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田庄的过关游戏(1)
季小淘的感觉很敏锐,堂姐侯云确实不待见侯岳一行人的到来,而根子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田庄的归属,侯二叔一家自打那年在洛阳造纸作坊被吞了后,对侯老爷是心存芥蒂的,因为当时正值侯家洛阳商行开业,当时是侯峰在洛阳管事,侯二叔找到侯峰想请他帮忙把纸坊夺回来,侯家虽然说在柳城还有一点小小的势力,但洛阳什么地方,那是东都,历史沉淀可能比不上长安,但人家繁华着呢,炀帝老大天天在大业宫里花天酒地,更时不时的到西苑花园去花差花差,他所在之所,那就是全国的权利中心,也因此,洛阳的牛人多着呢。
侯峰背地里悄悄的托了人打听,才知对方的后台是右骁卫大将军赵家,那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侯家惹的起吗?侯峰再三思量只得劝侯二叔咽下这口气,钱没了,咱们可以赚,可要是自不量力,跟这样的人斗,那最后弄不好连命都得丢,命没了,那就真啥都没了,侯二叔也不是个不识数的,这时候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侯二叔的独子却是个倔脾气,硬着脖子要跟对方死磕,可没多久,就被人打死在一条偏街上,报了官,闹哄哄的一阵,最终官府却拿了一个混混儿交差,算是给了侯家面子,侯二叔到这时也冷心了,侯二婶也因为子亡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走了。
侯二叔回到柳城后,就自请去了永和田庄,跟家里很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儿,虽说明知形势逼人,倒底心里却是有些怨的。
到了田庄,侯二叔不太管事,以前都是由水富在管,可自从赵信入赘后,侯云的心思就活络,想出来自主门户,借着田庄同军方的关系,再加上她刻意结交的马场张家,那就能在涿郡立足。因此,去年年底的时候,侯二叔曾写信跟侯老爷隐晦的提及,想要侯老爷把田庄划在他的名下。
侯老爷在商场打滚了一生,侯二叔这点心思他一眼就能瞧出来,打心眼里,侯老爷也想帮衬着这二弟一点,可这田庄却不行,虽说现在,军营的补济已经完全脱离了田庄,但是田庄在这一块多年,又同军营打交道打的多,那关系自然密切起来,比如说,庄上好多人家的女儿都嫁给了军营里的将士,所以说,田庄就是侯家同军中的一根扭带,做为侯家当家人,不可能把这样一根决定着侯家命运的纽带送给别人,哪怕是自家二弟也不行,所以,侯老爷当然的拒绝了,这让侯云心里一直憋着股气。
所以侯云对侯岳一行自然是不太待见,何况,前几次物资都是由管家带人送来,这回却是侯岳亲自来,还要在庄上训练庄兵,无疑的,侯云认为,这是侯老爷削权行为,这让她心里怎么能痛快,所以,尽管那天她知道侯岳等人傍晚会到,却还是在张家马场吃了饭,姗姗来迟,当然,表面上她还得做的热情,对于田庄,她并没有放弃,因此,跟这个堂弟还是得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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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几天,侯岳便在田庄里摸底,这次马贼的劫掠让田庄的损失不小,庄上的粮仓被劫一空,就连田地里成熟的粮食也被马贼给收了,庄丁伤三十几人,死十二名,这抚恤也要花去庄上不少银子,难怪赵信要问侯家要资助,这种情况下,没有资助,田庄过不了这个冬天。
不过,这里面侯岳也发现了诸多疑点,比如说,田庄里有一座烽火台,只要出现敌踪,田庄上只要当燃烽火,戍边军自然就会赶到,怎么可能连地里的粮食都让马贼收走,这得多少时间。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得其解。
罗志超很干脆,不明白,咱就去问,戍边军那里由罗二公子出马,那是分分秒秒搞定的事,听说罗志超要去军营,侯小公子也乐颤颤的跟了去了,说是要见识见识天下闻名的燕云十八骑,看他那样子,还想掂掂别人的身手,侯岳只希望这小子别死的太难看。
几天的底一摸,田庄的事侯岳也大致有数,不过他也明白,许多事他只了解了个表面,他总觉得,有许多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回屋里同小淘同学死琢磨,两人都有些云山雾罩。
“别想那么多,你就把它当成一个过关游戏,每一个疑问主是一个关卡,一关一关的过,总会通关的。”季小淘拍拍手道。
侯同学想想也对,这饭还不得一口一口吃不是。
这天,季小淘早上起来,外面太阳已高高挂起,说实在的,来到这时代,睡懒觉成了一种奢侈,在跟随季娘子的时候,季娘子早早会叫她起床,稍微赖一下就会挨骂,嫁给侯岳后,那就更得早起床,请安什么的都得赶早,还是在这田庄,那风水轮流转了,侯同学累的要死,季小淘倒是可以逍遥了,天天跟着侯云去骑马,看草场上日出日落,早上再睡个懒觉,这才是她理想中的米虫生活,只是说到骑马,季小淘有些脸红,人家骑的是高头烈马,她骑的是最温顺的小马,没法子,一上马,她就晕。
出了房门,就看到侯岳坐在院子里,顶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手上一张纸。
“怎么,今天没事了,有工夫在这里晒太阳了。”季小淘走到他身边,顺手扯了他手上的纸看,却是一溜子的人名,后面注了钱多少,粮食多少。
“干什么?准备贬卖人口啊?”季小淘好奇的道,拉过一张小马扎就坐在侯岳的身边。
侯岳看了眼小淘,伸手指在她下额处一挑,然后伸到小淘面前,小淘一看却是一粒粗盐粒子。
“太奢侈了吧,这时代盐可精贵着呢,居然用它来刷牙。”侯岳调侃着道,他可是不止一次看小淘拿盐刷牙了。
“这北方,风沙大,干燥,火气也大,这两天牙齿出血了,我小时候只要牙齿一出血,姥姥准用盐给我刷牙,还挺管用,这盐虽然刷的时候挺难受,可刷好后,牙齿挺清爽舒服的。”季小淘白了侯岳一眼,还说她呢,也不知是谁说再不把牙膏弄出来,这口气可就不太好闻了,弄了半天,最后却是弄了半罐子盐来。
随即又把手上的纸抖了抖,拿眼瞄着侯岳。
“这不是要建庄兵吗?这段时间我可花了不少心思,你手上的名单就是我看中的人,手上功夫不错,更重要的是,都有打猎的经验,保不齐这里面就有几个象顺溜那样的好手呢,我打算也弄一支骑兵出来,个个都配上弩箭,以骑兵对马贼,呵呵,那就是针尖对麦芒了。”侯同学有些得意的道,至于后面的钱,自然是他收买人的价格,这掉脑袋的活儿,没有足够的价格,有谁会拼了命上的。
两人正说着,就见那侯云带着一个女子进来,季小淘他们暂住的院子正好在侯云住的地方隔壁,两座院子中间就隔了一面矮墙,却各有门户,进出之间互不干扰,倒是很得季小淘的心,虽然半夜里常常被小外甥惨兮兮的哭惊醒,接下来肯定侯云骂奶妈子的声音,但总好过住在一个屋檐下,现代的人,总是特别注重私生活的独立性的。
“岳弟,岳弟妹,你们这回过来,我看没带什么下人,青草年纪又小,一些粗活可干不动,我把我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头拔过来,也好给小青草搭把手。”侯云说着,就让那跟在她后面的女子给侯岳和季小淘见礼。
这事儿,侯岳自然不管,交给季小淘,小淘看那女子,二十岁上下,穿着青布褂子,头上挽着个髻,清清爽爽的,模样儿也很清秀。
“叫什么名儿?”季小淘问道。
“奴婢青梅。”那女子站在一边,低着头道。
青梅?庄上人家的女儿,取这个名字倒是有些不俗。季小淘谢过侯云,就带着青梅下去。
那侯云又约小淘去骑马。
“得,她那骑术,去骑马那纯粹就是让马憋屈,今天还是好好在家,给我做烧饭婆。”侯岳在一旁道,他心里嘀咕啊,来庄上这些天,云堂姐天天带小淘去骑马,白天见不着人影不说,晚上回来累的半死,倒头就睡,这不是影响他们性生活的和谐吗。
“怎么说话呢?”季小淘踢了侯岳小腿一脚,横了他一样,却是眼波流转,这家伙那点花花心思,她清楚着呢。
侯云在一旁格格直笑。说:“岳弟,岳弟妹感情真好啊。”那眼中竟有一丝羡慕。
第三十章 田庄的过关游戏(2)
侯岳这些日子难得清闲,再加上天气已冷,这大好的太阳,又怎肯浪费,拉着季小淘在院子里晒太阳,季小淘坐在矮几上,这深秋的太阳,晒在人身上也有一种冬日暖洋洋的感觉。
“要是有一张躺椅就好了。”侯岳这厮越晒越懒,拿背靠在季小淘的身上,被小淘握着拳头锤了几下,说道:“想要躺椅也不难,赶明儿我画了图叫我爹做两张。”季小淘道,季爹的木工活不错的,反正衙门里坏了的家具,季爹都能修,这躺椅的制法也不难,原来小淘家里就有一张老式的躺椅,因为时间用久了,那椅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所谓久病成良医,季小淘没事的时候摆弄了几回,到是把椅子的结构摆弄清楚了,等回去画了图,季爹准能弄出来。
想到这里,季小淘平静的心倒是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这个时代大多都是低矮的家具,后世那种高脚家具刚刚兴起,凭后世那点见识,弄几个别出心裁的款式那也是能胡弄人的,季小淘嘀咕着,自个儿爹在衙门的那份差事清苦的很,就纯一劳力,做死做活的上面也没人瞧见,不若让季爹辞了,最近她省吃简用的,再加上侯岳那份,倒也存下了些私房钱,可以先试试水。
“想什么呢?”侯岳摸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这小淘,这姑娘这会儿咬着牙,不知在跟什么较劲儿呢。
季小淘略有些兴奋的把刚才脑子里转的东西说了说,侯岳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现在开始用高家具的还都是些高门大户,他们可以趁早占领高端市场。
季小淘得了侯同学的支持,就恨不得立马飞回柳城,拉了季爹季娘子开始搭台子,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却又进屋找了纸笔,开始埋头在纸上画起来,脑子里拼命在回想着后世新房里的家具,却发现好多都不现实,都组合的,倒是以前外婆老家的一些家具现在回想起来正巧可以用上,由此可证,太超前的东西利用率也不大。
侯岳看着小淘一幅沉迷的样子,那心也琢磨了,小淘已经找到了她种田生涯的一个支点,那他呢,不能让小淘专美于前,小淘这姑娘有劣根性的,一旦让她走到前头,保不齐会笑话他白穿越一回的。
侯岳想着,那手仍摸着下巴,有些毛刺刺的,胡子又开始冒尖了,这时代刮胡子就是麻烦,不由的他的心里转到了刮胡刀身上去了,现在这种电动的刮胡刀弄不出来,以前自家老爸那个时期的手柄刮胡刀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侯岳又想着,他家的粮食产业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支柱产业了,这刮胡刀弄几把自己用用还成,要不要把它扩大成产业还得思虑思虑,毕竟这时代,拿把菜刀刮胡子的大有人在,那罗二前些天不是拿一把大剑愣是把下巴刮的青皮青皮的,顺溜的很,没一丝不便的。
侯岳想着,还是把这念头放下,这就一芝麻,他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紧跟侯小公子,然后抓着机会,争取以后进入李二的公务员的序列比较好,唉,公务员是他心中的痛啊,他考几回愣是没考上,这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
侯岳心思百转后,又回到了原点,倒是心安理得了,又走到小淘身边,看着她画的东西指手划脚。
“不是吧,老板椅是这样的吗?”
“电视机柜拿来干什么,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视机,还有那个,不是吧,沙发也画,貌似这个时代没海棉吧,强力弹簧也不知能不能打出来……”侯岳嘀嘀咕咕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季小淘被侯岳嘀咕的一阵心烦,那手便狠狠的掐了他腰上软肉一把,这人,知道她画的不好,还来添堵。又不是要去参加比赛,能弄个清楚子丑寅卯就不错啦。
侯同学乐呵了,那笑容跟偷了腥的猫,他就喜欢逗的小淘直跳脚。
正好看到门口奶妈子抱着小外甥,便乐颤颤的跑过去,抱着五个月大的奶娃子,就凑到小淘身边:“小淘,我看咱们也得赶紧些,别整那安全期了,先弄一个出来玩玩。”
小淘同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点,这家伙,这奶娃子是玩具吗,不过,看这厮,用他那毛刺刺的下巴却碰奶娃子粉粉的小脸蛋,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季小淘同学这会儿倒是有些心动了,也是,孩子总是要生的,迟生不如早生。
看得出小淘同学的意动,侯同学心里也乐滋滋的,开始的时候他到也赞成迟点要孩子,可架不住一个两个的关心啊,特别是眼热啊,那罗志超罗家二公子也就比他大二岁,女儿都已经五岁了,这不,前不久家里的娘子又为他添了一个儿子,这家伙成天介的在侯岳面前现,一付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弄的侯岳那心也痒痒的。
奶娃子被侯同学的胡渣子刺的哇哇大哭起来。
而随着奶娃子的哭声,隔壁院子传来一阵稀里哗啦,杯盘砸碎的声音,中间更是夹杂了侯云堂姐的冷言冷语:“怎么,觉得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了,没味口,行啊,去隔壁吃去,人让我送那儿了,以后要见,去找三公子啊,就怕你没那个脸。”
季小淘搬了凳子,站在墙头,那侯云两口子正隔着石桌站着,地下,全是碎了的杯盘,还有一地的饭菜。
“你多心了。”赵信弓着腰,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声音更是感觉不到什么波动,又招手叫来下人,让他们收拾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侯云牙齿紧咬着下唇,脸色时白时红的,显然憋气的很,这时又大声的冲着下人道:“忠哥儿呢,奶妈把忠哥儿抱哪去了。”
这边奶妈听到声音,连忙抱过奶娃子,快步去见侯云,一脸小心样。
季小淘下了凳子,看来,这侯云堂姐的婚姻生活并不好,小淘琢磨着刚才侯云说的话,觉得她嘴里的人怕就是今天一早送过来那个粗使丫头青梅吧。
这时青梅来招呼三公子三少夫人吃饭了,看桌上精致的三样小菜,季小淘明白,当日他们刚到田庄那顿饭菜肯定是出自青梅之手,一个味儿。
青梅低着头在一旁侍侯着,季小淘总免不了拿眼神探究,却被侯岳用眼神止了。
侯岳冲着小淘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别人掺和不得。
第三十一章 田庄的过关游戏(3)
第二天下午,侯君集回来了,看那一脸的糗样,绝对是刹羽而归啊,他回来的时候,侯岳又去庄里摸底了。
季小淘也刚回来不久,她在张家马场里发现几颗茶树盆景,因为是放在屋里,秋天抽的一茬还鲜嫩着,季小淘便磨着张家娘子西门红杏,硬是采了一大捧回来,来剪了几根春天抽的新枝,准备拿回来扦插。
季小淘又去借了一个篾盘,正搓着茶叶的时候,那侯小公子进门了,脸颊上青紫了一块,下马的时候,明显腿都打弯了,一进院子,就闷不啃声的坐在那里,跟斗败的公鸡似的,蔫了,后脚,罗家二公子子就跟进来。
“这是怎么了,遇上马贼了?”季小淘看了看侯小公子,然后朝着罗二公子问道,只是罗二公子子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兴灾乐祸。
“呵呵,这小子自不量力,居然去挑战燕云十八骑,被人打的一点脾气也没有,这还不是自找苦吃。”罗二公子子笑呵呵的道,又背着手,走着官步到小淘身边,看着篾盘里的茶叶道:“这马上就入冬了,哪儿找来的茶叶,还有,你这是做什么,要做茶团,先得蒸啊。”罗二公子一脸好奇。
说到茶团,季小淘就郁闷,那茶团泡茶一点都不好喝,总觉得有股子腐味和烟味,就象是被水气给压了一下的,闻着的味道也没有后世的炒青香,季小淘这是打算自已炒点喝喝,反正一搓,放锅里一炒就凑和。
听了罗二公子的话,季小淘倒是挺有些佩服侯小公子的,十五岁,在季小淘眼里那就一小屁孩,而且还是个被家里老太君宠坏了的小屁孩,他在三人中龄最小,可要说要勇斗狠,这家伙绝对是三人中的老大,听侯岳说,论起动拳头,侯小公子准冲在第一个,这回,居然去挑战燕云十八骑的雄威,别的不说,单这份勇气,能让人服气。
“三哥呢?”听着罗二公子的话,侯小公子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便也走过来,声音有些冲的问道。
“夫君去庄上了。”季小淘说着又道:“小公子别恼,三嫂等会儿炒点新茶给大家喝,泡的时候再加点金银花,保管小公子喝过后,一舒胸中闷气。”季小淘颇有些老卖瓜似的自夸道。
可侯小公子别扭着,再加上这回看来被打击狠了,只是闷闷的说了句:“等三哥回来让他来找来,有事。”说实就扭过头回他自己屋里,身后,云裳和花容两使女想去搀扶,却被他一板脸赶到一边,两使女小脸吓的苍白,一脸担心的看了看季小淘,开玩笑,老太君让她们来侍侯小公子,那小公子若是出了一点小事,传到老太君耳里,她俩都得脱层皮,谁都和知道,虽然前段时间侯小公子颇有被冷藏的苗头,可后来,听了柳城这边传去的消息,老太君整整乐呵的好几天,侯小公子又是她的心尖儿了。
“没事,你们俩去弄些水帮他缚缚,再跟他说说话解解闷。”季小淘唯有宽解道,不过侯小公子肚里憋着气,怕是这几天,这两使女的日子都不好过。
云裳和花容一点头,就跟在侯小公子后面,回了屋子。
罗二公子看侯小公子走了,他再呆在这里也有些不便,便也追着侯小公子的步子回屋。
侯岳回来已经是伴晚时分了,正赶上吃晚饭。
侯岳今天叫了赵信检查了庄上的防御设施,又到田里跑了一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这会儿端着饭碗,那筷子一个劲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那心里觉得今天这一餐的饭菜物别美味。
吃完了饭喝汤的时候,侯岳才问道:“听长青说侯小公子回来了,怎么一直也没见他啊?”
“呵呵,他让人打得一脸猪头样,不愿出来见人呢。”季小淘道,拿着筷子捡菜里面的肉丝吃,这时代的肉可不是后世那些饲料肉可比,香着呢。
“怎么让人打了,遇到马贼了?”侯岳听了季小淘的话,立马放下碗,一脸有些紧张的问道。
“听罗二公子说,他自己去军营里挑战,还是挑战军中的燕云十八骑,那哪能不让人修理啊,能全胳膊腿回来算不错了。”季小淘说着,想起侯小公子的交待又道:“你吃完了去看看他呗,他似乎有事找你。”
“嗯,我这就去,他这是活该,去的时候牛哄哄的,说燕云十八骑那也没啥了不起的,还说人家徒有虚名,就该让他受点教训,要不然,按他那目无余子的样子,提不定哪天把命都得丢。”
侯岳说着,却被季小淘把话截了:“不能吧,人家以后不是大将军吗。”
侯岳这才一拍额头,跟侯小公子交往了这么些日子,还真处出感情了,他心里就把侯小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小弟,倒是忘了他以后可是大将军,嘴里却道:“怎么不能啊,不就是太狂妄了最后才把命丢在了李二的手上吗。”侯岳说着,就丢了碗筷去看侯小公子。
对于侯岳这话,季小淘深以为然。
晚饭后,天暗暗的,就油灯那点光亮啥事也干不了,这个时代近视了可没处配眼镜去,于是,季小淘就带着小青草在院子里做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活动,小青草跟在季小淘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个小尾巴似的,这丫头,不管干什么事,哪怕是玩纸牌都是一脸的认真样。
正散步着,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争执的声音,听声音,好象是青梅,季小淘看见青梅刚才端着洗碗水去后院倒的,这会儿又出了什么事了?连忙快步走去,就看到青梅正跟一个青年男子拉扯着,一脸吓的苍白,那跟青梅争执的却是管事刘通,此刻那刘通抓着青梅的袖子,在那里不依不饶的:“真的,青梅,东家小姐说了把你许给我的。”
“胡说,我又不是卖身的丫头,东家小姐许不许那还得问我应不应的。”青梅气的一脸通红。
“虽说不是卖身的,但不都还是庄上的嘛,庄上的人,东家小姐那也是能做主的,除非你不想在庄上呆了。”刘通这话带着点恐吓的意味。
“怎么回事啊?刘管事到我家院子里来,怎么不走正门走后门呢?”季小淘从一连走了出来,一脸平静的问道,可就是这平静的表情反倒让刘通心有些发虚,那抓着青梅的手也就松了,青梅端着盆子,低着头,朝着季小淘福了福礼,就匆匆回厨房了。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来问问青梅,三公子院子里可缺什么?”刘管事连忙道。
这刘通刚才的行为,季小淘都瞧在眼里,觉的是个下作的,这会儿听他塘塞,还真当自己什么也没瞧见啊,自不会给他好脸色,便板着脸道:“刘管事只管忙你自己的吧,我们可不是客人,有什么事自会跟云堂姐说,以后就不劳刘管事费心了,还有,以后刘管事若是再来这院子,最后走正门,老走后门,若是被小公子碰上,说不准会被他当贼打。”
“是,三少夫人说的是,小的记住了。”那刘通点头哈腰的应着,季小淘看不惯他那作做的样子,便挥挥手让他下去。
刘通连忙退下,心里却有气,季小淘是主人家,他自然没奈何,心里却更记上了青梅,刚才若不是青梅一阵叫,又怎么会引得三少夫人过来,可想着青梅那俏脸蛋,他那心又痒痒,于是这又恨又心痒的,那脸上表情就颇为精彩了。
季小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回头问问青梅,这中间倒底是怎么回事,可回屋叫了青梅过来,青梅就是那一幅手上有忙不完的活儿的样子,看她那样子,季小淘心里就不免有些堵,就那桌子,青梅擦十遍都有了,再擦下去柒都要被擦掉了。
可问她,却什么都推不清楚,让季小淘有事就问东家小姐,其他的,再问什么也不说了,把个季小淘给闷的,敢情自个儿就在那狗逮耗子。
侯岳自侯小公子那里回来,就看到自家娘子坐在那里生闷气,问了缘由就琢磨开了。
“这刘通,还真得好好注意一下。”侯岳一付若有所思的道。
“怎么了,查出什么来了?这刘通有问题。”季小淘听出侯岳的话里有古怪,便问道。
侯岳点点头:“军营那边的消息,说前段时间,庄上根本就没有燃过烽火,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因为隋炀帝雁门被围事件,隋朝同*关系十分紧张,戍边军这几月已经将边防线全部封锁,这军营附近百里更是严防之例,如今别说马贼,就是附近的混混儿只要想进入这一地区,都逃不了边防军的眼睛,这么一个大的庄子,连带着田里的粮食都被劫,其它且不说,就光光运送这些抢劫的物资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戍边军怎么可能毫无所察,这说不过去,我刚才去隔壁问了赵信,他说烽火一事是刘通去安排的,等我问他庄里倒底有没有燃烽火,他却有些支支唔唔的,这不是很可疑吗?我记得最初他们去信时是说燃了烽火,军营没派人来,庄子才被洗劫的,如今一对,却是前后矛盾。”
“这刘通,什么来头?居然连赵信都要为他支唔。”季小淘问道。
侯岳嘿嘿一笑,然后道:“这刘通啊,挺牛,平日里连赵信的帐都是不卖的,这厮凭着一手炼丹术,很得侯二叔的欢心,在这庄上的地位那赵信都比不上。”侯岳语里有些冷嘲。
最近他越调查,就越觉得这田庄处处透着一种怪异,怎么着,赵信也是侯二叔的女媚,虽说这个时代入赘的男子是被人瞧不起的,但也不至于还被管事的压着吧,还有庄上的人,他带着物资来资助,怎么着也该有些高兴吧,可庄上大多人,那眼神中都透着一种木然,一幅毫不关已的样子。
侯岳这回憋了股劲,还就不信了,这庄上倒底捂着什么,他就要揭开来看看。
第三十二章 田庄之过关游戏(4)火起
这世上,做事情最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了,就没有揭不开的事情。
侯岳这阵子为田庄的事都有些魔障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拉着季小淘在琢磨着田庄里的事,对田庄的每一个人进行着深入浅出的分析,侯二叔一心炼丹,庄是啥事都听刘通的,可以说他的意志已经被刘通挟持了,侯云堂姐,一心发展外物,同隔壁马场张家关系处的相当不错,军营里的人也对侯云也有好感,可她显然乎略了田庄内部的事情,还有,她的家庭关系处的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外物,完全是舍本逐末。
至于赵信,这个人是侯岳最看不透的,他总是闷着头做事,脾气也很好,似乎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两脚,可侯岳在他身上总感到一种无言的抗争。
至于刘通,这个人其实是最表象的了,他仗着侯二叔的关系,庄里啥事他都伸手,那水富的事,于其说是赵信的夺权行为,倒不如说是刘通在后面布的局,侯岳现在怀疑这刘通是不是跟马贼有什么勾搭。
侯岳觉得是该拿刘通开刀了。
“睡了……”季小淘睡意蒙蒙的道,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头发在外面,这也怪了,以前夜猫子的她在古代混了几个月,居然也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生活。
“嗯……”侯岳应着,看着季小淘缩在被祸里的样子,这姑娘也不怕给闷着,便也睡了下来,将小淘抱在怀里,这天越来越冷了,小淘的身子总是热呼呼暖洋洋的,抱在怀里跟抱一暖壶似的,侯岳嘿嘿的想着,那困意便也上了头。
迷迷糊糊的睡到下半夜,小两口却被一敲锣打鼓的声音给惊醒。
“起火了,粮仓起火了……”
侯岳猛的一下坐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往外冲。小淘连忙跟着起来,穿衣梳头的好一阵忙乱,然后拿了一件厚棉衣叫长青追了出去,这冷天的晚上,温度绝对在零下,侯岳就披了件外衣,怕给疼坏了呢。
整个田庄都乱了,到处乱哄哄一片,季小淘走到院里,小青草乖觉的很,此刻就站在自己门边侯着,见季小淘出来,手里拿了根棍子。
“青草,你这是干什么,要跟人打架吗?”季小淘好奇的问道。
“打架?好啊,算我一个。”一边侯小公子带着她那两个使女凑过来,只要一说到打架,这小屁孩绝对是最兴奋的,季小淘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小子就一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主。
“不是,庄上挺乱的呢,有些人会趁着乱惹事的,咱们得防备着。”小青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小青草自幼便在庄上长大,对于庄上的一些事还是比较了解,以前都是原来庄上的人,虽说也少不了邻里矛盾,但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后来,东家小姐带人开了庄子周围的荒地,庄上的人手就不够了,这时庄里就陆陆续续的收了些外来人,渐渐的庄子就不太安稳了,丢东西是常有的事,打架的事也增多了,更还有许多暗地里的龌龊事,小青草也偶尔听自家爹爹和娘提起,都在摇头叹息。
听了小青草的话,再看着映了半边天通红的大火,季小淘那心坠坠的,马贼会不会乘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呢?这时罗二也颠颠的跑来,嘴里还咋着舌道:“乖乖,不得了,这火大的,怕是要连上一片。”
罗二这一说,季小淘那心就更乱了,她是个急脾气,哪里还呆的,也扯着长长的裙摆就要冲出门,小青草自然是不落半步的跟着,却被季小淘阻了:“你小小的人,跟出去那也是添乱,在家好好呆着。”
“就是,小青草放心,有我和侯小弟跟着,你家夫人就不会有事,就个小丫头就别添乱了。”罗二公子在一旁也道,又招手叫了两个侍卫跟在季小淘身后。
罗二公子的侍卫那都是军人出身,举手投足之间,硬是有一股冷硬的杀气,带着出门,那绝对能镇得住场子。
可小青草做事一向是顶认真的,自家少夫人都冲出去了,哪里肯在屋里呆着,那小脸更是一脸认真的道:“庄子我熟,我给你们带路。”说着,小小的身子一窜,就窜到了众人的前头。
看她那么坚决,季小淘也就不好阻止了,何况这也不是磨磨叽叽的时候,便一挥手,侯小公子和罗二公子跟在她后面,倒跟那哼哈二将似的。
很快到了田庄的粮仓那里,远远的就看到赵信正在那里指挥着救火,这时火已经开始见小了,只是滚滚的浓烟呛的人无法呼吸。
季小淘拉过一个庄丁问道:“可看到侯三公子。”
那庄丁指着前面不边的一间土屋道:“三公子刚才救了老丁头,这会儿正在老丁头的屋里呢。”
季小淘又风风火火的往那间土屋里去,这时,老丁头的屋子围着许多人,老丁头是看仓库的,平日里都睡在仓库边上的角房,这火起的特别快,老丁头根本没来得及跑出来,侯岳到的早,硬是披了一条湿被子冲进去将老丁头救出来,众人都在那里说道:别看三公子文文弱弱的,却是条汉子,是够仗义的汉子。
当然也有人在担忧着,这刚送来的救助物资又烧没了,这个冬天大家怎么过。
而季小淘在边上听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也不知侯岳有没有伤着,不知人群里谁认出她来,叫了声三小娘子来了,那围着的人便乎啦啦的让开一条道,季小淘提着裙子冲进去,就看到侯同学坐在一边的板凳上,身上湿渌渌的披着自己让长青送来的棉衣,那脸上,全是黑灰,头发乱的跟稻草有得一比,这会儿,侯同学看到季小淘急冲冲的进来,再看小淘有些红的眼眶,便知她死坏,于是便站起来,甩甩胳膊动动腿,还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好好的,没受伤。
只是这家伙这样子真搞笑,小淘不由的又笑开了,可惜穿越的时候咋没带个相机呢,要不然,把侯同学这个样子照下来,那绝对能让他郁闷一辈子的,这家伙最可是有些小骚包,平日里可是很注重形象的,哪受得了如今这另类的艺术包装。
一边床上。
老丁头有气无力的躺着,他毕竟上岁数了,这样的折腾可真去了大半条命,一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正拿着一条热汗巾帮老丁头擦着头脸。
老丁头看着这个小孙子,心里不由的一阵唏嘘,说实话,老都老了,这又是乱世,就算是这回死在火场里也没啥可惜的,只是这小孙子放不下啊,前几年,大头皇帝东征,拉夫就把他儿子给拉走了,儿子这一走,也就再也没回来了,去年,儿媳妇生了一场大病,也走了,如今就剩这小孙子一人,如果,这回,他这把老骨头也走了,那这世上就剩这小孙子孤伶伶的一个人呢,这怎不让老丁头牵挂。
想到这里,他便抬了眼,有些无力,但却十分感激的看着侯岳,今晚,他这条命是三公子从阎王手里抢出来的。
“狗蛋,来,代爷爷给三公子叩头,你爷爷这命可是三公子给的了。”老人气喘吁吁的道。
那狗蛋二话不说,扑嗵一声就给侯岳跪下来,接连着三个响头,那速度之快,侯岳阻都来不及,只得等他叩好头再拉他起来。然后走到屋子外面,看着大火已经熄了,只剩下一茬一茬的烟在往上升,便拍了拍手围着的众人道:“这天都快亮了,大伙儿就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也做个保证,粮没了没事,我写信再让府里送些过来,这一冬反正不能让大家饿肚子。”侯岳说着,众人这才高兴的散去。
看着众人散去,天边已是鱼肚白,季小淘看着侯岳那狼狈的样儿,便催他回家,侯同学身子骨可不是顶好,原来是个弱不禁风的,最近之所以能够到处的上窜下跳,完得得益于这段时间的段练,但到底底子还是薄了点,可经不住这北方初冬夜晚的寒气。
正说着,侯岳连打了几个喷嚏,那声音就悉悉嗦嗦的。
小淘凑上前,紧张的拿两手搓着侯岳的脸蛋,嘴里道:“快回去,我已经让青草先回去烧热水了,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侯岳自然是连连点头,开始忙活的时候不觉的,可这一静下来,一阵阵寒意让头皮直发麻。
说话间,两人便告辞准备离开,可又被老丁头叫住了,此刻老丁头虽然需弱,可脸上却是一幅下了什么决心的表情似的,留了小夫妻俩下来,又叫小孙子关了门,随后说了一翻话,却让侯同学和季小淘疑窦众生。
原来,老丁头之所以陷在火中,并不是因为他睡的太死,老人家的睡眠其实很浅的,他之所以睡死是因为昨晚他喝醉了,昨晚,刘通端了好酒好菜来找他,老人家不免嘴馋,一顿吃喝自然醉了,再联系到后面的起火,老人心里便有些想法。
老人家虽然喝高了,可特有的机灵还是有的,他说,在喝酒的时候,他几次听到仓库里有响动,想去查看,都被刘通给阻了,也就是说,粮库里火起时,里面的粮可能已经被搬空了,那么粮到哪里去了呢,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落在这刘通的身上。
可偏偏,今晚上谁也没见过刘通,让人在庄上找了,却是没找到,他似乎突然的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了,逃了,他带着那么多粮能逃到哪里去?
第三十三章 田庄过关游戏(5)赵信图谋
让侯岳和季小淘没想到地是,当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发现,那刘通一脸苍白,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罗二公子和侯小公子正陪着一个一身铠甲的小将坐在那里喝茶,昏黄的油灯光线,明明灭灭的,使得各人的脸看上去都有些虚浮。
互相介绍之下,才知这小将居然是燕云十八骑的小十八,想来是被田庄的大火引来的。看样子还立了功,逮住了出逃的刘通。
“三嫂,这茶叶炒起来喝不错啊,明年春茶出来时多弄点,给小弟备一份,我好送给老太君。”吃一堑,长一智,之前老太君的冷落算是让他看明白了,现在的他,没老太君的支持,那在家里啥也不是,所以,这家伙现在学乖,抱紧老太君的大腿。
此刻侯小公子正翘着二郎腿,一副理所当然的道,反正在这家伙的字典里,没有客气二字。
季小淘翻翻白眼,就那么一小把茶叶,她还准备留着同自家老公偷偷偿鲜,没想到却被这两人给掂记上了,这一掂上就没她自个儿的份了。
对于侯小公子的话,她自然应着,又让青草去备好热水,而她又忙不叠的帮侯岳拿出换洗的衣服,然后推着侯岳进了洗澡间,反正这些人也等一会儿,不在乎这么一时半刻的。
随后季小淘又带着青草进了厨房,主仆二人,掐菜,洗菜,炒菜,好一通忙乱下来,终于将饭菜端上了桌,这时侯岳也洗好澡了,那肚子正叫的慌,连忙招呼着大家吃饭,这忙了大半晚,肚子早就饿了,每个人都至少满满二碗的下肚。
等到大家都吃好,收了碗筷,正在厨房整理之即,季小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么忙乱的一个晚上,怎么就没见到青梅啊,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青草,你去青梅屋里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吧,怎么这么乱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季小淘收拾碗筷,对着正在擦碗的青草道。
“不用去看了,之前我回来烧水的时候就去看过了,青梅姐姐不在屋里。”小青草正掂着脚尖将手里的碗筷放进碗厨里,此刻便回头说道。
“不在屋里?那去哪儿了?”季小淘扫地的动作停了下来,拄着扫帚棍子,估摸也许是看家里人都跑空了,也跑出去找他们去了吧,可这天都见亮,怎么也不见人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青草,走,我们出去找找。”季小淘说着,将扫帚放在门后,然后拉着小青草出门。
刚一出厨房就看到侯岳朝这边过来,侯岳看着季小淘急匆匆往外走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道:“有什么事啊?这么急。”
“青梅到现在也没见她人影,屋里也没有,我想可能出去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丫头又是堂姐送过来的,万一出个什么事,这不是不好同云堂姐交待不是。”
“别找了,咱们这庙容不下她那座大神。”侯岳一脸不快活的道。
“怎么了?”季小淘好奇,她家侯岳性子那是很不错的,一般来说不会轻易去说人,可这会儿这句话说来,那也就不是一般的不高兴了。
“还怎么了,今晚上,青梅跟着刘通一起走的,不过,这姑娘心思沉,就算是刘通,怕也被她算计了,这会儿,估计在马贼窝里窝着呢。”侯岳说着那怨念就更深了。
心里实在是不快活,刚才在厅里,那刘通都招了,而让侯岳想不到的是,田庄的整个布局者居然是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赵信,这个在外人面前很低调的东家婿还真是个人物。
原来,昨晚那场火就是赵信买通刘通去办的,而在放火之前,正如大家猜测的那样,里的粮和物资已经搬空了,赵信些举可以算是一石二鸟,其一,为了庄上人的生活,侯家必然还要再送一批,其二,侯岳的调查已经引起赵信高度的重视,而此时刘通连夜离开田庄,那么侯岳之前所查得的线索就可能因他的离开而断了,以前的事情,赵信都可能推到刘通身上,刘通自然而然就成了替罪羊,这乱世,要找一个人还真如大海捞针,最后的结果,最大的可能是不了了之,可以说,赵信的算盘打的很精哪。
按说刘通也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只要火一起,那他找老丁头喝酒的意图就不言而喻,这一点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刘通明知会被拆穿还这样做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在继续呆在庄里了,捞一票走人才是他的目的。
刘通心思活络,还颇有一种未雨绸缪的意识,他之所以在田庄有这样的地位,那完全是扯着侯二叔的虎皮,这自然得益于他无意中得到的几个炼丹的方子,可这炼出来的丹效果实在不咋滴,于是,他已经能感觉出侯二叔对他的不信任了,因此他就起了离开的心思,而他这心思自然落在了一直在暗中窥视的赵信眼里,赵信心思深沉,图谋也不小,在未达成目的之前,他是决不能爆露自己的,而刘通是一块很好的挡箭牌,于是,这这二者算是一拍即合。
刘通拿钱办事,赵信继续隐藏,二人各得其所。
然而,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刘通虽然打算一走了之,但对于赵信来说,这人活着,就是危胁存在,只有人死了,才以让他安心,于是,一个半路杀人灭口的狗血剧无可避免的上演了,而好巧不巧,田庄的大火引起了军营注意,于是小十八带了一队人马赶来田庄,路上正好碰到刘通,还救了他,而这时,刘通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而让他愤怒的不仅仅是赵信的杀人灭口,还有一个原因是青梅。
刘通知道,青梅和赵信之间有着暧mei,他曾多次看这两人在一起嘀咕,而他对青梅也是觊觎已久,可青梅这事,侯云虽说有口风出来,可却是光打雷不下雨,让他那个心急啊,于是在赵信让他放火烧粮仓的时候,他趁机提出要带走青梅的要求,赵信咬咬牙答应了,可最终,刘通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青梅在出庄不久后,就趁他不注意跑了,随后又跑来杀人灭口的,若不是小十八带人正好遇上,嘿嘿,刘通人会儿估计已经在交阎王那里喝茶了,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自然就把赵信咬了出来
赵信的局布的不可谓不妙,若是刘通真的死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他的死而消散,可或者说是冥冥中的一种注定吧,刘通没死,那么,就该赵信倒霉了。
用刘通的话来说,赵信根本就是马贼,他的所有做为就是图谋田庄,要将田庄变成马贼的老窝。
季小淘听了这些,那心里也一阵窝火,她性子较侯岳来得急,来的燥,田庄的背后,有这么大的猫腻,怎么不让人恼火,侯岳最近为田庄的事,那头上都熬出了白发,让小淘看着一阵心痛,而一直让他们小夫妻印象不错的青梅也在这里面凑了一角,更是让人心中说不出的腻味。
不过,窝火是窝火,可心情也一松,田庄的事情基本上已摸着头绪,下来就是着手整冶了,只是她心里也有担心,便不由的问道:“那这事,云堂姐知道吗?”季小淘担心,若是侯云在这里面也扮演一角,那就真不好处置了,弄不好侯家会出现大动荡。
“她完全被蒙在鼓里,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在那刘通说出这事于赵信有关后,我便让侯君集去把她叫来了,这会儿,她正气的拿刀要去杀了赵信,不过被我和侯君集拦住了,你一会儿去劝劝吧。”侯岳有些感叹的道,这事对侯云伤害很大。
季小淘点点头。却又挽着侯岳胳膊,说道:“即然事情明了了,赵信还是交给侯二叔他们吧,瞧你这阵子累的,庄里的事倒底还是侯二叔做主的。”
“我自然明白,只是二叔他一直迷着炼丹,云堂姐气的快发狂了,而这赵信处事周密着呢,还不能马上下手。”侯岳揉了揉眉心道,郁闷的叹了口气,蹲在一边的花坛边抓脑袋,头痛啊,据那刘通所说,赵信借着田庄招人的机会,已经陆陆续续的把一倍份马贼给分散的转移进了庄子,而且这些马贼的住房混在原来庄民的中间,若是一个处置不当,那对田庄来说就是一个灾难,好在,小十八救了刘通之时,已将当时追杀的人全部抓获,送往军营了,刘通没死之事,赵信暂时还不知道,这留给侯岳谋划的时间,可是,这时间绝不会太长,几天后,若没有人回来回报,同样会引起赵信的疑心的。
听了侯岳的解释,季小淘也觉的头大了,这马贼和庄民混在一起,就算是有小十八带的人马,可也没法下手啊。
第三十四章 田庄过关游戏(末)铁人三项
赵信这两天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却抓不住这种不好在哪里,粮仓被烧,侯三公子除了除了表示会写信让侯府再送物资来以外,似乎就没什么动作,这两天就是带着三少夫人,东家长,李家短的说着闲话,虽说没什么实际动作,倒也让庄上的人心慢慢的定了下来。
赵信倒不认为,三公子这种交流会露出他的底,毕竟,在侯三公子来之前,他已经让人在庄里传下话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把嘴闭紧了,三公子只是来玩玩的,住两个月就要回去,田庄还是过去的田庄,它翻不了天。
他有自信,可不知为何,今天一早起来,这种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了,最后他把它归究于因为青梅的原因。
对于青梅,赵信是有愧疚的,他于青梅算是青梅竹马,两年前,他们家乡大灾,再加上兵荒,两人便相携离开家乡,只是在逃难的路上却失散了,赵信最后昏倒在庄外,是侯二爷收留了他,随后因为侯二爷对赵信的欣赏,就同赵信提出要赵信入赘,不过,同意第二子姓赵,打心眼里赵信是不同意的,只是青梅失散了,这乱世,要找个人谈何容易,赵信在等了几个月后也就死心了,最终入了侯家。
可没多久,青梅就找到了庄上,了解了情形,青梅想走,可赵信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私心,都不可能让她离开,于是就悄悄的将她安置在庄上,赵信当然有他的私心,侯云的大小姐脾气,庄上人对于他这个入赘的东家女婿那种骨子里的瞧不起,让他郁闷的要发狂,他需要从青梅身上找寻一种慰藉,可侯云是不可能同意纳妾的,于是两人只能在私底下悄悄的来往,而为了避人耳目,大多时侯都选在庄外见面,却一不小心,落到了马贼的手里,最终为了保命,赵信入了伙,而且凭着他的才智,在几次劫掠中为贼头马大出谋划策,由此一跃成了二当家。
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青梅的事慢慢的传入了侯云的耳里,侯云也是个狠角色,为了给赵信添堵,她居然不动生色的把青梅弄进了院子,让她做了粗使丫头,还变着法子拆腾她,而此刻的赵信早已不是刚逃难到田庄时的赵信了,成了马贼的他,骨子里多了一股凶悍,只是一直被他压在外表的文气之下,一个入赘的身份,成了他心中的耻辱,在这种情况,一个谋夺田庄的计划在他心里酝酿成熟,于是他借着扩大田庄,开荒的机会将一部份马贼迁入了田庄,基本上完成暗中控制田庄的目的,同时他一面又暗中撺缀侯云脱离侯府,将田庄变成自家的私产,另一方面,又借着天灾人祸的借口谋钱谋物资,为以后揭竿而起打下基础,不错,这才是赵信的真正目的,较之马贼头马大,他更有一翻雄心。
这里,北邻*汗国,面东北面山区同奚部落相邻,马贼里面有不少人就是奚部落的,他们是原鲜卑拓跋氏的后裔,赵信想过了,只要他一旦起义,在同奚部落形成首尾相接之势,那就能在这里占一席之地,更远的,他还想到同魏刀儿取得联系,来个南北呼应。
为了他的目标,在没有筹划完全之前,对于青梅所受的,他一直暗暗隐忍,而对于侯云,他已没有了夫妻情份,甚至他一想到夫妻,就想到入赘,而入赘两个字,就是剐在他心上的刀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赵通也打着青梅主意,这让他暗恨在心里,所以,他虽然表面上依了赵通,可那也是因为他早就下了杀人灭口的主意,他早跟马大那边说好了,让马大带着人在半路伏击,杀了赵通,将青梅带回来。
只是,这差不多两天过去了,青梅还没有回来,马大那边传来消息说伏击的人也还没有回去,这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啊,赵信有些惴惴然。
还有侯云这两天也特别的怪,倒是很少发脾气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冷的冰一样,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就听庄口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怎么回事?”赵信拉住一个正跑过来的庄丁问道。
“三公子从军营里弄来了粮食和武器,还有整箱整箱的钱,说是要在庄里选庄兵,凡是入选的当场配武器,一袋粮食和二万钱。”那庄丁兴奋的道。
这时,侯岳和侯小公子押着几大车的东西过来。后面还跟着长长的一队士兵。
很快庄上的人都得了消息,便有人急切的打听:“三公子,庄兵怎么个选法。”
侯岳嘿嘿笑着,象只小狐狸一样道:“这回选庄兵,要的是能打马贼的,那身手肯定要好,至于怎么个好法,明天一早,要参加选拔的就来庄前面的空地上集合,只要能完成我明天的要求,那就当场兑粮,兑钱,发武器,再过几天,我再去找马场的主家,每人都配上马,咱们跟马贼来个骑对骑。”
侯岳说的意气风发,他找着了当年当选班长时讲话的感觉了。这丫的可怜,上辈子唯一做的‘官’就是班长。
而在一边听着的赵信也暗暗打注意了,现在他手上还缺什么,最缺的就是武器,哼,要说身手,那些个原来的庄丁可比不上他安插进来的马贼,想要过那个选拔,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想到这里,赵信便开始暗暗布置了,钱,粮,武器,还有马匹,这三公子敢情是来给他送大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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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小淘和侯岳两个脚对脚的坐在床上,侯岳拉过季小淘的手压在胸前,神叨叨的道:“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好紧张。”
小淘感觉到手下,侯岳的心跳果然很快,便也有些担心的道:“他们要不上当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上当,我可是在赤果果诱惑。”侯岳一副胸有成竹的道。
“可你的诱惑太大了,你不怕人家直接反水,又放一火,洗劫了庄子,到时你这个三公子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季小淘打击道。
“不可能,开玩笑,你当小十八带来的人都是吃素的啊,那赵信是谋将,我相信,他明天肯定会让他的人参加选拔。”赵信说着,却一拉季小淘倒在床上,那嘴直接堵了小淘的嘴,这姑娘,老爱打击他。
“来,咱们干点体力活,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
………………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季小淘和侯岳就起床了,两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眶,呵呵,别想歪了,不是干体力活干的,这是没法子,成败就在今天一举,那心里有事,小夫妻俩自然是睡不着的,嘀嘀咕咕的直到天明。
梳洗好,填饱肚子,小淘就拉着小青草跟在侯岳的身后,看大戏去。
到了田庄的空地上,那里已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大概,庄上除了老幼,所有的男丁都来了,就那十二三岁的半大小伙都有好几个,昂着小脸,一幅小斗鸡的模样。
侯岳的选拔方法很简单,取材于现代体育,连名称也借鉴了,就叫铁人三项,当然,项目是略有改变的。
第一项,所有的人脱guang了上衣,原地站一个时辰,嘿嘿,这可是北方的初冬,早上的气温有些低啊,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第二项,那就是负重跑圈,沿着田庄的外围跑十圈,每个人背上都背着几块大砖头,那绝对够人喝一壶的。
第三项,游泳,庄上的水库,来回游上十趟,这大冷天的让人下水,这不是要人命吗。
总之,季小淘觉的,她和侯同学整冶出来的这东西绝对能耗光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精力,到那时,小十八带着人在岸上等着,一提就是一个,跟抓小鸡一样容易,反正,前些天,她和侯岳在老丁头的帮助了,那什么人是庄上的,什么人是马贼,大约也有个数,到时只要控制了大部份,偶有漏网的小鱼小虾那也就不是问题了。
事情最终朝着侯同学上预期的方向发展,小十八带着人站在岸边,盯着水里的人,那眼睛是精亮精亮的,就算到最后,有些马贼觉出不对,可马贼在水里,那就是瓮中之鳖,你不想淹死的话,就乖乖上来呗,其实大相当大的一部份人,根本就没到游泳这一关,直接在跑圈的时候就瘫了。
当然,对于庄丁的成绩,季小淘还是仔细记录了,侯同学说了,庄兵还是要练的。
到于赵信,就交由侯二叔和侯云处置,侯岳和季小淘就不插手了。
“真轻松啊,终于通关了。”侯同学感叹着,坐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季小淘煮了一壶茶,拉着侯同学两人慢慢的品着,院子里,侯小公子又拉着小十八切搓,只是在季小淘看来,侯小公子纯是在找虐。
“小淘,还记和网上流上的一句话吗?”侯岳眯着眼嘿嘿笑着。
“什么话?”季小淘笑着眉眼看着侯岳道。
“抽,是一种生活艺术,找抽,是一种生活态度,小十八的生活艺术是不错的,可侯小公子这生活态度是不是有些那啥了。”侯岳一本正经的道。
“扑哧。”季小淘一口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一阵猛咳,又笑弯了腰,抡着拳头捶了侯岳几下,这家伙死坏死坏滴,咋能这么埋汰小公子呢。
第三十五章 初雪
几天后,小十八带着人马把马贼的老巢给剿了,马大当场杀死,其余的一部份人躲进了奚部落,这让小十八非常的遗憾,不过,终归还是还了边境百姓一片相对的安宁,功劳不算小。
这天季小淘睡到半夜,突然醒来,觉得特别的冷,再看一边侯岳,倒是睡的香,还打着呼噜,于是她就把自己冰冷的手脚往侯岳身上塞,侯岳迷迷糊糊的也有些醒了,握着季小淘冰冷的手,又紧了紧被子,然后嘟哝道:“天怎么这么冷啊,别是下雪了吧。”
季小淘听了侯岳的话,那脸便看着窗户,看那窗户纸,倒是显得比平日亮些,便裹了侯岳的棉衣,下了床,打开窗户,一股冷气立时扑面而来,外面洁白一片,还真是下雪了。
连忙又关了窗户,然后从一边的柜子里又拿了一床被来,上了床,便挤进侯岳的怀里,两床厚厚的棉被,立时暖和多了。
“还真下雪了。”季小淘打了个哈欠道。
“下雪好啊,明天咱们盘炕,再叫些人,每家都盘起来,也算是给庄上的人加点福利。”侯岳迷迷糊糊的。
“好啊。”季小淘应着,心里却在偷笑,还盘炕咧,自个儿床下就有一个现成的,前些天小青草就在准备碳火了,说是这天越来越冷,要开始起炕了,当时她就好奇,原来这时代早就有盘炕之说了,问小青草,什么时候开始有炕的,小青草也说不清,只道是早就有了,也不知是真的早有了,还是某一只蝴蝶的翅膀扇成的。
第二天,天一亮,季小淘便早早的起来,雪不知什么时候早停了,不厚,薄薄的一层,这太阳一照就开始滴滴答答的滴着雪水,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雪基本上就已经化完了。
季小淘带着小青草把主屋里的炕烧了起来,然后又烧了几个火盆子,立时,屋子里便暖融融起来,侯岳起床,看着烧好的炕,有些蒙了,心想着,小淘行动能力也太快了吧。随后才知道,原来这炕是现成的,不由的摸了摸鼻子,真是的,他昨晚迷迷糊糊的还在想着找些人盘炕呢,敢情是白伤脑筋了,吃了早饭,侯岳便出去了,带着侯府刚派来的管事三贵,三贵本是大哥侯峰的下人,看来自家老爷开始逐步将侯府的权利转移给侯峰了。
到了中午,太阳越渐的大了,屋顶树上早就不见的雪的踪迹,季小淘一琢磨着,这好太阳,不能浪费,便让侯岳去找些竹杆来,搭起来准备把被子晒晒,昨晚后来拿出来的被子,因放在柜了里久了,有服子霉味和潮气,这不晒晒,盖着还真不太舒服。
很快,院子里就扯起了花花绿绿的大旗,季小淘又想着青梅一直也没见,那小十八抄了贼窝的时候,也没找到青梅,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便让小青草去把青梅屋子里的被子抱出来晒晒,晚上给小青草加上,小青草睡在外间,床下可没有炕,多盖一床也暖和些不是。
不一会儿,小青草就抱着被子过来,同时那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说是压在被子下面的。
季小淘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赵信亲启’心里是好奇的要命啊,不过,隐私权还是要尊重的,只是赵信已死,这信看来还是要送到侯云的手里。
赵信在被抓当天晚上就自杀了,而侯云受了这一打击也病倒了,请了大夫却是没什么起色,大夫说了是心病,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可赵信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心药。
小淘拿了信就进了隔壁院子,奶妈姚三娘正抱着小忠哥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忠哥一脸晒的通红,那眼睛正对着太阳,而姚三娘却跟两个下人聊着天,声音低低的,时不时带朝屋里张望,不用说,那八卦的主角显然就是东家了。那两个下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干着活,显然是在打混。
季小淘看在眼里,这赵信一死,侯云一病,侯二叔又是个不太管事的,这家里的下人跟解了金箍咒的猴子似的,没了一点规矩。
“三娘,这太阳太大了,还是抱小忠哥进屋里吧,还有,孩子的眼睛可不能对着太阳,会炙坏的。”季小淘一脸平静的道。
几人这才看到季小淘,唤了声三少夫人,那脸色都有些悻悻,姚三娘抱起小忠哥,拍了两下,嘴里嘀咕着:“这冬天的太阳怎么会炙坏人……”
季小淘冷了脸,随即又平静了下来,走到姚三娘身边,接过小忠哥:“这样吧,孩子我抱进屋,你就在这院子里,眼睛对着太阳,不用多久,一刻钟足够了,等一下,你来告诉我眼睛什么感觉。”说着,季小淘又对一边的两个下人道:“来运,来运嫂,你们记着时间。”说完,季小淘就抱着小忠哥进屋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那姚三娘脸色尤为难看,只是对于小淘的话却不敢明着违背,那眼对着太阳没一会儿,便觉眼前一片红的绿的紫的青的,花花的一片。
小淘抱着小忠哥进了偏厅,就看侯二叔怔怔的坐着,眉头差不多成了川字,看到季小淘进来,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看着有些苦。
“小淘,你来的正好,帮我劝劝你云堂姐吧,她都二天没吃一口汤食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哦。”侯二叔说着,直摇头,那眼眶便发红了。
“二叔别急,云堂姐可是个爽气的人,她只是有一个心结,想开了就会好的。”季小淘只能这么劝着。
“唉……”侯二叔重重的叹了口气。
季小淘见不得人心酸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劝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侯云的卧室,此刻,侯云躺在床上,两眼呆呆的看着蚊帐的顶部,一边的一个丫头和妈子拿着饭菜,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先下去,把饭菜热着,过一会儿再送来。”季小淘打发两个下人离开。然后才坐在床边,先将小忠哥放在侯云的身边,小忠哥离了人的怀抱,便有些不依的哭了起来。
“谁,谁把这个孽障抱来的,抱走,快抱走……”侯云大叫起来,那手还不断的推着小忠哥,若不是季小淘眼急手快的话,孩子就掉床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他可是你的孩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季小淘也火,大声的吼了回去。
“不是,他是姓赵的,带走他,我不要见到他。”侯云摇着头疯狂的叫道。
“好,原来你是这样看他的,难怪下人们一个个都不当他一回事,即然你这做娘的都不要他了,那他以后活在这世上也是受苦,不由早死早超生的好。”季小淘说着,就抱着小忠哥出了屋,直奔后院的井边。
侯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就听外面下人在叫:“小忠哥落井了,小忠哥落井了。”
“小忠哥落井了?”侯云喃喃的,只顿了一下,就发狂的从床上跳起来,鞋子都没穿,直接冲到后院,看到下人们都围在井边,便疯了似的冲过去,推开众人,扑在井沿上,此刻井里的水还荡漾着一个个涟漪,水面上还有一只小孩儿的老虎鞋。
“忠儿……”侯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然后猛的抬起头,赤红着眼,一把抓住季小淘,就往那井口处拉:“你还我小忠哥,你还我小忠哥……”
季小淘这时很有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倒,这侯云不是躺了好几天了吗,怎么劲这么大呀,她的头都快碰到井边了,这要是栽下去,那岂不是太冤了吗,这时下人们连忙来拉。
“东家小姐,东家小姐,小忠哥没事。”这时一个下人抱着小忠哥过来,小忠哥显然被这一片慌乱吓到了,哭的更大声。
听到小忠哥的哭声,侯云才放了季小淘,一把抢过小忠哥,死命抱着,嘴里心肝宝贝肉的喊着,人却软倒在地上,丫头和妈子连忙把她扶回屋里。
“好了,你在去把热汤食拿来。”季小淘喘着气冲着一边的一个丫头道。然后摸了摸被侯云揪乱的头发,自个儿感觉跟疯婆子似的,这好人哪,真是难做,便跟着侯云回到屋里。
重新躺在床上,侯云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看着季小淘也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着都有些苦味儿。
“我是个好强的性子,这回让我的面子丢大了,没事了,我想明白了,真要说起来,他走到如今这地步,我也是有责任,我这脾气太不饶人了。”侯云抱着小忠哥,小忠哥这会儿也哭累了,在侯云怀里睡着了,侯云就那么底头看着小忠哥,眼神出奇的温柔。
季小淘静静的听着,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她不予置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侯云对赵信是有真感情,只是正因为侯云的性子强,所以,她不承认对赵信的感情,而是以自己丢面子来解释这段时间的失常。
“没事就好,过去的就过吧,这日出日落总是一如既往的。”季小淘说着,从怀里拿出青梅的那封信递给侯云:“这是青梅留在层里的,我想只能交给你了。”
“呵……”侯云看着信封上四个字,突然的笑了,然后叫小淘帮她把油灯拿过来。
点亮了油灯,侯云就将信放在油灯的火苗上,那火苗点着了信,立时窜的老高,最后化为灰烬,飘洒在地上。
第三十六章 鞭炮和怪味甜汤
田庄在三贵的管理下,慢慢的走上正轨,而侯同学也开始拉起队伍训练庄兵了。只是这冬天越渐的冷了,侯同学也越来越懒,早晨跑越野的时候,这家伙多半都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侯同学心里想着,实在是他家小淘身子总是温腻腻,暖洋洋的,说句文艺一点的话,那就是,拥抱她就跟拥抱春天一样,那谁还有兴致去贴冬天的冷屁股呢。
倒是侯云让人不可小窥,在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她便拿出凌厉手段,狠冶了几个不守规矩的下人,一时间,侯二叔的家风肃然一整,于是,侯二叔又可以躲在他的丹房里炼他的丹了。
而季小淘,最近几天却在跟马死磕,这庄上的事也处理清楚了,而年关也越来越逼近了,也就是说,他们要回侯府了,可一想到马车上的日子,季小淘郁闷了,她实在是不想在受那马车的罪,于是,练习马术就显得尤为迫切。最近,马场的场主夫人红杏帮她备了一匹十分温顺的母马,小淘便舒舒服服的过了一把骑马的瘾。
这天,一大早,小淘便把侯岳从被窝里挖出来,嚷嚷着去骑马,侯岳虽说有些不甘不愿的,可真放小淘一个人去骑马又有些不放心,这姑娘的运动神经很迟钝啊,只得嘀咕了几句,才同小淘一起换了马装,刚一出门,突然就听到隔壁侯二叔的院子里响起‘嘣’一声爆炸声,两人连忙朝隔壁院子冲去。
爆炸声是从侯二叔的丹房里传出来的,季小淘和侯岳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侯二叔从丹房里冲出来,头发胡子烧焦了一片,一身杏黄的道袍变得黑乎乎的。
“二叔,你有没有伤着?”侯云连忙让前问道,边手忙脚乱的拍着头发上的火星子。
“还好,没啥大事,就是头发烧焦。”侯二叔说着,却又咬牙切齿的跺着脚:“该死的刘通,给我的丹方没一个有用,这回这个丹方,我不就添了一点皂角吗?怎么就炸了呢,还好你二叔手脚不慢,要不然,这命还真丢了。”侯二叔说着,回头看了看那冒着黑烟的丹房,也是一片心有余悸啊。
“刘通就是一个骗子,他的话岂能相信。”季小淘有些叹气,侯二叔很傻很天真,季小淘连忙同侯岳一起扶着侯二叔进屋,又唤了下人问:“怎么没看到东家小姐?”那下人道:“东家小姐一大早就同管事三贵去田里了。”
季小淘这才想起,昨天跟侯云聊天的时候,听侯云说起,田太瘦了,季小淘想起以前看过齐民要术这本书,那上面有个踏粪法,便说了说,侯云却是上心了,估计这一大早就是跟三贵去处理踏粪的事情。
侯岳扶着侯二叔进了里屋,季小淘坐在偏厅里,正喝着茶水的时候,侯岳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黄绢纸,很现宝似的递给季小淘看。
季小淘一看是张丹方,又看着侯岳那一幅宝贝的样子,便有些奇怪了:“这是什么?长生丹的方子?”
侯岳立时露出挫败的表情,那手在季小淘头上一拍:“真是越来越笨了,你看看方子上的材料……”
季小淘斜了一眼侯岳,不就是土硝,硫磺嘛……又没有什么奇怪的,正打算消遣侯岳几乎,突然那脑子里灵光一闪,两手便猛的握紧,抬头看着侯岳,嘴里张着,做了个‘火yao’的口型。
侯岳一阵得意的点头,然后搓着手,在季小淘面前转着圈:“发财了,我们要不要造点枪炮啊,地雷什么的出来,那可是大杀器啊”。
季小淘斜了他一眼,却是有些没好气的笑道:“你见过枪炮?你知道枪炮要怎么造吗?就算你造出来你能保得住它们?就算是保得住它们,你的小命能保住吗?就算是小命何住了你的自由能保住吗?到那时,说不准你就被人关在作坊里,不见天日的做造枪造炮。”季小淘噼里啪啦的一连串问话把个侯岳给问的张口结舌。
便不由的苦着脸,他白兴奋了,也是啊,就他们这种和平时代生长的温室花朵,不好意思,枪炮那东西,除了电影电视上,实物他没见过,更别说把它们整出来,就算百度大婶跟着一起穿也不可能。
而小淘却是乐滋滋的将那丹方收好,火yao不止可以用于枪炮,更重要的是,鞭炮啊,鞭炮,说到鞭炮,小淘对这时代的爆仗很有怨念,成亲的时候,她硬是被这时代的炮竿给吓了一跳,那长长的竹杆,点着了,噼里啪啦的烧,比起她后世结婚时,几万响的鞭炮那真是没响头。
看着小淘偷着乐的样子,侯岳耸了耸肩,心里腹诽着,这姑娘真小心眼的,不就是前面说了她一句笨吗?就这么打击她老公,造枪弄炮的他有心无力,说着也不过是过过嘴瘾,鞭炮才是正理啊。
于是两小夫妻一商议,侯二叔现在天天沉迷在炼丹里也不是个事,再说了这火yao的方子也是侯二叔的,干脆就把他拉来,大家入伙,不管怎么说,侯二叔曾经也是一个商人,做为一个商人,那追逐利润是骨子里的本能,就不信他不动心。当然,前提是他们还得将样本制造出来。
于是,接下来几天,小夫妻俩就躲在屋子里,弄的一身纸屑,制好后,侯岳就揣着一大把的小鞭炮去找侯二叔,经过现场实验,侯二叔的眼睛立时就亮了起来,他当然看得到这背后的利润,叔侄二人商量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侯二叔也不管快过年了,拿出全部身家,就算季小淘这边,他们的私房钱也全掏了出来,侯二叔打了包裹,带着两家的家当,以及制鞭炮的法子去了洛阳,用他的说,他这辈子在洛阳栽了,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在洛阳重新站起来。
送走了侯二叔,时间这么偷偷的溜着,转眼就进入了腊月,季小淘和侯岳商量着过了腊八再走。
腊八这一天,季小淘干脆让人架了庄上的大锅,熬了两大锅的腊八粥,庄上的人都能分上一碗,然后又由侯岳带领着,先是祭了祖,然后又带着庄上的人拜了天神,以求来年风调雨顺。
一切就绪后,侯岳提着一壶酒和一只野兔,就同侯小公子去了马场,季小淘听侯岳说起马场的场主回来了,邀他们晚上一起吃酒。
那野兔瘦不啦叽,季小淘笑话侯岳这也能拿得出手,侯岳看了看左手的酒又看了看右手的野兔,再看看两手空空的侯小公子,心道,也不算少了吧,不象某人还打算白吃呢。嘴里却道:“你不是说咱们把私房钱给了二叔,以后要开源节流嘛,这不错了,若不是下午狗蛋送来的野兔,我就打算带壶酒去。”
说到这里,侯岳又想起什么似的神神秘秘的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反正你跟红杏大姐处的挺熟,今天跟张场主回来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昆仑奴呢,居然还有一手相当不错的剑术,我还在想着,是不是也去买个昆仑奴来,又忠心,又有本事。”侯岳说着,那眼中满满面的羡慕。这厮心里已经琢磨开了,上回大哥侯峰回来时就说过,现在洛阳的上流社会,都以买昆仑奴为荣,家里是不是也去买一个,跟着流行走没差的吧。
季小淘被她说的有些心动了,也想去见识见识昆仑奴什么样儿,没办法,昆仑奴名声在外,季小淘又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便推着侯岳的背道:“走,我去找红杏大姐聊聊天,你们这么男人就知道吃喝,红杏大姐肯定忙不过来,我去给她搭把手。”只一会儿,季小淘把去的理由都找好了。
可这才准备抬脚,小青草气喘吁吁的跑来道:“三少夫人,东家小姐找您呢。”
得,去不成了,季小淘便挥挥手让侯岳先去,然后领着小青草去了侯云院里,一进偏厅,却看张家马场的张家娘子红杏正坐在那里,一脸郁郁不乐,侯云却是咬牙切齿的道:“这男人,没一个好的,都是花心薄情的,干脆和离了,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季小淘听的绝倒,心里不由的想着,都说劝和不劝离,也不知云堂姐今儿个唱的是哪出。坐下,才听侯云说起,原来张场主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带着他的义妹和义妹夫,而偏偏这个张场主对他这义妹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丝,张家娘子自然对这个义妹有些不待见了,可能在礼节上疏忽了点,被张场上说了一通,张家娘子心里有气也有怨,便来找侯云诉苦了,侯云的性子本身就强,再加上又刚刚出了赵信这档之事,也因此,在她的眼里,这天下的男子就是那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看谁比谁更黑。
可话说回来,这时代,稍微有一点资本的男人,谁不三妻四妾的,那张家除了红杏这个夫人外,还有三个小妾呢,平日也没见红杏大姐吃酸拈醋的。
说起这红杏大姐,三十来岁的样子,名字听着很些妖娆,可她实实在在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在家里相夫教子,还外带打理马场的事务,算得上是一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子,更重的要是,对自家夫君还相当贴心,听侯云说过,张场主其中的一房妾还是红杏在自己有身子时做主为自家夫君纳的,由此可见,这张家娘子的胸怀海样的宽广,如今怎么又这般小气了呢,那义妹不是已经有自家夫君了吗?
对于季小淘的疑问,红杏大姐红着眼眶道:“那怎么一样,夫君虽说纳妾,那也不过是玩儿,他心里却只有我的,可自从遇到他这个义妹,他的心思就围着别人转了,家里的钱财也被他做好人送了,我看啊,他迟早有一天,把这个家都送人了,我在他心里,怕不早被丢一边了。”红杏大姐说的十分的委屈。
敢情这张场主是精神出轨,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只是有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季小淘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陪着红杏大姐唏嘘了一会儿,却终是没什么法子,侯云倒是传授了许多整个的法子,让季小淘大开眼界,心里却是暗暗的记下,以备不时之须可用。呵呵,只是这人,各有各的性子,这些法子那张家娘子却是学不来的。
这时,张场主的儿子齐哥咚咚的跑来道:“娘,爹让我跟你说,席的上的菜快不够,让你再弄几个。”红杏应了,便站了起身,牵着齐哥,那齐哥又在边上小声的道:“娘,呆会儿你多炸几个桂花酱肉丸,那侯家的两位叔叔太能吃了,特别是那个三叔,自己吃了不算,还拿个盘子装了点,说是要拿回去给三婶偿偿,弄得我一点也没吃到。”
季小淘正跟在后面,闻言,便是老脸一红,太丢脸了,可心里却甜着,他家侯子以前每回出去吃东西,要是碰上好吃的,总会想法子弄点回来给她偿偿,都习惯,只是这在古人看来,似乎逃不了混吃之嫌哪。
侯云因庄上有事,便不去了,季小淘跟着红杏到了马场,熟门熟路了到了厨房,帮着红杏打下手,炒,炙,煎,炸的,很快就弄好了,季小淘便帮着红杏一起端去,两人刚走到饭厅外面,就听里面一个大着嗓门的声音道:“我说岳老弟啊,这女人是不能太宠的,尤其是自己的夫人,要是都由着她们,几天下来,她们就能上房揭瓦的,瞧你们红杏大嫂,我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就连我屋里的妾,还是她做主纳的呢,这男人,谁不三妻四妾啊。”
这时又听那侯小公子插嘴道:“就是,就是,我三哥就是个妻管严,只要三嫂一发火,他就得陪小心,更别说纳妾了,真是太丢男人的脸了。”侯小公子借用侯岳以前说的话道,眼睛却盯着一边盘子上的桂花酱肉丸,他还没吃过瘾呢,就被三哥一个人霸了回去孝敬娘子,唉,这宠娘子都宠的没边了。
侯岳气的踢了他一脚,一边一对夫妻却是低头闷笑。
季小淘在外面听着,就开始磨牙了,不用说,那先头说话的正是那张场主,这家伙果然不是好鸟,等回去,一定让侯子避他远远的,省的近墨者黑。
暗想着,正要端着菜进去,却感到身后的衣服被扯住了,回头一看,却是张家娘子,此刻,红杏大姐的脸色可是颇为精彩,显然也是被张场主气的,于是,两人又端着菜回到厨房,季小淘正狐疑着这菜难道不上了的时候,那红杏大姐又从一边的沙锅里舀了一小碗甜汤,然后拿了醋,盐,胡椒的往里面洒,边拌边恨恨的道:“还真当我好欺负了,这回我让你得意。”
季小淘在一边看的绝倒,不用说了,这碗加料的甜汤肯定是给张大场主享用的。
于是,两人再次端着菜过去,那张家娘子还特意把甜汤送到张场主的手上,说是夫君在外奔波辛苦,这碗甜汤给夫君补补身子。
然后又转身让大家慢用,拉着季小淘出了屋,却又躲在窗边偷看。
那张场主喝下甜汤的时候,那表情是相当怪异。
季小淘一阵闷笑,却是好奇的问张家娘子:“红杏大姐,你怎么知道你家夫君一会喝下去。”
“我家夫君我还不了解,他最是好面子,之前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再说了我们毕竟夫妻十来年了,他也不愿在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自然是要喝下去了。”红杏大姐说着,倒是一扫之前的郁闷,一脸笑意的往外走,说是去弄点水果给自家夫君清清肠胃。
看来,张大场主虽然喝了一碗怪味甜汤,却解了张家娘子的不悦之气,这倒也算是一得。
第三十七章 风尘三侠
晚上,侯岳同侯小公子喝的醉熏熏的回来,手里还拿着那盘桂花酱肉丸,季小淘美滋滋的一把抢过,乐呵呵的说了句:“多谢夫君。”还很是拿着规矩似的福了福,倒让侯岳骨头轻飘飘的起来,嘴里回道:“不谢不谢,娘子平日在家也很辛苦。”
两人这番的做态落在侯小公子眼里,却道稀奇,这岳三哥夫妇俩在私下里从来都是夫没夫样,妻没妻样的,这会儿倒是识起礼数来了,只是同样的礼数,由岳三哥夫妇俩使出来,不知怎的,总透着一股打情骂俏的味道。
闻着两人酒气正浓,季小淘又带着小青草煮了茶,给两人斟上。随后又带着小青草去找长青,明天要动身加柳城侯府了,这马车要备好,草料要足,天气冷了,车帘子要加厚,再装上两个小碳炉,路上烘烘手脚,拉拉杂杂的一大堆事。等都弄好回了屋子,那侯小公子已经回自个儿屋里休息去了,只是季小淘看着侯岳,这厮脸上的表情很有些怪异啊。
“怎么了?那小子又整出什么事来了?”季小淘问道,不怪她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侯小公子就一特能惹事的主。
侯岳摆摆手:“不是他惹什么事,而是……真没想到啊。”侯同学思维开始跳跃。
“什么没想到?”季小淘听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岳却象没听到季小淘的问话似的,仍在这里自说自话,季小淘自然不干了,这云里雾里的滋味不好受啊,便伸手在侯岳腰上掐了一把,侯岳这才醒悟过来,一脸怪异的道:“原来今晚跟我一起喝酒的居然是风尘三侠这三牛人啊。”
“不会吧,你是说那一对夫妻就是李靖跟红拂,张场主就是虬髯客?”季小淘也一时有些蒙了,仔细的回想着三人,只是送菜时匆匆一瞥,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三个模模糊糊的影像。
“怎么不会了,要知道,一切皆有可能,喝酒的时候,那张场主只是介绍了那男子姓李,喝酒时又只管那男子叫药师,叫女子弟妹,我当时还奇怪,这男子怎么不姓黄呢,却是一点也没有同风尘三侠连系起来,刚才那君集小公子才告诉我,他认得那男子,这男子正是马邑郡丞李靖,其舅正是隋将朝擒虎,而女子,正是红拂,她在马邑较之李靖却是更有名气。现在想来,那李靖的字不就是叫药师吗?”侯岳摸着下巴道。
可三人留给季小淘却是三个不太清楚的影像,这时,她恨不得立马去张家马场,对着三人瞻仰个够,只是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现在回想起来,那三人似乎也没大出彩之处啊,那李靖夫妇看上去已是一对中年的夫妻,季小淘唯一还有的印象是平和,而那张场主,倒是爽朗的一条汉子,只是那形象却同她心目中的虬髯客相去甚远,甚至在心里,她对那张场主还颇有微词,不过随即却是哑然一笑,她着相了,风尘三侠之说不过是后人的艺术加工,现在的才最真实吧。
晚上,两人还在床上好一阵嘀咕,睡梦中,季小淘还梦见红拂一身红衣红拂尘的,甚是飒爽,那风采逼人的紧,醒来后又回想起那不甚清晰的脸,却觉得十分平和,两相里相比较,一时却是弄不清哪是真哪是幻。迷迷蒙蒙的又睡去,最后又梦见了季爹和季娘子,季娘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早上醒来,却是朔风凛凛,寒气逼人。
整装完毕,看着天气,却是灰蒙蒙的,这时长青拉了季小淘那匹温顺的马过来道:“三少夫人,还是别骑马了,坐马车吧,看这天,估计等过了晌午就会下大雪。”
季小淘伸手摸着马的脖子,温温热热的,再看这天气,终究还是决定坐马车,晕就晕吧,这天骑马那也不是人受的。
吃过早饭,侯云将众人送到庄门口,季小淘上了车,又在车边上拉着侯云说了一会儿话,小忠哥在边上咦咦呀呀的,小手扯着季小淘的头发,季小淘本以为没啥离别情的,可真到了临头,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都是这风吹的。
队伍很快出发了。
车辙压在路面上,卡吱卡吱的响,长青的预料很准的,过了响午,那雪就开始飘了,而且越飘越大,队伍也到了涿郡郡城,此时,雪已经开始迷人眼了,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正好,季小淘也想采办点年货,还要给自己爹娘和侯家各房带点礼物,因此,就找了间客舍住下,明天再走。
歇了脚吃了点东西,季小淘就拉着侯岳去逛街,侯岳对于季小淘逛街的疯狂程度是深有体会,何况这又是在古代,就算是一根草,那在小淘眼里都是宝,架不住人家是古董啊,于是他又拉了侯小公子下水。再带上长青,和侯小公子的两个使女云裳,花容。一般子人就出了客舍,青草年纪小,季小淘就让她在店里歇着,也照看物品不是。
虽说时值乱世,但涿郡有罗艺镇守着,在加上,前几年隋炀帝东征,这里一直是战略物资集散地,因此,这涿郡仍是繁华一片。
走在青石板的街面上,听着城楼上报时的鼓声,季小淘便沉迷在这古时带着颓废的繁华里,几条街走下来,所有人的手上都已经满满的,看着侯岳苦着一张脸,侯君集阴沉着一张脸,季小淘才暗暗的伸了伸舌头,这时正好路过一间茶铺子,季小淘便说进店休息一下,侯同学自然没口子的答应,店小二已在门前殷勤的招呼着。
几人坐下来,喝着茶,张望着街边,却见远处一群官差正拿着棍子赶着一群逃难的人,大冷的天,衣不敝体的,人人脸上一片凄凄,几个老人孩子哀哀痛苦,只是那些官差却恍若未见,手上的棍加大了力气,直往那些人头上身上砸,立时就有人破了头,见了血,其他的人也慌了,只得相携着朝城外走去。那官差还吆喝着:“郡守大人有令,所有难民一律不准进城,都到城外去。”
“唉,这世道真没穷人的日子过了,今年河北又是大旱,朝廷又派兵在河间,傅陵,上谷平叛,这又是天灾又是兵祸的,哪里还有穷人的容身之处。”另一边桌上几个人边喝茶边叹道。
季小淘看着远去的难民,又听着这些人的聊天,再看着刚刚大采购堆积在脚下的物品,突然间一片意兴阑珊,就连看着这些东西似乎都有些刺眼了。
“走,三哥,那边有斗鸡,看看去。”这时原来没劲儿趴着的侯君集突然又有了兴致,指着对面街边道。
季小淘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里一群混混儿,浮浪人围在一起,中间,两只鸡飞的忽高忽低,正斗的正酣,混混儿,浮浪人挥着拳头,大声嘶吼,路人纷纷侧目,远远避开。
季小淘心里正有闷气,侯君集这话又似乎触痛了她心底的某个神经,小小的火苗便在心底升起,只是对侯君集她却不能失礼,唯有狠狠的剜了一眼侯岳:“整日里就记得斗鸡走狗的,成样吗?”
侯岳摸了摸鼻子,很冤哪,这跟他没啥事吧。这时,那侯君集已经当先跑远了,侯岳唯有顶着季小淘的眼刀跟了过去,那些浮浪人可不是好惹的,侯君集又是张狂的主,不跟着,万一有他有个啥,他们家怎么跟老太君交待。
季小淘瞪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好没来由,心里直宽解道,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亦然,没什么了不得的,可想是这么想,心里的那股子纠结却是久久不散,倒不是季小淘有多高结的品格,而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反差,如果现在季小淘也是穷人的话,那她或许没啥纠结,想着法子挣钱,哪怕是坑蒙拐骗,就跟季娘子当初为了她一样,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家挺有钱,家里的粮仓堆满了米,而且全是高价的,再对比处处饿蜉,这才造成了她心中的某种纠结。总之她再也没有购物的兴致了,只想快快的回到家里。
便让长青去唤两人回来,长青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报,却说没看到三公子和君集小公子。季小淘郁闷了,这一眨眼,两人咋就没影了呢,心里有气,但更有担心,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回,便再也坐不住了,跟店小二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侯君集的两使女同长青分头寻找,这没多大一会儿,应该走不远吧,心里又暗恨,这两人做事怎么全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全不考虑他人。
第三十八 郁闷的霍飞白
第三十八郁闷的霍飞白
季小淘这边找的急,侯岳那边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侯岳跟在侯君集后面出来,两人正看着斗鸡,那侯君集却是眼尖,瞧见边上有一条小巷子,阴暗深远的,有几家门口还挂着缝制的红肚兜,远远的就挺显眼,侯君集是个玩惯了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便是叫做半掩门的一种暗娼,这时,侯君集的花花肠子就起了,唤着侯岳同去。
侯岳又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侯小公子要去,他自然只得舍命陪同君子,侯君集也不说清楚,他知道这岳三哥有点怕老婆,虽然岳三哥不承认,只说这是自己疼老婆的表现,可不就是一回事嘛,侯君集暗暗摇头,深觉岳三哥夫纲不振。
两人就一头钻进暗巷,侯君集拍了一家挂有红肚兜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的老妈子,抬眼问道:“两位公子找人?”
“老妈妈,我兄弟二人路过这里,口渴了,想跟你讨碗酒吃。”侯君集说着,这就是半掩门的一种契口,平日就算是有人真的口渴了,那也是讨水喝,断没有讨酒吃的道理。
老妈妈立刻眉开眼笑的将二人迎进去,招呼二人坐下,就掀了另一边门上的帘子道:“三娘,路过的客人讨酒吃,这大冷的天,你去温了酒端上来。”说着,便出了门,还小心的将门关紧,侯岳怎么瞧怎么诡异,不知侯小公子唱的是哪出。
“诶……”就听里面传来脆亮女声,然后听到一阵杯碗盘蝶的磕碰声,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碎花布包着的头发,额上的留海微卷拱在眉边,微眯的眼睛,透着一种柔媚,嘴角翘着,很有丝儿恬静,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壶酒,两样小菜,放在桌上,低低柔柔的道:“两位客人慢用。”
福了福,便要回转,那侯君集却是伸手一拉道:“我兄弟二人喝酒没味儿,还烦小娘子留下做陪。”侯小公子完全是一幅花丛老手的样儿。
那小娘子便顺势在一边坐下,捂着嘴笑道:“你们有两人,我倒底要陪啊一个喝呢?”
“你陪他就行,陪他就行。”侯岳忙不叠的道,到了这时,他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了,传说中的半掩门啊,心里有些兴奋,也有些坠坠然,要是让小淘知道,怕是要跟他闹个不休了。于是这厮就开始患得患失了,心里琢磨着倒底是随一回俗好呢,还是坚决抵制诱惑,不受封健荼毒。
就在这时,却听后院传来‘嘣咚’两声,随后就听隔壁院子有人大叫:“抓淫贼,这两厮想害我嫂嫂的名声,我饶不了他们,今天要么花钱消灾,要么就把两条腿留下。”随后又是嘣咚的几声,显然是从隔壁跳到了这边院子。
不知为什么,一听这乱哄哄的吼叫,再看看那侯小公子正逗着小娘子喝酒的情形,侯岳心里一颤,脑子运转加快了,马上就想到了做局讹钱的,便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立时便见门边蹲着两个汉子,手里还拿着粗木棒,显然是只等里面小娘子的招呼,便可立马冲进去。
那两人显然没想到侯岳突然开门,一时躲闪不及,嘿嘿笑一声,其中一个甚是机灵道:“隔壁院子跑来了贼人,我们怕伤着了客人,便来助阵。”说着,两人便朝着后院冲去。
好险,侯岳暗松一口气,见那侯小公子还在扯着那小娘子喝酒,便一把抓了侯小公子的后衣领:“走了,走了,这酒以后再喝也罢。”
侯小公子不甘不愿,只是却拂不过侯岳的意思,便只得跟着,两人刚走出门,还站在门坎上,就见有两人从后院冲过来,后面还跟着四人拿着棍子在追,形象十分的狼狈。
侯岳和侯小公子一看,乐了,因为当先一人正是霍飞白,这会儿,这厮哪还有当日风度翩翩的样子,提着一边的袍襟,头发也散乱了,一抬眼,看到侯岳和侯小公子,这厮便大叫:“两位侯兄弟助我。
侯小公子虽然同霍飞白不对付,但他本是个爱闹事的主,这样的情形不参一脚才有鬼,于是,情形立时从原来的四打二变成了四打四。
同霍飞白在一起的那人身手相当不错,一个人就抗下了两个,侯小公子也抗下了一个半,另半个就交给侯岳和霍飞白,侯岳这家伙虽然本事稀松,可他有阴招,拿着个板砖,时不时地的偷袭得手,对方眼见情形不对,其中一个便闪了出门:“兄弟们顶住,我去叫人。”
侯岳四人几次要冲出去,只是那守门的颇为勇悍,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小巷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帮子熊人,连几个嫖客都对付不了,渠少,这回,我是看你的面子,要不然,这等下作的生意可不会接,记得,兄弟门的酒钱可不能少。”
“二哥放心,绝不会少各位爷的酒钱。”接话的显然是那个渠少。
侯岳在里面听着,却觉的说话的人有些耳熟。
只一眨眼工夫,外面的人就进屋了,侯岳四人只得围成一个圈,心里都暗暗叫苦,这情形,今天是讨不得好了。
可侯岳却看着当先进来的一人,有些愣了,高大魁悟的身形,手上的十字形武器,不是二哥侯海又是谁。于是一个唤“二哥”,另一个唤“三弟”。
都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没的打了。
“怎么回事?”侯海板着脸,这些人暗里的勾当他当然清楚,只是现在即然惹到自己的兄弟,那就要讨个说法。
那渠少是个矮个子青年,头上扎了布条,眼角还有个刀疤,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这会儿,他一踢边上一个汉子道:“二蛋,你说。”
那二蛋便唯唯诺诺的上前。将事情一一道来。
而事情要从妙客说起,所谓妙客,其实就是斯文败类,他们肚子里有些才学,诗词歌赋什么的也能拿点上手,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常常依附于妓者生存,干的是一些牵线,拉皮条的事。
而因为妙客的才学,他们往往能接触一些上层人物,凡是上层人物,都好面子,妙客便能抓住他们的心理,然后将他们引起暗娼处,然后做局,玩仙人跳,最后逼的这些人只能花钱消灾,当然本地人,这些妙客也不会去碰的,所以他们的眼光都盯在外地人身上,而不幸的,飞白同学和他的同伴就成了这些人眼中的肥羊。
听二蛋说着,霍飞白一脸悻悻,这回丢脸丢大了,倒是他那个同伴,却是至始至终含笑,甚至到后来,还能同原先开打的几个人谈笑风生起来,那份城府于气度都让人暗暗咋舌。
最后,渠少带着人给霍飞白等人道了歉,连隔壁暗娼的老妈子也过来请了回罪。至于侯岳和侯小公子,这两人本就是来窜门子的,虽说对方也布了局,但却是个未遂,算不上罪,只是侯海拍着侯岳的肩,眼里意味很是不明的道:“三弟,以前看不出啊,你也是性情中人哪。”
侯岳听了十分郁闷,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浑身嘴巴也说不清,只希望事情别传到小淘的耳里。
这时,霍飞白的同伴说道:“今天这事,多亏三位侯兄弟,小弟心仪三位风范,想请三位吃个酒,也好结交结交。”
侯海意外的遇到自己的三弟弟,那兴致也高,便欣然同意。
这时,侯岳才想起出来有一会儿了,小淘怕是着急了,便道:“几位稍等,我去跟我家娘子打个招呼。”便撒着腿往茶铺子方向冲回去。
第三十九章 侯君集的机缘
这时,季小淘已经来来回回的找了几遍了,正急的在茶铺门口跳脚,此时见侯岳从远远的从一条小巷子里跑出来,心里一松,随即却是火苗直窜,冲上前,就纠着他胳膊上的肉一阵死掐,嘴里好一通怒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顾别人的感受呢,下次若再玩失踪,吱会一声,我也好安心的喝茶听书。”
季小淘说着,那眼眶就一红,心里有气,便又背转身子,唤了小青草,东西也不顾了,提腿就往客舍走。
侯岳知道小淘之前肯定是担心坏了,这时,见她伤心,便一个跨步,拉住小淘的袖子,嘴里忙不叠的道:“这不是没事了嘛,别担心,以后不管去哪里,一定把你栓在腰带上,让你时时盯着我,定不叫你担心了。”
看着侯岳一脸急慌慌的讨好样,再听他嘴里的怪话,季小淘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嘴里嗔道:“我还想把你栓在腰带上呢……”
这话音刚落,却听侯岳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却是侯小公子他们跟着一块儿过来了,刚巧听到两夫妻的对话,侯海一阵摇头,觉得自个儿这三弟有些丢脸了,霍飞白和他那同伴低头闷笑,反倒是侯小公子见怪不怪了,反应最是平静。
于是众人又回了茶铺,拿了东西,直接回了客舍,几个大男人就在楼下点了酒菜,边喝边聊,季小淘带着小青草回到客房里,长青把买的东西也搬了上来,季小淘分门别类的整理好,这时店小二把饭菜送了上来,天冷,季小淘又唤了云裳和花容过来,几个女人一起,也弄了一小壶酒喝,行行血气,吃好晚饭后,季小淘拿出了纸牌,三个女人再拉上小青草,在油灯下,打起了对家。
季小淘和云裳一家,花容和小青草,小青草坐在季小淘的边上,这小姑娘身在曹营心在汉,借着油灯暗淡的光线,把手上的牌全都给自家夫人露了底,输的花容直跳脚,说:“这哪里是打对家,这分明是三打一。”
其他三人呵呵直笑。
正闹着,侯家三兄弟吃完酒回屋了,牌局也就散了,借着店小二送上来的小碳炉,季小淘煮了茶,让小青草看着火。然后坐在炉边烘着手脚,耳里听着三兄弟的谈天。
“二哥,这马上要过年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爹娘可是记挂你的紧,特别是二嫂。”侯岳道。
“我这边还有事,等过小年的时候一准回去,你帮我在爹娘面前说一声。”侯海闷声闷气的道,却是只字不提二嫂方柳儿。季小淘在边上不免的暗自嘀咕,这二哥和二嫂的事,季小淘也是在素巧的嘴里淘得一些,据说,当年这门婚事,侯海就是不同意的,这侯海当时极喜欢隔壁的一个性子泼辣的张寡妇,侯家自然不可能同意这婚事,可侯海在三兄弟中性子是最强的,放了话说:“今生非张寡妇不娶。”
侯老爷哪容得他如此忤逆,何况这门亲事也是自幼就订下的,因此,就算是侯海借故离家,婚事仍如期举行,只是改由侯岳代为迎亲,侯海知道了气急,便去找张寡妇,打算从此两人天涯海角了去。
可那张寡妇,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女子,心中早就没了情字所在,她之前之所以跟着侯海,也不过是看着侯家的家业,有个依靠,她这样的心思,瞒得过侯海的精神经,却瞒不过侯老爷,于是侯老爷便许了银子,要求自然是张寡妇离开侯海。当然,侯老爷也说,你们硬要在一起我也没法子,但是侯家的一个钱你也别想得到。
张寡妇权衡了之后,要了银子,几天后就嫁给了本城的另一个大户郭老爷做小妾,侯海恨极,再加上在侯老爷面前丢了面子,便从此,离了家四海漂泊,只是他的性格极豪爽,又讲义气,几年下来,到是朋友满天下了,手下更是聚集了一般三教九流,在加上时逢乱世,倒成就了他的舞台,不管是上战场,还是下黑手,只是你出的起价,他就接,算得上是一支隋末的雇佣军,几年下来,也混的风声水起。
只是对于二嫂方柳儿,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除了两年前,被侯老爷逼着洞房外,其他的时间就如同陌路人,让侯家的人无可奈何,也让方柳儿在侯家举步为艰。
想到这里,季小淘在一边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二嫂在家里挺难的,还望二哥上心些。”
侯海没有接话,只是嗯了声,然后闷着头喝茶,一杯接一杯的,纯是牛饮,季小淘在边上看着,却是有些高兴,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句话显然让二哥上心了。
这时,一边的侯小公子又突然爆了一句让季小淘十分惊讶的话:“这快过年了,明天一早,我想跟世民兄去长安,探望爹爹,就不跟三哥回侯府了。”
世民兄?李世民?季小淘想了想,估计是那跟霍飞白在一起的少年公子,抬眼看了看侯岳,侯岳眨眨眼,那嘴角翘着,脸上带点贼笑,算是说,咱终于跟李二搭上关系了。
说实话,侯岳也没有想到,今天这意外的一场风liu仗却把他们跟李世民联系在了一起,原来那李渊甚喜音律,而李世民为了讨其父欢心,便去灵丘霍家请霍飞白,得知霍飞白到了涿郡,便又巴巴的赶到涿郡,这番的礼贤下士,让霍飞白深引为知己,而刚才的一翻打斗,让李二同学对侯家这三兄弟刮目相看,当然,最主要是侯海,而他看中的自然是侯海手下的势力,所以刚才在酒席了,李二便一直撺缀着三人去长安,而李二同学的口才也相当的了得,每说一句话都能挠在人的心上,深让人觉得此子可交。
侯海和侯岳倒还好,侯海在外闯荡多年,自由其生存之道,不会受别人左右,而侯岳,虽说之前,常说要去抱李二同学的大腿,可真到临了,他却深悉一句话,距离产生美感,伴君如伴虎,而且他也知道,在这在场的侯家三兄弟中,他在李二心中的份量应该是最轻的,因此虽然心里不免有些激荡,却还是没胆去趟浑水。
倒是那侯小公子,已经拍着胸脯好几次了,出口便是‘小弟唯世民兄马首是瞻。’
侯岳深知侯小公子,这家伙绝不是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毫无城府,相反,这家伙还是属于挺有想法的那一类,而且做事惯会打蛇随棍上的,李二的家世摆在那里,这时候不攀什么时候攀。
因此,侯小公子的话,侯岳是早有预料,侯君集这家伙倒是个有决断的,一有机会,坚决下手,再加上自己平日里私下的分析,早把李家抬到一定的高度,侯岳站在后世的高度,虽说眼高手低,但眼界的开阔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比的,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由不得侯小公子不信,有了这样的铺垫,在加上李二的手段,侯小公子自然会一条道走到黑,不,应该说走到光明。
第四十章 家事
腊月十一,这天傍晚,小夫妻俩带着一干下人终于回到了侯府,本来早就该到的,只是路上雪阻了路,耽搁了时间。
到家的时候,小淘鼻子冻的红通通的,两只手的手指,都肿的跟胡萝卜一样,冻疮啊,这是季小淘永远的痛,从小学二年级起,只要天大冷,她的手就会冻疮,什么法子都使遍了,没啥效果,没想到,到了古代,换了身体,依然还有冻疮。
侯岳一回来就去见侯老爷,季小淘就先回三房屋里。
三房屋里,铜火盆子烧的旺旺的,那温度跟外面好似两个季节。
季小淘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洗澡的时候,小青草还拿出一些干的玫瑰花瓣,到现在,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玫瑰香气,季小淘大半个身子躺在床榻上,两只脚搁在床边上的火盆边,立时便觉在再也懒的动了,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
就在这时,侯夫人的使女鹅儿敲门道:“三少夫人,夫人让你前厅用饭呢。”
“知道,就来。”季小淘应着,然后在小青草的帮忙在把衣服弄齐整,便去了前厅,先见过婆婆,然后见过大嫂和二嫂,大嫂王玉娇难得的给了小淘一个笑容,可也不知是多心还是咋滴,季小淘总觉的那笑容里透着一股看好戏的味道,反倒是方柳儿的笑容格外的真诚。
季小淘就在二嫂边上坐下,心里便一直在想要不要同二嫂提二哥的事情,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二哥即然说了过小年回来,现在说了,反而徒惹二嫂牵挂。
一边,侯夫人便问起侯云和小忠哥的事情,季小淘一一的回了,侯夫人听了叹气不已,说道:“云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就在这时,侯老爷带着侯峰和侯岳过来了,大家坐下,下人们便上了菜。
吃饭的时候,侯老爷的心情显然非常的好,打破以往食不语的规矩,频频的问田庄的事情,那侯二叔在去洛阳之前,回了侯府一趟,很是把侯岳夸奖了一翻,儿子给自己长脸面,侯老爷自然开心,再加上原来侯二叔对侯老爷的芥蒂也去了,本来侯二叔的事就是侯老爷的一块心病,如今心病去了,也难怪侯老爷这般的高兴。
随后,侯老爷又问起那鞭炮的事情,当时,侯二叔是带着样品走的,侯老爷看过,也亲手试过,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侯二叔去洛阳打市场,那侯府完全可以把柳城这块市场拿下。
“嗯,这马上要过年了,鞭炮正用得上,老三辛苦点,把它弄出来,先把这柳城的市场打开,过年只是试行,如果弄的好,元宵才会大卖,到时候,一半的份子就归三房了。”侯老爷说着。
侯岳自然没口子的应了,他和季小淘正思量着怎么弄点钱了,原来存下来的私房钱,其实大多数钱都是结婚时得的礼金,全都让侯二叔带去洛阳了,这身上没点钱,日子就不太好过不是。
可一边的王玉骄那脸却变色了,一片愤愤,脚在桌下踢了侯峰一记,想侯峰为这个家做牛做马的,也没听公公说要分点份子,这不是太偏心了点吗?
侯峰皱了皱眉头,暗地里冲着王玉娇摇摇头。
一顿饭就在表面融洽,内里各打小九九的情况下结束了。
“你说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辛苦到现在,可曾得过什么份子。”一回自家屋里,那王玉娇便同老大侯峰嚷嚷开了。
“你知道什么,这个家以后还不都是我的,要什么份子,再说了,这鞭炮作坊分一半份子给三弟,爹吃饭前跟我商量过,我也是同意的,怎么说那鞭炮也是三弟整出来的,在加上这事还得他自己去运作,拿一半份子完全合理。”侯峰颇有些不高兴的道,自个这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太计较了。
“这以后的时间还长呢,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家是你的,我看哪,照这么下去,好处都让三房占完了,你这个做大哥的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若早些把这个家分了才让人安心。”
“这分家是能随便说的吗?”侯峰听了这话火了,那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溅了一桌子,脸色也很难看,还站起来小心的开了房门,看了看外面,然后关上门,生怕被人听了去。
“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吗?又不是真的要分。”王玉娇也知道刚才分家的话过火了,便低低的分辩了几句,然后闷闷不乐了上了床,面朝里,背对着外面。
侯峰倒底心疼自已的娘子,不愿她不快活,便也上了床,搬过王玉娇的身子,两人面对面:“你老跟三房过不去干什么,明年,你那个表妹钱可素不是要过门了吗,到时候,有她在,你还有什么拿捏不住的,你也知道,爹是想让三弟走官场,这官场的道,身边没点钱怎么行,爹这也是为三弟打基础,咱家许多事情干起来缩手缩脚的,不就是因为官场上没人吗。”
“也是。”王玉娇道,随即又抬了脸问:“爹订下这门亲事跟三弟说了吗?”
“没,听娘说,之前三弟不太愿意,当年钱家拒绝,估计三弟心里有气呢,爹说这腊月里忙,就暂时不跟三弟说,等明年开春了,才跟他说不迟,反正婚日订在六月呢,来得及。”侯峰道,本来这亲事,爹娘都打算回了,却偏偏前不久收到消息,钱可素的哥哥攀上了宇文化及,被提为禁卫队队长,这下子侯老爷动心,哪里还管侯岳同不同意,便做主定下了亲事,同季小淘一起算是平妻,这在侯老爷眼里,算是抬举了季家姑娘,只是当事的人还蒙在鼓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侯岳就开始到处拉人,又把原来做为练功房的屋子架了手工台子,弄起了鞭炮作坊。
而季小淘则带着买来的礼物,各家各房都跑遍,把礼物都送上,讨得了一个好心情,尤其是小侯山和侯晴儿那里,季小淘又另外送了几个小面人,把这两小家伙给乐的,那小侯山‘三嫂好’的叫个不停,晴儿总是眯着眼睛,盯着手上的小面人,然后又抬头给季小淘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玉夫人摸着晴儿的头顶,眼光柔柔的道:“晴儿这些天还从没这样高兴过。”
季小淘也摸着晴儿的头发,晴儿侧过脸,拿脸蛋在小淘手心里噌了噌,表示感谢和亲热,这府里人,大多都不太在意这个哑巴小姑娘,唯有季小淘,以前没事的时候总爱拉着晴儿说话,因此,除了玉夫人,晴儿到是跟季小淘最亲。
送完了给侯府各房的礼物,季小淘又带着礼物去看季娘子,其中还有一块给未来小弟或小妹的长命锁。
进了家,便看到季娘子挺着大肚子在那里喂鸡,水富娘子正在井边洗着衣服,时不时的又同季娘子聊上几句,季娘子脸色还算好,只是小淘还是细心的发现,季娘子的神情中有些忧郁。
看到季小淘的到来,季娘子很高兴,只是对于季小淘带来的礼物,季娘子很是埋怨的几句,对于季娘子来说,除了食物,其他的都是浪费钱。
“娘啊,这是我给未来弟弟妹妹的心意嘛,不然,他们以后会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小气。”小淘笑着道,然后扶着季娘子进屋。让小青草陪在水富娘子身边,说说体已话。
进了屋,却意外的看到季爹正在给窗格子雕花,季小淘便问道:“爹爹今天怎么没当差?”
“当什么差,让县衙辞了,就这屋子还是人家看不上才没收走。”季娘子在一边没好气的道。
季小淘忙问原因,原来,县丞换人了,换成了郭家的郭开,季爹当初能进县衙做事,完全是侯老爷托人打的招呼,而郭家同侯家都是柳城的大户,偏偏两家还不太对付,那郭家自然不会卖侯家面子,郭开把自家一个小妾的兄弟顶了季爹的差事,季爹如今算是光荣下岗了。如今在家里,就接一些修理家具,木雕木刻的活做。
“辞了就辞了呗,我手上有一个活儿想让爹爹做。”季小淘笑嘻嘻的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纸,跟献宝似的捧到季爹面前,这都是季小淘在田庄时画的家具图纸。
“还成精怪了,你有什么活儿……”季娘子笑嗔道。
季爹却是识货的,一张张的看过图纸,都是时下正开始有人使用的高脚家俱,只是那款式却比时下的新颖和实用的多。
“我想,爹爹可以开个家俱作坊,先捡一两种实用的做出来,那个太师椅就不错,最好是再找一个能在柳城街面上说的上话的人做合伙人,以后这种家具肯定会为大家所认同的。”季小淘道。
“嗯,倒是可以试试……”季爹琢磨着,做家具这一行,本大有本大的做法,本小有本小的做法,而且,季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合伙人,衙门的虞头就不错,他原来是捕头,现在已升为县都慰,掌管着柳城的冶安,在街面上的一些商家和柳城的富户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现在这家俱也只有有钱人会要,穷人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打家俱。
不过季爹却是奇怪,小淘打哪儿来的家俱图纸,自己女儿有多少斤量,做爹的都是清楚的。季小淘便推说在田庄的时候,打马贼,从一个马贼身上搜来的,至于马贼打哪儿来的,就不关她的事了。
中午,季小淘便在季娘子这里吃了午饭,午饭后又同季娘子说着体已话,被季娘子抓到问一些夫妻密事,臊得季小淘一脸通红,其实季娘子心里还挂着一个心事,按说小淘同那三公子好的蜜里调油的,从结婚到现在,也半年了,怎么那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随后,季娘子又很是传授了一些房中密技,这才放季小淘回去。
第四十一章 瞌睡了有枕头
鞭炮的工艺并不难,几个伙计很快就上手了,而摆在侯岳面前的是怎么把鞭炮短时间推销出去。
“要不,咱们搞点流动摊子。”季小淘出着鬼注意,最初季小淘还撺缀着侯岳去街边贴小广告,可这时代识字的人能有几个?再说了鞭炮是个新事物,别人听都没听说过,再打小广告也枉然。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侯岳叹了口气,心里觉的这样效果也许并不见的好,恨不能把后世那街边的大屏幕搬来,声光电效果齐聚,那才叫一个哄动。
就在这时,长青带着罗二公子的伴随小虎进来。
“侯三公子,我家小少爷过几天满周岁,将军要摆酒席,二公子让我给你送帖子来了,请侯三公子务必赏光。”小虎说着,就恭恭敬敬的把手中的帖子递上。
侯岳打开帖子一看,原来是罗志超的长子满周岁,便回那小虎道:“我一定到场,代我向将军,夫人问好。”侯岳道,便打赏了小钱,小虎谢过,便告辞,急急出了侯府,季小淘看到小虎手上还有一大叠子请帖,估计还有许多家要跑。
回到屋里,小夫妻俩商量着送什么礼好,在信上,那罗二公子可是不客气的,直说礼可不能轻了,轻了不就显不出两人的情谊了,这竹杠子敲的嘣嘣响啊。
“这家伙,没听说礼轻情谊重吗。”侯岳嘀嘀咕咕的,很有误交损友的感觉,不过,先不说二人这段时间的酒肉感情,就说前段时间田庄马贼的事,罗家可是帮了大忙的,这礼还真不能轻。
说到送礼,侯岳这家伙立马想到了若是把鞭炮在罗家小儿的周岁席上一放,那怎么着也是很热闹的,效果应该不是一点半点,那眼睛便精亮精亮起来,心里琢磨着,不愧跟罗二公子相交一场,这真是瞌睡了送上枕头,便有些兴奋的把计划跟小淘说了。
“要是再弄几个烟花就好了,那样立马就能轰动。”季小淘出着主意,罗家办酒席,那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被这些人接受,那等于被整个涿郡的人都接受了。
候岳听着有些头痛,这烟花是好,可材料难找,难不成弄些碎彩纸,显然不成,夜里,管里什么彩纸都是一码黑,看来得弄银粉金粉什么的,再琢磨琢磨吧,侯岳想着,就火急火燎的回到临时手工作坊。
结果,侯岳一天下来,烟花没整出来,却整出了一种叫‘药发傀儡’的东西,这东西当然不是出自侯岳之手,而是这家伙运气好,手下的工人里面,有一个祖上就是做傀儡戏的,还懂一些小机关的制作,他也是制了好玩,把一个傀儡人安在一个装有火yao的发射器上,一点着火yao,火炮一炸,借着那股子爆炸力,傀儡人就被推到空中,旋转起来,甚是好看,后来,侯岳又在傀儡人身上涂了银粉金粉和红丹,一时间,金的,银的,红的闪闪发光,耀人眼的紧。
晚上,侯同学揣着一个药发傀儡人回了三房,小淘正在整理着礼物,写礼单子,之前季小淘怕自己是外来人口,不懂得一些送礼的规矩,便去主屋找了侯夫人,取了真经,然后才带着小青草上街转了一大圈,后来,侯夫人又从侯府的库房里拿了一对莲花童子的花瓶,凑齐了一份重礼。
看着侯同学一脸贼兮兮,笑咪咪的样子,季小淘就估计着这家伙把烟花弄出来了,便道:“弄出个什么样的了?字形,花形,还是天女散花形。”
侯岳摇着头,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说话,拉着季小淘到院子里,还让长青把小侯山和睛儿叫来,又让人去唤了侄儿小远哥。
等人都到齐了,侯岳才把东西拿出来,季小淘发现并不是如她之前猜测的烟花,而是一个竹制的大筒子,上面一个小架,架着两个手握手的傀儡人,那两个傀儡人身上涂了东西,在夜色里,亮闪闪的,夺目的很。
侯岳点着了外面的引线,放在竹筒内的花炮就冲向天空,连带着将连到一起的那两个傀儡人也送上了天,花炮在空中炸开,形成一股子螺旋劲气,两个傀儡人就在夜空中手拉手的旋转起来。
“好看,真好看。”小侯山和小远哥拍着手。
那晴儿还捂着耳朵,不过小脸却抬得高高的看着天空,两中眼睛中充满了神往,似乎也想自己能飞到空中一样。
“行啊,你小子,看不出来,居然还藏了私,以前怎么没见你弄过这东西。”季小淘用手肘撞了撞侯岳的腰,眉眼含笑。
侯岳摸了摸鼻子,这家伙,只要心虚,便会不由自主的去摸鼻子:“我哪里弄得出这个,只能说古代能人众多了,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提示,工人们就把这整出来了。”
看着侯岳有些不甘的样子,季小淘扑哧一笑,这家伙估计是自个儿烟花没弄出来,却被古人弄出了这么个药发傀儡,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第二天,侯岳便带着礼物出发了,临出发前,还被季小淘塞了一张太师椅,说是送给罗将军的见面礼,侯岳很是腹诽,人家罗二公子孩子周岁,你送太师椅算什么呢,不过娘子大人的雌威不敢轻触,再说了这太师椅坐着也是很显地位的,也算不错的礼物。
侯岳这边出发了,季小淘也开始忙活了,这腊月快过年的,家里没有一个闲人,都忙的跟陀螺似的,季小淘又分到了个管器具仓库的活儿,这个活儿,最是苦差事,而且还容易得罪人,听二嫂说,以往每年,都有下人趁这个时候顺府里的东西,杯盘碗蝶的,都要碎不少,当然是真碎,还是被下人们找借口换回家也就不得而知了。
以前管器具仓库的是刘嫂,不过,自从上回刘嫂同季小淘别劲儿,反惹的侯夫人在自家老爷面前失了面子后,这刘嫂在侯夫人面前就失了宠,除了大厨房一块,其它的这刘嫂再也插不上手了,而且据方柳儿所说,以往刘嫂为了在下人面前得个好名声,对于一些不干净的手脚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当然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侯府人多手杂的,这一忙起来,有些事情还真是顾不上的。
所以,侯府的下人也修练成精了,平日里一个个乖乖顺顺,到了腊月里弄小动作,一来忙,主人家忙也顾不上,而且就算是不小心拆穿了,这腊月里,快过年的,谁也不好撕下脸面不是。
季小淘很郁闷,她跟刘嫂地位不同,所以这个恶人她肯定是要当定的,可就算是她做恶人,也不一定就能把事情做的漂亮,府里的下人本多,各房各院,还有本家来投靠的,再加上外地商号回来的请安的,哪一处都要领生活器具,季小淘磨着牙,就是她有八只手也忙不来啊。
不过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那大嫂王玉娇这些天可老是在她耳边说着风凉话,说是,三弟得了作坊份子,小淘又掌了家,以后这个家里的人都要看三房脸色云云。这会儿指不定就在边上看着笑话呢。
季小淘也知道,虽说她现在接手的这个活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侯夫人认同她管家的本事,上回,侯小公子和王家钱家两位小姐过来,季小淘就将手上的事安排的很妥当,侯夫人虽然嘴上没话,可私下里还是同侯老爷嘀咕了几句,说三房的媳妇虽说出身低了点,但却是管家的料。
这会儿,家里人的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季小淘当然不能泄气,反正恶人是当定了,她不防就甩开了手,先在下人里面选出几个办事认真负责任,能力不错的,然后分片包干,每个人管一片,做为小管事,而每一片每天所用的器具就由小管事到季小淘这里来领,回收时也由小管事交回,而若是有什么差错,自然也由小管事承担。
起先那几个小管事是不答应的,这不等于让她们来做恶人了吗,可一来,季小淘给她们设了一个奖金,若是不出差错,全额发放,若是在规定以内的差错,则发一半,当然若是差事办不好,不但奖金没有,还要倒扣月钱,若是重大事故,还要受家法处置。
二来,季小淘也说了,若是有人对她们的管理不服,那就让这人来找她,由她处置,这几个小管事见季小淘并没有甩手,而是在背后为她们撑腰,再加上重金的奖励之下,便也没话说了,走马上任。
几天下来,府里的器具这块倒有条有理,较往年的慌乱不可同日而语,连侯老爷私下里也不免称赞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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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嫂,你今年可闲了。”大房的秋娘带着小远哥在院子里玩,看到秋娘正在那里翻晒着腊肉,便笑道。
“可不是,往年哪,一个腊月一过,我头发都要多白几根。今年可好了,有三房的娘子掌管着。”说到这里,那刘嫂语气又是一转:“只是这三房的娘子也太苛了,把下人都得罪光了,我看她以后有什么收场,对了,我听说你家夫人的表妹明年要嫁三房了?”刘嫂说着,一脸的八卦样。
“不错。”那秋娘挑着眉道:“如今这三房娘子也就只能现在蹦蹦了,等钱家小姐一进门,就没她的好日子了,那钱家小姐的兄长听说是皇宫里禁卫军的将军,咱们老爷夫人都得巴结呢。”秋娘说着,还啧啧了两声。
“也不一定,三公子不是挺疼他娘子的吗。”刘嫂接口道,当初在大厨房,三公子可是不顾自己的体面为自家娘子出头的。
“呵呵,哪个男人不喜新厌旧的呀……”秋娘说着,这时听到小侯山在走廊上叫着三嫂嫂,便连连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说着,便拉着小远哥离开。
随后刘嫂也离开,这时从一边的花丛里钻出一个身影,居然是季小淘,季小淘招着手应着小侯山,之前她正陪着小侯山和晴儿玩捉迷藏呢,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个消息,钱可素要嫁过来?还是嫁给侯岳?这唱的是哪出?
第四十二章 就折腾吧
转眼就是小年了,这两天,侯老爷子见人都是一张乐呵呵的笑脸,侯岳的涿郡之行非常有成效,这不,人还没有回到家,早就有订单下到了侯老爷的手上,现在的鞭炮作坊里都在加班加点的赶着工,就连那太师椅也有人订了几张,乐得季家娘子两眼笑眯眯的,一扫之前的阴郁。
而季小淘每天早中晚的三次去作坊检查,这天冷,鞭炮又是易燃易爆物品,这安全是要格外注意的,后世种种惨痛的教训让季小淘不敢稍有疏忽。
而古人的智慧确实非同一般,焰火也被那个叫王麻子的工人带着几个人整出来了,这王麻子就是之前制作药发傀儡那位,这次他又研发了两种焰火,一种叫走线,就是通过一条张紧的铜线,将火yao桶横置,加了铁粉等,点着后,它被反力推着从铜丝的这头走到那头,很是耀眼好看,还有一种叫流星,这个跟后世那种拿在手上的焰花长筒有些像。
而有了焰火和药发傀儡这种很直观的东西,鞭炮在柳县开始大卖,尤其是街面上的店铺,那几乎家家要买,之前侯岳临时租的店铺,如今买鞭炮的人那是人挤人,人挨人,那鞭炮的订价相当的低,就算是贫民,也能拿几个钱买一小窜,那红红鞭炮带表着一种吉利,向往新生活的美好愿望。
当然,焰炎和药发傀儡那定价就要高的多,它的受众自然是有钱人了。
小年的下午,候岳匆匆回府了,正好赶上送灶。
整个侯府一直忙乱到很晚才休息,回到屋里,侯同学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拉着小淘说着罗二公子的长子周岁席上的趣事,可说了好一会儿,见季小淘只是低声嗯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侯岳侧着脸看着季小淘的脸色,有些白,几天没见,两只眼睛顶着黑眼圈,知道是年边累坏了,拉过季小淘到身边,两条胳膊圈着她的腰。
可季小淘却是身子一扭,转了个身,脱了鞋上chuang,却拿背对着侯岳。
侯岳半靠在床榻上,用手掰季小淘的胳膊,嘴里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我娘又给你气受了?”
季小淘转过身子,眼眶却有些微微的发红,神情却是气恼无比,咬着牙道:“我就不明白了,两个人恩恩爱爱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弄个人夹里中间让大家都不安生。”季小淘这些天是压了一肚子的气,忙也就算了,主要还是钱可素的事情,她偷偷的找了鹅儿打听,原来,她和侯岳去田庄不久,那王家女公子又放低了身段,说是钱可素可以同季小淘做平妻,于是侯老爷就做主把婚事定下来了,婚期就在隔年的六月,钱可素嫁侯岳那已是板上订钉的事了,怎不让小淘气闷的慌,心里想着若是没去田庄就好了,可一想回来,就算是没去田庄,侯老爷订下,那又岂是他们小夫妻俩能反对的。
季小淘这话让侯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一看小淘红了眼,知道委屈受了不少,便连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侯岳不问还好,一问季小淘顿觉万分的委屈,抱着个枕头,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拉着侯岳的胳膊,在那上面重重的咬了一口,听着侯岳丝丝叫疼,季小淘即心疼,却是觉得舒心了些。
便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在这里装傻充愣,再过半年,新人就要入门了,你这心里正偷着乐吧。“说着,便恨恨的瞪着侯岳,眼刀子直飞。
侯岳很冤哪,连连叹气:“唉……唉唉……我说小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新人入门哪,就算我娘给你气受了,你也不能朝你老公身上发呀。”
季小淘侧过脸,淡淡的哼了声道:“你别说你不知道钱可素要嫁进三房跟我做平妻的事儿。”
一听季小淘这话,侯岳猛的坐正身子,脸上不高兴了,这姑娘怎么回事,咋又扯上钱可素了,这事不是过去了吗?小淘今儿个这醋吃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侯岳心中也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小淘的性子他清楚,是有些小性子小脾气的,可却不是揪着不放的人,便有些无奈而疑惑的问道:“小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钱可素要嫁进三房,这事不是过去了吗,我早就说过了,有你一个就够我头大的,哪有可能再去找一个受罪的。”说着,侯岳又做了一脸苦相。
看着侯岳的苦相,季小淘明白了,侯岳跟自个儿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便把之前无意听到秋娘和刘嫂的事说了说,又道:“我又问过鹅儿,她说这亲事是侯老爷在我们去田庄的时候订下的,怕是这门亲事,府里所有人都心中有数,就只你我还闷在鼓里。”季小淘黑着脸,十分郁闷。
倒,侯岳猛的跳下床:“我真不知道,这不是整人吗?我去问爹。”说着,就要往屋外窜。
“回来。”季小淘叫道:“你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你爹娘早就睡了。”
侯岳停了脚步,心里却火烧火燎的慌,这婆媳斗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如今又弄一个平妻,这不是嫌他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对于三妻四妾,侯岳嘴里也曾嚷嚷过,偶尔的粘花惹草,侯岳也曾跃跃欲试,可他却从没有付之行动的想法,前车可鉴哪,他有一哥儿们,学人包养小三,结果是家里老婆闹,外面小三吵的,最后是惶惶不可终日啊,那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想着他那样子,侯岳的背心都发寒,虽说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潮流,可每每想起小淘指给他看的那些宅斗,宫斗的手段,他真要夹在中间,嘿嘿,说不定日子比那哥儿们还难过。
而他的愿望也就守着老婆,养几个可爱磨人的小娃子,再弄个吃闲饭的小官当当,那么他穿越这一趟也就没白穿。
“管他呢,反正我是不会娶的,真逼急了,我就跑路。”侯岳下定决心道。
“跑路有什么用,那二哥不是跑路了吗,还不是让你把二嫂迎进了门,你若真逃了,指不定就是小侯山把新人迎进门了。”季小淘撇着嘴道。
“也是。”侯岳皱眉,心里范难了,看这事弄的,明天一定要问清楚,要么退了,真退不了,就带着小淘跑路,想是这么想,可侯岳也知道,这事情麻烦大了,绝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一夜无话,两人都没睡好,早上醒来,两人都变成了国宝,互相取笑了一翻,侯岳带着季小淘去请安。
请安的时候,侯岳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爹,娘,我问个事儿,那钱家小姐的事是怎么回事啊?”
一听这话,侯老爷和侯夫人相视一眼,知道事儿穿了,侯老爷放下茶碗:“钱家小姐温柔娴淑,以前,我们就是看中的,现在人家愿意下嫁,我们不能太拂了别人的好意,在说了,同钱家结亲,那对侯府的发展也是有利的,这事已经定下了,你就别多想,到了正日去迎新就是。”侯老爷说着,便又端起茶杯喝杯。
而一边侯夫人却拿那眼光去淡淡的扫了季小淘一记,这个媳妇命格不错,能力也有,就是心眼太小了,便有心敲打两句道:“等过了年,三媳妇可要好好的打理一下,新人进门,可不能太失了规矩,你先进门,虽说两人是平妻,不分大小,但你总该拿点气度出来。”
而季小淘从刚才到现在,坐在那里,便一直的眼光鼻子鼻观心,这事,她插不上手。可如今听侯老爷的话,那心里便气闷万分,原来还存在的一丝侥幸也没了,再听侯夫人的话音,这新人还没进门,这侯夫人的心思就开始偏了。一时,便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把气忍下,低低的应了,那胃却一抽一抽的,有些翻江捣海起来
侯岳在一边瞧在眼里,心疼万分,好几次想要插话,却也知道这时若自己在说,怕是反而会连累到小淘在自个儿爹娘面前更落下坏印象,只得忍了,只是心里早暗暗打下注意,这侯府不呆也罢,少不得要带着小淘学二哥闯天下去,只是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这半年来,他真当侯家是自个儿的家,这一想到真要离开,又不免惆怅。
至于这样做对那钱小姐是不是公平,侯岳也顾不上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呗。
“对了,老三,你说你二哥过小年会回来,怎么到今天还没见人影?你前几天在涿郡可曾见到过他?”这时,侯老爷又问道。
“这回去涿郡倒没见到二哥,想来二哥是有事耽搁了吧,这两天应该会到家的。”侯岳说着,可心思却不在侯老爷的问话上,一直偷眼盯着小淘,看到小淘低垂的侧脸一阵发白。便有些担心,暗地里,伸了手握着小淘放在腿边的手,一阵冰冷。
这时,估计侯老爷也看出小淘的不对,便挥手让小俩口下去休息:“说天冷的紧,先回屋里烘烘火。”
季小淘勉强就着侯岳的手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阵星星直冒,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然后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临了只听得了侯岳紧张的大叫,季小淘最后的意识竟然是,这段时间真是累惨……连她一直棒棒的身体都吃不消了。
第四十三章 喜事祸事一起来
三房屋里,床榻上,两个火盆烧得旺旺的,可季小淘额上,仍然不断的冒着冷汗。侯岳一脸紧张的坐在床边,那手紧紧握着季小淘的手:“小淘,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小淘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可能这是段时间累了点,我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好的,不用请大夫了。”
“那怎么行。已经去请了,身体最重要。”侯岳不赞同的说道。
这时,外间传来一阵声音,然后小青草引路,后面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夫,大夫先看了看小淘的气色,然后把了把脉,却是一脸的笑眯眯。
“大夫,我娘子倒底怎么了?”侯岳拉着那大夫的大袖子道。看着大夫迟迟不说话,那心里不免有些怀疑,这是哪家药堂的大夫,哪有看病这么直笑的,别是混名儿的吧。
那大夫自然不知道侯岳的心理,这会儿转过身子,脸上的笑容越渐的灿烂了,倒是一边的侯夫人是过来人,见这大夫笑的这么灿烂,便略略有些想头了,一脸也有些喜色的道:“大夫,可是我媳妇有身子了。”
那大夫这才拱拱手道:“侯夫人猜的不错,恭喜恭喜了啊,小老儿少不得要讨杯酒吃。”
在外厅的侯老爷听说三媳妇有喜了,自然高兴万分,拉着大夫就在外间备了酒,而侯岳这时已经喜欢的愣了,就那么有些傻傻的看都会季小淘,好一会儿回了神,却是把季小淘一阵埋怨:“你说你这姑娘咋这么胡涂,有了身子也不知道,还天天忙死累活的,这不是跟我儿子过不去吗。”说着,侯岳又转头对他老娘道:“娘,府里的差事可不能再让小淘做了,累着小淘,你孙子可是要抗议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侯夫人忙不叠的道,然后走到床边,一脸喜气的安慰了小淘又几句,又叮嘱了侯岳一翻,才带着鹅儿出了三房,路上又吩咐鹅儿将家里的藏的补品都拿出来,又差人唤来了刘嫂,让她这阵子给季小淘开小灶。千叮嘱万嘱咐的。
季小淘摸着有一点点微凸的小肚子,还当是胖了呢,原来不知不觉里面已经有了个小人,心里有着惊奇有着忐忑,说不出的味道,这会儿听侯岳得意忘形的话,等侯夫人一离开,便不由的掐了侯岳一记:“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那万一是女儿呢。”
“没事,这时代又没有计划生育,咱们接着生,女儿有,儿子也会有的。”侯岳说着又贼兮兮的道:“我说你那个安全期算的不准吧,要不,咋就中奖了。”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小淘不由的冲着他皱了皱鼻子,嗔道:“你就重男轻女吧。”
“胡说,我可是顶疼女儿的,只是在这时代,你说家里没几个兄弟镇着,咱们闺女以后岂不是要受人欺。”侯岳振振有词的道。
这说虽说是狡辩,但却也在理。
接下来几天,接小淘便彻底闲了下来,每天就捧着侯岳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蜜饯干梅等,可每到吃饭的时候,季小淘便是没有味口,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厉害,小脸儿越来越瘦了,急的侯岳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到季小淘以前无辣不欢的样子,可这会儿,他到哪里去弄辣椒,于是便派了下人四处打听。
有次无意中听友人说道本城郭府的后院里曾种过一种尖尖的红果子,前些日子,植株冻死了,却也收了不少红果子,穿了几串就挂在后院的走廊边上当摆设,经过侯岳一翻的打探,得出来的结果惊喜万分,是红尖椒,只不过郭家把它当成了装饰的摆放物,没有用到正途。
侯岳便心心念念的想要弄到手,给小淘开味口,可侯家同郭家素有恩怨,可以说很不对盘的,这事也不好求着别人,侯岳没法子,趁着天黑风高夜,居然干起了爬墙头的活儿,好不容易弄到手,却被几只大狗追的狼狈不堪。
侯岳撩了前面袍子包着红尖椒,撕着腿一路死跑,回到候府时,那形象让家里人吓了一跑,还当是哪里跑来的失心疯。
侯岳却不管这些,乐颤颤的捧着红尖椒到小淘面前现宝,小淘看着他的样子,又看到他袍了后片的下摆被扯烂了一片,早不知丢哪去了,心里即感动又恐慌,连忙拍着侯岳的胸道:“没辣椒吃又不会死人,以后你可不能做这没大脑的事,要是真让郭府抓了当成贼处理了,你说你多冤哪……”季小淘说着,越说越后怕,不由的哇的一声哭了,吓了侯岳好大一跳,又忙不叠的安慰:“这不没事嘛,这不没事嘛。”
晚上,侯岳的指导下,刘嫂弄出了一盘尖椒牛柳,虽说这尖椒不是嫩的青椒,但那味道却是不差,尤其辣的过瘾,小淘整整吃了两碗饭,那一大盘尖椒牛柳也全塞进了小夫妻两的肚子里,侯岳其实是舍不得吃的,可季小淘非要你一口我一口的,侯岳表面上勉为其难,却乐呵在肚子里。
“对了,辣椒籽可曾收好。”季小淘吃完饭,满足的摸了摸嘴,才醒起问侯岳。
“不要你操心,早弄好了。”侯岳得意的拿出一个纸包里,里面包着辣椒籽。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八,又是一夜的大雪,所幸白天雪停了,阳光同雪映着刺眼而明亮。
季小淘如今是真正闲的发慌,府里人各忙各的,她便带着小侯山,晴儿,和小远哥,堆着雪人,还扎起了宫灯,那宫灯的纸面上,被小淘画了许多彩图,给侯府增添了不少喜气。
一边,晴儿专注的在纸上画着,季小淘一看,却是两只黄绒绒的小鸭子,憨头憨脑的,可爱的紧。
“晴儿画的真好。”季小淘说着,冲她伸了伸大拇指,晴儿笑的,两只眼睛就如同弯弯的月亮。
这时,季小淘看到二嫂方柳儿一脸急慌慌的往外走,便上前几步道:“二嫂,这是出什么事了?”
“郭家带了人围了咱们府,我去前面看看。”方柳儿说着,就继续朝前走。
郭家?郭府,季小淘想到前两天,侯岳为了辣椒去翻郭府墙头,别是被人认出来,这会儿找上门了吧,便也急急的追了上去。
到了府门口,侯老爷,侯夫人,侯家二兄弟都在,一干府兵手里都拿着武器。对方足足来了有四五十人,将侯府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外面围观的人也就更多了,季小淘从门里望去,全是人头。
“怎么回事?”季小淘悄悄的来到侯岳身后。
侯岳回头看到小淘,却是一脸紧张:“你怎么也过来了,快回去,快回去。”说着,也不等季小淘回话,就将季小淘硬推回了门里。
季小淘没法子,只得让小青草去打听,不一会儿,小青草就回来了,那原因却不是之前小淘想的那样,而是侯家二公子侯海杀了郭老爷的一个侄孙子,这回是县衙和郭家一起找上门来了,县衙是要捉拿侯海,而郭家却是要同侯家算帐。
“单凭你们一面之辞,无法让人心服,我家老二还没回来,等弄明情由,若真有错,我们自当负荆请罪。”侯老爷说话滴水不漏。
“哼哼,就怕你儿子不敢回来了吧,还是你将你儿子藏起来了,今天,你不给我们老郭家一个交往,那这事就没完了。”郭老爷冷冷的道。
倒是县衙的虞头带着人问明的情况,就对侯老爷说:“那侯海回来,还请他到县衙走一趟。”说完就带人离去,显然不想介入郭侯两家的恩怨里面。
侯老爷应承着,冲着虞头拱了拱手,算是承情了。
就在两家闹哄哄的时候,长街让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蹄声近前了,当先一骑却是罗艺的四女罗月容,正是那个被侯岳当成罗成的冷面姑娘。
“郭老爷,人是我杀的,怎么,你不来找我这正主,却缠着侯家是什么意思,还是说郭家没本事,只能专找软的捏。”罗月容的声音冷冷刺刺的,很不好听。
那郭老爷气的咬牙,这时他边上的一个中年人道:“明明传来消息是侯海杀的人,罗姑娘可不能为了别人而枉当罪名,杀人这罪可不是随便能顶的。”
“哼,我罗月容,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的,各位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找郡守大人,以明真相,我还要请郡守大人冶你郭家一个管教不严之罪,那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调戏姑娘,还当街杀人,还真当涿郡是姓郭的吗?”罗月容这话份量相当的重。
郭老爷听的连连变色,这事有罗家插手,便不容易得手,到这里,便拱手道:“看来这事另有内情,倒是我老郭糊涂了,但,不管怎么说,我那侄孙儿是死了,总得给老夫一个交待吧,还有侯家的侯海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也得给我郭家一个交待吧,看在罗姑娘的面子上,我们郭家就等些时日,只希望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郭老爷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周围的围观者也一一散去。
侯老爷连忙将罗小姐等人迎进了门,对于侯海的事,侯家人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季小淘陪着方柳儿回屋子,方柳儿一路上一直不说话。
“二嫂,别担心,二哥不会有事的。”季小淘安慰道。
“呵呵,我不担心,反正他有事没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方柳儿抬起头看着天,眼中竟是一片死寂,那脸上的淡笑,感觉比哭还让人难受,方柳儿的怨深深的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