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魏刀儿的算盘
自从素巧到了三房屋里,季小淘就觉得她米虫的生活不那么无聊了,没事的时候就琢磨着这素巧,这越琢磨就越有味道。
这素巧确实如侯夫人所说,长着一颗玲珑心,你只要看她一眼,她就是猜中你有什么心思,手上的事儿能帮你办得妥妥贴贴的,尤其是那手针线活儿,那别说她季小淘,就是季娘子也望其项背啊,季小淘承认,从另一个角度说,侯夫人把她放到三房来,确实是痛儿子,要不然,这么个玲珑心思的丫头,又使惯了手脚的,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可是,季小淘这翻琢磨下来,那心里就涌起了一股子危机感,这时代,女人侍伺男人的手段太高了啊,那完全就算无数的丝一样,能将男人缠的死死的,谁知道哪一天,这侯岳会不会沦陷呢。于是季小淘决定要转换自己现代野蛮女友的形象,做一个温良闲淑的古代女人,这一招应该叫作以柔克刚。
可季小淘的改变却让侯岳心里不停的打鼓,因为,以他过去许多惨痛教训得来的经验,季小淘的这种讨好,那后面往往预示着极大的麻烦,于是他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季小淘的难题,可季小淘讨好依旧,后面却一直没啥动作,就象一个人把手举的高高,就是不打下来,这不让人心没底吗,侯岳有些糊涂了,想不明白的同时,也胡乱猜测着,别不是小淘让自个儿的娘给刺激出毛病了吧。
“小淘,你最近是不是有啥心事啊?”于是,这天晚上,两人坐在床上,脚掌抵着脚掌,侯岳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没有啊。”季小淘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到。
“那你怎么突然的,对我这么好呢?”侯岳抓抓头,不解的问题,最近季小淘表现的形象常常让他担心,自个儿的小淘不会是又穿了吧。
“对你好,不好吗?”季小淘心里不痛快了,不过,为了维持形象,她还是极力的放柔了声音。
“不是不好,只是不知为啥,我这心直发毛啊,咱还是别玩了,行不。”侯岳苦哈哈的道,小淘啥时候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跟他说话了,侯岳觉的一身起了鸡皮疙瘩。
看着侯岳那苦哈哈的表情,季小淘终于破功,扑哧一笑,横了侯岳一眼:“你小子,咋不会享受咧,我可是准备争取做贤妻良母的,合着你这身骨头犯贱,不找两声骂不舒服啊。”
看着季小淘斜飞的白眼,媚眼如丝的样子,侯岳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才他家小淘该有的样子啊。
于是,侯岳终于可以安心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了公粮。
于是季小淘的改变形象计划在侯岳同学的反对下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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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爷最近很有些烦,手中有粮,能够带来最大的利益那自然是好事,可一但这手中的粮被各路储侯都盯上的时候,这粮倒成了大麻烦。
上回格谦的事还没有解决,今天,魏刀儿的人又来商量买粮的事了,对于是不是把手中的粮卖给魏刀儿,侯老爷是想都没想,那魏刀儿什么出身啊,马贼,他买粮,打的却是明抢的买卖。这粮到他手里,那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爹,我觉得这事,还是得找格谦的人谈,咱们是先同格谦的人谈过的,把粮卖给格谦,魏刀儿找不到借口找我们麻烦,而且格谦的势力范围就在魏刀儿的边上,只要他们把队伍往那一整合,魏刀儿就轻易不敢擅动。”侯岳边计算着账目,边道。
“理,自然是这个理,可人家格谦凭什么帮咱们,再说了,我听说,上回跟我们谈的高将军受了重伤了回去,燕王又岂能善罢干休。”侯老爷忧心冲冲的道。
“爹,最近我一直在查这事,我们这边,只有爹和孩儿还有刘叔知道这事,刘步的忠心咱们不用怀疑,所以,我一直把重点放在那位高将军身上,我查到一件事,高将军在柳城有一个相好的女人,叫芸姐,我想,高将军的行踪这个女人一定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叫芸姐的女人有问道?”侯老爷精神一振,若在这事上能说清,那么他们就能燕王继续合作。
“我查过了,这女人没问题,但是她的堂弟有问题,在高将军进城后不久,她的堂弟就出城了,而据我所知,她的堂弟曾是魏刀儿手下的马贼。”侯岳这段时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府里的人员都被他派出去好些,就为了查这件事。
“魏刀儿?怎么这事还扯上魏刀儿?”侯老爷有些迷糊了,不过,通过这段时间下来,这个三儿子办事,还是有些能力的。
“格谦刚刚谈崩了,魏刀儿的人就来,爹,你不觉得这太巧了点吗?”
侯老爷子微闭了眼睛,那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不一会儿,睁开眼睛,那眼中一片清明,看来,这是魏刀儿的一石二鸟之计,即打击格谦,又能夺粮,如果,自己真的把格谦得罪了,那为了保住侯家现在的优势,就必须靠向魏刀儿,否则上谷郡,河间郡,傅陵郡,这三郡的生意,他就必须放弃。同时,旱路的生意就完全被堵死,魏刀儿这招毒着呢。
“那个人呢?”侯老爷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侯岳却是清楚,自家老爹这是问那芸姐的堂弟,这是一个关键人物。
“爹放心,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他,没有我们的招呼,他出不了这柳县。”
“好,那接下来,岳儿,你带几个人,去一趟豆子坑,找高将军,把事情说清楚,购粮的事再继续谈,顺便把魏刀儿的事情跟他说清楚,这魏刀儿跟河北义军弄了几次摩擦,若是再被格谦的人盯上,那他们就被架在火上烤了,怕是以后就顾不上给我们找麻烦了。”
“好,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孩儿明天就带人出发。”侯岳应道。
可这世让许多事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侯岳准备带着人去找燕王格谦的头天晚上,高开道带着人摸进了侯家,对于他来说,在柳城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又怎么能不找回场子。
第十五章 素巧的心事
第十五章素巧的心事
素巧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很别扭,这种别扭来自于一个‘位置’的问题,记得原来跟她一起侍侯夫人的阿梅姐说过,在大户人家做使女,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有一个属于你的位置,只有你的位置定了,你才能做好事情,比如说素巧最先的时候是洗衣的丫头,在这个位置上,她只要洗好了每天的衣服,虽然累了点苦了点,但每天她都过的很平静安乐,后来,她有幸成为夫人的贴身使女,在这个位置上,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夫人,讨夫人欢心,只要夫人开心了,她每天便会很高兴,也过的安乐。
可现在,她没有位置了,夫人让她到三房来,按夫人的意思自然是要她做三公子的妾室,能做三公子的妾室,她没有什么太高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因为做为卖身的使女,她的一切都是由夫人决定的,可问题是,夫人不可能明说,这意要三公子去会,可现在三公子没那意思,三少夫人又盯的紧,现在她每天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侍候三公子吧,三少夫人不高兴,给三少夫人当使女吧,侯夫人不高兴,在三房里,她不能表现在太主动,又不能表现的太被动,于是她的心不被吊在空中,荡啊荡的,没底啊。
今夜,月很明,蟋蟀在屋角叫个不停,素巧实在睡不着,这一睡不着就觉得天格外的燥热,不由起了床,披了衣服,走到院子里,丝丝的凉风让她舒服了好多,只是无助改变她目前的处境。
正要回屋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嗵’的声音,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年青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那汉子显然也没想到,这么晚了,院子里还有人,不由的愣了一下,而素巧已经吓的尖叫起来。
只是她刚叫出声,就被那汉子捂住了嘴。
“怎么回事?王老大。”这时几个人又从那高高的院墙外翻进来。
“他娘子,这么晚了,院子里怎么还有一个女人,别是偷会情郎吧,王老大倒是挺有福啊,抱了一个香喷喷的女人,这回算是开荤了。”其中一人看到被王老大捂住嘴素巧,低声的调侃道。
“别费话,我们摸进去,王老大,藏好她跟上。”当中的一个男子道,这男子正是当日莫愁在小巷里巧遇的那位,燕王手下的第一大将,高开道。
高开道这回重伤回去,心里窝着火呢,养了半月的伤就再也躺不住了,带着人摸进了柳县,种种迹象表明,他这回中伏,这侯家脱不了干系,怎么着,他也要问候家讨个说活,当然了,粮还是要要的,就看侯老爷会不会做人,将功赎罪总懂吧。
看着将军带着人闯进了侯府,王老大心急的不行,拿着怀里的女人不知怎么办好,他这辈子可以凶可以悍,唯独对女人没办法,下不了狠手。
素巧仍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可王老大举起的掌刀愣是劈不下去,这要轻了吧,她不晕,这要重了吧,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要是出了啥事,那不是他王老大在做孽吗?
“哎呀……”
正在王老大犹豫不决的时候,素巧姑娘一口贝齿狠狠的咬在王老大的手掌上。
“有刺客————”一声尖叫划破侯府的夜空。
王老大懊恼的一抓头皮,重又捂紧素巧的嘴,只是这会儿作用不大了。
侯岳和季小淘被素巧这声尖叫惊醒了。
“怎么回事?”季小淘刚醒,有些低血糖的她刚醒时总是有些迷糊的。
“有刺客,你别出来。”侯岳吩咐着,穿了鞋,抓了外衣往侯老爷和侯夫人的屋子里冲。
有刺客?季小淘一阵激淋,立马清醒过来,急急忙忙的穿了衣服就跟了上去。
侯岳的速度挺快,也不知他倒霉还是咋滴,正正好,就在侯老爷的房外,同高开道碰个正着,被他一刀架在脖子上,而这时,侯府已经一片大乱,府兵们拿着武器直朝这边赶来。
“岳儿……”侯老爷和侯夫人一出房门就看到那架在侯岳脖子上的刀,侯夫吓的差点晕了过去。而此刻,赶到的季小淘也是魂飞魄散,首先进她脑海的居然是,若再死一回,还能穿不?
“你什么人啊,快放了我夫君。”季小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前,居然一叉腰,指着高开道就吼起来了。
季小淘如此大胆,倒不是她真的视死如归,还是怎么滴,她的表现之所以于周围的人不同,是因为两个观念的差距,周围的人认为,刺客是没道理可讲的,千万别惹怒他们,一个弄不好,三公子就没命了。
而季小淘认识是,即然你挟持了人质,那就说明要谈判,我就是出来跟你谈的,这在现代电视上见多了。
“是你?”高开道先是为这个用手指着自己鼻梁的女子惊叹,好胆气,当然,这种惊叹里面是含着怒气的,如果不是他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面熟的话,他手中的剑说不定已经割了她的手指,而以他的速度,就算是割了她的手指,他还能把刀架在这侯三公子的脖子上。可是这会儿,高开道觉得面前的女子十分眼熟,再一想,这不是小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女子吗,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哪,当时他躲在那烂门板后面,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她同别人说着什么,只是他当时神志已不太清明,合着,这女子居然是侯三公子的夫人,侯三娘子。
高开道很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中的剑。
“是你,高开道。”这会儿,季小淘也认出来了,这不是那通辑令上的高将军嘛。
认得了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侯老爷,侯三公子带着高开道进了书房,把前段时间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高开道这才弄清楚,原来还是自己身边出了漏子,连夜的,侯老爷让刘叔把事先看管好的人抓来,那芸姐的堂弟一见到高开道,就知道漏馅了,一阵逼问下,啥都招了,高开道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直接一剑就给他来了个透心凉,让一边的侯岳咋舌不已,脸也白了,倒是让高开道小瞧了,气得侯岳直咬牙。
那王老大此刻跪在厅上,赤着上身,居然从花园里折了根树枝绑在身上。
虽然高将军同侯家重新把手言欢,但王老大今晚犯的错可是大了,若是真碰到军事行动,因为他的一时心软,很可能就坏了将军的性命。
那跟着高开道的侍卫队长,扯了他身上的树枝,狠狠的抽了他一顿。
“起来,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第十六章 小别
事情圆满解决,燕王和侯家那也是皆大欢喜,当然私底下,侯老爷心里还是有一些小疙瘩,那就是府里的府兵不称职啊,想着那天晚上,若不是高开道,若不是自个儿三媳妇救过高开道,那后果,侯老爷想想都是一阵后怕啊。
不行,得整冶整冶府兵了。
于是,他把侯岳叫进了书房,两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侯老爷就把整冶府兵的事交给了侯岳,当因,因为侯岳马上要同刘叔刘大木一起给燕王格谦送粮,这事儿得等他回来再接手,反正也不迟那么十天半月的。
当然,送粮的事儿本来轮不到侯岳头上,这一向是老大侯峰的事,只是侯峰前期一直呆在洛阳分店,前段时间因送货到马邑,侯家的人到了马邑,自然得去拜见侯家的家主,现在季小淘所呆的侯家只不过是侯家的旁支而已
侯峰赶不回来,那送粮的事自然落到侯岳肩上。
侯岳要去送粮,季小淘的心里是十分担心的,心里埋怨着侯老爷,这侯府的闲人多着呢,怎么什么事都往她家侯子身上砸,瞧五叔侯申礼那家伙,每日里摇着扇子,穿的花里胡哨的在府里晃地,勾引着丫头使女的,这侯老爷也真是的,任自己的弟弟这般胡闹,咋不想着给他加加担子,套个紧箍咒,不然,季小淘嘀咕着,这家伙迟早要整出点事来。
“你别担心,有高将军的侍卫队跟着,我们自己也带了保护的人马,出不了事。爹派我去,那可是看中我。再说了,还有刘叔陪着,刘叔可是老江湖了,这路上的事儿他精道着呢。”侯岳安慰道。
“这事能有保证啊,如今外面兵慌马乱的,这万一呢。”说到这里,季小淘又一阵‘呸呸’的,怪自己乌鸦嘴,可她这里,这不是心里没底吗?这侯子,当初可是说好,咱们混日子,有危险就远远的逃,这会儿,侯老爷给点阳光,他就灿烂了,这么危险的事,还乐颤颤的。
季小淘虽然心里担心,但侯岳这趟是走定的,她也不想给侯岳增加心里负担,于是使帮侯岳整理起衣物包裹来,觉的能用上的东西都给他打包上,还含着笑,半威胁半打趣的道:“你小心点就行了,反正咱们穿越人士都有不死定律的,不过,你可给我小心,别弄什么英雄救美的东东,回来仔细你的皮。”
侯岳当然知道这是季小淘怕自己多管闲事,给自己带来危险,便举着二指,发誓道:“放心,我是听老婆的话,跟着党走。”
“死侯子。”侯岳这话倒让季小淘一阵脸红。
这时,小厮长青来通知侯岳,说送粮队要开始出发了。
侯府外,侯岳骑着马,他的身边就是刘叔,刘大木。
看着缓缓开拔的队伍,季小淘恨不得能跟着,不由的就红了眼眶,二嫂方柳儿劝着:“没事的,小淘别担心。”
“就是啊,这事也就刚开始,以后习惯了就没什么了,我家夫君不是常年在外奔波吗。”这时一边的大嫂王玉娇也淡然的道。
季小淘看着她,王玉娇说的在理,可不知为啥那口气就听着不舒服,看着她那风摆柳般远去的身影,不由的沉了脸。
“小淘别在意,大嫂估计是想大哥了。”方柳儿劝道。
季小淘点点头,然后便同方柳儿告别,回屋一个人闷闷的去,这侯岳不在身边,就好象心被挖了一半似的。
王玉娇这几天是不痛快的,自从侯家老三成亲后,这侯老爷是越来越看重这三公子了,现在连送粮的事也让三公子担着,昨儿个还听说,侯老爷打算让三公子管府兵,再这么下去,怕是等夫君回来,府里的人都要不认得大公子了。
“我说大侄娘子啊,我那峰侄子怎么老在外面窜啊,这老在外面开疆裂土是不行的啊,要知道,在朝堂上,最得宠的总是皇上身边的人,瞧我这岳侄子,在我哥面前,说话可是越来越有份量了,这田庄的事儿介入了,送粮的事儿也插手了,这府兵啊也拿下了,留给我那峰侄子的还真没啥了。”这时,侯申礼摇着扇子一摇一摆的走过来,脸上是轻挑的假笑,而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对于这个侯申礼,侯府没几个人看得起他,他同侯老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庶出,年龄跟侯峰差不多大,性子轻浮孟浪,侯府养他也就等于养一个闲人,属于吃闲饭的那一类,这一类人在大家族里都有,这种人,一般家长强势的时候,他们一般是装孙子,但一旦家里有点事儿,或者他觉得有机会的时候,就起来挑事非,最是让人厌的一类人。
王玉娇性子矜持娇傲,这五叔平日也不看在她眼里,这会儿,自然是懒得理他,只是点了个头,算是礼数,就错开身离开,只是无疑,侯申礼这话就象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应该写封信叫自家夫君回来了。
天气仍是一如前些天的闷热。
季小淘怕热,再加上心里掂着事儿,就觉的更不耐热,屋里坐不住,就尽在花园是晃当,才几天功夫,那下巴就见尖了,这天,季小淘拿了纸笔到花园的亭子里,素巧帮她磨着墨。
侯岳临走前还交给小淘一个任务,那就是帮他制一套练府兵的计划书,这样等他回来,稍加改正就能用上,结省时间,对于练兵季小淘是不知道的,可侯岳说了,你军事小说不是看的不少嘛,多使用拿来主义,就能搞个框架出来。
想想也,没见过猪,总吃过猪肉吧,那一阵子,受了士兵突击的影响,她可是狠啃了许多百万字的军事小说,这回儿倒正巧用上了。
素巧在后面打着扇子,季小淘就啃着笔杆,这一张纸才这么大,用毛笔能写几个字啊,太浪费了,于是就回过头对素巧道:“素巧,你到厨房里给我弄几根鹅毛来,杆子长一点的。”
素巧不知三少夫人要鹅毛干什么,不过主人吩咐,她照办就是。
素巧离开没多久,季小淘就看到两张小脸从亭子的柱子后面露出来,是玉夫人的一对娃,侯岳的四妹和五弟,侯晴儿和侯山两个小家伙。
侯晴儿脸白白的,两只大眼睛微微的低垂着,头顶两边盘了两个小小的发髻,还垂了两根小辩子下来,而侯山,小脸却红朴朴的,只是红红的嘴唇嘟着,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见到这两小家伙,季小淘高兴的连连招手,让他们过来。
侯晴儿拉着仍一脸不情愿的侯山过来,走到季小淘面前,还行了一礼,而侯山仍是绷着小脸儿,叫了声:“三嫂嫂。”
季小淘知道这小侯山为什么不痛快,这主要是她的恶质造成的,今年六岁的侯山那小样儿太招人爱了,而季小淘最喜欢逗这样的小正太,几次下来,惹怒了侯山小帅哥,自然对季小淘没好脸色了。
“在玩什么?”季小淘问道,她知道,晴儿虽然是个哑巴,但能听到话,因为她的哑巴是前年发高烧造成了,所以不影响听力。
侯晴儿举起手中的拆纸,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季小淘。
这是季小淘教他们玩的,叫东南西北的玩意儿,这东西用纸叠成,上方八个面,低下正好伸进去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可以上下左右的打开合起,每一面可以由个人喜好写些东西,然后让别人叫数,比如说,这人叫东八的话,然后先上下后左右的数八下,再看东面写了什么,如果是将军啊什么的,叫到的人自然高兴,如果是小贼啊什么的,叫到的人自然是不高兴,一般是八岁以下小孩的游戏。
这时,侯晴儿又举了举手上的拆纸,大大的眼睛有些迫切的望着季小淘,似乎是让她加入一起玩,
“好,我叫一个。”季小淘捧场的道,然后点着脑袋:“南面,十二下。”
侯晴儿便把那拆纸套在手指上,上下左右的打开合起,那指头翻飞着,拆纸看起来就象翩翩飞舞的蝴蝶,侯山却一本正经的在边上数着,数到十二的时候停了下来,季小淘连忙去看南面,却是‘平安’两字。
“北面,五下。”
又是‘平安’两字。
季小淘觉的不对了,拿过晴儿手上的拆纸,打开一看,八个面,全都是‘平安’二字。
突然她心里觉得酸酸,充满了感动,侯晴儿肯定是看出她这段时间的担心,用这法子来安慰她的。
第十七章 王老大的机缘
季小淘轻轻的将小晴儿拥进怀里,想着以后,自个儿生的女儿能这么贴心就好了。而此时,那侯晴儿,两条短胳膊还伸到季小淘的背后,似模似样的拍着季小淘的背心,那小模样,招人疼的紧,只可惜啊,老天有眼疾,所以才把这么个玲珑可爱的女娃子整成了哑巴。
季小淘正感叹着,就听不远处传来素巧的惊叫声,连忙起身望去,却见不远的花园小路上,上次那个负荆请罪的王老大,今天难得的穿了一身劲装,看上去倒也有那么点精神那么点伟岸。
此刻正他拦着素巧的路,在那里又是鞠躬又是做揖的,不知要干啥。
“怎么回事啊?”季小淘连忙走过去问道。却发现素巧一脸苍白,一条右胳膊很怪异的垂着。
“我……我是来找素巧姑娘道歉的,可她见了我就躲,我一急,就拉了她一把,没成想,没成想……可能是脱臼了。”那王老大急的一脸的汗,解释道,他是个鲁汉子,还是个快三十的光棍,每想起那天晚上,为了捂素巧的嘴将她揽在怀里,那心就嘣嘣嘣的跳,再加上那天又吓着了素巧,最后还狠狠的给她一手刀将她打晕过去,虽然作用不大,回去还被侍卫队长狠狠打了十军棍,打的皮开肉胀,可这家伙心里还掂着素巧呢,尤其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动手打了那么娇滴滴,香喷喷的一个姑娘家,家在是不对,所以,这一有机会,就巴巴的赶来道歉。
此刻,他又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素巧的胳膊:“我帮你推上去。”
可素巧急急的躲开,然后躲到了季小淘的身后,那额上渗着细密密的汗珠,显然是痛的,看那样子,季小淘也估计是脱臼,不由的瞪了王老大一眼,这大男人的,手脚也忒粗鲁了点吧。
“你是大夫?”季小淘问。
“不是。”王老大头摇的跟拔郎鼓似的。
“那不是大夫你参和个什么。”季小淘摇摇头道,然后扶着素巧在亭子里坐下,又打发了人去请大夫,一转头,却看到王老大也跟着,兜兜转转的素巧的身边,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
季小淘一开始就觉得这王老大脸熟啊,这会儿,王老大这样子倒是让她想起来了,这家伙不正是上回在侯家米店里骂侯家生孩子没**的那位吗,记得他当时就说要去投靠格谦的,没想到居然挺能混,这没多久,居然就混成了高将军的侍卫,那比起一般冲在前面的小兵可强多了。
而对于季小淘,王老大是记忆深刻,一来,这小娘子挺凶,那天他不小心撞倒了季小淘,被她横眉竖眼的抢白了一顿,当然,让他记忆深刻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这顿抢白,而是季小淘不小心说出的投名状。
王老大只是一个老实的汉子,这要不是日子实在没法过了,他绝不可能去参加什么义军,可即然决定了要投靠义军,那就得想法子把命活长点,最后跟几个同伴一合计,在军队里面,什么人的命要长一些呢,这个不太好说,但有一点肯定的,跑在最前面的小兵那命是最短,于是几个人,本着一种很纯仆的智慧,小兵不能当,要想在义军里混得体面些,那得找靠山,可怎么样才能找上靠山呢,几个人又没辙。
最后,王老大想起了季小淘的话,说入伙要交投名状,谁也不知这投名状是什么东西,最后大家理解为头命状,咱们去入伙,就是把自己的头和命献上,这是表忠心啊,可这事说说人家怎么信呢,还得实际行动,自己的头和命当然不能真的献上,他们去入伙为的啥,为的就是这条命,自己的头不能献,那献敌人的头也同样表忠心,这还是大功,那怎么着也跟一般的小兵不一样吧。
这几人的合计结果就出来了,接下来的问题又出现了,什么是敌人,按义军来说,皇帝老儿就是,贪官污吏就是,可这些似乎都离他们很遥远,最近的也就里长,可问题是他们村的里长为人还挺仗义,人望还不错,显然不能成为他们的目标,最后这几人中有一个叫水哥的,曾在阳信煮盐为生,后来逃难到这里的,水哥心里有一个恨的咬牙切齿的人,是当地的一个小盐枭,这人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水哥的亲妹妹就是被他祸害后投井自尽的,这个仇,水哥一直牢记着,而恰巧这个小盐枭这两天就在柳城,昨儿个,水哥还在天香楼的外面见到过这个小盐枭,于是,目标就这么定下来了,几个人趁夜守在天香楼外,半夜里趁那个小盐枭出来,打了闷棍割了脑袋,就直奔燕军驻地。
其实,现在投义军,好些个人手里都有人命在,王老大这几个拧了个人头去其实同别人也没太多的差别,可这世上,有些事说巧还真巧的很,王老大这个人头一献上,居然引起了大将军高开道的注意,这高开道就是阳信城南人,以前也是煮盐为生的,还在这小盐枭手下吃足了苦头,他跟这小盐枭的关系虽然没有水哥来的苦大仇深,可对这小盐枭也是恨和牙咬咬的,这会儿见到他的人头,那自然是心怀大慰,再加上水哥跟他又是同乡,一高兴之下,王老大几人就成功的进了高将军的侍卫队,这就是所谓的机缘。
所以,打心眼里,王老大对于季小淘还有那么点小感激。
“你别在这晃来晃去了,怎么处置你,还得咱们素巧姑娘说了算。”季小淘被王老大那团团转的身体转的头晕。
“没……没什么处置,让他离开了就是。”素巧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她刚才是被王老大吓坏了,王老大突然从边上跳出来,出现的方式跟那些晚上差不多,她自然要躲,结果她躲,那王老大还来拉她,这更让她吓坏了,这拉拉扯扯的,要让别人看了,她的名声就毁了,一挣脱,没想王老大劲那么大,胳膊就被拉脱臼,她现在没别的想法,只要这个王老大别在她面前出现就行。
素巧这话,让王老大一阵悻悻然。
这时,大夫请来,那大夫的手艺相当不错,季小淘在边上看着,就那么一拉一推,素巧的胳膊就好了,那大夫又叮嘱说这几天不可剧烈运动。
送大夫出去,回来,看凉亭里,王老大和素巧还那么一坐一站的对峙着,素巧就那么坐着,低着头,跟一蹲木雕似的。
最后,那王老大没法子,只得瓮声瓮气道:“总之,对不起,我没想到我手这么重。”王老大说着,又从兜里掏了一把糖球出来,就放在素巧面前的石桌上。
“这糖球很甜,给你尝尝。”
说完,王老大就转身离开,路过季小淘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是给侯三公子送口信的,便冲着季小淘一拱手道:“侯三娘子,三公子送粮一路顺利,两天后就要到家了。”说完就迈开大步,离开了侯府。
这消息,是这十多天来,季小淘最想听的话,那心里自是高兴万分,这便开始想着怎么给侯岳接风,一转头,看到边上的素巧,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那远去的背影,一会儿又看看石桌上的糖球,脸上已不若开始的苍白,倒是有些红朴朴的。
第十八章 罗成?女的?
“要抗兵,要抗选,家家都把铁器敛。敛起铁器做刀枪,昏君赃官杀个光……”
几千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挥着大刀,长枪,吼起这民谣,那很有一股子煞气,在回柳城的途中,侯岳每想起燕王义军的这股子煞气,便不由的一阵热血沸腾,当然,这种沸腾是基于男人骨子里的那股子斗性,于是什么昏君赃官是完全不沾边的。
而这种沸腾也会在睡一觉后烟消云散,而这个时候侯岳便会起了一起意兴阑珊的感觉。隋末的混乱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即代表着危险但同样也代表着机遇,有心之人都鼓着一股子劲,为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奋斗。
但对于侯岳来说,这却是一本已知道结尾的书,难免的,对于未来的奋斗就失去了一部份的精彩,当然,他心里也丝毫生不起去改变书结局的想法,毕竟,在他的认识里面,这本书虽然死亡过多了些,但结局还算得上圆满,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已知的结局上为自己和家族光鲜的生活奋斗,再结识三两名人,做做骑鹤下扬洲的美梦。
想到三两名人,侯岳端坐马背上的身体直了直,那腰一阵子酸痛,这时候,他有些埋怨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这要靠在马车里多舒服啊,只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怎么着,他也不能在身边这个俊的跟小娘子似的罗成面前泄了气。
他不明白啊,那罗艺的公子罗志超明明说了家里没罗成这个人,而老天爷如今偏偏又整出个罗成来,对于侯岳的疑问,玉面小罗成很是酷酷的道:“我二哥脑子里除了酒和女人,还能装什么?”说得侯岳一阵无语,心里嘀咕,难不成你二哥连有没有你这个弟弟都弄不清,这时,他也不免会不怀好意的想,也许这罗成是罗艺养在外面的野小子。
当然,侯同学可是一点也不敢小瞧这家伙,因为这家伙牛啊。
在燕王这里遇上罗成闯营,那情形,让侯岳惊叹哪,连闯两营,那罗成的一杆银枪使的如蛟龙入海,可让侯岳意外的是,那罗成的目标居然是自己,等侯岳弄明白一切后,却是大叹无妄之灾啊,这一切,居然是拜自个儿那从未谋面的二哥所赐,也不知二哥怎么着人家罗成了,这罗成在找不到侯海的情况,正好听说侯家粮队在这里,居然打算挟持他逼侯海出面。
“我说罗少侠呀,我二哥即然在这一带出现,那肯定得回家,都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逮我二哥,去家里候着就是,以咱们侯家跟罗家的关系,弄不好,我爹还得逼着二哥给你负荆请罪,你致于这么又是闯营又是挟持的吗?多伤和气啊。”
于是,侯岳回家的的途中,就多了一超级保镖,还是不花钱的,安全又经济。
当然,侯岳还偷偷的写了封信让长青前头快马送回去,一是跟小淘说,咱把罗成拐回家了,快来瞻仰,二呢,自然是问问二哥回没回来,这罗成他惹不惹的起,若是惹不起,两条路,撒腿跑路或者负荆请罪,怎么着,先得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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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小淘在搬着指头算时辰,时间这东西有贼性呢,你盯着它的时候吧,它一动不动,这天,她正在园子里翻晒着前些天特意留下的西瓜子儿,为了未来的西瓜大业准备着,素巧在一边缝着衣服,只是常常的举着手上的针,就那么愣神,季小淘不由的猜测着,难道,素巧同学的心就被王老大那几颗糖球给打动了。看来等侯岳回来,他们得琢磨琢磨这事儿。
正在这时,长青风尘仆仆的进来,拿着手里的信道:“三少夫人,三公子的信。”
“三公子到哪里了?”季小淘接过信却没有马上拆开看,而是问长青侯岳到哪里了。
“已在城外十里,小的这还得往回迎。”长青道。
“那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季小淘叮嘱着,心里挺兴奋,终于要回家了,那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转身坐在石凳上,拆开了信。这一看,心里奇怪啊,上回侯岳不是说他问过罗家人,没罗成这人吗,怎么这会儿又突然的冒出来了呢。
至于二哥侯海,没有回过家,对于这个二哥,季小淘心里是有些嘀咕的,为二嫂方柳儿不平啊,方柳儿同二哥成亲四年,硬是没见过二哥一面,连娶亲的时候都是原侯岳代迎的,每每想到这里,季小淘就叹气,这让二嫂情何以堪哪。
季小淘拿着信去问侯老爷,可侯老爷也奇怪,这罗家,确实没有一个叫罗成的人。
一个时辰后,长青又来报,说三公子一行马上就到了。
侯老爷子带着侯夫人和府里其他成员在府门口迎着,这是侯岳第一趟外出办事回来,自然得隆重些。
季小淘跟在侯夫人身后,看着远远的侯岳一行近了,侯同学满头满脑的一身灰尘,下马的时候,一角的袍边还掖在腰带里,头发也在风中凌乱,那形象,季小淘怎么觉得跟电视上演的屠夫有点象,当然,就算是屠夫也是个俊屠夫。
侯岳下了马,先给侯老爷和侯夫人见礼,然后忙转身到一边的马车边,从里面拧出几个篮子,却是新鲜的杨梅。递给季小淘的时候,那手还悄悄的捏了捏小淘的手。
几房的女人们一人得了一篮,连玉夫人那里也没少,不过,侯同学侍人接物还挺精道,不说是与玉夫人的,只说是给弟弟妹妹尝尝鲜,这样侯夫人自然没话说,反而觉的这三儿如今知道疼人了。
侯岳又介绍了罗成,那罗成不愧是玉面小将,长得绝对赛过后世那些人气爆棚的偶像明星,可季小淘觉得,侯老爷看着罗成的表情有些怪,之前,侯老爷似乎也不认得罗成啊,可这当面见了,侯老爷的表情那明显是认得的了。
情形有些诡异,季小淘虽然有些奇怪,却也猜不透,看着手里满满的一篮子杨梅,连忙分了大半出来,托人带给季娘子,季娘子如今正好这个呢,都说酸儿辣女,季娘子这回指不定要给她添个弟弟了。
回了府。
一路疲惫,厨房里早就备好了热水,侯岳拿了季小淘备好的衣服就钻澡间去泡澡了,一路上,那灰尘,能糊了人嘴鼻。
坐在屋里,季小淘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剩下的杨梅,心里还想着罗成,她总觉的有什么不对,这时侯岳泡好了澡回屋,看到季小淘坐在那里出神。
“想什么呢?”侯岳伸手面季小淘面前一晃,然后坐在小淘面前,只是那一头湿渌渌的头发扫了小淘一面的水,这家伙得了季小淘一个白眼还乐滋滋的,小淘佯怒,可那眉眼间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拿过一边的干布,站在侯岳身后,边帮他擦头发边道:“想罗成呢。”
一听这话,侯岳有些不是滋味了,抓了小淘的手拉到身前:“罗成那小白脸,有啥好想的啊。”
看着侯同学有些吃憋的样儿,季小淘乐了,吐出嘴里的杨梅核,拿起一颗杨梅丢进嘴里,又硬塞了一颗进侯岳的嘴里,看着他鼻子嘴巴皱到一堆,特解相思,嘴里打趣的道:“酸,真酸。”
这时,侯夫人正好过来找小淘,听到小淘嘴里说着酸,那手还钳着杨梅往嘴里塞,本来板着的脸有些放柔了,说:“三媳妇是不是有了?”
小淘一听,一岔气,被嘴里的口水呛了,咳了起来,那头还摇的跟拔郎鼓似的:“没,没呢。”
侯夫人一听又板回了脸,才道:“罗小姐那里,你呆会儿去问问还缺什么少什么不,多去照应一下,别让人觉得我们贻慢了贵客。”
“哦……”小淘嘴里应着,脑袋瓜子还没转过来,这罗小姐,谁啊?
等侯夫人走远了,季小淘才猛一拍侯岳的大腿:“不是吧,罗成是女人——”难怪她一直觉的有什么不对劲的。
侯岳龇着牙,那手飞快的摸着被季小淘打的生痛的大腿,也愣了,这一回想,这罗成路上的一些表现来看,还真有可能是女人,后世的时候,女子做中性打扮的多,若不是因为罗成那先入为主的性别,这个,应该能认出来的吧。
终于,几经打听之后,罗成的身份明了了。
罗月容,罗艺之四女,在罗家的子女中,若说谁深得罗艺真传的话,那么便非这罗月容莫属,这常常让罗艺感叹,为什么月容非男儿。
而罗成之名,只是罗月容行走江湖的化名,这个,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第十九章 二哥侯海
一阵雨后,带走了一丝夏的闷热,招来了一股秋的凉爽。
小夫妻俩天麻麻亮的时候就起来了,侯岳送粮任务完成,那练兵任务就提上了日程,昨晚,小夫妻俩嘀咕了一整夜,再加上前些日子季小淘整的那个练兵计划,无外乎,单杠,双杠,府卧撑,再加负重越野,外带过障碍及攀岩,时间来得及的话再来上潜水训练,再加上人手一套的爬墙五爪索套,硬是有把侯府的府兵练成飞虎队的打算。
吃早饭的时候,看着侯夫人一如既往的冷面孔,季小淘不由的想起那天侯夫人问她是不是有了的时候,那放柔的脸色,不由的就琢磨起来了,是不是生个娃娃能改变一下婆媳关系。
“咳咳。”侯夫人不悦的咳了一下,看着季小淘出神的样子,这小户人家的女儿就是没规矩,吃个早饭都没个样子。
一边的侯岳看了看自家老娘的脸色,便用手肘碰了碰小淘,低声道:“快吃,一会儿事忙着呢。”
小淘这才回过神来,无滋无味的吃着早饭。
出了饭厅,季小淘就拉都会侯岳把刚才想的事说了说。他们自成婚后,两人商量好的,尽量在安全期的时候交公粮,孩子缓两年,毕竟季小淘的生理年龄还只有十六岁不是。虽说这个时代,十六岁的妈妈多了去,可两人毕竟曾所处的时代不同,这不,心理上还有一道坎嘛。
侯同学抓了抓头说:“或许能成,不过,我看效果未必好,而且,因为孩子的照顾及教育问题,说不定还能扯出更多的矛盾。”
“那我再想想。”季小淘闷着头道。
“那你要生,咱就生,再说了,我看你那个安全期算来算去,准不准还不一定,说不准,这会儿,我的小蝌蚪已经在里面驻扎了。”侯岳说着,脸上贼笑,那手还拍拍季小淘的小肚子。
季小淘没好气的白了一他眼,话题就止打住。
三房的边上还有两排房子,中间是好大的一块空地,以前是给下人住的,后来侯府扩建,下人就搬到外院去住,这里就一直空了下来。
侯岳问侯老爷把这两排房要了下来,准备整理成练功房,而中间的那一大块空地正好用上,把单双杠弄上,空的还可以排排站,练练队例,军体拳的。
一会儿,长青就带着砖匠,木匠,连铁匠都请来了,人多,活儿干起来快,一些用具都是事些准备好的,只要装上就行,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这厢乒乒乓乓的敲的热闹,那厢围观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好些好事的都来看稀奇,连侯晴儿和小侯山都来了。
看到侯晴儿和小侯山,这两孩子每天被教的规规矩矩的,实在少了一份童趣,季小淘干脆,画了图纸,让木匠在花园边上建了滑滑梯和秋千。
滑滑梯因为比较繁琐,要几个工时,倒是秋千来的快,没一会儿就弄好了,两个小家伙一个坐一个荡,因为力气不大,玩的不够刺激,但两个小家伙都已经有些乐不思蜀了。侯岳和小淘在边上看的直乐。
就在这里,园子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我说三弟啊,听说你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看来这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从花园的圆门处,走过来一个高大的汉子,季小淘对他那是绝对的仰视,约摸估计着,这人的个子得有一百九十公分多吧,身体也壮,这要搁在她那时代,绝对是打篮球的身板,听他的话,也不知是大哥,还是二哥。
侯岳这会儿是有些心里不平衡了,跟这个不知是大哥还是二哥的汉子比起来,他的身体那真叫一个瘦弱,他只有大约一百七十多公分,还瘦精精的,这同一个娘生的,咋差距这么大呢。
“怎么,几年不见,就认不得二哥啦。”那汉子一只大手用劲的拍了拍侯岳的肩,侯岳龇着牙,这手掌咋跟铁板似的。原来这汉子是他二哥侯海。
“二哥,哪能不认得呢,我只是在想你见过罗家小姐罗月容没,她可是在咱家候着你呢。”侯岳说着,想起那罗小姐的事情,便提了提,那罗月容,俏容冷面的,可不是好惹的,也不知这二哥怎么犯了她。
“什么,你说那冷面小辣椒在咱家。”侯家老二如果是女子的话,这时的表情就绝对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
“是啊,在燕王那里,她差点绑架了我,说是要逼你出来,后来就跟我一块儿回来了。”侯岳道,还偷偷的跟一边正陪着侯晴儿和小侯山玩的小淘眨眨眼,小淘也不由的偷笑,看样子,这二哥怕是惹不起那罗月容了。
侯海来回的走了几步,然后两手拳掌对拍:“不行,我得走了,我手上事还没处理完,三弟帮我跟爹娘说一声,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回来跟三弟喝几杯。”那侯海道,魁梧的身子就转身朝外走,这说风就风,说雨就雨的,雷厉风行的很。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侯海,这回看你往哪里跑。”罗月容一身劲装,冷着脸,手中的长枪直朝侯海的背心。
季小淘在一边看得咋舌不已,这罗月容下手可毒着呢。
“好男不跟女斗,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瞎缠。”侯海瓮声瓮气的道,同时一错身,手中就多了把X形的武器,手握着中间,一旋,就架住了长枪的枪尖,然后用劲一抛,那X形武器还带着链条的,这一抛就将罗月容的长枪远远的抛飞了出去。然后他几个跳跃,就直接从侯府的院墙跳了出去。
罗月容兀自不干休,也追了出去。
“这是古代版的野蛮女友……”侯岳算是见识了,小生怕怕的道。
“胡说什么呢,瞧二嫂。”季小淘用手肘撞了撞他,然后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的走廊处。
不远的走廊处,二嫂方柳儿静静的站在那里,松着的双肩,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力,而那侧脸,看不清表情,只是那静静的站姿让人感觉那么的孤单。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正要去见二哥,可没想,因为罗月容的出现,侯海又走了。
“我咋觉的有些对不住二嫂呢。”侯岳胡乱了抓了抓头道。
“知道就好,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带。”季小淘白了他一眼。
“我哪清楚这些啊,听说是罗成,就想带回来让你瞻仰一下呗,哪晓得此罗成非彼罗成,一块空欢喜。”侯岳有些郁闷。
看着方柳儿的样子,季小淘的心也有些不是滋味,这女人,有多少个四年可以等。
第二十章 婆媳问题(上)
吃过晚饭,回去屋里。
小夫妻俩累了一天,那腰都有些打折的感觉,侯同学发挥新时代好男人的形象,帮季小淘推着腰。
两人嘻嘻哈哈一阵,侯岳就起坏心思了,这个时代的晚上,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街上更是黑灯瞎火的连个公园也没有,还是早早上chuang的好。便起身,有些贼兮兮的去关窗户,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他刚关一半的窗,却是一脸好奇的往在外面。
季小淘也连忙凑过去,就看外面的走廊上,那王老大不知啥时候也来了,这会儿,正硬往素巧手上塞什么,素巧一个劲的推,可王老大哪管她这些,硬拉过她的手,将东西塞到素巧的手里,作了个揖后就匆匆离开了。
“怪了,这王老大咋把咱家当菜园门了,想来就来。”季小淘嘴里嘀咕着,看到素巧正举着手里的东西,亮晶晶的,好象是一支头钗,看那样子,是想叫住王老大,又不好意思叫。
“你不知道,这高将军把同咱家联络的事情交给了王老大,王老大自然就常走动了。”侯岳解释着。然后关了窗,拉了季小淘上chuang,心里估计模着自个儿老爹有同燕王拉拉关系的意思。
“你哪天问问素巧的心思,对她,王老大可是上心了,那高将军可是托过我的,只不过回来,事多,我给忘了。”侯岳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这事儿,季小淘同学正八卦着呢,也是她最关心的,不把这个素巧结决,她心里总掂着个事,本来是想配给长青的,但现在看王老大这攻势,倒是挺有谱的。
第二天,偷了个空,季小淘拉着素巧躲在了屋里,一问,却把素巧吓的小脸儿苍白苍白的。细一想,才想明白,虽然,她和侯岳都没有让她进三房的意思,但侯夫人那里的用意却是让她给侯岳做妾的,而季小淘现在问王老大的事,岂不等于是说素巧不守妇道。
真是头疼,季小淘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好一顿解释才宽了素巧的心。
又磨了好一阵子,素巧才红着脸,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但凭三少夫人做主。”
那就是答应了,季小淘松了口气,一个问题解决,可转念一想,嘿,别高兴的太早,这事儿才开始呢,那素巧是个明白人,同时也不是个没心计的,她一句但凭三少夫人做主,就把季小淘推到了战斗的前锋位置,素巧是老夫人的人,可由不得她来做主,但也不能由老夫人作主,小淘也不可能傻傻的真去当前锋,这不,还有侯老爷嘛,于是她就窜掇了侯岳去找侯老爷提。
“你娘的意思,你不明白?”侯老爷抬了抬眼睛看着侯岳。
侯岳摸了摸鼻子,侯夫人的意思,侯岳当然明白,可现在的情形是,就算明白他也得装不明白,要不然就是辜负娘亲,有不孝之嫌。
所以侯岳就直接来个装傻,来了个转嫁大法:“明白,这段时间,素巧可是帮我们三房缝制了好些衣物,我这心感激着呢,这不,想着素巧都十九了,这事不能让娘操心不是,王老大人不错,又跟着高将军,未来前途那可是看得见的,虽说年纪大了点,但知道疼人,素巧跟了他,不亏。”
“这是你媳妇的意思。”侯老爷虽然眼睛混浊,但看的清明呢。
“这是我们一起商量的,也问过素巧的意思,这不,来找爹做主呗。”侯岳馋着脸道。
“这事儿是内房的事,素巧即然在你们房中,那就由你们看着办吧。”侯老爷说完,便开始看起账本,这谈话也就算结束了,他可不傻,这事儿是小事,他犯不着出头,最近因为玉夫人的关系,侯老爷同侯夫人的关系正紧张着呢,他可不想火上浇油。
得,皮球又被踢回到小淘的手上。
季小淘皱着眉头,咬着牙,算了,豁出去了,有你老爷子的一句话,那咱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季小淘狠狠的一拍桌子:“行,这事儿,我做主了。”
于是,就收了王老大的聘礼,一翻的纳采后,这事就定了下来,只等到吉日,王老大的来迎亲。
等侯夫人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太迟,气的这中年太太直砸东西。
这事办完了,季小淘的心里其实是很有些不安的,怎么说呢,这素巧怎么说也是跟着侯夫人长大的,说是侯夫人的半个女儿也不为过,就这么连招乎都不打的给订了亲,任谁那心里都不痛快,可小淘也没法子,她不能留一个炸弹在身边吧,这事要提前跟侯夫人说,她能答应吗?所以,事做完了,季小淘也不后悔,只是这会儿,她倒觉的有些对不住侯夫人。
最后,一咬牙,拉着侯岳,趁早上请安的时候,去跟侯夫人道歉,骂就骂呗,反正几翻太极打下来,她脸皮也厚了。
侯夫人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呢,这回见这三媳妇送上门,哪还不好好发泄一场,那夹枪带棒的直说的个混天地暗。
好一会儿,一边的侯老爷看不过眼了,重重的咳了几声才止住侯夫人的话头。
侯夫人一通发泄下来,那气也顺了不少,不过心里还是不甘的,这三媳妇胆大包天,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这都要爬到她头上来撒野了,得狠狠的教教规矩,得让她明白,这个家谁才是做主的人,那眼睛冷冷的剐着季小淘。
“这一年,眼见着就要进入下半年了,到时候,亲戚来往多,你们季家,小门小户的,好多礼节都不懂,这么着吧,我让刘嫂教教你,当年她跟在老夫人身边,知道不少,你好好学学,别到时,丢我们侯家的颜面。”侯夫人冷着一张脸道。
季不淘垂首听着,嘴里却是一阵磨牙,倒,咱是你媳妇,咱侯子占了你儿子的身体,那咱们自该帮你儿子尽孝,所以,你侯夫人训咱骂咱,咱就忍了,合着,你还想让一个下人欺到我头上来着,那刘嫂,上次就摆了季小淘一道,后来又被自家男人训,虽说现在识趣了好多,但她仗着资格老,可没把季小淘这个三少夫人放在眼里,这若真落到她手上,季小淘毫不怀疑,那刘嫂会假公济私,使些小手段的。
不行,季小淘想着,虽说她不怕那刘嫂,可她也犯不着去跟个下人对咬吧。
偷眼打量了一下侯夫人,这丫的,此刻正暗暗得意吧。不过,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反正我跟你杠上了。
季小淘暗暗一下决定,便起身,拿了一边的壶子为侯夫人续茶水,侯夫人一早上,说了一大通,此刻正口干舌燥的,季小淘此举倒也算是用到点上了。
“婆婆大人,素巧这些日子在我房里,她那些规矩和那手女,我可是瞧的眼热呢,素巧是您调教出来的,依媳妇看啊,倒不如跟在婆婆身边学,那刘嫂终归是下人,就算是懂一些礼节,那总带着小家子气的,媳妇学来不好,再说了,这刘嫂是下人,媳妇要是学不好,她也不好管教不是。”
季小淘这话说的很狗腿啊。
“嗯……三媳妇这话在理,我看就你带她在身边,好好教教,哪有让个下人来教主人规矩的。”这时,侯老爷在一旁发话了。
侯老爷说完,就带着管家出去,今天要到各田庄去走走。
而侯岳也起身告辞,他还得带着府兵们去跑个二十里越野呢,如今在柳城,侯府的府兵成了一个热门话题,一群精干的爷们,背着背包,抗着长枪,拿着刀剑,每天跑的热火朝天的,让一干小媳妇小姑娘们看的两眼冒星星。
第二十一章 婆媳问题(下)
矛盾只有在碰撞中解决,决不会在逃避中消失的,所以,季小淘这回是打算趁着跟在侯夫人身边的机会,本着十二分的诚心是要解决问题的。
因此,一大早,季小淘就拧着个小蓝子到原来她季家住的那个后花园,小楼静悄悄的,自季家搬走后,这里就没有安排别人住,那棵长在小楼后面的桂花树此刻正飘香十里,金灿灿的桂花在晨曦中显得十分耀眼。
而她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采桂花,熬桂花养颜羹,这可是中年太太的最爱。
一会儿,内院的小厨房里,季小淘就忙飞了起来,因为养颜羹材料比较多,而且每种材料放下去的时间都不同,又要看着火,太大了不行,容易糊,太小了吧,又难熬透,把个小淘忙的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熬好,当季小淘捧着桂花养颜羹出现在侯夫人房里时候,结果又被侯夫人一顿好说叨,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季小淘的头发弄乱了,几根乱乱的发丝垂了下来,于是侯夫人那通篇的妇容就对着季小淘砸来,季小淘那个郁闷啊,估计是刚才采桂花的时候被树枝刮乱了头发,她没在意呢,侧过身看着铜镜里的身影,其实没怎么乱,季小淘心里嘀咕着,嘴上却道。
“婆婆大人,这头发估计是我一大早采桂花时被树枝挑乱的,这桂花早上采的,新鲜,刚熬好,媳妇就急着送来了,这养颜羹啊,必须趁热食用,那口味才好,效果才棒,因此,媳妇倒是没顾得上这头发,让婆婆大人见笑了,下回,媳妇一定注意。”季小淘说话的口气颇有些委屈。心里想着,这样子,可是很有媳妇样了吧。
季小淘这解释倒让侯夫人一阵悻悻,便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相反的那心里似乎还有些过意不去,觉的自己对这个媳妇似乎有些苛刻,当然,这种想法在面对季小淘的出身后,就烟消云散,在侯夫人的认识里,这种小门小女的女儿,见识小,没规矩,只有苛刻些她才能记得住。
因此,在接上来妇德,妇言,妇功的教育中,侯夫人可是没一会儿松气,甚至连戒尺都拿出来了。
季小淘读书那会儿,最讨厌死记硬背的东西了,因为她的记性不好,常常是记了后面忘了前面,而这会儿,却要背那些拗口的古文,实在是有些够呛,不过她知道,这第一天是绝对没有取巧的机会的,因此咬着牙,硬是不言不语的顶了下来,只是傍晚回三房的时候,那手心多了几条红道道,戒尺打的。
看得侯岳心疼不已,直嚷着要去跟侯夫人说道说道。
“不行,我的绝招还没使呢。”季小淘捧着手,那手心一抽一抽的,咬着牙,兀自不甘心的道,其实今天一天下来,季小淘已经能摸着一些侯夫人的性子了,侯夫人倒也不算太难处,主要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在做崇。
“什么绝招?”侯岳好奇,可小淘愣是要保密。
侯岳没法子,也只有由着小淘,可他心里没底啊,小淘的性子可不是吃亏的主啊,这回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让他惊讶了,只希望侯夫人别太过份。于是,暗地里,侯岳也留了心眼,吩咐侯夫人的使女鹅儿,万一真有什么不对,让她马上通知自己,万一真有事,自己也能救场不是。
鹅儿自上回,侯岳为她开脱,对侯岳那是感激在心的,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了。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到了第四天,季小淘的手中终于没有戒尺的红印子了。
而十多天后,季小淘的学习生涯那绝对是多云转晴了,看这姑娘一幅小得意的模样,侯岳有些无语,他从鹅儿那里知道,自个儿的娘基本上已经被小淘给忽悠上路了,而小淘忽悠自个儿娘的东西居然是纸牌,难怪前段时间总看小淘偷偷摸摸的在那里鼓捣什么,小样儿,还不让他知道,愣说什么绝招,纸牌而已嘛。
侯夫人最近挺迷这个,连带着身边的丫头都玩的不错。
而侯夫人这段时间下来,那对季小淘倒是有了跟先前不一样的看法,这季家的女儿,虽然在性子上不稳了些,但却不是那小家子气的,说话,行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每日里张着笑脸,就算是侯夫人硬起心肠起挑刺儿,都觉得有些下不了手,那话语中,却是俏皮中带着机锋,偶尔几句也很窝心,该说的说,该做的做,这在侯夫人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当家主妇的味道。
想到三媳妇喜欢用‘婆婆大人’来称呼她,侯夫人就有说不出的感觉,开始,她听不惯,总觉得别扭,可这听多了几回,却感到里面透着股亲热劲儿,倒也顺耳多了,这一天没听到,倒是觉的少了什么。
这些日子,因为有这三媳妇陪着,侯夫人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味口都开了。
当然,不满意的也很多,就是女红,按说季娘子的女红不错啊,可她这女儿那女红却是一团糟,那裁衣服,前后片不分,那缝衣服吧,针脚跟鱼网似的,纳个鞋底吧,鞋底没纳多少,却把自个儿的手弄伤了,弄的侯夫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看自家三儿那有些哀怨的神色,却是在怪她了,罢了,看来今后,这三房还真得派一个女工好的使女去使唤。
总之小淘在付出半个多月的努力下,那婆媳关系大为改观,就是素巧的婚事,侯夫人也默认小淘着手办了,这也说明侯夫人认同了小淘对于素巧的安排,不说开,当然还是放不下脸面了。
同时,因为素巧的事,季小淘在侯府的下人里也得了个悍妇之名,夫人给公子安排的屋里人说嫁就给嫁了,一时,府里的下人面小淘面前都较过去规矩的多,也谨慎的多,这也算是小淘意外的收获。
一阵秋雨后,天气越见的转凉了,不过,今儿个却是好天气,太阳一早就挂起,天空中显得尤为澄净,那蓝天看上去通透通透的。
一大早,季小淘又一如前几一样出现在侯夫人的屋里,只是今儿个侯夫人脸色不太好,显然昨晚没睡好,悄悄的问了鹅儿,才知道,昨晚,侯夫人又跟侯老爷冷战了,侯老爷昨晚睡的是书房。
“婆婆大人,今天天好,咱到园子里坐坐。”季小淘建仪道,说实在的,在这层里闷了这些天,她都快闷出忧郁症来了,这时代的房子的窗户,可没有后世那么大,那么透亮,全是木格子,然后糊了一层黄色的绢纸,就是外面开太阳的时候,这屋里总是有些晕晕的。
侯夫人因为昨晚的事,心情不好,也觉有些胸闷,想要出出气,便也同意了。
于是季小淘同鹅儿扶着侯夫人到了园子里,鹅儿挺机灵,出来的时候,手上便拿了几个棉布垫子,两个垫到石凳上,又拿了一个垫到侯夫人的手肘处,这样侯夫人搭着石桌的手就不觉的冷意。
早晨的太阳,并不太热,照到人身上,只是带点暖暖的,还能愉悦心情。
这一坐下没多久,侯夫人的心情就好多了,几只喜雀喳喳的在树上叫着。
“婆婆大人,今天一早,这喜雀叫的欢,说不准一会儿有喜事呢。”季小淘有些说笑的道,说实在的,她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宽宽侯夫人的心情,凑个好口彩而已。
却不知她话刚说完,大嫂王玉娇就急匆匆的来了,那脸上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很是灿烂。
“婆婆,夫君回来了,刚才下人来送信,说是已到城外,同行的还有侯门嫡宗的小公子君集公子。”王玉娇有此兴奋的道,同时还淡淡的扫了季小淘一眼,季小淘最近的做为,她当然清楚,不过这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讨好人的一些小手段。实在是小技量。自个儿夫君这回能邀君集公子来家,那说明,柳城侯家这一支已经入了侯门嫡宗的眼,这才是大功。
而季小淘这时却在想着,侯门嫡宗的君集公子?那不就是侯君集喽。
而此时侯夫人却是若有所思,这三媳妇说不准还真是有福之人,要不怎么刚说有喜事就来喜事了呢?
却不知,这世间巧合二字是多么的奇妙。
第二十二章 走背运的侯君集
侯家老大这回带来的可是一大帮子人,那位侯门嫡宗的小公子且不说了,还有王玉娇的一个堂妹一个表妹,堂妹是王仁恭的四女,王青宁,而表妹,叫钱可素,再加上他们还都带了使女小厮跟随,这能跟随主子出门的,那都是亲信级别的,不是有句话说,宰相府里丫头七品官嘛,这王仁恭守牧一州,这府里的丫头也是慢待不得的。
一时间,侯府忙的一团乱,腾屋子的腾屋子,准备生活用具的准备生活用具,还有一应的招待。
侯夫人,侯老爷带着侯大和侯三在前厅陪客人,大嫂王玉娇守着府库,二嫂盯着厨房,唯有季小淘当跑腿的,带着两个粗使的丫头在库房,客房,厨房间来回跑,恨不能学那千手观音,才能面面俱到。
这就算了,偏还有那王青宁的使女尽添乱,一会儿说她家小姐被面儿喜欢雅致的,大花俗气,小花小气,听得季小淘在一边直翻白眼,就她所知,这侯府,除了下人用的粗布被面儿,还真找不出个锦被面儿没花的。
一会儿那使女又气呼呼的端着茶具来换,说这茶具别人用过的,她家小姐不能用,乱了规矩,小淘愣是不明白了,这茶具有没有别人用过她都不知道,咋这王家女公子就清楚了,它搁在府库里,拿出来那是崭新崭新的。
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罗家小姐来做客的时候用过这茶具,也不知哪个丫头多了句嘴,说破了,季小淘又得去库房找王玉娇拿,偏生那使女又说她家小姐只用洛阳范家制的茶具。
季小淘气极反笑,这王青宁,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好生的派头,那范家做的可是御用品,她侯家可没那福份,便摆了茶具在桌上:“咱们这等商人家里,哪有那尊荣享得那物什,倒是女公子,即是用惯了的东西,就该随身带,这出门在外的,总是有些不便的,若是带来了,也好叫咱这商人妇开开眼界不是。”
季小淘说完就带着两丫头离开,爱怎么折腾,折腾去,反正她不侍侯了。
随后又转去钱小姐屋里,看看她那里还缺不缺东西,这钱小姐是王青宁的表姐,小淘估计着,应该跟自个儿差不多大,性子倒是挺好说话的,没什么要求,只是一应物品具用素色的,这倒让小淘有些嘀咕,再看钱小姐的一身妆扮,也是素的可以,真闹不明白,这对表姐妹可是有些极端呢。
忙忙乱乱一直到中午才算停当。这才去回报侯老爷和侯夫人,刚一进厅,却看着侯君集那小子乌柒嘛黑着脸,身后跟着个小厮,由侯峰陪着往后花园去。
这侯小公子也不知怎么,让他挑住处的时候,还硬是选了当初季小淘家住的那座小木楼,说是清静,他要醒醒脑子。
再看侯老爷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大自在,再一看侯岳,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也不知又出了什么妖娥子。
“都安排妥了?”侯老爷问道。
“都安排停当了。”季小淘道。
“那先回去休息会儿吧,这段时间,你也不用陪在你婆婆跟前了,陪好两位小姐。”侯老爷发话道,然后就带了刘叔出门了。
侯岳拉了季小淘到自个儿院里,从屋里拿了两个点心盘子就吃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不是才吃过午饭吗?”季小淘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吃饭吃的好好的,老爷子看着府里忙乱,就说道大哥怎么不早点先头送信过来,也让府里好有个准备,也免的待慢了客人,没想这话一说,那侯君集立马脸就黑了。他一停筷子,咱也不能尽顾自个儿吃啊,倒是浪费了好好一桌饭菜。”说到这里,侯岳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又摸了摸肚子,这一盘点心下去,才有那吃饱的满足感。
季小淘就奇怪了,这侯老爷说自家儿子,那侯君集黑什么脸呢?
侯岳这家伙脸上有些怪异,然后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随后才慢慢道明原由。
这侯君集最近可是在走背字运呢,他到柳城来,哪里做客,分明就是避祸,这侯公子今年不过十五岁,仗着侯老太君的宠爱,那真正算得上是一纨绔,好勇斗狠不说,更是那花丛老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踢到铁板了。
前段时间,他看中的闻香院的花魁,在院子里没弄到手,就趁那花魁去上香的时候,将人堵在路上,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结果发生暴力冲突,打死了花魁身边的一个护卫,那闻香院可是很有来头的,花魁也是有人包养的,而包养老魁的人,正是马邑的鹰杨府校慰刘武周刘大人,这位爷,手下在军马,上面有皇命,被一个毛头小子欺到头上,那岂能善罢干休,最后王仁恭王太守出面,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于是这段时间,侯公子也熊了,窝在侯府里不敢出来,虽说明面上事情平息了,可暗地里,刘武周的几个手下可是放出话来了,你侯小公子再横,咱们也把打你给掰直喽。
而这次事件,也给侯老太君敲了警钟,觉的不能在放任这个小孙子了,再加上为了平息这件事,侯门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一时间,侯君集在府里受尽白眼,稍有点地位的都能敲打他两句,没了侯老太君的袒护,谁还当你是葱是蒜哪。
在这样的情况下,侯君集在家里是呆不住了,正巧侯峰来给侯老太君请安,于是便打了包裹来柳县,一为散心,最主要的还是避祸。
侯门嫡宗的小公子要来柳城,侯峰自然就尽早禀报了,于是派了小厮三贵回家里报信,结果侯公子难得的好心,说路上兵慌马乱的,怕三贵一个人路上有个好歹,于是就让自己身边最近收的一个护卫跟着,有个照应,可没想那个护卫却是个有心人,觉得侯君集因为这件事情后,怕是难再出头了,于是在路上,抢了两人的路费和钱财,还打伤了三贵,然后另谋出路去了。
三贵没了盘缠,又受了伤,自然没法回侯府报信,只得在路上等着自家大公子,然后一道回府,这报信一事自然就耽搁了。
这件事可是大大的落了侯小公子的脸面,如今侯老爷说起,他能不黑脸吗,毕竟才一十五岁的小公子,又由老太君宠着,还不是那隐藏情绪的高手,这会儿,他在木楼里,却是咬牙切齿的一副吃人样儿,可这一肚子的怨气却是找不到发的地方,唯有憋着,在那屋子里走来走去。
第二十三章 名人是可以包装的
侯峰这一年一直在外面跑,昨天终于回到家里,整个人就轻松了下来,昨晚又同自家娘子温存了一个晚上,那王玉娇是久旱逢甘霖,痴缠了一个晚上,侯峰满足的同时也大感吃不消,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杆。这才在使女的侍侯下起来,好在昨晚侯老爷留过话,让他今天好好休息。
吃过早饭,又翻出给老三两口子的礼物,老三成亲的时候,他没能赶回来,这礼物却是不能少的,也算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心意。
“远儿呢?”侯峰将礼物准备好,放在一边,这才想起,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三弟在园子里弄了个秋千和滑滑梯,远儿偷空就去玩,我不放心,让秋娘跟着照顾着,这三弟和三弟妹也不知打哪学来的玩意,把家里孩子的心都玩野了,一个个尽只记得玩,那东西挺危险,上回远儿一不小心从秋千上掉下来,若不是秋娘眼急手快,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王玉娇脸上有些不悦的道。
“哪个孩子不爱玩的,以后让秋娘小心些照顾就是,等过完年,咱们在禀明爹,给远儿找个先生,好好教导。”侯峰有些随意的道。随后又想起之前王玉娇给他送的信,又叮嘱道:“以后五叔说的话,你得捡着听,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你也得有个数,你也是知道的,五叔的亲娘当年就吊死在后院的小木楼里,五叔心里有恨呢,他巴不得侯家乱了,好在一旁看笑话,这家里,现在有爹做主,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成,别听那些有的没的东西。”侯峰一脸严肃的道。
王玉娇难得看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再加上昨晚情浓,便没了平日的傲气,虽说心里仍有些不赞同自家夫君的说法,但面子上还是柔顺的点点头。
侯大对这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看法,毕竟三弟的崛起肯定会危胁到他在家里的威信,但他毕竟在外面跑的多,见识也多,别的不说,生离死别见多了,这乱世,因为家里不团结,而被外人拆骨吃肉的多了去了,每每看到这些,他的背都是汗湛湛的,所以在这方面他就特别注意,而且,以前三弟大多数日子都卧病在床,就算身子骨好了些,也只是在那里吟诗做画的,说实在的,侯大还真不相信这三弟能把繁琐的商务处理的多好,肯定是五叔夸大其词,而自个儿娘子又是受不得挑索的人。
“好了,我把礼物给三弟送去,你有空就多去陪陪你表妹,她也是个命薄之人,去年要是应承了我三弟的亲事,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侯大起身,叫三贵进屋担了礼物朝三房去。
独留王玉娇坐在屋里想着心事,想着自个儿夫君的话,对于钱可素,自个儿这个表妹,王玉娇是又气恼又可怜,去年,侯岳十八岁,家里人要给他定亲事,可素表妹在她成亲时来过,没想侯夫人上心了,就让她去探钱家的口风,看看有没有亲上加亲的可能,王玉娇自然也是乐意的,可到了钱家,才把话头提起,那姨夫就直摇头,一是嫌侯家是商人家,二又是嫌三弟是个病殃子,这事,自然就没提成,事后这表妹就另许了人家,可没想,今年正要成亲时,那夫家来迎亲,却不想在路上掉下马摔死了,因此,可素表妹不但亲没结成,还得了个克夫之名,她觉得表妹这次来侯家,怕是另有用意,私下里还细细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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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带着礼物来三房。
侯峰和侯岳两兄弟,一个常年在外面跑,一个以前又常年卧病在床,再加上以前的侯岳,总觉得这大哥一身铜臭,因此,两兄弟并不亲热,昨天两兄弟虽然见面了,但有外人在场,也只是说一些客套话而已,而今天,侯峰同侯岳细聊了几句,立刻觉得这三弟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首先,那眼神变的平和而灵活,没有以前的那股浮气,话语也没有了以前的生疏,但视野却比以前开阔了,不在是总盯着那点文才,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柴米油盐,还都能说个道道出来,再加上对他这个兄长又比以前恭敬有礼的多,因此,没一会儿,两兄弟就亲热了起来,侯岳更是插科打混的拍着自家兄长的肩,说是大哥回来了,那家里的事就得大哥挑起来,三弟嘛给你当当跑腿,以后就跟着哥哥混了,季小淘在另一边屋子里听得直暗笑,侯岳这样子,很象是小混混在拜大哥,就缺个三刀六洞的仪式了。
总的来说,侯大对于侯三的变化是很欣慰的,觉得自个儿这三弟是真正成人了。
侯大走后,侯岳又成了闲人一个,于是就提了小酒壶,准备去后院找侯小公子谈谈心,那小子如今正郁闷着呢,咬牙切齿的,一张脸总是阴晴不定,弄得家里人都怕去找他,侯岳自然要趁这个时候去打好关系,失意时候结交的感情可比得意时候结交的来得深刻。
侯岳这家伙思想是天马行空,这一提起酒壶,顿时想起了酒味的酸涩,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为什么用马尿来形容酒,这时代的酒味儿实在是不咋样哪。
于是,这家伙此刻颇为有些意动的对季小淘道:“小淘,咱们是不是该把酿酒的活儿提上日程了。”
“咱们两个谁有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就我们那想当然的法子,酿出来的酒不定比这还难喝呢。”季小淘打击着侯同学道,那手上还在撕着布片,这会儿她正在帮未来的小弟或者小妹做尿布呢。
也是,侯同学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随际又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倒,为嘛别人穿越就能酿,我穿越就酿不成。”
“要不,你也别去找侯小公子了,直接卷了包裹去找李二,到时候,你绝对是开国元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就得变成二十五个了。”季小淘放了手上的活儿,两手撑着下巴,为侯同学出谋划策。
“扯了吧,你以为我真有那王霸之气,一现身,李二同学立马拜倒,太想当然了,就我现在这样,出生是商人子弟,那才名也是虚的,真一个叫文不成武不就,还忒怕死,去了那就一炮灰。”侯同学还是颇有些自知之明的,而对于他那小才子之名,侯岳现在根本就不敢拿出来现。
前段时间,时不时还有三两友人来邀他去参加文会,文会是什么,怎么的也得吟诗对对子,侯岳头痛啊,就他现在临时抱佛脚的看了几本之乎者也的书,能读懂就不错了,要想活学活用,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最后说不准还得盗用诗词过关。以前看穿越小说,他就最恨那盗用诗词的桥段,难不成他现在还要把那些桥段付诸行动,他很有一种自掌耳光的感觉。
这之后,若再弄上一首诗,让你配一幅画,那他就得当场歇菜,写程序行,画画是浮云。
因此,这样的文会他基本都找理由推了,好在,他以前也常常因为生病不能去,别人也习以为常,倒也不甚在意。
酿酒没戏,找李二不成,最后,侯同学还是拧着马尿去找侯小公子,这两人,一个失意心烦,一个有意迎合,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成了很不错的酒肉朋友。
季小淘笑话侯同学的时候,侯同学很是振振有词的道,酒肉朋友也是必须的,他能缓解人生压力。
而侯同学在同侯小公子聊天后,感觉侯小公子目前处置非常不妙啊,再看这些日子,侯门嫡宗那边没一个人来打招呼,竟是不闻不问了,侯小公子目前的处境便有了那么丝放逐的味道。
“你说,那咱们这一对蝴蝶,翅膀这么扇啊扇的,会不会把侯小公子的前程扇没了哩。”侯同学不无忧虑的道,从种种迹象来看,侯小公子前景堪忧啊,
“不会吧……”季小淘的回答充满了十分的不确定性,谁也弄不清楚,这蝴蝶效应有多大的成效。
这事得慎重,侯同学摸着下巴,很有点思想者的味道。
这个时代,什么人会被人重视,很显然,名人,名声一般来说是靠自己拿本事去搏的,但我们侯同学却有另外一翻见解,名人嘛,有时候也是可以包装的。于是,包装侯小公子就被侯岳提为当前第一要务,侯小公子虽说是一纨绔,但他骨子里有股子狠劲,至于其他的,那也是可以调教的。而于此同时,侯同学想着也能帮自己包装一下,这样,才有便于以后混到李二同学的公务员队伍里,这样他也就完成了预期目标。
第二十四章 好一个烦字了得
自从确定了包装侯小公子后,侯岳就开始忙活了,以前那些文会他是躲都不及,现在却是硬往上面凑,他也想开了,要想成大事,厚黑是必要的,诗词什么的该盗还是得盗,不能手软,最多也就被小淘笑笑,无伤大雅。
于是整日里,他便同侯小公子,还有罗家的罗志超,三人便结成朋党,哪里有文会,清淡就往哪里凑。闲暇时,又找些个武勇之士斗斗拳脚,当然,这种斗拳脚的事,侯岳是不会亲自上场的,他就是外场的拉拉队,属于光喊不练的把式。
而这样的生活,侯小公子如鱼得水,又找到了他横行马邑时的那股威风,不过,在侯岳的特意引导和包装下,那百姓的反应是不一样的,马邑时,侯小公子就是一高衙内的角色,虽说还没到人人喊打的份,但也让大多人士侧目不屑。
但在这柳城就不一样了,侯小公子虽没有太好的文才,可人家自小教育跟上,再加上侯家人的皮相都不错,这小子又从小纵横花丛,嘴皮子还是挺溜,经史子集嘛也能说上那么两句,倒也逐渐为柳城这些个才子文人们接受了,这是文的方面。
而武的方面,这侯小公子手上还是有些真功夫的,又有罗二公子帮忙,在侯岳刻意的引导的,打的都是那些欺男霸女的角色,因此,在柳城,侯小公子的名声虽没赶上青天大老爷,但爱打报不平,有侠士风范,那也是公认的了。因此,这三个朋党最后硬得了个柳城三杰的称呼,也不知这老天是有眼还是没眼。
于是侯同学就在自家娘子面前有的现了,有些小得意的说:“这可是自个儿在隋末得的第一个荣誉称号。”
只是最近,侯同学玩的有些忘乎所以,弄得在家里根本就见不着人影,弄季小淘颇有一些怨气,便没好气的嗔道:“什么柳城三杰,怕是柳城三害吧。”而侯同学腰间的软肉又多了几个指甲印。
侯同学唯有陪笑。让小淘出出气,看着小淘又尖了点的下巴,侯同学挺是心疼。
这阵子家里真的是很忙,小淘这跑腿的也没的歇,因为王家小姐在这里,那一些亲朋故旧都让自家的闺女,小媳妇来窜门子,所以那王青宁身边总是围了许多人,那要照应的事,自然就多,那王家女公子也从不把自己当客人,差使的侯府的丫头使女们团团转,连带着季小淘得时不时的跟在后面善后。
最后看她们快闹的没边了,季小淘便拿出纸牌,将几种玩法一教,很快的就把这些个女公子,小媳妇都迷住,这府里才安生,只要给她们准备好打牌的地方,吃的喝的送上,那基本上,就没人来烦你了。
而侯府的纸牌也经由这些女公子们的传播开始在柳城流行了起来,没两天街上就有了卖纸牌的商店。
季小淘知道后懊恼不已,赚第一桶金的机会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
倒是侯岳无所谓的摆摆手,咱家现在不缺那第一桶金,再说了这纸牌毫无技术可言,而商人的山寨能力又是超强的,所以,凭这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
季小淘想想也是。
只是这府里才安生几天,不知怎么,侯夫人却病倒了,这段时间,一直是二嫂方柳儿跟在侯夫人的身边,季小淘问起怎么突然就病倒的时候,那方柳儿却是藏藏掖掖的,什么也说不清楚,弄得季小淘总觉的是外人似的,心里很有些不痛快。
而有许多时候,那事情都是扎着堆的来。
这天一早,永和田庄的水富娘子过来,哭哭啼啼的找老爷和夫人做主。
侯老爷不管内宅的事,侯夫人又病了,本来这事该大嫂来处理,可大嫂整日里只顾着陪自己的堂妹,表妹打牌,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便推到了季小淘的手上。可季小淘听着水富娘子说的事情,却觉的有些难办,弄的不好,家里会生出事来,水富娘子这件事可不算鸡毛蒜皮的小事。
原来,自侯老太爷买下永和田庄,水富的爹就是永和田庄的管事,做事一直是勤勤恳恳的,算得上是侯家的老人了,而水富一直跟在他爹身边,帮着管理永和田庄的事情,后来水富爹走了,这永和田庄的事,基本上就是由水富来管,倒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所以侯老爷一直也就没有另派管事。
而前几年,侯老爷的二弟,也就是侯岳的二叔,因自己鼓捣的一个造纸作坊被人给吞了,回到侯府,觉得没什么脸面,就自请去永和田庄,因为永和田庄在涿郡北面,离柳城最远,平日里,侯老爷也常常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便想着有自己的二弟去坐阵也好。
而侯二叔其实也就是想避开别人,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就成,因此,到了永和田庄,庄上的事倒不太插手,仍是水富在管理,水富倒了本份,帐目一旬一报,每笔都有记录,清清楚楚,也不需要侯二叔操什么心,所以,永和田庄的事,倒也妥妥贴贴,侯老爷也就不太操心了,也因此,这永和田庄,就基本成了侯二叔家的一亩三分地。
可自从去年初,侯二叔唯一的女儿成亲后,这事情就开始变化了,侯二伯本来有一子一女,可儿子因纸作坊的事被人打死了,因此他女儿的夫君算是招赘,此后,水富在庄上日子就渐渐有些难过了,侯二叔的女婿心中不忿啊,你一个下人,在庄上的权利却比我大,那自然是要夺权的,只是水富是侯老爷的人,他自然不能作得太赤果果,于是就常常找事,所谓人无完人,水富一家在庄上管了这么多年,那私下里捞点好处肯定是有的,这一点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这回被侯二叔的女婿抓住了把柄,有了把柄,侯二叔的又婿就硬气了,硬生生的打断了水富一双腿,还将他一家赶出了庄子,所以,水富娘子才来找侯老爷和侯夫人的。
这事牵涉到侯二叔,看来还得请侯老爷定夺。
只是这会儿,水富娘子哭的两眼红肿,说:“孩子他爹如今腿断着,血淋淋的没钱医冶,家里三个孩子,还饿着肚子,求三少夫人安置一下吧。”说着,就连连叩头。
“你快起来。”季小淘伸手扶着,拦都拦不住,她心下里琢磨着,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对这水富一家还真没个说话,不过,她觉的,这事可不能做绝,这水富一家怎么着也是为了侯家服务多年的,不能太寒了人心,于是她便支了银子,跟着水富娘子到她现在落脚的地方,却是一间破屋子,顶都开着。
水富一脸苍白的躺在稻草上,那膝盖以下,还直冒着血水,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儿,十岁左右,皮肤有些粗也有些黑,只是两只眼睛黑柒柒的,此刻她正照顾着两个弟弟。
不行,这样下去,还真是要死人的。
于是季小淘就在附近,找了一户有空屋子的人家租了房子,然后又去讲了大夫,再付了银子给房东,先烧点吃的,再让他这段时间帮忙照顾一下。
然后再跟水富娘子道:“水富娘子,你这段时间就带着孩子在这里暂住些时日吧,水富这事,倒底他也是有错的,具体怎么处置还得由侯老爷说了算。”
水富娘子只是叩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季小淘也只得摇头叹息。
回到侯府,小淘觉得还是先把事情跟侯夫人说说,可刚走到侯夫人的屋外,就听里面传来那位王家女公子的声音脆脆的道:“不行,可素表姐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侯家只是商人家,能娶我可素表姐,那已经是高攀了,怎么可以还跟一个农家女一起做平妻,你们得休了季家的姑娘,我表姐只能做正妻,唯一的正妻。”
季小淘在外面听的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无名火万丈,这王青宁还真是牛啊,抢人丈夫抢的如此当明正大,正要抬腿冲进去,却感到身后衣角被人扯住,回头一看却是二嫂方柳儿。
方柳儿冲着她摇了摇头,这时,屋里又响起了侯夫人的声音:“我那三媳妇出身是低了点,可她没犯什么大错,况且她还有个好命格,同我家三儿那也算天作之合,钱小姐我以前看着也是喜欢的很,可我们侯家没福气,以前高攀不上,现在嘛,我想也是高攀不上的,我是个商人妇,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些日子,女公子就同钱小姐在我家吃好玩好,其他的就休要再提了。”
侯夫人的话十分客气,但骨子里却不太好听。
季小淘心下大赞,姜还是老的辣,婆婆大人这翻话说的可是可圈可点,软在面上,硬在骨里,高。
小心的同方柳儿一起退出去,到了偏厅,那方柳儿才道:“这事前些日子,大嫂就同婆婆提过了,婆婆因着不好回绝,便装了病不见客,没想这王家女公子还真开得了口,小淘放宽心。”方柳儿在一边劝道。其实方柳儿有些还是瞒着小淘,如果是做平妻的话,侯夫人还是同意的,只是方才王青宁不但贬了小淘,也贬了侯家,侯夫人自然会恼火了。
在偏厅等了一会儿,等那大嫂带着王家女公子走后,季小淘就进了侯夫人屋里,将水富娘子的事情说了一下,水富的事,侯夫人是知道的,只是,这事侯老爷正在处理,侯夫人也没什么好主意,于是就让季小淘平日多照应下,便没了下文。
见婆婆对那钱小姐的事情只字不提,季小淘也就全当不知道,可心里即不痛快,又觉得有些屈。心里嘀咕着这算不算是另一解释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去年,是你自家看不中的,合着,现在又想来吃回头草。
第二十五章 善后
水富最终还是没有挺过去,几次高烧后,终于还是走了,季小淘每每想起那水富娘子带着三个孩子一身稿素的跪在灵前,那心里就说不出的堵的慌,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小淘,很晚了,快睡吧,再不睡,明早起来就成大熊猫了。”侯岳翻个身,将小淘睡不安稳的身子抱在怀里,不让她翻来翻去的。
“能睡着,我不睡啊,这不是睡不着嘛,想想,活生生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留下寡母带着三个孩子,这以后日子咋过呢,对了,你说这事,你老爹怎么就不管呢?”季小淘在侯岳怀里扭了扭身子,转身趴在侯岳身上,黑夜里,乌柒嘛黑的,两个面对面,却是脸不见脸。
“管?怎么管?当初二叔去庄上,爹实际上就把那庄子教给二叔了,我昨天听爹说了,当初爹是想把水富调到别的庄上去管事的,可水富因为永和庄那边天高皇帝远,二叔又好说话,舍不得那点能捞的好处,说是在永和庄呆惯了,不肯离开,要我说啊,他今日结局,虽说可怜,但也是自找的。”
“怎么这么说。”小淘轻捶一下侯岳。
“我没说错,水富今日结局,完全是因小利而忘大势,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不仅适用于朝堂,在其它地方也是一样的,当初爹将庄子交给二叔打理,他就该急流勇退了,好在二叔好说话,他又多混了两年,可显然二叔的女婿容不得他,其实他若早一些将庄上的事交出来,也许还能平安过过日子,可他却死抓着那点小权不放,自个儿屁股又不太干净,这不落到人家手里嘛。”
“行啊,来古代没混多久,这肚子里弯弯绕绕的东西长进了啊。”季小淘咕哝着,却是有些困了,身子往侯岳怀里缩了缩,这渐近深秋,夜晚已经很有些冷了。
侯岳嘿嘿的一笑,却是不说话了,拍着小淘的背,准备再继续找周公下下棋。其实侯岳这翻话根本就是从侯小公子那里听来的,他前几天听小淘说这事时,觉得对水富实在不公了些,水富为了侯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可人家侯小公子不屑的一笑,就说了‘该’,然后才有上面那段话,这会儿侯岳当然不会去说砍。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这深秋的天弄的跟春天的倒春寒似的,季小淘穿了件夹袄,还是觉的背有些发冷,又再外面加了一件厚衣,出了屋子,却惹了一堆好奇的眼光,那长青还关心的问道:“三少夫人,你可是发寒,要不要去请大夫。”
季小淘只得回了句:“身子骨弱,畏冷。”心下去嘀咕,感情古人的体质一个个都超强,全是不怕冷的,一路过来,她见穿的最多的也就在衣中间加了件小夹衣,还有那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脖子下还露了一大块白花花的肉呢。
季小淘想了想,便转身准备回屋,也就是一点冷而已,还是将外面的厚衣脱了,省的跟别人相差大太,反而引人侧目。
可这脚步刚走到穿堂,却听里面廊道上两个扫地的粗使丫头边做事边聊天,平日她在的时候,两丫头自然不敢这么随意,可刚才这两丫头看着三少夫人离开的,此时又没有其他人,两丫头也就随意了些。
“听大夫人那边的秋娘说,那钱小姐怕是要嫁咱们三公子了。”叫春桃的丫头道。
“我也听说了,只是钱小姐进门,那三少夫人怎么办?”另一个叫秀儿的丫头道。
“听说是做平妻呢,不过,那钱小姐是官家小姐,就算是做平妻估计也要压三少夫人一头。”春桃有些兴奋的道,这府里的丫头平日除了手头上的事,最爱打听的也就是主人家的八卦。
“我倒不觉的,上回素巧不是给硬生生的嫁了出去吗,夫人都没耐何,而且三公子疼着三少夫人呢,你没瞧见,三少夫人屋子里的小玩意,小点心多了去了,每回三公子从外面回来,都要带点小东西讨三少夫人欢心。”那秀儿道。脸不由的有些红朴朴,三公子和三少夫人感情真很好呢,有一回她在打扫屋子,就看三公子和三夫人在一边亲嘴,大白天的,真不害臊。
季小淘听的,没来由的一阵烦燥,侯夫人的心思她明白的,要休自己是不可能的,可若是那钱小姐同意做平妻的话,那侯夫人说不定也是乐见的。郁闷之下,也不回屋了,撑了个油纸伞就出了侯府。
其实这样的传言她这段时间听了不少,倒是也跟侯岳说过,侯岳倒是不在意:“随她们怎么整,到时候娶不娶还不是要看我,我不娶他们也拿我没法子的。”
可有些事情,说是不在意,心却不是由人的。
雨丝飘在身上,觉得寒意更甚,季小淘拢了拢外面的厚衣,心道,还好,刚才没脱了,要不然这会儿还真有些冷的吃不消。
转了个弯,去了水富娘子的住处,到的时候发现水富娘子正在整理包裹,一问之下才知道,水富死在这里,那东家嫌晦气,退了钱让水富娘子另租住处。
水富家的大丫头青草正在一边照顾两个弟弟吃饭,不时的又帮着自己的娘整理东西,一样一样分门别类的,理的清清爽爽,粗粗不甚秀气的脸上,那一双眼睛却格外的幽黑,小脸儿,认认真真的,让人看着就踏实。
“水富娘子,你有什么打算哪?”季小淘问道。
水富娘子木然着脸:“有什么打算?”她苦笑着,然后摇摇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水富娘子,我倒有个事儿想跟你谈谈。”看着水富娘子木然的脸,季小淘也知道对于以后,水富娘子根本没啥打算,也是,水富家一直就在永和田庄上,这被赶了出来,一个妇人家,带着三个孩子,在这个乱世,要生存下去,难哪。
“三少夫人您说。”水富娘子有些期盼的看着季小淘。
“是这样的,我娘如今有了身子,爹爹又老在外面做事,这身边没个人照顾不行,我想请你帮忙照顾一下,虽说我娘家也是穷人家,可能没啥月钱,但好歹有口饭吃,而你这个大丫头青草,我瞧着挺实在,正好我身边一直没个人,我就想让青草跟着我,这样每个月也有些月钱,你带着两个孩子也能生活下去。”季小淘看了看一边的青草。
那青草在边上听到季小淘的话,没等水富娘子反应,就卟嗵的一声跪在季小淘面前:“谢三少夫人,青草就跟着您,再苦再累青草都不怕。”小姑娘说着,就拿着黑柒柒的眼睛望着季小淘。
水富娘子哪有不同意的,连声感谢的同时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青草不入侯籍,在这个时代,许多下人的户籍都是入在主家的,水富是死在侯家人的手上,水富娘子这个条件也在情理之中。
随后季小淘就带着水富娘子去了季家,季爹还在当差,季娘子的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这会儿正在做小衣,见季小淘带人进来,明了原由后,就安排了一间空屋子给水富娘子住,让她自己打扫,然后拉着小淘进屋,说道:“死丫头,犯浑呢,这事是你该管的吗?别的不说,侯家二叔那边你这一下不就得罪啦。”
“娘啊,我是不想管呢,可夫人交待了让我照应的,我总不能不应吧,再说了,再过段时间,娘的身子可就沉了,身边没个人不行,那水富娘子我观察过,人挺老实,也找熟人打听过,是个肯吃苦做事的人,身边又是有孩子的,让她照顾娘正合适。”季小淘笑着道,至于侯家二叔那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人都被赶出庄子了,他们哪还管会最后流落到哪里,指不定现在已将水富一家抛到脑后了。
第二十六章 头大的侯岳
季同学的日子有些水深火热,而侯同学的日子却是潇洒惬意,天天带着侯君集同三两好友,一会儿文会,一会儿清谈,再加上秋游等等,就真个把家当成了旅店,白天是见不着人影的。季小淘埋怨归埋怨,却也没法子,侯同学的任务就是陪好侯小公子。
只是,这天,侯岳和侯君集意外的早早就回府,两人看着精气神十足,可眉宇间总有那和点劫后余生的味道。
今天侯岳跟侯君集去参加一个文会,没想到遇到灵丘霍家的公子霍飞白,霍飞白是认得侯小公子的,对于侯小公子的底细那也是知道一些,此刻见侯小公子居然一身文士袍,手摇折扇,愣是有那么一丝少年名士的风度,知道这家伙是在装样,便有意想让他出乖卖丑,为那云茹出口气。
云茹正是那闻香院的花魁,而霍家,世代乐府世家,家里的老爷子霍汲一代琴艺大师,那霍飞白凭着一手好琴,那自是风月场中的佳客,因此,那云茹凭着一手不错的技艺被霍飞白引为红颜知已,当初事发,他本就有心去找侯小公子的晦气,可侯小公子溜的快,早早就来了柳城,倒是逃过一劫。
可玄门有一句话,叫再劫不在数,在数也难逃。这不,两人却在柳城的一个文会上碰上了。
侯君集肚子里有多少墨水,霍飞白清楚,正好手边有一副雪梅图,于是就当先发难了,说道:“听闻柳城三杰之名,没成想,其中之一居然是君集公子,飞白这里有一幅画,还讲君集公子不吝赐教,帮飞白配一首诗。”
那霍飞白说着,就从大袖筒里拿出一幅画,白雪映着梅花,仿若一体,却又各自呈景,整幅画景意一体,仿若有说不尽的写意风liu。
“好画,都道霍公子琴艺非凡,没想到画工变是如此脱俗。”于会的人纷纷赞道。
侯小公子脸色有些难看了,装模做样的跟着众人一起欣赏画卷,那眼角却在朝着侯岳打着眼色,让他快想办法。
侯岳心里直嘀咕,这夜路走多了,还真是遇鬼了,如果是一般的文人,他们自然可以不必理会,上回不是也有人出题让侯小公子做诗,可侯小公子很牛的说,你让我做诗我就做诗啊?我又不是你家养的,愣是把那人堵的没话说。
可这霍飞白,看周围仁兄们那一个个景仰的样子,人家让你配诗,那是看得起你,你若还拿翘推三阻四的,嘿嘿,那柳城的小小文坛也就不用混了,文人的吐沫那可比刀子厉害。
赶快,趁着众人都在赏画的时候,侯岳拿出怀里的鹅毛笔,悄悄的接过侯小公子手上的扇,在那边上写下一首诗,然后又悄悄的递了回去,两人的一翻小动作就在众人的眼皮低下完成了。
侯小公子整天拿着扇子,那要可不是他要装那啥的,实在是为了递小抄需要。
“有了。”这会儿,侯小公子接了扇子,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儿道。
而侯岳立马又拿了笔纸,便道:“贤弟吟来,为兄你执笔。”两人之间,很有那么点兄友弟恭的味道。
侯岳没法啊,若说侯小公子的文才还能靠着死记硬背及递小抄的手段蒙人的话,那小公子的字却是没法子见人的,以这家伙的性子,哪是能静下心来练字的人,所以,几乎每次,都是侯同学执笔。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随着侯小公子的吟诵声,侯笔在纸上也是一气呵成。那心里还在暗暗庆幸,幸好是雪梅图啊,这首诗是咱家小淘的最爱,侯同学别的能不记住,这首诗却是记得死死的。这会儿不过是顺手拿来。如果霍飞白要拿别的画让侯岳配,侯岳说不定还真要费些思量,毕竟,虽然脑瓜子里记的诗不少,但要象这样诗配图的话,还是有一翻头痛的。
“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君集公子大才。”立时文会的友人纷纷赞叹,唯有那霍同学,却是紧盯着纸上的字看。
“笔法跳荡,随势翻飞,字势倾斜却奇纵多姿,这字效法二王却又自成一体,虽然有不足之处,但已具大师雏形,好字,好字。”霍飞白是击节赞赏
绕是侯同学自认厚黑,也不得不老脸发红,这是米芾的字体,小时候,就是被自家老爸棍棒之下逼着学的,如今倒成大师了,惭愧惭愧。
随后那霍飞白又让侯岳将诗直接题到画上,那神情倒是对侯同学格外看中,弄得侯同学有些受宠若惊,只是临了,霍飞白收了画卷的时候,却在侯同学耳边低声道:“下回有这样的好诗,直接给我就行,不用再转一道。”
侯同学那背立马冷叟叟的,再看一边洋洋得意的侯小公子,不由感叹,飞白同学很腹黑啊,人家这是在看大戏呢。
最后,侯岳实在看不过侯小公子还在那得意的样儿,拉着他,同众人告辞,路上才将霍飞白的话说于他听,侯小公子先是郁闷的脸时白时红,随后却又无所谓的道:“没事,咱以后是要做将军的,又不是要入那书院做祭酒,他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没当场拆穿,无损我的声名。”看来,侯小公子的厚黑学已经登堂入室了。
回到三房屋里,侯岳没看到小淘,问了下人才知道,小淘去看季娘子了。
这时,侯夫人听说侯岳回来了,就让鹅儿来请侯岳过去,侯岳一路上就在想,侯夫人请去他有什么事呢,想着最近府里颇多的传言,有点头疼了,这事应肯定是不能应的,要不然,小淘白天不能怎么样,晚上说不定会把他捆起来切小JJ的,当然,也有可能小淘包袱款款,去找长孙皇后叙姐妹情。
到了侯夫人屋里,侯岳坐下,那鹅儿就上了茶。
果然不出侯岳所料,还真就是钱小姐的事。
“娘打算让你再娶一房媳妇,那钱小姐怎么样?”侯夫人道。
侯岳立马摇头:“那哪成,我这跟小淘成亲才没多久呢,这不是伤她的心吗?”
侯夫人自然不知道侯岳打的是一夫一妻的主义,还道他小夫妻新婚情浓,不愿伤小淘的心,便笑道:“这有什么关系,那钱可素进了门,宠哪一个还不是你看着办。”看着侯岳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侯夫人又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去年钱小姐家辞婚心里不痛快,可这事是做父母的做主,又轮不到她。”
“娘,我觉得这事还得斟酌,咱们侯家虽然是商人家,但嫡宗那边可是世代将门,咱不为自己的面子,也得为嫡宗的面子着想啊,合着,不能她钱家想咋样就咋样吧,再说了,真娶了进门,以王家女公子对钱小姐的维护,孩儿要是冷落了她,那王家女公子还不得来吵翻天,再加上小淘的性子,那孩儿怕是只能去学二哥,海角天涯了。”侯岳有些可怜巴巴的道。
听侯岳这么一说,侯夫人倒是有些着难了,她不能为了娶房儿媳妇反面把儿子逼走了吧。可王家女公子的话都撂了,又有大媳妇在帮衬着,这要不应的话,可是要把王家给得罪了。
侯夫人的心思,侯岳明白,无非就是怕得罪王太守,这时见她沉吟良久,便又道:“王家虽是官家,但现在天下大势纷乱,说句不好听的话,今后这天下姓什么的都有可能,但唯独姓杨的可能性最小,据孩儿所知,那王太守为人太贪,百姓民怨很大,手下的刘武周掌握着兵权,很有咄咄逼人之势,就拿这回君集小公子的事情来说,刘武周对王太守明显是阳奉阴违,王太守的处境并不太妙,我想,他不见得会为钱小姐的事来为难咱家。”
侯岳说着,心里却想着也不知刘武周同学多时把王太守拿下,突又想到,嫡宗那边似乎同王太守有牵连。当年,大哥的婚事就是嫡宗那边牵的线,这王太守一出事,侯家说不准就被卷了进去,越想,侯岳越不安,晚上,得跟小淘好好琢磨琢磨。
侯夫人见这三儿子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想娶了,想都会王家女公子那跋扈的样子,她也就对钱家的女儿没了信心,也就不强求了,侯岳算是险险过了一关
而侯岳回到屋里,这事越想越头大,总觉的这家呆的有些不安生,对了,昨天老爹跟他说起永和田庄的事情,似乎很不高兴,那二叔的女婿差人送信来,说是田庄糟了马贼抢劫,损失很重,这眼看就要过冬了,请侯老爷补济补济。
听爹的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去年说遭了虫灾,今天年初又遭了水灾,侯府物资,钱粮拨了一次又一次,这回又来了个抢劫的,听爹的意思,是有意要派个人去查查,虽说田庄交由二叔管理,但总之它还是在侯府名下,这补济要了一次又一次,总得有人去看看,老爹跟他说这事,显然是想让他去,毕竟大哥的事情多。只是当时嫌麻烦没应,这会儿,那钱小姐和王家女公子老呆在府里,大嫂又时不时的来试探,更偶尔还弄几次巧遇什么的,让他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女人,很有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精神,赶紧着,他还是避避吧。
干脆就带着小淘去走走,也顺便补个蜜月旅行什么的。侯岳想着。
第二十七章 途中琐碎
接下来几天,侯岳跟着侯老爷调集物资,季小淘就忙着收拾东西,然后去跟季娘子辞行,永和田庄那边离柳城远,这一去,怕是不到过年不会回来了,按侯老爷的意思,侯岳这回即是送物资,那水富的事情也最好查清楚,毕竟这之前,都是侯二叔方面的一面之辞,没到实地调查取证,总是不踏实的。
而且侯老爷对侯岳训练的府兵很满意,即然田庄那边有马贼,那为了保护田庄,侯老爷示意,侯岳此番前去,顺便训练一支庄兵,于是侯同学这会儿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干一场。
至于侯小公子,听说侯岳要去永和田庄,再听说那里有马贼,便硬是把自个儿的名字添到了出发名单上,这小子是个定不下来的人,平日去跟人比斗拳脚还好,这成日让他去文会,清淡的,早有些不耐烦了,再加上前几天遇到霍飞白的事,他就觉的这文会清淡的更不自在,这会儿便叫嚷着要去永和田庄那边跑跑马。
因为侯君集要同行,侯老爷又不得不更慎重些,从府兵是拉出十二名身手不错的充当护卫,又写信给罗艺,让他们那边军营关照一下,可这信一写又坏事了,那罗家二公子罗志超带着四名侍卫乐颠颠的跑来,用他的话说,柳城三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要去斗马贼,怎么着也不能少了他罗二啊,这是他摆在台面上说的话,实则呢,是这家伙被自家妹妹罗月容给狠狠的打击了,两天前的校场比试,他硬是被罗月容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在军中丢尽了颜面,气的罗艺拍碎了一张大木桌,这事儿早被好事的人传开了,侯岳心中清楚,笑痛了肚皮却仍故做不知。
本来简单的一行,这一加再加的,就变的有些浩浩荡荡。
而就在出发的前一天,马邑侯门嫡宗那边终于来人了,来的是嫡宗那边的管家侯德礼,他带来了侯老太君给侯老爷的信,同时还给侯小公子带了两名貌美的使女。
侯岳看的是艳羡不已,却是有贼心没贼胆,而季小淘却是嗤着鼻,她算是看出侯小公了这贪花好色的毛病打哪而来的,根本就是老太君宠出来的。
而从老太君信里的意思来看,她是不想让侯君集回马邑了,说侯君集这段时间在柳城的表现让她很满意,便请侯老爷继续代为管教,同时,还将一些产业也顺道一起拨到侯君集名子,并让侯老爷代为掌管。
侯岳私下同小淘嘀咕,很显然哪,侯门嫡宗那边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说,刘武周要动手了?”侯岳看着小淘道。
“这哪清楚,我大约知道一些事件就不错了,想知道哪一年发生什么事,那是想也不要想,百度大婶又没有陪咱们一起穿。”季小淘一边打趣着,一边在写着礼单,侯老爷送去的资助物资自不用她管,但她们做为晚辈,该要出手的礼物还是要出手的,而且侯二叔家前不久添了新丁,那给娃娃的礼物更是不能少。
季小淘掰指算着,两套上好茶具,一匹布料,四色点心,再加上两张狐皮,以及小儿的各种小衣,长命锁,小饰物,林林种种,还真花了她一翻心思。
最终侯同学也没想通嫡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季小淘倒是从侯夫人那里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侯君集的老爹也离开了马邑,带着家里回笼的现金去长安谋求发展。
“我觉的呀,也许嫡宗那边没什么事,老太君精明,人家掌握了一个发展真理,绝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侯君集的大伯一支留在马邑,经营着祖业,侯君集的老爹去长安另谋发展,开壁侯家的新战场,而侯君集,他得罪了刘武周,自然不能回马邑,去长安,他老爹才开始创业,诸多艰苦,再加上侯君集很有些张狂的个性,如今长安局势复杂,显然也不是君集公子合适的去处,所以,老太君干脆就把他放在咱们家,这是要咱们家扶持他。”季小淘边说边合上礼贴,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明早可以安心出发了。
“倒,这也说的通,老太君贼精贼精的。”侯岳一拍大腿,感叹的道。
一宿无话,转眼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三辆马车,外带几辆运货车,再加上鲜衣怒马的侍卫队,侯岳一行出发了。
侯小公子最近虽然过得挺舒服,但比起过去在马邑时那可是低调多了,这会儿,一出城,就故态蒙发,骑了前几天嫡门送来的千里青,带着同样骑在马上的男装使女,如脱缰的野马,一路前前后后的狂奔,还不时的窜到两使女的马上,豆腐吃个不停,惹的两使女面红耳赤。
侯岳和罗志超也管不了他,自由他去。
季小淘本来也同侯岳一起骑马的,可没骑多久,她就受不住了,在马上她紧张的要死,结果你越紧张,那马就越不舒服,险情出了好几次,最终季小淘放弃了,乖乖的回马车上去,心里暗暗发誓,等到了田庄那边,一定要找匹马,好好的练练骑术。
可这坐马车也难受,过了官道,那路就难走多,这时侯的轮子,那都是实木的,稍遇到一点不平,就能颠的人七晕八素,,于是,季小淘很郁闷的发现,她不但骑不了马,还晕马车,真是在家日日好,出门时时难哪。这更让她下了学会骑马的决心。
“青草,你自小就在庄上长大,庄子上可以骑马的地方?”季小淘问道。
“当然有了,庄子四周都是草场,庄上还有人养牲畜的,都要在草场上吃草,而且离我们庄子不远处还有一处马场,马场上的马可多了,有时还能带来野马群,我爹爹就曾套过好几匹马。”青草自小就在永和田庄长大,对于田庄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的熟悉,只是在说到她爹的时候,神情暗淡了下来。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侯岳一头钻了进来,随后马车又继续前行了。
“怎么了,你不好好的骑马,却跑来跟我们挤马车了。”季小淘问道。
“别提了,侯君集那臭小子纯粹就是在我面前显摆。”侯岳一脸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道,季小淘掀开前面的车帘一看,侯小公子好艳福,三骑并骑,侯小公子在中间,一边一个使女探过身子喂点心,另一边一个使女就拿着帕子帮他擦嘴角,侯小公子却是一手搂着一个,左右逢源哪,也不怕从马上掉下来。
连罗二公子的身影也没见着,估计也是受不了回自个儿的马车了。
季小淘看着暗恨,这不是要带坏她家侯子嘛,咒他以后娶个恶婆娘,天天宅斗,整得他头大。心里想着,却是侧着脸冲着侯岳笑:“怎么,羡慕吧,要不,也入乡随俗算了。”季小淘又开始拿话挤兑侯同学了。
“哪能呢,咱可没那花花肠子,这艳福享多了拆寿。”侯同学颇有些心有戚戚的道,另一只手,却伸到季小淘后面,搂着她的腰,几个指头在那腰间直抓,季小淘最怕痒了,立时破功,扑哧一声笑开了。
侯同学和季同学这翻里打情骂俏,却让一边的小青草不自在了,这会儿整个人缩到马车的一角,下巴抵着胸口,两手搅着,眼观鼻子鼻观心,小脸红扑扑的。恨不得马车下有个洞,让她钻进去算了。
季小淘看着她那一幅难受的样子,好笑之余,就将她打发到前面车头上的位置,按现代的车位算,那就是驾驶员边上的位置,只可惜这是古代马车,前面可没挡风玻璃,那风沙扑面的,自然就没那么舒服了,不过,小青草却自在多了,长长的出了口气,象是逃过一劫似的。
“瞧你,正经点,这可是古代呢,要注意影响。”季小淘推开侯岳直往她身上靠的身子,死沉。
侯同学就郁闷了,为什么他要注意影响,人家侯小公子就张狂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情了,他咋不注意影响呢。
于是侯同学得出结论,人于人,不能比,一比准能气死人。
第二十八章 为了生命安全,请远离丹药!
永和田庄位于涿郡郡城的东北面,离罗艺的军营并不太远,也因此永和田庄的粮食基本就是为了给军营提供补济的。
之前,侯岳和季小淘就有些想不明白啊,那柳城在涿郡郡城的南面,却在涿郡郡城的北面弄一块田庄,这里再北就是*,而东北面又同奚部落相临,时常受到这些游牧民族的攻击,再加上这一带马贼常常出没,不管从安全还是收益来说都是大大的不合算。
后来经侯老爷解释,两人才知道,侯家最初在这里建田庄,为的就是拉拢军中势力,以田庄的利益换取军中对侯家的保护,侯岳的爷爷也挺精明,相比起侯家其它的利益来说,这一块田庄的收益,实在算不上什么,但有戍边军这强力的保护,这才是侯门柳城这一支做大做强的根本保证,侯老太爷这一笔那可是非常合算的。难怪就算是最近两年,永和田庄遭灾,侯老爷还得不断的资助和补济。
其实自从大运河建成后,戍边军的补济大多都来自运河,再加上这几年,涿郡大灾小灾不断,永和田庄这两年根本就无力为戍边军提供补济了,但表面却是要做的,维持着永和田庄,就是对戍边军说,田庄仍在,侯家的保证就在。
侯岳一行到达永和田庄正是傍晚十分,入目的就是一片大大的草场,视野十分的开阔,正是一场雨后,晚霞带着红艳艳的颜色,映的草场上绿的红的相映的格外热闹,塞外之风扑面而来。
田庄的格局不小,四周砌着土胚的围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正带着人在庄口迎接。
“他是东家女婿,赵信赵爷。”青草在扶着季小淘下马车的时候,低声的介绍道。
因为水富的事情,季小淘对这个赵信的感觉并不好,总觉的他做事太绝了点,可这回见到人,看着却挺斯文,笑着,施礼迎接众人的样子却是很谦恭,就这表象,给人的印象分绝对不差。
一路风尘,众人自然要赶梳洗一翻,就算是一路上精力过胜的侯小公子,此刻也显和有些萎靡不振,直嚷嚷着累坏了,这家伙从来都是嚣张的主,也没有客人的自觉,一进了侯二叔家的院子,就拉着两个使女,嚷嚷着去洗鸳鸯yu。
而赵信显然早将一切安排停当,等侯岳,季小淘等人梳洗干净后,一桌精致的饭菜,再配上一壶小酒,这样的安排,怎么着,都是让人舒心的一件事情。
从这饭菜上看,也知道这侯二叔家的厨子花了不少心思,要知道,这是在北方,讲究的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所以一般的厨子的手艺少有这么精致的。
酒席上,宾主尽欢,可季小淘心里却在嘀咕,他们这一行来,从梳洗好到吃完饭,那也差不过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怎么也没见侯二叔和堂姐侯云呢。
正想着,便听门来传来一阵脆爽爽的声音:“我岳弟和岳弟妹他们都来了吗?都是马场红杏姐的不是,拉了我跑了一天的马不说,还硬要我留下来吃晚饭,这不,怠慢了岳弟和岳弟妹,这会儿,姐姐跟你们陪不是了。”
随着声音刚落,一个一身马装,扎手口脚口,头带胡帽的少妇拿着马鞭子进来,看着很是飒爽雌风,模样儿虽算不上俏丽,但全身透着一种爽利的劲儿,这在古代的妇女身上很难看到的,正是侯二叔的女儿侯云,侯岳的堂姐,其实也就比侯岳大三个月。
于是,各人便又重新见礼一翻,侯云看着侯小公子,又捂着嘴笑道:“没想到小公子如今都成人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结果被尿了一身。”立时引来众人的哄笑。
侯小公子胀红着脸,显然是觉得侯云这话落了自己的面子,总算是知道这是别人的地方没有发作,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倒让侯云一时悻悻,便又转过脸拉着季小淘坐到一边:“由的他们大男人聊到一块,我们到一边聊聊体已话。”随即又退了手上一只镯子道:“岳弟岳弟妹成亲,正赶上我坐月子,没能去成,这只镯子就全当是姐姐的贺礼,弟妹别嫌弃。”
这种礼尚往来是正常的,季小淘也就没有推辞,笑着收了下来,然后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块金锁片,全当是给小外甥的见面礼。
只是季小淘看着侯云的做态,总觉的有些夸张,她越想表现的亲热吧,可季小淘就越觉得这位堂姐似乎不太欢迎自个儿这一行人的到来,一个人真不真诚,看眼神就能看得大慨。
这时,下人才催了侯二叔过来,侯二叔这一进门,在坐的人都吃惊了,侯岳还夸张似的揉揉眼睛,季小淘连忙偷偷的踢了踢侯岳,让他别作怪,只是心里也奇怪啊,在侯府的时候,咋没听说这侯二叔是修道的呢,就算侯老爷不喜欢多嘴,但侯夫人肯定是要说的,要知道,她这回随着侯岳来田庄,侯夫人可是吩咐了好些事,没道理这事不提上两句的,转念一想,这事,说不定连侯老爷也不清楚。
这侯二叔一身杏黄道袍,头上扎着髻,上面,插了一根桃木挑子,举手投足间,居然也有一丝方外高人的样子。
又是一翻见礼,季小淘心中郁闷,本来一次搞定的事情,因为侯二叔一家的分批出现,愣是分成了几次。
见过礼后,侯二叔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瓶子,让每个人都伸出手来,然后每人分得了一粒丹药,侯二叔很得意的说,这是他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炼出来的强身健身丸,去病去灾的丹药。全当是见面礼,而看他那迫切的望着众人的眼神,恨不得大家当着他的面吞下去。
季小淘同侯岳对视一眼,晕,这能吃吗,保不齐吃下后,就来个汞中毒,铅中毒的,历史上,想长生不老的人多了去了,可大多都栽在这上面,顶顶有名的自然是始皇老大,而且好象那李二同学也在这上面栽了吧。
“厄,二叔,这么好的丹药我还是先收着,这一定要在关键时候用才好。”侯岳一幅得了宝的样子,季小淘发现,这来古代没多久,这家伙演技也飚涨了。
侯小公子拿着丹药,横看竖看了一会儿,也一本正经的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得回去孝敬老太君。”
罗志超则是啥也没说,就把丹药揣口袋里了,至于丹药的最后去向,那就天知地知了。
倒是赵信,看都不看一眼,就着一口水就那么吞了下去。
“怎么样,这回感觉怎么样?”侯二叔急切的问道,听这侯二叔的口气,敢情着,这位二叔炼出了什么东西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者说不确定,他这一招是拿大家当小白鼠啊。
“没什么感觉。”赵信道。
听了赵信的回答,侯二叔一脸疑惑的嘀咕:“怎么会没感觉呢,德上道长说了,这个方子炼出来的丹药,会让人神清气爽,飘飘欲仙的。”季小淘在一旁听了觉得很搞,飘飘欲仙,感情这丹药还有白粉的效果。
而就在这时,赵信却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道:“有……有感觉……要如厕。”说着就一转身飞快的钻进屋子里找马桶去了。
季小淘这回无比同情这位赵信。
当天晚上,赵信整整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见人,那脸惨白惨白的,走路的时候,两腿都打卷儿。
季小淘立马把分得的丹药化在洗脸水里倒掉,侯岳则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勉强站定的赵信,摇着头自言自语:“记住,为了生命安全,请远离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