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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大秦之帝国再起txt下载     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七章:跪?还是不跪?

    巨坑!定时发布都没有成功,存稿又在家中的台式,笔记本上一个字都没有。抽风的起点作者专区算是害苦我了。这下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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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共尉的部队抵达战场北侧,新出现的军队让双方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秦军原以为从后方前来的是援军爆发出南下的一阵全营欢呼声,可是在看到前来的军队没有“秦”字旌旗,靠近了发现走在前面的是南郡特有的藤甲兵,刹那间好像一双双无形的双手捏住每一个秦卒的脖子,欢呼声截然而止。

    “我留下的后手没有发挥效果,吕哲最后的部署出现了。”司马欣哪里不清楚新来的军队是本来要偷袭自己后路,现在大摇大摆的出现并开始驻扎,很明显是咸阳颁诏使团到来后吕哲的另一种示威。

    新来的军队在驻扎,一支举着“秦”字旗的小队伍出现了。

    这支队伍的旗帜与军队的旌旗完全不同,那是一种两面小三角形的旗子,在旗杆顶端有一个圆形类似于帽子般的盖,旗杆上还会绑上一些绶带,最特殊的是两面三角旗会缝着一些五彩的羽毛。

    秦国历来的图腾就是玄鸟,这是一种从商朝时期传下来的图案,也可以称呼为族徽。

    还记得当初吕哲初次看见秦军战旗的图腾甚感诧异,他一直以为华夏军队的战旗会以龙为图腾,可是秦军却是用一种褐马鸡作为军队图腾,后面了解到那是一种飞鸟纹,有着“不战则已,战则不死不休”的含义。

    龙在春秋时期就有相关的图腾。叶公好龙的典故充分说明了这点。可是呢,到秦一统天下这个阶段之前,吕哲后面好奇有问过,似乎没有谁会使用龙来作为家族的图腾或是描绘在军队战旗之上。

    使团代表的是皇室。亮出的旗帜图腾自然是玄鸟。他们是从咸阳来的使团,在共尉派出的两千兵卒保护下向南面的军营缓缓而去。

    秦军营寨中。看着由敌军保护手持玄鸟图腾旗帜的队伍,上到全军主将司马欣,下到没有普通的士卒,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心境。那是一种悲哀中的愤怒。

    不管是因为什么,咸阳来人是为了解除他们的窘境是难以更改的事实。一支军队需要靠中央使出手段才能脱险,这样的军队骨头已经算是被打断了。

    司马欣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本以为会是徐岩亲率大军前来解围,这样一来军心士气必然得到回复,那么继续南攻也就有了希望。

    可是……可是……怎么变成来了颁诏使团?老天啊!来军队和来使团是不一样的,来军队哪怕输得再惨可是中不会使早早南下的秦军从内心里被狠狠地砍上一剑。来使团才让军队脱离危险军队的腰杆就挺不起来了。

    “这……这、这……”司马欣之前以为是吕哲军在胡说八道,现在看见那支队伍真的出现了,长日以来不顺外加现在的打击,“这”了几次竟是一口血喷出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四十来岁的冯劫算是正当壮年,眼力没有退化自然是能看见不远处飘扬“秦”字旌旗的军营。他看到的秦军还在冒着烟,那是昨晚苏烈率军下进去后大量放火留下的废墟,离得远了却是无法观察秦卒都是些什么表情。

    队伍没有穿过秦营走直路,他们稍微拐了个弯,看见的是约有三万的军队成为一个半月形正在警戒,而一些兵卒正在打扫战场,一具具战死者的遗体被放上板车,伤员则是放在担架上两人一组抬下去。

    从遗留战场来看,刚刚结束的战事规模不小,列阵警戒的人手持的旌旗是“吕”字,这一幕幕让从咸阳远道而来的人们脸色变得非常严肃,不少人更是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自古以来,谁打扫战场就说明谁是胜利者。很显然,打扫战场的是吕哲军,那么刚刚结束不久的战事是吕哲那一方取胜了,咸阳来人会有好脸色才是奇怪。

    冯劫只是看一眼战场就将目光移开,对于吕哲取胜他并不觉得惊讶,要是司马欣占优他们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终于能看见飘荡“吕”字旌旗的军营了,那是一片占地极广的营地,分布十数里的面积稍微算一下就能得出军队至少十万。

    没走多久,距离差不多两里时,冯劫脸色越来越不对,按照道理现在该是号角战鼓齐响的节奏,那是军队迎接天使必要的礼节,可是都已经靠近两里了别说号角和战鼓,甚至根本没有进行列队的迎接!

    接近一里时,冯劫终于听见了号角声和战鼓声,虽说是接近到一里才亮出礼节,但是总算有兵卒列队缓缓而出。他看见的是大约三千步卒出营在辕门两边列队,那些步卒身穿一种从未见过的甲胄,列队走起路来十分整齐。

    离得近了,冯劫才发现列队的是一支重甲步兵,兵卒的脖子下有一条鲜红的领巾,手里的兵器是不常见的巨剑。秦军的北疆序列中也有重甲巨剑这个兵种,一般是用来对付草原骑兵,去过北疆的冯劫奇怪的是这些重甲兵的甲胄款式看去很……很特别,光是看就能看出防御力不一般。

    三千重步兵自然是还没有练成的陌刀手,不过这些人一直都在操练列队,现阶段倒是适合用来作为迎宾队伍。

    出来的部队在列阵,吕哲又穿上那身没什么防御力的兽面吞头连环铠,整个人一米九的身高本就挺拔,内穿红色战袍又套上那身甲胄,头盔上的三根羽毛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看着倒是华丽。

    五百名换上红色战袍身穿改了款式,类似于唐朝明光铠的兵卒跟在吕哲的身后,他们手里拿的兵器叫马槊,是隋唐时期才会出现的一种多样化兵器,配合着一身的明光铠看去威武非常。

    明光铠是真货,集南郡三十六个越城折腾了三个月也才造出五百件,不过该是钢材的金属被铜质替代,要是阳光充足看去绝对是黄灿灿的一片。

    红色战袍?冯劫没有去注意军队有多么的雄壮威武,他重视的是战袍改为红色而不是秦军历来的灰色或黑色。

    对于旗帜的变动在某些方面来说无伤大雅,因为旗帜想要改动花费的成本并不大,但是战袍改制可是一件大事,更换战袍一改就是全军皆换。

    冯劫所知,吕哲麾下兵力该是有二十五万左右,也有吕哲麾下兵力超过三十五万的说法。不管吕哲到底有多少士卒,战袍改制起码是动辄数十万件的事情,要是再加上必要的储备,达到上百万件的数量也不使人觉得意外。那么这要耗费多少?

    更换战袍的工程量巨大,更是有很重大的政治意义,冯劫必需要思考一件事情,吕哲是为了突出精兵的与众不同让少部分军队穿红色的战袍,还是起了更换麾下全部士卒战袍制式的念头!

    其实已经站定了在看颁诏使团接近的吕哲心里也有一种道不明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当初在咸阳宫的一幕幕,那时候冯劫还不是御史大夫,李斯、蒙恬、王绾、姚贾等重臣坐下始皇帝下首,他们对当时跪在殿末的自己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屑一顾。现在呢?曾经不屑一顾的冯劫很远就在认真的打量自己,那眼神里有着很多很多的含义。

    没有什么狗血的报复感之类的,吕哲就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按照礼节他得在使团接近的时候迎上去,至于什么跪迎天使之类的倒是没有这种规矩,他只需迎上去半倾斜向前双手供礼,然后说一些迎接天使该说的话而已。

    在营外没可能耽误着客套许久,其实双方心知肚明之下也用不着多余的客套,他们在众多列队军士的拥护下缓缓来到中军的大帐外。

    既然都出迎了,那就是代表吕哲愿意接旨,但是从摆场上也让冯劫明白吕哲没可能无条件的屈服。

    “征南中郎将、少上造——吕氏哲接旨!”冯劫双目锐利地看向吕哲,竟是在帐外就颁布始皇帝的旨意。其实吧,他算是看清楚吕哲根本不会搞什么大张旗鼓,那么也就不可能当着全军颁布始皇帝的旨意,以其形成在帐内颁布的局面,索性也就没进去就来个意外之举。

    突如其来的颁旨让正想要亲人入内的吕哲愣了一下,不过倒是很快回过神来,他也目光锐利地看向冯劫。

    在秦时,人们需要下跪的场面不多,跪天、跪地、跪父、跪母、跪师,遭遇官员没有犯法是拜不是跪,朝臣对于皇帝也只有在特殊场合才应该下跪,不然也就是只是弯腰的拜。

    历来接旨都要下跪,无论对谁都没有例外。吕哲跪不跪?自然是要跪。但是帐内跪和帐外跪是不同的环境,所产生的效应也会变得不同。

    冯劫必需让吕哲在众多士卒前面跪下接旨,这是一种政治上的需要。吕哲当众一跪,那么所产生的效应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这是一种臣服。为之效命的对象臣服了,那些士卒们会有什么想法?

    吕哲很清楚冯劫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锐利的眼神也根本没有吓到冯劫,两人就这么一个高举诏书一个负手站立,互相用锐利的眼神长久地盯着对方……

第二百五十八章:犹如儿戏

    还有比荣誉更糗的吗?出来旅游还一直抱着笔记本码字,这都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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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哲跪下接旨,则在场将士都需要一同跪下,不然主上都跪了属下不跪算什么事?

    气势可升不可衰,若是全跪那等于流的血成了没有意义。再则,将士中几乎全是六国遗民,他们会因为这一跪而觉得是屈服,以后想要再与秦军交战首先底气上就会有不足。

    什么能伸能屈方为大丈夫,什么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为枭雄,什么小时不忍则乱大谋,在某些时候真的不好判断。吕哲很清楚现在不能“屈”也不能“忍”,要是真的跪了才是真正的乱了大谋。

    在场的人,特别是那些将领,他们全部停顿呼吸看着自己的主上。

    在这一刻,一个选择将决定很多事情,有些人懂得必要的时候屈服是一种策略,但是更多的人根本不会去想那些。

    他们心情紧张地看着主上,要看气魄,要看意志。一个人的气魄决定能否成事,没有强硬的意志则绝对无法成就大事,他们要知道自己追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足够的气魄和意志遵行自己的选择。

    冯劫也是万分的期待,他不断地祈祷吕哲一定要跪下接旨,因为那关乎到一种气势的争夺。只要吕哲当众一跪,他来颁诏的目的就算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相反,若是吕哲抗拒下来,那么预料中最差的结果也就出现了。

    一念可改变未来,一事能决定天下大势。重要的历史时刻往往是发生在不起眼的瞬间。

    拥有三郡的吕哲屈服,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屈服,只要吕哲率先一跪,随后在场将士再跪。事情将会是不跪所截然不同的局面!秦国有一百种手段依靠这个优势来进行布局。他们善于使用的政治手段也会花样百出,随后各种渗透会随之而来。

    不跪?秦国也有另一种方式来进行处理。

    “呵!”不是冷哼。是很纯粹的一种“笑”,吕哲眼神不再锐利,他扯了一下嘴角掀开帐帘迈步走了进去。

    刹那间,冯劫的眼眸收缩了一下。他环顾像是集体松了一口气的人们,高举的旨意缓缓放低,竟是也跟随迈步走进大帐。

    帐内的吕哲已经坐上了主位,他看着迈步进来的冯劫没有说话。

    冯劫也注视着吕哲。

    两人再次对视的时间并不久,吕哲请冯劫坐下,道:“御史大夫远道而来,可要先去见见司马欣?”

    冯劫并没有依言而坐。他盯着吕哲一字一蹦:“你!真!的!要!造!反!?”

    “造反?”吕哲突然“哈哈哈”一阵大笑,“杀败北侵百越,攻伐不臣之贼,哲先后将秦字大旗插上黔中郡和九江郡。数十万大军旗帜没变战袍没换,哲像是在造反吗?唔!?”

    不等冯劫说话,吕哲又喝:“哲在南方等待陛下旨意,等了九个月,等来的是杀气腾腾的大军!”

    冯劫截断:“你若没有反叛之心,为什么南郡稳定之后不前往咸阳觐见陛下。后面私自建军,广建堡垒防御,拥兵数十万。陛下大兵前来,你要是没有造反,为什么要率军抵挡!”

    “好笑!杀气腾腾而来,哲该束手就擒,被押解着砍掉脑袋?”吕哲悠悠地问。

    现在可还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不过也容不得臣下率军攻杀君主的大军。

    两人说的那些话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又是一个气势上的争高低,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取得主动。

    现在要是儒家独尊的年代,两人的对话不会是那样,可偏偏现在是百家争鸣末期,冯劫说不出“陛下要杀你,你就该束手待死”的话。是个人就有求生的欲望,有条件有实力又有谁愿意死?当初惠王要杀商鞅,有条件反抗的商鞅不也是经过一场战争。任谁想来,能搏一下没人愿意束手待毙。

    “说吧,你是真的要造反吗?”冯劫直接问。

    太过直接的话倒是让吕哲愣了愣,他有想过要造反吗?说句天地良心的话,他还真的没有特意想过要造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是一直以来被局势牵着走。

    吕哲的表情被冯劫捕捉住了,这位御史大夫也心里忍不住一阵讶异。那一瞬间的愣神不会是伪装,冯劫能看出吕哲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先是让翼枷带着几名武士进来,吕哲让他们站立在主位的周边,而后才看向冯劫。

    “御史大夫,还是直接颁布旨意吧。”吕哲的神态有些恍惚,他说完十分干脆的在主位上改屈膝而坐变成跪姿。

    这样一来倒是让冯劫有些阴晴不定了,要是帐内只有两人,他有机会趁吕哲跪下时一举剁下吕哲的脑袋。可是吕哲太小心了,叫了几个人进来才跪下。

    刚刚吕哲的神态绝对不是伪装,冯劫怀疑吕哲是不是被什么人挟持,又或者事态有什么不对。

    要说挟持,数十万六国遗民的意志算不算?吕哲不可能带着数十万对秦国有怨恨的人去多么忠心地效忠秦国,这就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那句“奉天承运,既寿永昌”是秦时诏书的开场,到了秦之后的朝代应该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诏书的格式为四字一并,这也符合春秋以来的“言”。

    “奉天承运,既寿永昌:继往攻南,胜而得黔,利在国家,功泽于民,朕心悦之,……,晋征南职,赐彻候位……”

    吕哲还是很认真在听的,始皇帝的诏书先是肯定了重新夺回被百越渗透的黔中郡,几“并”的赞扬之后是一阵雷霆,痛斥不尊规矩等等,不过总得来说皇帝原谅了,现在国家是用人之际,封征南将军,进爵彻候,重建南疆军团,挥军攻击百越,配合中原军团攻打楚地……诏书就算是完了。

    哦,最后可没有“钦此”这个尾音。完了就是完了,显得极为干净利落。

    冯劫念完诏书,吕哲该高昂声回一句“臣接旨”,至于什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完全就没这一个套路。

    重建南疆军团?吕哲对这个没什么意见,咸阳爱怎么改就怎么改,他不自称就可以了。但是挥军继续攻击百越,又要协同徐岩的中原军团攻打楚地,这个就有的思考了。

    事实上,吕哲在接下来也需要帮助吴芮击退四氏联军,攻打项氏也是势在必行,所以遵循旨意并不矛盾。

    冯劫将圣旨给向前的翼枷,吕哲拿在手中的时候又看了一遍。

    看完后,吕哲再次请冯劫坐下,沉吟了一下问:“重组南疆军团,哲有些事情需得问清楚。”

    冯劫心里面还是挺怪异的,他没想到吕哲真的会接旨,而对诏书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他有些没搞清楚这都是怎么回事,听到问话,答:“请吕侯直言。”

    “重组军团,国家给予物资、人力吗?”吕哲说完不待冯劫回答又问:“陛下会派各郡郡守么,三郡之地的各要职呢?攻打百越应该在什么时候,打到什么程度?配合征东将军攻打楚地,需要出兵多少?”

    越来越怪了,冯劫也是历经风雨的人,之前若说还能对吕哲猜测一二,现在却完全看不懂吕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最后……”吕哲竟是有那么点期待,又有很明显的忐忑不安:“陛下可真的不怪臣,若是臣依诏书行事,不会有灭顶之灾?”

    “……”开什么玩笑,事情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一笔勾销,要真的是那样国家法度岂不崩坏。冯劫觉得奇怪的是吕哲该不会真的是傻子吧?他认真的看了几眼,吕哲的表情真的看不出是不是伪装,而这恰恰是最怪异的。

    “重组军团,吕侯自行筹措。南郡、衡山郡、苍梧郡三地郡守可由吕侯推荐,长史则由中枢指派。”不是冯劫智商低,但是他真的是有些懵了,说到这看了看吕哲,发现吕哲表情没变,这才继续往下说:“攻伐百越越快越好,完成屠睢上将军未完成之使命,拿下岭南。配合征东将军……”

    从头到尾吕哲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他等冯劫说完,像是傻瓜一样的问:“全部照做就不会被陛下清算?”

    冯劫要不是见吕哲问得认真,他真的以为自己在被戏耍。

    “也就是说,重组军团我要自筹,还要一力攻打百越的同时配合中原军团?”吕哲终于变脸了:“哈哈!这是将我我逼反啊!”

    太突然的变化让冯劫错愕了一下,他倒也沉得住气:“若是有什么需求,吕侯可上书,陛下自然是会斟酌处置。”

    摆了摆手,吕哲笑得比较坦然:“你我也不用再自欺欺人。哲若是没有料错,陛下的封赏以及旨意已经昭告天下。其它且先不说,哲奉上谕攻打楚地必定已经天下皆知。”

    这是必然的,秦国派出颁诏使团之后会有运作,使出言论计谋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之一,说吕哲重归秦国又要攻打楚地,无论是不是真的新楚都不得不防。而恰恰吕哲还真的非打项梁的十五万大军不可,等于是坐实了奉命讨逆的传言是真的。

    “哲诏书已经接了,不日将会率军讨伐项梁。”吕哲显得很平淡。

    “呃?”冯劫还等着讨价还价呢,又得到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这下是真的完全愣住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连环局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吕哲没有时间将司马欣所部吃掉,退兵已经成为现实的情况下,有颁诏使团的到来其实无论诏书说的是什么都是一件好事。

    秦国可还不清楚项梁率军十五万兵逼庐江郡的事情,他们更加不了解吕哲如果不撤兵背后就要遭受威胁,只会觉得吕哲在妥协,而且是那种胜了几次之后做出的妥协。

    还没有完全履行职责的冯劫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劲,他主动请辞想要仔细的想想。

    诏书并没有将所有部署说出来,至少司马欣所部会留在南郡成为南疆军团的一部分这件事情冯劫还没有对吕哲提起,他带着迷惑不解离开了,五百人的队伍大部分被留在吕哲营中,只带着十来人前往司马欣的营寨。

    司马欣所部残了,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恢复战力,这事颁诏使团在出发前就被中枢认定的事情。始皇帝派人传旨的同时已经在关中等秦国还有控制力的郡县发布第二轮的征兵令,三个月内又要抽调至少三十万的青壮补充中原军团。

    在咸阳的预料当中吕哲接旨的可能性只有不到三成,接旨的话就让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司马欣也将成为南疆军团的次将,不接旨的话那就算了,司马欣所部毁了就毁了,反正一支有疫病的部队也不可能退到三川郡,至多就是停在南阳郡,一年之内这支部队存在于不存在没什么区别。

    疫病啊!大规模的传染性的疫病!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让生病的士卒恢复过来,甚至说能不能治还是一个未知数。

    吕哲要是接旨,那么就不能拒绝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治疗发生疫病的士卒成了吕哲的责任,而秦国也算是留下这么一支部队监视吕哲。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奇怪并且不以为然。觉得接旨和留下一支有威胁的部队不是一回事,但是事实上从接旨的那一刻起,吕哲还真的无法拒绝将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因为从法理上来说他“又”成了秦国的将领。那么司马欣所部待在南郡又有什么不对?既然没有不对。是个人就会想要掌控在可控制的范围,有什么比让这支部队成为下属更合适的理由吗?

    一个政权想要算计人不会只有一套方案。最后要是吕哲拒绝司马欣所部合并进南疆军团,那该怎么撵这支部队走?好吧!哪怕是撵了,司马欣所部不动弹,是不是又该重启战端?又开打了。咸阳都放弃这么一支残军了,还会有更坏的结果吗?

    很复杂也很简单的事情,通俗点就是“我都丢了,要丢掉的东西能起到作用也好,不起作用也好,该损失的就损失掉”,冷酷外加只有冰冷冷数字的安排。这就是国家。

    偏偏吕哲没时间耗了啊!他接待完颁诏使团已经秘密命令部队做好拔营的准备,一旦监督完司马欣所部退兵他们也要马上向庐江郡进发。

    冯劫到了秦营时,他敏锐的发现营中的气氛很……很惨淡?

    是的,就是惨淡。每一个秦卒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他们像是被打折了脊椎那般走路都无法挺直腰杆。

    本来哪怕士气低迷都不至于会这样,可是偏偏咸阳派来了颁诏使团,刚才又听见吕哲军齐声的大喊,说是吕哲晋升征南将军、进爵彻候,将士们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才有这个结果。

    “中枢封赏敌军主将以换取自己的安全撤兵”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无论是不是疫病致使这样的结果,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人羞愧的吗?还能挺直腰杆那才是奇怪了啊!

    冯劫见到司马欣时,司马欣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司马欣见到冯劫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惨白的脸有着一种羞愧欲死的表情,颤声道:“欣无能,实在愧对陛下……”

    是不是无能不知道,但是愧对陛下是肯定的。冯劫对司马欣没有半点好脸色:“左次将,跪下听陛下口谕。”

    司马欣没有让人搀扶,他是颤抖着自己爬了一会才跪下去。

    “陛下口谕,责令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冯劫很快说完,复问:“明白吗?”

    “什……什么?”司马欣不明白。

    “哼!你部已经被从中原军团的编制中调走,将要并入吕侯的南疆军团。”冯劫看司马欣满脸的不解心里真的瞧不起这么个无能又愚钝的家伙,直言道:“日后你是南疆军团的次将。陛下命你率军在吕哲身边,一是亲自监视吕哲,二是监督南攻百越以及配合中原军团攻伐楚地。”

    司马欣懂啊,可是吕哲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冯劫,喉咙变得干涩,试探:“吕……吕侯?”,始皇帝封的彻候,说什么都不能指名道姓,“并入南疆军团的时候,吕侯?”

    冯劫摇头,“这件事情还没有跟吕侯说起,”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屈膝而坐,“你且先将战事的经过一一道来。”

    也没多么复杂,司马欣将前锋过来攻打兵堡和一些野战的经过描述出来,等说到今天凌晨又打了一场双方超过十万人的大战时,冯劫脸色突然一变。

    “今天凌晨?”不得不变,冯劫可是在共尉军中待了差不多两天,吕哲明明已经有接旨的意向还设局打了一场大战,不得不让他进行推敲。

    “是。凌晨一战,我军伤亡两万余人,敌……这个……”不能再称呼敌人了,司马欣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索性直接称呼“吕哲军”,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他们该是损失五千不到?”

    动容了,冯劫无法不动容,中原军团的士卒大多是征召兵,是那些有打过统一之战的老兵,各伍、什、屯、百将、军侯等等中下层军官几乎都是历经数十战,这样的军队哪怕高层无能也不至于全军软弱。损失两万只对吕哲的军队造成不到五千的伤亡,那岂不是说中原军团要弱于成军不到一年的吕哲军?

    “这个……我军受于疫病影响,军心士气低落。再则,昨晚敌军设下坚厚的防御,他们又有超乎我军的器械部队、弓弩部队……”司马欣越说声音越小,他的解释很苍白,毕竟输了就是输了。

    除开山都那边从来没有参战的两万,这边营中仅剩战力四万不到,有四万染上疫病的士卒,又有近万伤卒,冯劫听完倒是松了口气:“还有十一万……”

    “不是这么算的。”司马欣不能不说实话,要是冯劫误判可是大事,他说:“染上疫病死亡率很高,每日病死的士卒有数千,疫病海灾不断的传染,谁也说不清楚最后会剩下多少人。”

    冯劫一听就懂了,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表示,淡淡说:“你上告请求的药材已经送达南阳郡的治府,战事已经停止下来,三五日便会运抵营中。有了药材……”说到这他想到了什么,表情非常奇怪:“吕侯军中没有疫病?”

    司马欣十分的茫然,他几次两军之间的小规模试探的时候派出有疫病的士卒交战,其实就是想将疫病传到吕哲军中,可是半个都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吕哲封锁严密还是真的没被传染,确确实实是没有探查到吕哲军中爆发疫病的消息。

    “我只确定一件事情!”冯劫万分的严肃:“你率军前来时,吕哲果然还是各处驻军都插着‘秦’字旗帜,麾下士卒穿的是秦制式战袍?”

    这件事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司马欣回答倒是没有迟疑。

    “难以理解……”冯劫想到了赵高,这位中车府令说的一些话现在看起来也并不是没有根据,已得知的探报确实已经证明诸多谣言是出自项氏手笔,现在又从司马欣这里明确知道吕哲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改换旗帜:“这里面的文章你且先不用管。”

    司马欣也没力气去管了,事情变化太大,前一刻还是拼死拼活下一刻就要成为吕哲的部下,而且是那种率军监视监督的那种部下,他怀疑吕哲根本不会像泥偶任人拿捏。

    冯劫也无需解释太多,中枢既然有这样的安排肯定还有后续的布局,司马欣只需要听命行事也就足够了。

    “那……欣现在派人将山都那边的两万部队调回来?”司马欣问。

    冯劫是颁诏钦使,他怎么可能干涉司马欣怎么指挥。其实他听完司马欣的部署后也觉得实在是时运不济,要是没有疫病肆虐司马欣的布置还真的有成功的可行性,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且整顿军队,向各职僚转达陛下的旨意。”冯劫说着站了起来,他根本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还要回转前去求见吕哲,将一系列的事情尽早办完。

    冯劫离去,司马欣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他真的是无法理解情势怎么变得这么难以理解?

    而似乎,司马欣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到一年能建立这种局面,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吕哲都不是一个傻子,他既不明白吕哲为什么会接旨,也无法猜测冯劫要做的事情能不能达到目的。

    另一边,吕哲得知司马欣所部会并入南疆军团时,他看着说出这个消息的冯劫,一脸的惊讶、无语、困惑……反正是没搞懂,一时间脸色不断变换十分精彩。

第二百六十章:我死之后

    重组南疆军团完全没什么问题,无非就是一个秦国需要的一个军团称呼,吕哲对外对内的自称是不是叫南疆军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要将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并且驻扎南郡?这不是与让司马欣杀进南郡没有任何区别么!

    不过,还是那句话,吕哲的时间很紧迫,压根就没有闲工夫一直待在原地不动,他本来还在头疼司马欣这支部队应该怎么应付,没想到咸阳竟是安排两支部队合并。

    “司马西所部突兀南下,与南郡驻军因为误会在南郡与南阳郡边境交锋近一个月,双方有这么大的矛盾,不适合在南郡驻扎。”

    吕哲的话让冯劫再次意外了,竟是不反对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实在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由于意外,冯劫一时半会没有缓过神来,那边吕哲已经在继续说。

    “……疫病,所以也不适合进入南郡。还有一件事情,若是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那么咸阳要授予我全权指挥之权。”

    前面的话冯劫没注意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后面的话确实听仔细了。他在出发前有被交代遇到什么事情应该有什么样的方案,有了腹稿自然是立即答:“本部不做拆散重编之举,上阵自然是听命于征南将军。”

    从始至终吕哲就没把这件事情当做多大的事,咸阳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不可能为南疆军团提供任何后勤上的支援,那么司马欣所部的后勤补给就是捏在吕哲手上。有兵又怎么样呢?一支后勤被捏住的军队,命运绝对无法自我掌握,先不谈吕哲有没有办法“吃”掉这支部队,一有异动直接切掉粮秣。饿都饿死他们。

    “呵,天使的话好没道理,既然已经归本将军节制,怎么拆散重编都是职责之内。难道秦律军法上有阻止一名将军该管束麾下的部队吗?”吕哲说着脸色变冷:“哲是对大秦有忠诚之心。否则怎么会接旨。既然陛下与诸位大臣要让哲效力。那些小手段使出来不怕令人心寒吗?”

    场面话而已,吕哲自己都不信什么忠诚。冯劫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前一刻还率军大战下一刻说忠诚的人。

    “这是陛下的旨意!”冯劫口气也强硬。

    “那好……”吕哲说着拿起长案上的诏书,作势往前一递:“既然这样,诏书请天使收回。天使也赶快离开大营,前去告诉司马欣准备作战。咱们继续来打这场司马欣注定要输的大战!”

    那是虚张声势,可冯劫不清楚,他只看到吕哲的强势。目前秦国还没有显示出颓势,中原战场的进展也算顺利,但是南方很明显是糜烂了,稳住吕哲成了最优先的选择。

    “忘了告诉天使,哲前段时间受于无奈。为了自保遣了一支大军从苍梧郡向西北而去。若是没有出错,现在大军应该已经杀入巴郡。”

    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怒呈现在冯劫的脸上,他抬起手指着吕哲,一连串的“你”字不断被蹦出来。回过气来才说:“你这是真的要谋逆!”

    一会是造反,一会是谋逆,吕哲突然有点反应过来了,冯劫的表现是秦国的缩影,现下的秦国肯定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不然不会只是口气强硬而没有实际的派兵前来。

    中原战场的秦军作战顺利,所以秦国不会是在中原战场遭遇挫折。南下的部队虽然被阻止,可是司马欣所部满打满算还有十万以上的战力,可以说战事虽然对秦军不利,可要是徐岩倾巢南下鹿死谁手还真的说不准。

    “是什么让秦国不得不这么做?”吕哲快速思考着,连冯劫在说什么都没有注意去听。

    秦国对南下的不利采取的举措有着浓浓的不甘,一定是有什么意外让事情有了矛盾的转变。若说司马欣所部不顺,然后就派颁诏使团来做缓兵之计,那绝对是小看能够统一天下的秦国了。

    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药材,吕侯?吕侯!”冯劫连续召唤了两声。

    “嗯?”吕哲从思考中醒过神来,“什么?”

    冯劫重复:“既然那些士卒已经并入南疆军团,吕侯应该派入医匠医治将士们的风寒,并准备好相应的药材。”

    传染性感冒嘛,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瘟疫,预防的同时有足够的药材确实是能治愈,不过那耗费不是一般的大。

    “这事稍后再说。”吕哲的眼神满是审视:“天使,哲有几个疑惑,还请天使能够回答。”

    冯劫并不想回答,但是势比人强,没想到接下来吕哲的一句话却是令他目瞪口呆,深深觉得吕哲这人心思太过灵巧,若不是受于力有不逮绝对应该立刻剿灭。

    “这么说,哲的猜测是真的。”吕哲刚才是问北方胡人是不是南下了,结果冯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下的匈奴单于是头曼,此人正当壮年,至于冒顿还在月氏人手中当人质。匈奴几次与月氏大战都是取胜,将月氏人逼迫迁移往西大概是西域的地方,而后将目光放在河南地(河朔)。

    大约去年开始,头曼就经常派部落南下试探,那时候秦国正在大量建造北地的驰道,从全国征召良家子前往北疆戍边,双方虽然多有摩擦可是并没有大战的迹象。

    始皇帝建立北疆军团的同时,头曼也在草原上集结控弦之士,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一场大战已经进入倒计时。

    后面,偏偏秦国发生内乱,秦国哪怕是想要阻止胡人南下都有些困难,于是北疆军团只能在蒙恬的指挥下建造堡垒体系。

    内乱中的秦国中断了北上的计划,一些六国人士更是前往草原将华夏大地的事情皆尽告诉挛鞮头曼,这样一来秦国内乱又多面开战的虚弱展现无遗,匈奴人哪能不知道南下占据河朔的千载难逢机会到来了?

    匈奴即将南下的消息是由蒙恬上报给始皇帝,始皇帝将消息严密的封锁下来,还是在开那些决定要怎么处理南下不利时才告知与会的几位重臣,冯劫是与会的朝臣之一,知道这个消息也才不到十天。

    现在,吕哲那个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了,竟是从秦国中枢对南方的几个举动上察觉出一丝端倪,稍微一想竟然立刻就将匈奴即将南下的事情给猜出来了!

    冯劫很想保持云淡风轻的摸样痛斥吕哲一声“胡说八道”,可是吕哲表现得太妖孽了,三言两语直指事情的关键也就罢了,思维上的跳跃性也把冯劫吓到,冯劫一时间只顾着震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匈奴人南下啊……,蒙将军手中只有二十万兵力,且要防御那么长的边境线,哪怕是有堡垒体系,兵力不足恐怕是难有作为。”吕哲自顾自地往下说:“大秦内部出现叛乱,不但要清剿中原叛逆,又要南下诛灭我这个逆臣,北方自然是无法增加兵力,哪怕是粮秣的补给恐怕也是够呛。”

    冯劫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很难想象匈奴南下的消息要是在这个当口透露出去,那么起兵作乱的逆贼们肯定会士气大振,大秦想要扑灭叛乱必定是难上加难。他下意识地握向腰间,一摸摸了个空才想起兵器在刚才进帐的时候被收了。

    吕哲看到冯劫的举动,问:“你想杀我?”

    重新稳定情绪的冯劫直勾勾地看着吕哲:“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哈?”吕哲竟是笑了:“我有自治之心不假,可是从来都没有派遣一兵一卒杀入秦国境内,一直以来除了攻杀百越就是绞杀叛逆,你说的乱臣贼子有我这样的吗?”

    “强词夺理。”冯劫死盯着吕哲:“现在你知道匈奴人南下的消息,是不是觉得欢欣鼓舞,是不是打算夺取巴郡,是不是想联合那些叛逆兵逼函谷关?”

    “哦!你想杀我是因为我猜到匈奴人南下的消息。”吕哲笑了,而且笑得比较诡异:“还请御史大夫注意了,匈奴人南下,哲不说中原那些叛贼肯定已经知晓。你以为匈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南下,其中没有那些叛贼的参与,你信吗?既然匈奴人南下是那些叛贼的手笔,你杀我根本无法保密,又有什么用?”

    冯劫一语不发,他刚才就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怎么会不清楚匈奴南下少不了叛逆们的参与。

    “再则,你以为我死了南郡、衡山郡、苍梧郡就会被秦国重新控制?”吕哲的问题很奇怪,至少冯劫眼睛立刻亮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想要谋逆?”冯劫的思维渐渐清晰,他向左右看了看,一言双意,“吕侯是身不由己?”

    吕哲根本就不回答,他径直往下说:“我一死,立刻会有人成为新的三郡之主。我在时,三郡虽然是自治,但是绝对不会与项氏、中原那些人结盟攻打秦国,御史大夫或者说中枢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定然知道哲没有与人结盟的话不是胡言乱语。我死了呢?新的三郡之主会怎么做?”

    信息量略大,冯劫有些始料未及,沉默,沉默,一再的沉默……

第二百六十一章:真是疯子

    对于吕哲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冯劫不知道,不过吕哲说话时时而露出的无奈不像伪装,这点冯劫却是能够肯定的。

    冯劫才四十三岁,远远不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并且他虽然是豪门出身却也不是只会依靠祖辈余萌的蠢货,不然在始皇帝当政的时候绝对轮不到他来当九卿之一的御史大夫,哪怕他有个叫冯去疾的爹。

    咸阳有对南郡这个自治的势力做过功课,其所为的主公吕哲原先不过是一个军侯,夷陵之乱时德育时势而崛起,算是一个时势造英雄的“英雄”,其麾下的士卒至少七成是从中原各地强行移民到南方的罪徒,少部分是原来的秦军将士,余下则是南郡土著了。

    冯劫回忆一下关于吕哲的情报,顿时心里就信了几分,认为吕哲或许没有叛逆之心,在那些六国罪徒的裹挟下才走上这么一条路。

    说裹挟可能也没有错?发生在吕哲身上的事情除了没有“黄袍加身”之外,几乎跟赵匡胤的遭遇一样,都是被部下们“推”着爬上了高位。

    “我死之后,三郡或许会小有动乱,可是很快就会有人再次成为三郡之主,那时新的三郡之主会像我一样只是自治吗?”吕哲这个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了,不过他还得继续下去:“恐怕届时或是归附于新复立的楚国,或是出兵攻击巴郡、汉中郡、南阳郡,这两个局面御史大夫以为哲是在胡说吗?”

    情报的不对等让冯劫没有语言,他心里已经有三分相信吕哲是身不由己,不过自相矛盾的事情必须问清楚:“吕侯没有反叛之心,那么为什么对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有那么大的提防?若是忠于陛下,何不与司马欣合力,或是剪除不轨的人。或是……”

    “呵!”吕哲这次真的是讥讽的笑了:“哲没有反叛之心,可哲也没有寻死之心。”

    冯劫讶异了:“说来说去,吕侯无非是想要自立又不想被大秦针对。”

    “也是吧?”吕哲没有否认,对于聪明人说话需要九分真一份假。他索性大胆直言:“人都有求活的欲望。哲也不例外。我现在没有反叛之心,但是不代表我想死。”

    “怎么会?”冯劫苦口婆心:“我回咸阳必定会将吕侯的遭遇述说于陛下。吕侯是被胁迫无奈才举兵。想必陛下不会怪罪的。”

    吕哲用一种“你当我白痴吗”的神情看着冯劫:“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哲知道想让陛下释怀已经毫无可能,为了自保活命说什么也不会自损根基。”

    冯劫怎么觉得又绕回来了?

    “大秦不会放过我,相信这点御史大夫明白,我也明白。”吕哲自嘲的表情一览无遗:“征南将军。彻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不会是一柄刺在哲肋下的匕首,我亦深知这一点。”

    不是智商不够,而是吕哲说话方式诡异,忽好忽坏的态度让冯劫是完全掌握不住脉搏,以至于真的是有点糊涂了。他以为是周边有什么人会威胁到吕哲而左右看了看,旁边站立的甲士都有面甲。难以观察出什么,这才使他更加的糊涂。

    冯劫真的不明白吕哲知道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是威胁还愿意让其并入,同时他已经查看过吕哲麾下的部队,这支人数起码有十二万的部队士气很旺盛。继续打下去司马欣所部覆灭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呢,冯劫怎么都猜不透吕哲为什么要放弃歼灭司马欣所部?

    能歼灭而不歼灭,知道匈奴南下大秦暂时无暇南顾,怎么说都是吕哲率军扩大地盘的绝好机会,而偏偏吕哲不但接旨了还愿意让司马欣所部并入麾下成为隐患,一切的一切有着太多无法用逻辑来推演的矛盾了。

    “现在匈奴南下,按说我都已经派军攻击巴郡,哦……”吕哲眼神有点飘忽,顿了一下问:“御史大夫可知道前去攻击巴郡的军队有多少?”

    飘渺不定本不该用来形容性格,可吕哲真的是那样,致使冯劫又气又糊涂,索性摇头不语。

    “十三万,足足有十三万。”吕哲比划着十三的手势,“他们于十八日之前出发,想必现在应该已经拿下枳县,切断长江上游,拦截蜀郡可能顺江南下的水军。”他比划着手臂,“御史大夫可知道他们拿下枳县后会进攻哪里?他们拿下枳县后会直接进攻巴郡首府江州。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原本有两万南疆军团的序列走到一半被突然调去蜀郡平叛了,不知道现在大秦与羌人、百越人的战事打得怎么样,巴郡首府江州失守后会不会影响平叛?同时呢,他们拿下江州之后会得到大批的舟船,那时候就该兵逼朐忍县了。对了,朐忍县是不是巴郡的粮仓?听说那里有存粮八十万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冯劫已经完全无语了,他看到的吕哲是一个说话飘渺不定的人,现在在描述巴郡的时候又显得神神叨叨。现在是没有“精神病”这个名词,但是不妨碍冯劫心里暗骂吕哲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没错,冯劫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刚要发怒却见吕哲对自己隐晦地眨着眼睛,而似乎吕哲还悄悄地指向旁边一个甲士?

    “他到底在干什么?”冯劫有点疑神疑鬼了,心想:“难道说那些是在向我透露军情?”

    不怪冯劫,当初范增也是被吕哲一阵神神叨叨搞得糊涂,最后在震惊中被砍成了肉泥。冯劫不比范增,他本身又期望吕哲说的话表的态度是真的,太过在意只会越想越糊涂,结果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听着好像都是真的又是假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请御史大夫通知司马欣。”吕哲竟然打了个哈欠,然后友善地对冯劫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说定了?”冯劫很莫名其妙,他只不过才失神了一会,而似乎好像遗漏了一些什么。

    “当然是让司马欣听命与我,另外就是关于治疗疫病的事情啊!”吕哲突然有点生气,“御史大夫刚才一直在点头,答应了现在又问。难道是在戏耍我吗?”

    无语外加哭笑不得是冯劫现在的心态,他苦笑:“吕侯说笑了,司马欣所部得到的是陛下的指示,劫只是御史大夫没有权利对司马欣所部下令。”

    “这样啊……”拖了一个长音,吕哲心里满满都是阴霾,他原以为接诏解除战争状态后司马欣所部就该撤兵,而很明显事情又有了波澜,“那么他们就停在原地。”

    冯劫又再次看见吕哲变脸了,心里要多无语就有多无语。

    只见吕哲表情变得非常凶狠:“有言在先,司马欣所部营内发生疫病,为了不让这可怕的病传到南郡,若是没有哲的允许,有一人出营就杀一个。”

    “自然。”冯劫答得很干脆,他也不想见到疫病传到民间演变成瘟疫。

    瘟疫在当下无解,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会染上,用这种疾病作为杀伤敌人的手段是一种损人不利己丧天良的事情,冯劫哪敢有什么异议。

    “另外,我会派军进入司马欣所部的营寨,用南郡特有的方法对没有得病的士卒进行测试,通过测试的士卒我会带着前往州陵,”吕哲话到这里被冯劫打断了。

    “不行!司马欣所部没有陛下的允许不可拆分整编。”冯劫口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好啊!那我就派兵继续围困他们,除非他们愿意拼死一搏,不然药材、医匠、柴火……他们就什么都别想要。”吕哲语气比冯劫还强硬。

    无赖!疯子!没有立场!冯劫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很明显又被勾起火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能拆分,无法指挥,我要这样的部下有什么用?”吕哲完全是在冷笑了,“就这样,我还得给他们吃,给他们喝,给他们治病。”突然间的恼怒,拿过长案上的诏书直接丢向冯劫,“你们是不是脑子坏了,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被砸其实不痛,冯劫看着暴怒的吕哲一时失语,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很过分,吸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中车府令来时托付的书信,”说着眼睛看向旁边的甲士,作势递出。

    吕哲一听有赵高的信才收敛脾气,拆开拿出写着寥寥数语的信,逐字看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信件了,无非就是说一些闲话,然后告诉吕哲好好对待赵婉。不过,好好对待赵婉的话重复得也多了一些,他特别对了一下之后发现足有十六次。

    “赵(婉)……”不应该喊出闺名,吕哲停住,想了想才嬉笑着问:“我的良人呢?”

    良人是秦时丈夫对妻子的称呼。

    冯劫不知道吕哲为什么又变脸,不过问及赵婉总不能不答,随即说:“不是被吕侯安排歇息了吗?”

    “呃!?”吕哲还真的没注意到使团中有赵婉一行人,说实话他对女人也真的不在意,无论是对早在身边的翼秀,还是后面千里迢迢抢来的吕雉,又或者是刚刚到来的赵婉,全部都没有用太多的心思关注。

    当然,吕哲也不是“不行”,翼秀太年轻经不起折腾,经得起折腾的吕雉来时是在打仗。现在嘛,他有必要好好关注一下赵婉了,没有特别的原因赵高绝对不会在一封信上连续暗示了十六次!

第二百六十二章:惊讶莫名

    吕哲看着摆在长案之上代表县侯爵位的金绶令节和征南将军的金色印绶有些怔怔出神,概因这一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令人目不暇给。

    来自北方的威胁到目前这个阶段算是已经解除威胁,虽然留有遗患但也不伤大雅,现在吕哲应该来好好的纾解一下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巨大压力,思考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筹谋了。

    实际上吕哲这段时间一直在回忆这九个月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在哪些方面他错过了什么和做错了什么。

    这一思考和回忆,成熟了许多的吕哲还真“品嚐”出了诸多的滋味。

    当初在镇压完夷陵叛乱后,吕哲应该做的事情是立即派人前往咸阳。与百越一战掌控南郡时,他该做的还是派人前往咸阳。

    两个最关键的时间点若是吕哲都有派人前往咸阳,那么之后的事情该是咸阳派人前来。

    按照正常的规矩来办,派人前去咸阳,吕哲要是能够什么都不做,等待咸阳反应过来,那么凭他一己之力镇压动乱又恢复南郡的安稳是一件弥天大功,到时候升官进爵在现下始皇帝掌控秦国的阶段绝不会少。

    秦国反应迅速的话,派来新的主官或是援军,也许有可能重新恢复对南郡的统治?当时的吕哲也能听取咸阳的安排,只不过六国人士再次暴乱肯定会发生,谁输谁赢就不好说了。

    穿越人士基本都不懂一些门门道道,通俗点就是做事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会这样一是思想不类古人,没有约束;二是习惯了我行我素,做事不会考虑太多。

    吕哲那时候没有按照手续和规矩派人前往咸阳,而是立即统合南郡。对军事上和民政上进行强有力的集权。

    说起来可能很可笑,但是那时候的吕哲根本没有想过自立,当时所想就是怕,没错。就是怕。既怕百越又入侵又怕一个不小心被六国遗民给干掉。当时的他也还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在满是对秦国没有归属感甚至怨恨的环境下不执行自治绝对活不到今天。

    等待吕哲依靠一系列的手段拉拢好南郡土著对六国人士形成平衡。已经是夷陵动乱的两个月之后。那时候整个南方都乱套了,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什么,只能按照既定的事实走下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国没有快速反应过来。吕哲无能也没有逆天到可以靠自己和那帮一校残卒力压数十万六国人士营造死忠秦国的环境,真的说什么都晚了。

    感慨完毕,吕哲准备了一下带上亲兵前往赵婉所在的营区。

    从咸阳而来的五百人中,赵氏只占了五十人,他们原本是和其它从咸阳来的人被按照在一起,后面营官得到新的命令重新进行安排了地方。

    吕哲来时,属于赵府的那一行人刚刚安顿好。他没有莽撞地径直闯进属于赵婉的营帐,而是停下来等待。

    一个似乎是赵府中较有身份地位的管事见吕哲来了立刻通知赵婉。

    已经懂得现在一些礼仪的吕哲再次留了一些时间给赵婉准备,他毕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等待了一刻钟才看向那个管事。

    管事果然又向里面询问了一下。得到确定才谦卑地请吕哲进帐。

    很惜命的吕哲并不是一人孤身入内,是翼伽带着两人“开路”,其实是确定帐内的情况,吕哲才走了进去。

    这座帐篷与军帐不同,走进去看到的是道道的帐帘,这些丝质的帐帘是透明的,倒是不妨碍视线,令吕哲惊讶的是刚刚走出重叠的帐帘区域,看见的是四个跪拜在地上年纪绝对不超过十四岁的女婢,她们分别拿着木桶、湿布、干布、手巾。

    她们在吕哲靠近的时候用爬的方式爬过去,停下来齐齐一拜之后有人两人帮吕哲脱掉靴子,很细心地用湿布将脚放进木桶内洗干净,而后用干布擦拭。脚的问题解决,吕哲的脸又被用湿布敷了一小会,他能闻出湿布上有一种熏香,至于是什么香就闻不出来了。最后,一名女婢又用那条手巾仔细擦拭甲胄。一套流程一看就显得极为正式,大概这是贵族人家斥候人的手续?

    其实平民也有类似的礼仪,妻子在丈夫回家时一定会准备温水、干布、湿布,水是妻子帮丈夫泡脚,湿布敷脸是去除疲惫但是没有熏香,干布自然是擦脚。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吕哲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类似的待遇,他对这一套略略感到惊奇。

    四名女婢忙活完了退下,管事已经准备好坐圃和茶饮,他恭敬地请吕哲到主位的位置坐下,殷勤地请茶。

    屈膝而坐的吕哲仔细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帐内的摆设格局很简约,柜子等物基本是在帐角,让帐内的空间看去显得很大。他看见四角的木柜之上各自摆着一个香炉,那四名女婢不断拿着扇子在轻轻扇着,空气中闻着有一股檀香。

    正当吕哲在观察帐内时,内帐的帐帘被撩开,他转头看去两个身穿白衣裙的女婢走在前面,后面跟随的是身穿红裙的赵婉。

    身穿类似于百褶长裙的赵婉看去十分的端庄,她走路时一直用双手互叠着按住小腹踩小碎步,一头长发被盘成瀑布型,头上除了玉簪之外还有步摇,能清楚的看见双手手腕各自带着两条带有玉石的金饰手链,微低的脸颊显示出尖尖的下巴,脖子下是一条圆滑的珍珠项链,腰间的玉带让蛮腰显得纤细,因为摇摆垂下两条明显是压住裙摆的玉牌吊佩,走动时不知道折叠了几层的玉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玉石声响。

    无论是在阳周,或者是去了咸阳,昂或是成为三郡之主,吕哲的生活环境一直没有见过盛装的女娘,刹那间看着“叮叮当当”作响踩着小碎步而来的赵婉有些呆了。

    赵婉来到吕哲正前方的时候做了个蹲礼,轻声问候了一句“吕侯”,保持蹲礼。

    这是吕哲今生来第一次经历这种古朴而又正式多礼的场合,眼睛从赵婉出现后就一直没有挪开过。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赵婉,当初在赵府和赵高煮茶时曾经匆匆见过,那时的赵婉穿着简约素净,现在的赵婉装扮盛装,不过……那一脸的粉末和嘴唇上一点的鲜红,看着真的是非常的别扭。

    “无须多礼,坐。”吕哲收敛心神,看着赵婉再次一礼,旁边的两名女婢一人扶着一边的裙角,搀扶着赵婉缓缓坐下。

    赵婉本身长得五官清秀,本来算是一名美女,可是那一脸艺妓的妆容实在让吕哲看了非常的嫌弃,因此下意识的皱眉头被赵婉看见了。

    “吕侯,可是不喜婉儿吗?”声音有点轻,赵婉倒是大胆,看见吕哲皱眉直接就问了。

    “哲不是第一次见到女娘,”吕哲发现赵婉坦然,那他还有什么好隐藏情绪:“我更喜欢看你素颜的模样。”

    赵婉愣了,她的妆容可是贵女才能化的,是一种特别隆重的打扮。以贵女打扮见自己未来的夫君是妻子该有的妆容,她可是一驻营就开始精心在准备,没想到换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浓厚的胭脂加上点上的朱唇,吕哲实在是无法看出赵婉到底有什么表情,他却是看见赵婉重新低下头,为了不使气氛变得尴尬,解释:“哲初次见到女娘时,印象十分深刻,早有仰慕之心。能够与女娘皆为夫妻,哲自然是非常乐意,还请女娘勿要多想。”

    赵婉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其实她自知道会许配给吕哲之后心里并不是太乐意,毕竟在此之前她连吕哲是谁都不知道。后来,她倒是从各个方面了解吕哲是谁,对于一个原本是军侯的人物能够在不到一年拥有三郡之地,她不感到好奇是假的。

    从小女子的角度她可不懂什么是政治,只觉得这样的男子是一个奇男子,赵婉原本的抗拒倒是没有了,甚至还有点小期待。毕竟都是要嫁人,嫁给一个能够短时间内白手起家拥有基业的男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年月,女子对于丈夫没有太多的选择,父母定下婚约之后除非有大变,不然注定是要履行。

    在秦国发兵南下后,赵婉原以为婚约会解除,曾经还一度失望了一下,没想到婚约一直没有接触。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出于什么考虑,但是也明白这件事情不会简单,后面赵高倒是与赵婉说明了缘由,不过其间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

    “府令在咸阳可安好?”吕哲算是没话找话。

    赵婉俯身一礼:“父亲安好。”,静了一小会,她让女婢端来一种植物油和一盆水过来,“既然夫君不喜欢这幅妆容,婉儿这就去掉。”

    “……”吕哲被那称呼喊的一愣,心里的感觉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赵婉却是当着吕哲的面前让女婢先用植物油清洗脸庞,而后才用温水洗脸,一系列下来倒是很快将胭脂清洗干净。她恢复素颜后抬头发现吕哲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十分自然的展颜一笑。

    “……这就是所谓的端庄大方?”吕哲得承认,这是他见过最不做作显得自然的女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各取所需

    恢复素颜的赵婉真的给吕哲一种惊艳的感觉,不是艳丽,不是艳色,就是一种看上去眼前一亮,看到美女感到心动最直接的感觉。

    不过吧,吕哲这人事业心比较重,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依然如此。他收敛一下心神,专注地看着赵婉的双眼,不想再拖时间就问:“府令可有什么话让你来转达?”

    女人的直觉非常灵敏,赵婉自然是发觉吕哲刚才的神态,对吕哲很快收敛心神问正事不但没有失望反而觉得男人就该这样。她轻轻颔首,对着女婢和管事摆了摆长袖,而后看着吕哲,又再看看帐内的翼伽和两名甲士。

    不可对人言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明显,吕哲自然也示意翼伽和甲士退下。

    “父亲现在处境很不好。”赵婉说着为了吕哲的杯子勺上茶水,复说:“陛下因为您的事情一直多有责难父亲,不过并没有大碍。”

    这不是吕哲要听的消息,赵高足足暗示了十六次要尽快见赵婉,想说的话绝不是这些。他耐心的听赵婉说下去。

    赵婉似乎是得过交代,用很平淡的语气在讲赵高的遭遇,也没有隐瞒这件婚事的起因正是出自始皇帝的手笔。

    “最初陛下是想给您一种暗示,可惜的是您没有回应。”赵婉算是在责怪?

    有些没有听明白的吕哲愣住了,他不理解自己与赵高之女的婚约是一个什么暗示,想想婚约是在夷陵动乱后的第二个月,那时候正好是第一批送信使抵达咸阳的时间,仔细琢磨一下有点领略始皇帝的用意了,那是在暗示有功必赏啊!

    太过隐晦的政治暗示哪里是当时吕哲能够想明白的?他要是理解暗示就该立刻放下南郡的事务赶往咸阳,既是拜谢赵高下嫁闺女。也是让始皇帝有召见的机会。可是他当时没有领略始皇帝的意图,只是回复确认婚约,人一直待在南郡。

    “……此后,陛下一直让父亲一再的暗示。您……”

    明白了。与赵高的信件来往次数不少,感情一切都是始皇帝的授意。难怪在刚开始的时候会谈到地方的治理和军队的物资,那根本不是在担心吕哲有没有办法治理南郡和整肃军队,是在暗示不该走上这么一条路。

    赵婉一条一条的道来,以前不明白的事务吕哲现在听来有种恍然的感觉。他所不理解的是既然自己对一再的暗示没有反应,那么赵高后面为什么还会送来马匹。

    “……父亲为您瞒了许多。一直为您解释,您在与百越人征战。而胡亥公子也帮您说了一些话。”赵婉说着露出苦涩的表情。

    赵高是胡亥的老师,现下始皇帝还没有立下储君,他之所以冒着奇大的风险这样做是为了使吕哲作为胡亥的武力后盾。吕哲依稀记得当时是有回复过赵高一切马首是瞻来着,算是应承会支持胡亥。

    而似乎吕哲此前又料错了一件事情,中枢一直没有派郡守过来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秦时的战区本来就没有郡守,一切是战区的武将自己处理,算是汉末军政一把抓的州牧,只不过大秦并没有“州牧”这个官职。算是一项惯例。

    前半年,在赵高和胡亥的齐齐运作下,始皇帝并没有觉得南郡失去掌控,毕竟吕哲那时候还是会向中枢发去战报。特别是吕哲还将去年南郡的赋税上缴,在这种闭塞消息传递缓慢的年代,始皇帝见到南郡的赋税还在上缴也就没有多想。

    事情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新楚复立之后开始!

    项氏在咸阳不断放出言论,说是南方的吕哲已经造反,并拿出吕哲在南郡广布防线作为依据。

    传言说的有头有尾,核心却是吕哲与起兵的诸侯已经建立盟约,赵歇、田儋、魏咎、姬夏等诸侯负责从中原方向兵逼函谷关,吕哲却是兵发巴蜀从后面袭击秦国后路。

    如果没有项氏制造而出的谣言,始皇帝还是会再继续忍耐,但是谣言既出吕哲要是真的还忠诚于大秦就该起身前往咸阳亲自解释了吧?可是没有!吕哲对谣言的反应是在秦国的方向加筑兵堡构建防御体系,因此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一切都明白了,能拖延到现在一方面是始皇帝有自己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有赵高的维护,根本不是什么运气之说。

    “那现在府令……”吕哲脸上满是歉意的表情。

    “夫君乃是婉儿的夫婿,已是父亲的家人,不用感到歉意。”赵婉不是没有女儿家的羞涩,而是秦人大多是这样,是谁的妻子后说话就不会藏着掖着。

    看着比现代女子更加大胆的赵婉,吕哲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感觉看对眼了。

    赵高现下倒是还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他现在基本已经不出咸阳宫,原本代始皇帝保管的天子六玺也被收回,这么说该是受到了软禁?

    赵婉只是在述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求吕哲做什么。

    吕哲很想把赵高做的事情当做是在自保,不过那样也太无耻了一些。他有歉意却无愧疚,毕竟双方在见面时曾经说得非常清楚,一切只是各取所需,赵高要军方的势力,吕哲要权位。

    已经成熟了许多的吕哲知道赵婉没有要求既是要求,那双大眼看着吕哲眼神里面满是期待。

    一切都是交易啊,只是加上成了亲家,难道要因为这样而放弃最安全的做法使自己陷入险境?

    吕哲自觉真的是没办法回头了,他要是放弃三郡的主张改为效忠大秦效忠陛下,首先过不去的就是部下那一关。再则,哪怕部下没有意见,现在才更换态度效忠大秦效忠陛下,以后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有一句话叫“男儿到死心如铁”,吕哲既然都已经走出第一步,哪有可能因为什么而再改变?不过,他倒是可以适当的做出一些配合,因此问赵婉:“我需要做什么?”

    赵婉大喜,似乎是忍耐心里的激动深呼吸一口气,才说:“还请夫君上书中枢。”

    上书?写效忠信?那才是搞笑了。始皇帝是帝国的主人,不是打算造反的叛逆,写效忠书对那些想要造反的人才是一个把柄的手段,对皇帝写效忠书那不是搞笑吗?

    转圜一想,吕哲反应过来,上书中枢是表示接旨,同意接受诏书上的策略,南下继续进攻百越,其实更重要的是表态要出兵攻打新复立的楚国。有了根据,咸阳才能有凭有据的昭告天下。

    项氏使得是谣言威力都那么大,秦国有了吕哲的书信就能真凭实据的证实很多。其一是吕哲还是秦国的将领,哪怕已经打过一场了,有了书信无论打过几场,稍微运作一下总能粉饰出君臣合心的“事实”出来。

    现在天下的态势很复杂,中原动乱,南方也动乱,匈奴又即将南下,吕哲是不是还效忠于大秦以前或许无所谓,在这种局面下却是显得重要了。

    吕哲重新效忠于大秦,那么秦国的后方就会安稳,同时复立的新楚也不可能继续逍遥下去,这是一个会转变天下大势的信号。哪怕一切都是一场戏,那也是一个很有政治意义的信号!

    “书信……我会写。”吕哲说着看向喜颜于色的赵婉,他又说:“也会出兵攻打楚国。相信这样一来府令的环境会好一些。”

    唔……,攻打项氏是一定的,哪怕诏书里面没有要求,吕哲也恨透了躲在暗地里使阴谋诡计的项氏。他心里初步对赵婉产生心动的感觉,说那些其实也有让赵婉产生好感的用意,毕竟怎么说以后都是枕边人了。

    吕哲现在身处的环境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一家人知道一家事,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最危险的时刻。

    秦国的威胁必需暂时解除,那么上书缓和或者再一次的“各取所需”也就成了必然,秦国要一个政治环境,吕哲何尝又不需要一个安稳的后方,毕竟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四氏、百越、楚国。

    “你且先好好休息。”说着吕哲站了起来,他走到帐帘边回头道:“明日我会派人护送你到南陵城。”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帐内的赵婉见吕哲走了突然身躯一软趴在长案上,粗重的呼吸声从她的微张的小嘴,可见刚才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震惊或者说坦然,一切不过是极力伪装罢了。她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透明丝质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回忆一下刚才自己的表情,两朵红晕出现在脸颊。

    秦人坦率没错,可是只要是女儿家哪又会没有羞涩呢?在没有正式成婚之前,赵婉对着吕哲一口一个夫君的称呼,那不过是最初略的美人心计,是一再的提醒吕哲她并不外人,一种女人想要软化男人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赵高处境很不好甚至说恶劣,赵婉不敢说,她之所以会来是始皇帝看着是个女子,又出于对赵高最后的吝惜,这些也不能说。

    赵婉没想到的是吕哲对于“夫君”的称呼竟然没有排斥,对于吕哲暂作思考也同意上书更加惊讶,她还以为需要长久累月的恳求才会使之答应呢,没想都还没有多费口舌,想要的吕哲甚至给了更多。

    “他……”赵婉索性就真的趴在长案上,无比迷惑的想:“真的在意父亲的处境?还是因为什么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蠢到没边

    “主上!蒯先生紧急求见!”

    刚出帐篷,吕哲心里还在权衡得失,翼伽过来禀告。

    蒯通一直是在后方处理迁移的事宜,北镜的三十多万黔首迁移是一个大工程,事务不比打仗少也不轻松,怎么没有事先请示一下来到前线了呢?

    “是迁移出现了乱子?”还在权衡咸阳到底想干什么的吕哲大惊失色,立刻急问:“蒯先生在哪?”

    翼伽答曰:“在中军大帐之外。”

    三十多万人的迁移啊,要是出乱子那真的是不堪设想,吕哲顾不及猜想咸阳一系列的举动,急切地迈步就往中军走去。

    充填南陵城人口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情,秦军南下后迁移北镜的人口以充填南陵新城人口也就成了一件两不耽误的工程。

    秦军威胁暂时解除之际,迁移人口的动作本不用太过着急了,可以分为几个步骤来进行,吕哲本来是要回撤到邔县之后再派人通知蒯通,没想还没派人过去蒯通倒是来了,而且听翼伽用到“紧急”这两个字眼,显然是出了急事!

    来到中军大帐不远处,吕哲一眼看去就能看见蒯通正在大帐之外来回渡步,看到蒯通这幅摸样吕哲再次加快速度,人还没到声先到:“先生,可是迁移出了乱子?”

    正在来回渡步的蒯通听到声音很快速的转头看向吕哲,他露出既纠结又无奈的表情,远远就在说:“主上,你糊涂呀!”

    “嗯?”吕哲被说得一愕,又重复问了一次。

    “迁移按部就班进行,没出什么乱子,倒是主上怎么能够接下秦皇的诏书呢?”蒯通显然是真的着急。不然也不会刚一见面反应就这么大,且是等不及就在帐外劝谏。

    呼……不是迁移出了问题,吕哲当即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他责怪地看了一眼蒯通。“先生。还请进帐再说。”

    蒯通左右看了看,看到周围的将士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大概也是知道太过失态了,“这……主上,通是……”,大概是更纠结了吧?叹了口气跟着吕哲进入帐内。

    始皇帝发来诏书肯定有所算计。这点吕哲心知肚明,可是现下的态势接下诏书对南郡比较有利,至少他在率军东向的时候司马欣所部能暂时的安稳下来,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才会接下诏书。再则,他心里认为接诏书归接,觉得不适合的时候再推翻就是,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

    蒯通了解到吕哲的这一想法目瞪口呆了。他一直觉得吕哲是个聪明人,对吕哲有这么一个离经叛道且不顾后果的想法感到惊世骇俗,一时间竟是有点失语。

    现代早是一个诚信不如狗的社会,承诺之后再推翻早是理所当然。吕哲生活的环境就是一个好心扶老人都能被诬陷的社会,道德什么早已经败坏无存,怎么能奢望他能有多么高尚的节操?

    “这、这、这……”蒯通突然非常严肃的看着吕哲:“您真的觉得随时推翻自己接下的诏书没有问题?”

    当下的社会,诚信比金子还贵重,既然做出承诺无论如何都会拼命的完成。哪怕是互相为敌,只要许诺说要怎么做,在诺言没有完成之前绝对不会背弃,不然是要遭受唾弃的。

    生活在“金钱万能”“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大环境的吕哲不会理解古人对德操的重视,不过他不傻,看到蒯通的表情知道问题很严重,一个回答不好可能这位刚刚报效没多久的文士极可能弃自己而去。

    “多面受敌,唯有稳固一方。接下诏书可以使我境内北面、西面短时间内不再有威胁,先生以为如何?”没有搞清楚前,吕哲不会轻易谈及诚信的话题了。

    蒯通并不放弃,他追问:“那么,您接下来了诏书,可会按照诏书之上的旨意去做?”

    “……”蒯通的态度多多少少让吕哲觉得有些难堪了,“有利则做,有害则规避。”

    诏书所言,南下攻击百越,东进攻打新楚,哪一件不是吕哲在接下来必需去做的呢?他也是认为诏书内容跟自己未来必须做的事情不起冲突,因此略作思考后才接下诏书。

    另外,吕哲想的很仔细,短时间内自治可以,但是自立倒是未必,自立以为着要称王,不称王的自立势必矮人一头。他虽然不是很了解秦末的历史事件,可是陈胜称王的下场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现在是一个贵族的年代,本是王族子弟称王不会有问题,但是其余人称王不会得到认可,相反还会遭受那些王族的敌视。

    让吕哲去选一个王族投靠?他并不认为诸如齐王田儋、魏王魏咎、赵王赵歇、燕王姬夏、楚王熊心有谁值得自己投靠,那么又该怎么样?

    “趋吉避凶是一件对的事情,但是接下诏书是一件大大的错事。”蒯通见吕哲不再把背信弃义当成理所当然态度也就缓和了一些:“秦军南下被主上抵挡在边境处,以主上的远见,怎么会不知道秦军南下不利必会撤兵?秦国第一次南下不利,冬季又已经到来,最少三个月内秦军不会再行南下之举。再则,秦国两路试探中,南下受阻而中原偏师得胜,来年秦军是否还会南下尚属未知。”

    这些吕哲都知道,但是他需要的不是三个月的秦军不南下,虽说接了诏书无法保证秦军百分百不会再南下,可是知道还有些许希望,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概因一个势力不能总是没完没了的在打仗。

    回军之后,向东攻击项梁十五万大军势在必行,一场战事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不单单是要应付项氏的进逼,吕哲没有忘记长沙郡的吴芮已经被四氏连续击败,因此还有一个长沙郡等着吕哲去征战。

    两场势在必行的战争天知道会打到什么程度又打多久,将秦军的再次南下拖了三个月有用吗?没有用的。

    什么越打越强那是有一个稳固后方的基础才会有的现象,吕哲治下没有所谓的后方,南郡要面对秦国和楚国,衡山郡要面对秦国、楚国、赵国,苍梧郡要面对百越、秦国、楚国,哪一个都不能成为后方。

    一直在进行战争,民生能够发展吗?没有民生的治理,粮食、兵器、器械等等哪里来?所以要有喘息之机,最理想的是能有两年的安稳,使吕哲能够真正的将三郡中的一个郡建设成为真正的根基,也需要时间来加强对军队的操练。

    “可是,那也不用接下诏书呀!”蒯通赞成吕哲的想法,可是那样虽然能达到一些目的,失去的却是更多,“您接下诏书,秦国必然会大肆宣扬,那时候您就是阻碍天下诸侯复国的大敌,那时对您经略庐江郡和长沙郡的事业也会有很大的影响。桓楚与吴芮是反秦,您以前能够设法拉拢他们,是建立在你们有共同意向的前提。您接下了诏书,他们还会向您靠拢吗?”

    “……”吕哲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层,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无法估计全面会有遗漏纯属正常。

    蒯通看吕哲的一愣神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吕哲,一字一字地说:“请恕通无理,不过请您务必认真回答。”

    吕哲严肃地点头。

    蒯通先是一拜,而后咬着牙问:“您的志向到底是什么?”

    已经有三个人这么问过了,吕哲没有回答张良和燕彼,对于蒯通现在又问,他不想蒯通因为失望离自己而去已经不得不答。

    “志向……”吕哲扪心自问,自己的志向是什么?他会接下诏书还有一个理由,是知道匈奴即将南下,实在不愿意秦国与草原胡人的战争因为被自己牵扯的关系而战败。可以把这个理由说成是蠢货,但是他真的不愿意秦国输给匈奴,所以明知道诏书有问题还是接下了。

    可笑的民族情结吗?吕哲觉得自己可以无耻可以没有节操可以攻击秦国,但是匈奴即将南下之际他真的不想再给秦国增加压力,希望自己的妥协可以让秦国减少一部分压力去调集力量对抗即将南下的匈奴。

    “草原胡人要南下了。”吕哲没有直面回答蒯通的发问,悠悠地冒出这么一句。

    蒯通是个华族,他知道现下草原胡人南下对秦国乃至于对整个华夏意味着什么,不由神情一呆,用着非常复杂的表情看着吕哲。

    从春秋到战国,哪怕是内部自己打生打死,一旦有异族入侵诸国都会暂时停下纷争去抗击异族。

    “是那些起兵的诸侯与匈奴的头曼单于勾结。”吕哲的语气很低沉,根本没有掩饰厌恶。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蒯通,“不止是先生问过哲有什么志向,哲一直没有回答过任何人。”,顿了顿,见蒯通看过来,“现在倒是可以回答先生了。哲的志向是活下去,以前是为了自己而活下去,现在是为了治下麾下的两百多万口众活下去,将来是为了不辜负信任哲的人活下去。”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地说“志在天下”这种脑抽的话,吕哲就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蒯通认可了,不过他不是很满意:“只是这样?”

    “哈!”吕哲第一次露出笑容:“是啊,活下去,比任何一个王国或势力的首脑活得更久。最后会是什么样,现在谁能猜到呢?”

    有了最后那一句蒯通立刻懂了,没有直接说,但是答案还是夺取天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松了口气?

    先是定时发布被吞没了,这点认了。现在又老是要登录n小时才能登录作者专区,起点中文网的服务器维护员是不是蓝翔毕业的啊?真是令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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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人与武人的差别真的那么大吗?

    吕哲在向军方的将领说出自己的打算时,那些武人基本是知道要怎么做,那么做有什么得失,讲清楚说明白也就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说,他们觉得吕哲那么做没什么不妥,只要能达到想要的目的就是好手段。

    文人呢?吕哲麾下的文人算起来大概只有蒯通和萧何,蒯通听到吕哲接诏的消息风尘仆仆的跑来了,有那么点法家的利索径直找到吕哲,想要问什么就问,还用“有什么志向”的这个问题来判定自己是不是该继续留下。

    萧何后面也隐晦地试探了一下,得知详情后与蒯通的反应差不多,都是既纠结又感慨的表情,呐呐的张了张嘴也就不再多问了。

    接诏真的做错了吗?吕哲不知道,但是他既然已经做了就是做了。他后面又与蒯通一阵长谈,蒯通这位好为人师的杂学家(偏向权术,类似于法家)倒是直言不讳。

    活在世间讲求的立身根本是诚信,人一旦失去信用将会遭受世人唾弃变得寸步难行。小人(孩子、白身)尚且讲求诚信,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没有信用无法使人信赖,做大事业的人对诚信更要苛求,因此不讲信用对于上位者所要面临的后果更加严重。

    吕候被蒯通的一番话说的是脸红耳赤,原来当今社会虽然也讲求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是在德性上,比如说答应谁要做什么搞得人尽皆知之后再反悔没有做到。那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情。他理解过来后是真的感到羞愧了,觉得自己用现代的生存法则来在当下不合时宜。

    蒯通似乎真的很有教人的欲望,他发现吕哲又矫枉过正的趋向时又说了许多,像什么大人(官、长辈)与小人的诚信有区别。友对友、敌对敌又有一种诚信。为什么而诚信,什么时候该诚信。什么时候可以不诚信。

    虽然有些绕,不过吕哲还是理解了,也就是说创业期间讲诚信是在为自己树立威望和名望,到了一定的时刻再来选择对象对敌人使用计谋。对于部下和治下却是不可以轻许诺言,必定要说到做到。

    这是《权术之变》的一部分,也是蒯通所学的根本。

    吕哲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一次深造,不用学得多么的精深却是不能再事事用现代的规则来行事。

    不管接诏是对是错,现在已经木已成舟,吕哲更加迫切的是考虑该怎么对待还停留在原地的司马欣所部,他与冯劫谈了几次。拆散整编显然是不可能,要挑选出可战之兵一同东向却是有了一些成果。

    其实吧,吕哲根本不用那么着急,司马欣所部既然会并入南疆军团。吕哲又是南疆军团的主帅,等待冯劫回去咸阳,身为主帅还怕没有机会拿捏吗?他表现得急切不过是为了作态,让冯劫认为是完全接纳了司马欣所部在做讨价还价罢了。

    显然,吕哲的作态确实是有效,特别是在共尉得到命令率军与主力合营之后,至少冯劫是真的相信吕哲的接诏有诚意,不会上一秒接诏下一秒尽起二十万大军围攻司马欣所部。

    最后商谈的结果是,咸阳必需要为南疆军团提供粮秣、兵器、器械上的支持,数量则要等冯劫回到咸阳上报之后才会有定数。

    吕哲在晋升为征南将军后也有权开幕府,也即是所谓的开府建牙,可任命四名偏将军、四名俾将军、两名先锋以及相关的校尉、军侯、五百主、百将、屯长、什长、伍长、军法曹,长史与左右次将则由咸阳指派。前提是吕哲送呈咸阳的名单被接受,不过这项谁也没当回事,有秦以来幕府将军任命的武将还没有被驳回的先例,相信在当今局势下吕哲愿意效忠秦国,无论是国尉署还是始皇帝都不会在这些小节上纠缠。

    事情已经谈到这一地步,互相之间的信任总算是建立起来,冯劫也适当的谈及三郡治理的意向,他得知三郡的县令长、基本还在原职时脸色很精彩,可能是无法理解吕哲为什么不撤换,又可能是觉得可能如传言那样吕哲一直没有想过要造反,总之是刹那间就愣住了。

    有点诡异,有点复杂,冯劫看着吕哲心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最终问:“你与项氏有仇?”

    有仇?吕哲被问的一愣,他还没有起家的时候为了争夺六国遗民杀了范增,按理说把项氏拉拢六国遗民的部署打乱又杀了项氏的谋士,怎么说都算是有仇吧?他看着冯劫,“呵呵”了几声才说:“项氏谋主范增被哲斩杀。”

    范增估计有点名气,冯劫听到吕哲杀了范增之后再次一愣,回忆什么似得安静了一小会,说了一句“难怪。”。估计他也知道范增是项氏的谋主?

    以前是吕哲懵懂,杀了范增之后没有多想,等待项氏起兵后才回过神来。当初他要是没有杀掉范增,那么六国人士还真的可能被拉拢,估计这就是为什么后面天下大乱后南疆军团对即将灭国的大秦无动于衷的原因?甚至有可能数十万青壮的六国人会成为项氏起家的资本,毕竟后面昭氏不也前去投靠新复立的楚国了么。

    冯劫得知吕哲杀掉项氏谋主后态度又有了变化,他之前总是热情中带着一种虚假和排斥,现在却抬起了九卿之一御史大夫的架子,对吕哲说话少了客气多了气势。

    “三郡郡守自然是由咸阳指派,”吕哲没什么好反对的,只要抓住兵权郡守翻不了天,他也的确需要懂得治理民生的人才,“只是还请考虑三郡之地的实际因素。”

    有了气势的冯劫责备地看一眼吕哲,“该指派谁是由陛下来定,你我身为臣子……”言下之意就是说多什么嘴,“司马欣所需的药材和医匠吕侯要及早准备,现下营中染了风寒的将士太多,迟了一刻就要损失士卒,入侵大秦战场处处,士卒不可轻易损耗。”

    “这是自然。”一百步走了九十步,实在是不缺那十步,已经大概了解司马欣所部是个什么样子的吕哲没有拒绝,他还指望能抽调几万训练有素的秦卒去与所谓的江东子弟兵拼杀,派出医匠和拿出药材来收买些军心不成问题。

    “唔……”冯劫先是一个沉吟的长音,最后试探:“吕侯什么时候攻伐楚国逆贼?”

    “后日就将拔营出兵。”吕哲淡淡的回。

    “这么快!?”冯劫意外了,狐疑地看了吕哲几眼,有些……怎么说呢?就是忍不住猜测吕哲到底想要干什么。

    “军队既然已经动员,哪有解散之后再动员的道理?”吕哲诧异地回视冯劫:“御史大夫领过兵,应该知道啊?”

    冯劫细细一想还真的是这样,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吕哲杀了项氏谋主,项氏制造谣言,军队南下时吕哲没有撤掉“秦”字大旗,军队士卒的战袍也没有换,一系列细想下来,他真的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吕候要抽调多少士卒东向?”冯劫很认真在问。

    “这……”吕哲本想说越多越好,但是经过与蒯通的一阵长谈,认为说话不能太过直接不然会惹人生疑,因此反问:“御史大夫觉得能抽调多少?”

    “十五万南下的大军……”冯劫眼睛下意识的一眯,说:“被吕侯杀了近一万,残废了近一万,现下有伤卒两万余。”,很难形容是什么感受,南下的士卒基本是征召兵,在秦军的序列中算是战力非常不错的级别了,吕哲能帅一帮成军不足半年的军队打出这样的战绩,不得不让人感到忌惮。他眯着的眼睛缓缓地放松,接着说:“又有接近五万士卒感染风寒(含已经死亡)。算上正在从山都赶来会合的两万将士,有六万士卒可供抽调。”

    “不是吧?这么惨!”吕哲心里一阵阵的意外,他本以为能够对秦军造成三万的伤亡已经是多算了,没想到还多出了一万,并且也没有想到风寒会对秦军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在心里苦笑:“只有六万……要是没有项氏横插一脚,我还真的有可能趁秦军营中大疫歼灭这一支秦军。”

    秦军战力不减,这从作战时的奋勇能看得出来,不过先是小小的夷陵动乱演变成大规模的起兵,后面西南的羌人和桂越入侵蜀郡,现在匈奴又将南下。似乎秦国的运气似乎是在统一之战后用光了?连大军南下讨伐不臣都会被爆发感染性感冒,以至于战争还没开始打就败局已定,若不是吕哲需要回身应对项梁的十五万大军……

    “六万……我会全部带走。”吕哲抬手很粗野地示意冯劫稍等,继续说下去:“这些已经是哲的部下,有秦以来哪怕是天使也不能干涉一名将军的指挥吧?除非您是监军。所以,无需再言。”

    冯劫笑了,吕哲态度适当的强硬更让他感受到没有造反之心,他点头算是同意。

    “那么,”吕哲见冯劫不再刁难心里大喜脸上却是平淡,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有没有什么遗漏,最后缓缓站起来,“是您派人让司马欣以及相关将较来见我,还是……?”

    冯劫笑而不语。

第二百六十六章:九子,公子高

    一直到明末之前,人类对于传染性疾病一直没有太好的防止手段,会造成这种现象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疾病是怎么传播,对于空气、细菌等等没有相关的概念。

    想要不生病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保持自身的整洁,像是吕哲硬性规定在有条件下必需洗澡、漱口、不得喝生水、常换衣物等等。

    疾病暴发之后,在没有速效药的年代,想要治病依靠的是中药材,治愈率说实话也不怎么样。中药治疗的一个特点就是效果缓慢,需要一个较长的周期,好处是不伤身。

    南郡不缺药材,医匠的数量却是不多,吕哲九个月的征募也不过才从民间征召了五百余名医匠,这些人的医术还高低不齐,他也不可能让五百多的医匠全部留下来治疗发生疫病的司马欣所部……哦,现在应该说是南疆军团的秦卒一部了。

    抽调的六万秦卒短时间内也无法移动,他们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期,确定没有携带病原才能出营,这个过程大概会是半个月左右。

    在这种现状下,吕哲最终决定让共尉率两万部队留在原地,他则是带着总数约有十八万的军队尽快赶到庐江郡。

    吕哲离跟桓楚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七天,他已经命季布率两万战兵三万辅兵作为前军先行前往,另外的十三万部队中有七万则将由雕定带着前往衡山郡,他手中留下的部队只有六万,不过其中倒是有四万战兵。

    安排好章程之余,吕哲打算去鄢县一趟,他在那里囤积了五十万石的粮秣,还需要做出另外的计划。

    就在季布率领五万前军刚刚出发之际。冯劫带着数名秦军的将领过来了。

    吕哲是第一次就近看到司马欣,对这个身材约一米七但是比较胖的中年人一脸苍白看了几眼,而后看向其他的将领。

    冯劫过来径直就坐,司马欣、少艾、李珩、周兴、袁度等人却是要按照流程自行报名。

    八个秦军将领中中。司马欣本为中原军团的次将。少艾、李珩、周兴、袁度是偏将军、俾将军,秦隽为长史。另外三个有一个是军法官,一个是掌管弓弩的校尉,一个是掌管床弩的校尉。

    除开司马欣会在南疆军团继续充当左次将之外,其余人的官职在并入南疆军团后算是已经无效。毕竟他们本来的武职只在中原军团有效,入了南疆军团是不是还有武职则看吕哲要做什么安排了。

    双方多人见面,吕哲坐在主位,他们站在大帐正中,若说秦军军官们心里没有尴尬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上一刻还是生死仇敌啊,现在却……

    吕哲倒是坦然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要将每一个人的脸记下。

    “参见征南将军!”众人倾身一拜,除了司马欣之外,余下的人还没有资格叫“主将”,只能以官位或爵位称呼。

    吕哲一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却是没有说话。他扫视着这帮前两天还在打生打死的秦军军官们有一会,才出声:“各位坐吧。”

    冯劫向吕哲介绍司马欣,这个介绍似乎有这么一个流程,需要讲出司马欣在哪里任过职参加过那一场战事等等。

    现在没有将门、门阀一说,所以冯劫也没说司马欣是出自哪一门,不过倒是将司马欣修学儒家要义和兵家三章的事情说出来。司马欣是在对燕之战中被升任为军侯,后面调回咸阳成了戍卫军,期间又在对齐进兵时转任文官,对齐的战争并没有打起来,秦军刚刚发兵齐国就举国投降了,因此司马欣也就没有再转任武职,秦除了卫国没有攻取之外算是统一华夏,一统之后司马欣被调往上郡成了一郡的长史,最后才被调往中原军团成为次将。

    听着比较详细的介绍,吕哲把这个认为是在做推销,他看着胖胖的司马欣,心想:“除了对燕之战之外全部是文职,应该算是一个对后勤比较熟悉的人?也难怪再次统军之后反应迟钝了一些。”

    其实不然,现下的官员并没有真正的划分文武,文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武到了一定的级别也不是大字不识,基本上能够成为官员都是能文能武的家伙,差别就在于有没有学过兵事,又或者家中是不是有兵义要点(既兵书)。

    吕哲不知道历史是不是属实,他记得司马欣在章邯军团就是一个必将倾向于负责后勤的人,而似乎司马欣对章邯军团后勤的保障也很得力,至少在粮秣和兵器、器械上一直就没有短缺过。

    冯劫按照流程介绍司马欣,司马欣则是向吕哲介绍余下的将校,其过程真的就是一个推荐人才的模式。

    与吕哲所想没错,会有这样的流程真的是在做推销,所表现的是为某个谁争取到某人的赏识,好能够获得职位,这个方式根本就是汉朝推举孝廉的一个模板?

    都是历经统一之战的军官啊!个别的人,如李珩和周兴更是参加了灭赵、灭魏、灭燕、灭楚,不过他俩是在一统之后才成为偏将军。

    这些人吕哲觉得都是宝贵的军官资源,毕竟最少也是历经数十战一步一步从士卒爬到校尉级别的人物,他们有着充分的作战经验,难道这样的人还不能被称呼为战将吗?

    吕哲麾下的季布、苏烈等等人,其实也有不少是历经数十战的人,可是他们的官职最多也就到了军侯,局限性使他们哪怕打了那么多次的作战得到的经验其实也有限。

    在军中,校尉级别以下的军官只能说是不入流,校尉以下的军官最多的是听命行事,接触到的事和人不如高阶军官多,直白点就是厮杀、厮杀、再厮杀,至于该怎么部署级别不够没他们的份,这样又能够学到什么?

    秦军还有一个惯例,每一阶职位都需要进行稍微的进修,比如士卒可以依靠斩获首级来成为伍长、什长、屯长,但是到了百将这一个级别却是一定要懂得听号角看旗帜,军侯这一级别则要进行更加高深的学习才能升任,到了校尉就讲究了必要的兵事素养考核成了决定能否升职的要素。

    砍一颗敌军首级该得到什么样的奖赏,类如此类不过是制度让人有发展的机会,若是升官完全靠自己拿着兵器一个又一个去斩获首级,砍一颗两颗脑袋或许没问题,可是百颗千颗万颗呢?谁能做到杀那么多人自己不死又没残废?

    好!有一个人可以幸运地杀敌千人而不死不残废,那么他会不会指挥部下,能不能理解号令,懂不懂发布指令?这样的人其实哪怕再武勇顶天了在秦军中也就是一个合格的五百主,想再进一步就需要文科类的知识了。

    军队要的绝对不是光有勇力的人,军队之所以是军队就因为是一个集体,那就需要懂得更多,一个人想要从士兵变成军官本身就是一个淘汰率非常高的过程,士兵历经十战未死未残的人很少,甚至说一个新兵想要活过十场战事都十分艰难,毕竟这是冷兵器战争啊!

    吕哲在思考,他用还是不用这批军官。

    他们能够成为中原军官的高阶将领不会只有军功和有相应的素养那么简单,幕府将军挑选部下首先想的是不是自己人,而后才会是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这些人若说不是中原军团主帅徐岩一系的将领不可能获得高位,他们统帅的士兵被勒令合并进南疆军团,这是始皇帝的旨意唯有遵从。不再是中原军团的序列,除了亲兵之外的士卒没了,他们对自己何去何从其实很迷惘,要是吕哲并不接纳,那么他们只有回到国尉署等待安排。

    少艾等人有点忐忑有点期待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吕哲,另一旁的冯劫和司马欣也屏住呼吸等着看这些将校的去留。

    “你们……”吕哲权衡了有一会,选择的不是将他们踢回国尉署,问:“可愿意留在南疆军团?”

    少艾等人立刻拱手为礼:“愿为将军差遣!”

    “嗯。”有些平淡,有些淡漠,吕哲可不会把那句“什么差遣”的话当真,他看向冯劫:“这些人我留下,不过却是要另作安排。”

    留下?冯劫才不在意吕哲要对他们做什么安排,他在意的是吕哲愿意将这些人留下,这个态度比什么语言都要能证明吕哲有效忠大秦之心,不然心有不轨谁愿意留下一些明显不是一条心的将校呢?

    “吕侯,”冯劫明显很高兴:“您要的物资我回到咸阳一定极力帮忙争取。”

    物资什么的有很好没有也无所谓,吕哲却是觉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语气有些不自然,最后还是问:“不知道陛下可拟定了监军的人选?”

    大秦的军团都会有一个监军,这个监军一般是皇室子弟,最可能的是始皇帝某个公子,现下扶苏在北疆军团,胡亥在中原军团,始皇帝也不知道会派哪一位公子前来。

    吕哲知道的也就扶苏和胡亥这两位始皇帝的子嗣,他不得不问会是谁前来,好做下一步的定计。

    冯劫倒是不做隐瞒,理解答:“乃是公子高。”

    真的有思考谁来做监军啊?吕哲舒了口气,冯劫既然说出来也就证明秦国短时间内是不会在针对南郡了,只是……这公子高是何许人也?

第二百六十七章:向东

    郡守会有中枢调派,军中左次将也有指派,更是拟定了监军的人选,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总算不像是游离于大秦之外。

    对于郡守吕哲很无所谓,郡守来了不代表能够获得权力,想要架空并不困难,那些有过第一次选择的县令(长)傻了才会去跟随一个空降下来没有实权的郡守,这点吕哲能够控制。

    军中的事情确实比较麻烦,左次将是主将以下的第二号人物,再来是右次将。主将,左右次将算是军中直接掌兵的武职,而长史则是军中文职第一人。

    秦时的军团,主将是掌控全军,可是左右次将按照规矩是直接各自控制一半兵力的将领,长史有时候也分左右,这就要看幕府将军的意思了。

    幕府将军这称呼让吕哲很不喜欢,不过秦时一个军团的主将就是这么个称呼。

    吕哲还没有举行开府建牙的仪式,他在解除三郡……至少是南郡的威胁之前也没有打算举行,这样一来司马欣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左次将,如右次将、长史、前后左右偏将军、前后左右俾将军、先锋官、军法官等职位也就空闲。

    冯劫的意思是趁他还在举行开府建牙的祭祀,吕哲也拟好职位名单他顺路一同带回咸阳。

    这一次吕哲没有接受,他的时间本来就紧迫,在这里耽误三天已经是极限,要是再举行开府建牙仪式岂不是要再待十天半月?那时候该是桓楚归楚,项梁吞并桓楚之后带着二十来万军队兵逼南郡的州陵了。

    冯劫对吕哲不举行开府仪式感到诧异,不过他这一次南郡之旅可以说已经超额的完成任务,在这种细节上自是不会再做干涉。

    有一件事情倒是吕哲必需做,他行事南疆军团主将的权利,派出亲兵进入秦军的营地通传全军。宣布所有士卒归属吕某人统领,召唤百将级别以上的军官出营,让他们列队之后进行一阵必要的点名流程。

    这个流程自然是让军官知道现在归谁管,主将的长相是个什么模样。也是一个军官们表示接受统辖的过程。

    冯劫见吕哲有些急切不由感到奇怪。不过倒是十分配合地持节站在旁边表示这是大秦认可的主帅,为吕哲获权做了公证。

    有陛下的派来的天使作证。吕哲又杀了几个点名不应的军官立威,这些百将以上校尉以下的军官哪敢不尊,算是初步把军队的掌控权握在手里,不过要想真的让这些人效命。那就该看吕哲以后有什么手段了。

    又是耽误了一天,离与桓楚相约只剩下九天时,冯劫总算启程赶回咸阳交差,早就着急的吕哲送走冯劫后一刻都不想耽误,他将原本秦军序列的校尉以上军官全部召集,又将秦卒们的粮草拿走大部分只留下七天的口粮,这才留下共尉以及两万部队。带着司马欣等秦系的将校和五万大军踏上前去鄢县的道路。

    鄢县已经解除战争状态,那些挖好的壕沟和工事倒是基本被留了下来,吕哲来时并没有入城,他接见县令和驻军长等鄢县官吏武将。对其勉励一番后又选派周文为新的驻军官。

    周文身上有伤势,去了庐江郡也不适合再战,留下他作为鄢县驻军主官有吕哲的考虑。

    “对于那些秦卒,七天一运,药材等物倒是可以多多准备。”吕哲多的话没说,他相信周文不是蠢货,并不会对秦卒过于苛刻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你还需要与共尉每日保持联系,做好鄢县的应急布防准备。”

    周文对被留下来早有心理准备,充当鄢县这个重镇的驻军主官却是感到惊喜。

    周文从吕哲接受诏书又没有派人让进攻巴郡的举动中看到了更多,知道里面肯定还是有算计,这样一来进退还是能选,不是路被堵死。

    投靠的时间不长,周文却是觉得吕哲是一个有手腕的人,做起事来也懂得权衡利弊,效力于这种人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前程,可是下场也绝不会惨到哪去。

    现下北面和西面的威胁解除,只需要再将项梁击败,那么吕哲就有足够时间来进行进一步的整顿。南郡富庶、衡山郡矿产丰富,苍梧郡是一个不错的粮食产地也有丰足的矿产,只要懂得为自己营造不是举世皆敌的环境,发展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鄢县会有两万的驻军,更有五十万石的军粮,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一个重要的所在,在十多万秦军还没有真正被吕哲所掌握之前更是重要的防线。这么一个重镇吕哲不任命他人而是任命自己,周文开始觉得投靠吕哲有意重用自己,心中对未来开始充满了期待。

    大军稍作停顿,吕哲让猛三进城把吕雉姐妹接到大军中来,他十分坦然地带着吕雉姐妹前去见赵婉,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让她们好好相处。

    吕哲坦然,吕雉却是心里纠结。

    赵婉家室不错,性格怎么样暂时不好说,表现出来的举止倒是一位十足端庄的好姑娘,她见吕哲带来两个女娘,安静等待吕哲说出吕雉姐妹的名字,见吕哲没有说出两女是什么身份只是一愣就笑着招呼了。

    吕雉呢?她见到打扮华贵的赵婉心里就一阵不舒服,特别是赵婉用女主人的态度来招呼时他更是一阵阵的心有不甘。不过她是一位聪明的女子,表情一僵也就展颜欢笑,年纪比赵婉大还称呼赵婉为姐姐。

    一直对女人并不怎么重视的吕哲发现了一些端倪却是没有时间管,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处理,女人间的事情只有在空闲下来时才有功夫去约束,因此他为三女介绍完名字当即就走。

    大军并没有行走南陵城那条路,他们先是顺着汉水南下走了一天,到达竟陵时在城外驻扎了一夜。

    竟陵驻军官按例前来听候,他告诉吕哲季布的大军已经过去一天,并在竟陵补充了所需的补给。

    一段干巴巴的汇报吕哲却是听得仔细,很多事情都是依靠细节来串联,季布补给粮秣和军械是应有之义,先锋的五万路上不会多做停留,他们需要在七天之内行走五百余里,抵达庐江郡的首府番阳,这也是吕哲一早就与桓楚做好的约定。

    驻扎一夜,隔天凌晨时分埋锅造饭,吃完刚好是东方泛白,大军一部分在竟陵渡口乘船,一部分沿岸陆行,算是水陆并进。

    汉水连接着长江,竟陵这边的汉水水系适合行船,吕哲在这也部署了一个造船厂,不过到目前为止只是在进行研究,除了几艘实验性质的船下水,一条战船都还没有建造出来。

    南方水系杂多,长江更是一个难得的天险,吕哲十分明白想在南方发展光是依靠陆军不可取,只是水军的发展与陆军不同,水军并不是想要发展就能发展出来,造船的选样是一方面,其实水军的组成才是最为关键。

    吕哲需要一支强大的水军,有了强大的水军在长江沿岸就有难以想象的便利,他更是需要一支数量众多的运输船队。

    长江连汉水、澧水、沔水等水系,南陵城坐落在长江边长,一支强大的舰队和运输船队存在意义非凡,甚至说有了舰队和船队吕哲随时随地都能向想要的地方投送兵力,最不济……以后要是倒霉了都能撤到长江南岸依靠强大的水军据守天险。

    不过吧,吕哲知道这些需要时间,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发展,一切还是要先把四周的局势稳定下来才会有戏,因此竟陵的造船厂只是在研究而不是大规模的建造。

    向东行军三日,司马欣求见吕哲,这位胖胖的中年人三天之后脸色依然还是显得苍白。他见到吕哲后显得有些约束,客套了有一会才迟疑地问起要怎么安排他以及那些将校。

    被召集起来,他们甚至连亲兵都没有带就半强迫似得被吕哲带着一直往东,已经有将校在恐惧吕哲接诏是计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将他们骗出来然后全杀了。

    当然,这一个说法被司马欣等几个理智的人驳斥,吕哲要杀他们根本不需要带着往东走三天,只需要拉到一个森林直接砍了就是。但是呢,他们真的忐忑和疑惑,不得已之下司马欣只有硬着头皮来问了。

    改换为乘船的吕哲并不是和司马欣等人一船,司马欣不懂水性肯换小舟渡船可见已经不求见不行。

    “唔?”吕哲是很难得才与赵婉以及吕雉姐妹共同吃一顿饭,没想到刚有点空闲,话也才不过问了几句三女最近如何,结果司马欣就求见了。

    司马欣被请进去的时候看见有女子在场,且很明显是在吃饭愣住了,他“呃”了一声告罪:“职不知……,请主将先行用饭,职在外面……”

    几日的相处,吕哲大概知道司马欣就是一个有点狡猾、有点市侩、有点没胆的人,他见司马欣要退出去出言喊住,看了看表情有点不对的女子们,放下餐具缓缓站起来。

    “我们出去外面。”吕哲说着才对三个表情僵硬的女子笑了笑,“你们先吃,我等会就来。”

    三个女子面面相觑,整齐地放下餐具双手扶着小腹下拜。

    哦,这个礼仪是赵婉教吕雉姐妹的,那叫送夫礼,不过嘛……吕哲很明显并不知道送夫礼是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以安其心

    “姐姐,吕侯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吕雉没资格喊夫君,唯有用爵位之称,她喊赵婉“姐姐”其实也不正确,应该称呼为“夫人”,可是也不知道遗忘还是有意为之总是称呼为姐姐从不喊夫人。

    赵婉今年只有双八之岁,比之吕雉少了六岁。她生长在富贵之家对于称呼的规矩了解无比,心中自然知道吕雉为什么只称呼姐姐而不喊夫人,不过现在倒是不好较真。与之姐妹两人相处,她发现这对姐妹性格决然不同,大姐有很多的小聪明懂得应承人又有些小市侩,小妹却是脾气火爆口无遮拦。

    讲句心里话,赵婉真的不知道吕哲为什么会找来这样的两个姐妹,更荒诞的是也没定个身份,或是舞姬、歌姬、色姬、侍姬,让她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态度相待。

    “夫君没有说起过。”赵婉称呼“夫君”称呼得理所当然,这是她不断在提示吕雉要懂得身份,会这样足以表现出内心的不安。

    现下,赵高身份不稳,会发生什么事情结果难料,赵婉来到南郡前细想了许多,最坏的打算是吕哲绝不承认有婚约,毕竟关于婚约的事情只是以书信来回确认,并没有“礼”上的宴席和“定仪”,不是一个有效的婚约。再则,赵高很明显失势,有心一查无从隐瞒。吕哲在与秦军打仗,谁也不清楚书信的约定会不会履行。没想,她来到南郡心情忐忑没多久,听到吕哲接受诏书了,这令她几乎喜极而泣感谢苍天。

    反与没反,对赵高一家太重要了,吕哲接诏则代表没有造反。那么赵高身上的罪责因为吕哲接诏也就会云消云散,重新获得陛下信任以赵高的手段不难。最重要的是总算不会受到牵连了。

    赵婉不懂男人间的事情,对于争权斗利也不关注,不过扶苏与赵高矛盾不小。她是清楚自己的父亲恐惧于扶苏继位后会被清算。因此冒那么大的风险推出胡亥公子,拉拢吕哲正是希望在军方有所力量。可是……吕哲真的是一个可以控制的人吗?

    没来之前。赵高有向赵婉介绍过吕哲其人,军事与民生的治理没说多少,重点提到吕哲身边一直没什么女人,也不知道是对于女色很迟钝。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亲自与吕哲接触之后,敏锐的发现吕哲全部的心神和精力都在公务之上,对待女色还真的如传言中不重视,这令她感到心优。

    “听说夷陵和江陵中间有一座大城,城墙之高有七八丈,总共有五六道城墙,还有一些在空中的水渠从长江不断自动将水源送入城中……”

    赵婉听着吕雉在那边说话。听到“男人只用了不到一年就造出一座城墙几百里的城池”这句话心中忍不住一颤。

    “……不到一年,是九个月。九个月的时间麾下战将数百士卒数十万,又用那么短的时间造出一座雄城,我们遇到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了呢!”吕雉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兴奋。“那要是给男人几年的时间呢?”,她眼睛发亮地看着表情不自然的赵婉,“妹妹在赵国的时候听赵王歇的部下陈余讲起过吕候,称赞是一位翻云覆雨的人物,多给几年的时间必是一位可以左右天下大局的豪男儿。”

    翻云覆雨用来称赞人本身就带有含义,吕雉文化素养不高估计没有听懂,赵婉却是听到这个形容心里大惊。

    “妹妹,”赵婉不想再听了,她越听越怕,“食不言寝不语。”

    吕雉愣了一下,“有这么一位能在一年不到置办这么大家业的男人,”有不解,有迷惑,她看出赵婉心里的恐惧,“姐姐在担心什么呢?应该高兴该是。”

    赵婉高兴得起来吗?她问了自己好几次,没有答案。

    再说吕哲与司马欣出了船舱之后,吕哲走到船沿看着滚滚的江水,又环顾周边近百条各式的船只,最后将目光停在北岸的景色上。

    司马欣已经张了几次嘴唇,屡次想说话又没有说出来。吕哲给他的印象太冷漠了,不是说排斥还是刁难,是一种性格上的冷漠,令人难以猜测心里在想什么,下一刻又会做什么。

    作为旗舰,这是一艘三层的楼船,按照现在的船只吨位计数该是有五百料,不过却不是一艘战船更像是货船。

    周边的船只也大多是在三百料左右,基本是一些二层的楼船,这些其实是南郡民间宗族、豪绅的船只,被临时有偿征调用来运兵。

    三层楼船可以载七百人,两层楼船能载五百人,现下行走于长江的船只几乎没有超过五百料。会这样是因为长江河床没有经过专门的治理,有些河段河流深有些河段浅,船只越大吃水越深。

    “季布已经领兵五万先一步开拔,他们的目的地是番阳。”吹着风,吕哲没有回头,“我们的目的地也是番阳。”

    司马欣回忆了一下才想起番阳在庐江郡,而庐江郡似乎是在一个叫桓楚的叛贼手里,他有些约束地问:“主将是要出兵征讨叛逆?”

    不对劲啊!哪怕是有心征讨不臣,司马欣认为也没有必要刚刚打过几场还没有休整就立刻向东开拔,这么急切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吕哲终于回头看向司马欣:“项氏家主项梁领兵十五万兵逼庐江郡。”

    “?”司马欣立刻懂了。项梁打桓楚,那算是旧楚势力的纷争,可是庐江郡与南郡相连,一旦桓楚臣服于项氏就等于庐江郡归了楚国,这样一来吕哲又怎么会不急。

    “在此之前我在庐江郡有布置,派出的人已经差不多说服桓楚归我麾下。这次项梁兵逼庐江郡,桓楚恐怕又会变卦,届时项梁得到庐江郡必会继续向南郡逼来。”吕哲对着司马欣笑了,笑得有些寒掺:“我怎么能容项梁得到庐江。”

    秦国上下对南方的局势只知道表面而不知道内里,中枢尚且是这样又何况是司马欣?

    司马欣对南方的了解来自于中枢的情报,只知道南方吕哲占据南郡、衡山郡、苍梧郡,余下则全部是旧楚的势力。

    显然,咸阳中枢是把只要是楚人占领的地方都算作是刚刚复立的楚国势力范围,他们根本不清楚楚人占领的郡县不等于是楚国。

    路途遥遥,这支军队至少需要走七天才会进入庐江郡境内,吕哲闲来无事决定将南方的事态大略介绍一下,也免得这个即将成为左次将的司马欣看不清局势。

    听着吕哲平稳声线的讲述,司马欣才知道南方的局势根本不是咸阳所知道的那样,原来旧楚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势大,庐江郡被桓楚占据大部分少部分被一个叫周文的占着,长沙郡有一个叫吴芮的人和四氏正在争夺,会章(章郡)、会稽郡被楚国占领。

    “那是三个月之前的局势,现下周文已经败走,他前来投奔,目下是我麾下,人在鄢县担任驻军官。”吕哲看到司马欣脸色变了一下,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长沙郡的吴芮亦是表示归附。

    司马欣心里有如惊涛骇浪那般的吃惊,他怎么都想不到吕哲会有能力在占据三郡之后还将触手伸到长沙郡和庐江郡。他不清楚咸阳中枢有没有得到相关的情报,如果是得到情报才发兵又为什么会有后面的诏书。

    说到底还是身份问题,咸阳中枢知不知道吕哲在南方的动作尚未可知,可是后面诏书却是因为匈奴即将南下,这点司马欣的级别不够无法得知。

    “这么说来,主将对庐江郡和长沙郡早有处置?”司马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他问出去之后觉得失礼又失态,拱手为礼有些忐忑地看着吕哲。

    他们十数人连亲兵都没有带就被带着出发,看不清前程才是惊惧不定的主要原因,司马欣会过来是要问吕哲对他们有什么安排,没想会亲口从吕哲嘴里听到那些隐秘。他是一定会将吕哲早就在对庐江郡和长沙郡布局上报咸阳,但是又不清楚吕哲知道自己上报之后会是什么态度,因此才会那么小心翼翼。

    “处置?”吕哲一阵“呵呵呵”的笑着,突然间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问:“你过来是来问我要怎么安排众将校吧?”

    太不按照常例出牌了,上一刻还在说南方现状,下一刻突然转移话题,司马欣一度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艰难地点头。

    “除你担任左次将之外,余下将校我还需实际的观察。”言下之意是司马欣能当左次将是吕哲满足中枢的要求,他继续说:“开府建牙需得谨慎,你明白吗?”

    司马欣明白,哪个幕府会任命不熟悉的将校掌兵呢?所以少艾、李珩、周兴等等这些人是别想再当什么前后左右偏将、俾将了,最好的结果是作为校尉被留任,又或者待在中军作为待传将官。

    对于这样的安排司马欣没什么好说的,他换个角度想,换做他来做一定没那个气度将人留下,吕哲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非议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谨慎的季布

    却说季布领军早一天出发,五万前军在竟陵时也是乘坐船只,他们一样是由汉水顺流南下,到了沙羡之后在城外驻扎了一天。

    必要的休整期间,季布接见了沙羡的驻军官,从驻军官那里初步了解庐江郡的局势。燕彼身在庐江郡,一直有在向南郡传递关于庐江郡的消息。季布得知项梁的十五万大军于两日前抵达,现下正和桓楚的军队对峙在鄡阳一线,他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找到鄡阳的位置。

    鄡阳县是庐江郡的五个大县之一,临近浙水一线又在会章郡和会稽郡的正前方,那里地势并没有可以据守的险要之地,相反算是地势较为平坦的区域。

    季布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庐江郡内除了极南部的区域之外,靠东没有险要之地,只有在靠西北的地方有一片大山和一块叫彭鑫泽可以布防。

    五个大县没有一个地方是在西北区域,各个县的城池在去年又被下令拆除,桓楚一直没能统一庐江郡,其实哪怕是统一了没有新的筑城之法也没办法像吕哲在短时间内恢复各县的城墙,再则庐江郡与南郡不一样,南郡的动乱是及时的镇压,庐江郡却是十几好几十方势力混战大浪淘沙下来的郡,人口损失比南郡要严重得多。

    桓楚注定是没有什么防御一方的地形优势,对于桓楚出兵前去阻拦季布是一万个理解,毕竟庐江郡也就那个样子,除非桓楚愿意龟缩到西北区域,不然在哪都是一样。

    季布的权限只够了解双方军事上的动态,对于政治上的博弈没有权限得知。他看完地图闭上眼睛不断地思考起来,缺少政治博弈的情报细节,又怎么是光靠思考能够了解全面的呢?

    苍梧郡五岭山之战几乎是季布领略到第一次的痛。有过教训之后他平时性格火爆遇到战事时总算懂得冷静。他也不想再一次被撸掉官职,这一次再次独自领军作战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一定要考虑全面,换做以前哪会先了解军情,估计是一头先撞上去了。

    军令是率军抵达庐江郡首府番阳。路线上吕哲却是没有对季布进行限定。季布想了半天睁开眼睛又看向山川舆图,眼睛不断在连接长江的余水和彭鑫泽一线看。

    从南郡进入庐江郡能选的道路并不多。除了沿着长江进入庐江郡之外,陆路则需要再从黄冈一线的山地进入庐江郡。其实两条路都是要经过衡山郡,也算是帮雕定震慑衡山郡吧?

    “用水路进入是最快的方式,不过倒是要先派人通知桓楚将沿路一线的河中铁索解除。”季布眼睛从舆图移开。他怔怔地发了会呆走了出去,一阵冷风又让他重新走到船舱门边依着。

    马上就要入冬了,南方虽然绝大部分地区不下雪,可是在冬季基本上是会有冰霜存在,偶尔的时候还会来一阵过云雨,气候没有北方冷但也绝对暖和不到哪去。

    “也不知道主将有没有命人赶制冬装……”十分稀奇的,季布竟然会想到冬季的事情。又能为兵卒担心没有冬装,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见遇到挫折总是会使人成长。

    水路怎么绕不开的彭鑫泽(番阳湖),那时候可以从东岸上陆路。再绕过一片藻泽地才能抵达番阳。抵达彭鑫泽不上岸还可以继续再南下,从彭鑫泽水系进入余水这条水系,可以顺江东进一直到余干再上岸,那时候倒是可以走直路直接到达番阳。

    “算下来,两条路相差的路程是一天……”绕开沼泽的那条远,季布选择了走余水再到余干的这一条,“可惜,军令是前去番阳,否则一直顺着余水东向,直接杀入会稽郡的方案最佳。”

    余水贯穿庐江郡、会稽郡、会章郡,要是有强大的水军,那还真的能一直沿江运兵,可惜的是吕哲麾下只有十来条战船,余下都是从民间征募的货船一类。

    因为项梁率军出征,会章郡、会稽郡进入战争状态,前期派去的斥候、探子暂时处于断开联系的阶段,吕哲这一方暂时还不清楚新楚有没有水军,吕哲所考虑的方式比较稳妥,既然是不知道有没有水军就当是有,因此这次出兵压根就没想过要深入,只是要解除项梁对庐江郡的威胁即可。

    季布不是一方之主,思考方式只用武将的方式来,说直白点就是没那么多顾虑。

    沙羡休整完毕,隔天五万大军又接着乘船出发,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靠近庐江郡的地界,在境外停顿了下来。

    有江有河,自身没有水军之下对于江河的防御就是在江河之中布置铁索、绳索、网之类的障碍,吕哲防御巴蜀可能顺流而下的秦军是这么做,桓楚虽然借了兵给吕哲又有意归附,可是必要的提防也根本没有放弃,为了防止吕哲也来个顺江而下自然也是会进行布置。

    “派小舟前去治所(驻军)处询问。”季布前两天已经派人通知,不过派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他现下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没一会,派去的小舟返回,舟上多出来的人正是两天前派出的人。

    他们上了旗舰之后向季布汇报,说是在一个月前水里障碍已经撤除,大军可以继续顺流而下。

    “唔?桓将军的人怎么没有出现?”季布命令全军停止一方面是进行确认,但是更多的是通知桓楚的人自己率军来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桓楚那一方的将领出现,他向前方一阵眺望,江面上别说船哪怕是舟或者木筏都没一艘。

    早先派出的人立刻答:“昨日这里的一个右领(楚国特有的官职)得到什么命令离开了,留下的几个千人长职位相同,不知道该由谁前来接待。”

    怎么说季布也是一路大军的主将,没有差不多同等身份是不赶前来接待的。

    礼仪有方圆,接待什么样的人物应该有什么样的身份和规格,身份高接待低一两级叫屈尊降贵,低一两级接待高位者那是一种侮辱。

    季布一再看向显得异常之平静的江面,又不断观察两岸的情况。

    “各船有舟放舟,命舟在前,左右两侧。”季布不得不小心,桓楚那方的人不出现,江面上又没看见任何飘着的东西,情况显得有些诡异。他又命令:“百料船只在外侧,余下正中列队而行。再命全军保持高度戒备,除非有我的命令,不然有任何人非我方的人靠近立刻射杀!”

    命令下达,船队之中的号角声和战鼓声被奏响,由于他们之中没人懂得水军的旗号,因此旗舰需要派人搭着小舟一船一船的通知。

    “将军,且看!”一名军侯手指东岸。

    季布转头看去,远处出现了一支队伍,跑在最前方的有二十余骑,徒步在后面的该是有五百人上下?离得近了,他认出这支人马的旗号,那是一杆长方形土黄底色书写“桓”字的旌旗。

    “是桓楚的人?”季布眼睛眯了一下,“备战号令不变,再派人去将桓楚那边的人接来。”

    显得很小心谨慎,不过这正是一名为将者在无法确定凶险的时候必须做的举动,从某方面看来季布确实是在成长?

    桓楚那边的来人身份最高的不是该区域的右领,而是一名俾将军。

    这名俾将军上了旗舰时脸色有些不对?他先是问:“这位将军,你我两方的主公可是盟友,将军怎么在庐江境内……”

    季布可不管什么盟友不盟友,他觉得不妥就该布防备战,至于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对于来将的问话,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小心询问旁边的亲兵驻军的右领有没有来,得知右领来了认真看了就看,而后才对那个俾将军说:“大军行军野外是该有的防备,非是针对友军。”

    这就是胡扯了,船队还在变化,说明是临时下达的命令,这个俾将军对水军不是外行,哪里会看不出这个道道?不过他得到一个答案之后没有纠缠:“我家主公现下领兵在鄡阳一线,这位将军是不是率军前去会合?”

    “我家主上给布的命令是前往番阳。”季布笑着回答。

    “这……”俾将军面有忧色,急道:“项梁领军十五万前来,我家主公只有八万,两军对峙已经有两天。项梁派人邀请我家主公谈话,我家主公已经搪塞了多次。现下双方情势越来越紧张,项梁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以八万打十五万实在是……,还请将军急报贵主,大军转往鄡阳一线与我家主公会合,好一同对付项梁。”

    季布还在一脸的微笑,“这位将军,我得到的命令是前往番阳,军令不可违。若是真的情况危急,或许……”

    桓楚一方的俾将军听到“或许”立刻请教。

    “或许应该派人去通知我主,只有我主下达命令,布这支军队才能更改初衷,否则你说再多布也不敢违抗主上的命令转去鄡阳一线与你家主公会合。”季布说话时一直在观察来将的神色,似乎是在怀疑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胆小?

    俾将军名叫秦嘉,他原是庐江郡起兵的首领之一,被桓楚击败也就带着五千余部众归降,后面屡立战功得升俾将军的职位。

    庐江郡起兵的数十人中不止秦嘉战败归降桓楚,另有十八人也是陆陆续续被桓楚收纳自麾下,余下除了几个与周文合力抗击桓楚之外全部战死。原本龟缩在彭鑫泽的周文这一方后面出逃,现在已经成了吕哲的部下。

    周文等人出逃后,桓楚没能马上统一庐江郡,毕竟无论是吕哲还是项氏都不希望南方再出现一个占领一郡的势力。吕哲是派出小股人马干扰,秦军来袭之后才将派入庐江郡的人马撤回。项氏则是更加的粗暴,直接由项氏家主项梁率军十五万前来。

    目前桓楚也还没能统一庐江郡,他占据了庐江郡大概十分之七的地盘,南野(现代南康)以南的区域还有一支势力没有被消灭。

    庐江郡连接着会章郡、会稽郡、九江郡、衡山郡、南郡、苍梧郡、长沙郡,而章郡、会稽郡有新楚,衡山郡、南郡、苍梧郡有吕哲,桓楚无法在最初的几个月趁着新楚未复立吕哲无力关注的时候统一庐江郡,等待新楚复立和吕哲稳定下来想再统一已经很难。

    后面发生的诸多事情也证明桓楚没可能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一统庐江郡,在新楚复立之后哪怕吕哲还是依然没有向东面扩张,新楚也不会放过庐江郡这一块肥肉。

    新楚的熊心是傀儡,真正掌权的是项氏,这点桓楚是心知肚明。桓楚对项氏并不陌生,在天下还没有大乱之前双方就互有联系,甚至说项氏的谋主范增不止一次到桓楚隐居的地方进行招揽。

    那么桓楚为什么不接受招揽呢?一方面是他不甘于人后。另一方面是他太清楚项氏是个怎么样的氏族了。

    楚国亡了之后项氏就一直以楚国救星的身份自居,老天啊,楚国的王孙还在,景氏、屈氏、昭氏这三个顶级的贵族氏族也都还有后人。一个原本是楚国二流贵族的氏族竟然敢把自己视为楚国救星。这太过无耻也太过荒谬一点了吧?

    只是那些桓楚还不觉得什么,共同致力于复立新楚倒是一个可以合心合力的目标。但是范增招揽桓楚时曾经说过一句“共分天下”的话,正是这句话让桓楚更加肯定不能与项氏为伍。

    项氏不是要复立楚国,是要自己成为楚国的主人,后面项氏立熊心为楚王操弄成傀儡更是让桓楚心生恐惧也不想与之为伍。

    一个可以将君王操弄成傀儡的氏族比一个明明白白自立争夺的氏族和个人还可怕和可恨。对君王尚且敢这样做,那么对同僚呢?还有什么是项氏不敢的吗?这也是为什么桓楚能接受吕哲派人拉拢却无法接受项氏招揽的原因。

    庐江郡算是一个比四通八达的郡,注定若是无法短时间拿下必然会受到干扰的地理位置,桓楚本是想趁吕哲北顾的时候在一个月之内消灭南野的势力统一庐江郡,可是吕哲无力干扰项梁却是率军十五万来了。

    项梁十五万大军兵逼庐江郡之后有再给桓楚做出选择的机会,先是停留在会章郡靠近庐江郡的黔县休整,再让身在庐江郡的项伯劝告桓楚。

    十五万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桓楚心里不紧张是假的。他先后不断分别接见项伯和燕彼,对于项伯是在拖延时间,对于代表吕哲的燕彼却是在讨价还价。

    步骤晚了几步,再无自立的可能。桓楚不愿也不敢与项氏为伍,那么吕哲也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与燕彼的商谈自然是要争取到优良的待遇,不过也决定燕彼要是开出太过优厚的条件也不敢信。

    燕彼开出的条件没有夸张到一定程度的优厚,像是什么“共分天下”完全没提,更没有说封王之类的空话,只是说保留其麾下部队,给予掌兵的权利,至于日后会有什么样地位就要靠桓楚去建功了。

    非常平淡且朴实的话说到桓楚心里去了,要是吕哲也说“共分天下”“封王”什么的,那桓楚绝对会绝望地与任何来攻的敌人玉石俱焚而不会考虑归附。他心里的底线是麾下的部队不会被遣散,拥有掌兵作战的权利,有了这两个前提其余的都好谈。至于日后该怎么样,那要看功劳,没有功劳的厚赐不过是毒药,哪怕现在获得高位拥有显赫爵位,日后也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因为他太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了。

    条件差不多谈拢,桓楚也不扭捏,直接写信求援,信中更是十分清楚的说出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归楚,并给予吕哲十五日的时间,而吕哲能不能半个月之内来源,那要看吕哲的能力了。

    说实话,桓楚对吕哲这么快派兵前来感到无比的惊讶,对于吕哲连续三次战胜秦军更是异常的感到震惊。

    哦,桓楚还不知道诏书的事情,以为是吕哲已经解决南下的十五万秦军才回军支援。

    得知吕哲派来的前军已经抵达庐江郡,在项梁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的当口,他派出了手底下官位较高且圆滑的秦嘉前来迎接,并交代极力将吕哲派来的援军直接引领到鄡阳一线。

    河面之上舟船百余,一杆杆“吕”字旌旗在大风之中招展,秦嘉来时看到的是吕哲军的舟船停顿下来在更改船队的队列,他是一位熟悉的水军的人,一看之下怎么能看不出那是在做出防御阵型?

    秦嘉是被桓楚派来接待吕哲军,他来之前项梁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看项梁不断频繁的调整军队的位置,很显然随时随地都可能发动进攻。在这情况危急的情况下,他一上船顾不得寒暄就表达了希望季布领军直接去鄡阳一线的建议。

    若是在之前,季布见秦嘉说的危急会考虑一下,可是经历过从统领被降职到五百主之后,他实在不想从风光再跌倒落魄,因此对于执行吕哲的命令是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同时,可能是一次战败的阴影太过重了一些,察觉不对劲根本不做犹豫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还请秦将军不要再言,除非有主上的命令,否则……”季布双眼审视地看着秦嘉,时不时还扫视一眼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右领。

    秦嘉起先还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后面见季布一直看向那个右领,且河面上的舟船还在继续调动,他哪里还不清楚季布是在做防备的姿态呢?

    水军的阵型调整不比陆军,特别是在没有合格的军队军官和统领的前提下,想要调整阵型更是耗时,秦嘉闷闷地看着这一帮“外行人”停在原地浪费时间,想告辞又怕引起误会,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季布神态的警惕真的一览无遗,他看了许久没看出右领是受到胁迫,那么秦嘉就真的是桓楚麾下而不是什么人假冒?

    不是季布疑神疑鬼啊,而是江面实在太过安静了,部队行军遭遇这种情况又有哪个将军不会心里发虚?再则,小心无大错,总比真的出事好吧!

    也不知道停了多久,派出去刺探两岸的斥候回来,季布听到两岸五里内没有发现大军的消息松了口气。

    五里之内有没有埋伏,那迟疑也就消除了一些,不过季布却是依然不敢大意,他让斥候官安排游骑在两岸的陆地上分散警戒,而后又派小船队先行开路,准备好之后却是看秦嘉一脸诡异地看着自己。

    秦嘉觉得吕哲军的这个什么统领也实在是太胆小了一些,他是清楚自己的主公已经对吕氏哲表示归附,也听说吕氏哲在南郡与南阳郡的交界处击败了南下的十五万大军。

    十五万秦军啊 ,不是十五万起兵不到一年的乌合之众,那是百战精锐的秦军啊!能够击败秦军的军队,不该是一支无所畏惧且豪迈的军旅吗?秦嘉看到的却是一支显得小心翼翼到过分的军队,小心到即将归附的部队要遭受进攻了都不愿意去搭救的胆小武装。

    “见面……不如闻名。”秦嘉低声的自言自语。

    季布没听到秦嘉的话,其实听到了也不会当一回事。情况不明之下,傻乎乎的一头撞进去不叫勇敢而是莽撞的傻瓜。

    指派完毕,船队也派出一个根本不像样的舰队队形,做好这一切季布找到了秦嘉,“这位将军是要随同军队一起赶路?”

    秦嘉有点理所当然:“自然!”,心里不爽礼仪也就不做了,直接说:“请贵部派人将我的部下接上船只,而后一同赶路。”

    “嗯?”季布皱眉,“还是请贵部在岸边随同行军吧。”

    开什么玩笑啊?季布这支部队不是水军,不过是一帮用船只赶路的旱鸭子,让秦嘉等少数人上船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让情况不明的五百多兵卒也上船呢!

    “……”秦嘉再次领略吕哲军的胆小了,“那将右领用舟送上岸。”

    季布这次没有拒绝,派人将右领送上小舟,期间也是借机会再次确认一下情况。

    送那个右领上岸的亲兵回来之后对季布点了点头,意思是秦嘉果然是桓楚的部下,不是某个什么人假扮。

    “那么……”季布大吼:“出发!”

第二百七十一章:秦人?楚人?

    一路之上,季布从未放低警惕,他的谨慎看似胆小,不过作为一名领兵的将军来说,这种谨慎的心态要是能永久的保持下去,虽然可能无法成为一员名将,可是想要遭受莫名其妙的大败估计是没有可能。

    将军者,不需要审时度势,不需要勇猛异常,不需要计谋百出,需要的就是谨慎罢了。当然,这样的将军会四平八稳,但是想要成为名将估计是没有指望了。不过吧,世间武人千千万,多少朝代有多少名将?

    船队抵达距离余干约十五里的北岸,季布再次下令让船队停止,他确认十里之内没有大军之后才让坐船坐了四天的将士们准备用小舟一批一批的送上岸。

    跟随了船队的秦嘉见吕哲军停下要在这里登岸又郁闷了,这边没有渡口,五万大军要依靠两百多小舟送上岸,一艘小舟一次能载十人,这猴年马月才能把五万人送上岸啊?

    “季布将军,距离这里大约三十里的北岸有一处渡口,何不再让船队行驶三十里再上岸呢?”秦嘉找到季布如此建议。

    “哦?三十里……”季布找来舆图,他铺开羊皮纸的地图后请秦嘉指出渡口的位置。

    秦嘉看见庐江郡的舆图时情不自禁地眼瞳一缩,他是一位将军,十分清楚山川舆图的重要性,而吕哲军竟然有庐江郡的地形图,且看上去画得十分详细,他心生警惕又很快放松。

    若是敌对或者还没有决定归附,秦嘉看到庐江郡的山川舆图绝对会跳起来指着季布破口大骂,毕竟地形图可是战略珍惜物,不同阵营拥有另一方的地图,那不是代表早就有吞并图谋之心了吗?可是他们都已经要归附了。秦嘉心中的警惕刚升起来就立刻放松,手指向波阳泽东南面的位置:“这边有一个乡镇,这个乡镇的渔民众多,岸边的渡口不少。在楚国时期。那一片区域也曾经驻扎过水军。因此修建了一个渡口,那里的水深可以停五百料左右船只。”

    三十里。顺风的话估计也就是半天的时间,季布认真地看了一下地形,从那里上岸大概要多走十里左右的陆路才会抵达番阳?

    秦嘉见到季布迟疑着不做决定,复说:“依靠小舟送士卒上岸。五万大军起码要用一天才能将人全部送上岸。再则,我观这支大军不是水军,将军难道不怕出现意外吗?”

    “意外?”季布有些不解地看向秦嘉。

    秦嘉倒是直言不讳:“不熟水性,士卒需要用船侧勾起来的大网爬下小舟,他们登舟时会有摇晃,想必会出现落水等意外吧?”

    季布听得脸色一变,那次在调整船队队形时确实有不少人不小心落水。幸好那些是懂得游泳的兵卒,造成一些混乱倒是没有发生溺死的事情。而似乎五万大军中会游泳的人不足三成,余下都是旱鸭子,一批一批地用小舟送上岸确实不妥。

    “这……”季布和秦嘉相处了三天。首次对秦嘉真心实意的行礼:“多谢秦将军提醒,不然布可要犯下大错了。”

    秦嘉侧身受了半礼,见季布不是死脑筋,也接受了正确的意见,虽然不改心中认为季布胆小如鼠的印象,但是感官上总算好了一些。

    就这般,船队继续顺江满帆前行,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季布倒是和秦嘉愿意多聊一聊了。

    秦嘉十分好奇吕哲军是不是真的击败了十五万秦军,聊着聊着也就说到这个话题。

    “秦军?”季布表情有点怪,骄傲中带着一些纠结,想笑又矜持,憋了半天才答:“是击败了秦军,先后三次交战对秦军造成四万左右的杀伤。”

    “哦!?”秦嘉不觉得季布会说谎,毕竟战事以后肯定会大白于天下,季布现在说谎以后被拆穿那不是丢脸吗?他迟疑了一下,问:“那你们的伤亡?”

    “惨重!十余日的交战,我方先后死伤近五万,”季布想到了周文那支前锋,“有支率先赶去支援的援军,一万三千人与一万秦军在树林交战,厮杀了近两个时辰,只余下一百多人逃了回来。”

    “全军覆没啊!?”秦嘉曾经也在秦军中服过兵役,官职到了屯长才兵役期限满归乡,因此是知道秦军战力的,对吕哲军一万三对阵一万秦军之逃回百余人并不感到意外,令他意外的是一万三吕哲军虽然全军覆没却能对秦军造成七千人的伤亡。

    季布听秦嘉在秦军中做过屯长没什么好奇,秦一统天下之后有征召过各国的青壮入伍,大部分是作为当地的郡县兵,少部分被送往北面的各郡戍边,他问:“秦将军是在哪服役?”

    “长城……是故赵的长城段。”秦嘉像是在回忆什么,“当初同乡一起前去的有六十四人,到了代郡之后分开。我是在高柳一线戍边,时常需要防御南下打草谷的胡人。我们在高柳的三千驻军中有一千余是来自六国各地,先后与胡人进行数十战,还是等秦国一统中原之后增强戍边的兵力,后面胡人虽然也会打草谷,不过次数倒是减少了许多。等待后面的兵力支援上来时,原本三千士卒历经数十战活下的不过才一千四百余人,我是其中一个。”

    季布听得入神,他虽然也被征召服兵役,可是一直都是作为郡县兵而存在,每日不过是看顾城门,偶尔帮助县内的县尉、游缴捉拿一些罪犯,说起来是根本没有上阵厮杀的机会。

    有了南疆军团的编制后,季布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被从郡县兵的序列抽调到南疆军团,结果南疆军团都还没有杀向岭南却在暴乱中完蛋了,随后就是跟着吕哲一路征战击败百越又占据南郡,说实话经历并不出彩,甚至成为统领之一他也能猜测得出不是自己多么了不起,而是吕哲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的看中。

    被上位者看中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没错了,但是季布知道那段时间自己迷失了,变得心高气傲不说,还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愚蠢心态,结果在一个小小的五岭山被当头一棒敲得是满头包外加倒地不起。

    季布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吕哲对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厚望,再次给予机会总算恢复原职。经过一次挫折之后他以前的骄傲心态早就不见了,之前对吕哲是部下对上位者的一种服从,经历那么多事之后扪心自问的思考过,对于吕哲的优待和寄予厚望怎么还不能察觉?因此他不再觉得自己升官什么的是理所当然,懂得了感恩的同时也知道什么叫小心无大错。

    秦嘉的经历比较多姿多彩,说起来他祖上是秦人,是在对燕之战的时候搬到了九江,后面又迁徙到了庐江郡。南方动乱时,他是才回到家乡没多久,按照他的说法是当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哪里都在杀人,因此乡里的三老就组织青壮自保,他不是青壮中唯一当过兵的,却是唯一一个在秦军中担任屯长的人。

    说起来很好笑,乡里的人虽然憎恨秦国,可是依然觉得秦军是世界上最强的军队,乡里有人在楚军中当过百人长,可是三老和乡亲们却选了在秦军中担任过屯长的秦嘉成为自保乡兵的头领、

    从一个乡三百多青壮起步,先是自保抵抗外来人,后面一步步地走向了扩张,等秦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个乡的总头领,麾下也有了近两千人。他们尝试打了一下县城,结果还真的被打下来了,三个月内秦嘉麾下膨胀到两万多人,更是收了余樊君和朱鸡石两个不错的部下。

    后面的事情就比较糟糕了,秦嘉的扩张看起来很快,可是与一样是在庐江郡内起兵的桓楚、周文等人来说发展其实很慢,结果也就不用过多的言语,秦嘉扩张的路途撞上了桓楚,战败之后本就没有太大野心的秦嘉得到会保证对乡里不做侵犯的承诺,他也就带着部下开始为桓楚征战。

    “说实话,我现在也搞不懂自己算是个秦人还是楚人。”一段比较长的故事,秦嘉这是看出季布在吕哲军似乎有不低的身份,两人有了交谈的欲望后如此感慨。

    “秦人?楚人?”季布也略有些迷惘,他自己就是个楚人,为之效力的吕哲是个秦人,但是楚人不见得是好,秦人也不见得残暴,至少他眼中的吕哲这个秦人并不残暴,只是对律法和规矩相当的看重。

    “是啊,秦人,楚人。”秦嘉又重复了一下。

    季布甩开内心的迷惘,管他秦人楚人,天下已经一统过了,吕哲对几个心腹也一再表示没什么秦人楚人乃至于赵人、燕人、齐人、魏人、韩人,其实大家都是华族。

    “有区别吗?在南蛮与胡人等那些蛮夷看来我们都是华族,”季布笑得倒是洒脱,“所以呀,能遇到一个看重自己的、一个不自肥、一个体恤部下、一个愿意带治下过上好日子的主上,只要不是异族,是秦人或者是楚人又有什么关系。”

    秦嘉听得发怔,他觉得这样的言论很新鲜,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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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之帝国再起介绍: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吕哲意外穿越回到刚刚一统六国的大秦,成为长城军团的一名屯长。
历经十年的大统一背景下,大秦举国民力匮乏,全境尚未安定,贤明的帝国中枢竟是做出了种种无法理解的举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修建直道、修建河渠、修建皇陵、修建阿房宫……南北同时用兵。
北击匈奴,南攻蛮疆,看似辉煌的帝国充满种种阴霾。
大秦之帝国再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秦之帝国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秦之帝国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