着一口想要咬住的来势凶猛,昼夜疯狂的追击才是项梁该有的架势,而项梁虽然是在急速追赶,可是很少出现连夜行军的事情。

    “与丹阳那边的联系也中断了……”吕哲是结合很多方面才看清项梁的可疑举动,“难道是共尉和梅鋗那边出了问题?”

    现在他们距离丹阳只有八十里了,期间还有一条长江需要横渡,哪怕真的是丹阳那边真的出事,吕哲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应对,他现在该担心的是长江那边有没有楚军的水陆部队,要是有的话就该提前做好应对。

    吕哲想要设局把项梁往里面套,他自然清楚项梁当然也能设局对付自己,丹阳目前的重要性不用过多言语,再结合多个方向去思考,显然丹阳已经成了两军必夺之地,那么项梁针对丹阳做出部署也没什么好奇怪。

    该做的安排吕哲早就部署,他唯有期望梅鋗和共尉能不服所托,梅鋗守护好丹阳,而共尉能够配合苏烈将南下的泗水郡楚军埋伏消灭。

    事情的发展显然是出乎了吕哲的掌控,泗水郡楚军的行军速度太快了,他也没有想到共尉会抛下部队想过来找自己请罪,可以说整个布置已经有两个方向失控。

    丹阳不失,哪怕是战局出现意外,可是偏差性还不是太多,毕竟吕哲还在按照计划将项梁吸引着牵动,而桓楚和季布那边也从庐江郡方向远远地吊在项梁本部后面。

    丹阳一旦失陷,战局就会演变成从衡山郡和九江郡的吕哲军被项柱隔开,项柱与项梁包夹着吕哲本部,同时又是衡山郡、九江郡的吕哲军与吕哲本部前后夹着项柱的楚军,季布、桓楚的部队又和吕哲的部队把项梁夹在中间。

    “看来……”吕哲仔细地查看山川舆图和翻看之前与丹阳、番阳的信符,“应该加快速度赶去丹阳。”

    吕哲必需加快速度,至于项梁还跟不跟,那就得看项梁了。不然等丹阳一失,吕哲别说设计项梁,自己能不能脱身还是个问题!

    战局的扑朔迷离不外如是,在很多时候,掌军者能做的就是布置作战计划,然后尽力的完成计划,但是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除了自己努力之外就得看敌军的应对。在战事没有真正的出现结果之前,任何可能出现的变动谁也无法真正的去完全掌握,要是能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走,那不是战争,而是在臆想。

第三百零六章:秦系将领

    “你要怎么做?”吕哲问话的对象是司马欣。

    深入会章郡的八万部队中有三万是秦系士卒,司马欣或许是为了重新掌兵自己提议留下来牵制项梁的大军,好让吕哲能带着其余的部队快点赶往丹阳。

    拿三万人去抵抗二十三万,吕哲很难判断司马欣是哪来的信心。

    “征南将,职所知道的是项梁麾下士卒基本皆是从庐江郡强征的壮丁,二十三万人中只有不到九万是项梁的老底子。且看前几次的征战,除开那支子弟兵外,楚军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司马欣措词详细,不过他知道这样无法说服吕哲,接着说:“现下丹阳为我军重中之重,征南将欲要加速赶去,唯有留下人挡住追赶的项梁所部。只要丹阳安稳,征南将能回军与职一同再战项梁本部。再则,庐江方向还有我军七万,两相配合之下,职有信心抵抗。”

    司马欣称呼吕哲叫征南将,那是按照秦国的传统,只有南郡系出身的人才会称呼吕哲为主上。

    吕哲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司马欣。说实话,他是与司马欣直接对阵过的人,有一句话叫“最了解本身的不会是自己,而会是敌人”,他所了解的司马欣在军事上的才能只能说平平,对司马欣留下来抵抗项梁有点没信心。

    拒绝?司马欣是第一次表示出作战欲望,这种欲望不会是他自己,应该说秦系的将校经过那么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开始有好战性了,若是拒绝不但打击秦系将校的求战之心,更多的是将原本平静的内部气氛给打破。

    秦系将校们在吕哲麾下并不是那么的开心,毕竟有过交战,双方都付出了伤亡,要是没有芥蒂那根本就不可能。

    吕哲在与秦军交战之后立刻向东征讨楚军,秦系将领们其实有点惊讶,概因吕哲表现出来的形象太过使人难以琢磨得透。按理说。若是像传言中吕哲要背叛秦国,那么现在秦国举世皆敌,最应该做的是将秦军设局坑杀再挥军兵力空虚的巴、蜀、汉中等地,可是吕哲没那么做。而是率军来打楚国了。

    抱着矛盾的心态,秦系将领们看了很久,他们亲眼所见的是吕哲的部队与楚军拼杀得相当激烈。一个蓄意谋反的人应该做的是蓄积实力,与楚国暗地有协议也罢,对楚军攻击意思意思也就行了,不应该是拿出家底不计成本的消耗,不然实力在作战中削弱了还谈什么造反?

    这些刚刚南下的秦系将领对南方的事态不了解,哪里知道吕哲与楚国没有苟且的可能性,他们看到的是吕哲拼尽全力在与楚国互相征战拼杀,因此心里对吕哲抵触心态越来越小。秦系的将领也不该这么沉寂下去。他们需要兵权才有立功的可能,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说说你的计划。”吕哲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司马欣见吕哲没有马上拒绝不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吕哲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这样一来秦系的将校们在南方算是彻底没有出头之日了。

    季布、桓楚那边有七万,司马欣四处打听之下得知那七万人中有三万的老兵。是后面编组的战兵,另外四万也是从南郡北境调过来的辅兵,整体素质上绝对要比仓促抓壮丁充实兵力的项梁麾下兵卒强。

    会章郡的三万秦系士卒更不用说,不少是打过统一之战的老卒,他们建制齐全且渐渐适应了南方的环境,不像是刚来时的水土不服,执行了那些所谓的卫生条例后。再发生疫病可能性该是被降到最低。

    三万精锐秦卒,只要没有发生意外,哪怕是司马欣再无能也能在其余秦系将校的辅助下稳住阵线,那么顶住看似兵力雄厚但是良莠不济的项梁军几天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碍,再说不是还有庐江郡方向的七万援军能遥相呼应吗?

    “嗯?”吕哲突然发现司马欣也不是在说空话,司马欣的阻敌计划十分有可行性。他在意的是司马欣也没有狂妄到说要在与季布、桓楚的配合下一直抵挡住项梁,而是说了一个保守的五天数字。

    摆在吕哲面前的已经不是司马欣能不能抵挡项梁五天,而是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让秦系的将校们重新手掌兵权。

    秦系部队在吕哲麾下的时间也就才十来天,吕哲军那一套军中制衡体系和军律还没来得及在秦系部队中执行,而这些秦卒可没有家人生活在南郡。可以说没有得到过吕哲任何一点恩惠,因此这些秦卒不会像吕哲麾下其余的部队那样有约束性。

    “也罢,本来还想着在这一战之后对军中做出调整再让他们掌军,现在却是不得不稍作改变了。”心中暗自想完,吕哲慎重地看着司马欣:“五天为期。”

    大喜,司马欣心中无比的喜悦,现在的他算是在南方这个军团中走出第一步:“必不辜负征南将厚望!”

    吕哲却也没打算完全留下秦系部队,他划拨出来的三万士卒中,出身于秦系的有一万五,出身于南郡的士卒也是一万五。在将领方面,三万被留下来的军队中,六名校尉中秦系与南郡系各自占了一半,司马欣为主将,次将则由南郡系的唐杰来充当。

    这一次,吕哲也将翼伽留了下来,这个老友自从来到南方后性格有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般洒脱,变得有些沉默。吕哲不希望因为自己与其妹的关系让翼伽的发展受到限制,也不想翼伽永远是亲兵军侯,总该委任出去奋斗,好建立功业,

    翼伽身份特殊,虽为军侯却是吕哲的亲信,有他留下很有意义。

    “你部作战时,庐江郡所部不会立刻前来支援。实在抵挡不住应该提前一天点燃六柱狼烟,季布斥候查看到会加速赶来,在此之前他们只会游离在战场之外。”那是早早就约定好的信号,吕哲必需要有做交代。

    司马欣抱拳致意:“嘿!”

    吕哲显然还有说完,他拿来山川舆图,手点在庐江郡东南部:“这里还有一支七万人的部队。”

    司马欣脸色大变,那里离会章郡太近了,看上去与季布所部的距离也就是一天,与项梁保持的是两天的路程,而似乎那七万人从来没有被提及过,显然是吕哲早早就埋伏下来的藏兵。

    战局都打到这一地步了,吕哲还死死地藏住七万军队,司马欣惊骇的是吕哲的隐忍,居然情势变得不利还隐藏一支大军一直没动,可见吕哲一直都在设局,到了这支藏起来的大军该动的时候,那时必然是项梁走进圈套的那一刻。

    “九柱狼烟,三个品形。”吕哲用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死死盯着司马欣的眼睛:“除非万不得已,不要调动这支军队。”

    什么叫万不得已?司马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也不得不问。

    “到了全军覆没之局。”吕哲其实还是很舍不得的,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进行布局,走到这一步真的异常不容易,那支军队本该是歼灭项梁所部的杀手锏,现在情势变动得扑朔迷离,杀手锏变成了挽救战局的筹码,估计很难继续藏下去了。

    司马欣心情突然有点复杂,是越来越看不懂吕哲为人了。他觉得吧,换做野心勃勃的人,该是会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这些秦系将校埋葬在南方,毕竟是他们自己要求留下来断后,这些在军令副本上都会画押留作记录,哪怕是全死了秦国也没有什么话说。他们之前还在赌吕哲到底会不会让他们全死在战场,好做到真正的掌握被合并的军队,现在看来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吕哲可没神奇到连别人在想什么全部知道,根本就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司马欣的心态一直在变。他这么做的用意是无愧于一军之主,不管是秦系还是南郡系,那都是麾下的士卒,他所思所想就是避免麾下将士被无意义的消耗。

    “不敢辜负将侯期望!”司马欣对吕哲的称呼又变了,那是表达出一种心悦诚服的姿态。

    “将侯?”吕哲已经不是那个对如今的人情世故茫然的人了,他所知道的将侯是一支军队中受到将领爱戴才会有的称呼,而秦军的将领这么称呼,是真的想在其麾下听命效力。

    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吧?不过吕哲也没有太当回事,以司马欣为首的秦系将校们只要能用心作战,对此战的作用肯定意义非凡,至于想让他们完完全全的臣服,这条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你们依然可以且战且退,最好将战场移动到长江那边。”吕哲对司马欣解释一下半渡而击的军事战例:“立时我亦会在那里留下必要的策应部队。”

    半渡而击?那是历史上吴王阖闾起兵讨伐楚国的战例,发生在公元前506年,始作俑者孙武并不是一个无名之辈,恰恰的是孙武在华夏历史上是一位很有名的军事家,司马欣虽然没有读过孙武的兵法,可是对那一段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留下司马欣和唐杰作为主次将,再有翼伽作为军法曹,三万人就地开始构筑防线,而吕哲则是率领五万部队开始昼夜兼程地往丹阳赶。

第三百零七章:什么情况?

    情势确实是变得令人看不懂了,项柱是有派人通知后面赶来的后续部队不再去拦截向丹阳支援而来的三万吕哲军,可是在项柱派去的人找到四万楚军时,两军已经遭遇。

    传递消息的延迟性就是这样,做出决定后能不能执行下去完全依靠传令兵是不是能找到部队,找不到部队那么这支没有得到新命令的军队必然是会按照之前的军令行事。

    统帅楚军四万后续部队的人是项柱的二子项英,这个今年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会成后续部队的统军之将其实跟才能没关系,依靠的是身为项氏的嫡系子弟的这个身份。

    项柱委派项英为后续部队的主将,可能是清楚自家幼子的本事,因此安排了两员心腹爱将作为辅助。在这种氏族中,能够成为所谓心腹爱将的人必有其过人的本领?毕竟这些人可都是需要辅助嫡系的人。

    四万楚军是在丹阳西北方向约十里的位置与吕哲军相遇。其实说相遇也不合适,西北方向基本是平原地带,代表你能看见我的时候我也能看见你,因此相遇这个“短距离”的词应该换成是互相发现对方。

    项英不知道丹阳城的攻防情况,不过从其父的军令看来,吕哲军的这三万援军似乎是拿下丹阳的障碍?

    何怿是带着部队从西北方向而来,项英是从东北方向过来。两支军队,楚军离丹阳是八里左右,而吕哲军这要稍微远一些与丹阳的距离达到了九里。他们之间,由于方位的不同,双方的距离该是有十五里?

    从他们的位置看去,丹阳那边遍处皆是烽烟,看似整个丹阳城都陷入战火,至于战况到底怎么样则都不清楚。

    舒道在发现从东北方向而来的楚军时,他眼皮直跳,心中在想:“围攻丹阳的楚军有八万。后面又来了四万?只有三万人该怎么个支援法。”,是胆怯了,认为丹阳情势不明,带三万人过去根本就是送死。

    何怿也是心中颤栗。敌军数量实在太多了,本方的衡山郡所部七万人落后了一天的路程,他也在怀疑只有三万人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他就是个军侯而已,执行苏烈临走前的军令部队还会服从,要是做了与苏烈不一样的决定,那部队的军法曹就该剁了他的脑袋。

    “是要直接突进城内,还是……”何怿迷惘了,他见舒道靠过来,且舒道一脸的苍白。抢先说道:“舒族长,主上今晚就能抵达丹阳。”做了一个信心满满的表情,“这不,又多了一支前来送死的楚军。”

    “啊?”舒道有点惊疑不定了,他心里琢磨:“主上夜里会到?深入会章郡的部队可都是精锐……”。要是吕哲今天真的能到达丹阳,那还真是必胜之局,毕竟明天中午衡山郡的七万大军也能赶到,那时候就是重兵对敌了。

    舒道慨然说:“我等为主上效力,正该奋力杀敌才是!”

    “这家伙就是墙头草啊!”何怿一直保持着脸上满是信心的表情,“请舒族长约束麾下,”。说着走向一名身穿校尉甲胄款式的军官,行礼后用着建议的语气:“亥校尉,还请与诸位校尉布开阵型。”

    亥在观看东北方向的楚军,那里的楚军正在转变方向,看样子是想挡住己方进城的路。他问:“突破进入城内,还是与这支楚军交战?”。不一样的目的所布置的队形就不一样,怎么说何怿也是苏烈指定的率军官,是该问一问。

    “敌军离丹阳较近,我军离丹阳较远。现在也不知道城内情况怎么样,贸贸然突进去不合适。”何怿心中想罢。再次行礼:“职以为该与那支楚军交战,逐渐占领丹阳西北方向的城外,而后联系城内。”

    几个校尉陆陆续续过来,他们商讨了一下,觉得何怿的建议比较稳妥,也就决定那么做。

    三万部队,战兵数量只有五千,有一万三千人是来自南郡的辅兵,剩下的一万两千人则是舒氏在九江郡自己拉起来的队伍。这种军队构成也就是只能简单的摆出一个椭圆形的布置出来,让他们去组成什么军阵就基本是不可能了。

    吕哲军的战法基本上是用战兵作为前导,较弱的士卒摆在后面,这样做很难说好坏,不过战力较强的部队在开战后不会那么快处于劣势。很多时候还用起勇猛的拼杀拉动起军队的士气,不至于会让较弱的士卒损失太多致使军心士气受挫,最后演变成全盘崩溃。

    另外一边的项英正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敌军,正在催促部队跑动。他发现远处的敌军停下来在改变阵型的时候大喜,随后是一阵阵迷惑:“对方不是援军吗?怎么不着急进城?”

    项柱给项英安排的一员副将听到了,他解惑道:“我军离丹阳较近,他们怎么都绕不开我们。”

    这员副将叫王武,原有历史上他降汉为柘(zhè)县(今河南柘城北)令。楚汉战争中,率兵反于外黄(今河南民权西北),被汉将曹参击溃。

    项英有点不喜地看了一眼王武,世家子弟嘛,哪怕是真的不懂也不喜欢别人当着那么多人直接解释。他“唔”了一声看向另一员没有说话的副将:“父亲有言,贲右领战时该多多指教才是。”

    该副将一直都保持笑吟吟的模样,他叫贲赫,是淮南人,其人因为总是笑吟吟的表情且不太多话,总是能给年纪较轻的项英一种比较愿意亲近的感觉。他听到项英的话,回道:“少将军已经智珠在握,赫何必献丑呢?”

    另一旁的王武暗自在心中冷哼,十分不悦地看着像是笑面虎的贲赫,心里撇嘴:“倒是拍得一手好马匹,不愧是屁点本事没有,只会阿谀奉承的庸人。”

    “本将决议在丹阳前方五里拦住敌军,两位右领还要多多出力才是。”项英有那么点老气横秋地说着。

    贲赫与王武对视一眼,哪怕他们自己互相看对方不爽,有一点倒是相同,觉得志大才疏的项英说的轻巧,四万部队中绝大部分是刚刚从会稽郡征募的农夫,而敌军还不知道战力怎么样,现在说拦住敌军实在是太早了。

    不过吧,贲赫与王武可不会对信心满满的项英说什么风凉话,一起拱手抱拳:“愿为少将军分忧。”

    经过一阵疾跑,楚军的队形渐渐被拉开,远处在调整部队的何怿是一阵阵的纳闷。

    “那股楚军……”何怿说话的对象是几位校尉,“楚军主将,”他很难措词,“看着怎么像是不会领军?”

    几位校尉也是一阵面面相觑,楚军想拦住他们的去路是对的,但是做法太奇怪了,应该整支军队步调一致的行军,怎么是有的跑得快有的落在后面?

    “诱敌?”何怿真的是纳闷:“诱敌也不该是这样子啊!”

    校尉亥眼神锐利:“攻?”

    双方距离不过才五里,小跑一下,再加速形成冲锋,一刻钟之内就能冲到敌军面前。

    几位校尉应:“攻!”

    一阵苍凉的号角声被吹响,吕哲军的军官决定攻,整支部队在号角声中开始小跑起来,跑在最前面的是那五千战兵,随后是辅兵,最后才是舒氏的那帮人。

    舒道好歹是一支势力的首领,既是归附吕哲就该有相应的待遇,也算是个有马的人。他骑跨在战马上控制着马速,眼睛盯着前方的楚军,似乎是看见楚军在己方吹响号角声的时候乱了?

    没看错,楚军是真的乱了,那些跑得快的楚兵原本是在军官的呼喝下排队,听到敌军吹响进攻的号角,看见敌军小跑靠近,下意识就注意一下周围的人数。这一看,这些最先到达位置的楚兵有那么点亡魂大冒的发现,这他娘的身边的人怎么显得稀稀松松,而那一边还有那么多人没汇集过来。

    “这、这……”楚军的军官也懵了一下,然后相续大喊:“靠拢,靠拢!”

    靠拢?那就是人少的往人多的地方靠,结果是先批抵达的楚兵跑向后面人比较多的地方,而那些喘着气在奔跑的楚兵见到前方的自己人掉头往自己跑过来,又看见敌军已经发动冲锋,刹那间以为前方的自己人败了正在逃命,想都没想就喊叫着跟着转头就跑。

    “……?”王武后悔了,他哪怕是得罪项英都该提醒的。

    贲赫却是在那边大喊:“少将军,来不及整顿队形了,还请下令部队向丹阳的我军移动!”

    项英在破骂呢,他下的命令是让士兵跑过去,可是并没有说让士兵逃跑,前面的士兵要是原地防御倒是能顶住片刻,那时候后方的部队赶上去就能挡住,结果前面的士兵竟然还没与敌军接触就溃逃了?

    小跑加速中的吕哲军其实也没有搞懂楚军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他们倒是看得见敌军自己混乱了,这时冲上去必定是一场轻松的追逐战,霎时一个个发出欢呼声加快脚下的速度。

    “哈!”何怿才不管楚军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不但进城不存在障碍了,还明白刚来就能追杀楚军杀,不由高吼:“加速,加速,追上去!”

    兴奋了,吕哲军的士兵爆发出更大的喊杀声……

第三百零八章:态势逆转

    自乱阵脚焉能不战自溃?项英不明白,王武却是清楚。

    说得好听点,会稽郡这些人叫军队,实际上不过是一帮成军不到十天的黔首,指望他们奔跑数十里在某个地点汇集能办到,可是跑了数十里再形成拦截之势纯粹是想太多了。

    项英将一支成军没有多少的乌合之众当成精锐之师在用,岂有不自行混乱的道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应该做的事情是赶紧向项柱求援才是,不然在吕哲军的冲锋掩杀之下,四万部队最后还能剩下多少真的不太好说。

    不止是楚军没有预料到形势会演变成这样,吕哲军其实也没有想过楚军气势汹汹堵截会演变成自乱阵脚之局。

    何怿与诸多校尉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不会!他们哪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霎时兴奋地带着部队追着楚军一阵砍杀。

    墙头草性质的舒道也没想过楚军会那么不堪,在这种必胜之局下,他也没可能放过立功的机会,甚至于舒氏这种武装打起这种顺风战来表现得比南郡系的士卒更加的凶猛,慢慢的他们从跟在后面变成跑在前面,杀起楚兵来比南郡系的士卒更加的积极。

    渐渐撤出丹阳城中心的项柱由于后撤的方向是东南方还不清楚项英那边的事情,他们撤到东南方向后就开始在重新整队,也派出人手前往树林砍伐树木准备起营寨。

    无论是南下的泗水郡楚军还是会稽郡楚军,他们行军时只携带粮草、帐篷等物而没有携带构筑营寨必需的木材,概因这年头根本就不缺森林,军队每到一处获取木材十分方便。

    东南方向与正在厮杀的西北方向被一座县城挡住,项柱不是没有听到号角声,不过以为那是城中心的吕哲军在吹响号角,并没有多想。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城中心的吕哲军,深怕那支吕哲军城己方部队撤出休整的时候辖胜势来攻。

    梅鋗是很想趁楚军撤退追上去厮杀,可惜的是丹阳城内的部队死伤太过惨重。基本是防守有余出战不足的局面,对于他们来说赶紧修补防线等待接下来的苦战才是最重要的。

    一阵阵的号角声从西北方向传来,苏烈当即跳了起来,哈哈大笑:“来了!”

    楚军不会用号角作为传达军令的信号。且那号角声根本就是吕哲军的冲锋号角波段,他们可不会像项柱误判。

    “冲锋的号角,”梅鋗心里有点担心:“那边有楚军正在拦截。”

    共尉一阵沉吟:“我与烈率骑军前去接应。”

    梅鋗自然是同意的,他拱手说了句“小心”,随后十分干脆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哪怕是三万援军到来,丹阳的吕哲军也就只有不到四万的兵力,而楚军的项柱还有四万,城外拦截的楚军也不知道多少,他们还是改变不了以寡击众的劣势。

    骑军还保有一千七百的战力,他们虽然疲惫却也知道出去接应势在必行。稍微整队一下又驱动战马在轰隆的马蹄声中出了营寨。

    躲在暗处的楚军探子看到这一动静哪有不报的道理?项柱得知城中心的吕哲军再次出动,他此时也知道了丹阳西北方向敌我两军交战了的消息。

    “不是让英儿避免与吕哲的后续部队交战直接过来会合吗?怎么……”项柱哪里知道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没找到项英这支部队?他深皱眉头:“这边士兵大多跑散,能集结起来前去接应的部队只能拿出三千……”

    三千人在这种大战中很难起到太大的作用,项柱不清楚西北方向的情势,那边的楚军要是占据优势不会缺少这三千人。要是劣势三千人去了没有太大的用处。再则,他的麾下现在军心不稳,手中的三千人是防备梅鋗所部的重要兵力,轻易调动不得。

    “来人!”项柱喊来传令兵:“持我将牌,命项英率军过来会合!”

    “诺!”传令兵应命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傍晚,再有那么一两个刻钟夜幕就将完全降临,在这种夕阳如血的黄昏之下。三万支援而来的吕哲军追着四散奔逃的楚军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战场上的战死者尸体是从西北一路倒毙到丹阳城边,更有不在少数的楚兵见逃不了直接跪地乞降。

    一阵追逐,从西北方向而来的吕哲军一直追着楚军杀,他们已经快要完成占领丹阳西北方向城外的作战目标,其余校尉在率军继续追杀楚兵。何怿却是亲自带着人往城中赶。

    何怿进入县城没多远,耳边传来了轰鸣的马蹄声,他刚要命令部队备战,苏烈那大嗓门已经在喊叫。

    “是苏将军!”

    “是咱们的骑兵!”

    苏烈也看到了何怿的身影,他远远就在问:“何怿。战况如何?”

    何怿看到的是苏烈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心里诧异苏烈怎么会这么狼狈,口中大声回答:“我军正在追杀四散奔逃的楚兵!”

    “哈哈哈!”苏烈笑得豪迈:“好样的!”

    苏烈是该开心,委派何怿领军能击败楚军,说明他没有看错人。先前梅鋗和共尉没有明说,可是苏烈哪能看不出两人是什么意思,以至于让他心里觉得有点虚虚的,也异常没有面子。现在何怿碰上楚军,而且还战而胜之,他觉得非常有面子。

    一旁的共尉也多看了何怿几眼,何怿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相貌没什么英武的雄姿 ,有那么点大众脸。现在,共尉将这张大众脸记在心中,一切只因何怿能战而胜之。

    “烈,你与何军侯回梅鋗那里。我率骑军赶去后方。”共尉说的后方是衡山郡那支军队,不是已经到了丹阳城下的三万部队。

    衡山郡本为共尉本部,共尉又是南下援军的主将,虽说后面苏烈成了主将,可是苏烈依然觉得共尉前去掌军才是最合适的,因此答:“派遣军的主将是你,本该由你掌军!”

    他们这支部队有一个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称呼,那就是“派遣军”,全称是“衡山部与九江部联合向会章郡派遣军”。当然,吕哲不喜欢派遣军这个字眼,因此给这支军队制订的临时番号是“两郡联合军”。

    西北而来的吕哲军与项英四万楚军的战事已经进入尾声,该追上杀的俘虏的全部逮到,追不上的再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们现下最该做的是与丹阳守军取得联系,不能像平时那样无休止的追杀。

    共尉带着骑军出现后,校尉亥等人很快看见旗号,舒道自然也来迎。

    “苏烈、何怿等在梅鋗那里。你们且整队赶往城中会合!”共尉还是这支部队的主将,自然有权利命令他们。

    舒道迎上去:“共统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楚军被我等一阵追杀,四万楚军溃散而逃。”

    “嗯?”共尉听上去这一战打赢好像全是舒道的功劳,他不了解舒道其人,再则是不清楚战事经过,只有含笑说:“舒族长辛苦,尉自会向主上报功。”

    舒道要的就是这句话,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这场战事根本就是楚军不战自溃,哪有谁的功劳最重的说法?校尉亥等人心下不喜却没有说话,虽然舒道的语言很狂妄,不过刚才在追杀舒道麾下的兵卒追得最凶,确实是砍了不少首级和俘虏了很多楚兵。

    共尉环顾一下正在汇集而来的本方士兵,士兵们腰间大多悬挂首级,押解而来的战俘数量也是一队一队,看来这一仗确实打得不错。

    四万楚军当场被杀死四千多人,被俘的楚兵也有两万的样子,逃出去的楚兵大多跑没了影子,只有三千余人还在项英身边。可以说,项柱的这支后续部队还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从作战序列中抹去了。

    战局还没有经过汇报总结,他们自然是不清楚四万楚军被抹掉意味着什么,共尉的心态还是战局对己方不利的阶段,梅鋗、苏烈等等也还不知道战局已经再起变化,而另外一边的项柱看到项英只带了三千余人狼狈地过来,刹那间一口血就喷了出去。

    现在的项英似乎还没有从惨败中回过神来,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看到父亲喷血,愣了一下才苍白着脸跪下,颤抖着说:“孩儿辜负父亲了!”

    项柱没有擦拭嘴角的血迹,他脸色灰败的问了一下战事经过,听完长叹一声:“现在成了我军兵力处于劣势。”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十二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那些逃散的士兵不算在内,项柱父子手里能用的兵力竟然只剩下不到两万,这实在是令人意料不到。

    “再战已经没有意义了。”项柱太清楚想要把逃散的士兵重新回拢起来有多困难了,他再次呕了一口血,神色凄凉:“连夜撤兵吧。”

    到了这份上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只有趁吕哲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撤退,不然连最后的两万人都保不住,他们也有可能身陷在丹阳。

    家族势力有一个特征,家族子弟战败了责任都会推卸给非家族子弟的那些人,因此王武与贲赫肯定是要倒霉,项柱找了半天却是没有找到两人。

    另一边的吕哲军将校们还没有意识到胜势重新回到自己这边,他们构筑防线的构筑防线,该去联络的去联络,只是命人盯住项柱所在地楚军的动静。

第三百零九章:兴奋

    “楚营空了,项柱带着两万楚军残余连夜在逃?”梅鋗问的有那么点惊讶莫名。

    何怿很肯定地点头:“职亲自带人查探楚营,里面已经是人去营空,连粮草和物资都没有带就跑了。”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战情汇总,对一天内杀掉多少楚军没有数字,楚军还有多少能战的士卒也没有一个概念。在他们看来,楚军是连战皆败,可是应该还能聚拢起近五万的部队,毕竟在东面、南面没有吕哲军,项柱该能不受干扰重新找回那些跑散了的楚兵,哪能想到楚兵基本都是新兵,一旦跑了想再聚拢起来很难。这样一来,他们哪能不对战局的走向产生误判?

    说到底,独自领军久了有大局观的共尉不再,剩下的人无论是梅鋗还是谁,他们这些将领很少有独自领军的机会,极度缺乏一种掌控全局的经验。

    舒道已经吃了一次甜头,急问:“应该跑不远,追吗?”

    “先派人联系共尉,将项柱带军逃了的情报送过去。”梅鋗看了一眼舒道,又再环顾一下在场将校:“舒族长认为应该追,你们呢?”

    苏烈想开口被何怿拉了一下,让苏烈用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何怿。

    “楚军对本地的地形要比我们了解,再则夜幕中追杀敌军异常凶险,要是中了埋伏就美了。”何怿压低了声音在劝苏烈。

    几位校尉都显得比较犹豫,他们的部下是疲惫之军,抱着疲惫的身躯连续作战已经产生不小本不该出现的伤亡。

    梅鋗也在心中权衡着,项柱带着两万人向东面逃,那里是山岭与森林遍布的地方,项柱虽然败了可是从战事上的表现看来并不是不堪的人物,他们要是追的话中伏的几率太大了。

    “我军兵力只有不到三万,楚军虽败,但是兔子被逼急了还蹬人。何况是能力本来就不差项柱?”心中权衡的梅鋗比较倾向于不必追了,这支楚军败走的方向是东面,显然是要退回会稽郡,如果去追杀至少也要调动两万人。那么丹阳的守军就又会显得捉襟见肘,他可是吃过一次缺乏兵力的亏了,不想再吃亏第二次。

    那边与何怿小声嘀嘀咕咕完的苏烈开口了,他说:“项柱所部已经是惊弓之鸟,追与不追已经不重要。现下,我军该做的是保证丹阳城不失的同时,派出一支部队南下到长江渡口,与之前的驻军加强对渡口的守护。”

    丹阳与长江渡口的距离是六里,那里有三千驻军一直把守着没有多少船只的渡口,梅鋗一直没有接到渡口被袭的回报。显然项柱来了之后没有出兵攻打那里。

    项柱知道渡口的重要性吗?显然是十分清楚的。他不先去攻打渡口有很多原因,其一是渡口没有多少船只,其二是丹阳守军比他想象中少。他估计是觉得丹阳守军少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之后再攻打只有三千驻军的渡口没什么难度?

    现在再去猜测项柱为什么不先攻取渡口已经没有意义了,梅鋗猜测的方向也不对。项柱不打渡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吕哲本部发现这里的动静,毕竟渡口相当重要,吕哲不可能没派人随时关注,项柱担心一旦吕哲发现这里的情况会更改行军路线,那样一来项梁的布置就要被打乱了。

    梅鋗看向了何怿,以梅鋗对苏烈的了解,苏烈没可能会想到那些。而且刚才苏烈与何怿交头接耳梅鋗可是看在眼里。

    何怿见到梅鋗目光看过来不由露齿笑了一下。

    “嗯,现在确保渡口安全确实重要,哪位袍泽愿意带兵前去?”梅鋗这里的部队可是分为三部,有本来属于苏烈的九江方面军,有舒氏的武装,更有属于吕哲本部的驻军。现在的兵力归属也比较杂。苏烈的九江方面军有一万五千,舒氏那边是一万二,倒是梅鋗麾下只剩下三千不到。

    “我去!”

    有两人同时出声,是苏烈与舒道。

    “那……就由烈去。”迟疑不是迟疑,就是个姿态。就和梅鋗刚才也就出于礼貌的问一下一样。他怎么可能把吕哲的重要退路交给不熟悉的舒道?会礼貌一问别没的原因,概因他只是丹阳的驻军官,不是什么主将,没办法以命令形式发令。

    舒道是真的想去,用意是去露脸,让吕哲亲眼看到他可是尽力尽责在办事。

    “哈哈!舒族长刚才已经立下大功,烈也该表现表现了。”苏烈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开朗憨厚的模样。

    本来有些失望的舒道转念一想也是,他的麾下在刚才一战表现出彩,确实不缺少露脸的机会。

    “丹阳安危还要舒族长出力。”梅鋗说的慎重。他刚才有看到舒道脸色一变,做出了必要的安抚。

    “同为主上效力嘛,将军太客气了。”舒道见梅鋗与苏烈同时在乎自己的想法,心里不由感到得意。

    吕哲还没开府建牙呢,他们互相称呼的将军称号还真的就是一种客气的互称,谁都卵着一股劲在这场战事中表现,其实就是为了在开府建牙的时候能得个好职位。

    丹阳这边的危机解除,还在向丹阳急赶的吕哲并不清楚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差点成为必败之局,他带着部队昼夜急赶,途中又遭受不断不断的袭扰,只有一次次的留下一些部队清剿,反反复复的让后面的部队在打散袭扰的敌军再自己追上来。

    远远吊在吕哲后面的项梁不但不清楚吕哲留下司马欣等三万人断后,他也想象不到项柱率领的十二万大军会在一天之内战败。

    此时此刻,项梁带着二十三万大军还是是满心的雄心壮志,他已经得到齐王儋的许诺,七万齐军十日之内就会南下,那样就是接近四十万的楚齐联军共同围攻吕哲,觉得这一次吕哲必定是插翅难逃。

    大概是苏烈带人彻夜赶往渡口的时候,吕哲的先头部队也抵达长江南岸。

    两支部队的距离拉近,通信恢复通畅,吕哲总算是得知了丹阳发生的事情,那一刹那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

    “好险!要是真的让项柱拿下丹阳后果不堪设想!”吕哲有些心有余悸,万幸的是丹阳守住了,不但守住了且击溃了项柱的十二万大军,不然有项梁的二十三万人追着又有项柱带着大军在丹阳设伏,那时候他该面对什么样的局势?

    既然已经清楚丹阳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的变动似乎又该重新调整一下?

    “派人通知司马欣,命他抵挡一日,随后诈败向丹阳渡口奔逃。”吕哲清楚不能让司马欣立刻后撤,不然会被项梁察觉不对,只有让司马欣败,但也不能败得太晚,不然项柱战败的消息必会传到项梁耳里。

    之前的定计是将项梁引来,随后形成围困之局,这也是那藏在会章郡东南方向七万大军会部署在那的原因。

    围困从大方向来说并不固定是在哪,重要的是各支部队能不能及时的抵达相应的位置。吕哲本部与衡山郡、九江郡的部队会合,季布、桓楚的部队从西面而来,早期藏起来的七万部队拦住东面,这样一来北面、西面、东面的包围圈就形成。至于南面嘛,项梁想从那里逃也无所谓,南方可是有一条浙江,吕哲还巴不得项梁向南逃窜,在战后吕哲也能节约点时间杀进长沙郡支援吴芮。

    吴芮的状况非常不妙,撤到罗县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就又被包围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吴若从手握十多万大军掌控十分之八的长沙郡到只剩下一个罗县,这个转变实在令人有些目瞪口呆。

    到了这一地步,吕哲怎么还能没察觉到吴芮有现在的窘境是百越动手了?

    百越不是从苍梧郡反攻,而是拿长沙郡的吴芮开刀,这里有四氏的关系,其实也离不开项梁的怂恿,毕竟长沙郡才是庐江郡隔壁,苍梧郡离战场太远起不到遥相呼应的格局。

    不过,关于项梁的因素吕哲并不清楚,他现在满心思都是该怎么把项梁给围起来干掉。

    “需要派人封锁道路……”吕哲这段时间就是吃到通信断了的苦头,让他连丹阳差点丢了都不知道:“长江和各条大道小道都要封锁!”

    项梁看到司马欣这支断后部队肯定会往吕哲已经支撑不住的方向想,毕竟留下断后部队的唯一解释就是吕哲对此战没有信心了,所以断尾求生。

    吕哲现在最迫切要做的是不能让项梁走进陷阱前得知项柱战败的消息,唯有这样才能勾引项梁猛攻司马欣所部,想要快速地追上来。

    “还能制造谣言,散布我已经知道丹阳失陷的消息,因此慌忙在寻找退路。”吕哲闭上了眼睛,心里构思着一条条完善计划:“还应该让季布、桓楚提前出现在项梁身后,这样一来项梁会更加相信丹阳被项柱夺取的可能性。”

    营造狗急跳墙的姿态好办,该怎么散布谣言才是难事,不但吕哲亲率的部队要有一种不稳的假象,谣言该怎么编织更是要有考究。

    “七万藏军也该立刻往东面移动。”吕哲睁开眼睛了,他的眼神谈不上锐利,更加没有所谓的深邃,有的只是一种计划将要实现的兴奋。

第三百一十章:怎么个败法?

    司马欣得到命令,坚守一天而后诈败撤退。他一瞬间猜测丹阳那边估计是危机解除,吕哲才会下达这样的军令。

    丹阳发生过什么事很多人都不清楚,但是这次大战由于吕哲是从长江而来,丹阳这座原本并不起眼县城,它的战略价值一时间被无限提高了。

    能从水路而来也就能从水路退回,项梁率领军队是从庐江郡方向而来,那么也就注定吕哲要撤退只能还是从丹阳渡口,项梁能不能成功堵住吕哲也就看丹阳是被谁掌握在手里。

    司马欣其实并不完全知道吕哲的部署,不过让他诈败?秦军的字典里面几乎没有这两个字,他们打仗从来不是胜就是输,没有山东诸国那么多的计谋。司马欣得到诈败的命令后有点苦恼,诈败可要比打胜不容易得多,既要保证麾下部队不会真的崩溃,又要让敌军相信,很多军队在诈败的时候真的就溃败了,实在有些不好搞。

    司马欣觉得吕哲率领的南疆军团与其余的秦军有很明显的区别,倒不是说是建制上的区别,而是一种不同的作战风格,更趋于一种部署上的计谋,不是秦军那种看似僵硬但其实是一种刻板的硬朗战法。

    “这算是一个考验吗?”司马欣问自己,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掌兵,可不希望在南疆军团的第一战出了什么纰漏。而似乎吕哲留下他是在进行什么考验,后面下达的军令该是想看看他能不能适应吕哲军的作战风格。

    留下来断后的部队中有一半是原来南下的秦军士卒,司马欣对他们自然是非常了解,其中的另一半却是吕哲自行组建的士卒。

    司马欣有经过专门的研究,像是藤甲兵、朴刀兵、持盾长剑兵这些吕哲麾下特有的兵种,他算是基本了解该将这些兵种安排什么样的定位。不过有一点,令人苦恼的是他们不会列阵。

    秦军喜欢列阵而战,用阵型的优势来堂堂正正地击垮敌军,有那么一支不会列阵的部队。司马欣要说有点惆怅也罢,说茫然也好,真的没有想清楚是不是该将那些部队第一时间投入作战,还是作为游离部队或者预备队。

    预备队好理解。游离部队是将那些部队抽调出主战场,可能是藏起来打埋伏,当然也能让他们去进行迂回攻击。

    项梁没有给司马欣多少思考的时间,二十几万楚军浩浩荡荡而来。

    吕哲留下断后部队,项梁不可能没有察觉,与吕哲所猜测的那样,项梁得到斥候的回报第一时间想的是,丹阳那边的项柱该是作战顺利,而吕哲该是知道丹阳被围攻有点狗急跳墙了。

    断尾求生是军事上常用的战法,留下断后的部队抵挡追兵无数次证明确实可以让大部分军队得以逃脱。项梁所思所想。换做是他知道自己的后路即将被断,而后面又有追兵,他也会毫不犹豫留下断后的部队赶紧后撤,或是当机立断的逃,或是试图支援危机的后方。

    现在的项梁在不断思考吕哲是直接后撤。还是率军前去支援丹阳。说实话,吕哲是突然冒出来的人物,其性格怎么样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项梁只能从吕哲几次有限的战例中来猜测,而无法依照吕哲的性格来推断其领军的风格。

    二十多万楚军行军的姿态并不怎么样,整支大军赶起路来速度不一,队伍也就被拉长。走在前面的楚军是项梁从会稽郡带出来的部队。为数有五万,算是整支大军的先头部队,率军的人是龙且为主,项羽、周殷等人为辅助。

    龙氏与项氏交情非凡,龙家又是资助项氏起兵的大头,为项氏提供了大量的军资、粮草不说。楚军中的兵器大概有十分之三由龙家打造,甲胄则全部是出自龙家。

    在会稽,龙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又因为大量资助的关系,项梁才会让项羽居于龙且之下作为副将。不然在项梁掌握的楚军中非项氏根本没有成为主将的可能。

    司马欣构筑防线到一半龙且带着五万先头部队来了。

    “呵,看呐,吕哲军竟然挂起了‘秦’字大旗。”龙且远远看着构筑防线的敌军,指着那些正在迎风招展的旌旗有些好笑的喊。

    南方的人都固执的认为吕哲已经判秦自立,前一段时间吕哲又与南下的秦军有过一场大战,现在却是看到吕哲军中有“秦”字旌旗,不由感觉非常讽刺。

    项羽与龙且虽然岁数相差有些大,不过两人却是至交好友。项羽见龙且脸上带着坏坏的表情在嘲笑,闷闷地问:“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吕哲在之前一直没有撤换旌旗,军中士卒的战袍也没有换。”

    “所以才好笑啊!”龙且笑起来很爽朗,配着那菱角分明的脸庞,倒是有种豪杰的气质。他挥着马鞭:“既然已经反叛自立,没有撤掉旌旗更换战袍,那不是说明吕哲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夫吗?英雄豪杰就该光明磊落,判了就是判了,早早换上新的旌旗更换麾下战袍方为丈夫。像现在嘛,就像是是一个妇人,没有一点担当。”

    有点言过其实了吧?项羽并不觉得不改旌旗和不换麾下战袍是一种没有担当。他岁数虽小,可是怎么都是出自氏族,哪怕再怎么不喜欢都了解一支部队的构成,军队的旌旗好换,战袍动辄好几十万的数量,楚军之中还有大量士兵没有战袍,他们是大氏族尚且这样,吕哲才崛起多久,能说是换就换的吗?

    “不该旌旗确实令人诟病。”项羽低声说了一句。

    吕哲为楚国在南方的大敌,项梁对吕哲的宣传能好到哪里去?不但是龙且,楚国上下的很多人,特别是项氏那一派对吕哲是既仇视又诋毁,能有什么好话才是怪了。

    项羽暗自瞥了一下嘴,他有专门找过投降了的吕哲军士卒和军官,那些俘虏对吕哲非常崇敬,而能让麾下崇敬的人会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吗?项羽对此表示怀疑。

    年轻的项羽性格还没有定型,不过其爱恨分明包括尊重其值得尊重的人已经有初步的概念。他还没有直接与吕哲交过手,但是从战俘嘴中了解到的吕哲是一个很照顾麾下的人。一个体恤部下的首领,哪怕是再怎么令人诟病也不会不堪到哪去。再则,这一战还没有个结果,在胜负未分之前他并不想过多言语。

    吕哲自领军以来还未曾有过一败,项羽对这个比较关注,在打败吕哲之前,他不会说出任何诋毁吕哲的话。这是属于项羽的骄傲。

    “敌军正在构筑防线,”周殷年岁较大,觉得口头上的争锋没什么意义,现在该做的是对敌:“该趁敌军防线没有完全构筑进攻吧?”

    项梁麾下的二十三万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庐江郡强征的壮丁,行军期间那些强拉的壮丁很经常出现逃跑的事情。从番阳向会章郡境内,二十三万人一路上逃了一些,为了震慑逃兵杀了一些,进入会章郡地界的时候其实只剩下二十一万左右。

    龙且的五万部队中有一万是庐江郡强拉的壮丁,他有点玩世不恭地说:“那就让那些庐江人先上,也算是对敌军进行试探。其余的人加紧时间休息。”

    周殷没有话说,军队赶了一路过来确实需要休息,用强拉的庐江郡去试探死了也就死了,当即同意。

    楚军中的庐江人身上还是花花绿绿的服饰,手中的家伙更是什么都有。他们被身穿土黄色战袍的人从队伍中带出来,得到将要作为第一批进攻的兵力时,喘着粗气的庐江人对那些身穿土黄色的楚兵露出了怨恨的表情。

    庐江人被强拉了十几万,一路从庐江过来会章郡,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朋受于有人逃跑被牵连杀掉震慑,有亲人死在楚兵手里,怎么可能不怨恨?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暴动,但是一群没组织没纪律的黔首怎么与军队对抗,换来的是死更多的人,因此只能一直忍着。

    “你们要是敢战场逃跑,伍中有一人跑杀全伍,全伍逃跑全什处死,一什不行百人劫杀。”有楚军的军官在严厉的警告。

    株连,曾经六国用来宣传暴秦的暴行之一,现在在楚军做来显然相当的理直气壮。

    “他们是想让我们互相监督。”庐江人瞬间就明白了。

    庐江郡以前也是楚国的一部分,项梁在庐江郡一番劫掠和屠杀早在庐江搞得哀声载道,现在一样是楚人却是没有什么仁慈可讲。

    一万庐江人,大概两千出身于会章、会稽两郡的楚兵,他们中的庐江人被两郡出身的楚兵监督着,发出了冲锋的呐喊。

    早就严阵以待的司马欣看到楚军发动进攻原本还稍微紧张了一下,觉得楚军既然敢来了马上进攻必是精兵,没想看到的是一帮身穿花花绿绿衣服的人,且看着手里的家伙乱七八糟,冲锋别说队形也不懂体力调节,他本该高兴却是一脸的苦笑:“一群乌合之众。诈败?”

    要是楚军像样点,诈败起来好歹能逼真,要是楚军都是这样的乌合之众,败起来司马欣自己都不信,那还怎么去使素有狡猾名声的项梁相信?

第三百一十一章:误会

    丝毫没有什么意外,司马欣只是命令弓弩部队一阵射箭,来攻的楚军只是死伤不足两千人就哇哇大叫着退了回去。

    “这就是楚军?”司马欣满脸的不屑,要是楚军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大秦剿灭新复立的楚国根本不会有什么难度。

    另一方面,司马欣也在迷惑吕哲对付这样的楚军怎么会那么劳师动众又显得谨慎十足,最令他想不通的是在庐江战场方面楚军还胜了。

    “从身边的那些部队看来,虽说不会列阵而战,可是也没有那么不堪啊?”司马欣说的是吕哲的南郡系军队。

    正当司马欣感到万分不解的时候,败退下去的那批楚军竟然又转身重新发动进攻。他是没看见龙且刚才下令督战队对溃退的庐江人展开一阵屠杀,还以为楚军总算有点坚韧性,有胆子再来进攻。

    “这帮该死的庐江人,只是在桓楚治下不到一年就失去了大楚人该有的热血。”龙且见庐江人被杀了一批才转身重新进攻不由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他们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庐江郡被秦国占领后由于桓楚起兵,在曾经一度时间里庐江郡是在桓楚治下。可是会章郡和会稽郡曾经也被秦国占领,在所有起兵的郡县中会章和会稽算是最晚的两个郡,项氏起兵后庐江郡的桓楚是项氏的第一个讨伐对象,楚军在出兵讨伐桓楚之前也没有什么足以骄傲的战绩,对桓楚的讨伐更是付出重大伤亡代价才获胜,最后更是不得不退出庐江没有形成占领,真不晓得龙且等楚将有什么值得傲慢的地方。

    项羽对龙且这个样子的狂态似乎有那么点习以为常了?或许并不是楚将们都如龙且,只是龙且性格如此?

    周殷看了一会战场,建议:“这次庐江人必定再次败,我们下一次是不是出动本部人马?”

    庐江人对楚军有抵触,没可能会拼死作战,那么再次溃败下来还真是既定的事情。既然肯定会再次败退。周殷觉得这也算是一个骄敌之策,在其中做些文章正合适。

    “我去!”项羽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很认真。

    “籍,你去蛮好。让那些贼军瞧瞧大楚男儿的厉害。”龙且说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很是放荡不羁。

    项羽又撇嘴了,他所认识的龙且确实就是这样的人,有那么点疯疯癫癫的。

    五万楚军,一万是庐江人自然是没什么战力,这些庐江人不过是项梁为龙且准备的消耗部队,是消耗庐江人的人命也是消耗吕哲军的体力。

    不过项梁当然也重视先头部队的战力,特意划拨了三千子弟兵给项羽。对于仅剩下的六千子弟兵来说,项梁划拨给项羽三千,其实已经拿出了很大的家底。

    重新转身进攻的庐江人果然又败了。这一次他们被箭矢射死射伤近两千人倒是有靠近敌军,可是在司马欣命令秦系长矛兵发动反冲锋之后,不过是短暂的一个接触庐江人被捅翻至少一千人,面对沉默中不断给人带去死亡的敌军,庐江人只能再次哇哇大叫逃命。

    “看。在桓楚那个叛贼治下生活一年,庐江人果然失去了大楚男儿该有的热血。”龙且似乎很能说,而且特别爱嘲讽?

    司马欣看到一个反冲锋就再次打退楚军心里有点郁闷,他不是不希望碰见这么不堪一击的敌军,只是这样的敌军也太不堪战,想要诈败而又具有可信性简直比登天还难。

    “下一次箭阵别射那么猛,让敌军靠过来肉搏。”司马欣只有减弱箭阵的威力。让双方形成一种激烈的肉搏战。

    或许司马欣是真的天生倒霉?他率军南下与吕哲一战军中发生疫病是天降灾祸,面对下一次该由项羽率领楚军之中绝对的精锐子弟兵又下达那样的军令,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李珩、少艾、周兴等秦系将领似乎也是觉得这样不错,不然要是每每不费吹灰之力将楚军打退,那接下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个诈败法。

    “这……,”涉间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觉得那么做非常不妥,这批反复进攻的楚兵大多穿得花花绿绿,远处的楚兵却是身穿土黄色的战袍,虽说全是楚军可好像又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他人轻言微根本没说话的份。

    司马欣眼睛没瞎。其余将校也有眼睛看,他们自然是有发现楚军的不同,并不是只有涉间才是聪明人。

    包括司马欣在内的秦系将校考虑的全盘大局,也即是为诈败这个前提在做部署,涉间考虑的是打赢,一直不断的赢下去。他们目光所及的角度不同,不具备什么对比性。

    司马欣眼角看见涉间一直欲言又止,不由问道:“涉军侯可是有什么想说?”

    涉间性格耿直,说难听点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当即引用:“兵凶战危,不可不察。”

    兵凶战危这句本该是出自西汉晁错的《言兵事疏》,涉间要是以后出名了,且这场战事真的如他提醒,以后“兵凶战危”这四个字的出处就该换人了。

    人有运气之说,司马欣想了想决定采纳涉间的话,他在命令部队谨防不测的时候,倒霉的运气似乎改变了一些,原本狂跳的眼皮也停了下来。

    还是大多数都为花花绿绿的楚军,只不过这次项羽带着三千子弟兵替换了之前督战的人,他们又向司马欣构筑的防线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

    庐江人一再消耗之下已经绝望了,他们不是没人逃,但是一跑就被弓箭射杀。逃是死不逃还有可能有活路,他们只能选择有可能继续活下去的那条路,对着吕哲军闷头就冲。

    司马欣并没有发现楚军这次进攻有什么猫腻,不但是他,连相对谨慎的涉间也不存在什么“火眼金睛”发现不对的地方,那么之前司马欣让减弱箭阵弓矢之利的命令也就被执行了下去。

    绝望的庐江人已经冲了两次,他们对敌军弓矢之利是最有直接认知的一些人,这一次很明显发现射来的箭矢不是那么频繁和密集。

    项羽也发现敌军射来的箭矢远没有在后方观察的凶猛,他知道周殷说的没错,连续两次不像样的进攻让敌军松懈了。

    “还有一百步!”参与进攻的周殷眼睛很亮,这一次要是取得战果,他因为建言算是立下不错的战功。

    八十步,项羽的眼神也在改变,变得异常的锐利。

    军队有一种习惯性,该是乌合之众假扮不了精锐之师,该是精锐想要装得不堪也总会漏馅。

    庐江人冲锋的时候也就那个样子,楚军的子弟兵在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控制自己的习惯,越来越靠近敌军的时候,子弟兵开始下意识地在奔跑的过程中互相靠拢且形成进攻队形。

    “唔!?”司马欣是在楚军接近到三十步内才发现异常,他猛地扭头看向涉间,而后出声高喝:“有诈!命箭阵对着那些楚兵覆盖,战线的部队提高警觉!”,他所说的楚兵自然是那些有进攻队形的子弟兵。

    似乎有点晚了?项羽已经开始在大吼,因为年岁小而有些锥嫩的声音在战场上是那么的特殊,听到大吼的子弟兵们像是接到什么信号,他们已经完全发力在向前冲。

    三十步对于弩兵来说是一箭,对于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是能射两箭,突然反应过来的箭阵只来得及进行两轮的覆盖,属于秦军特有的“列一”“列二”等驱动长矛兵发动反冲锋的口令已经在频繁喊出。

    长矛兵一队一队的迈步而出,被箭阵干扰了一下的子弟兵发现没有箭矢落下的时候,长矛兵手中那六米的长矛已经在眼前晃动。

    项氏子弟兵在庐江郡也有遭遇过长矛兵,可是季布麾下的长矛兵可不是真正的秦卒,他们是依照与季布麾下长矛兵的经验来对付到了眼前的秦卒。

    秦军长矛兵的冲锋之势从来就是有敌无我的凶悍战法,项氏子弟兵发现自己遭遇的长矛兵与庐江郡那些不一样的时候晚了,一刹那的接触长矛无论是用盾挡还是用兵器磕竟然被震开,锋利的长矛刺进他们胸膛的时候可能还在错愕为什么吕哲军的长矛兵会有这样的区别。

    一瞬间的接触,项氏子弟兵当场阵亡的数量超过三百,这还是有那些庐江人分担了秦卒大量杀伤的人数。

    项羽自己倒是成功的躲避了秦卒刺来的长矛,他也发现敌军战法的不同,这里的吕哲军似乎更凶悍,刺中或者刺不中根本就不作停留直接就用身躯撞来。他反应迅速地躲开长矛又避过没有降速撞来的敌军反手一剑捅出,剑从后背刺进了那个一往无前的敌军士卒,下一瞬间又有一杆长矛刺来,那是成波段不断冲锋而来的下一个敌军。

    由于没有心理准备,又用故有的印象在对待,不但是项羽险之又险地连续规避,子弟兵们也是付出不小的伤亡才算是回过神来。

    等待心态改正,连续冲锋而上的长矛兵已经转向朝两边迂回,吃了一次由于印象错误的亏,项羽心里不得不感叹:“果然啊,吕哲本部的士卒要另眼相待。”

    唔?误会,天大的误会,南郡系才成军不足一年,怎么比得上几乎全是老兵的秦系士卒?不过显然项羽分不清这些。

第三百一十二章:名声?呵!

    由于涉间的建议,司马欣在先期有命令部队加强戒备和提高警觉,楚军连续两次进攻失败后第三次动用精锐,虽说起到了很大的突然性,可是取得的战果并不如周殷预想的那么好。

    有句话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得逞”,司马欣所部现在没有什么绝对的实力。可是他们这支部队早已经经过千锤百炼,除非出现军中缺粮、爆发疫病等天灾人祸影响军心,不然在战场上的表现并不会大起大落,会依照该有的惯性发挥,也即是稳定如常。

    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如年岁较小的项羽已经明白没有第一时间形成突破再战已经没有意义,周殷这种老将哪会不明白再打就是以少数精锐血拼进攻?

    龙且个性张狂,但是并不是一个嚣张无度的人。他疯癫是疯了一些,可是该有的指挥素质一点不缺,子弟兵对楚国……应该说是对项氏相当的重要,不能过多的折损,因此他看到进攻眼见就要形成血拼当即命人鸣金。

    进攻的楚军转身后撤,被惊出一声冷汗的司马欣对不远处的涉间抱拳致意了一下,心里那悬着的石头也放下去。

    他们是要诈败,可不是想真正的战败,所幸是由于早有堤防能让部队快速反应过来,等待发觉不对的时候箭阵和反冲锋打得不错,不然大意让楚军突破进去可就糟糕了。

    “刚才那支楚军很特别?”

    司马欣已经命令士卒上战场拉几具楚军战死的尸体,他刚才看见几幅画面,楚军的兵器砍在己方士卒的兵刃上竟然轻易斩断,本方的箭矢射在一些楚军身上的时候似乎也被弹开了。

    等待抬回几具楚军的尸体,附近的将校们纷纷围拢过去,他们发现那些精锐的楚军身上穿的是铁甲使用的是铁质兵器。

    铁质的兵器和甲胄在战国时期早就出现因此并没什么值得稀奇,他们惊讶的是这批楚军使用的铁器与过去的不同,显然楚人是在炼铁上取得了新的成就?

    “这样的楚军有多少?”

    少艾亲自试了一下,用自己的剑与楚军的铁剑对砍。自己的剑出现了一个缺口,楚军的铁剑也崩开了缺口。不过他的剑是花了重金买来的,而楚军的铁剑很明显是制式武器。

    普通的士卒不可能花费巨资武装自己,可以想象楚军这样的铁剑对拿着普通青铜器的士卒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没人知道装备铁器的楚军会有多少。他们只知道刚才楚军的进攻对己方士卒造成的伤亡很大,而这只不过是让那些楚军贴身肉搏了短暂的时间,还没有经历大规模的厮杀。

    秦系将校们脸上没有轻松惬意了,换上的是严肃的表情,楚军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相反刚才那支楚军给他们的感觉相当有威胁。

    司马欣现在苦恼的不是怎么诈败了,在不清楚楚军有多少刚才那种精锐的情况下,他所思考的是怎么维持战局,毕竟他先是保证能用三万人坚守五天,后面虽说接到只坚守一天的命令。可是别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不然未来秦系的将领在南疆军团的地位可就堪忧了。

    楚军那边也在总结刚才的战事,项羽直言对面的敌军与庐江郡的敌军很不一样,无论是从临阵的厮杀还是从摆出的军阵来看,这支敌军很明显要比庐江郡那些敌军要不好对付。

    “吕哲的本部吗?”龙且知道项羽是一个骄傲的人。既然项羽说对面的敌军不简单,出自项羽之口他自然是相信的。他看向那些所剩不多的庐江人,从庐江人的眼睛里看到对本方的仇恨,沉吟了一下:“那些人没用了,找个地方全杀了吧。”

    一万庐江人连续进攻了三次,现在幸存下来的已经不足三千人。接下来可能是艰难的厮杀,龙且不想留下一些对己方有仇恨的人在营中成为不稳定因素。那么只有全部杀了才省心。

    项羽没什么意见,庐江人确实已经成为累赘,杀了也就杀了。

    自觉有些难堪的周殷看了看左右,请命:“殷去。”

    龙且点头,杀一帮曾经的自己人不光彩,周殷愿意动手自然最好。

    既然是要屠杀。楚军总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们先是调动部队做好埋伏,而后周殷才出动。

    周殷将话说得非常漂亮,说是庐江人在此战表现很好,因此要犒劳一番。已经在树林里准备好吃食什么的。

    庐江人死伤惨重,他们听到楚将说要犒劳并不相信,自从他们被强拉壮丁之后,楚军自己的粮草都显不足,哪会让庐江人吃好喝好,因此庐江人在楚军的待遇可想而知。楚军是杀了不少被拉壮丁的庐江人,但那是逃跑才被杀掉。此时此刻庐江人做梦都想不到,那些会章和会稽来的楚人会觉得他们是个不稳定因素就要举起屠刀,因此虽然不相信会有什么犒劳,可还是拖着既疲惫又惊恐的身心被带进了树林。

    严阵以待的司马欣等人自然是有看见楚军在调动,只是他们不明白楚军先后进入不远处的树林是想做什么。

    “迂回?”

    那片树林与秦系吕哲军的防线有些距离,若说是迂回也难以威胁到察觉动向了的己方,司马欣虽然觉得不像是在迂回进攻,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

    “派出斥候,进去看看。”

    楚军暂时没有进攻的迹象,作为防守的一方需要的是抓紧时间完善防御,底气不足的司马欣已经将南郡系的部队调了上来,主要就是安排在楚军进去的那个树林方向。

    两军相隔三里,楚军在战鼓声中不断地进行运动,秦系吕哲军忙碌着加强工事,树林之内却是在发生屠杀。

    走进树林的庐江人并没有闻到香喷喷的饭食味道,他们越是深入树林就越觉得不对劲,楚军是有意识地将庐江人不断的分开带走,很多被带着脱离大队的人再行走约百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站立成一个倒“u”的楚军。

    “他们想干什么?”

    “是啊,说好的犒劳呢!”

    吵杂的声音开始出现,不少庐江人已经推挤着要往外跑,而这时周殷已经下达了合围消灭的命令。

    树林之内频繁地响起惨叫,以有心算无心又是将庐江人分割,这一场屠杀进行得是高效干脆。

    项羽耳朵里听着惨叫声,他的脸色并怎么不好看。

    庐江怎么说都是楚国曾经的疆土,庐江人自然也就是楚人,项羽很不明白自家的叔父为什么要在庐江郡大规模的劫掠和杀戮,而似乎强拉庐江的壮丁出来也是要将庐江的青壮消耗干净?

    本来嘛,项氏觉得率军光复旧地,楚人们就应该迎接救世主一样的箪食壶浆那样地以迎王师,可是他们进入庐江遭遇了什么?别说什么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庐江的楚人对楚军的到来反应冷淡不说,竟是有不少豪绅和黔首竟然敢杀死下去征粮的楚兵,这样一来怎么能叫项梁不怒。

    其实很简单,项梁自然知道对庐江郡的所作所为会使项氏在庐江彻底失去民心,可是他觉得有必要做一件杀鸡儆猴的事情,让其它原本是楚国旧地的黔首明白和楚国……或者说是项氏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血的教训?项梁是上位者,清楚什么叫“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他知道现在对庐江郡做过什么不重要,就应该用鲜血与死亡去震慑,免得有郡县向庐江学。劫掠?屠杀?那些都不算是什么事,他们日后要是成为胜利者,掩盖曾经做过的事情,再来几个什么惠民政策就能让庐江人感恩戴德,毕竟屁民是最容易遗忘也最容易忽悠。

    在另一个地方,一场军队对黔首的杀戮也在进行。

    吕哲率军一路被袭扰,在接近长江约十五里的时候,他们遭遇到起码五万的会章郡黔首堵住了去路。

    这些会章郡黔首自然是项梁的布局,一开始就已经部署好的阻敌的“兵力”,命令由他下,执行者是会章郡内的豪绅、氏族族长们。

    “吕贼抢了会章的大量财富,那些财帛是属于会章人的。你们的亲人也死在吕贼的手中,去抢回那些本来就属于你们的财帛,为你们的亲人报仇!”

    很有煽动性的言辞,对谣言传播十分拿手的项梁还安排了相当多现代所谓的“托儿”,而黔首从来都是最容易被煽动的。有财帛,又能为亲人报仇,会章在长江沿岸的黔首暴动了,他们被组织起来堵住了吕哲的去路。

    吕哲看到很明显不是楚军但又密密麻麻堵住去路的人脸庞僵住了,他对于这样的局面感到非常的惊讶,不是惊讶有人会堵住去路,只是从来没有想过项梁不是用军队来堵,会组织起一帮男女老少皆有的“民间武装”。

    “他这是要搞臭我的名声啊!”

    历来对黔首屠杀都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有心的被传播一下名声就彻底臭了,吕哲觉得项梁够狠,竟然拿出了这么一个部署出来。

    “主上,那些黔首推挤着过来了……”

    堵住去路的黔首手中有家伙,且看那一脸的狰狞明显是脑门充血。

    “他们就这么肯定我不会举起屠刀吗?用主力部队去换取名声?呵!”吕哲很纠结很自嘲,不过既然那些黔首冲击军队想死,那就让他们去死!

第三百一十三章:心有多大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哦——现在还没有这句话,不过想要有所作为确实不能搞得人心背向。

    但是,无数个但是,这也要看是谁的人心吧?

    对治下仁慈厚待,那叫人心。对敌疆土有敌意的人,无论是军队还是黔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是怀有占领目的才会忍耐,而且忍耐还会有一个限度,若是无论敌疆土的黔首做什么都忍耐,那就是迂腐到脑门被夹了。

    吕哲与项梁有一个共同点,不是说都是灵长类的“人”,这个一点都不好笑。是说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历史就是个婊子,只要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谁都能对历史进行涂鸦。

    公正记录的史家?那是鲁国没亡之前的事情了,在历史上汉朝建立后,司马家才接替过鲁国历卿的工作,成为撰写历史的家族,而似乎司马家记录的历史嘛……

    对待有敌意的人,吕哲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心慈手软,他短时间内基本没有占领会章郡的可能性,再则会章这些红了眼的黔首纯粹是自己找死,他没可能任由黔首对自己的部下进行打杀,因此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冲杀的命令。

    不知道黔首是被怎么忽悠的?他们很明显觉得吕哲军不会杀人,因此有那么点的肆无忌惮。可是当那苍凉的号角声被吹响,由数万大军齐声高喝的“攻”字被吼出来,那些狰狞着脸拖家带口往吕哲军凑的黔首立刻懵了。

    “杀了人啊!吕贼杀人了!”

    “竟然真的动手杀人了?畜牲啊!”

    莫名其妙吧?抱着敌意而来,他们凭什么就觉得吕哲不会举起屠刀?难道要任由他们冲撞大军么!

    一些躲在人群中的豪绅和氏族武装似乎也没想到吕哲会不带犹豫立刻冲杀?他们本来还想着靠那些黔首去冲开吕哲军,然后他们混进去展开真正的进攻。现在呢?吕哲没任何犹豫地命令部队冲杀,他们该如何是好?

    “这……”迟疑的人不是楚国那方,是将南郡事务处理好之后赶到会章郡吕哲本部的蒯通。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前方军队对黔首血淋淋的砍杀画面,迟疑道:“主上,这不好吧?”

    “哦!?学权变之术的人竟然也这么觉得?”吕哲还觉得学法的都认为只有法度而无人情,转头看向蒯通。意味难明道:“这是为了他们好。”

    “什么?”蒯通愣住了,展开屠杀还是为了被杀的人好?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

    “至少是为了大多人好。那些黔首被人蛊惑带着恶意而来,我若任由他们冲撞大军,那么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任由他们冲撞,我麾下大军被冲乱被打杀,而我很显然不会选这一个。其二,在他们没有真正的冲撞之前,用最胸闷的姿态去除他们的侥幸心理,杀掉少部分告诉他们会有什么下场,这样一来杀掉少部分人就能使他们清醒,免得真的冲撞之后打杀士卒惹怒大军,迫使士卒杀心大起,展开无法收拾的屠戮。”

    吕哲的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乱说。

    事实也是那样,大军只杀掉不足一千人就让抱着恶意而来的会章黔首清醒过来了,他们总算明白蛊惑的那些言辞,什么财帛什么吕哲军不敢逞凶,一切的一切都是虚词。吕哲军敢杀人会杀人,想要小命就离得远点。

    “您就不怕名声有损吗?”蒯通问得比较现实。

    “名声?呵!”吕哲不是不在乎,他有自己的应对:“来人!向四散逃跑的黔首喊话,就说项梁无耻,竟然蛊惑黔首前来送死,会有血腥皆是项梁不当人子的作为。”

    “……”蒯通有些无语,不过他笑了:“看来主上还有应对?”

    吕哲是还有应对。他在会章郡的缴获有点多,财帛之类的早已经让船队运回南郡,但是大量的粮草根本就带不走,早有打算战后无论胜负都找机会分散送给会章黔首的打算。

    “没什么比分粮更能收买人心了,特别是现下各郡都有粮荒。”

    “抢别人的,又用抢来的粮食收买人心。到底谁比较无耻?”蒯通心下腹议。不过吧?他到底是吕哲这一边的人,阵营决定立场,深深觉得吕哲这一手实在漂亮!

    狰狞而来,被一阵冲杀又哭爹喊娘而逃,混在黔中中的豪绅和氏族武装没了机会也只能悻悻地退走。

    话是说得非常简单。可是若说吕哲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心中有阴霾那绝对是假的。他觉得项梁做事实在是太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站在敌对的立场,他也知道自己想要搞臭项梁名声并且在做,项梁来这么一手反击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底,博弈不止是在战场上才叫博弈,任何地方都是博弈的场所。

    驱散那些挡路的黔首,在当天没有武装再来袭扰,吕哲是在下午申时一刻率军来到长江的南岸渡口,那里早有苏烈在等待。

    苏烈是与何怿一同迎接吕哲本部大军,两人迎接的时候看见不少士卒押着明显是黔首服饰的人,好奇向人一问,得知项梁蛊惑黔首找死都是破口大骂。

    何怿在骂项梁无耻,心里却是在想:“主上做事果决,实在为枭雄人物。”

    可不是?在何怿看来,吕哲决定做什么会立刻执行,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哪怕是错了也是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样的人难怪能短短不到一年成为一方霸主的人物。

    命人再次探索方圆十里的动静,又下令将藏好的战船和舟调动过来,该搭浮桥就搭浮桥,吕哲需要的是将部队送过北岸。

    苏烈见到吕哲的时候一脸的憨笑,问候之后,说:“尉中了项梁的奸计,有一段时间委托烈暂管大军,自己孤身要来找主上请罪。后面,项柱率军杀来丹阳,尉醒悟过来了,现在正带着大军赶来丹阳。”

    “唔?!”吕哲根本不知道共尉抛下大军不管的事情,他看着憨笑的苏烈,诧异苏烈怎么告起了共尉的状?他转念一想,苏烈不是在告共尉的状,分明是在为共尉求情。

    “说说丹阳的战事经过。”吕哲没有多说什么,一切自有军事法度,不过他得知共尉抛下部队要过来请罪心里还是高兴的,这说明共尉的父亲共敖在楚国那边的作为与共尉无关,也让他心里的担忧少了一些。

    苏烈不会讲故事,他用着并不华丽的语言在述说战事的经过,一件件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虽然说的并不精彩,不过倒是显得真实。

    “这么说,战事的转折是何怿带着后续三万部队过来才发生?”吕哲一边说话一边在审视一脸恭敬的何怿。

    “是啊,何怿当机立断对乱了的楚军发动进攻,一举击溃四万楚军。”苏烈的嗓门很大。

    “主上,是校尉亥、校尉通、校尉曾贤几位官长短暂商议之后才决定进攻,非是怿一人的主意。”何怿一脸谦恭的解释着,显得相当的谦逊。

    “你这家伙,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谦让个什么劲!”苏烈很不高兴的说。

    吕哲却是笑了,何怿这么做比直接默认下功劳给他的印象要深很多,而显然何怿也是明白,因此才会站出来谦让一些,给人一种谦逊好印象的同时,刚才的话传到那些校尉耳里,校尉亥等人也必然感激。

    “有点意思。”以前就对何怿有些印象的吕哲,此刻他对何怿的印象确实更深了。

    渡江浮桥的作业吕哲军早已经轻驾就熟,要知道他们重复搭建从南郡到苍梧郡的浮桥次数起码有十次,在苍梧郡征战中更是算不清次数,而那只类似于工兵的大队是被吕哲一直待在身边,估计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浮桥搭建起来。

    “这里就是主上为项梁按照的战场?”蒯通问的比较纳闷。

    吕哲缓缓点头,这里确实就是他为接下来大战选定的战场。

    得到答案,蒯通满心的不解。依他所见,这里地势平坦,周边的村落也在第一次侵袭会章郡的时候被夷平,一眼望去附近只在东南位置的十五里外有一片树林,似乎也没有可以隐秘藏兵埋伏的所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设伏?

    谁规定打埋伏战就需要特殊的地形了?再则,这一战可不是那种数千上万人的作战,若是没有差错的话,项梁那边至少有二十万人,而吕哲自己预备要参战的部队更是超过三十万。

    数十万大军的争锋啊!所谓的埋伏已经不是依靠地形能够形成,更多的是依靠对部队行军的调动次序上的安排,用哪一支部队来吸引并且咬住敌军,用什么样的姿态让敌军一直牢牢地停在原地,又该在什么时候各支部队出现立即形成合围,这些都有严格的限定。

    可以确定的一点,这一场大战所波及到的区域绝对不会小,吕哲虽说已经做好作战计划,可是能不能达成作战目标不光是要看几个方向大军主将的执行力,还要看项梁对付他本人的决心有多大,是不是贪心等等。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好吧,那些跟这场还没发生的决战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看的就是心大不大而已。

第三百一十四章:变局(上)

    司马欣与楚军先头部队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种不急不缓的局面,双方战了四次,后面竟是维持一种小打小闹的反复试探。

    每次都是近千人在试探局部,几乎都是靠近弓弩射程立刻退后,根本就是在查探敌军到底有多少弓弩手。

    楚军全军不发动强攻?构筑防线严阵以待的司马欣是防守的一方,自然是不会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反攻,战场态势竟然维持在相对平静的对峙阶段,着实让吕哲这一方的将校有些不妙的感觉。

    “敌人太平静了。”李珩看着少艾。

    “是啊,太平静了。”少艾回答。

    其实不是平静,只是说敌军攻势没有想象中凶猛,一点着急都没有表现出来,正因为这样才显然反常。

    “方才敌军在树林内屠杀了一批人,”李珩似乎是没明白楚军为什么要杀自己人,“是那些身穿花花绿绿服装的人。”

    没有相关情报,少艾无法为李珩解惑,他自己也猜不出来。

    “这场战事……有点乱。打到现在,部队一直是在移动,两军的主力部队一次接触都没有,楚军项梁主力与庐江那边的人打,征南将与楚军的会章驻军打。”李珩是真的看不懂这场战事,“我……我们在庐江郡损失了十万,在会章郡消灭了三万左右的楚军。这?”

    “我们”这个词对于秦系将领还有点不习惯,他们实在难以将桓楚那些叛军视为自己人。

    少艾压低声音:“次将(司马欣)说,征南将是有意让项梁消灭桓楚的人马,为将来大秦收复庐江做准备。”

    “嗯?!”李珩却是不信:“征南将不是那样的人吧?他对我们这些人(秦系将校)尚且没有为难,桓楚是主动归附……”

    “贼军毕竟是贼军。”少艾是比较倾向于司马欣那种说法的。

    李珩还想说什么,从中军派来的传令兵转达了召唤的命令。

    司马欣现在很担忧,他认为楚军的怪异举动正让本方变得不利。

    每支军队的主力距离先头部队都不会太远,通常是相聚三个时辰左右的间隔,这是为了保证先头部队起到开路作用的同时。在遇险的时候能够快速支援过去。

    龙且个性张扬掌军却是相对稳妥,可以说有很大的矛盾感。他嚣张却不是莽夫,见一时间难以吃掉挡路的敌军,其实哪怕能吃下麾下的先头部队也必然损失惨重。

    损失过重先头部队就会失去再战的能力。龙且觉得那还不如对挡路的敌军摸透,等待主力部队到来之后以绝对的优势消灭敌军。

    楚军先头部队决定维稳,司马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们只有三万部队,与楚军战了几场后损失了一些,保留的战力大概只剩下两万七千。这些兵力面对二十多万楚军的进攻,想要再抽身光靠他们根本不行。

    “联系到季布的庐江军团了吗?”司马欣挡住楚军的信心是源自于有援军。

    庐江那边的部队不是什么军团级别的建制,司马欣称呼为军团只是出于秦军的一种习惯。

    负责这一方面的翼伽立刻答:“已经联系上,他们在我军西南方向二十里,与楚军相隔十五里左右。”

    “嗯。”司马欣一脸的沉思,他还在纠结该怎么诈败。

    或许根本不需要诈败?楚军打得越稳。他们所要面临的战事就越危险,现在开考虑的是怎么与季布所部配合,最大限量的执行吕哲的诱敌计划。

    龙且也将吕哲留下断后部队阻挡自己率军“逃”了的军情汇报给了后方的项梁,而现在项梁本部与龙且所部的距离该是有十里。

    项梁暂时还没有收到来自于龙且的汇报,他却是已经发现庐江方向有一支部队远远吊在后方的军情。

    庐江一战。项梁十分坚信自己已经摧毁了桓楚麾下的军队,那么远远吊着的那些只能是吕哲对庐江派去的后续部队。他刚发现那支跟在后面的部队时其实很惊讶,他们在庐江消灭的敌军怎么说都有十万上下,而吕哲在会章郡和九江郡的兵力该也是十万左右,他原先以为与秦军一战之后吕哲兵力会大量受损,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开始有些琢磨不透吕哲麾下的兵力总数有多少,又会投入多少兵力参与这次大战。

    “庐江那支七万人的敌军。我部停下他们就停下,反向逼过去他们就后撤,一直是保持在十五里的间距……”项梁可不会觉得那是简单的在监视,肯定是有什么图谋,“吕哲本部撤向丹阳,这里有一支敌军一直吊着。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联系!”

    吕哲指挥部队没有一定的套路。项梁早就发现这一点。项梁无数次将吕哲行军的路线和麾下部队的方位进行对比,一直无法推演出吕哲到底是有什么意图。

    夹击?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可能性有点小,早在项梁攻击桓楚所部的时候吕哲的夹击之势就已经形成,那时候吕哲能夹击而没有那么做。现在,吕哲率着本部在后撤。项梁怎么看吕哲都不像是在部署夹击。那到底吕哲是想干什么?

    “大将军,龙且将军派人前来禀告。”

    “唔?吕哲留下断后部队,自己率军往丹阳方向急赶?”

    吕哲的这个举动符合项梁事先的猜测之一,项梁对吕哲这么做并不是太意外,换做是项梁遭遇这样的困局也会这么做。

    “这么说,项柱对丹阳的进攻是被发现了。”项梁觉得项柱该是快要攻占丹阳,不然吕哲不会那么心急。他思考着:“按照路程,吕哲应该是遭遇那些黔首的阻挡?”

    最近不断有人在民间散播楚军在庐江郡的恶行,项梁虽是在军中却也有所耳闻。他安排豪绅、氏族煽动黔首前去围堵其实还在言论散播之前,为的就是制造言论,不过似乎是被吕哲抢了个先手?

    吕哲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那些会章郡黔首项梁其实并不在乎,能拖延吕哲后撤的速度自然最好,不能的话无论吕哲怎么做,项梁都能虚构出种种“故事”来搞臭吕哲的名声,加强会章、会稽等等楚国治下黔首对吕哲的憎恨。

    举国同仇,这个言论诱导是出自战国时代秦孝公,很能聚集起人心上下为同一个目标而发力奋斗,项氏懂得言论的重要性,只是缺少契机将楚地的人心拧成一股绳,蛊惑黔首去与吕哲作对算是一个尝试。

    依照项梁对吕哲的判断,吕哲绝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物,那么下令军队对会章黔首的杀伤已经成为必然。

    “拖不了多少时间……”项梁开始有点项柱那边了,“十二万打一万,哪怕后面会有吕哲军赶去支援,应该也能拿下丹阳才是?”

    项梁与项柱已经断了四五天的联系,一切只能依靠猜测。

    共敖坚信共尉会按照信上所言去做,因此最近表现比较活跃。他见项梁眼睛扫视过来,以为是要询问共尉的事情:“我儿共尉现下该是挥军进逼南郡了。”

    “唔?”项梁愣了,他刚才就是在思考事情随意的看东西,并没有特意的想看谁。

    “只要我儿挥军南郡,吕贼后方一乱……”共敖在滔滔不绝。

    “呵呵。”项梁和煦的笑着不做回应。

    共尉会不会反项梁不知道,他做那么多是从多个方向在与吕哲博弈,为的就是给吕哲添乱。

    说实话,项梁并不太期待共尉成功夺取军权,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共尉会去挥军兵逼南郡,要是真的相信共尉能够成事,他们现在应该是向南郡进发,而不是率军朝向丹阳。

    好歹是一年之内崛起壮大的一方诸侯,吕哲的军队要是那么容易反叛,那吕哲就不会做出那种多路大军分散行动部署出来。

    而显然,共敖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也没从军队的走向中看出项梁没把那件事情当回事,一直在跳,一直在高调。

    项乐、项权、项伯有那么点面面相觑,他们都为项氏核心人物,自然是清楚项梁的心态,见共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有点鄙视。

    大军滚滚向前,接近二十万的楚军前后拉开至少十里,其行军姿态是会章、会稽两军兵卒监视着庐江人。

    庐江人的数量占了全军一半,楚军在行军的时候是将庐江人的家伙收缴上来,等待要让他们去消耗的时候才会下发下去,可见项梁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庐江人产生了仇恨。

    “事情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项梁率先策马走向旁边,他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眼眸没有焦距,显然是在沉思:“吕哲一开始就杀入会章,却又形成夹击而不攻,要么是与秦军一战兵力耗损严重无力再战,要么是有更大的图谋。”

    项梁思来想去不可能是无力再战的,若真的耗损严重根本吕哲根本进入会章,那么就是有更大的图谋!

    没有套路的用兵,无法从战史上借鉴,这是项梁觉得吕哲难以对付的原因,也因此一直视吕哲为大敌。

    “吕哲会不知道丹阳成为重镇吗?自然是清楚丹阳成了唯一的退路,那为什么还只安排一万驻军?庐江又追来七万……”项梁结合种种:“吕哲早不留下断后部队等待接近丹阳八十里才留,这太蹊跷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变局(中)

    吕哲用人最意向不到的方式从水路径直杀入会章郡,这件事情从一开始项梁就没法猜测出吕哲为什么要甘冒大险。如果只是为了形成夹击,那选出一员战将就足够了,何必吕哲亲率?

    夹击之势形成,吕哲本部一度与项梁本部相距只有三十里,那时候正是项梁与桓楚大战的时刻。在当时,项梁设下部署等着吕哲来攻后路,可是吕哲出乎意料地没有前来,而是率军持续攻伐会章郡各县。

    不前去夹击,可以解释为吕哲察觉项梁设下埋伏,也能看作吕哲是在借项梁的手消灭桓楚的部队。

    项梁事后更倾向于吕哲是要提前让桓楚退出南方的棋局,因此才不率军前来。后面的事态发展也像极了那么回事,特别是庐江郡后面又得到后续援军,项梁为了不让吕哲获得一个拥有众多口众的庐江,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才有了在庐江郡的种种作为。

    而似乎项梁细想了一下,自吕哲杀入会章郡伊始,摆出的就是一副断楚军后路的架势,后面才慢慢演变成诱饵姿态。显然吕哲的诱饵之计成功了,项梁要将吕哲围歼在会章郡,不但让泗水郡的楚军南下,会稽郡新征募的新兵部队也被拉了出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项梁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被吕哲牵着鼻子走?对于一场将会大量消耗国力的战事来说,被牵着鼻子走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难道一切的一切就是吕哲想要让我调动更多的部队?之所以不与我的主力接触,是在逐一消灭那些向战场汇集而来的军队!?”项梁觉得这个猜测太惊人了!

    泗水郡楚军南下,会稽郡的新兵调动而出,项梁突然间发现自己投入这场战事的兵力太多了,几乎是将楚国的兵力全部拉了出来。

    “会章郡那些分散的驻军前前后后没了将近三万,在攻打桓楚的时候又损失了九万……”项梁呐呐地张了张嘴,“已经没有了十二万,短短不到一个月没了十二万!”

    楚国现在才有三个郡,总人口按照秦国曾经的统计。泗水郡、会章郡、会稽郡合起来也就三百四十多万的口众。而泗水郡不像会章郡和会稽郡是没有动乱被项氏掌控,在战乱动荡中泗水郡的人口肯定会有损失。会章郡有吕哲在肆虐,被掠夺被杀戮,人口肯定也要减少。

    项梁不清楚楚国治下的口众正确数量有多少。但是短短时间内没有十二万青壮,要是在春秋战国时期足以让一个国家面临亡国之局,他醒过神来怎么会不感到吃惊深感心痛?

    现在似乎又成了一种大争之局,各国相续复国,眼见又要成为唯有秦强的大局面,谁的青壮多就代表兵源充足。一时间没了十二万的青壮是一个天大的损失,可能会使得接下来的竞争面临后劲不足的局面。

    其实吧,现在无论是项梁还是其他新复立的国家,他们都还没有想过要灭秦,力求的是恢复战国的那种格局。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才相互尔弥我诈,不那么尽心尽力的去支援相对危险的赵国。

    项梁可以预期,战争再继续下去损失肯定还会产生,他在担忧损失过重会在未来的竞争中落于下风,一时间有点后悔太早与吕哲较量了。

    坏念头一旦有。那总会联想出更多,开始觉得不对劲的项梁并不觉得吕哲是一个愚蠢的人。哪怕吕哲真的是一个蠢货,他也该把吕哲想象成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来对待,才不会自己变成了一个愚蠢的家伙。

    不是后知后觉,那纯粹是项梁心里起了忌惮,吕哲用着给人一种要前后夹击的姿态出现,但是夹而不击本身就不太正常。后面更是以身犯险成为诱饵,那就更加的不正常。

    “是的,一定是在利用我对他除而后快的念头!”

    虽是那么说,可是事情没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谁又能在没有发生之前就将来龙去脉推算出来?通常只有在发生一些事情之后,有脉搏可寻才会察觉端倪。项梁现在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丹阳十分重要,这点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么重要的位置吕哲不可能疏忽地只留有一万驻军,那么就是故意吸引项梁可能派去的兵力。

    “他的后手是在哪?”

    是吕哲的本部吗?不会,项梁十分肯定不是。若是的话怎么解释一直形成一种若即若离,直至接近丹阳八十里才突然加速。

    项梁看向还在那边向项伯吹嘘什么的共敖,心想:“衡山郡的共尉?我已经使计离间吕哲与共尉的关系,吕哲敢于让共尉继续领军吗?”

    任何一个上位者只要觉得部下有背叛的可能性,哪怕那个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上位者都不可能让其再领军吧?

    但是,那个计谋是在吕哲深入会章郡之后才发酵,也不排除吕哲听到散播出去的谣言之后根本无法反应,那就要取决于共尉怎么想怎么做。

    “共尉会反叛吗?能反叛吗?”不断地问自己,项梁还是坚持觉得共尉不会有什么作为,若共尉真的那么容易就反叛成功,吕哲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在项梁的想法中,共尉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真的反叛,要么丢下部队孤身前去找吕哲解释。可是无论怎么看,共尉领不领军也只是有可能会暂时瘫痪掉吕哲的一路军队,并不是让那一路部队自行瓦解。

    “项柱危险了!”

    不是危险,而是项柱所部已经崩溃,十二万大军最后只有两万成建制的部队逃向了会稽郡,余下的要么是在后面被梅鋗在乡野间俘虏就是自行逃散。

    统军主帅最忌陷入自己想法的死循环,又最怕主帅明知不对劲还不做出调整。

    “佰!”被自己惊出一声冷汗的项梁出声召唤项伯。等待项伯策马过来,他问:“吕哲是带多少部队与南下秦军作战?”

    项伯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一愣,他看到自家兄长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满头大汗,自己心下也是一突,慎重的想了想,答:“先后调动大军约有二十万。”

    “二十万?”项梁眼皮一跳:“可知道吕哲与秦军一战消耗了多少?”

    范增死后,项氏废了很大的功夫才由项伯恢复之前的情报系统,项伯前去庐江并不完全是为了桓楚,期间也是就近恢复与南郡先前潜伏的棋子之间的联系。

    在秦军南下的最初,那时候整个大局对吕哲相当不利,项氏潜伏在南郡的棋子与项伯联系比较勤快。到后面,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关系,至少项伯是不清楚,南郡的棋子竟是很奇怪的陆陆续续突然间断了一段时间的联系,然后又在某个时刻又恢复。因为具有突然性,项伯自然是察觉不对劲,可是后面传递而来的消息都被证实其真实性,他也就将那件事情遗忘了。

    “恢复联系的棋子在吕哲麾下大多地位不高,无法接触核心的机密,从各方面汇集起来的信息,吕哲损失该是在八万到十万之间。”项伯老老实实将自己所知道的数据说了出来。当然,那个数据并不正确。

    “嗯?”项梁觉得不对,在秦军南下之前,他所知道的吕哲总兵力大概数量是十九万,哪怕后面吕哲又征募了八万,那也就二十七万。现在他得到的情报,苍梧郡有吕哲军十三万,出现在战场的已经超过十五万,这个数字怎么对都对不出来。

    衡山郡和南郡怎么也该有十万左右的驻军,吕哲难道真的敢全部抽调过来参战吗?项梁在会章郡和会稽郡统治稳固都不敢讲军队抽调一空,吕哲对治下各郡统治的时间还没有一年,项梁不相信吕哲敢将军队给抽空了。

    “二哥,您问这个是……?”项伯有点害怕项梁脸上那种不祥的表情。

    “十九万,四十一万,这个数字差别太大了,吕哲是怎么凭空多出一半还多的兵力?”项梁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开始就错了,不但计算吕哲的总兵力出错,也估算错吕哲的大胆,更加没想到吕哲要么不来,来了竟是前所未有的不计后果。他呢喃:“天下局势未曾明朗,他怎么就敢拼死力?这不是自毁长城吗?难道他就不怕实力大损之后,秦国或是山东诸国出兵讨伐!?”

    “二哥?”项伯觉得很不妙,非常的不妙,项梁的精神状态太令人惊讶了。

    项梁猛地扭头看向项伯:“佰,你带人快马加鞭前去羽儿那里,”说到这大声呼唤不远处的项乐,等人来了又说,“乐,我有要事托付与你!”

    项乐也看出项梁的精神状态差异,他赶紧靠得更近了一些。

    一阵交耳轻语,项梁表情严肃,项乐是越听表情越严峻。

    渐渐靠过来的项权、共敖等人也发现这里的气氛怪异,他们觉得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乐明白,必不会辜负兄长的重托!”项乐异常的慎重,几乎是咬着牙又紧握着双拳。

    共敖很没眼色,不是项家人,别人行事隐秘就不该问,但是他出声问了。

    没人理会共敖,项梁对自己兄弟一个一个轻声交代,项氏兄弟也一一策马出去,让自觉被冷落而感到尴尬的共敖一阵不悦。

    “我儿手掌雄兵,马上就要为大楚立下天大的功劳,他们竟然如此轻慢于我?!”共敖的美梦还在继续做着。

第三百一十六章:变局(下)

    “怎么回事,楚军不但不进攻而且退走了?”

    严阵以待的司马欣所部一直都在被试探,按照常理接下来就该是楚军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不然做那么多的试探干什么?可是楚军试探完之后竟然非常反常地进行收缩,大军更是转身离去,令司马欣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会是季布所部从后方发动袭击,楚军将部队调回去了吧?”

    有这个可能,他们与季布还没有取得联系,只是知道季布尾随在楚军侧方十五里之外,不排除季布为了策应这里而攻击楚军侧翼的可能性,毕竟那么做确实能为司马欣所部缓解很大的压力。

    当务之急是赶紧与季布所部取得联系,同时也派人盯住这股后退的楚军,至于离开防线跟上去司马欣并不想那么做,他得谨防楚军的后退就是要将他们诱开具有防御优势的工事,让谁守军不具备防御优势而后再战。

    战场态势已经变得十分复杂,每一方都有数支军队在移动,怎么能不让双方领军的主将变得小心翼翼?

    斥候与联络快骑相续派出,司马欣没有放弃对防御工事的修筑,在他看来楚军的后退只是短暂的。楚军想要前去丹阳不走这条路要绕很远?再则,楚军不消除这里的威胁敢去丹阳吗?那时候不但有季布所部在侧翼,他们也会成为楚军身后的肉中刺。

    司马欣也没有忘记派人将楚军的异动禀告吕哲,不过送抵吕哲那里该是至少六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龙且等楚军先头部队的将校对项伯突然急赶而来感到惊讶,得到项伯转达的后退军令更是既震惊又茫然。

    他们当时已经对司马欣所部的部署差不多摸清了,很快就可以根据其部署弱点进行进攻。虽不说能对敌军一鼓而下,但是多试几次攻占下来还是有信心的。

    “马上就能发动总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退?”

    “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不解,迷惑,甚至有一点点的愤怒,这帮年纪相对比较轻的将校们求功心切。根本想不到即将到手的战功会这么飞了,并且军令来得实在没有理由,他们不是要追击吕哲么,不击败眼前的敌军怎么去追吕哲本部!

    一句“大将军的命令”。有再多的不解龙且等人都只能带着不甘灰溜溜地率军后撤。

    进攻一方撤得非常的不甘心,防守一方是感觉莫名其妙,他们关注的是局部,哪能猜出掌控全局的项梁和吕哲到底在做什么博弈?

    项梁率军前去庐江郡本是要解决桓楚后,针对吕哲与南下秦军两败俱伤,行渔翁之利的举动。很明显,项梁从吕哲调动的兵力来看,吕哲与南下秦军一战并不存在什么两败俱伤,项梁开始意识到这一点已经略晚了。

    天下大势未曾明朗,项梁一直在避免过早的损耗实力。但是从挥军进入庐江郡并且顺利的消灭桓楚大军之后,吕哲突然出现在会章郡的举动让项梁贪心了。

    渐渐成为南方一霸的吕哲已经是楚国的心腹之患,楚国复国之后只得到三郡旧地,而吕哲也是拥有三个郡。

    堂堂楚国怎么能只有三个郡?这是谁也无法容忍的事情,若是可能项梁必然是要消灭吕哲。光复所有楚国的旧地,好恢复战国时期的疆土蓄积力量等待更大的竞争。

    心腹之患昏了头跑到会章郡腹地,项梁觉得既然吕哲找死,那么借此一战未曾不是解决吕哲的良机,他不断调动兵力且越调越多,可是事态发展越来越诡异也脱离掌控,他开始有点心惊肉跳了。

    如果战事顺利。项梁还是愿意花费一些血本继续拼一下,可是战事发展到如今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被吕哲牵着鼻子走,战事的态势也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走向未知的方向。现在很明显已经不是能不能在会章郡消灭吕哲的问题,而是兵力折损过多之后楚国还能不能应付接下来多方面的挑战。

    楚国现在只有三个郡,口众不多且国力不显。此战损失十五万是项梁的心理底线,再多的话楚国就该提高退出竞争舞台或是成为陪衬的角色了。

    成为陪衬?项梁愿意吗?楚国什么时候担当过陪衬的角色,楚国可是从春秋伊始就是一个巨无霸,一度还因为“问周鼎重”以一国之力与周天子麾下的诸侯国对战过。

    不想在未来的博弈中成为陪衬就不能再过多的损耗实力了,哪怕是在未来吕哲在南方比楚国势大。项梁都觉得有必要进行暂时的退缩,利用谋略像是上次致使秦军南下攻吕一样,再不断的使用阴谋诱使其它势力去攻吕,或者用别的手段让吕哲自己从内部崩溃。

    用手段而不是用军队去博弈,项梁自觉认为那才是自己的拿手好戏,放弃自己说熟悉的博弈方式而使用自己的弱项,实不可为。

    项梁可以想象得出来,吕哲多路调动肯定是有后手,项柱那边已经战败的可能性高达八成,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断了联系。

    项柱既败,项梁围困吕哲已经没有了希望。

    可以说醒悟,也可以说是退缩,项梁是左思右想,他不能在过度损耗兵力了,已经下定决定进行全面的收缩,暂时将兵力撤回会稽郡,再次等待机会。

    这个决定很大胆,不过是项梁得出吕哲对会章郡烧杀抢掠没有占领目标才更改自己的策略。至于齐国即将南下的七万大军?说项梁龌蹉也好,怎么都行,他是没可能通知齐王儋自己要撤兵的事实,最好齐国的七万人去跟吕哲拼光了,楚国在接下来的处境也会好过一些。

    已经没必要对吕哲再行追击,龙且所部还攻个什么劲,甚至会章郡的一些散兵游勇项梁都已经想办法通知让撤向会稽,而项梁本部已经调转方向,规划出借道百越领地迂回会稽郡的路线。

    远在丹阳的吕哲现在已经与梅鋗驻军、共尉所部会合,聚集在丹阳的兵力已经达到十五万,正满心兴奋等待决战的到来,根本就没想过项梁能下那么大的决心会说放弃就放弃。

    十五万的大军啊,营盘看去几乎是看不到尽头,而这还没有算上司马欣那边的三万,季布、桓楚那边的七万,远在会章郡东南部的七万。

    “三十二万,这个用兵手法对粮食的消耗太过严重,若是按照这种常例继续下去,南郡的存粮一年之内就会耗光。”蒯通不是在唱衰,他是有负责过民政的人,清楚吕哲治下农业较为发达的也就南郡和苍梧郡,而两郡的粮食出产到现今都还没有一个定数。

    “快了,与项梁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接下来的用兵不会达到这样的规模。”吕哲当然明白缴获的粮食照这么用下去会支撑不住,可是这一仗不打能行吗?他问:“萧何与娩杓能将事情忙得过来吗?”

    现在负责南郡民政的人是娩杓,萧何也开始接手各支大军的军粮调度。从目前来看,萧何负责军粮调度干得相当不错,而娩杓也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大军在外打仗内部的发展并没有受到战火的摧残,这就是将战争在别人的地盘上开打的好处。

    “南郡的农业受到的影响不小,”蒯通可不知道吕哲刚才还在暗想不会影响南郡的发展,他有事说事:“屯田兵被调出来打仗,各地的开垦完全停顿。军粮调度亦是需要人手,民间不但青壮都被动员,妇孺老弱也被用上了。”

    还有一件事情蒯通不好当众说,南陵城的建设也受到人手不足的影响趋于停工状态。之所以说不好当众提,那是因为将校们还满心期待回到南郡后能住进城内的府邸,那是吕哲在出征前答应的。

    吕哲略略有些尴尬,不过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吴芮那边被围在罗县,已经派了不知凡几的次数到南郡请求援军,”蒯通算是在做汇总:“骆摇那边也传回消息,他们经过漫长行军进入巴郡,现下已经拿下炽县,在请示是不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袭朐忍(治今云阳县)。您之前还能以信息延迟的借口搪塞咸阳,时间过去那么久这个借口用不得了,您接受了皇帝的赐封,攻占炽县已经过分,再继续让骆摇进攻朐忍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些吕哲都懂,特别是在接受赐封后再攻袭巴郡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他现在已经略略有些后悔,不过既然骆摇已经攻下 就没有撤军的道理,他会上书咸阳以支援蜀郡的理由拖延一下,该是能解释得过去。

    吴芮那边就真的不好办了,四氏联军协同百越人竟是有三十万兵力,吕哲与项梁一战无论是什么结果部队都太疲惫了,再继续用兵下去疲惫的部队能有多少战力实在拿捏不准,短时间内只能安抚好吴芮,让部队得到喘息的时间再行计较。

    “宜早不宜迟,既是短时间内无法支援吴芮,再让其固守罗县恐怕不妥。”蒯通说话从来都是这么直接。

    吕哲摇头苦笑:“吴芮上表归附,可还不是我的部下,坚守是他自己的选择。”

    差不多吧?一番基业哪能说没就没了呢,吴芮要是能轻易放弃那才是怪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17/ 第一时间欣赏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 作者:荣誉与忠诚所写的《大秦之帝国再起》为转载作品,大秦之帝国再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秦之帝国再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秦之帝国再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秦之帝国再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秦之帝国再起介绍: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吕哲意外穿越回到刚刚一统六国的大秦,成为长城军团的一名屯长。
历经十年的大统一背景下,大秦举国民力匮乏,全境尚未安定,贤明的帝国中枢竟是做出了种种无法理解的举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修建直道、修建河渠、修建皇陵、修建阿房宫……南北同时用兵。
北击匈奴,南攻蛮疆,看似辉煌的帝国充满种种阴霾。
大秦之帝国再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秦之帝国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