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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拌饭     奋斗在隋末txt下载     奋斗在隋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王青宁的路

    接下来一段时间,侯同学都在密切的注意着李二同学的动向,因为平泾洲的关系,李二同学如今已是尚书令了,在收到自己送去的大礼后,不久,侯岳同学就发现,李二同学的兵力开始往老家太原集结,果然,到了六月份,刘武周以宋王宋金刚为将发起了战争,矛头直指太原晋阳。

    而李二同学因为事先得到了消息,早就布置好了口袋,先是坚壁清野,然后引宋金刚部进来,最后封掉宋金刚部的后勤补济线,随后两军整整相持了一个多月,最终宋金刚部因为缺粮支持不住,往北回撤,而这正是李二一直等的机会,立马打响防守反击战,击溃宋金刚部,刘武周此战是所有军队全交给了宋金刚的,算是孤注一掷,宋金刚这一大败,所有军队全消耗贻尽,没了军队,刘武周连马邑都站不稳,不过他还有突厥主子在,便带了少许人投奔突厥。

    唐军大胜的消息传回来,侯岳惊奇的感叹,蝴蝶再低调,那翅膀偶尔还是要扇一下的,这一扇嘛就改变了一场战争的过程,本来,宋金刚是一举拿下太原,而李二则是在今冬明春才能打响反击战的,却被侯岳这翅膀这么一扇,中间波折没了,直接过渡到结果。

    战争的胜利,更刺激了长安城内的繁荣,今年,长安城内西瓜大面上市,于是在长安城内就出现了西瓜供大于求的局面,瓜价直线下跌。

    侯岳在庆幸自家收手的快时,也同小淘琢磨着趁这机会再赚一笔,因为曲园的建成,耗去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赚钱又再一次成为小夫妻俩心目中的头等大事,而眼前的瓜贱正是一个机会,瓜价只是在长安贱,在外地,那可还是稀罕货,正好渠少干的是马车行,在加上他手下的人都有些道道,于是侯岳就拉了渠少入伙,干起了贩卖西瓜的行当,等别的商人开始跟风时,两夫妻又见好就收了,短短的两个月,赚的竟不比去年少多少。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有些余钱了。

    而这一次合作,却打开了渠少的视野,因为战争的关系,各地物价差距极大,于是渠少借着马车行的便利,开始马帮贩货的生意,并且越做越大。成就一代巨富,而他越富,也就意味着侯二哥越富,因为当初这个马车行,是侯海拿了他全部的身家帮渠少开起来的,本意只是为了让跟着自己的兄弟有口饭吃。

    西瓜生意结束后,侯岳便不准小淘在折腾了,如今小淘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行动也渐渐的有些不太方便起来,再加上天气还热,小淘也懒的动,而且味口不好,极想吃辣,侯岳还跟小淘开玩笑,说是酸男辣女,这回一定是个女儿。

    若是别人家想吃辣那可是难事,可小淘这两年一直在山坡地上种辣椒,之前,她更是让贵嫂采了些红辣椒,磨成辣酱,如今辣酱成了曲园里大家的最爱,可以说一顿饭,少了辣酱就觉的没味了。

    而侯岳在生活赚钱两顺利的情况下,工作却不是太如意,因为他挺郁闷,目前的工作枯燥而泛味,平日里除了抄录,还是抄录,这估计就是未来三年的常态,因为据估计武德律没三年修不好。

    这其中,还有那外乌学士捣乱,在上次的愧厅之争后,这家伙算是侯岳霍飞白和郭松等人恨透了,工作的时候,常常借着他姐夫是裴寂身边红人的关系为难这三人,分给侯岳等人的抄录任务是越来越多,而校对起来更是烦琐无比,霍飞白直嚷着找个机会再让他好看。

    于是侯岳更迫切的想把活字印刷弄出来。这阵子常常有空就钻在季家的作坊里面,让季爹帮他特制了一批字印,而一般的木质遇水容易变形,最后选定枣木,弄出了第一批三千个字印。

    对着三千字印,侯岳头大了,他得一个印一个印的刻字啊,这绝对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工程,这厮想着,这要让他一个人刻,那还不得刻的他发狂啊,于是,侯岳就想着拉人一起干,这时代的文人,刻章是一门必备技艺,最后霍飞白,阎立本,褚遂良,还有上回那个让人抢了槐厅的郭松全找来,可惜那梁道数今年得了官,到离石郡上任去了,本来也是一把刻印的好手。

    开始,霍飞白等人郁闷哪,敢情你侯学士抄录抄上瘾了,在家里还不停笔,还变本加厉的刻上,于是侯岳便神神秘秘的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啊,你们想啊,雕板是死的,那个不方便,可咱们的字印是活的。”于是他又拿出一块制好的制模,将之前自己雕好的字印排了一首诗,给他们看。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笨的,侯岳一提到雕板,这些人马上知道,这些字印跟印刷有关,等侯岳将一首诗排版好,这些人一点就透,立马就看到了这种字印印刷的前景。

    “好啊,好,天下的读书人都要多谢侯学士。”那褚遂良拍掌道。

    知道这些字印的用处,大伙儿干起活来就用上了十二分的热忱,空闲的时间全泡在侯家的曲园里,而事实证明,只要有阎大大加入的事情,那工作进度绝对是快的让人惊叹的,这家伙又到他大哥阎大作那里拉人,工部在朝廷六部中地位最底,自古有,吏曰贵,户曰富,礼曰贫,兵曰武,刑曰威,工曰贱之说,但工部能工巧匠甚多,更是有许多木刻好手,这些人加入,侯岳等人的工作量便直线下降。

    侯岳家后院的两间平房,俨然成了木刻作坊,于是侯岳等人就开始把工作往家里带,遇到生癖字,现刻就成,几个轮翻的排版,由侯岳翻印,那速度较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现版律法,除了校对,都要抄上几十份下发到各处衙门,官署,以前,一类法规,加上校对,几个得忙上一天才能结束,现在有了这活字印刷,几个人的活儿,加上校对,两个时辰不到就能结束,若是碰上熟练工的话,那一个时辰搞定。

    于是,现在当差,几个人就轻松多了,抄录的任务带回家就成,几个喝着茶,聊着天,那霍飞白主要是弄音律的,作曲是他的工作之一,作了曲自然可以配舞,而新作的曲,难免是需要排演一下的,于是这厮假公济私,天天叫些乐坊的女乐人,弹琴歌舞的,看得那乌学士两眼发红,可没法子,人家工作保质保量完成,抓不到小辨子。

    乌学士那脸现在一天到晚都是乌的,看得侯岳等人,心中大乐。

    转眼,进入了九月,一阵雨后,天气开始变的凉爽,小淘的肚子差不多七个月了,她静极思动,又想着还有一部份的茶苗钱没付给明光寺,如今后山梯田的茶苗长势喜人,估计明年开始,就能少少的采摘些了。

    叫了侯贵驾着马车,又让鹅儿的侯贵的女儿鱼儿陪着,一行人去明光寺,明光寺离曲园并不远,道也宽敞,对小淘的行动倒没有什么阻碍。

    到了明光寺,今天明光寺的香客不多,智言大师亲自做陪,小淘又为肚子里的孩子求了个平安签,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一个小沙弥进来,在智言大师耳边说了几句,那智言大师立马告罪起身,又进屋披了袈裟,才匆匆迎出门,想来是想了什么大人物。

    小淘便也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庙门处,却正巧碰到对面两名使女扶着一名女子进来,那女子脸色极为苍白,但这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小淘认得这女子,赫然是混入李二军中的王青宁。而不远,智言大师正陪着一个人说话,二十多岁,一身锦服,贵气自呈,不是李二又是谁,较之上次嫡宗祖奶奶的寿宴上,这厮的气质多了几丝杀伐。整个人看起来较他的年龄显的成熟。

    王青宁见到小淘,便高兴的甩开两个使女的搀扶走上前,两个使女连忙跟着,那手还在后面虚空扶着。

    “侯三娘子且在一边等青宁一下,青宁还个愿就来。”王青宁说着,走到正中的佛像前,跪在蒲团上,又手合十,微闭双目,十分的虔诚,好一会儿起身,张开眼时,却已泪盈于睫,然后才笑着走到小淘身边道:“三娘子,我杀了刘武周,帮我爹娘报仇了。”

    原来,刘武周败逃后,王青宁一人离开军队,居然单人独骑在突厥边境追上刘武周,那刘武周逃难的时候还迷着女色,被王青宁引了出来后击杀,然后,王青宁带着刘武周的人头冲出宋金刚的包围圈,而宋金刚因为逃难也无心追赶,于是王青宁就带着刘武周的人头回到军队,立时引起了哄动。

    只是王青宁在冲出包围圈时也身受重伤,勉强支撑着回到军营,终于不支晕倒,这一下子,她女儿家的身份终于暴露了。

    而当李二问王青宁要什么奖赏时,王青宁却直言要嫁李二为侧室。李二最终充了。

    于是,小淘发现,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王青宁如今已是秦王侧室了。

    看着正大步入殿的李二,他能陪着王青宁一起来还愿,显然还是挺看中王青宁的,只是那李二在求签解签的时候,小淘从他跟智言大师的对话里才知道,长孙王妃已有六月身孕,再加上气疾在身,李二是来为他的观音婢求平安签的。

第九下章 月夜哭声

    小淘回到家里,侯岳已经从官署回家了,正在那厅里团团转呢,见到小淘进家,连忙上前,扶了小淘坐下,看着小淘一手撑着腰的样子,便心疼的帮她揉,嘴里又埋怨道:“你说你一个大肚婆了,怎么就不知道安生呢,挺着肚子往外跑,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啊。”

    小淘叫侯岳的话给逗乐了,同时心里也有一股子暖暖的感觉,以前哪,在后世那时代,这家伙一天到晚都钻在他的程序里面,其他的事情懒懒散散,有时候气的小淘老想揣他一脚,可到了这个时代,同别的男人比起来,小淘才发现,自家的老公还真是个宝,绝对是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的模范,就拿这次怀孕来说,因为她这次反应十分强烈,怀孕初期,那真是吃不下睡不好,侯岳跟在她身后比她自个儿还急,两三个月后,小淘好点了,可侯岳却瘦了好几斤。让小淘心又甜又酸的,好一阵感动。

    这会儿听侯岳的话,便捶了他胳膊一下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现在是稳定期了,走走,活动活动对生孩子有好处。”

    “咱家这么大的园子,你还嫌没处走啊。”侯岳没好气的道,转过脸,却看到鱼儿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俩人,鱼儿年岁小些,碰上两夫妻打情骂俏,倒不象鹅儿那么害羞,反倒常常看稀奇,这在自家爹娘身边,她可从没瞧见过这种情形,自是觉得有趣万分。

    侯岳瞧这小丫头一脸好奇的看戏样,便不乐了,心里琢磨着以后让小淘还得多教些规矩,便虎了一张脸,摆摆手:“还不下去。”

    那鱼儿连忙施礼退了下去,走到外面,还直拍着小胸膊。

    一边的鹅儿笑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三公子三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咱们得避开,偏你就是不听。”

    鱼儿伸了伸舌头,被鹅儿一瞪,才醒觉自己这个动作十分不雅,又捂了嘴,俏俏的回头张望了一下才道:“鹅儿姐,人人都道我们家学士老爷脾气顶好,是个好好先生,没想,老爷瞪起人来还挺吓人。”

    “那脾气再好,也是老爷啊。”鹅儿道,又回屋拿了针线盒子,坐在一边的穿堂处,边缝着幼儿的小衣,边看着一边亭子里,侯秀正教小宝哥读书。

    “鹅儿姐,是小刀好还是秀哥好啊?”一边鱼儿伸着脸到鹅儿面前,打趣道。

    “你这丫头,原来还道你挺老实的,却原来这么多花花肠子。”鹅儿立时红了脸,抓了边上的绕线板就朝着鱼儿身上拍去。

    鱼儿笑着跑开:“我去帮娘捡菜去。”只留下鹅儿脸红透透,心七上八下的。

    侯岳扶着小淘回屋休息,路过穿堂,看到鹅儿的脸都快埋到自己怀里了,心里都觉好笑,怕是鹅儿的春天到了。

    回到屋里,侯岳扶着小淘躺在软榻上,自个儿便坐在一边啜着茶水,陪小淘聊天。

    小淘便把在明光寺碰到王青宁的事说了一遍。

    侯岳道:“这王姑娘,即然家仇得报了,为什么不从这乱局中退出来,偏要去给这李二当小老婆,那李二后院女人虽多,但心中唯有长孙一人,她这不没事给自己添堵吗?”

    小淘抬着眼看着床榻顶上的花纹,好一会儿才道:“她怕也是无奈之举啊,有些事情,她虽然没明说,但推敲起来还有有脉络可寻的,那王青宁原来是李二帐内的兵,如今虽杀了刘武周,但女儿家身份败露,追究起来,一个淫乱军帐的罪名少不了,就算是因功不罪,但她的名声怕是也要毁了,再加上王青宁自幼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又是那样要强的性子,就算是退出乱局,找个普通人家怕是也难得到幸福……”小淘叹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走的路,每个人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费那心思干什么呢,操闲心。”侯岳道,上前,将耳朵贴在小淘隆起了肚子上,咱的宝贝女儿最要紧,这时候,还是少费些心思,养身体最重要。

    小淘便又转了话题:“今天怎么没见到阎大大啊,小宝儿都问了好几次了。”

    那阎立本几乎每天都要到这曲园来报到,不是摆弄着活字印刷就是呆在他那间画室里画画,没想小宝哥读书坐不住,却偏偏迷上画画,每日里拿张苦脸对着侯秀,却拿张笑脸对着阎大大,跟在阎大大后面,连小淘都叫不回来,侯岳这厮就YY的想,咱儿子说不准以后会成为一代大画家呢。

    “今早听人说,王世充把杨侗杀了,估计着这会儿正在给李二出谋划策,怕是要对王世充下手了。”侯岳道。

    声音刚落,到听门外啪的声音,随后响起了敲门声,侯岳去开了门,原来是他的伴随平凡,上次霍飞白等人送来的下人,小淘就留下了两名男子,十四五岁的少年叫苦儿,在人前总是低着头,但是举止之间颇为优雅,象是大家出身,小淘便把他留在侯岳身给做着添墨的伴随,只是侯岳嫌他苦儿的名字太悲了些,便给他改了名叫平凡,意为不要苦也不要乐,平凡就好。

    而另外一个叫大柱的,十七八岁上下,身子壮,力气颇大,就让他跟着侯贵,即学些驾马车的技术,又打杂,家里的重活几乎都是他的事,他干的也挺乐呵,就是饭量特别大,一餐要吃别人几餐的伙食,从他的表情来看,能吃饱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性子有些憨。

    侯岳看平凡脸色有些苍白,便问:“平凡,身了不舒服吗?”

    那平凡摇摇头,将手上一封信递给侯岳道:“柳城老太爷的信,车马行那边刚送过来的。”说完,又恭身施礼,然后转身轻轻的一弹衣摆,迈着步子离开,低头有些瘦弱的少年,从背后,居然有一种让人欲仰视的感觉。

    侯岳每回看到平凡走路,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那就是太优雅,太有气度了,那步子间的距离以及步频似乎都是经过设计而特定了似的。

    关好门,重以坐下,侯岳拆了信,信内容不外乎一些家常,最主要的是侯老爷知道小淘又怀了身子,叮嘱侯岳要细心照料,一切要以子嗣为要,今年就不必回柳城了,本来侯岳和小淘打算今年回柳城过年,因为小淘又怀了身子,预产期在十一月份,腊月正好是月子期,自然动身不了了。

    侯老爷在信中说,家里一切都好,就连之前让侯老爷头痛的老大侯峰的家事,如今也消停了,清静了不少。

    原先,王玉娇同那莲儿斗的火起,却便宜了家里的一个使女红绢,那红绢一举得男,很快就扶了侧室,反压莲儿一头,而那王玉娇有一次同侯峰大吵,被侯峰甩了两个耳光,一时想不开,投了井,幸好发现的早,才没晾成大祸,只是此后,那王玉娇似乎心灰意冷了,便开始不管家事,只是一心教导着小远哥,然后冷眼看着莲儿和红绢的斗争。

    而这世间有许多事情是很奇妙的,之前争的头破血流,落得黯然神伤,而这不争了,那莲儿和红绢都来巴结她,以期能得到她的支持,而侯峰这人的性子是见不得女人争吵,你们一争,他就另找,而现在王玉娇不争了,再加上本就是发妻,侯峰便觉之前有些愧对王玉娇,便越发的开始看中王玉娇起来,于是,夫妻俩做事便有商有量,关系渐渐转好,在加上侯老爷背后对侯峰的提点,那后院终于安静了下来,便是让一干邻里没了大戏看了。

    随后,侯老爷的信中还提到,梁老学究传出消息,梁道数要趁着年假回家,迎取青草姑娘了,自季爹将柳城的家俱作坊转让给虞头和齐五后,经过一年的发展,齐五如今已经是柳城公认的齐老爷了,听说青草姑娘的嫁妆不得了,有二十四抬,羡煞了一些小伙子的眼,都说梁道数那小子有福了,而一些大姑娘们却羡慕青草,说青草姑娘好福气,转眼就要成官太太了。

    侯岳跟小淘说青草要出嫁的事。小淘听的兴奋不已,却直叹不能回柳城,要不然,也能亲眼看着小青草了嫁,于是便嚷着要准备礼物,让人送回柳城。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贵嫂唤着三公子三夫人吃饭了。

    吃过饭,小淘挽着侯着的胳膊在园子里散步,听着风声,虫声,水声,那心中清静而悠扬。心中觉得来古代真是来对了,要不然,这样的环境,他们几辈子也别想。

    只是小淘和侯岳已为人父人母,如今,每一想起后世的事情,就会越发的想念着那已隔千年的父母们,只是想着也是徒然,唯有日日一柱香,祝他们身体安康。这不为人父母,不知父母的艰辛。

    晚上,小淘在梦里梦到了老妈祝福她的笑脸,醒来,却觉眼角湿湿的,侯岳在她身边睡的正香,今夜月很明,月光透过窗格子洒在屋里,让人心中涌起一股柔柔的乡愁。

    一股压抑的哭泣声由夜风传送进小淘的耳里,小淘一开始以为听错了,可那哭泣声时断时续,听着悲伤无比,是谁?小淘不由的支起身子细听。

第九十一章 听音之技

    那极度压抑的哭泣声,在静静的月夜中,听得小淘有些毛骨怵然的感觉,便推醒一边的侯岳:“老公,醒醒,听听谁在哭。”

    侯岳懵懂的醒来,先是说:“老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着啊。”但随即那哭声也传入了他的耳里,猛的一下清醒了过来,有些疑惑,便拍了拍小淘的背:“老婆,你躺着,我去看看。”

    小淘一来不放心侯岳一个人出去,二来,她也好奇的要死啊,便披了衣服,悄悄的跟在侯岳背后,寻着哭声,到了屋外的园子里的小溪边,月光照的这里十分通明。

    月光下,侯岳看到他的伴随平凡正跪在地上,对着前面石桌上的一块牌子直磕头,一缕月光正好照在那牌子上,上面的字虽有些朦胧,却认的分明:兄长越王杨侗之位,边上还有一行小字,隔了远了却看不清楚。

    侯岳倒吸一口气,这回玩大了,他的伴随居然是皇泰主的弟弟,想起下午的时候,他跟小淘在屋里说杨侗被杀这事,显然是让正给他送信的平凡听到了,难怪当时平凡的脸色那么苍白,他还以为他生病了呢。

    这时,那平凡祭拜完,点了火,将那牌位烧着了,然后才抹着泪回屋,侯岳等平凡离开后,才拉着小淘从暗处走了出来,用脚踩灭还没有完全烧尽的牌位上的火,只剩下一角了,侯岳拿着这块残片同小淘一起回到屋里,点着了油灯,油灯的昏暗光线下,那残片上依稀可辩杨侑两字。

    “杨侑是谁?”小淘问侯岳。

    “不清楚,杨家的人?”侯岳道,只是觉得这个杨侑之名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侯岳猛的一拍大腿:“玩大了,这杨侑不就是被李渊立起又废的隋恭帝,后被李渊封的希国公,难道说平凡是杨侑?”侯岳望着小淘。

    “不能吧,前段时间不是说希国公家起火,被烧死了吗?难道还有假不成,那可是朝廷发丧的。”小淘有些不确定的道,说杨侑她不太清楚,可说隋薛帝,希国公,她还是知道的,前不久,希国公家里大火,连烧了好几家呢。

    “这谁知道啊,要不把平凡叫来问问?”侯岳道。用劲的扒了扒头发。觉的事情很大条啊。

    “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咱们把他打发走?可他的户籍如今在咱们家的户头上,若是真要东窗事发,咱们怕是逃不过啊。”小淘也在纠结,这打发出去不行,留着又让人不安心,烦哪。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就故做什么都不知道?”侯岳道,然后又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不知者不罪,可是也不能把他再留在身边了……”侯岳觉得这平凡就跟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似的,险哪。从平凡身上表现出来的气质来看,侯岳几乎就可以肯定平凡就是杨侑,至于被火烧死,说不准是另有其人啊。

    想着曾经的隋帝给自己当伴随,侯岳大叹,这太没有真实感了。

    “要不,就让他去柳城吧,那里天高皇帝远的,想来没人认得他,咱们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正好给庆叔庆嫂做个伴。”小淘道,眼看着又快年底了,正好他们要备礼给柳城那边送去,再加上给青草成亲的礼物,借着这个由头让平凡送东西过去,想来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两夫妻商量定,只是,今晚注定是一夜无眠了。

    接下来,侯岳就开始备了礼物,也帮五婶家的侯路和小侄子小远哥准备了些书籍笔墨,到时一并带去,而小淘又专门为晴儿备了一份女儿家的小礼物,晴儿马上十三岁了,上门说亲的倒是不少,可用侯老爷的一句话,其心不正,侯老爷自然不会应,通通打发了。如今那玉夫人一天到晚就愁着这个女儿,那晴儿小时还开朗些,这越大了反而越沉闷,每日里躲在屋里,除了请安,从不见人,让人瞧着有些心疼。

    送走平凡的那天,侯岳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平凡,在那边深居简出,侍侯好老太爷和夫人,照顾好小公子小姑娘们,本来,侯岳还想写封信跟自家老爹说明,可又怕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信件落到别人手里,那可就是自找麻烦,于是便提也不提,平常待之最好。

    倒是那平凡似乎从侯岳的叮嘱里感觉到什么,一脸若有所思,里面含了太多的不确定。想要求证,侯岳却一直在装糊涂。

    事实上,平凡正是杨侑,李渊登基不可能放任一个隋朝的皇帝活着,于是一场意外的火灾就发生了,只是之前,消息走露了,杨侑在两个忠仆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只是他自幼养在深宫,逃出来后又身无分文,结果,被几个混混儿抓了卖给人牙子,转辗进了侯岳府里,才以卖身奴仆的身份入了侯籍。

    送走了平凡,两夫妻才松了一口气。

    天越来越冷,转眼就进入了十一月份,前两天寒潮来的时候,还飘了一阵雪珠子,随着年底近了,嫁娶比较频繁,鞭炮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多火爆起来,小淘已经到了产期,便把鞭炮店的事情交给鹅儿帮着看管,鹅儿跟着她这些年,管生意来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而侯岳,却是有些郁闷,小淘的预产期已经到了,生娃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可偏偏,这时候朝廷加恩科,那李二得了刘武周的地盘后,虽暂时任用的当地的官员,可当地官员派系林立,为了方便管理,还得由朝廷直派官员管理为好,这也就是朝廷加恩科的原因,而这次,侯岳居然一跃为副主官,这可是相当大的殊荣了,只是也更忙了。

    其实侯岳宁愿不当这副主考啊,小淘生娃,自己不守在身边,事后,以小淘的性子,少不了要秋后算帐的,只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朝廷的旨意,违返了那可是找死。看着侯岳一脸郁闷,把个霍飞白气的,说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

    另外侯岳也让侯秀准备着参加这一恩科,侯秀的天赋和学问都是极好的,侯岳觉的,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就会青云直上,而这拉上马,送人一程的活儿,侯岳倒是挺乐意干的。

    转眼,就是开考日。

    这天,小淘吃过早饭后,那肚子就突然的痛了起来,鹅儿和贵嫂连忙把她扶进屋里,接生的婆子,前几天就请到了家里,这会和听到消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来。那侯秀瞎眼的娘亲段氏就坐在小淘边上,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小淘泛着冷汗的手。

    一阵一阵的痛让小淘有些目眩的感觉,小淘知道这是自己体力消耗太过的原因,便唤着鹅儿端点参汤过来。

    那两个接生婆子看了看,一个说是还要痛一阵子,别一个又说:“学士娘子已经是第二胎了,没事,会顺利的。”也就这两句话,然后两人就在一旁闲聊了起来,弄得季小淘一阵火大。

    这时,季娘子来了,没见到侯岳就问:“三公子呢?还不去通知他。”

    那鹅儿道:“今天正是开考日,三公子在贡院呢,我们进不去。”

    这时屋里又传来季小淘一阵痛苦的叫声,季娘子觉的不对啊,按说第二胎了,不会这么痛苦的,别不是难产啊。

    而这时小淘自己也觉的不对了,便冲着两个接生婆吼:“你们快仔细看看,胎位到底是怎样的。”

    看着小淘铁青的脸,两个拉生婆子一脸悻悻,连忙仔细瞧,之后,一个接生婆子脸就变白了,好象是是坐胎,胎位不正。也就是说婴儿的屁股有些朝下。

    完了,听那接生婆子的话,小淘心一阵恐慌,这时候,可没有剖腹产手术啊,这时,腹中的胎儿一阵蠕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出来一样。小淘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坚定,这孩子她一定要安全的生下来。

    “扶我起来,再走走。”小淘说着,将两手架在两个接生婆的胳膊上,一手轻托着腹中胎儿的屁股,帮着它转动,小淘可以感觉到,不只自己在努力,孩子也在努力。

    一边的接生婆也知道若是学士娘子真是出了意外,她们怕是没好果子吃,便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胎位在临产那一刻转正了,等到孩子呱呱坠地,众人才长舒一口气,小淘觉的自己就跟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似的。

    这次如侯同学所愿,生了个女儿,而让小淘惊讶的是,小宝哥出生时,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而这个小囡皮肤却粉嫩粉嫩,洗净了清清爽爽,看着让人移不开眼,两个接子婆子在边上跟着季娘子恭喜,直说接生到现在,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千金。

    随后,那两个接生婆子得了赏钱,便道谢了要离开,却被一边瞎眼的段氏叫住:“刚才你们接生时借用的工具还在怀里,拿出来吧,省得以后学士娘子要用找不到。”

    “你这瞎眼婆子,看不见东西别乱说。”其中一个接生婆子板着脸道。

    “我老婆了虽然眼睛瞎,可耳朵灵呢,你即不承认,就别怪老婆子不给你颜面了,左边这位怀里装的应该是玉钗和珠花吧,老婆子的耳朵听到玉钗和珠花的碰撞声了,右边这位怀里装的应该是银汤勺和耳环吧。”那段氏平静的道。

    小淘这时精神已经十分的疲倦了,哪顾这些,知道段氏话里的意思,便由着段氏去处理。便沉沉睡去。

    此时,两个接生婆子神情十分难堪,打着哈哈:“瞧我们这记性,之前接生时借力用的,倒是忘了。”说着从怀里拿出物件,狼狈离开。

    常言道盲人耳灵,这段氏,自幼眼盲,但耳朵极灵,再加上以前做当家主妇时,在这上面也吃了不少亏,便磨练出了这等听音之技。

第九十二章 科考风云

    还没近入腊月,就接连下了好几场雪,小淘屋里的火盆烧的旺旺的,这回的月子,终于不用象上回那般弄的浑身发臭。看着怀里漂亮的让人惊异的小宝贝,小淘也实在奇怪,她和侯子也不过是中等偏上的样貌,为何会生出这等漂亮的女娃子。

    如今不过十来天的工夫,小囡样貌更见得灵秀,尤其是那双眼眼,黑柒柒水灵灵的,看人的时候一眨也不眨,小宝贝还尤其的乖,不吵也不闹的,大多时侯总是呼呼大睡。

    这时季娘子端了碗糖水鸡蛋进来,小锁儿和小宝哥跟在她的身后,嘴里嚷着要看小妹妹。

    “你这丫头,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小心吹了风,得头风症。”季娘子着着一边半开的窗户,便责怪道。

    “娘,屋里烧着火盆,有碳气呢,开了好通气些,今儿个雪停了,白外看着白亮亮的,开点窗也让我屋里亮堂些。”小淘道,端了糖水鸡蛋,悄悄的喂了些给小锁儿和小宝哥吃,这些天,她吃糖水鸡蛋吃到反胃。

    小宝哥吃了两口鸡蛋,摸了嘴巴,就拉着小锁儿两人跑到小囡的小摇篮边上,小宝哥拿着手指戳了戳小囡的小脸蛋,嘴里还说:“妹妹醒来,哥哥斗牛给你看。”而小锁儿定定的看着摇篮里的小囡,然后回头对着季娘子软声软气的道:“娘,小囡好漂亮。”

    这时奶妈七娘过来来,抱了小囡儿坐在一边喂奶,听到锁儿的话,便低笑道:“锁儿姑娘也是漂亮的。”把锁儿说的一脸乐滋滋的。

    这七娘是贵嫂介绍的,是贵嫂娘家大姨的媳妇,家里有五个孩子,最小一个才半岁,日子过的挺难,这回听说侯学士家找奶妈,便托了贵嫂介绍,小淘见了一面,清清爽爽的一个妇人,又不多话,便留了下来。

    季娘子看着七娘怀里的小囡,心里却有一种担心,在她看来,孩子太漂亮了不是一种福气,便问小淘:“你夫君还没回来?”

    小淘摇摇头:“没呢,考完了要接着阅卷,怎么也得十来天,我估计着这两日他应该快结束了。”说话的时候,小淘心里还在想着,这侯子老早就说要生个女儿,如今如愿了,又是这么漂亮的小东西,见了还不喜翻了心。

    “那孩子的大名取了吗?”季娘子一边整理着小衣一边又问。

    “没呢,夫君说得侯老爷取,咱们自己先取个小名,反正都小囡小囡的叫着,干脆就叫小囡了。”小淘道,这时七娘喂好了奶,小淘就示意七娘将小囡抱过来,小囡儿到了小淘的怀里,小脸蛋在小淘的衣服上噌了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儿,闭眼睡觉了。

    “我看,就叫丑丫吧。”季娘子道:“这孩子太漂亮了,取个贱名好养些。”

    这么漂亮的小宝贝取名叫丑丫,那还不让别家做娘的吐血,小淘觉的这名字实在是有些搞,但季娘子的意思她明白,便点了点头:“那就叫丑丫吧。”

    小宝哥在边上抗议,为妹妹鸣不平:“丑丫不好听……”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侯岳大步的冲了进来,而几人一看侯岳的形象,不由一惊,侯岳身上的衣服,多处黑焦焦的,似乎被火烧过似的,头发更是散乱,额前的几缕头发被烧掉了,只剩下毛茬子。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从火场上下来啊?”小淘惊讶的问道,同时又忙着指挥鹅儿鱼儿去烧水,让三公子梳洗。

    见小淘精气神十足的指挥下人做事。

    侯岳这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来的路上,他听侯贵说三娘子差点难产,给吓着了,这时代遇上难产那可以说就是把命交给了阎罗王。虽然侯贵一再的说已经没事了,可没见到人,侯岳的心总是提着的。

    便一屁股坐在小淘的边上道:“老婆,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咱们不生了。”

    “那之前是谁说的,这时代没有计划生育,咱们生他十来个,至少踢足球的时侯可以踢个半场的。”小淘嘴角含笑,看着侯岳,那眼中眼波流转,带着打趣的意味。

    七娘等一干人,自然偷着笑离开。出门的季娘子觉的她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设计这侯三公子,要不然,哪有小淘如今的日子。

    侯岳一脸悻悻:“老婆,那是咱YY好不,做不得真的。”说着,就在小淘的耳朵上啃了一口,然后去抱那漂亮的不得了的小丑丫,嘴里叹道:“老婆,你可真厉害,居然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宝贝。”

    小淘没好气的白了侯岳一眼,什么话,这孩子,她一个人能生下来吗。

    对于丑丫这名字,侯岳自然抗议,不过看在为了好养的份上,也就认了,这厮决定,小丑丫满月的那天一定要办流水席,这么漂亮的女儿,一定让那帮损友眼红。

    只是这会儿,小丑丫被侯岳身上那浓浓的烟火味熏醒了,皱巴着小脸,就要哭了起来,小淘连忙抱了过来,一阵好哄,然后问侯岳道:“侯子,倒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阅卷吗,怎么一身弄成这样?”

    侯岳摇摇,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昨晚,阅卷工作胜利结束,名次也定了下来,而侯秀这次考的不错,得了甲榜第八名,于是,这阅卷一结束,侯岳就想回家,他这心一直掂着小淘该生娃了呀,可主考大人唐俭没让,拉着他研究他的活字印刷,而因为活字印刷的关系,侯岳在文士圈的名头,那是直线飙升,连在朝堂上也得了好言一片,而侯家原来放在后院的那些字印字模,全给搬到了这文学阁,而让侯岳郁闷的事,这朝廷拿他的东西,咋从来没有付钱的意思,一句话就是征用了,好在,这东西是侯岳从后世借用的,这时候,倒有点跟销了赃似的轻松。

    可两人研究到下半夜,文学阁的阅卷室突然起火了,火势一起来就很大,大家救火只来得及不让火势扩散,阅卷室里的东西烧的一干二净了。

    好在之前,唐主考让侯岳明天一早送卷子到吏部存档,这阅卷阁在二楼,侯岳因为思家心切,就想着明早结省点时间,就先一步将卷子封好在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在了一楼门边的一间屋里,拿了大锁锁上,也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这批卷子完好的保存了下来,那唐主考一听卷子没事,才松了口气,要不然,他这主考之责也跑不掉。

    只是,这阅卷室的大火起的很邪门,起的太快,还是多处着火,救都没法救,唐主考悄悄的叮嘱,卷子没事的事情就暂时别对外传,说是想看看这阅卷室起火的背后有什么道道。

    侯岳觉的自己八成又卷入什么斗争了,人在江湖飘啊,哪有不挨刀啊,这官场也是江湖。

    果然,第二天,榜单一贴出去,就有士子闹事,说是这次考试有内幕,矛头直指副主考侯学士,并提出对侯秀甲榜第八名的置疑,几日后,更有有心人指出,侯学士同阎立本,褚遂良交好,而这阎褚二人都是秦王的人,而侯学士的族弟侯君集更是秦王帐下最得力的大将,于是,这些人最后得到的结论尽然是,此次科考被秦王把持。

    更有人指出,阅卷室被烧正是侯学士掩盖真象的手段。那舆论之大,让侯岳有一种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之感。

    侯岳第一次觉得自己愤怒了,这些人是把他往死路上赶啊,一直以来,侯岳得过且过,只想同小淘一起赚两小钱,然后混个公务员,过过小滋润的日子,可这些人,跟疯狗似的乱咬,把他往李氏三父子之前的权利斗争中赶,今年九月,开国功臣刘文静被杀,其中有一大部份的原因就是李渊在削李二的权。而眼前的这场科考案,他侯岳不过是条池鱼,可就算是池鱼,那也不会任人宰割,这个时候,侯岳没有的退缩的余地,这时候,他得战!!!!

    看着侯岳如同无头的苍绳在屋里乱转,本来脾气较爆的小淘反倒冷静了下来,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小淘位侯岳坐下,又让鹅儿上了茶,给侯岳斟了一杯茶,然后又拿了一张纸出来,道:“来,咱们冷静一下,分析分析事件的脉络。”

    侯岳喝了一大口苦的要死的浓茶,然后夫妻俩就趴在桌上分析些次事件。无疑,这些人的目标肯定是秦王,可是事件的发展有些诡异,因为首先,事情一开始,并没有人提到秦王,当时矛头是直指侯岳和侯秀的,这件事显然是后来才被有心人利用来对付秦王。

    那么接下来,什么人要对付侯岳?或者说侯岳得罪了什么人?

    “我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又怎么会得罪人?”不过,侯岳马上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乌中道乌学士,可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乌学士先找他麻烦啊。

    “哼,他找你麻烦还不是想把你压下去,可现在因为活字印刷的关系,你名气越来越大,如今更升为副主考,压他一大头,这是赤果果的在掌他的脸。”小淘道,在纸上重重的写下乌中道这名字,这个人有动机,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同为阅卷官,有机会在阅卷室放火。

    “另外,我还得想办法让人去摸一摸闹事士子的底细,这年事情,如果说没人恶意煽动,不可能发展到如今失控的局面。”侯岳又在纸上写下了士子二字,在上面画了个圈圈。随意又道:“可乌中道那里,我们没有证据。”侯岳皱了眉头。

    “你如今身陷其中,应以不变应万变,至于乌中道,咱们可以完全不提,你只要把卷子完好无损的事情公布,放火之说不攻自破,别人自然会想到放火的也许另人其人,这样池水会被搅的更混,而大理寺,查案也多了个方向,不是吗?”小淘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侯岳道。

    这一招倒是不错。

    “嗯,我还可以请渠少帮个忙,给我暗中盯着士子方面,时间一长,那个暗中扇风点火之人总会露出端倪的。”侯岳道。

第九十三章 乌学士的烦恼

    乌中道最近有点烦,很是有点烦,去年科考,他仗着自己的舅舅武功县令韩知致是裴寂的学生的关系,很是在阅卷学士里风光了一把,只是当日那郭松伙同侯岳霍飞白二人削了他的脸面,让他好一阵子不快活,好在,事后,士子们的谢师礼让他狠捞了一笔倒解了他心中一丝怨气。

    随后,乌中道又同侯岳霍飞白等人同进武德律编修组,职分对校和抄录,而因为舅舅的关系,他被裴寂任命为对校抄录组的组令,那心里便想借此机会,狠狠的整侯学士等人一把,出一口胸中闷气,可不料,那侯岳居然整出个活学印刷的东西,反把风头出足了,更是在今恩科时爬上的副主考的位置,反倒成了他的领导,乌中道一口气差点没憋死,实在是恨,于是就想出了个阴损的主意,要让侯岳身败名裂。

    那阅卷室的火是他买通一个侍从放的,又找了两个给自己行卷的士子在士子之间煽动,这眼看着快要成功了,却没想,舆论的风头更上一层,居然扯到了秦王的身上,这乌中道虽然人品阴暗了点,可他即然能爬上学士之位,那也不完全是草包啊,他看得出,这次事件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利用来对付秦王,而之间免不了就是权利斗争,而这不是他一个小小学士能介入的,可现在行势已经失去控制,他脱身不得,只得去找舅舅韩知致想办法。

    武功县县衙后堂。

    “你这浑小子,也太胆大妄为了,如今该如何收场?搞不好,我也要被你拖下水。”韩知致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没有想到,这场科考起火案居然是自己这个宝贝外甥弄出来的,心恨平日对乌中道疏于管教,姐姐姐夫去逝早,若大个业留给这小子一人,自己又因为姐姐姐夫的关系不忍太过严厉,没想却纵容得他更无法无天。

    “舅舅,事情已经做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做?”乌中道有些无措的道。

    “怎么做?你现在就是什么也别做,反正事情发展到现在最初煽动的人已经无从找起,你给我回家安心的呆着,别出来搅混。”韩知致道。

    乌中道还想说什么,却被韩知致瞪了回去,只得带着两个随从回家,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让他怕的地步,这会儿,也只得闭门在家读书。

    然而,有些事情,只要起头,你想退出,那却是身不由已的。

    这天,乌中道正在家里调戏着使女,管家来报,说是有人找,乌中道看了看帖子,心中一颤,是那个文学阁放火的侍从,别人他可以不理,可这人不行,他手上抓着乌中道的命门。

    让下人请了进书房。

    那侍从一见乌中道就道:“乌大人,可不妙了,今早大理寺将所有士子的卷子公开,由士子们自己评定。那侯秀更是邀了几个士子上告有人诬陷侯学士,皇上下令,一要找到放火之人,这么下去,我怕我顶不住啊。”那侍从苦着一张脸,对之前放火的事后悔不已。

    “怎么会这样,那天阅卷室里的东西不是全烧光了吗?”乌中道猛的站起来。

    “我哪知道啊,那试卷根本就没放在阅卷室,而是放在楼下,什么事也没有,真邪门了,就好象有人知道我要放火,把东西提前转移了似的。”那侍从道。

    乌中道如今已是六神无主,哪里想的出好办法,只得先花点钱打发了侍从离开,然后骑了马又去武功县找韩知致韩大人。

    那韩大人一听乌中道说的事,差点没气吐血,拿着一本书就往乌中道头上砸:“你做事怎么就没一点决断,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侍从留不得,你知道吗?”

    “舅舅是说,让我想办法杀了那个侍从?”乌中道脸发白了,他虽然小肚鸡肠,做事也挺阴损,但到底是一个文人,如这种赤果果的杀人之事还是从来不敢想的。

    韩知致看着乌中道,心中叹气,这个外甥实在不是干大事的料,如今,自试卷公布后,事态的发展,就象有一只手在背后推着,那个侍从怕是逃不过,也罢,事情到了这一步,唯有坦白,当然,韩知致这么想,更重要的是要撇清自己,而且,坦白,象谁坦白,这里面也是很有学问的,当然不可能去向大理寺坦白,而坦白些什么内容更是大有学问,这里面必须虚实实。

    于是,韩知致就低低的在乌中道耳中说了一通。

    乌中道越听那脸色就越难道:“舅舅,这样说,行吗?”

    “为什么不行,幕后的人即然利用这事件攻击秦王,你同样可以利用这些幕后之人。”韩知致道。

    于是韩知致带着乌中道去了裴府,乌中道承认了自己陷害侯岳的事情,但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自己嫉妒,而是说有人指使,而这指使之人嘛,自然是你知我知大家知,但却是不能宣诸于口的。这就是之前韩知致教他的虚虚实实。

    那裴寂狠狠的训了乌中道一顿,然后打发了乌中道回家,就匆匆进了宫。

    而那侍从自离开乌家后,如韩知致所料般,就被大理寺的人请去喝茶了……至于,大理事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当然是神秘人士的推动,这乌家早被渠少等人盯上了,那侍从一出现,自然就会有人把消息送出。

    而此时,侯岳却在家里大摆着流水席,今天是宝贝女儿小丑丫满月的日子,又赶上腊月十五后的年假,霍飞白,郭松,阎立本,褚遂良等好友一个也不少,男人们喝酒聊天,女人们就全都挤在后院,看着漂亮的让人惊叹的小丑丫,一个两个的,都要订起娃娃亲来。

    “要不,把小丑丫许给我家昭儿吧。”李靖夫人红拂笑着道,抱着小丑丫舍不得放手。他身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短装,一身利落,男孩定定的看着上丑丫,丑丫也睁着黑柒柒的眼睛看着他,画面倒象是定格了似的。

    这男孩是李靖最小的儿子,叫李昭,自上回李夫人将西直巷的屋子转给季爹后,季小淘就拿了两罐茶叶去感谢人家,两个女人都是直爽的性子,那红拂年轻时敢作敢为,虽说如今人到中年,性子平和了不少,但同小淘聊起来,却觉投机的很,因此,虽然两家男人没啥交往,两个女人倒是常常走动。

    “那可不行,要嫁也嫁我家小忠哥,还可以亲上加亲呢。”坐在李夫人对面的侯云不干了,立马叫开,对这小丑丫她也是喜欢的紧。

    小淘被侯云的话雷了一下,这个亲可不能加亲,便道:“咱们家开明,小丑丫的夫君得以后她自己选。”

    就在这时,小宝哥拉着小忠哥过来,后面还跟着越来越有小淑女模样的小锁儿,小宝哥手里还拿着棍小圆棍,这小子,胆大包天,也不想着他那小身板只到李昭的腰,就同小忠哥一起,推推攘攘的,将李昭挤到一边,那李昭见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儿,也不敢用劲,顺势退了开去。

    “宝儿,你在干什么,太没礼貌,还不快向李昭哥哥道歉。”小淘虎了脸,这小子被大家宠坏了,从来就没有个怕的。

    小宝哥被小淘吼的有些委屈,便嘟着嘴回道:“爸爸说的,妹妹以后是个大美女,为了妹妹的安全,帮妹妹赶走身边的大色狼小色狼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责任。”

    小宝哥这话,让周围一干妇人笑到肚子痛,那霍家娘子道:“还是宝哥儿可爱,有责任心,这样,如果婶子生的是女娃,那给宝哥儿做娘子好不好。”霍家娘子指着微隆起的肚子道,她已怀孕四个月了。

    “那她有妹妹这么漂亮吗?”小宝儿一本正经的问道。

    小淘无语的拍了拍额头,还说别人小色狼,他自个儿也差不离,连忙唤了鹅儿来,带小宝哥下去,又看小丑丫皱巴着俏脸,按时辰来看,是有些饿了,便唤了奶妈七娘抱下去喂奶,哄着睡觉。

    李昭远远的看着小丑丫,移不开眼。

    “儿子,帮你娘争口气,等大了,把小丑丫娶回家。”那李夫人一拍小李昭的头,很有气势的道。那小李昭看着自己的娘亲,居然重重的点点头,很有君子一诺的气势。

    众人不觉莞尔。

    不提后院这些妇人闹着,再说前院,侯岳跟他那帮朋友互相灌着酒。

    “侯兄,我算是服了你,这外面天都要捅破了,你居然还能稳坐家中,这份定力不简单哪?”阎大大话语里有些担忧的道。

    侯岳摸了摸鼻尖道:“阎弟你过奖,你兄弟我啊是豁出去了,只要问心无愧,其它的,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了。”

    “要我看,侯兄不必担心,那些卷子没事,谁都知道侯兄是被人陷害的,而且我听说那阅卷室放火的人找到了,顺腾摸瓜这下,这事情背后的真相也要揭了,到时,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褚遂良喝的满脸通红,也在一边劝慰。

    可是事情真有这么简章吗?

    看惯了后世电影电视小说的侯岳,对于权利斗争有着更深一层的理解,有时真相往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第九十四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事实证明,唐初的朝廷的办事效率是相当高的,侯岳本以为这事还得拖上几天,却不料第二天下午,大理寺就公布了本次科考事件的审理结果,阅卷室的起火事件,不过是一个文学阁侍从官不小心将一盏油灯碰倒而造成了偶然事件,且士子试卷并末烧毁,侍从官又畏罪自杀,吾皇上体天心,便不在追究其家属,而后来的事态发展,只不过出自个别士子想当然的妄测,一个偶然的失误,被人借机夸大,实在是可恨可叹。所谓修身,齐家,冶国,而平天下,而一部份士子,身即不修,因小而失大礼,因妄测而枉朝臣,如此行径,谈什么冶国,凭什么为君牧百姓。

    总之,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谁都没错,所有的错都在闹事的士子身上,于是,闹事的士子被勒令回家闭门再苦读修身三年,三年内不得应试。

    可以说,此次事件,最终的板子打在士子的身上。而乌中道,啥事也没有,表面一切都跟他没关系,至于被诬陷的侯岳侯学士,虽说很冤枉,但再呆在文学阁已经不合适了,于是被调往秘书省下的著作局,如今著作局下新成立一印刷司,反正活字印刷也是侯同学整出来的,于是侯同学成为光荣印刷厂厂长,底下管着二三十号人。

    而这次事件,最得利的却是侯秀同学,侯秀的甲榜第八名被认为有假,虽说试卷公布,朝廷又解释了,但人心是很难理解的东西,若之前没人构陷名次有假的问题,大多数人都会坦然接受,可如今,别人构陷在前,再看试卷,就觉的不太顺眼,用韦小宝韦大大的一名话说,鸡蛋里挑骨头,就算是没骨头,也把你蛋黄蛋白搅的一气,更何况侯秀的文章以务实为要,在遣词造句方面就不够花团锦簇,所以,在有的人眼里就略显下乘,更觉名次果然有水份,只是有闹事的士子前车可鉴,大家也就放在肚子里了,可在殿试时,李渊亲点侯秀为第二名,进入了三甲之例,一时倒让一干士子傻眼了。

    曲园的傍晚。

    “段氏这两天挺高兴,直说要感谢你呢……”晚上,小淘推着摇篮,同刚回家的侯岳聊着天。想着一个瞎眼的妇人,将孩子拉扯这么大,还读书有成,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我有什么要感谢的,是侯秀自个儿争气,不过,能进三甲也算是因祸得福啊。”侯岳笑着道,走到摇篮边,弯着腰去亲宝贝小丑丫,只是胡茬子却把小丑丫弄哭了。

    “去去去,瞧你,胡子拉茬的。”小淘嗔怪的推着侯岳,却被侯岳搬了身子,在脸上啃了几口:“呵呵,我不亲女儿,亲娘子。”

    小淘立刻闻到了一股酒味,便掐了侯岳腰一把:“又喝酒了,你这帮子狐朋狗友,就知道风流快活。快去,贵嫂已经烧好了热水,你快去泡泡吧。”

    “没法子,我这不没事了吗,霍飞白那帮家伙又怎么肯饶我,不过,我酒量好,他们一个个全倒了。”侯岳有些得意的说。又冲着小淘竖了竖拇指:“阎立本,褚遂良都能被你说成狐朋狗友,你牛。”

    小淘叫侯岳的话逗乐了,笑着推了侯岳出门,唤了大柱提热水,然后帮侯岳整理出衣服送进去,出来的时候,看到鱼儿一个人坐在那里煮着茶,转头看了看,好一阵子没看到鹅儿了,便问:“鹅儿呢?”

    鱼儿抿了嘴,两只眼睛笑的跟弯月亮似的道:“小刀公子今天下午来说,秀公子跟一般士子进了平康坊,鹅儿姐便在屋里生闷气呢,指不定还在哭鼻子。”

    小淘看了看鹅儿的房门,关的紧紧的。便敲了敲门,果然,鹅儿开门的时侯,那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小淘进了屋,却看到一件刚缝制好的青衫被揉的皱皱的丢在一边,便有些好笑,鹅儿的小脾气还挺大的,以后不知侯秀吃不吃的住,其实关于侯秀的鹅儿的事,段夫人在前段时间就找过小淘,这母子俩自来曲园,那身上添的衣裳均出自鹅儿之手,再加上鹅儿跟了小淘几年,别的不说,算帐管事也是驾轻就熟了,就比如说今年吧,那鞭炮店里的事基本上就是鹅儿担下来了,小淘刚生完孩子,又差点难产,侯岳心疼的紧,愣说什么也不让小淘操太多心,弄的小淘现在,大过年的,只能逗两孩子玩。

    那段夫人对鹅儿很中意,只是之前她自觉自己母子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便先跟小淘打听了一下鹅儿的情况,中头说了下,只等侯秀考试结束才下订,这事大家都有个默契。

    不过,让小淘头疼的事,小刀显然也很喜欢鹅儿,虽然被小淘泼了几次冷水,仍是不甘心,找着机会总是要找侯秀的麻烦。不过小刀这小子花心的很,一边嚷着要娶鹅儿,一边却唤着几个兄弟,这小子,现在财大气粗了,成了平康坊的常客。平康坊内,多是青楼的聚集地,更有许多半掩门在其中,还有异域风情的胡姬,正是风流人士的最佳休闲之地。

    小淘有时被小刀缠的紧,就说:“你若是能承诺,只娶鹅儿一个,不纳妾,我倒是能帮你说说。”结果,小刀很是不屑的道:“怎么可能,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天经地仪,我可不象姐夫那么傻,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树林。”气得小淘拿着小宝哥的专用棍子直抽小刀的屁股,这混小子,哪个女人嫁给他,以后准保有苦头吃。

    只是随着侯秀地位日升,他会不会娶妾,小淘也不敢肯定,毕竟时代是不一样的,就连李靖跟红拂有着那样传奇的经历,却也不能免俗。

    那鹅儿听了小淘的问话,却是摇摇头道:“没什么,虫子飞进眼睛里了。”

    “傻丫头,只不过去平康坊,你就这样了,那以后妾室进门了你怎么办?”小淘略带笑意的看着鹅儿道。鹅儿被自家三夫人笑的有些脸红,侧着脸道:“我又不是为了这个,只是觉得秀公子马上就要是官老爷了,我一个使女丫头的怕是配不上,妾室进门,我才不怕呢,三夫人您可是教了我不少整冶人的手段。”

    这古代,最吸引女人的八卦就是宅斗了,只要稍有些身家的人,哪个家里没两房小妾,而延伸出的八卦自然也多,小淘也就听的多,又拿来跟后世看的那些宅斗文比较,于是最常说的就是:某某某这手段效果不好,不若怎么怎么滴,全用宅斗文里的手段替代,鹅儿等人听多了,又心想着万一以后自家男人要娶妾,于是便都藏了那么几手在心里。

    小淘一听鹅儿的话,才知她在纠结些什么,便道:“咱们家可从来没真把你当使女,你的卖身契早就给了你了,再说了,你这亲事,是段夫人之前就跟我订下的,又哪有什么配不配之说。”

    正说着,就看到鹅儿望着窗户外面,脸颊升起一丝嫣红,小淘转过头,却见那窗外不远的廊道下面,灯笼的光亮下,侯秀正站在那里朝这边张望,对上鹅儿的目光,便深深的施了一礼。才匆匆回屋。

    “好了,这回有人的心放下了。”小淘说着又拿起被丢在一边,揉的发皱的衣服道:“衣服缝好了,本来这会儿正可以送去,却不料又被人弄皱了,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鹅儿被小淘取笑的一脸通红,干脆就装聋作哑,没听见似的道:“天冷,我去给小宝哥烧个被中香炉。”说着,便逃也似的离开。

    小淘一脸乐呵呵的回到屋里,小丑丫已经被奶妈抱下去睡觉了,侯岳一身清爽的坐在屋里,正检查着小宝哥的作业,小宝哥显然挨了批,正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侯同学以前小时侯读书不用心,一直到混了个二流的大学文凭,走上工作岗位,才深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因此从小就督促着小宝哥好好读书,以后一定要混进国子监。

    “好了,找鹅儿去洗洗睡了。”小淘说道。小宝哥立马大松一口气,说道:“爸爸妈妈晚安。”说完便一溜烟似的跑了,弄的侯岳一阵悻悻:“这臭小子。”

    “你也是的,小宝儿不过才四岁呢,这快过年,也不让人好好玩玩,咱们那时候还有个寒假不是,想进国子监那也得慢慢来,那是多远的事情啊,再说了,小宝儿以后能不能进国子监,那还得看你这个做老爸的,你没有一定的地位,小宝儿读书再好也进不了国子监。”小淘道,扯了侯岳靠在榻上,便搂了他腰,她的心一直提着,烛光下,侯岳便扯了小淘的长发把玩,这段时间教科考事件给弄的,两夫妻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对了,你说侯秀因祸得福是怎么回事了?”小淘想起之前侯岳说过的话,便抬了头问,侯岳正把玩着小淘的头发,小淘这一抬,扯的生痛,不由的打了侯岳一下。

    侯岳呵呵一笑才道:“今年九月份的时候,李渊杀了刘文静,对外原因是刘文静对朝廷不满,有反叛之心,可实则也是李渊对李二的一种削权,那刘文静是李二的铁杆,我记得后来,李二一上台,就把他给平反了。这次事件不用说,李二心里肯定不痛快的,此后,又发生,有人借科考风波攻击李二,李渊凭着和稀泥的手法,淡处理了这事情,但做为被攻击的事主李二,那心中肯定是有不满,而李二如今大权在握,做为皇帝和父亲,李渊不得不考虑他的感受,而我经过这次事件,在有心人眼里,那肯定是李二一边的人,而这次事件,我处在风头浪尖的顶端,李渊自然不好有所表示,反而把我弄到了著作局,显然也是淡处理,而侯秀是我的族弟,又是我一手扶持的,所以,在别人的眼里,侯秀是我的人,同时也就是李二的人,再加上他确实有些才学,于是李渊便借着殿试之机,将他提上来,这其实就是给李二的一种交待:‘我把你的人提上来了,为他正名了,有什么不快,大家就此放在下吧。’”

    小淘听了不由感叹,这天家父子之间,怎么这么多绕绕呢。

第九十五章 胡姬酒家

    这反正是在腊月的年假里,侯岳就去印刷司报了个道,然后该放假的放假,该留守的留守,一切安排妥当,又叮嘱了看门的小吏,照看好门户,此后就开始安心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过大年。只是总是有些人不实相的,在家还没呆上两天,那霍飞白就来邀着侯岳去喝酒。

    那霍飞白自从娘子来长安后,被管的实在有些没脾气,只是这家伙心痒的紧,所以常常拉侯岳下水,那霍家娘子是知道侯岳的,又知侯三娘子这方面也盯的紧,侯学士又是个妻管严,是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因此霍飞白就每次拿侯岳当挡箭牌,霍娘子每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霍飞白又约了侯岳出去。侯岳想着这年关了,干脆趁着今天出去喝酒的机会,顺便再采办点年货回这,便叫上了傻大壮。大壮憨是憨,可身上一大把力气倒是好用的很,高大的身胚子,还可以充当一下保镖。

    等霍飞白和侯岳出门,那贵嫂捂着嘴笑:“我听季夫人说,那霍娘子如今怀孕了,知道那霍学士是个熬不住的主,就让那两个一直陪着的丫头侍侯,不过,那霍娘子也将两个丫头敲打的如同应声钟似的,还吩咐两个丫头,看好霍学士,说家花有的吃就行了,可万万看紧了不准吃野花,或是两个丫头没看好,就打出门去,若是看好了,那就做主提了妾,两个丫头得了霍娘子的令,将霍学士看的死死的,愣是让霍学士没一点儿沾腥的机会,也只有来咱家,邀上咱们三公子才能自由些。”

    小淘笑了笑,抱着小丑丫回屋,心里却想着,下回这霍学士再来,得敲打两句,省的老是邀侯岳往平康坊里钻,毕竟那里诱惑大太了。

    且说,霍飞白带着侯岳进了平康坊,熟门熟路的就拉着侯岳进了一家胡姬酒家,这个酒家很有特色,大厅的四周,全是给客人坐的矮几,中间,三道阶梯搭上去的高台,几个美貌的胡姬歌女且歌且舞。

    霍飞白显然以前是这里的常客,两人一进门,那美貌的胡姬老板娘扭着水蛇腰,带着一阵香风就过来,嘴里娇声道:“霍爷如今可是稀客了,奴家可是好久没见了,姑娘们都想您了,要不要奴家帮霍爷准备一间包间。”

    “不用了,我今天带朋友来就是看歌舞的,这大厅里就好,给我安排个透气的坐儿”霍飞白道,所谓透气的坐儿就是靠窗边的。

    “哟,这位爷可是稀客,奴家梅娘,以后还望这位爷多捧场,得,今儿个冲您第一回来,呆会儿第一杯酒,奴家敬了,等会儿我给两位爷安排两个姑娘,今儿个由霍爷带着,陪酒的钱免了。”这梅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几句话一话,让霍飞白和侯岳都倍觉面子。

    随后,那梅娘又让小二带了二人坐下,果然是靠窗透气的位子。

    等两人坐下,酒菜上好,那梅娘果然扭着腰过来,痛痛快快的敬了三杯,惹的一边的客人哄然叫好,又有人跟着起哄:“梅娘,不能厚此薄彼。”

    那梅娘抛了个媚眼,笑道:“人家是第一次进门的客人,这是本店的规矩,你胡爷难道也是?”

    那胡爷被梅娘顶了回去,却是毫不在意,又拉着边上陪酒的胡娘海喝起来。梅娘一扭腰,又赶紧招呼客人去了。

    “侯兄,这里怎么样?”一边的小二倒了酒,霍飞白啜了口酒,有些小得意的问道。

    “还行。”侯岳道,说实话,他心里觉的不怎么样,看惯了后世声光电齐聚的歌舞,眼前台上的歌舞就显的单调多了,美人尽管是美人,但一个个的显然都有些超重,要在后世,那起码得减肥一段时间,导演才能让你上场,而侯岳自小形成的审美观在定了型之后,显然难以改变。

    好在,这歌舞多了一股异域之风,倒也有些新奇,这也是侯岳判定还行的原由。倒是随后上来的烤全羊,吸引了侯岳全部的注意,那金黄的色泽,看着就引人口水,吃到嘴里酥脆可口,这厮想着,等下,再买一只,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两人喝着酒,聊着一些事情,侯岳看到隔壁桌上一个青年文士在那里喝闷酒,直觉这人有些眼熟,这时,那青年文士举杯长叹:“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却是无颜见江东父母。”

    侯岳听了这话,突然想起这青年文士是谁了,这青年文士应该叫虞和庸,洛阳人士,颇有些文才,此次本是中了,只是他那好友,正是乌中道的学生,这次却是没有考中,那乌中道便旁敲侧击的说此次科考有内幕,又以阅卷阁起火之事为证,而这虞和庸书生意气颇中,再加上性子有些冲动,便要为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最后事情尘埃落定,他被革了名,取消三年的应试资格。

    侯岳气这些人不明情由便夹缠进中间,便懒的理会他,倒是那霍飞白看到侯岳盯着自己身后,便也转过身相望,看到虞和庸,便招呼道:“这不是虞和庸虞公子吗,也在这里喝酒,来来来,正好凑一块,大家伙儿好热闹热闹。”

    那虞和庸听到霍飞白招呼,一抬头就看到侯岳,侯岳做为副主考,这些个士子们都是认得的,这一咋见侯岳,想着之前,自己同其他士子一起状告侯学士,便不由的露出一丝悻悻,顿了一会儿,才倒了一杯酒过来,冲着侯岳一施礼:“学士受人蒙蔽,误会侯大人,和庸在这里陪罪了。”

    侯岳一是好奇,似乎霍飞白同这虞和庸认识,另一方面人家即然陪罪了,之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便也招呼了虞和庸坐下。

    这一聊才知道,原来霍飞白跟这霍和庸倒并不熟,只在当日在洛阳时,霍飞白去拜见虞世南虞大人时有过一面之缘。这虞和庸是虞世南的长孙。

    当虞和庸知道侯岳正是自己祖父所盛赞过的柳城三杰中的三公子时,心里更是悔不当初,祖父对于这位三公子的书法那评价是相当高的,曾下断言:“异日必是开宗立派的一代书法大师。”

    “这都快过年了,虞公子怎么还不回去?”霍飞白好奇的问道。

    “唉别提了,家里传信来,王世充暴政,其冶下人敢怒不敢言,一些百姓纷纷逃离,却被王世充斩杀,又规定五户一保,十户一甲,凡有一户逃离,其余皆杀,如今,整个属地,全面封锁,外人进不得,里面的人出不来,我如何还能回洛阳,再加上这次糊涂这事,更觉愧对祖父的教导。”接着又说起祖父如今落在窦建德手上,不通信息,祖母日日想念,时时疼哭。那虞和庸便捶桌大泣起来。

    洛阳形式不好,侯岳也多有听闻,就他所知,到了明年的夏季,李渊就要对王世充动兵了,而那虞世南本来在洛阳,后来随杨广到东都,杨广被杀后,他又被宇文化及携裹了北上,那窦建德打败了宇文化及后,虞世南便在窦建德冶下任黄门侍郎,在李二平定了窦建德部后,这虞世南就被引入秦府,后来就是十八学士之一,很得李二看中。

    于是侯岳便劝道:“吉人自有天相,虞公子不必太过,我也曾见过虞大人几面,曾在他面前受过训导,观虞大人面相,却是个有福之人,必能平安于家人团聚,今后成就不可估量。”

    那霍飞白亦插嘴道:“就是,侯兄的话你不可不信,他在柳城有着铁口直断的名声,乃是千金难求一断言,他如今为你祖父断言,那必然是不会有错的。”

    虞和庸又是一阵拜谢。

    几人正聊着,那梅娘带了两个胡女过来,看着居然只有十二三岁大小,到了跟前,就紧紧挨挨的靠着两人坐下。

    侯岳一阵郁闷,那女孩靠过来,侯岳身体发硬的跟石头似的,晕,这么小的陪酒姑娘,这酒他可喝不下,不是侯岳多道学啊,其实,那梅娘一开始说要送陪酒姑娘来时,侯岳心里还有点小兴奋,心还想着,就入一回俗,就算是小淘知道,不过是喝酒而已,小淘不会太在意吧,就算在意,还有霍飞白这冤大头,到时一切推给他,自个儿脱身不难,可如今,这点年纪的小姑娘,在后世,那不过是小学升初中的年纪,让她们陪酒,侯岳还真是做不出来,很有犯罪感嘀。

    于是,便让那梅娘带下去,只说自己这边有要事在谈,不方便,见霍飞白还有些不舍,便转头看了看一边正胡吃海吃的大柱,这位可是有些憨,回去捅了出来,那两人可都是要受罪的。

    霍飞白一声长叹,心里直埋怨侯岳,这选伴随得选个机灵点的啊,瞧他身边这位,没有他的许可,那可是从不会乱话,更甚者,有时还帮他挡灾。不过,事已至此,霍飞白也就打销了想法,不舍的看着梅娘带两小姑娘下去,三人随意的吃了几杯酒,便互相通了地址,然后离开。

    只是霍飞白和侯岳刚出平康坊,就见对面冲过来一位粗衣女子,那女子后面还有几个大汉拿着棍棒追着,那女子一看到霍飞白和侯岳便不跑了,躲在二人身后:“霍公子和侯公子救命。”这时,后面几个汉子也追到,将几人团团围住。

第九十六章 金屋藏娇

    侯岳和霍飞白也是带着些书生意气的,瞧一个小姑娘叫几个汉子追打,便一时也没顾得自身几量重,便将那姑娘护在身后,尤其这姑娘还一口叫出他们的姓,显然是认得二人的,只是侯岳感觉着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是谁,倒是霍飞白挺激动的,估计是认出来了,这丫的舞着他那瘦瘦的胳膊,已经不怕死的同对面的汉子叫板起来,只是这些汉子俱是身壮体魁的,飞白同学叫板的同时也暗暗的咽着口水,有点儿胆怯啊。

    “霍兄,不可力敌,大柱还有些力气,呆会儿我让他破开一个口子,咱们往回跑,回平康坊,坊里有坊主和坊兵把守,这些人不敢造次的。”侯岳低低的对霍飞白道。

    霍飞白看了看大壮那高壮的身子,倒是有些底气了,冲着侯岳点点。

    这时对面其中一个领头的汉子道:“我看二位也是斯文之人,莫要弄不清情况,是非只应强出头,懂不懂?这是我们家的逃奴,二位识相点的就交出来,咱们也不为难二位。”说话的黑脸汉子还有些见识,见这二个穿的光鲜,又一派文士风流,想来是有一定地位的人,便不想撕破脸。

    “胡说,我怎么会是你家逃奴,你红口白牙的说胡话呢,是你家老爷觊觎我家小姐美色,我家小姐不从,就想强抢,这天下还有王法没,走,我们去衙门说话。”那姑娘喘着气道,嘴皮子还挺溜。

    “衙门,你以为衙门会听你们这等女子的……”那领头的汉子不屑的道。

    而这时霍飞白也在一旁急着问那姑娘:“小裳,你家玉茹小姐如今在何况,我遍寻长安也没找到她。”

    听霍飞白的话,这时候岳才想起,这姑娘是玉茹小姐的丫头,叫小裳,他以前见过,只不过现在换了一身粗衣村姑的打扮,前后形象差距太大,一时没想起来。

    自刘武周之事后,侯岳也明白,之前玉茹小姐给他的种种怪异是因为,抓捕自己估计是这位小姐来长安的任务,所以她才会时时的出现在自己周围,只不过后来,这位玉茹姑娘放弃了任务,还好心的给他提了个醒,这一来自己反倒欠她一个人情。那么,眼前这事,他就更不能袖手。

    于是侯岳趁着这些人打嘴仗的关系,吩咐大壮:“大柱,你的力气很大,有没有把握干翻两个,让我们退回平康坊里。”

    “没问题,我劲大。”大柱憨憨的笑着,让侯岳心里没底,这厮憨的很,哪知道什么把不把握的问题。不过这时也顾不得了,便对大柱道:“开始,把我们后面两个给撞开。”侯岳说着,就悄悄的拍了拍霍飞白,示意,准备回撤。

    那大柱呵呵傻笑,往后跨了一大步,守着后路的两个汉子显然看出了大柱的意图,再加上大柱这么个傻大个子,便也不客气,挥了手中的木棒就压上。

    大柱跟个铁金钢似的,两只手一伸,就牢牢的扣住了两根棍子,然后一提一甩,愣是将那两人连人带棍的摔了出去,侯岳大叹,这厮每天两桶饭倒是没有白吃,于是便和霍飞白带着那姑娘撒脚丫子就跑,一进平康坊就直嚷着有歹人行凶,坊主带着坊兵一溜子围上,主客易位,那几个汉子顿时成了瓮中之鳖。

    霍飞白这时看着大柱有些眼红了,虽说憨傻憨傻的,但安全啊,这样的伴随倒也是不错的,霍飞白这厮便想着哪天也去物色这样的一个大力士给自己当伴随。

    随后,两人又带了小裳姑娘去衙门报案,据小裳姑娘说,那玉茹小姐已被隔壁家的大老爷给抢进府了。衙门里见京城两大知名学士出面,那跑这一趟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等众人敲开了那户大老爷的家门。侯岳不由大叹冤家路窄,居然是乌学士乌府。

    那乌中道,自从被自家舅舅和裴大人狠批的一顿后,倒是十分低调了,什么文会,什么酒会都不去了,就专心在家里过着倚红偎翠的生活,只是家里的女人看多了有些腻味,一日站在自家墙头上,看到隔壁巷里一户人家出来一位素衣姑娘,居然是曾经八仙楼的头牌玉茹小姐,自那刘武周败完后,这玉茹姑娘也就自八仙楼消失了,让一干子才子,风流人士叹息,没想到如今就住在自己家隔壁的巷子里,乌中道心想着,那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于是这家伙先是借机讨好,只是那玉茹小姐本就是刘武周培养起来为他挖情报的,做为一个弱女子,为了生存,她做过许许多多违心之事,连带着便对那灯红酒绿下的繁华十分厌倦,那刘武周一死,她便是自由身了,于是便带了小裳离开八仙楼,离开灯红酒绿的繁华,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所以,乌中道的讨好不但没引来她的好感,反面让她压烦无比,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乌中道几次讨好失败后,大老爷的面子做祟,便有些恼羞成怒,于是便趁着这几天,玉茹小姐生病的机会,下手直接抢人,用他的话来说,反正你又不是良家出身,从于不从由不得你,这才有了之前小裳逃出去告官的一幕。

    看着霍飞白和侯岳的出现,乌中道是恨的牙咬咬,他觉的自己跟霍侯二人那简直就是前世的冤家,这世才处处跟他做对。

    不过,现在乌中道处在非常时期,他舅舅更是给他了狠话,若在弄出事了,就直接把他发配那蛮地去,每天抱着母猪睡觉去,所以对着官差和霍侯二人,他也不敢太嚣张,只说是误会道:“那玉茹小姐,我也是仰慕已久,又怎会唐突佳人,只是玉茹小姐如今染病在身,我看她们主仆二人,没人照顾,这才将玉茹小姐接过来的。”

    那当差的,见两头都是学士,而且背景都深,就头痛无比,这事难处理,两边都得罪不起,便只得打着哈哈:“即是误会,那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又笑着对包中道道:“乌大人是好心,可这将一个单身姑娘家没名没分的接进家里,总是不妥的。”

    那乌中道便打着哈哈说:“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最后,那小裳将自家玉茹小姐扶了出来,乌学士又假模假样的的道了歉,那礼数做的十足。霍飞白在一旁咬牙,所谓斯文败类就是跟前人这样的。

    如今人救出来就行,其他的霍侯二人也懒的同这乌中道计较。只是侯岳心中不甘啊,这家伙科考这次明显阴了自己一回,居然什么事也没有,就想着咱也要阴一把回来,当然此事还得从长计较。

    将那玉茹小姐从乌家接了出来,霍飞白在一边嘘寒问暖的,侯岳摇摇头,这家伙没救了。显然的,这巷子里的屋子,主仆二人也住不得了,便退了租。

    霍飞白说东湖坊里有个园子暂时闲置着,便邀了玉茹小姐去住。那园子是他一个友人离长安时托他照看的。

    那玉茹小姐还在病中,又受此等惊吓,也没了主意,就由着霍学士安排。到了那处园子,安排玉茹住下,小裳又忙着烧水侍侯她家小姐,侯岳打发了大柱去请大夫,然后将霍飞白拉到一边:“你小子,这是打算干嘛,金屋藏娇啊,小心家里的母老虎发威。”

    “呗呗……要说母大虫……”那霍飞白连忙制止的道,随后才想起自己这一说倒是把自己的娘子给骂了,便又道:“你家的才是母大虫,至少咱屋里还有两个暖脚的丫头,灵丘家里还有两房妾室,哪象你……愣是连我们送的都不敢收。”

    侯岳这才醒觉自李渊登基以来,因为其祖李虎的关系,虎字倒成了忌讳,老虎不叫老虎,叫大虫了。

    听霍飞白取笑自己,这方面他早就免疫了,耸了耸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大柱将大夫请了来,大夫诊断了后,说是受了寒气,不碍事,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傍晚,侯岳带着大柱告辞,那霍飞白还腻腻歪歪的在园里,还叮嘱侯岳切不可将这事说出去,侯岳算是看清这厮外强中干的本质,嘴上说不怕他家娘子,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路上侯岳又叮嘱了大柱不可将今日之事说出来,否则就扣他一桶饭,那大柱呵呵一笑:“有饭吃,小的自然不多嘴。”

    两人在路上,又采买了些细竹片,彩纸,蜡烛等,小淘和侯岳说了,过年的时候,在曲园里弄个游园观灯的活动,亲朋好友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回到屋里,没看到小淘,便问了鹅儿。鹅儿道:“保长刚才来请了三夫人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能有什么事?侯岳疑惑。

    过了一会儿,小淘就带着鱼儿回来了,看到侯岳已经回家,就让下人开饭,吃过饭后,两人进屋喝茶,侯岳便问小淘,保长找她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是周围几十户邻里家的孩子如今都七八岁上下了,正是幼儿学时,正好路头不是有间武王庙吗,里面只有一个庙祝,平日里香火全都是这些邻里供的,后面有十来间房子,便想把那里修修,充当学堂,那保长找我,一来是问我愿不愿意出点资,二来是想请你帮忙找个先生。”

    “小事。”侯岳道:“咱们家,侯贵的小子狗儿也可以去读读,长点学问,再说了,再过两年,小宝哥也送去,虽说咱家里可以教,不过孩子,还是要多跟同龄人在一起的好。至于先生……”侯岳琢磨着,那虞和庸正合适。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侯岳便没正形的抱着小淘滚床单,这家伙还无耻的要跟小丑丫抢食吃。

第九十七章 又是新年到

    转眼大年三十就到了,侯岳自前些天起便带着侯秀,大柱,侯贵,连门房的方伯也不放过,忙着扎灯笼,各种各样的灯笼,小刀几次溜过来凑热闹都都季娘子抓回去,小淘本来让季爹季娘子在曲园过大年的,不过,这个时代,三十晚有一项很重要的祭祖活动,所以,不同的家族,是鲜有在一起过年的,倒是侯二叔,侯云和王麻子带着小忠哥来了,可惜二哥侯海和二嫂还在苇泽关,要不然,柳城侯家在京城的人也能来个团聚了。

    前些日子,季爹带着小刀去看了留在苏家的季衡,本来是打算,接季衡回家过年的,不过季衡放不下苏老爷,那苏君如,自妻子病逝后,官场又失意,便一蹶不振起来,每日里喝的烂醉,很少有清醉的时候,偶尔醒的时候对徐氏也很冷淡,那徐氏心中气闷,更是拿小巧姐出气,小巧姐日子过的凄凄惨惨的,季衡就更放不下。

    季爹唯有留下些银钱,告诉季衡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找他,而小刀,小时候,这季衡就是小刀的跟屁虫,两人关系本也是不错的,这厮江湖混惯了,快意恩仇,看那徐氏一副不待见自己一行人的样子,还时不时说着刺人心的话,便气的咬牙,恨不能上前揍两拳。季爹连忙拉着他告辞了。

    大年三年这一年,从早上起,小淘和侯云就带着家里的女人们一起在忙活,炸肉圆子,卤牛肉,卤鸭爪等,又煲着浓汤,做着米粉面食,还有那种南瓜小饼,又有大虾,小宝哥和小忠哥两小家伙也跟在厨房里,几乎是做好一样吃一样,因此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这两小家伙肚子就圆滚滚的再也吃不下了。

    “去,去帮你爸爸挂灯笼去。”小淘赶着小宝哥和小忠哥出来,两小家伙喔的一声叫开了,冲向园子里,奶妈七娘一边抱着小丑丫,一边紧紧的跟在两家伙后面,生怕两小家伙跌倒,嘴里直嚷着:“两位小公子,慢点了。”

    小淘冲着那七娘道:“七娘,没事,这么大了,跌倒了爬起来就是,这边都是草地,又没水塘什么的,跌不坏人。”

    七娘有些悻悻道:“瞧我这记忆,忘了,总当是我们那村里一样,路上都是石块,边上多是水塘,我那二小子就是因为太顽皮,跌倒了,掉在塘里淹死的,所以一看到孩子跑,我就担心。”

    “呗呗呗……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贵嫂连连咋着嘴道。

    “啊……瞧我这嘴,不好意思。”七娘连忙陪罪。

    “没事,就是过年才容易想起这些事情,七娘也别太伤心,过去的不重要,现在的才重要,那边,我给你备了个食盒,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边上还挂了两挂肉还有几件衣裳,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吧,今晚大年夜就不用回来了,明天再回来。”小淘道,又洗了洗手,拍去身上的面灰,就去抱过小丑丫,小丑丫黑柒柒的眼睛直瞅着人,让小淘疼到心坎里去了。

    “不行,那怎么行,小丑丫晚上要喂奶,她最怕饿了。”七娘搓着手,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说如何受得了夫人的赏。

    “七娘,别客气了,我虽然奶水不足,但也不过一晚半天的功夫,还是够小丑丫吃的,大过年的,也该让家里的孩子高兴高兴。”小淘道。

    七娘见小淘说的真诚,便高兴的抹着泪,一个劲的行礼作福谢过,小淘又让侯贵驾着马车送一程。

    七娘回到家里,家里人高兴自不必去说,又见带回来这么多好吃的,那七娘的婆婆直唱着阿弥陀佛,说东家娘子真是菩萨心肠。

    小淘等人一直忙到晚上,之后就是吃年夜饭了,不过之前还要先祭祖,侯二叔是长辈,这祭祖的领头人就他了,一杯酒,请祖宗安,望祖宗庇佑,二杯酒,遥祝远方的亲人,平安康泰,三杯酒,预祝来年事事顺遂。

    祭完祖后,大家就围在饭桌前,只是小宝哥和小忠哥年夜饭都吃的不安生,两小家伙本就吃饱了,这会儿心心念念着园子里的花灯。

    还有王麻子之前承诺的烟花~~~~~~~~~~

    好不容易吃完,由贵嫂,娥儿,鱼儿收拾杯盘。

    侯岳和王麻子带着一干人来到园中的空地上,王麻子掏出了他这一年精心研制的各种各样的烟花,及烟花傀儡。

    烟花点燃,红的,银的,黄的,金色,各色彩光在空间映的夜空十分好看,只一会儿,园子的门边上就围了圈周围邻里的孩子。

    那门房的方伯重重的拍着这些小娃儿的脑袋,乐呵呵的道:“进去,进去,东家老爷说了,今晚大家可以进园子乐呵乐呵,可不许顽皮闯屋里去哦,到时,被我抓到,我让大黑咬你们屁股。”方伯威胁似的道。

    那些孩子一听可以进园子,那还不高兴疯了,不过对灯笼的兴趣远远比不上对烟花的兴趣,这些孩子一进园,全都围在王麻子身边,王麻子使出混身解数,最后拿出好几种款式的地老鼠,闹得孩子们又叫又跳。

    小宝哥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驼在肩上,拍着手直乐。贵嫂在边上看得心惊胆寒,连忙冲过去把小宝哥抱下来:“我的小祖宗唉,这要是跌下来可不得了。”

    “贵嫂,不会的,我会照顾好小东家的。”那孩子道,贵嫂一看,原来是保长家的孩子,叫二牛,自侯岳和小淘不种西瓜后,就将田分租给了附近的农家种,所以这邻里大多都叫侯岳东家老爷,叫小淘东家娘子,小宝哥自然成了小东家,甚至连一些没租田的人也这么称呼。

    “你会照顾?那万一呢。”贵嫂没好气的拍了他后脑勺一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好的西瓜子和花生塞了去,那二牛嘿嘿傻笑,捧了西瓜子和花生叫了几个伙伴蹲在一边吃了起来,小宝哥刚认得许多朋友,便要献宝,小跑着回屋,拿了许多好吃的小点心出来,每介绍一样,其他几个孩子都发出惊叹,尝了一口,都说是天上的仙人吃的,把个小宝哥的虚荣心给膨胀的不知今夕何夕。

    这时各家大人寻孩子的也进了园子,侯岳又出来一一招呼,那保长也端着小茶壶过来,边走边吸着一口茶水,见了侯岳:“侯学士家今儿个可跟天宫似的。”

    “呵呵,图个乐呵,怎么样,保长要不要看看,那花灯上可是有灯迷,猜中了有奖。”侯岳指着另一边花灯道,那里围了许多人,侯秀正摇头晃脑的给大家读迷面。

    “呵呵,你们这些学问人弄的东西咱们不懂。”那保长摇摇头,随即又道:“对了,学士老爷,上回托你娘子想请学士老爷帮忙请个先生的事可有眉目。”这保长显然对这事十分上心,大过年的还不忘打听。

    “已经谈好了,过了十五,我就把他带来。”侯岳道。

    “那敢情好,那屋子我们已经修善完毕,只等这些日子通通风,过过气,孩子们就可以在里面识些字了。”

    渐渐的夜深了,孩子们也被家长领了回去,曲园在一阵喧闹后又归于寂静。

    小宝哥和小丑丫也被鹅儿和鱼儿安抚了睡着了。

    侯岳和小淘坐在外面的石栏杆上,小淘叹道:“又是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小宝哥五岁了。”

    “老婆,你在感叹你变成黄脸婆了吗?”侯岳贼兮兮的打趣道。

    “怎么,黄脸婆看烦了,想弄两个美婢侍候侍候。”小淘斜着呢,脸上似笑非笑,那食指拇指却已掐着侯岳腰上的软肉。

    “别,咱就稀罕黄脸婆。”侯岳很狗腿的道。

    小淘被逗乐了,使劲的捶了他两下,远处大黑冲着侯岳吠了两声,似乎很为他的狗腿不耻。

    第二天,侯岳和小淘又带着礼物去嫡宗那边给老太君拜年,小宝哥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君磕头,只是老太君这一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让使女们扶进去休息,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人有些迷迷糊糊的。

    出了嫡宗侯府,侯岳对小淘道:“老太君的身体怕是挺不了多久了,万一这老太君一倒,怕是嫡宗得乱,听说现在几房斗的很利害。”

    “他们嫡宗的事,咱们也管不了,再说了,嫡宗也从来不把咱们这些旁支放在跟里。“小淘道。

    “也是……”侯岳点点头,其实他觉得侯君集太过锋芒毕露,难怪真的逃不过历史的宿命,同是侯家人,也算是一衣带水,侯岳想提醒他,无奈现在的侯君集早已不是当年流落到柳城的侯君集了,他已经自负的听不进任何言语,更不会把他这个旁支的侯三哥放在眼里。

    随后,一家人又去了西直巷季爹季娘子那里,隔壁的霍飞白也早搬去他新建的宅子里了,那里租给了一户外地官员的家属住。

    小宝哥自然又得了两个大红包,小淘也把给小锁儿的红包送上,而小刀收到的礼物却是几本书,让这小子一阵叹气。

    “叹什么气啊,给你书是让你好好读书,要做官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我听夫君说,明年的明法,明字,明算,三科你要好好考,如果三科都考好了,就不难给你找个出路。”小淘瞪着小刀道,小刀自小被小淘压迫惯了,对这个姐姐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怯意,只得点头受教。

    说到小刀的读书,小淘就不由的一阵好笑,本来侯岳是打算让他专攻明算的,可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见到数字就头疼,读了累死,效率却不好,可对于律令方面的,这家伙天生有一种敏感,几乎是读一遍下来,他就能记得大半。

    小淘问小刀怎和回事,这小子道:“看了这,我才发现,我以前做的那么多事都是违么律令的,险,我就用心读着,从这里面找出一些规避的法子。”

    这样的说话,让侯岳大叹,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能人。

第九十八章 庙祝的供奉哲学

    整个正月,侯岳是吃罢这家吃那家,没个停歇,而吃了别人的,自然也要回请,于是小淘就跟在后面忙,忙的火起时,就抓着侯岳的胳膊咬起来解恨,侯岳只得陪着笑安抚,自己也没想到,在长安几年,狐朋狗友还真不少,再加上官场应酬的,难怪小淘会忙出火来,反正一个正月来,每天吃酒,请客的东家还没一个重复的。

    虽说自初八谷日后,官员就正式上班了,侯岳也正式坐阵印刷司,可正月里事情不多,就算有事也牵扯不到他这小官,侯岳虽说学士待诏的品级是从四品,算起来不小了,可这品级有荣誉品级的味道,而职分品级不过是从六品,比起七品的县令也就高那么一点点,而且实权还跟人家没的比。

    于是侯岳的上班也就很打混,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别的地方不管,印刷司里他最大,于是这厮当差的日子里仍然是吃吃喝喝的过。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村头武王庙的学堂也正式开课,那虞和庸要根本就没等到正月十五,正月初五就搬到庙里了,用他的话说,住在客栈里也孤单,倒不如早些过来,还能跟庙祝做个伴,也顺便先熟悉环境。

    武王庙经过简单的修整,环境很不错,只是香火依然不盛,显然冷冷静静,那武王象前的油灯也很少点着,不过庙祝倒是方面大耳,脸皮油光油光的。

    而曲园这边,有两个学生,一个是侯贵家的狗儿,一个是侯孝宝小同学,呵呵,就是小宝哥,这小家伙自从观灯的时候认识了保长家的二牛及其他小朋友,现在见别人都读书,就在家里发狂,嚷着也要读书,侯岳和小淘本想让小宝哥过两年上学堂的,这会儿见他自个儿吵着要上,被他烦不过了,只好送去,又叮嘱狗儿照应着点。

    结果小宝哥上了两天学又不愿意去了,嫌受拘束,被小淘拍了几记屁股,又被侯岳虎了脸说:“开始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这去了又受不得苦,哪能事事都由着你,即然你选择了去,那就要学好。”侯岳平日都是笑咪着脸,没一个怕他,可这一虎了脸,却是十分严厉,小宝哥哪里还敢闹,才挂着泪珠子由狗儿牵着上学去。

    可等小宝哥走后,两夫妻又担起心来。

    “要不,就算了吧,小宝哥还小。”小淘有些闷闷的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啊,看着小宝哥一脸泪珠的模样,小淘这心里疼哪。

    侯岳闷声喝茶,想了一会儿却道:“不行,以前小,许多事由着他胡来,这回不能由他了,自己决定的事自己要负责,这是最起码的。”

    小淘想想也对,只得叹了口气。

    说着侯岳就起身换了公服,小淘帮他整好衣领,扯好边角,送到门边,看他上了马车,侯贵驾了马车去官署。

    侯岳走后,小淘这心思却是越想越放不下了,便唤了大柱过来,提了些菜和米面,还有一壶油,这学堂的伙食是由大家供的,小淘因为家底厚些,便承了半月的伙食,其他的时候,就由各家分了。

    趁着给庙里送伙食的机会,在看看小宝儿的情况吧。

    到了庙里,那庙祝看到学士娘子带人送伙食来,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在边上馋着脸问安,小淘哪有心理他,便随便应了几句后就转到后面的屋子,从敞开的窗户往里看,却看小宝哥端端正正的坐在最前排,还摇头晃脑的跟着虞和庸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千字文。那小模样挺有趣的。

    读了一会儿,虞和庸便让大家休息。然后就出了教室,到一边的房间里喝茶。看到小淘过来,便呵呵笑道:“学士娘子这是不放心了吧,小孝宝早上哭哭涕涕的来上学,把在下都吓一跳。”

    “这孩子,任性惯,还请虞公子悉心教导。”小淘施了礼道

    “学士娘子客气,哪担得起教导二字,只不过是教学生认识几个字罢了。”虞和庸连连摆手。

    小淘又去教室外看,小宝哥因为早上被骂的关系,这会儿还有些憋憋的坐在那里,不过,二牛几个,拿着草蝗在那里逗他,只一会儿,就笑来了,左腿驾右腿,开始拉着人斗牛,这孩子气,来的快去的快。小淘也就放心了。

    便告辞,那庙祝一直送到门外,嘴里还诉着苦,说香火清冷哪,又说其他几户送来的伙食太差,小淘看了看他那亮光高光的脸皮,再看武王像上的蛛网,以及满是灰的灯台,便淡笑的道:“所谓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你一个庙祝吃的是神前的供奉,却是神像上的蛛网不扫,灯台上的灰不擦,让神像蒙尘,那香火如何不冷清?还有这四邻一保的乡亲每月供奉的菜油也不少吧,又如何会连盏油灯也点不起,怕是都让你炒菜吃到肚子里去了吧。现今这年月,战乱纷纷,乡邻们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庙祝老爷倒是挑起好坏来了。”小心哪天武王怪罪下来,你可会吃不消的,

    小淘笑着说话的样子象是在打趣。

    不过那庙祝却觉背上起汗,心里暗道,都说学士娘子是母大虫,以前还当好说话,现在看来,这表面光还得做做。说起武王怪罪,他倒是不怕,在这像前供奉久了,他倒是越不信神,自古以后,信神拜佛的千千万万,却仍逃不脱红尘之苦,何况他一个小小庙祝,不过懒些贪嘴些,神若真怪罪,也不过六尽身躯承受而已,何况神的怪罪同神的庇护一样太过缥缈,倒不如敬着眼前这尊财神,每日弄点肉吃,喝点小酒才实在,便一点也不在意小淘的挖苦,连说:“学士娘子说的是。”

    小淘也懒的理他,这年月,一些吃神像香火的庙祝大多是这味道,换了别个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哪里去,这里也就点点,以后能做个表面光,大家来得去得,也就凑合。

    回到家里,小淘逗着小丑丫一会儿,又带着大柱去了后山坡的茶山,又找了几个人帮忙整正,茶苗长高了不少,有那早些的,已经开始爆嫩绿的小芽了。

    忙了一个下午,小淘前脚刚回屋里,后脚,侯岳就回来了,在路过武王庙的时候,还顺道把狗儿和小宝哥接了回来,小宝哥早就忘了早上的不快,一回来,就钻到小丑丫屋子里说是要陪妹妹。

    小淘用手捶着肩,侯岳看了,很狗腿的帮她捏了几下,小淘侧脸看着侯岳的神情,这厮今天感觉很高兴啊。便瞟着眼笑道:“怎么,今天没酒会了,这么早回来?”

    “我回来早,你不正暗乐吗。”侯岳笑道,然后一转身,没形没象的坐在自制沙发上,这自然是季爹作坊里的产品,借用的是棕绷,自然比不得后世真正的沙发,但在这时代也是不错的,如今这产品在长安城里正流行着,一般的大户都要订,季爹这阵子赚了个盆满盂满。

    侯岳拍着较过去胖了些的肚子,大叹道:“不能再这么吃下去,再吃下去,我非得长啤酒肚不可。”

    “你那哪里啤酒肚,再这么吃下去,你就吃成腐败的肚子了。”小淘好笑的道。

    两人笑闹了一阵,侯岳才道他今儿个高兴的原因,原来这家伙终于如愿以偿,靠上了李二,自去岁文学阁大火后,文学阁便一直闭门休馆,今年,李渊把重修文学阁的事情交给了李二,还将周围的一个广场拨了出来,建文学馆,下面特设学子进修院,如果说国子监出来的是大学生的话,那学子进修院出来的则是研究生,而这里面出来的,后来都成为李二的嫡系。而李二更是把印刷司也从著作局要来,拉到文学馆之下,所以,现在虽然文学馆还没真正建成,但侯岳这个印刷厂的厂长已经是李二帐下的兵了。

    为了这事,李二今天还特地找了他和褚遂良谈话,因为褚遂良将是未来文学馆的馆事,而侯岳还兼了个副馆事,同褚遂良搭挡。自淡话后,两人就走马上任,建设的事情由工部去做,但原来文学阁书籍众多,还有人员的安排,总之拉拉杂杂的事更多,再加上印刷司的事也随着正月一过开始加码,可以想象,以后相当长一段时候,侯岳会很忙。

    “早知这样,前段时间,我就不用巴巴的去拜访那著作局的方大人了,那大人牛哄哄的,都没用什么正眼看人,还旁敲侧击的问我要茶。”侯岳有些郁闷的道。

    “我不是让你别去吗,是你非要去的。”小淘一幅你活该的样子道,小淘毕竟是女人,要感性些,那著作局的方大人眼高于顶,对于侯岳霍飞白这种新窜起的年轻学士很不放在眼里的,她自然不愿侯岳去碰那钉子,只是侯岳毕竟社会上闯荡几年,觉的跟上司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便趁着正月拜年的机会,送了礼,这也是一种官场必要的往来,只是李二这么一弄,他之前做的倒显的有些没必要了。

    转眼就是四月初,明法科开考,小淘同季娘送小刀进考场,这小子牛哄哄的道:“娘,姐,放心,我肯定能考上。”

第九十九章 商会保卫战

    小刀进了考场,季娘子就有些忐忑不安的守在外面,跟后世许多孩子高考,父母焦急守在外面的情形一样。

    “娘,回去吧,等小刀出来,你还得给他烧好吃的补补呢,接下来,他还有明算明字两科。”小淘劝道。

    季娘子想想也是,于其在这外面侯着,倒不如回家烧好食去。

    于是季小淘送季娘子回去,又同小锁儿逗逗乐。

    “姐姐,小宝儿上学了?”小锁儿歪着小脑袋问道。

    “是啊。”小淘拍了拍小锁儿的头。

    “我也想上学。”小锁儿有些期盼的道。

    “去去去,女儿孩家,上什么学?”季娘子边扯着菜叶边道。小淘蹲下来,帮着一起捡,反驳道:“瞧娘说的,其实等小锁儿大些,请个先生教教也好的,女儿自从跟自家夫君学了东西后,那就觉的看事情明白多了,管起家来也有条有理,若是一点学问也没有,今后教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季娘子倒是叫小淘说的心动了,便让小淘留意着,等再过几年,给小锁儿找个先生。

    “我要跟小宝儿一起上学,我是他小姨,我要照顾他。”小锁儿撅着嘴道。

    “小小女儿家,说风就是雨的,回屋里。”季娘子没好气的道。

    小锁儿便闷闷不乐的踢着脚回屋了,临走前还很委屈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

    小淘看着小锁儿小小的背影,便笑着对季娘子道:“娘,也不是不可以啊,现在好些个大户人家的女儿都作公子打扮上学,我们那个学堂,就是周围四邻一保的孩子,没什么生人,让小锁儿去,也正好跟小宝儿做个伴。”

    “这事,等你爹回来,我再跟你爹商量一下。”季娘子随意道,显然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小淘也没法子。

    再同季娘子闲聊了一会儿,想着家里的小丑丫,小淘便告辞。

    回到曲园,就听门房的方伯道:“东家娘子,武功县的侯二老爷和云娘子来了,如今正在偏厅奉着茶水。”

    一听二叔和侯云来了,小淘连忙加快了脚步,进了偏厅,那段氏正陪着侯云说话,一边侯二叔却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难事。

    听小淘进来的腿步声,那段氏拍了拍身边的雀儿,然后起身告辞,这段氏信佛,每天上午都要做一段佛功,而她身边的雀儿是去年底买进府的丫头,勤快又不多言,小淘便让她侍候着段氏,段氏用着很是满意,那侯秀,官职在前些天已经定下,是去马邑当郡承,小淘这些日子正跟段氏商量着给鹅儿和侯秀完婚。

    送了段氏出屋后,小淘又将侯二叔和侯去引到了书房,看他二人的神色不用说是有事情了。

    “这瞎眼的太太,可是个精道人物,从我们进门,看她招呼下人的模样,那些下人都挺服气她,眼虽盲,安排事情却是有章有度。”侯云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你不知道,这段氏有一手听音之技,那耳边不比眼睛差,以前又是当过家的,老说我和夫君太过谦和,反倒让一干做事的人散慢了,我做月子那会儿,家里的事情就是交给段氏的,她管了一个月下来,家里的人倒是规矩谨慎的多了,有她帮忙着,我许多事都能丢下。”小淘笑着道。

    正说着,鱼儿又换了茶上来,然后小心的退出书房。关上房门,这时小淘才问:“二叔,云堂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跟了?”

    听小淘问起,侯云便一脸怒意的道:“还不是武功县县令韩知致那混蛋,见咱们烟花商会红火,这会儿却是起了歹心,买通了一些商会的成员,想分咱们的股权,又说要收归衙门管理,你也知道,鞭炮烟花的制作并没有什么大的技术秘密,这几年来,一此商会的成员资产丰厚,那心就野了,再加上如今有韩县令在后面撑腰,一个个都跳了起来。”

    听了侯云的话,小淘就琢磨了起来,最初,他们是以鞭炮烟花技术扶持各家鞭炮作坊,在当时,也说是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因此算的股份比较多,但是,随着各家作坊自然研发的能力提高,原来绝对主导的地位被打破,其实年前,她就和侯岳就商量过,最好再来一次分股,只是现在韩知致介入进来,小淘自然不愿让他得个现成的便宜,而且以韩知致的野心,怕不仅仅是取得股份这一点,更看中的是会长之位,再反过来打压侯家的利益。

    “对了,二叔,这事,你可曾跟嫡宗那边说过。”小淘问,当初,也就是想到一些势利可能的插手,侯岳曾送了一部份股权给嫡宗,以获得侯君集的支持。

    “唉,那韩知致是裴寂的学生,据说关系相当不错,我想韩大人可能代表的是裴大人的意志,而嫡宗那边估计是跟裴大人有什么默契,我找过嫡宗,侯小公子只是打着哈哈,而老太君现在已经管不了事了,如今下床都难,我听大夫说,老太君如今已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小淘听着,看来这回韩知致是志在必得啊。

    傍晚,侯岳回家,这厮今天在官署忙了一天,新年,李渊颁布了许多新政,又改了一些官制,比如说,改纳言为侍中,内史令为中书令,结事郎为结事中。这样连带着,许多东西都得改,增加了校对的工作量,更甚者有一些印刷好的朝廷喻令还得重来,侯岳忙的是焦头烂额。这一回来,又听商会出了这种事,郁闷的直想撂挑子不干了。

    “爹前些日子的来信就说过,我以后即然要在官场发展,这商会一块最好放下,自古官商一体,最惹人诟病,干脆,我把我手头的股份转给二叔得了,把那鞭炮店也转给二叔,咱们守着田庄,收着租子,日子过的还自在些。

    “那怎么行,如今嫡宗那边不管,你也撂挑子,还把这些给二叔,别人正眼红着呢,你这不是把二叔一家往火坑里推吗。”小淘边算着商会的股份收益,边没好气的道。

    侯岳自然也知道行不通,他刚才不过是发泄一下。这会儿冷静下来,喝着茶,看着小淘在算股份价值。便问:“你这时候算这些干什么?”

    “即然你爹说要我们从商业这一块退出,干脆,我想,咱们就把手中的股份做价卖了,当然,这个人选要选好,他必须有足够的气场震的住场面,当然,最好是能给二叔这个会长压场的。”小淘咬着羽毛笔后面的几丝羽毛道。

    “这人选可难选了,那韩知致背后可是裴寂,能压他的,现在来看,除了李家,不作他想,难不成,你要我把股份卖给李二,这太异想天开了。”侯岳摇着头,李二人家志在天下,又怎么看上这点烟花小利,更何说不准还有麻烦的事。

    “谁说要卖给李二,你动动脑子想想,我觉的有一人挺合适。”小淘白了侯岳一眼,继续算着帐。

    侯岳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你觉的楚王李智云怎么样?”小淘搁了笔,扯着侯岳的领子问道。

    “楚王李智云,你怎么会想到他?”侯岳一阵诧异,可仔细一想,别说,这个人选还真不错,首先,李智云是庶出,他不存在去同李二等人争椅子的问题,其交,李智云欠侯家一个人情,李渊太原起兵那会儿,李智云差点让阴世师抓住杀了,是侯海救了他一命,其三,李智云喜欢书法,曾不止一次在公开的交往中盛赞过侯岳的书法。如今有个机会,即能还了人情,还能得点小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两夫妻俩又谋划了一些细节,第二天,侯岳专门上了一趟楚王府,给李智云下了请柬,专门在得月楼请楚王用餐,李智云也很结侯岳面子,如期而至。

    一翻商谈下来,正如两夫妻这前所料,即能还个人情,又能得些小利,还不用自己管事,那何乐不为呢,李智云没考虑多久就应承下来了,只是李智云也有个条件,要拜侯岳为师教他书法,侯岳自己几斤几量清楚的很,哪敢当楚王的师傅,只说师傅不敢当,大家交友,互相切磋,共同进步。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在接下来的商会会议,楚王这个意外出现的股东,震的商会会员们一阵发蒙,而在楚王的力挺之下,侯二叔依然坚挺的坐在商会会长的位置,那声望,较过去更盛。

    韩知致面对如此情形也只能徒呼奈何。商会保卫战以完胜结束。

    而接下来几天,小淘又要准备鹅儿的婚事,因为侯秀要去马邑上任了,而鹅儿在完婚后自然要跟着侯秀一起去。小淘帮鹅儿准备了一份挺厚的嫁妆,又象季娘子当初叮嘱自己一样叮嘱了鹅儿一番,只是少了爹娘的祝福,鹅儿神色中还是有些感伤。

    新婚三天后,侯秀带着鹅儿就起程去马邑了,而段氏却留了下来,侯秀求了段氏许多次,要带段氏一起去,却被段氏拒绝了。

    段氏道:“我一个瞎眼婆子跟你去那么远干什么,三娘子不嫌弃我,我就在这曲园养老了。你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娘就成。”

    侯秀仍是不干心劝道:“娘,儿子又怎么将你抛下,你跟我们一去去马邑,有鹅儿照顾你不好吧,你在这里毕竟寄人篱下,儿子又怎么放心。”

    段氏好一阵子不说话,叹了口气才道:“秀儿,娘知道,你现在有成就了,交往广了,心气儿也高了,觉得这寄人篱下丢了你面子,可人哪,不能忘本,当初娘带着你从马邑讨饭到长安,是为了投夺嫡宗,可不为嫡宗所容,是三公子三娘子,不嫌我一个瞎眼婆子,收留下来,还待以长辈之礼,更不惜余力的抬你今日,如今,你有这成就,娘在无憾了,当年你爹也走过官场,那些个官场绕绕可多了,一不小心,人就会陷在里面,娘留在这里,是要你知道,这三公子家就是你的根,你于三公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吗?”

    侯秀叫自家娘一言戳穿心思,再想想之前所碰的人情冷暖,便不觉惭愧万分,一揖到地道:“娘亲,孩儿明白了。”

第一百章 月香姑娘

    季小刀三场考试结束,据他所说除了明字差点,明算和明法都不错,这小子考试一结束,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玩疯了起来,每日里支着作坊的银钱,同旧日那些混混浮浪人们一起耍玩,季爹和季娘子也知道前段时间,他闭门苦读,拘束的苦,这会儿也由着他,只等成绩公布,才好收他的心。

    而小淘,这段时间就一心扑在后山坡的茶山上,茶苗抽出不少嫩绿的小芽儿,小淘带着鱼儿和蝶儿,充当了一回采茶女。

    这蝶儿同段氏身边的雀儿都是过年前,朝廷分下来的下人,雀儿被小淘安排在段氏身边做事,而蝶儿,小淘就留在身边,鹅儿要嫁了,她身边事多,鱼儿年岁也小,正好两人一起搭挡做事。

    这蝶儿做事挺伶俐,同鱼儿凑在一起,两人一般的大小,这下可就热闹了,最爱八卦,一点小事,两姑娘都能说上半天,那蝶儿之前也不知是在谁家做事,一张嘴挖苦起人来跟刀子似的,后来被段氏教训了一顿才收敛些,私下里同鱼儿说:“三公子和三娘子都是好说话的,偏这三婶奶奶段氏,利害的紧,她眼盲着,可在她面前,我咋觉的她能看透人心似,也就雀儿的性子受得了她。”

    小淘带着两人采了一上午的茶草,只是茶苗毕竟还小,所能采的茶草也很有限,为了制今年足够喝和送人的茶,小淘免不了还要去明光寺收一些。

    小淘是个急性子的人,这一想到,就立马唤了侯贵驾了车,带着鱼儿去了明光寺,又吩咐蝶儿同七娘照顾好小丑丫,

    到了明光寺,小淘同智方大师商量了收茶草的事情,两方都是老交道了,一会儿就谈妥,智言大师让小沙弥奉了茶水,小淘照例上了柱香,撒了灯油钱,然后离开明光寺。

    这春末夏初的日子,一派绿意盎然,蔷薇花的淡香迷漫在空气里,看着不远处的河和山,小淘想起后世常吃的厥菜和水笋,这会儿倒是有些意动了,便让侯贵驾了马车到山边,然后带着鱼儿上山,不一会儿就打了一大把厥菜,只是水笋难找,倒是看到好几处半截子的,显然已经让别人拔过了,鱼儿好不容易从溪边的密林里拔了几根出来,弄了一头的草叶。

    “好了,水笋没有就算了,咱们有这个就不错了。”小淘扬了扬手上的厥菜,扫眼望去,整个向阳的山坡都是,有好多已经长老了,显然这时还没有人采这个吃。

    两人采了一大捧,季小淘想着,哪天再带人来采,这厥菜干起来也很好吃的。

    下了山,那侯贵已经等急了,见到小淘同鱼儿抱着的两大捧厥菜,那侯贵道:“三娘子,你采这么多草干什么?”

    “炒了当菜吃啊,很好吃的。”小淘道。

    “三娘子,这个不好吃,以前饥荒的时候,我采来吃过,味道不好。”侯贵道。

    “这野菜最耗油了,饥荒时,没有油,没有盐的,也没有调料,烧起来自然是不好吃的。”小淘笑着道。也不管侯贵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同鱼儿正要上马车。

    就在这时,却听河边传来一阵大叫:“快来救人啊,有人跳水了。”

    小淘望过去,几个田里的做活的农人都往河边跑,这时,已有那速度快,水性好的,脱了衣服跳到水里,不一会儿,从水里救了一个姑娘起来。

    只是几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姑娘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弄不好可是损人名节了,小淘连忙带了鱼儿过去,让鱼儿把那姑娘抱了放在膝上,让她头朝下,然后压出灌入的河水,那姑娘大吐几口水后,就醒了过来,巨烈的咳着,小淘才把她扶起坐下,还好救的及时,只是呛了些水,把水吐了后就无大障了。

    只是那姑娘见没死成,却是嚎淘大哭起来。

    “咦,这不是月香姑娘吗,朝廷遣嫁文书刚刚下来,这怎么就想不开了,这女人哪个不嫁人的啊。”边上一个老农道。

    “唉,你不知道,这月香姑娘自小定了亲的,只是她那未婚夫跟了马帮到东都去了,现在东都大乱,如今是一点音信也没,前些日子,不知哪来的一个浮浪人看中了月香,非要娶她,月香哪里肯从,以死想逼,只是那人好大的来头,明的不行来暗的,居然伙同衙门里的人篡改了生辰文书,随后衙门以到龄为由遣嫁,嫁的对象就是那浮浪人,唉,小民百姓的,难哪……”另一个老农长叹道。

    “这还没天理了,去告他们。”边上有人恨恨的道。

    “去告?怎么告啊?月香自幼父母双亡,她是在她二姨家长大的,而她二姨去年就去世了,还有谁来证明她的生辰,而她的生辰八字却在未婚夫那里,如今她的未婚夫还在洛阳,却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就算是回来了,那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什么生辰已是枉然,如今朝廷的遣嫁文书一下,那可就由不得她不嫁了。”这老农显然是个知悉内情的人,那月香听他这么说,又要寻死寻活。

    小淘在边上听了横眉竖眼起来,这也太过份,关系着一个姑娘的一生呢,这样的事,即然遇上了,那就不能不管。

    “月香姑娘,你寻死寻活的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若先回家,我帮你到衙门看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到龄了,可有未婚夫的人,那也没有另外遣嫁他人的道理。”小淘在站起身道。

    那月香看着面前这位清爽的年青妇人,那气质,倒象是有些来头的,便流着泪拜倒:“那月香一切就拜托夫人了。”她那急切而激动的神情,就如同临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小淘问清了月香的地址,才知道,这月香所在的村离曲园并不远,就在曲园的下一个村何村,村里人大多都姓何。于是顺路,小淘就捎带了月香一程。

    傍晚,侯岳回来,一脸兴奋,原来小刀这回考的真不错,明法一科居然考了个第一名。

    “我跟法曹高敬提过了,先跟着他做事,学点东西,这干法曹一行,有许多都是传下来的经验,书上是学不到的。”侯岳坐下道。

    “那敢情好。”小淘说着,又拉了侯岳将月香的事情说了一遍。

    侯岳笑小淘:“你啥时候这么热血了。”

    小淘白了他一眼:“路不平有人铲呗,这事情没遇上咱也不管,可偏偏就叫咱遇上了,这不管一下,心里不舒服。”

    “那行,我明天去查查。”侯岳应到。

    第二天,侯岳一就出门了,可中午的时候就回家,脸色很有些不好看。进了屋就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喝茶。

    “怎么了?”小淘好奇的问:“是不是事情有些难办。”

    “难办,还真是太难办了,我这回丢人是丢姥姥家去了。”侯岳气闷的道:“你知道吗?你让我去查那个月香的事,我查了,月香确实是冤枉的,她今年应该是十七岁,可户籍上叫人改成了二十岁,我甚至连谁改的都查到了,是户曹下的一个小吏,你也知道,我们因为西直巷的屋子跟户曹打了好几次交道,这户曹挺给面子的,还特意把人叫到我面前让我问,我问了,你知道结果是什么?”

    侯岳说到这里,气的一捶桌子:“那小吏说,是小刀给了他银钱,让他帮忙改的,我兴师问罪的去查这件事情,最后却查到我自己的老婆舅身上,这都什么事啊。”

    侯岳郁闷无比。人家户曹那边还等着看他侯学士会不会清理门户呢。

    季小淘这下也蒙了,她没想到月香的背后却扯上小刀:“这件事跟小刀有什么关系啊?他夹缠进去。”

    “有什么关系?义气知道吗?他跟那个浮浪人讲义气知道吗?两人以前是好哥儿们,插了香拜了把子的,可事发了,衙门去把那浮浪人找来,人家把事推的一干二净,改生辰的不是他,至于说娶月香,那是你衙门安排的,人家一点事也没有,清清白白。”说起这里,侯岳更是气的直跳脚。这事追问到底,所有的罪都落在小刀身上。

    “这混小子……”小淘是又气又恨,哪里还顾得上吃午饭,出门连声招呼侯贵驾马车,直奔西直巷季家。

    下了马车,小淘拍了门,是季娘子开门的,小淘连招呼都顾不上打,直冲屋里,看到门边的门栓,就提在手上。

    小刀这会儿正坐在饭厅里吃午饭,小淘拿着门栓就那么朝他身上直砸了去,小刀反应快,一个跳身跑开,嘴里还含着饭道:“老姐,你发什么神精啊。”

    季爹和季娘子连忙上来拦。小淘见也打不着了,只着拄着门栓,气哼哼的直喘气,感觉肺都要炸了。

    “小淘,你这死丫头,倒底怎么回事,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季娘子唬着脸道。

    “娘啊,你不知道,这死小子居然花钱买通户吏,随便改了一个姑娘生辰,让朝廷把那姑娘遣嫁给他义兄,那姑娘是有未婚夫的人呀,如何受得了,跳河自杀了,若不是正好被人救起,那就是一条人命哪……”说到恨急,抡起门栓就照着小刀身上扫,季爹季娘子显然也被这消息震晕了,竟是忘了拦小淘,那一门栓就狠狠的砸在小刀的背上,小刀痛的哇哇直叫。

    心里也知道老姐为什么打他,事情发了,只是没想到会差点弄出人命来,小刀心里便也惴惴然,又暗道,义兄怎么没跟他说过那女子有未婚夫的事情啊。

    “小淘,给我坐下,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季爹木讷的脸变的冷峻起来。

    于是小淘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季娘子听完,差点晕倒,而季爹就蹲在门坎上,叭嗒叭嗒的抽着旱烟,脸上的表情被烟雾给笼罩了,看不分明。

第一百零一章 新法试刀

    已经黄昏,夕阳斜过长长的巷弄,投进院子里,又折射进厅上,在光的影子里面,烟雾的尘埃在光影中上下翻腾,就如同季氏一家些刻的心情。

    “他爹,你拿个主意啊……”季娘子算是能干一世,可这会儿,面对自己的儿子犯下的大事,她也没辙了,这事如果是犯在别人身上,此刻季娘子自然是喊着送衙门论罪,可小刀是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失散了好几年的儿子,理智和情感便在她的心纠结了起来,撕扯着她的心,在滴血。

    季爹仍然叭嗒叭嗒的抽着旱烟,好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夕阳将他的背影投射在地上,显得十分的沧桑,而他的声音也显得十分的暗哑:“我们坐下说吧。”季爹说着,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而小刀期期艾艾的站在他身边。

    “小刀,搬个凳子坐到爹身边来。”季爹难得好言的道。

    小刀搬了个凳子就坐在季爹的边上,这个时候他诅丧极了。

    “这件事情,贤婿怎么说?”季爹问小淘。

    小淘道:“这事一开始是女儿让夫君去查的,目前只有户曹和那个小刀收买的小吏知道,但想瞒显然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又是新法五十三格刚刚颁布,而小刀又是今明法科的第一名,这已在法曹登记在册,这买通窜改户籍之事,影响太大了,算是知法犯法,要罪加一等,好在这事是我夫君先发现,按新律,可以算为自首处理,因为夫君同小刀的关系算在同居相为隐之例,算是代为自首的,而自首是可以减刑的。但夫君说,小刀这罪属于私罪,谋私利,按律,公罪从轻发落,私罪从重处置,所以……”说到这里,小淘顿了一下才道:“怕是还要判个徒刑。”

    “什么,你要让你弟弟去坐牢,不行,坚决不行,不是还有赎刑,让贤婿找找路子,我们花钱赎罪。”季娘子猛的抱着小刀道。

    “胡闹,你知道小刀犯的是什么罪吗?做为明法科的第一学子,伙同浮浪人,窜改户籍,差点逼死人命,我告诉,也许在我们眼里,差点逼死人命这条是最重的,可在朝廷律法眼里,伙同户吏窜改户籍才是最重的,何况还是明法第一学子,这往重里说就是邈视律法,再往上就是属于八大逆了,赎刑能解决问题吗?小刀犯了事不说,你难道还想把贤婿拉下水。”季爹重重的磕着烟杆道。

    季娘子一时无语,坐在一边流眼泪,小淘在边上安慰着,季娘子重重的拍了她一下:“你说你,管什么闲事,这回好了,把自己弟弟搭上了。”

    “蠢话,这事小淘有什么错……”季爹狠狠的瞪了季娘子一眼,然后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拍小刀的肩:“小刀,你今年十六岁了,事即然犯了,你就要去承担,说实话,这回爹不怪你,怪爹自己,小时候,爹就跟你说过,做人要老实,咱们季家祖祖辈辈都是农人工匠,做的最大的官,就是你二叔季衡的爹,他是里长,所以,你二叔一直是家里的骄傲,这回你考个明法第一,爹高兴,爹跟你娘说啊,小刀会是咱们季家的骄傲,可你犯混哪,又闯下这么大的祸,可爹不怪你是因为,是爹没有教育好你,前些年你在外受苦,你娘想你也想的苦啊,这一找到了,那心里高兴的发狂,哪里还舍得管你,家里又正好有些钱,再加上你也还知道上进,就由着你的性子了,可是你在外混了这些年,把做人的规矩丢了,这人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由着你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会撞的头破血流的,还好,你这回犯的事还不会丢命,也就是说还有改过的机会,这是爹唯一庆幸的,这样吧,你跟你姐回家,然后由你姐夫带你去衙门,男子汉,做错事情不怕,要改正,要有担挡。”季爹说着,那嘴唇也不由的抖动起来。

    此时,小刀两眼赤红赤红的,嘴唇也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里一个劲的点头。

    “走……”季爹吼着,季娘子哀哀哭泣。小淘的眼睛也酸涩无比。

    “爹……娘……”小刀出门前,重重的给季爹季娘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上了侯贵的马车,来到曲园。

    “姐,我想去看看那月香姑娘,当面给她陪个不是。”小刀闷闷的道。

    小淘点点头,又上侯贵转了路。

    到了何家村月香家,月香一个人住在村尾,两间土泥屋,一个小院子,虽看着破旧,但整理的清清爽爽的。

    月香开门看到小淘,便一脸高兴的希冀:“夫人,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小淘对着她那希冀的眼神,竟一时不知如何起话头,倒是小刀,直来直去的,就要给她磕头,把月香吓的躲到一边:“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我磕头,我可担不起。”

    “你担的起,你那户籍上的生辰就是这混小子找人改的。”小淘道。

    那月香一听这话,有些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很是有些委屈的冲着小刀指控:“你为什么要改我的生辰。”

    小刀抓了抓头,一脸的惭愧,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几声噢噢的怪叫,月香立刻啊的一声,然后飞快的去拴紧门,又推了桌椅抵在门上。

    “怎么回事?”小淘问道。一边的小刀阴沉了脸:“是我那个义兄带着人来闹了。”

    这时,外面响起巨烈的拍门声,还有东西撞击门的声音,又有人在外面嘻嘻哈哈的道:“月香嫂子,大哥来看你了,快开门。”

    随着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从门外冲进来四五个混混儿浮浪人,月香吓的躲到小淘和小刀身后。

    “呀,小刀,你也来啦,我就知道你没事,你那个姐夫谱子挺大的,以后你哥哥就靠你罩着了。”当先一人看到小刀,有些意外,随后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这时,后面两个混混儿看到小淘,也怪叫道:“大哥,大哥,这里还有一个俊秀的小娘子,上去勾搭勾搭……”只是说话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刀,一脚踢翻在地。

    “这是我姐姐,不想坐牢的话嘴巴放干净的,至于大哥你,小弟我无能,马上要去吃牢饭了,可罩不了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吧。”小刀这话说的阴侧侧的,让人听了背有些发寒。

    就在这时一郡邻里,拿了锄头,扁担过来,嘴里喊着:“抓住他们,送官府去。”那几个混混和浮浪人见情形不对,抱头鼠窜。

    小淘看当先一个老者,正是当日在河堤说话的那个老农。那老农眼力不错,看到小淘就一眼认了出来,热心的问道:“这位夫人,月香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查明了,只等一过堂,判罚下来,那遣嫁文书就失效了。”小淘笑着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那帮混小子天天来闹,这月香也没个安静日子过。”老者叹道。

    看着月香一脸苍白,到现在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的样子,显然是叫这些混混儿闹怕,这事小淘即然已经管了,就管到底吧,再说了也是自家小刀欠人家的,便道:“月香姑娘若是愿意的话,就到我家里来吧,我家有片茶园,我这阵子正想找个人专门管理,按月付工钱,不知月香姑娘意下如何。”

    月香还没有回答,那老者就道:“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了,月香姑娘可是我们村的种茶好手呢。”

    而对于月香来说,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可以平静生活的落脚点,虽说对小刀之事仍耿耿在怀,但曲园离何家村并不远,她托人打听过,这侯学士和侯娘子口碑还是不错的,想了想也就应承了。

    一行人回到曲园后,侯岳就带着小刀去了衙门,事情已经很清楚,就只等衙门的判罚了。

    这天晚上,小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拍着侯岳道:“这衙门办事效率怎么这么底了,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个案子有许多程序要走的,再说了小刀这回做为明法科第一学子犯事,量刑的争议比较大,有的说要从重,有的又说要从轻,还有一番嘴仗要打。”侯岳一手拍着小淘的胳脯安慰的道。

    “这从重怎么说,从轻又怎么说。”小淘侧着脸问道。

    “跟我当设想的一样,从重会是流刑,从轻就是徒刑。”侯岳自一开始就加入武德律对校组,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早早就估摸着结局了。其实若是平时,帮小刀谋个赎刑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李氏刚掌朝,本身对吏制就管的严,再加上又是新法刚颁布,小刀这是撞枪口了。

    “若真这样,我娘会伤心透了,她现在还指望着赎刑呢。”小淘这阵子叫季娘子弄的心酸酸的,对小刀是又气又恨又觉的不值,你说,为了他那个白眼狼似的义兄,把自个儿前程全都断送了,真不值啊。

    “对了,小刀那个义兄怎么定?”小淘气恼的问。第二天,衙门就将于本次事件有关的人传上堂了,而因为月香邻里的告状,小刀的义兄当场就收押了。

    “哼,那家伙,虽说想撇清,可明眼人一下就看出,小刀改月香的生辰,对他自己又没有好处,就这一点,他那义兄就跑不掉,再加上那义兄的屁股上的事情多着呢,打架斗殴不说,更是横行坊市,又讹人钱财,对公共安全造成重大影响,数罪并罚,流刑是跑不掉的。”

    本来,象小刀义兄这种浮浪人的罪证其实不太好找的,只是侯岳恨他太不仗义,小刀为他出头,他反拉小刀踮背,便找了渠少,由他的路头去查证据,几年前的事也把它挖了出来,他那义兄完全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几天后,判罚下来了,即在侯同学之前的推测内,又出乎他的预料。判是判了二年的徒刑,而最却加了一句,以军代刑。

    原来,朝廷马上要对王世充动兵了,只是近年来,战乱不断,士兵死伤者众多,而新朝又要休养生息,不能过度劳役百姓,这才有以军代刑之制。

第一百零二章 怕老婆理论

    武德三年七月,李渊下诏,命秦王李世民督领诸军进击王世充。

    长安街的两旁,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于其说这些人是来送秦王出征,倒不如说是来送军中的父子兄弟,当然,更有一大部份是看热闹的。

    秦字帅旗在风中霍霍飞扬,秦王一身铠四纵马在前,身后是四员大将,在后面就是皂衣玄甲的精骑兵,小淘同季娘子也站在街道边上的人群里,季娘子踮着脚,四下里张望,可是一队队的士兵过去,依然没看到想要看的人。

    “小淘,你看到你弟弟了吗?娘怎么找不着。”季娘子边张望边问小淘,一脸的焦急。

    “娘,别找了,小刀是属于犯人营,是先头部队,早已经出发在城外等侯了。”小淘劝着,季娘了看着队伍消失在城门外,便长长的叹了口气:“贤婿跟我说过了,唉,是娘不死心,总想着来送送他。”说到这里那季娘子又脸色一白,紧紧的抓着小淘的手:“小淘,这刀枪的无眼,那万一……”

    “娘,你别担心,小刀福大命大着呢,想当初,他同我们失散,那么小,不也在战乱中活下来了嘛。”小淘劝道。

    “呗呗呗……瞧娘这嘴,尽不说好话,也是,我季娘子的儿子,怎么着也不是孬种。”

    随后小淘便陪着季娘子回到季家,小锁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数着小鸡,见季娘子和小淘进屋,抬起头,有些怯怯的唤了声娘和大姐,说实在的,季娘子脾气一向不太好,这回小刀出事,小锁儿跟在挨了不少骂。小锁儿闹不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孩子最敏感,所以本来就很乖的小锁儿,更是乖的让人心疼。

    “娘,不若你和小锁儿搬我那里去住一段时间,人多,热闹些。”小淘道。

    “浑话,你有你的家,娘有娘的家,这家里要是没个呆着,那人气儿就没了,这样吧,这段时间,作坊里忙,我跟你爹白天都要呆在作坊里,就让小锁儿到你那去住一段时间,对了,小锁儿不是想上学吧,就让她跟宝儿一起上学吧,也省的一个人呆在家里孤单,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跟邻里家的几个姑娘就是玩不到一堆去。”季娘子,说着,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作坊。

    小淘便帮小锁儿收拾了几件平日穿的衣服,然后带着回了曲园。

    小锁到了曲园,性子便放开了些,一进屋就去找小丑丫,然后围着小丑丫说话,小丑丫也依依呀呀的回着她,两人一说一答的,倒是挺热闹的。

    七娘正坐在一边缝着小衣,看着小淘,便道:“丑丫可真是聪明呢,我还从没瞧过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娃子,这才八个多月呢,口齿就这么清楚,还十分的乖,这长大了,可不得了。”七娘夸着。

    “妈妈。”这时,小丑丫朝着小淘挥了挥细细的胳膊,那眼睛一直看着厅上的梁上。

    说实在的,小丑丫确实漂亮,也确实聪明,现在小淘都不敢把小丑丫抱出去现了,因为每个夫人见了,都央求着要订给自己的小子当媳妇,小淘苦笑,她就这一个女儿啊,只得躲了,这时候,别人跟你说订娃娃亲,那可不是后世那种开玩笑的,一个弄不好就得罪人。

    只是不知为什么,小丑丫怎么养都养不胖,那七娘的奶水很足的,小淘又喜欢熬一些营养米糊什么的,可小丑丫依然是瘦巴巴的,瞧着有些小可怜。

    小淘走到近前,将小丑丫抱了起来,亲了小丑丫一口道:“丑丫在看什么呢?”便顺着小丑丫的视线看那梁上,最近那梁上筑了个燕子窝。

    “在看燕子,燕子妈妈在孵小宝宝。”小丑丫流着口水道,只是两只眼睛却黑柒发亮,显得特别灵秀。

    “你怎么知道,这又看不见。”小锁在一边跳着脚想看着燕子窝里面的东西,只是那高高的梁,她如何看得着。鱼儿和蝶儿两个都是活泼好奇的性子,见小丑丫这么说,便唤着大柱搬了个人字梯来,蝶儿爬上去一看,便惊讶的道:“还真是在孵蛋呢。”

    这时外面一个燕子飞来,冲着蝶儿直叫,尖锐的声音带着焦急带着愤怒。绕着蝶儿上下翻飞。吓的蝶儿连忙下来,搬走了梯子,才看那燕子停在洞口,拿着小眼睛扫视着众人,一幅捍卫自己家园的样子。

    七娘在一边感叹:“小丑丫真神奇。”

    晚上,小淘所这事跟侯岳一说,侯同学突发奇想:“你说,咱们的小丑丫会不会是穿越人士啊,或者是哪里的灵童转世,要不然以咱俩的基因,应该生不出这么漂亮灵秀的小丫头吧。”侯岳摸着下巴,还越想可能性越大。

    小淘不信,哪有这么巧的,可要说心里完全一点这种想法也没有也不对,毕竟,他们夫妻穿越在前,这时侯同学已经趴在小丑丫面前,嘴里道:“天王盖地虎……”又道:“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听到请回答。”样子很挫。

    只是小丑丫却是拿着黑柒柒的眼睛看着自家老爸,眼里有丝好奇,不知自家老爸在弄什么鬼,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十分欢快。

    侯同学没有找到答案,不过能娱乐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那也是一种成就。最后估且认为,每孩子都是一个精灵,自家的孩子是精灵中的精灵。

    转眼就是冬天了,连着下了两场雪,学堂放了学生们的假,小宝哥,和小锁,还有狗儿,几人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而小丑丫是当然的指挥者,她的小手指哪儿,别人就打哪儿,那样子就象个大将军。

    小淘陪着李夫人坐在半敞的穿堂处,那李靖在夏天时已随秦王出征,因此,没事的时候,李夫人就常来曲园找小淘聊天,两人喝着茶,吃着点心,脚边的火盆烧的旺旺的,里面还煨着小宝哥埋在里面的白署,一股淡淡的白署香味不断的从里面飘出来。

    小李昭也跟她娘一起来了,用李夫人的话来说,得先让她儿子跟小丑丫陪养陪养感情,小李昭坚决执行着他娘制定的策略,一直就守在小丑丫身边,看着小丑丫不亦乐乎的指挥,又仔细的盯着小丑丫裹在身上的外袍,哪处灌风了,就把它死死的压紧,每每这个时候,小丑丫总会给他一个快乐的笑脸,于是小李昭便乐的跟傻瓜似的,让李夫人一阵子不满。

    “对了,任大人的夫人邀我们有空聚聚。”李夫人吐着嘴里的枣核,用手里的锦帕擦擦嘴角,微微笑着道。

    小淘正扒拉着火盆里的白署,该熟了,在烤下去就焦了,听李夫人说到任大人,便好奇的问:“任大人,可是那位有着三怕理论的任大人。”

    听小淘的问话,李夫人笑开了:“侯娘子也知道三怕理论啊,听说侯学士将这位任大人引为知已呢。”李夫人这话带着一丝善意的调笑。

    小淘也乐了,那任大人叫任瑰,是个将军,同样因为怕老婆而出名,同事之间不免取笑,可这任瑰却振振有词的抛出三怕理论:“老婆有三怕:刚娶进门的时候,端庄肃穆俨然菩萨,有人不怕菩萨吗?生儿育女之后,就变成了养崽子的母老虎,有人不怕老虎吗?上了年纪之后,人干面皱,就像鸠盘荼鬼一样,有人不怕鬼吗?因为这三项而怕老婆,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而侯岳也常常因为不纳妾的关系,被霍飞白等人取笑,这会儿有了任瑰的理论,哪还不引为知已,别人再取笑,还有个挡箭牌不是。

    笑过后,小淘便同李夫人约好,等天气好的时候,大家一起坐坐。随后天又刮起了风,光线也灰暗暗的下来。

    “这天怕是还要下雪,我就告辞了。”李夫人说着,便带着李昭坐着自家的马车离去。

    不久,侯岳就回来了,这厮被霍飞白拉去喝酒,那霍飞白最近日子过的不太顺畅,丈母娘来了,而且这丈母娘还是他三姨,霍飞白跟他娘子是表兄妹,如今三姨兼丈母娘呆在家里,他自然要收敛很多,每日里晨昏请安,那平康坊自然也是不能去了,就连玉茹那边,他也是偷偷摸摸的去,那玉茹自上回病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这段时间倒也多亏了霍飞白每日请医问药的,又买了仆妇下人侍侯,身体才见好些。

    “天真冷哪。”侯岳搓着手进屋,小淘上去解了他的毛披风,侯岳不顾自己的脸冷,就去亲小丑丫,被小淘笑拍了几下,可这一亲下去,侯岳觉的不对啊,怎么小丑丫的脸这么烫。便用手搭了一下,确实很烫,这时小淘也发现不对了,焦急的将小丑丫抱起来,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儿就发烧了呢,此时,小丑丫身体的温度急剧上升,抱在怀里,跟着小火炉似的,小丑丫的脸也通红通红的。

    两夫妻哪还顾得及别的,抱着小丑丫,上了马车就直奔城里的医堂。

    可也怪了,到了医堂,小丑丫的体温又降了下来,没一会儿,又没事人样了,惹的医堂的大夫直侧眼,这夫妻俩,没事找事咋滴,但也却不过小淘的哀求,为小丑丫把了脉,诊断了一翻,只说是先天体弱些,却并无大碍。

    两夫妻也弄不明白,只得抱着小丑丫回家。

    晚上,小淘却是越想心越不定,就起来守在小丑丫身边,小丑丫睡着,十分平稳,打着小鼾,撅着小嘴儿,可爱的紧,可小淘却不免有些胡思乱想,她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孩子太过聪明漂亮不见得是好事,难养,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偶尔传来门窗吱吱的声音,这时,却听到厅上传来一阵拍门声,过了会儿,听到鱼儿打哈欠开门,随后便听到门房张伯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鱼儿在外面轻声的拍门道:“夫人,季衡公子和巧姐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季娘子的身世

    小淘出来的时候,看到季衡和巧姐各提着一个小包裹,一身湿淋淋的,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便也顾不得追问其它,忙不叠的唤人烧热水,又带着鱼儿整理房间,起火盆子,又让贵嫂去烧姜汤和吃食。

    二人的意外到来让小淘好一阵忙活,等季衡和巧姐换了干爽的衣服出来,正好喝上暖暖的姜汤。过了一会儿,贵嫂又端了热粥上来,二人稀里呼鲁的吃着,显然是饿急了。

    小淘和侯岳也不急,就坐在边上喝着茶陪着,等二人吃完,又让鱼儿上了茶水,小点心,这才打发鱼儿等去睡觉,又把火盆拉近,几人围坐在一起,门窗紧闭,任外面风急雪狂,屋里却是暖意融融。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侯岳这时问道。

    季衡抿着唇,那小巧姐却是一脸发白,两手使劲的绞着衣边儿,头低着,一句话也不啃。

    见这两人都成了闷嘴葫芦,小淘便有些急,便道:“你们即然都到我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那季衡才道出原委。

    事情要从夏天的时候说起,夏初的时候,徐氏的女儿香莲要出嫁了,而苏家,因为苏老爷一直闲赋在家,再加上他日日借酒消愁,一来二去的就离不开酒,家里的积蓄被他花去不少,一家人的日子就全靠祖上传下来的一个小田庄上,虽说吃穿不愁,但想要办体面的嫁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于是徐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巧姐身上,那苏夫人在去世前,早就把巧姐的嫁妆办好,一直在苏老爷的手上,那徐氏就磨着苏老爷,想让他把巧姐的嫁妆拿出来,暂时抵给香莲,说以后再帮巧姐置办,而苏老爷,虽然每日里醉生梦死,心底却是清明,知道这嫁妆是巧姐的依靠,哪里会应从。

    可那徐氏即然把主意打到巧姐的嫁妆上,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趁着苏老爷喝醉时,还是把钥匙拿到手,取出了巧姐的嫁妆,让香莲风风光光的出嫁了,苏老爷知道后恨极,却也无可奈何,几次欲休徐氏,可家里的族叔不同意,再加上看在独子小广元的份上,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最后不了了之。

    只是他心中憋闷,便成日泡在了酒里,一日不小心,醉酒掉入河中,虽当时被人救起,但酒早已坏了他的身体,此后一病不起,临死前将大家叫到床前,求徐氏以后要善待巧姐,面对着临死的苏老爷,徐氏想想近年的所为,那心中便不由的有些惭愧,便点头应了,而苏老爷却要求巧姐要教导好幼弟,最后又特意把季衡叫到床前,说自己去世后,家中孤儿寡母,必遭族人欺凌,求季衡照顾,季衡自无不从,苏大人对于季衡来说亦师亦父。

    苏老爷交待完一切后,当晚就撒手西归了。

    自苏老爷死后,徐氏一个人掌管着祖业,对于季衡和巧姐倒也比过去好些,只是她大字不识一个,又不放心将田地交给季衡管理,那族叔就帮她出了主意,请了一个管家,只是没过多久,那徐氏居然跟那管家有了暖昧之事,又恬巧被巧姐撞见了,这可是通奸之罪,更何况,徐氏还在夫丧的丧期,这事真要捅出来,徐氏怕是无立足之地。

    那徐氏求着巧姐不要说出去,可背地里,却在给巧姐吃的饼里下了毒,只是适巧被一只小狗给吃了,那小狗当场死亡,巧姐吓坏了,才把事情跟季衡说,季衡一听,便知家里是呆不下去了,这才带着巧姐来投奔堂姐小淘,只是这几天连着大雪,一路上不好走,这才一直到了半夜才到。

    听到这里,侯岳和季小淘也不免为苏大人唏虚。

    “苏大人过世,你怎么也不送信来,我跟苏大人也相识一场,临走了应该送送的。”侯岳叹道。

    “我本是要来通知的,只是这事一切由家里的族叔安排,而干爹去逝后,巧姐就病倒了,我就没顾上了。”季衡解释道,有些心疼的看了一边瘦瘦弱弱的巧姐,小淘这才发现,那巧姐一直都扯着季衡的衣袖,在她的心里,这世间,怕是只有季衡才是唯一的依靠了。

    “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说这些,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了,回屋休息吧。”小淘看着两人都累了,便站起身道,又拉了巧姐的手,送她去屋里,那巧姐在小淘握她手的时候,身子一阵发抖,这显然不是征对小淘,而是一种下意识反应,小淘不由心叹,难为这孩子了。照顾好巧姐睡下,又转身到隔间去看小宝哥,小宝哥睡的正沉,小淘帮他压紧棉被,这才举着灯同侯岳一起回屋。

    小丑丫还在床边的小床上呼啊呼啊的睡着。小淘轻点了一下她的鼻间:“小东西。”

    然后吹了灯上床。

    小淘也累坏了,很困,可却睡不着,这感觉难受极了。这一睡不着,就对苏家的事瞎琢磨。

    “我怎么觉的苏家的事情不太对劲啊?”小淘嘀嘀咕咕着。

    “有什么不对,不就是徐氏想灭口嘛,哼,要不是为了苏家的小公子极苏大人的名声,我还真要去拆穿那徐氏,那巧姐不管是为了自己弟弟还是为了她爹,都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这徐氏居然还能下那么黑的手?太过份了。”侯岳有些气哼哼的道。

    “不是,我怎么觉的这后面还有明堂,总觉的徐氏会有麻烦。”小淘还是皱着眉头在想。

    侯岳打了个哈欠:“睡了,人家的事情,你费那心思干什么,咱们就照顾好季衡和巧姐就好了,徐氏的事情由她自己去拆腾吧。”侯岳说着,就抱着小淘,打起呼噜来,这都已经是下半夜了。侯岳这阵子也很累,文学馆的事,印刷司的事,叠连叠的压下来,尤其文学馆快建成了,那琐碎的事就更多。还是做个单纯的学士待诏好呀,瞧霍飞白,每日里小酒喝着,弹着琴,还能看看歌舞,这才是生活。

    而小淘纠结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去了。

    第二天,小淘又陪着季衡去了季家,那季爹见到季衡,十分高兴,就嚷着季娘子烧好菜招待,然后拉着季衡在一边聊天:“直说好了好了,这在自己家里,总比呆在别人家里舒坦。”

    小淘到厨房里去帮季娘子,小宝哥和小锁儿在院子里堆雪人,玩了一会儿,又被季娘子赶到屋里练字去了。

    小淘见季娘子一脸的不快,似乎从季衡进门,季娘子就没什么好脸色。

    “娘啊,衡弟好象没惹着你吧,又懂事又有礼的,你脸拉那长干什么啊?”小淘侧着脸偷看着季娘子的脸色。

    季娘子没好气的把一片菜叶子往小淘身上一甩:“你知道什么,我看着他就想起他爹,当年我可在他爹手上吃了不少苦头,就是你,若不是碰上一个好心的孙道长,差点就没了。”说着,季娘子的眼眶就红了。

    季娘子的性子小淘最了解,最是要强,不到伤心处,又怎么会轻易掉泪,便连忙宽解,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季娘子想了想道:“你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情也让你知道。”

    原来季娘子是洛阳人氏,她娘是个卖豆腐的,长的极为灵秀,人人都称是豆腐西施,只是她娘(也就是小淘的外婆),正应了一句古话,红颜薄命,先订一亲,未过门,夫婚夫就死了,后订一亲,嫁去不过数月,又死了,于是被夫家人赶了出来,娘家人也不收留,街上人人都道她是克夫命,小淘的外婆也是个好强的性子,她自幼跟着家里学了做豆腐的手艺,于是便一个人开起了豆腐坊,日子也就这么过下来了,只是后来却意外怀孕了,谁也不知那男人是谁,最后就生下了季娘子,小淘的外婆不理千夫所指,一个人将季娘子带大。

    当时豆腐坊隔壁是个木工坊,而季爹就在木工坊里当学徒,季娘子常常请他来修家里坏了的豆腐夹板,而季爹看着这母女俩生活艰难,便时常帮衬着做一些重活,小淘的外婆抑郁一生,在加上生活困苦,早已是病体缠绵,看季爹实诚,便找了季爹的师傅做主,将季娘子托付给了他,在两人成亲后不久就撒手西去。

    办完自己娘亲的丧事后,季娘子就跟着季爹回到齐郡季家村,而季爹的弟弟季松青却从同村的木匠学徒里知道季娘子是个私生女,再加上他刚刚升为里长,便觉季娘子这样的出身辱没了自家门风,而季爹和爹娘在家里都是听季松青的,于是便让季爹休妻,季爹哪里肯从,而在这时代,不听父母言即是不孝,这事在季家村闹得纷纷扬扬。

    季爹看着在季家村是呆不下去了,便带着季娘子在村外搭了个间屋子住下,当时正是年关时节,大雪纷纷,季娘子在又气又累的情况下,动了胎气,眼见孩子不保,正好一位姓孙的道长路过,到家里来避雪,用三根金针,保住了孩子,后来,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小淘。

    五年后,季娘子生下季小刀,季家才让季娘子进门,季爹和季娘子才搬回村里,同季家人开始往来,只是季娘子心里记恨着季二叔,这才连带着不待见季衡。

    小淘没想到季娘子还有这样的身世。

    “娘,那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啊?”小淘问道。

    “不知道,你外祖母从未说过,小时候娘也问过,还被你外祖母打了一顿。”季娘子回忆着,又道:“还记得小刀挂在身上的玉佩不,那是娘留给我的,估计跟那个男人有关系。”季娘子说起自己的爹的时候,总是以那个男人来代替,显然心中对他耿耿于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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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唐初,小夫妻平凡淡定的生活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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