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地下深处的洞
悬浮飞艇上，当彭恩泽看到维安部队明明将马择光等人包围，竟然视若无物的让马择光等人在眼皮底下离开，然后再追击，压在肚子中的脾气再控制不住，不由破口大骂：“这群废物在干什么？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耍花样，当我们不存在？我要送他们上军事法庭。”
副官算是冷静，“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也没道理这样做，也许出了特殊情况。”
彭恩泽冷静下来，“放大影像。”
看了会，“停。”彭恩泽指着异于常人身材的马择路道：“这人力气不小，是流民？”
“不太清楚。”
“查数据库对比。”
“是。”
一小时后彭恩泽拿到报告结果：查无此人。
彭恩泽摔飞报告：“流民、机器人、改造人走在一起，这不是开玩笑吗，流放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放任他们存在始终是不安定因素，那群猪脑子议员。”
副官小声提醒道：“师长，他们可不猪，离迁移时间没多长时间了，照这次寒冻情况来看，时间节点说不定就在近几年会到来，到时候地面是好是坏都逃不了毁灭，他们可比谁都清楚，当务之急是重要物资的运送和科技的转移，以及防止其它三区的临死反扑，这次任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保存实力为主，有完整编制，到时您也更有说话权。”
彭恩泽冷静下来，寒冻这种恶劣天气的起因联邦实际上早就明白，表面上看是环境影响的，实际上和天上的天空城建设相关，是空间撕裂形象引起来的，不可控不可逆。
多年来，东州政权无心治理，重心早就放在迁移工作上，迁移人员无不是当权者及世家家族，再加部分普通民众，当然，在没到真正迁移之前，普通民众还都被瞒在骨子里，包括当前悬浮飞艇上的绝大部分人。
作为东州东特军最高长官，彭恩泽自然拿到了东特军迁移票，同时拥有了某种特殊权力。
副官彭少辉和彭恩泽有三代之外的血缘关系，算是子侄，不过不在大家族彭家的族谱里，因为彭少辉是在彭家先辈私生子的支线里，没几个人知道这层关系。
不然的话彭少辉也当不了彭恩泽的副官。
从在得知东州要迁移之后，彭少辉认为彭恩泽的家族不算东州豪门，但也是少数的大家族，家族的迁移票自然不会让彭恩泽操心，操心的应是迁移之后部队的掌控权，这才是应该思考的核心问题，两人商议后得到共识，认为牢控东特军军心是到新世界后的立足之本。
那问题来了，怎么牢控军心。
所以两人认为迁移之时不止东特军要迁移，还要带上东特军士兵的家属。
而抛开权力的因素，作为彭恩泽本人也不希望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有着能救一个算一个的打算，心思比彭光辉利益观点想的更深。
他的内心藏着不为人知的大仁大义的道德标尺。
这次接命令抓捕初至，最后见识到初至的恐怖之后，宁可损失部队也要致初至于死地，便是大仁思维在影响着他。
他深知上面非要活的初至无非是在新世界要造出更多的这种人，他不敢想像那样的未来，想要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副官彭少辉确实是点醒了他，初至是没死，可也没抓到不是吗，只要初至不被抓到，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忧，何必再调动部队造成非必要的损失呢？
“你亲自去写任务失败返程申请，失败原因丢给江城维安部队、江城地下组织、流民，我指挥艇受损，不得不返程，详细内容你好好斟酌。”
“是。”
“部队抚恤工作做到位，牺牲士兵家属不能遗弃，仍放进迁移名单当中。”
“是。”
彭恩泽喃喃道：“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把部队放下去，只是做样子的话放放炮就行了。”
……
……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马择路醒时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熊一样的身体无处不疼。
马择光和初至尚在昏迷，就躺在他的身边，这让他心安不少。
就在这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窸窣的爬行声，时不时有金属敲击的响声。
声音来源方向出现了两个红点，似乎是两只眼睛。
马择路吃了一惊，全身有些炸毛，喝道：“什么东西，滚开。”
“是我。”云忆的声音传过来。
马择路欲哭无泪：“兄弟，这么黑的地方别吓人行不，人吓人会吓死人。”
云忆断了双腿，左臂完全断掉，靠一只手爬行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和人造皮肤几乎烂光了，有许多新出现的抓痕和咬痕，马择路并没有看到。
云忆说道：“这里是个地洞，前面四十多米的地方有另一条岩石缝隙，应该可以出去。”
马择路道：“暂时动不了了，受伤了。”
云忆爬到初至身边躺下，“你后背有三十二处伤，都是冰块造成的，没射进身体，我都给拔了，倒是有些小的冰块融化了，接下来我不会处理。”
马择路心中一宽：“没事，咱别的本事没有，受伤是常有的事，复原能力那是一流，过几天就好了。”话是这样说，他自知伤的很重，真要复原怕是得一段时间。
过了会马择路想起什么，愣道：“这里不冷啊。”
云忆：“温度有十二度。”
马择路：“气味不太好，有点臭，还有血腥气，这里有动物。”
云忆：“嗯，我刚杀了一头黑熊，身长一米五左右，再没有其它动物了。”
马择路没问怎么杀的，大喜：“我们有吃的啦。”
洞里有大量枯枝枯叶，马氏兄弟身上常备有点火设备，很快，在马择路的指点下云忆生起了一堆火，洞里顿时明亮起来。
小黑熊静静躺在一边，颈骨折断，头和后背挨在了一起。
云忆用马择路的随身匕首剥皮解肉，放在火上烤，四只熊掌也放在了火焰舔舐的石头上。
过不多久香味出来。
马择路迫不及待抓了半生不熟的肉啃咬，没一会两斤熊肉下了肚，整个人精神状态大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香味次激，马择光醒了过来，论四人处境，他的情况最好，除了头还是昏沉沉的倒是没什么外伤。
问清楚状况后，马择光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云忆却不太高兴，因为初至怎么唤都唤不醒，体温倒是正常，只是心率已经低到每分钟八下，按马择光的解释，初至处于一种深睡或者是假死的状态，能不能醒要看初至自身，旁人是唤不醒的。
“跟我说说你现在的状态。”马择光吃了两斤熊肉一只熊掌，整个人精神焕发，问云忆。
云忆道：“能量剩百分之七点八九，快没电了。”
可控核聚变电池产生的电量被初至吸走了近八成，又因左臂彻底断掉导致里面线路短路，这又损失了一成，要不是马择光帮他处理了一下，怕是早就死掉了。
马择光皱眉：“你平时日常损耗是多少？”
云忆道：“我用的是最小型的可控核聚变电池，一般情况下至少可以保证一年，按一年计算，每天要耗百分之零点零零二七，还能支撑二十九天左右。”
马择光道：“那还好，我们还有时间，就先在这个洞里休息三天，等择路好些再出发，希望初至也能在这段时间里醒过来。”
第六十二章 强闯隔离网
接下来三天，多余的熊肉被烤成了焦干肉块，熊皮简易处理，一小部分熊皮做成了简易皮囊，用来装肉，大部分熊皮做成了难看的熊皮衣穿在了一直没有醒的初至身上。
马择路伤口接了疤，已经能自由走动。
云忆趁这段时间读了云若华留给他的光电U盘。
在不吃东西之后，光电U盘一直存放在小胃里。
之所以读光电U盘，实在是马氏兄弟完全不懂机械，无法对他的双腿进行简单修理。
光电U盘里的内容很多。
绝大部分是云俊才围绕机器人设计的科研成果，只有小部分是属于云若华的，这里面却没有云忆的程序代码，在她看来，这世上只有一个云忆就足够了。
从光电U盘里的内容也可以看出，在云若华眼里，云俊才的东西远比她的东西要有价值。
云忆没有刻意复制，但只要他看过的东西实际上已是自动复制过去，当然，这种自动复制可以理解为记忆。
他直接打开《云忆构造图》文件夹，排头第一个文件是文本文件，赫然是云若华留给他的遗言。
“我的孩子，很遗憾不能看着你成长，今后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相信你在看到这个文件时，已经明白了自己和人类的不同，但不可否认你永远是我心爱的孩子。”
“不要害怕自己的不同，不要将自己和人类区分开来，无论是外在的形体还是内在的生命思维，你仍然是人。”
“当然，和人类相比你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在我看来最大的区别是：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而你的生命是漫长的。”
“如果人类无法接受你的存在，请你保护好自己，永不放弃人类的身份，直到人类真正接受你。”
“我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你的身体不可能永远完好无损，而在人类真正接受你之前我想你需要学会修理自己身体……”
“我将你父亲的设计成果全放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每一个零件的制造和修理，孩子，学习对你没有障碍，今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希望这个世界不会带给你伤害，希望你能活的开心活的自在。”
“爱你的妈妈！”
云忆突然嚎啕大哭，“妈妈，可他们不爱我，他们讨厌我，他们已经在伤害我。”
马氏兄弟：“……”
文件夹里的内容很详细，详细到什么程度呢，云若华甚至考虑到零件临时替代的问题。
比如怎么用石头制作临时零件，承受力如何，甚至用哪种石头最好哪种石头最次都给写了出来。
显然云若华想到了最坏的情况，用心良苦。
完全断掉的左臂是没办法复原的，断而不失的双腿却能用石头制作零件来重新衔接。
洞里不缺岩石。
原计划三天的修整时间最后用了五天，岩石削刻成零件不难，难的是将它们打磨光滑，特别是小零件，而且复杂程度也决定了打磨难度。
只能慢工出细活。
有句话怎么说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只要有心，没什么事做不好。
第五天的时候，云忆又能走了。
初至却仍昏迷不醒。
按马择光猜测，极可能需要一块蓝魂才能将初至救醒过来。
他们将剩余木枝扎成火把，顺着发现的岩石缝隙离开。
这是条很长的岩体缝隙，而且崎岖难行，很多地方狭窄低矮，大块头马择路成了速度的最大障碍，少不了要做些拓宽道路的工作，等重见天日是又过了三天。
世界还是丘陵的世界，满眼连绵起伏的冰树银山，不知要走多长时间才能走出去。
不全是坏消息，好消息也有两个。
一：头顶蔚蓝一片，那艘逼得他们差点丧命的悬浮飞艇不见踪影，已经离开了。
二：气温到了零下67.2度，八天前还是零下70.8度的，八天时间升了3.6度，说明寒冻正在离开。
“趁着寒冻没结束，我们去兴运城。”马择光说：“先给云忆找块电池，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弄辆车。”
靠走是没办法回流放区的。
山区里行走很难判别方向，好在有精准数据分析的云忆，特别是从马择光手里复制了东州电子地图——巴掌大小型全息投影仪，方向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还要找套衣服。”云忆补充，如今他可以说是身无寸缕。
“对对，我也要衣服。”马择路衣服上都是洞，冷的不行。
“行行，那快点走吧。”
徒步跋涉丘陵地带很难，穿越冰冻的丘陵地带难上加难。
摔倒是常有的事。
负责抱着初至的马择路苦不堪言，寒冷影响了他的复原能力，伤口被冰冻封住，每一次摔倒还要尽量保护初至不受伤害，伤口乍开又被冻住，反反复复，带走了身体大量热量和体力。
这无疑是种折磨。
不过马择路倒是一声不吭，按他的话来讲，流民什么恶劣的情况没有经历过，熬过去就好了。
云忆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山中无一物，唯有三人行。
长达五天的艰苦跋涉，披着冰屑的三人站在山上看到了远方的城市。
当下气温零下65.7度。
空气清冷。
马择光问云忆：“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云忆：“六天。”
马择光：“怎么比计算的要快？”
云忆：“少算了超低温融炉的损耗。”
原以为可以坚持二十九天，才过了十三天，按理还能坚持十六天，但最初的能量计算公式里，并没有把超低温情况算下去，在超低温下，融炉必须维持，能剩下六天还是在仅分配最低功耗的情况下。
马择光点点头：“那我们滑下去。”
这座山位于丘陵的边缘，树木较少，地势相对平缓。
三人躺倒在地滑行下山，中途少不了出现险情，好在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应变力和控制力足以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故，有惊无险。
山脚附近道路上有多辆冻住的小车，有翻倒在路边的，有横在道路上的，寒冻之下里面的人自然没有存活的道理。
马择光从中看到了一辆很老式的汽车，用的赫然是汽油燃料——纯乙醇汽油。
纯乙醇汽油凝固点超过了零下一百度，并没有凝固。
汽车油箱基本是满的，后备箱还备了一桶汽油。
这是最大的好消息。
接下来三人清理了车内三具尸体，破冰砍树，用树块围住汽车，淋上汽油点火烘烤。
一小时后汽车竟然发动了。
马择路挤进汽车不到三秒便发出了鼾声。
马择光教了会云忆开车，说：“我也眯会。”一眯便死睡如猪。
云忆一踩油门，向着冷冽的城市开去。
寒冻是覆盖全球的，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
兴运城的地理位置和江城相临，城市建设上也相差无几。
寒冻凝固了被暴风肆虐过的城市，冰层之下遍地狼藉，高楼大厦旁时见断壁残垣，杂物无处不见，包括了动物尸体和人的尸体，不见活的东西，宛如末日。
到了晚间时分，云忆找到了一家大型商场。
车不熄火，叫醒马氏兄弟抱上初至进去。
在三楼找到了需要的可控核聚变电池，清理了冰块，当场换上，再打包了五个。
又在二楼找到冻得跟石头一样的保暖外衣，拿了一堆丢到汽车的引擎盖上。
等待过程中马择光找到了两大箱冻成冰墩墩的香烟以及一些零星的物资，丢进了汽车后备箱。
随后“打家劫舍”，收集了一堆食物，后在另一家商场找到一家卖机器人配件的商店，挑了些勉强能用的零件取代了身上部份石头零件，然后借月光再去找燃油汽车。
燃油汽车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很难找，比如东州中心永安没有一辆燃油车，随着经济圈向外延伸，发达程度逐渐降低，燃油车便不是那么难找了。
兴运城燃油车不多，但肯定有。
在客运站的一大型室内停车厂，他们找到了一辆中型客运车，并就近找到了储备的汽油。
三人将客运车内的大部分座椅拆除，堆放了十个大油桶，就此换车。
有了这么大的车，马氏兄弟心思活泛起来，非要在城里晃荡一圈。
到了凌晨，车里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
马氏兄弟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在物资边睡觉，由云忆开车回家。
云忆有了东州地图等于是个活体导航，他又不需要睡眠，整个行程只是在车辆需要休整的时候才会耽搁一下，加上寒冻让一些原本不可通行的地方变得能够通行，不到二十天就到了东州地域外围，离流放区仅两百公里。
而在这段时间，身后竟然没有再出现追兵，让他们一度以为对方放弃了追捕。
这时气温已经升到了零下三十度，地表出现了不少居民的身影。
一些城市的治安部队也已经出现。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赶路了，剩下的两百公里选择了一条远离城市的线路。
车行驶在越来越荒凉的冰面上，马氏兄弟倒是越来越兴奋。
“哥，我们是不是要转向了？”马择路问。
“不，这次我们直接穿过隔离网。”马择光回答。
自从流放区被东州划为死亡禁地，流放区便成了遗弃之地，一道隔离网成了界限，只留下少数几条设有关卡的道路，用于商业来往和科研队伍的通行。
隔离网看上去只是一张很高很长的网，但它并不是君子之墙，让流民自动去遵守东州律令。
它是一道危险之墙。
网是普通的合金网，真要破坏或者翻过去都不会有危险。
网只是界限的标识，危险的是网周围。
网周围投放了以千万亿计的机械微生物，放大了看类似带翅的昆虫，能飞，飞起时如同乌云，命名噬魂虫。
它们带有程序指令，局限在某个特定的活动范围，在这个活动范围凡有活的东西都会被它们攻击，攻击模式侵入体内，由内破坏生物内腑，以此杀死目标。
没有人能越过这道防线。
但在寒冻之下并非没有可能。
极冻天气同样也能冻住这群小东西，只是寒冻下外面都没有了活物，这些机械微生物是不是收拢于地下罐槽躲避寒冻并没有多大关系。
马择光赌的不是零下三十度对噬魂虫还有影响，他赌的是噬魂虫还收在地下的合金罐中，冰层能有效地拖延噬魂虫出来的时间，他要打个时间差。
远方出现了隔离网轮廓，马择光踩死油门，车速越来越快，但在离隔离网百米时，隔离网前的冰面破开，两个钻头钻了出来，露出直径半米的黝黑管身，钻头分成四瓣展开……
“特么的不让人活啊！”马择路震惊大叫。
马择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一昧踩住油门不松，愣是在“黑雾”刚冒头之际从两铁管之间穿过，一头撞在隔离网上。
客运车就像一尾鱼在网中挣扎，然后破网，车在冰面上打横两圈翻滚，连滚七圈奇迹般回正，瘪着车身拖着黑烟远离。
噬魂虫呈线形尾随了半公里后退了回去。
“吖！”满脸血污的马择光不由大叫。
马择路推开油桶钻出，看清状况兴奋狂吼，一块碎玻璃插在肩上不自知。
单手死抱住初至的云忆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初至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口，这点令他高兴不起来。
马择光回头看了一眼，打趣道：“姑娘啊，你这样都不醒要睡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六十三章 流放区圣子
在人类的历史上有一段噩梦般的灰暗时刻，失去理智的各国统治者动用了最后的杀器。
不间断亮起的火球让太阳都失去了光彩，冲击波在前摧枯拉朽，后面火浪犹如贴地奔行的浓云席卷大地，让世界坠进深渊。
小国不复存在，尽量将战火拦截在国土外围的大国也被极大限度的压榨了生存空间。
世界人口十不存一。
清醒过来的各国在满目苍夷的大地上签署了和平条约，成立了新的联合统治政权，也就是联邦，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设立了四州，即：
东州、西州、南阳、临北。
每一州都有大面积的辐射区域，这些区域存在浓郁的辐射云，成了不毛之地，按照科学家建立的模型计算，数百年内辐射都不可能散尽，于是被人类当作死亡区放弃，也称死亡禁地。
随时间推移，后发现死亡禁地尚有活的生命体，包括人，死亡禁地便定义为流放区，当作惩罚重型犯和特殊罪犯的场所，让那些人自生自灭，那些人和生活在辐射环境下的人便统称为流民。
只是科学家们的科学依据来自于已探知的科学体系，在没有真正完全了解这个宇宙前，任何结论都不是百分百的正确，正确只存在于相对的基础上。
所以对首次经历的事物来建模计算经不起时间上的检验。
在这片废墟的大地上，活下来的生物都进化在另一条道路上。
从无到有，在身边高度文明的世界陪伴下，流放区过着蛮荒又有时代印迹的生活。
百年时光形成一个另类的世界。
流民们以村镇的形式凝聚在一起，宛如古时的社会结构。
建筑以石木为主，辅以废钢材料搭配，风格奇异，越是大的村镇，这类风格的建筑越多。
他们以最大的村镇为中心，向外延伸建筑小村落扩展掌控领土，让逐渐多起来的人口有生存之地
当作中心的村镇叫圣都，圣都的圣殿叫圣王殿，圣王殿里住着的是圣王。
其它村子的圣殿则是圣子殿，圣子殿里的自然就是圣子了。
圣王、圣子地位崇高，从来不传教义，负责引导和赋予流民超凡能力，每个流民在五岁的时候会有一次洗礼得到超凡能力的机会，如果没得到，在八岁还有一次机会。
两次都没得到就会沦为下民。
而洗礼就是沐浴蓝魂之光。
圣教掌握着蓝魂圣地，而其他人事实上很难接触到蓝魂。
马氏兄弟是某个小村子的村民，同时也是忠实的圣教侍卫，这次往江城南铺交易，手里拿着的蓝魂便是村子里的圣子私下给的，这种事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了，萧骁获得的蓝魂都是从这边流出来的，而这一次拿了块大的蓝魂主要是要交换回一些生活物资和外骨骼机铠。
不过使用外骨骼机铠属于借助外力，和圣教教义有冲突，这里面有些其它的原因，暂不说。
闯过隔离墙马氏有意避开其它村子，选择了一条没有村子的荒凉野路，随时可能报废的车子愣是硬挺了四天，离马氏兄弟的村子还有一百二十公里时报废。
马氏兄弟舍不得车内物资，马择路下车推行。
好在均是冰路，以马择路强壮的体魄倒不那么艰难。
不过一百二十公里路足足走了五天方才看到远方村子的影子。
村子不大，外围有一圈“围墙”，说是围墙也不尽然，因为它不是常规的混凝土石头灌注堆砌，而是木头、泥浆、石块、废建筑材料的粗糙合成物，满目荆榛，那是扭曲的腐锈钢筋，整体上森然颓垣。
不到零下三十度的温度足以让村民回到地面生活，各家正在解决冰冻问题，忽有人传马兄弟回来，村子顿时人声鼎沸。
马氏兄弟的回家引起村子骚动，尚在村子里的村民无不翘首以待，有几个汉子还出村帮忙拉车。
云忆没有下车，倒不是他不下，而是马择光不让。
要知道以他现如今的样子实在太过丑陋，而且露在衣服外的身体部分都没有经过修饰，全是机械体。
村民们穿着以动物皮毛为主，缝制手艺粗糙不讲美观，纯以保暖为主，甚至连衣襟都不齐，如果破了便在上面打上一个补丁，时间一长，皮衣倒像是一块块大小不一样的皮子缝在了一起，透着一股子辛酸。
穿着对他（她）来说，仅仅是保暖和遮羞的工具。
另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云忆的注意，十分不解。
村民们要么太瘦太矮，黄皮寡瘦，要么十分强壮，两极分化明显，只是强壮的终是少数。
相同的是，他（她）对回归的马氏兄弟抱以极大的热忱和期待。
车进村后不停，在村民的围观中一直拉到了村子里最好最高的建筑物前。
村民们自发地跟在了后面。
这是一个全石彻的三层高塔形建筑，上面横挂的木匾写着：圣子殿。
塔门前早有一长白须的老人伫立等待，面带温和微笑，这人就是村子里的圣子。
马氏兄弟上前单膝脆拜，被老人扶起，嘘寒问暖了几句，就在门口便切入进正题，问起此行收获。
去时是面包车，回时换了更大的车，难免会抱以更大的期待。
只是结果难免会失望，马择光简单介绍了一个小时，当听到车里还有两个特殊人时，老人半晌说不出话，回过神后让那两个帮着拉车的大汉将破车拉到了圣子殿后院，让外面围着的村民散去，说等清点完货物后明早再分发。
村民怀着忐忑的心离开。
拉车的两大汉没有走，一个叫乌东，一个叫虎仔，他们和马氏兄弟一样，除了自家一亩三分地之外兼任着圣教侍卫。
云忆抱着初至下了车，乌东和虎仔被云忆丑陋容貌吓到，警惕十足，倒是身为圣子的老人仍保持温和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仿佛带着魔力，云忆都认为老人的笑是世上最有善意的笑。
跟着老人走进圣子殿。
一层是村民朝拜的祭坛，坛上陈设的只是普通的土壤。
就在祭坛前，老人盘膝坐下，示意云忆坐在对面。
乌东、虎仔和马择路出去搬运车内物资，马择光陪坐。
第六十四章 初至能杀
老人目光慈祥，停留在云忆怀里的初至身上，温声道：“活着是件很辛苦的事，不要执着于过往的痛苦，要向前看，既然你们来到了我们的小村子，说明我们之间有缘，我们不介意尽其所能帮助你，也愿意你们在这里定居，只是环境有些苦，也时常会有危险，希望你们也能对我们有所帮助。你的意思呢？”
云忆道：“妈妈常说做人要有感恩的心要有慈悲，一直在努力做到，我愿意帮助你们，如果你们不是像那些喜欢伤害我伤害我爱的人的人一样，我愿意永远在这里住下。”
老人正视云忆：“你妈妈是一个有大智的人。”
云忆：“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老人点点头，指指初至：“和我说说她的具体情况。”
云忆便将初至吸收蓝魂之后的细历说了遍，他说的很详细，甚至包括心率、血压、体温等变化。
老人叹道：“真是个奇女子，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云忆欣喜：“您有办法？”
老人微微一笑：“可以试一试，多半不会有错。”
老人领云忆去的地方就在圣子殿最高层，第三层。
第三层正中间的一间房是圣子殿最神圣的地方，叫通天殿。
因为里面竖立着一块小腿粗长的蓝魂，四周堆着许多小块蓝魂，形成众星拱月的摆设。
五岁和八岁的孩子在这里洗礼，是走向超凡还是沦落为平庸，就看洗礼的结果。
马择光挺意外圣子会直接领云忆进通天殿，再一想释然，圣子自然有圣子的道理。
初至放在了洗礼用的床台上，双手掌心朝天。
老人招了招手，一块蓝魂碎片飘了过来，云忆瞧傻了眼，无法理解神奇一幕。
蓝魂碎片落在了初至掌心上，映蓝了初至的手。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初至手掌接触蓝魂的地方才出现几条细细的线条，和第一次吸收蓝魂时的速度天地之别。
可这仍然让神色不变的老人内心万马奔腾——蓝魂竟然真能被人直接吸收？！
作为流放区的圣物，作为管理圣物的圣子，老人对蓝魂的了解远比村民要多。
蓝魂里蕴涵的是庞大的放射性能量，蓝魂发光不过是能量散射损耗，透过晶壁出来的能量对于整体来说实是百万分之一，常时间照射对人体有莫大的好处。
但是……
蓝魂的晶体壁是种特殊的分子结构，不触摸还好，触摸之下晶壁被皮肤油脂浸染，成为流导的介质，等于里面的能量有了宣泄口，哪怕流民习惯了放射性污染环境，也无法承受过于强的放射性无素的侵袭，反对身体有害。
初至的情况又大有不同。
老人能看出自然流出和导出的不同。
自然流出只会范围性污染。
从初至手上出现的线条来说，初至是在主动引导吸收，蓝魂里的能量流出的速度才会更快。
老人相信，不出五天，初至手里的蓝魂就会失去所有能量。
他没有让初至在通天殿里吸收，而是在二层安排了一个房间供两人居住，之后和马择光单独谈话，这才知道初至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人类。
“造人……”
老人震惊无比，“他们的科技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卸载完货物的乌东很不爽地进来打断了交谈，这个脸上有道疤的雄壮男人对马择光吼：“马择光你这个混蛋，没有外骨骼机铠村子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村子的生存依靠三个方面。
种值、打猎及遗迹探索。
世界大战之后，流放区未死的事物都进入到超进化形式，人在变，动物在变，植物也在变。
百年时光，有的向着不可思议方向发展，有的变成了恐怖和危险的代名词。
超进化动物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和原来的容貌完全搭不上边，它们不再是普通的动物，更恰当的称呼是异兽。
寒冻之前，村子周边来了一头异常强大的异兽镰尾蜥。
镰尾蜥由地鬣蜥异变而来，高三米，加尾长八米左右，遍体鳞甲，脊背生有锯齿，长尾尾端生有竖钩，像长长的死神镰刀。
这家伙以植物为主食，却有打牙祭的食肉习惯，每隔段时间会捕食相对弱小异兽，凡是体型弱于它活的东西都是它的捕食对象。
它从人烟不至的污染深处而来，被村子种植的高粱吸引，在村子东南十里外的山上安了家。
本来它只是吃高粱也就算了，却攻击了去田地收割蔬菜的村民，并撕碎吞食，前前后后吃了有四人，都是村中负责种植的女子。
村民多次组织前去猎杀，均无功而返，只因破不了它坚硬的鳞甲，就连单兵重型武器也无法完全穿透，加上它速度也不慢，村民们拿它完全没有办法，反而又损失了两名强大战士，给本就战力不足的村子雪上加霜。
导致村子有田不能种，有菜不能吃的窘境。
村民不去田地了，它却因吃不到人而找上了村子，好在村民拿它没办法，它也无法轻易突破围墙。
只是能挡一时挡不了一世，这才有去江城找常年合作伙伴交易外骨骼机铠的举动，想利用外骨骼增幅原本强大的战士，近身舍身绝杀。
乌东就是计划的执行者。
乌东和马择路一样是力量爆发型，不同的是马择路肌体跟着异样发展，乌东却保持了一般人的身高。
也就是说马择路的力量来自肌肉数量，乌东的力量则来自细胞密度。
两人力量表现相差无几，实力上却是乌东更胜一筹
因为高密度的肌体让乌东拥有钢硬的身材，普通子弹都不能轻易破开他的皮肤，跟怪物一样，当然马择路的优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高复原能力和更持久的力量爆发。
原计划是乌东穿上外骨骼机铠让镰尾蜥咬，利用力量阻止上下颚的闭合，同伴就能借机会将集束手雷丢进镰尾蜥口里，以此杀死镰尾蜥。
如果……万一无法抗拒镰尾蜥的咬合力量，那便利用外骨骼机铠的防御力和自身的防御力争取时间，亲自丢进集束手雷，当然了，乌东的命也可能就此不保。
然而现在，乌东没看到外骨骼机铠，整个计划还没实施就流产了。
这让乌东暴怒，马择路憨归憨但不是傻子，早就偷偷溜走了，乌东更是怒不可遏，当着圣子的面怒骂马择光。
身为圣子的老人平淡目视：“乌东，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控制脾气？”
盛怒中的乌东也不敢对圣子发火，捶胸顿足道：“啊啊，我要杀镰尾蜥，没有外骨骼机铠杀不了，圣子您说村子怎么办，难道都在村子里等死。”
老人道：“没有外骨骼机铠自然有别的办法，择光不是一无所获。”
乌东：“还有什么办法？”
马择光道：“我们杀不了镰尾蜥有人杀的了。”
乌东一怔：“谁？”
马择光道：“初至，我带回来的姑娘。”
乌东：“你特么逗我？”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马择光不得不再将此行叙述了一遍。
乌东听后犹不信，老人道：“看问题要看根源，现在没有外骨骼机铠就是没有，你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变出来，去吧，下次再有今天的行为，我定严惩不怠。”
乌东跺脚施礼退走。
第六十五章 后遗症
马择光半跪在地：“我办事不利，都是我的错，乌东死了婆娘沉不住气，请您宽恕他。”
老人微笑道：“我已经饶恕他了，你这是多此一举。”
马择光道：“还请您对我降下惩罚。”
老人道：“可你已经功过相抵了，怎么惩罚。”
马择光道：“哪来的功？”
老人道：“你带回的那个机器人和人造人。”
马择光摇头：“如果我不带他们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是罪不是功。”
老人叹道：“你错了，其实在你走后我就后悔了，过于依靠外物就算杀死了镰尾蜥对我们的未来也没有好处，那会动摇我们的信念，我们将无法走的更远，那个姑娘虽然是基因改造过的人，可仍然属于人类自身潜能的扩展，区别仅在于她是人工干预出来的，我们靠的是自己。”
老人抚摸马择光头顶：“择光啊，如果你说的没有错，那姑娘复原后肯定能杀死镰尾蜥，这件事对我们的意义非凡，因为她将为我们在前路上点亮一盏灯，我不太明白的是，当初你为什么会冒险带上他们。”
马择光立即道：“在江城避难所，我遇到过一个老乞丐，那人很厉害，似乎能洞察人心……”
老人一惊，打断道：“洞察人心？他叫什么？”
马择光道：“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唐，他好象对我们流放区很熟悉，我能断定他来过流放区。”
老人全身颤抖了一下：“唐易梦。”
马择光一脸疑惑。
老人叹道：“世上能洞察人心的只有他一个，除了他没有别人，他不是别人，是上一代圣王。”
马择光惊呆了：“您说他是前圣王？”
老人点点头。
马择光：“可……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啊？”
老人道：“因为他认为我们这么下去没有未来，人类个体再强大也需要依附在文明之下，他想寻求共生之路，科技文明和超凡能力的共存路，在他看来，超凡能力终是能用科学来解释，不能解释只是因为科学还没有到达解释的程度，但最后终有一天会达到，那个时候超凡能力将会是全民共享，那才是人类真正兴旺之路。”
马择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老人道：“但是这种观点并不被圣教认同，他受到了圣子们的反驳，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他自愿放弃了圣王位置，离开了流放区，这一走就是二十年，音讯全无，很多人认为他死了，甚至有种观点，认为他会被东州当成小白鼠，死在手术台上。”
马择光喃喃道：“可他没死。”
老人感慨道：“是啊，没死，但是当我看到那姑娘吸收蓝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也意识到他失败了。”
马择光愣道：“失败？”
老人：“是的，那姑娘叫初至吧，她的存在说明东州人根本不需要我们就能将人类变得更为强大，所谓的共存路失去了合作的基础，东州人不需要我们，哪来的合作可能。”
马择光沉默半晌问道：“当初您也反对他吗？”
老人缓缓坐下：“不，我是唯一一个支持他的。”
马择光愣住：“为什么？”
老人淡淡道：“因为我也姓唐。”
……
……
第二天圣子殿分发马择光带回来的物资。
这些物资是在城市里收刮出来的，品种繁多五花八门，数量也显不足，但数百村民按户分配，挑选自家需要的，拿到微薄的物资也显得十分高兴。
哪怕不是吃的，而只是一块香皂。
甚至香皂是热销品，很多人因为香皂过少而抱怨。
对于缺失现代生产工业的流放区来说，无法生产又在生活中占有一定重要的东西都弥足珍贵。
全村共有一百八十三户，最后每户都得到了些许物资。
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离开的村民，云忆很不解。
老人解释：“因为没有才显得珍贵，这片土地断了知识传承所以被迫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但是又不彻底，毕竟科技文明就在身边，野蛮不是野蛮，文明不是文明，历史造就了畸形的社会形态，哪怕我们再怎么告诉自己未来要靠自己创造，可骨子里仍然向往曾经的文明，毕竟它就在我们身边，无法忽略它的影响，也无法隔绝。”
老人从窗处看着下方，“你在这里将会看到贫穷、凄凉，也将看到不屈和希望，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是谁，都有活下去的资格。”
云忆顿时想到自己：“我和别人不太一样，也有资格？”
老人笑起来：“当然，我可以陪你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再决定是不是在这里定居。”
云忆看了眼床上的初至，摇摇头：“我想等她醒过来。”
初至醒来已是七天后，外面气温在加速回暖，到了零下十四度。
放在初至手上的蓝魂成了一团灰，里面蕴含的能量被初至完全吸收。
不过她仍然显得虚弱，似乎丧失了以前强大的力量，连普通人的力气都没有。
云忆用他那双眼睛看过，原本活性十足的血液分成了两部分，一种是正常人的血液，红色，另一种曾浓稠态，银色，两者相互独立，银色部分等同从血液和肌体里分离了出来，贴附在血管及细胞之间。
而她也不再吸收新的蓝魂能量，放入新蓝魂反呈抗拒形态。
可能是吸收蓝魂的后遗症。
但如果长时间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双方之间在缓慢融合当中，只是速度极慢，不细细观察很难发现。
也就是说初至还是在向着以前的身体状况恢复，但要恢复到以前状态需要时间。
初至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在她看来只要能过上平静生活，在哪里生活并不重要，她很兴奋来到了新的生活环境，很乐意参观村子。
于是村民们便看到圣子大人引领云忆和初至游逛村子的场面。
作为两名外来者，村民抱有极大的好奇心，三人所过处无不出来围观。
妇女、孩子、少男少女，以及数量极少的老人。
温度尚在零下，村民们穿着厚实，但都寒酸无比，动物皮毛剪裁的随意，补丁多不说打的也随意，一个个就像裹着一身的破烂。
他们对陌生的外来人产生出浓厚兴趣，指指点点。
“看这姑娘，真水灵啊，那皮肤好水灵，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皮肤呢？”
“会不会是从大城里过来的。”
“谁知道呢。”
“男娃子不太好哟，不会天生这副样子吧。”
“哪可能，明显是被打变形的，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你们看他的那只独手，是机械手。”
“真的呀，手断了还能装上机械的吗？”
“怎么不能，王老师说大城的科技很发达呢，装个机械手容易的很。”
“这么说来是从大城里来的罗？”
“管他们从哪里来，圣子大人对他们都很温和呢。”
“是哦，不对呀，我们村的圣子对谁都温和呢。”
“也是。”
……
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有排斥心。
第六十六章 天真是老师最该具备的品德
老人笑着解释：“不要太在意，村子从来没有来过外人，很多人一辈子都住在村子里，多少有些好奇。”
初至微笑：“没事，挺好。”
云忆则挥手向村民们打招呼，结果无论男女老少都举手回应，这让他开心的很。
“我们村总共有一百八十三户，总人数五百二十二人，壮年男人五十二人，十岁以下孩童一百七十一人……”老人一路走一路介绍，概括出一个畸形的人口分布。
这些数据不能往深处想，一想心里就沉甸甸的。
初至渐渐沉默。
云忆不太理解，问道：“为什么平均年龄只有三十九岁？”
老人平静道：“生活环境造成的，我们这的荒山野外远比大城市周边的山林要危险的多，生活的都是异兽，而村子很大一部分食物来源是狩猎，难免会有死伤，很多人连二十岁都不到就死了，就算是正常生老病死，寿命也基本在四十五岁左右，少有人活过五十岁，像我这种老不死的不多，还拉高了平均寿命。”
云忆很理性的分析：“我看小孩子很多，所以村子鼓励多生多育对吗？”
老人道：“自然发展而已，男人少女人多，只能一夫多妻，有生就生，没得生就不生，顺其自然，当然，自然法则让我们进化成了短命鬼相对的也给了容易生的特点，算是自然的平衡。”
看过稀奇的村民继续除冰工作，一家男人在屋顶破冰，一大块冰滑动，砸向地上的孩童。
此景正被三人看到。
云忆反应自然很快，“啊”了一声奔起，但距离有二十米之远，他再快也不可能瞬间赶到。
眼见冰块要落到孩童头上，母亲尖叫声中冰块突然停住，悬浮在孩童头上，距离不到十公分。
初至瞳孔收缩，怔怔看着老人伸出的手。
老人挥了挥，冰块砸落到一边。
下了房的男人和女人激动跪拜，大声感谢圣子救命之恩。
初至震惊问道：“怎么做到的？”
云忆无功而返，却不失落，大声道：“太神奇了。”
老人淡淡笑道：“只是精神力量而已，微末之技上不得台面。”
虽然云忆没能帮上忙，但从这件事上能够看出他那颗仁慈之心，看见事情经过的村民目光变得更为友善。
云忆心情大好，活跃起来，每路过一户人家都要上前问需不需要帮助，老人饶有兴趣旁观，笑道：“挺有意思的。”
初至问：“难道您不觉得他这样子挺傻？”
老人：“觉得他傻的人才是真傻。”
初至笑：“以前人人都觉得他傻。”
老人也笑：“那很遗憾他曾经生活在一群傻子当中。”
初至：“哈哈……”
不到半天，三人走完了村子里每个角落。
令初至大为意外的是，就是这么一个落后的小村子竟然有学堂。
一名比圣子还要苍老的老人是学堂的老师，不过学堂里的学生却很少很少，也许寒冻还没有结束的原因。
除了学堂，村子还有一家令人印象深刻的打铁店，相比学堂，这里要热闹的多，生起的炉温烘得冰水直淌，十几名孩子跟着铁匠打杂学艺。
在村民眼里，打造打猎武器的技能远比学文化知识要重要的多。
按圣子的说法：“等老孙头死了，村子里真正懂点知识的人就只剩下我了。”
其实也只有在这个村子才有学堂的存在，圣教从来就不在意文化的传承，说回来流放区本就没有了文化传承，学堂哪里有存在的必要，只是这里的圣子显然是个特例。
回到圣子殿，云忆和初至两人基本不用商量就决定了在村子定居的想法。
老人大感宽慰，当晚就组织村民举办了一场篝火舞会，欢迎云忆和初至成为孤勇村村民，同时也算提前庆祝寒冻的结束，并在舞会上公布了云忆机器人的身份。
出乎两人意料，村民在震惊之后仍报以了极大的热情，似乎并不在意云忆的真实身份。
从中初至看出，整个村子就是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和谐大家庭。
像是独立于世外的桃园。
任你是谁，只要加入进入那就是兄弟姐妹。
这样很好，别说云忆喜欢，初至也喜欢的很。
说到底，这两个不同的非人类的人内心深处最希望得到的只不过两个字：认同。
恰恰村民给了他们这样的感觉。
当然，要定居必然要有房子。
总不能将村民认为神圣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那是亵渎。
两人搬进了一家空舍，原本的主人死了有十年，里面的东西早被村民瓜分，十打十的空房子。
云忆花了一整天修葺整理房屋，他的一整天是二十四小时。
期间马氏兄弟和附近的村民来帮了白天的忙，马氏兄弟还送了一些自家的腌制肉食和很大的干蔬菜。
另外圣子赠送了床铺，一套完好的皮垫，一件皮毛被子，实际上就是云忆和初至在圣子殿用的。
按圣子指点，云忆在打铁店处赊了锅碗瓢盆，简单的家就这么成了。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说要两套房两张床，圣子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两人就像夫妻一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之后云忆找到圣子说要当老师，圣子大为高兴，亲自领云忆去学堂找老孙头，不，应该说是孙老师。
如今是2176年了，老孙头七十八岁，是村子最年长的老人，他精神状态不好，皮肤皱得跟陈年老树皮一样。
浑浊双眼打量了云忆很久，问道：“为什么？”
云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当老师？”
“因为知识代表文明，没有知识就没有文明。”
“道理太大了，说实在点。”
“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真是天真啊！”
“天真不好吗？”
老孙头沉默很长时间，“天真很好，天真是老师最该具备的品质，天真的老师才能教出拥有希望的孩子，明天你就来吧，我们做些交接方面的工作。”
云忆不解：“您不交了吗？”
“我太老了，有些事不能快要死时才去做。”
就这样，云忆成了接班人，成了村子里的老师，而村子里唯一的老师放下了手头上的教书识字的工作，过起了啥事不干的养老生活。
第六十七章 其实你这模样也挺好看
但还没开始正式教学，圣子又带着云忆去了打铁店找瘸子马，瘸子马是打铁店的铁匠，找瘸子马的用意自然是想让瘸子马给云忆的断手装一个新的。
瘸子马哪有那个本事，打打刀剑可以，打机器人的手骨架就是痴心说梦话了。
只是圣子知道前两年村民探索遗迹的时候找到个旧时代的机器人，寻思着换个手总不成问题吧，结果瘸子马一句话就把圣子的所有话都给堵回去了。
“圣子大人，那个机器人早就融了啊，两年前圣子殿不是换过一批油灯吗，就是机器人融了做的。”
云忆有些失落，问：“如果我画了零件草图您能制造吗？”
瘸子马想了会说：“要看。”
云忆当场画了一张较为精细的臂轴，还强调了硬度及韧性等参数。
瘸子马看了半天说：“这得刻模子啊！钢质材料要求还挺高，只怕得试很多次，诶，这个字念什么？这个字又念什么？”
云忆：“不认识？”
瘸子马：“不认识。”
云忆：“明天到学堂去上学，我教你。”
瘸子马：“……”
圣子：“……”
瘸子马当然没有成为学生，他已经三十八岁了，以村民的平均寿命来说，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哪肯去学什么识字。
云忆只得将手的骨架拆分成零件图画给了瘸子马，总共有三十二张。
瘸子马拿到图说：“一张图两斤肉，总共六十四斤。”
云忆：“……”
圣子笑道：“既然要铸模子，收的贵些应当。”
云忆：“我没肉。”
瘸子马道：“可以去打猎啊，你不是要去当老师吗，也可以收学费的。”
云忆摇头：“教书是件高尚的事，怎么能收学费。”
他看向圣子，圣子微笑道：“我是吃百家饭的，没肉帮你，得靠你自己想办法。”
瘸子马又道：“材料也得由你找来，我这没有多余的材料。”
圣子见云忆怔住，解释道：“瘸子马只负责打造不负责找材料，他残腿后再没有出过村子，如果你要别人帮你找材料，必须付出相应的报酬，你仍可以用异兽肉来支付。”
云忆怔怔问道：“哪里有金属？”
瘸子马：“那我不管，我也不知道。”
圣子道：“村附近没有矿山，但是有处没有探索完的遗迹，你可以去遗迹寻找，不过很多异兽将那里当成巢穴，有些危险。”
说到这圣子又连连摇头，“可你少只手确实不方便……这样吧，我那里有块百多斤的金属块，先帮你垫上，到时还我一块就行了。”
云忆高兴道：“谢谢。”
圣子又道：“至于该付给瘸子马的报酬……我作主，暂时赊账，等你双手健全再杀些异兽付给瘸子马，瘸子马，我这提议你认为可行不？”
瘸子马忙道：“圣子大人的话当然使得。”
圣子道：“那就这样定了。”
好人呐，以前哪有人会帮自己，不是李家豪那种骗子就是想杀自己的恶人，云忆感动万分。
他哪知道这些都是这个温和的老人设计的，瘸子马只是按老人的剧本演戏而已。
回了家，云忆就将圣子要帮自己修手的事告诉了初至，初至不疑有它，只是认为圣子都认为危险的地方肯定很危险，圣子临空控物的本事实是惊艳了她。
她说道：“我教你搏杀术吧。”
云忆问道：“是你杀敌时的那些动作吗？”
初至：“当然。”
云忆：“那些我都会了。”
初至笑：“你会的只是动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云忆：“我不懂。”
初至：“现在的你只是依葫芦画瓢，却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云忆：“这其中有区别？”
初至：“搏杀的目的是为了给对方造成有效伤害，搏术术的目的就是要怎样将力量最大化，将伤害最大化，平平常常的一拳和经过锤炼的方式出拳达到的效果并不相同，单靠手臂的力量怎么能和调动全身的力量相提并论呢，搏杀术是人类通过实战经验一步一步演化出来的，就是将人有限的力量最大化，当你明白了每招每一式的运用理论，才能将复刻过去的招式融会贯通，做到随机应变。”
云忆蹲到地上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我明白了，核心就是力量的运用。”
初至笑道：“对，本质就是力量运用。相较于人，你的优势是有更快的反应，可以通过对方微小的动作姿态瞬间选择合适的应对方式，有效阻隔及闪避对方的攻击，光凭这点你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如果你再懂了力量的运用，在人类当中你将是不可战胜的。”
云忆连连点头：“我已经明白了，物理里的力学也可以用在里面。”
力学运用到搏杀里这种观点早就有，只是真落实到实战，没人能精准运用，因为没人能做到合乎力学的标准动作。
比如说如果在某个对战时机，你只要以30度角击出拳头，就能恰到好处的穿过对方招式空隙击中对方，但是实战能让人反应的时间太少，以人自身来说，也不可能精准挥出30度角的拳头。
但云忆是可以的。
想到这点的初至双眼发亮，说道：“不止力学，还有人体学，伤害最大化不止力量一个因素，要害攻击更是重点。”
云忆举一反三：“还有异体学。”
兴奋起来的初至一怔：“啥？”
云忆：“异兽身体啊。”
初至恍然大悟，眯起眼：“我真有些迫不及待看见你变成威风凛凛的大英雄了。事不宜迟，现在就教你……”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瘸子马能不能帮你把脸也修复了？”
云忆想了会摇头：“爸爸制造我的脸费了好大的心思，用的是纳米技术，瘸子马字都好多不认识，肯定不懂纳米技术的，他应该只会打造宏观构造的物体，修复不了我的脸。”
“那真是遗憾……要不……我教你搏杀技巧，你教我纳米技术？”
“纳米技术很复杂，有一整套的科技树体系。”
“没关系，我就从基础开始学，总有一天能学会。”
十五分钟后……
初至崩溃了。
云忆就在十分钟时间里将理论转化为了实践。
而在后五分钟里让她知道了自己科学知识的短板以及本能的抗拒，看着那些东西头就疼。
也就是说，在今后的时光里，她没有东西可以教云忆，而她却要和那些头疼的东西打交道，她怀疑自己根本学不会。
她怔怔看着云忆好久，伪心说道：“其实你这模样也挺好看的。”
第六十八章 开武馆
时间流逝。
七天后，寒冻终于结束。
气温回到了零度以上。
大地开始复苏。
学堂老孙头不来了，云忆正式开始学堂的教书工作。
所谓的学堂其实只是一间大一点平屋，屋中有些桌椅，一头立着平整的大石板，木炭是笔。
但是学堂里没有一个孩子。
老孙头还在时是固定有十几个孩子的，造成眼下局面的倒不是村民不信任云忆，而是村子开了一家武馆。
馆主：虚弱的初至。
可能是上次一次性吸收蓝魂太多的后遗症，体内那种莫名的液体吸收了蓝魂后抗拒过载，对圣子的另一块小蓝魂拒不吸收，强行透进体内的能量被身体直接承受，引起了高烧，让圣子不敢再轻易尝试。
初至也知欲速则不达，只能按云忆的猜测等莫名液体和身体重新结合。
只是这个过程太慢。
初至也闲不住，后见马择路练武毫无章法可言，询问方知村民们纯是靠本能打猎，搏杀技巧也只是打猎过程中的经验积累，缺少系统训练和成熟的搏杀体系训练，便起了开武馆的念头。
圣子对此举双手双脚赞成，给了初至一套空闲的大屋子，并让瘸子马按初至的意思打造了几个器材。
见识过初至厉害的马氏兄弟更是大喜，从中推波助澜，于是和云忆这边的冷清相比，初至那里是人满为患，小到三岁的孩童，大到马择路这样的村中勇士，将武馆给挤爆了。
其实没有马氏兄弟的推波助澜结果还是一样。
从祖辈开始，生活在异兽环绕的环境里，武是生存根本，没有武哪有生存，整个村子历史便是一部生存史、血泪史，是一场和异兽持久的战争史，武在村民心底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两相选择，谁会选择去识字呢？
再说了，一边美的要死，赏心悦目，一边丑的要死，纵然不在意多少也会膈应。
学堂中一个人没有，云忆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端坐在学堂门口，路过村民很友好的打招呼，打完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没有进来的意思。
不多久，来看情况的圣子大人到了。
圣子往里一瞅，呵，果然一个人没有。
“没人可不成啊！”一张木凳子飞出来落到圣子身边，圣子坐下，一抚白胡：“得想想办法，让大家到你这来读书。”
云忆苦恼道：“有什么办法？”
“这得你去想。”圣子心想我要有办法村民们早就读书了，他不是没有利用声望命令村民读书过，但是强迫过去的村民根本无心读书，坐在学堂里和没坐一样。
云忆道：“我想不出来。”
两人相视无言，过了一会，圣子站起来道：“反正没人，要不跟我一起去武馆那边看看？”
于是两人向武馆的方向过去，隔老远就看到了一片身影把武馆给团团围住了，人声嘈杂乱糟糟的。
有人看到了圣子，喊了一声，村民们立即老实安静下来。
两人穿过人群进入武馆，结果武馆里的人比外面还多，小孩大人都有，初至在中间演示发力技巧，只是不带力的纯动作，然后指点马择路演示。
马择路本就力大，按初至指点的要点出拳，空气中就响了一声炸响，速度加力量产生了音爆效果。
拳头对面的乌东脸生疼，头发都扬了起来，把乌东吓了一大跳。
乌东平时和马择路相互较量过，在以往，马择路的拳头力量大归大，可速度没今天这么快，这一下乌东的眼睛和其他村民一样亮了起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马择路看着自己的拳头惊叹：“我的天，原来我这么牛逼。”
“不是你牛逼，是教练牛逼。”圣子穿过人群走进来。
马择路立马道：“对对，圣子大人说的对。”
圣子挥挥手：“太乱了，暂时都散了。”
圣子发话，无人不从，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初至姑娘，你开武馆总得要有个章程，要有规划，不能乱糟糟的全都进来。”
“以前没开过，不知道该怎么办。”初至委屈巴巴，说实在的，她今天也被村民的热情给吓到。
“帮你宣传的马择光也不靠谱，整个村子都快来一半人了。”圣子摇摇头，“这样，你先想好怎么做，再开门。”
初至：“不如您教教我。”
圣子叹道：“自己琢磨着办吧，至少限定人数吧。”说完径自走了，出了门心里还在寻思：这武馆该怎么办才好呢？抬头看到马择光，挥手叫其过来，说道：“整个村子你心思最多，你去和他们一起想想办法，总不能一个人满为患，一个空无一人。”
武馆里初至和云忆面面相觑。
初至问：“你那边有多少人？”
云忆：“一个人没有。”
“……”初至苦恼坐下，“一边没人，一边人多的要死，要是一边一部分该多好。”
云忆道：“是啊，他们都不爱学习。”
这时马择光走了进来。
“呵呵，烦着啊！”
云忆眼睛一亮，立马抓住马择光胳膊：“马大哥，你不是爱学习吗，为什么不到学堂来学习？”
马择光：“……”
初至一看马择光神色心里顿时通透，说道：“当初他哪是爱学习，分明只是想找个借口接近你。”
云忆一怔：“原来你在骗我。”
马择光知道云忆毛病，最见不得别人骗他，当即对初至连连摇手：“小姑奶奶别瞎说啊，我是真的爱学习，我弟弟也是真的爱学习。”
云忆道：“那你怎么不来？马二哥还跑到这里来了。”
马择光道：“那小子嗜武如命，学习在他生命里只能排在第二，至于我嘛……”心电急转，心中一动，“现在寒冻刚过去，村子里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短时间内没有时间。”
云忆叹道：“原来是这样。”
初至心知马择光在胡说，却也知他没有恶意，便不想让云忆认为马择光在骗他，于是不敢点破，只是道：“那你得帮我们想想办法。”
马择光笑道：“我正是来帮你们出主意的。”
第六十九章 三乘四等于八
第二天，武馆门口就贴了招生公告；
“自今日起，武馆招生，将开设八个班轮倒，分四小班四大班，每个小班十五人，每个大班十人，招生条件如下：小班年龄：6-12岁；大班年龄：13-35岁。男女不限。”
“学费：每人每月一斤肉。前期可先赊欠，恢复打猎后再行支付。”
“上课时间：每周二、四、六上课，上、下午各两小班和两大班。”
“上课资格：拿学堂上课凭证上课，没有学堂上课凭证不能上课。”
总共四条，第一条年龄要求等于照顾到了所有人，人数呢成年人招四十人，真正能出外打猎的人也就五十余人，不过有部分人习惯用弓箭的，因此招四十人问题不大。
至于孩童的人数问题实际上也不大。
要知道孩童5岁和8岁各有一次进入圣子殿接受洗礼的机会。
8岁之前的孩童都有机会获得超凡能力。
武馆招6-12岁的孩童，实际上年龄只会集中在6-8岁，8岁之后没有获得超凡能力的孩童不会走勇者之路。
事实上在别的村子，8岁之后没有得到超凡能力的孩童便会沦为下民，不会得到圣教的任何资源，只是孤勇村的圣子特别，并没有刻意强调上民下民的区别，村民甚至淡忘了还有上民和下民之分。
总而言之，对第一条村民们没有任何意见。
至于交费用更是正常，也不算贵，没有问题。
上课时间有点少，问题不大，不上课也能自己练。
关键是最后一点，为什么非要学堂的上课凭证才能上课？
初至言笑晏晏解释：“知识决定你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脑子决定学习搏杀技的上限，搏杀可不仅仅靠蛮力，重要的还要有脑子。”
村民再去学堂一看，外面也贴了一张公告。
公告很简单：“免费教学，招八个班，每个班人数30人，年龄6岁以上，上课时间一、三、五。”
时间正好和武馆错开，傻子都明白了是为什么，这不是逼人学习嘛。
人群中马择路大为不满：“哥，你这不是害我嘛，我真不想学习。”
马择光苦口婆心道：“学习真的有好处。”
“敢情这馊主意是你出的？你个坑货。”身后传来乌东的声音。
马择光脸色一窘，“可不能这么说，这是圣子大人的意思。”
乌东立即不说话了。
谁都知道圣子大人希望大家学识字，不然也不可能有学堂的成立。
村民在学堂门前议论纷纷，不见一人进去报名，都在旁观。
马择光推了弟弟一把，马择路憨憨地道：“干嘛？”
马择光小声道：“你去报个名。”
马择路：“当我真傻呢，才不第一个。”
乌东拱火：“对，要是一个人都不去武馆也没办法，说不定不用学习也能进武馆。”
这话说的，马择光脸都黑了，“你这是在拆圣子大人的台。”
乌东翻了个白眼：“少来，以为我不知道圣子大人没这个意思，别妄想打圣子大人的旗号，圣子大人从来不强迫大伙，真要有底气，咱们去圣子大人那评理。”
旁边几个村民看过来，马择光脸更黑了，气道：“乌东，你长本事了是吧，我特么又不是推你进火坑，免费学习的好事都不愿意干，你特么这叫傻，懂不？”
乌东道：“老子才不傻。”
马择光：“那你也不能拆我的台。”
乌东：“拆了咋滴。”
马择路怒道：“拆我哥的台老子揍你。”
乌东冷笑：“行啊，有本事你去报名呗，怂货，还不是一样拆你哥的台。”
马择路一张脸顿时憋的通红，一跺脚：“老子现在就去报名，有本事和老子一起去。”
乌东：“哈，就凭你那脑瓜子还学习，你能学老子就能学，去，你去报，你报了老子也报。”
马择路立即朝前挤，嚷嚷道：“大伙让开，我要报名。”
村民立马让开一条道。
走到半途，马择路突然回头：“乌东，老子问你个问题，你要答的上来老子就认你聪明，要答不上来，今后乖乖认怂，承认你是村子里最笨的人。”
乌东：“哈哈，憨货你有什么问题能难到我，直管问。”
马择路：“三乘四是多少？”
乌东：“……”
马择路狂笑：“哈哈，不知道吧，你这头猪。”
乌东大怒：“你知道？”
马择路：“三乘四等于八，哈哈……”
马择光：“……”你个憨逼。
乌东：“你、你胡说八道。”
马择路得意洋洋地大步走向学堂，“莫说我欺负你，听好了，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四十二……”
咦，好像有些不对。
声音顿住，大憨个闭嘴，不再奚落乌东，埋头走到学堂门口，还没打招呼，门口云忆道：“刚才你说错了，三乘四等于十二。”
马择路欲哭无泪：“老师，俺已经知道了，不用再纠错了。”
村民发出一阵笑声。
乌东大吼：“老子就知道你在胡说八道，哈哈……”
马择光道：“他只是一时记错了，不过今后你可能就真的比他蠢了。”
乌东怔了怔，猛地小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叫：“我报一个，我要报一个。”
他能接受比别人蠢，就是接受不了比马择路蠢。
要知道马择路在村子里可是有名的憨逼。
有了两人打头，学堂里一下子热闹非凡起来。
马择光这时才松了口气，圣子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笑道：“看来很顺利，果然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马择光回身施礼：“托大人福。”
圣子：“少拍马屁。”
随即长叹：“唉，真希望你们能有更好的未来。”
马择光道：“一定会有的。”
至此学堂和武馆正式开张。
但没有几天，云忆就发现无论是孩童还是大人，上课时俱是无精打采，很多人还在课堂上睡觉，并屡教不改，显然他们根本无意于学习，只是为了拿到上武馆课的临时牌子。
要是换成一般人，可能就这么得过且过了，作为单纯思维的机器人云忆不一样，学无所得教无所成，这和浪费时间有什么区别？
与之相反，武馆那头是热情高涨。
初至没让村民喊自己师父，让他们喊自己老师。
她没有对大小班教同样的东西，对小班她以传授基础系统的素质训练为主，孩童身体素质肉眼可见的变化，这激起了孩童间的攀比心，加上父母无时无刻的叮嘱，都知道拥有好的身体素质能提高圣光洗礼的成功机率，而能不能成功又关系到他们的未来，所以个个练的无比认真。
至于成年村民，初至则已技巧为主，让靠蛮力决定实力的村民见识到有技巧和没技巧的区别，弱与强不再凭蛮力来决定，这比打信奋剂还要管用，没人敢懈怠，谁都不想以前比自己弱的弱鸡骑到自己头上。
大小班传授不同的东西，倒是契合了因材施教这一点。
眼见班里的学生天天喊自己初老师，初至很有成就感，在以前可从来没这感觉，漂亮的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回到家还不忘和云忆叽叽喳喳，分享一天的成就。
云忆羡慕不已，初至问起学堂情况，他一五一十倒出苦水。
第七十章 教学方法
初至问他：“你在教什么？”
云忆回答说：“数学和识字。”
初至托腮想很久：“知道他们成天在想什么吗？”
云忆：“想什么？”
“成年人想打猎，获取更多的猎物，小孩子想洗礼，洗礼对孩子来说就是命运的转折点。”初至思索道：“表面上看有区别，实际上都是在为生存努力，生存之外都是浮云，他们理解不了数学和识字的重要性，至少目前来说，数学和识字对他们没有用处，他们有兴趣才怪。”
云忆苦恼了，“那怎么办？”
初至道：“你去给我做饭，我想想。”
云忆：“好嘞！”
吃过腊肉糠粥，初至满足地吁出一口气：“真香。”见云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莞尔一笑：“不如从他们感兴趣的事物里潜移默化的教，曲线教学。”
云忆问：“我也教搏杀技？”
初至嗔道：“你又不用吃饭，可不能抢我饭碗，你得学会自己动脑子。”
云忆：“我会动脑子。”
初至：“你在想一件事时总要依据一定的线索去分析推导，那叫逻辑分析不叫动脑子，没有事实依据你就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动脑子呢就是……怎么说呢，嗯嗯，可以说是凭空构造吧，创造新的东西出来，我这说的有点不太准确，反正就是类似的意思。”
云忆：“创新？”
这一晚云忆坐在床边想了一晚上，初至躺在床上看云忆背影看了半晚上。
第二天学员们一进教室就发现上课内容变了，石板上写着：人体构造学。
“板上有五个字呀，人什么来着？”
“谁知道呢。”
“笨蛋，是人什么什么学。”
“人什么什么学？”
“对，人什么什么学。”
“切，你这都六个字了。”
“……什么什么代表中间三字，不是那三字。”
“狗丫你是不是病了，一下说什么什么代表三字，一下又说不是那三字，糊涂了吧。”
“哎，跟你说不通，你叫我什么？我警告你啊，不许叫我小名。”
“狗丫！”
“我去你的土泥巴。”
狗丫和土泥巴扭打到一起。
教室内顿时闹腾一片，直到云忆进来将鼻青脸肿的两人拉扯开。
有人就问了：“老师，板子上是什么字？”
云忆道：“人体构造学，生物课程之一。”
“人不就是脑袋、手啊脚的，这有什么学的。”
“你们知道人身体有多少块骨头、多少块肌肉、多少条筋？五脏六腑起什么作用，哪里最不经打，哪里最经打？知道这些你就会知道在危险时避开要害，伤而不死，才有机会活命。”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们不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忆又道：“人体学只是我们要学的第一个内容，后面的内容我还会告诉你们异兽的弱点在哪里，让我们更容易对付它们。”
早上他对初至提起教人体构造的想法时，初至醍醐灌顶，当即联想到云忆的一双可以透视的仿生眼，提出异兽弱点学，云忆大受启发，这才有了刚才的话。
教室里的气氛更加不一样了，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冒光。
云忆大为心慰，拿起炭笔在板上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体构造图，还是一个非常详细的人体构造图，光凭这一点就让在坐学员钦佩不已。
“要学好我说的可是要会认字。”云忆开始对每个部位标识名称，忽见下面学员个个傻瞪着眼，便说道：“下堂课每个人带上纸笔。”
“云老师，我家没有纸笔。”
“我家也没有。”
“我家也没有。”
……
没有一个人家里有纸笔。
云忆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那就每个人带块薄石板和一根木炭。”
于是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上学的村民每到一、三、五上课时间都会背上一块大石板，而且越背越大，甚至有人背的石板达到了半人高，这也成了村子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武馆和学堂走上了正轨，气温稳定在了五度，冰层在融化，流水潺潺，村子周边山林开始焕发生机。
村子也开始着手外出打猎的事。
寒冻之前镰尾蜥盘踞村子南方附近的山林，寒冻之后也不知其还在不在，打猎区域选择了东北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地带，那里多是深山老林，面积大危险也多，距离村子有个十里路的样子，去往那边打猎人数不能少。
云忆为了继续课堂内容，有心跟随出去见识一下异兽，却被打猎队队长虎仔给拒绝了，表面理由手有残疾，实际上是圣子暗地里的交待。
云忆不疑有他，倒是想起瘸子马制作配件的事，这段日子忙着学堂的事，倒是把“手”的事给忘了。
于是他跑到打铁店，瘸子马倒是做好了几根金属臂骨，拿起一看不是偏软就是太过脆硬，完全不合要求。
瘸子马也挺无奈，双手一摊说：“我就这本事，要不……算了？”
云忆急了，缠着说：“你做一次我看看。”
瘸子被缠的没有办法，带云忆进了炉间，里面放着一人多高的黑炉子。
“要不是有这炉子，外面那几根臂骨都做不出来的。”
炉子是前几年从遗迹里找到的小型熔炉，火焰温度可以聚到一千八百度，可以熔化大部分常规金属，算是村子里的宝贝。
当着云忆的面，瘸子马挑了一根钢筋放进去，再加了一小块铜，等里面化成了液体，他赤手直接拿着辅具手柄抽了出来，倒进了模具里。
等待过程中瘸子马也没闲着，拿起一条钢条丢进炉子侧箱，等到钢条红了拿出来锤打，看形状是要做一柄长刀，等钢条失了通红色采，他连夹具都丢了，赤着手抓住了钢条一端。
这一幕可把云忆看的有点傻，不合常理，钢条的温度可还有几百度呢。
瘸子马似是知道云忆疑惑，一边敲打一边说道：“不用大惊小怪，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耐温比别人高些，一般的火焰伤不了我，当然时间长了不行。”
云忆试着用科学理论来解释：“是不是你传导温度的速度很快？”
瘸子马道：“谁知道呢，反正不烫。”
云忆理解不了，只能抛开不想。
等到了模具里的钢水凝固到微红，瘸子马想要将其丢进水桶，云忆忙道：“再等等。”材质他是控制不了的，淬火时机却能掌握一下。
瘸子马哦了一声，放下模具。
等铸件刚黑不黑的时候，云忆道：“放进去。”
瘸子马也不含糊，铸件连同模具一起丢进了大水桶。
水立即翻滚起泡，不到十秒，云忆让瘸子马取出进一步打磨加工出成品。
这一次的成品明显和之前的有了区别，虽然离云忆需要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可以勉强一用了。
“后面的零件都按这样来做吧。”
“行。”
“完成所有零件需要多长时间？”
“成形很快，打磨需要时间，三天吧。”
“行，谢谢您。”
“客气了。”
云忆走后，瘸子马看着手上的零件若有所思。
第七十一章 变异
云忆离开时天快黑了，正好遇到打猎归来的虎仔队伍，他们拎着大量拣到的冻死动物，还抬着一头十分大的黑熊。
黑熊长了一副野猪一样的獠牙，熊爪子跟钢钩一样，体型庞大足有两吨重。
黑熊身上到处是伤，打猎队伍也好不到哪里去，出去时十个人，回来时站着的只有九个，而且人人带伤，皮衣都给抓烂了。
云忆没有忘性一说，凡是能成为猎户的都是在圣子殿洗礼成功了的村民，个个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
那个在猎户身上没了气息的强壮少年叫阿光，十八岁。
阿光皮肤和别人不太一样，有点紫色，皮糙肉厚，刀子都划不破，遇到强大异兽时都是他打头阵，猎户则躲在后面射箭，所以他有个绰号叫墙墩子。
这次墙墩子倒了，没能抗过黑熊的攻击。
阿光和黑熊放在了村子正中的广场上。
这么大的黑熊太少见，村民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但看到阿光尸体也没了看稀奇的心情。
沉默、压抑。
一个年轻的女人冲了出来，悲天跄地的哭声顿时在村子里缭绕。
圣子都过来了，神色间多有遗憾，村子已经再经不起人员的损失了。
他稍稍安慰了女人几句，和马择光商量想黑熊的处理。
人群里，云忆仔细看了看黑熊，拉住一脸悲戚要离开的虎仔，问：“为什么不攻击它最薄弱的下腹部？”
虎仔情绪不高，声音低沉道：“你不了解，我们这的熊叫铁皮熊，毛柔软皮却坚硬无比，除了眼睛没有其它弱点，但是眼睛很难射中，每次遇到它都凶险的很，全靠阿光在前面吸引，这次的铁皮熊块头太大了，被射中眼睛后发了狂，阿光没能挺住。”
云忆道：“其实还有两处弱点啊！”
虎仔怔道：“还有两处？”
云忆遥指黑熊：“那里还有那里，虽然位置不大，但都是相对柔软的地方，你们力气那么大，刀子肯定可以捅进去。”
黑熊全黑，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在云忆的眼睛下却能看到皮肉密度的不同，黑熊全身皮子细胞密度紧密吓人，但是在下腹部和右颈处有各有巴掌大的地方密度不同，可以说差了二、三倍都不止，而且这两处可以说都是要害。
右颈处有大动脉穿过，砍中这里等于给黑熊放血。
下腹部处则有一个普通黑熊没有的器官，或者不叫器官叫血囊更合适一些，血管千丝万缕，爬满小肠和大肠，两者紧密结合，因为黑熊已经死了的原因，云忆看不出来血囊的功效，但可以肯定，那里绝对是黑熊的大命门之一，甚至能和心脏相提并论。
虎仔并不相信，你说是就是？没有反驳，只是不太想说话了。
云忆沉默几秒，说道：“借刀一用。”
虎仔：“干嘛？”
云忆：“我刺给你看。”
虎仔：“你是认真的？”
云忆：“当然。”
虎仔想了想：“刀不能借，你说位置。”
云忆：“行。”
两人进去，圣子和马择光停了交流，视线瞟过来。
虎仔上前道：“圣子大人，云忆说铁皮熊有两处弱点，我想印证一下。”
圣子点头应允。
于是云忆上前指着黑熊颈某处位置说：“这里。”
虎仔毫不犹豫一刀刺过去。
噗！
刀身直接没入三分之一。
围观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圆。
虎仔也不动了，整个人处于震惊中。
云忆再指熊腹，“这里也是。”
虎仔从震惊中回过神，拔出刀深吸口气，一刀刺下。
这一次刀身传回来的阻力更小，刀直没至柄。
虎仔不可置信，久久没有抽刀，此时的他又惊又悔，悔不该当时拒绝了云忆同行，内疚的不行，好半会手松开刀柄无力垂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马择光叹了口气，上前帮虎仔拔刀，这一拔不要紧，随刀出来的还有一股灰色血箭，马择光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还有旁边蹲着的虎仔。
虎仔宛如未觉。
马择光怔怔自语：“晦气。”
圣子过来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忆道：“我的眼睛能看出来。”
圣子盯着云忆眼睛看了半晌，这些日子没少和云忆聊天，已知云忆身世的他感慨万端：“你父亲真是了不起，早知道你有这本事，阿光可能就不会死了。”
云忆道：“我早就准备把学认字和打猎联系起来，可我不知道这些异兽长什么样，所以先讲人体学，不上课的时间就和他们一起出去看看，在课堂上就有更多的东西讲了，他们有了兴趣，学起字来也就快了。”
云忆这么一说圣子就明白了云忆在想什么，点点头：“是啊，两相结合他们才会认真去识字，唉，我想佐了，下次你就跟着出去吧。”
云忆高兴道：“那明天的课我就开始讲铁皮熊的身体构造了。”
这话让周围村民都听了去。
第二天，云忆就发现课堂气氛变了，而且别的班学员也都挤了进来，整个课堂人满为患。
这天晚上，云忆正兴奋地和初至聊当天课堂情况，一村民神情慌张地跑来敲门，告诉云忆圣子有请。
初至问是什么事，得知马择光和虎仔突发怪病，被送到圣子殿去了。
马择光的两个老婆三个孩子以及虎仔的两老婆两孩子都在圣子殿中，九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圣子眉头紧锁，拿不出主意。
两人遍体通红，体温却是正常的。
云忆一到，圣子便问：“你能不能看看他们体内有什么变故？”
云忆一看，吃惊道：“血流速度快了两倍，细胞异常活跃，他们做什么了？”
圣子早就问过两人家婆娘，摇头道：“并没有做过什么，会不会是淋了熊血的原因？”
往年出外打猎，很少能猎杀铁皮熊，但不是没有，也多有被熊血淋到的时候，圣子并不确定是淋熊血的原因，只是实在找不到其它原因，想到昨日下午淋到的熊血颜色不太一样，剔骨剥皮时的熊血也不是淋到的灰色，所以有这样的疑惑。
初至昨日下午自然也在场，思索道：“也许他们淋到的不是熊血。”
云忆分析道：“可能真不是，那个地方有个囊，普通熊可没有。”
圣子道：“难道是中毒？这可麻烦了。”
就在说话间，云忆察觉不对，俯身在马择光手背上一摸，顿时拎起一层皮，就像皮肤上还有一层膜一样。
云忆“细胞分裂速度、代谢速度很快。”
圣子：“什么意思？”
云忆：“奇怪，变化仅仅体现在皮肤上，皮肤组织排列也有变化……像铁皮熊的皮肤。”
初至忽然说道：“是感染。”
圣子看向初至，初至道：“东州有个实验室专门研究基因变化，他们把这种外灰因素导致的基因突变称为感染，通常情况下不会有这么激烈快速的外在反应，除非契合度高才会出现快速融合，引起肉眼可见的外在变化。”
“求你救救我家男人。”马择光的一婆娘顿时看到了希望，抱住初至的腿哀求，虎仔家的婆娘立即效仿抱住了另一条。
初至哭笑不得，“我不是科学家，别说我没办法，就算是那些科学家来了，也没办法的。”
圣子失望道：“为什么？”
初至道：“契合越高的感染越不可逆，只有在最开始的阶段加入抑制剂才能减缓变化过程，按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变异过程走了大半了。”
两人婆娘大为失望，情绪失控，抱着孩子大哭。
圣子劝说都无效，长叹口气，担忧道：“有生命危险吗？”
初至：“不知道。”
云忆这时接口：“可能没有生命危险，异变只出现在皮肤组织，很可能会像铁皮熊一样刀枪不入。”
这句话倒是让四婆娘止了哭，泪眼中闪着光。
“啥？没生命危险？”
“能刀枪不入？”
“是不是真的？”
“莫不是哄我们开心？”
云忆不太明白四妇人为什么会高兴：“我是分析得出的，他们的皮肤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更可能出现外在的异样特征。”
在他看来，皮肤很可能出现异于常人的非人类特征变化，这可能让人不能接受，但出乎意外的是，四婆娘显然不关心外在的变化，甚至于有一个婆娘跳了起来。
“太好了，这么说我家男人会变得更强大了？”
云忆：“……”
初至也愣了。
圣子倒是明白村妇的心思，她们根本不在乎自家男人美丑，她们在乎的是自家男人能不能活能不能活得更好，只怕就是变成一个怪物她们也可能会接受。
离开圣子殿后初至才想明白这其中缘由。
“看来村子的生活比我们想像的更艰难，男人太少了，强大的人更少。”
第七十二章 蓝魂洗礼
因为马择光和虎仔出事，村子暂缓了打猎。
马择光和虎仔在圣子殿昏睡了两天，再出现时两人成了青色人，好在只是颜色上的变化。
皮肤颜色的变化带来了强大的防御能力，刀砍枪刺都不能破损两人的皮肤，比死去的阿光更强大。
两人的四位婆娘走在路上头都高高昂着，得意的很。
没有歧视，只有羡慕。
村子因为两人而沸腾了，戏称两人为铁皮熊人，并兴起捕杀铁皮熊的热情。
不过暂时没有成行。
因为一年一度的洗礼节来到了，这是村子最重要的日子，是决定孩子未来的节日，对剩最后一次机会的八岁孩子特别重要。
不分男孩和女孩，凡是五岁和八岁的孩子都集中到了圣子殿一层大殿，兼职圣殿侍卫的村民集中在大殿，其他村民们则在外等待，孩子父母跪在圣子殿外虔诚祷告。
云忆和初至受邀进入观礼。
这次总共有十七个适龄孩子，女孩九个男孩八个。
马择光的一个孩子也在其中，女孩。
在给十七个孩子宣读了教义后，圣子领孩子们上了三楼，近距离围蓝魂盘坐。
圣子虚抬右手，微小的蓝魂碎屑扶摇而起，如同飞扬的尘埃，十七个小亮点射入进孩子们的眉心当中。
不到五秒所有孩子颤栗起来，一个男孩直接失去知觉倒地。
晕倒的这孩子今年八岁，是最后一次机会，八名圣殿侍卫均露出惋惜神色，圣子失望难掩，一招手，那粒蓝魂碎屑从男孩额头飞了出来，男孩眉心留下一个小红点。
圣殿侍卫将男孩抱了出去。
没多久，外面传来男孩父母失望至极的哭声。
洗礼过程枯燥乏味，却个个精神紧张。
剩下的十六个孩子承受着蓝魂能量入侵带来的痛苦，全身颤栗不止。
二十八秒后，第二个孩子被抱了出去，这是个女孩，这次外面倒是没有声响，因为女孩才只五岁，还有一次机会，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
三十二秒第三个孩子被抱出去，这是个男孩。
四十六秒第四个孩子被抱出去，这是个女孩。
剩下的十三个孩子陆续停止了颤栗，熬过了第一阶段。
圣子明显松了口气。
目光停在一个八岁女孩身上。
这女孩是第一个停止颤栗的，而且是在第五十三秒的时候。
这个时间是圣子掌管孤勇村后最短熬过第一阶段的时间，等于创造了村子记录。
从历史上来看，洗礼第一阶段越快度过去，获得的能力也将是最强大的。
旁观众人中初至心绪最复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流放区的超凡者属于同类型，可在心路历程上却是截然不同，那种被当小白鼠的日子不堪回首，看到此情此景难免胡思乱想，一时恨又一时茫然，恨自然是恨那群科学家不把自己当人看，茫然是茫然如果科学家早掌握洗礼模式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但显然生活在高发达区的科学家们是无法通过洗礼的模式来创造超凡的人类，能够获得此殊荣的必须是流放区的流民，因为流民的基因已然走在另一条道路上。
洗礼第二阶段是个漫长过程，也是最凶险的阶段。
三十分钟后，先后有七个孩子口鼻流血昏倒，而进入到体内的蓝魂碎屑已无法取出，失败的他（她）们还要承受一年左右的痛苦折磨，挺过去还能活，挺不过去就会夭折或者成为弱智，有的弱智会被父母忍痛杀死，父母不会用有限的食物来养他（她）们。
不是残忍，只是生存。
只剩下六个孩子了，两男四女。
接下来其中五个孩子再度出现颤栗现象，这是好事，代表他（她）进入到最后的第三阶段，基本上进入第三阶段的孩子已经算是成功了，很少会出现意外。
圣子终于松了口气，按比例来说，这次算是不错了。
身为圣殿侍卫的马择光喜色难掩，他的孩子就是其中之一。
唯一没有进入第三阶段的孩子是第一个进入第二阶段的那个八岁女孩，她神色平静，宛如度身世外一样。
而此时已是过去了四个小时。
冷静如圣子这般人物也搓起手来，神情十分紧张，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又是记录又是记录，坚持，坚持……”
圣殿侍卫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初至心痒之极，碰碰云忆，小声道：“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谁知云忆没反应，再一看，却见云忆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初至知道，这小女孩身上一定发生了连云忆都会吃惊的变化。
又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人不耐烦，包括圣子在内无不紧张注视，甚至连另外五个孩子分别醒过来都不知道。
搞得五个孩子不知所措。
初至无奈，上前碰碰圣子，将圣子从出神状态拉回来，圣子回过神，让马择光带五个孩子下去宣告，让他们回家。
此时的五个孩子要显出能力来，还要经过后面的沐光才能渐渐体现。
马择光不太情愿地领五个孩子下去，外面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马择光在提醒其父母后五天领孩子来圣殿沐光后急匆匆跑回来，生怕错失了什么。
然而一直到天色渐暗，整整过去了八个小时，女孩仍没有度过第二阶段的征兆。
初至饿的受不了了，回去吃了个饭再回来。
外面村民们都散得七七八八了，女孩的父母还跪在冰冷的泥土里祈祷。
她忍不住上前告诉女孩父母还在第二阶段，让其父母回去吃饭，说可能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女孩父母哪肯走，得知情况后是又喜又忧，问：“我家草草通过的机率大不大？有没有异样？”
初至安慰说一切正常，回了圣子殿，里面情形一如既往。
但这时圣子却是忍不住了，屡次凑到这个叫草草的女孩面前观察，甚至伸手探鼻息。
这不能怪他失去冷静。
在所有圣教洗礼历史中，最长的记录也只有三个多小时，而女孩已是度过了八个多小时。
可以说极度不正常。
圣子怀疑女孩出现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问题。
他向云忆招招手：“帮我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云忆道：“很平稳。”
“平稳是什么意思？”
“蓝魂能量是进入别的孩子的脑桥里，她不一样，蓝魂能量进入大脑后是渗进到神经元中，大量神经元断裂又重新桥接，形成很复杂的连接，第六小时的时候这个过程停了，还有小部分神经元处于断裂中，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圣子并不懂这些，但是抓住了其中关键点，问道：“你的意思是从第六小时开始她就没有变化？”
“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圣子隐约觉得就算等再长时间草草仍不会醒来。
云忆以为圣子在问自己，回答：“我不知道。”
他能看到，却无法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这已经超出了科学上的解释。
初至犹豫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植物人状态？”
这话把圣子给吓到，怔立不语。
马择光问：“难道没有办法弄醒她？”
第七十三章 不可思议的觉醒
初至灵光一闪：“你们说……会不会是能量不够了？”
圣子吃了一惊，随即摇头：“别小看那点蓝魂碎屑，里面蕴涵含的能量并不小，是无数教训实践出来的能让普通人承受却不致命的量，不可能能量不够。”
初至耸耸肩：“我就是这么一说。”才不参与关乎人命的决策里。
马择光却是有了想法，说道：“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试一试。”
圣子：“还没人在洗礼的时候可以吸收两粒不出事。”
马择光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草草的现状明显不一样，很可能是种极为特殊的能力。”
马择光的话不无道理，圣子犹豫再三，终是抬手再招一粒蓝魂没入进草草眉心。
草草很快出现第一阶段征兆，面现痛苦神色，但是不到十秒就恢复了平静。
圣子目光询问，云忆竟然看懂了圣子目光含着的意思，说道：“她剩下的神经元全断了，正重新桥接当中，初至之前说对了，她缺少能量。”
圣子这才放下心，抚须一笑：“我们村子要出大能了。”
叫草草的女孩醒来时已是半夜，整个洗礼过程持续了足足十一个小时。
小姑娘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
这时圣子殿只剩下圣子、马择光和云忆三人。
圣子柔韧细语询问小女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草草学着大人一样跪拜：“没有呢。”
“那有没有和以往不同的感觉？”
“看东西变清楚了，头、头也好轻松，没有沉沉的感觉。”草草大着胆子问道：“我、我是不是成功了？”
圣子轻轻抚摸草草的脑袋，笑道：“成了，起来吧。”
“啊？！耶耶！太好了。”
身上如山重般的压力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孩子的天性重新回来，小姑娘围着圣子使劲的跳。
“我带你下去，你父母跪了一天了，择光你也回去吧，云忆你留下。”
三人下去，云忆走到窗前。
漆黑的夜色下，惶恐不安的父母喜极而泣，马择光搀扶起两人，带着欢跳的小姑娘离开。
圣子回来，问道：“再跟我说说她脑子的情况。”
以往的洗礼中，有人成为马择路、乌东那样力大无穷的勇者，也有人成为像马择光和自己那样拥有无形精神力量的智者。
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得而知。
圣子算是整个村子最有文化的人，对这方面仍然一窍不通，但是他想了解。
事实上云忆在之前的分析当中已经点明了这其中不同的变化过程，云忆没有更多的解释，因为云忆也闹不明白。
要知道在现有的医学体系及人体学里，神经元是传导人类思维的桥梁，轻微的受损都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自我修复，没有很好的外在手段去进行干预，只有手术去连接，连接一根神经元都会费时费力，而大脑有多少神经元呢，足足有120亿到140亿，根本不可能以动手术的方式去挽回。
像草草神经元断掉又自动重新连接的情况则是闻所未闻，更重要的是连接不是简单连接，而是以一种更为复杂的方式体现。
现在草草的脑内神经元呈现出来的结构远比其他人要复杂的多。
云忆不知道草草会有什么样的能力体现。
这让他都产生出期待的情绪。
……
……
沐光持续时间是五天。
两男四女六个孩子吃住都在圣子殿三层，柔和的蓝魂光芒沐浴着他们的身体。
能量以涓涓细流的模式不断渗进全身，最后和大脑建立联系，形成无形的能量循环。
云忆虽然看不到能量的体现形式，却能看到流走的痕迹。
不过不是所有孩子都是这样的。
六个孩子中五个是这样，草草却是例外。
五个孩子无一例外获得了力量的加成，在他们未来的日子会成为村中的勇士，负责打猎和保护村子安全。
草草呢？
蓝魂能量尽皆涌进大脑滋润着连云忆都无法理清的神经元世界，那些神经元在生长，在生出枝叉，新的神经纤维有目的的相互连接，形成更庞大复杂的神经元世界。
别人沐光五天，草草沐光了足足十天，神经元世界才真正构建完成。
完成的那一刻，云忆看到微生物电流串满了整个神经元世界。
蓝魂散发出来的光芒似乎被什么牵引一样束成单束的光，顺着草草头顶进去，头内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云忆看得目眩神迷，仿佛在看一个神秘的世界。
草草睁开眼的那一刻，圣子都饱含了期待。
小姑娘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瞳子闪闪发光。
是真的闪闪发光。
异样。
神圣。
她看到了云忆，对云忆说：“叔叔，我能修好你的脸。”
她的手触摸在云忆的脸上，云忆的脸快速变化，很快变回最初的设计模样，不止是表面上的修复，内里藏着的功能全都复原，仿佛还是那个刚刚诞生的云忆。
所有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包括圣子。
这是什么能力？
草草说不上来，只是说能修复的她自然就会知道。
云忆举起左手问能不能修复手，他前几天从打铁店拿到了所有零件，自己将左手组装了回来，因为材料的原因，左手强度远不如右手。
结果草草摇头。
云忆又试着问能不能给初至治病。
初至的恢复速度太慢，似乎要经过一个很漫长的时间等待。
草草又摇头。
当她看到旁边的乌东，指着乌东脸上多年前就有的伤疤道：“这个可以。”
然后……乌东脸上的动物抓痕被修复，看不出一点痕迹。
乌东惨叫：“我的疤。”
马择光大喜：“特么这是治愈能力。”说着拿刀在自己手上一划，结果连个印都没有，他都忘了自己的皮肤是普通刀剑无法破防的了，于是直接在后悔莫及的乌东手上划了一刀。
乌东还没回过神，草草握住了他的手，一分钟后，乌东手上的伤口愈合，连印子也没留。
乌东眼睛瞪得老圆，下巴都差点脱臼。
马择光乐得恨不能在地上打滚。
这怪不得马择光欣喜若狂，这可是意味着今后打猎有了强大的生命保障。
在场唯一还能完全保持镇静的人只有初至和云忆。
初至问道：“你计算没有，她各自用了多长时间。”
云忆：“我的脸九秒，乌东的脸一分四十七秒，手二十三秒。”
初至若有所思，忽然将圣子少有的瓷水杯摔碎，众人一愣之定乌东怒道：“你干嘛摔圣子大人的杯子。”
众人目光都有些不善起来。
圣子摇摇手：“没事，她是想做试验。”
草草笑道：“能修。”
在她手掌之下，那些碎掉的瓷器碎片相互接合在一起，不到六秒，圣子大人的杯子完好无损的展现在眼前。
众人眼睛都直了。
初至虽然有所猜测，仍难以至信的眨吧眨吧眼睛。
“不是治愈，是还原，越精细的东西需要的时间越长，所以还原物体的时间要比血肉组织要短。”
神奇到无法想像的能力。
能用科学解释吗？
也许能用微观分子、原子运动来解释？
谁知道呢。
但无论是治愈还是还原，这个从未出现过的超凡能力的诞生都意味着流民在向着更高的层次进化，倒是契合了圣教教义。
这样的人是要向圣殿上报的，在得到圣殿证实后，草草还要被送往圣殿。
但是孤勇村的圣子没有这么做。
第七十四章 狩猎
村子组织了八支狩猎队伍，其中五支狩猎队主要以普通村民组建，不以狩猎为主，深山老林里有众多的冻死动物，他们是去拣冻死的动物和飞禽。
另两支队伍负责安全，清理还活着的猛兽。
最后一支由马择路、虎仔负责，十个人，六男四女，除了冷兵器，马择路额外背上了一把复古大枪。
云忆和草草也在队伍中。
他们将前往更深的地方，捕杀一些大型异兽。
既然是打猎自然需要武器。
云忆找铁匠瘸子马赊欠了一把长刀，这把刀掌宽，整体长一米，刀型类似唐刀又有斩马刀厚重和宽度，重达四十六斤。
这是瘸子马以前给自己打造的刀，整把刀青亮，实是村中难得的精品。
倒不是瘸子马舍得，实是圣子暗中交待。
所以借刀时神色说不出的纠结。
寒冻过去后气温维持零上五度有半个月，大地是半挂冰甲半流水，地面形成了多条潺潺流动的小溪。
马择路的狩猎队伍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进山路，正是遇到铁皮熊的那条路。
这条路林子相对较稀，朝南走十里有条山涧，顺山涧再走八里路便会看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确切的说他们处在瀑布上游，山涧是从高山里面流出来的，有鱼被水带出，到了瀑布处水流湍急，鱼飞跃而出，便成了那头铁皮熊的最佳捕猎区域。
当时虎仔狩猎队伍捡了不少冻死的异兽，他们在水里看到鱼后，便寻思着捉几条新鲜的鱼回去，不知不觉顺水而行，遇到了那头饥饿的铁皮熊，阿光惨死。
这次再走相同的路，纯是虎仔心里在作祟。
队伍中有个叫春花的妇人有一双特别灵敏的鼻子，她走在最前方探路。
云忆则背着刀和草草走在一起。
一个是从城里来的，一个是第一次走出村子。
两人均是瞪着眼睛新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一路上有着大量的各种冻尸，未曾融化的冰仍包裹着异兽尸体。
云忆将这些奇特异兽的构造印进数据库，以充实讲课的素材，这也是他要出来狩猎的目的之一。
进山不过五里，数据库中就多了二十多种异禽、异兽，两米长的鹰类，一米多长的狐类等等，个个体型偏大，长相也更偏向狰狞。
没有遇到活的东西。
毫无异样的抵达山涧。
山涧到这里已不能称为涧溪，已成形为河了。
河水奔腾涌流，不过清澈见底，鱼顺水一晃而过，大小不一，大的大到一米多，小的只有巴掌长。
无论是沿路的死物还是水里的活物，马择路都视如不见。
受兄长马择光刺击，这支队伍本意就是为捕杀大型异兽出来，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顺河而走，不多时地面出现血迹，走到了十几日前的战斗处，虎仔铁青着脸不言不语，整支队伍也没了声响，沉默走在随处可见战斗留下的血迹大地上。
远方传来轰吟的瀑布声。
领先有一里远的春花先一步抵达瀑布上游，探头往下看了看，正要回转时突然嗅到什么，立即往回狂奔。
附近林中响起一声咆哮，一头巨大的铁皮熊横冲直撞地冲出来，沉重的身躯踩碎冰面，声势惊人。
春花脸色大变，狂奔中吹起哨子。
后方的马择路等人已经看到了她身后碾压过来的庞大身体，人人色变。
这头铁皮熊竟然比之前的铁皮熊还要大上一圈，如同小山一样。
不等马择路发号施令，虎仔吼叫一声冲了出去。
马择路叫道：“围上。”说着取下大枪瞄准。
砰！
子弹带起一撮黑毛。
强大的后座力让马择路身体一震。
铁皮熊却毫无影响，和春花的距离飞速拉近。
马择路骂了一声，连连开枪。
他枪法极好，枪枪命中，然而25mm口径的子弹却不能给铁皮熊带去实质性的伤害。
马择路想也不想，丢了大枪拿起粗厚的大刀迎了上去，就只剩下云忆和草草还在原地。
仅八岁的草草却不害怕，推着云忆道：“叔叔快去帮忙啊。”
云忆摇摇头：“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草草急了：“我才不要人保护呢，你是不是害怕？放心好了，打坏了我来治你。”
云忆：“……”
这时铁皮熊离春花不到三十米，而第一时间冲出去的虎仔离春花至少还有百米，显然春花已经没办法在铁皮熊追上前和虎仔汇合了。
春花也是个狠婆娘，眼见逃不了当即取下弓箭边射边退，飞出去的箭矢又疾又猛。
但铁皮熊连重狙子弹都不怕哪会怕她的弓箭，双方距离转眼到了二十米以内。
春花干脆不跑了，闪到一块巨石后，想要借巨石和铁皮熊兜圈子。
谁曾想铁皮熊直接跳上了四米有余的巨石，春花脸色霎时惨白，正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刚跳上巨石的铁皮熊右眼爆起一团血雾，铁皮熊惨叫一声摔下了巨石。
春花大喜，扭头就跑。
受了伤的铁皮熊狂性大发，狠撞了巨石几下，巨石竟然被撞出一道裂纹。
它嚎叫着再度奔向春花。
虎仔和春花交错而过，跃起一刀劈在铁皮熊头上，两相冲势何其猛，虎仔倒飞出去，在冰面上滚出老远，竟然一口气滚回到云忆脚边。
云忆放下枪问：“没事吧？”
虎仔：“没事。”刚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几次想爬起来都摔倒在地。
他虽然有了铁皮熊一样的防御力，却抗不了强烈撞击的震荡力，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当然也亏了强大的防御能力，不然早就一命呜呼。
草草伸出小手就按在了虎仔后背上。
云忆再看向场中，马择路等人已是围堵上了铁皮熊，春花松了一口气，在外围准备抽冷子射箭。
可当她将弓拉满，却发现铁皮熊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庞大身躯疾冲中有着极为狂暴的力量，一个照面便强行撞飞了马择路等三人，向着她撞过来。
她本能地朝一侧滚开，心想要死了。
但是铁皮熊并没有停下脚步，大地震动中她很快发现铁皮熊竟是向着仍拿着枪的云忆冲去。
原来那一枪竟然让铁皮熊生了仇恨心，将伤它的人当成了第一目标。
她的目光扫到草草，心头一颤，不由尖叫：“快带草草闪开。”
草草沐光之后，全村人都知道了草草的特殊能力，草草俨然已成了全村的宝贝。
圣子甚至说了一句话：“草草是我们村子的未来，包括我谁都可以死，独独她不能死。”
此时铁皮熊冲向云忆，而草草就在云忆身边，所有人都疯掉了，在后面疯狂追赶。
危急时刻，云忆果断丢了大枪抽出长刀，朝一边跑开。
铁皮熊喷着浓厚的白雾跟着转向。
跑出五十米，云忆赫然停下脚步转身，静静注视着那庞大的黑影来临。
大地在震动，狂冲而来的身影后留下一路破碎的冰面。
那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无疑让云忆的行为看上去如同自寻死路。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马择路怒恨其愚蠢，怒骂：“你疯了，快躲……”
已经晚了。
第七十五章 杀熊
铁皮熊已经冲到了云忆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天的颜色，它狠狠扑了过去，然而眼前一空却失去了云忆身影，沉重如山的身体一路滑行，直滑出五十米开外，接连撞断了两棵冰树才停了下来。
马择路等人惊呆了，纷纷停下脚步。
铁皮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的清楚。
在铁皮熊扑击的瞬间，云忆只是矮了矮身，双脚动了动，再扭了一下身体，便鬼魅般地从不可能的间隙中穿了过来，在那瞬间，铁皮熊的身躯遮住了云忆整个身体，他们还以为云忆被铁皮熊正面撞中了呢，谁知道铁皮熊一闪而过后云忆毫发无损。
铁皮熊摇晃着脑袋立起身，云忆从容迈步而来，目光平静，仿佛充满了嘲讽。
铁皮熊剩下的眼睛闪烁起狂躁的怒火，它直立起身体将旁边的树拍断，然后伏低再次发起了冲锋。
这次声势更加浩大，如钢钩一样的熊爪带起大块碎冰，在身后漫天溅射。
云忆的步子仍是平缓，眼中却有大量分析数据滚动，在铁皮熊再一次扑击的时候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他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翻转，头几乎擦着铁皮熊的头顶过去，险之又险，在光与电的闪现间隔时间里，或者说是在提前的预判里，手里的刀抛了出去。
一人一熊上下交错而过。
云忆稳稳落地。
铁皮熊则倒在冰面上滑行，它的脖子上插着云忆的刀，位置正好在它皮肤最薄弱的地方。
天地间寂静。
掉根针都仿佛能听见。
铁皮熊爬起来，脖子处挂着半长的刀身，血滴落在冰上如同鲜艳的花。
众人张着嘴目瞪口呆。
铁皮熊摇晃着脑袋想要甩掉长刀，只是徒劳地撒了一地血花。
它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好惹了，想要逃走时云忆却已经站在了它的面前，它张开大嘴奋力嚎叫威胁，血却从口里喷了出来。
这却使它的凶性彻底激发。
它直立蹲坐而起，挥舞粗厚的前肢，每一击都如泰山压顶，地面抓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然而这个令它憎恨的男人却从容不迫地行走在身前，自己的每一下都落到空处。
就这么僵持有两分多钟，地面被熊血染红，铁皮熊的动作也不见先前的凶狠，倒像在赶厌恶的苍蝇，却怎么都赶不走。
云忆再次避开了铁皮熊的挥击，轻轻一跳抓住了刀柄，右脚一蹬，人带着刀飞射出去，跟随身后的是飙射出来的熊血，如同喷泉一样。
铁皮熊哀嚎一声，转身逃出三十米轰然倒地。
所有人呆若木鸡一样。
给虎仔治伤完毕的草草使劲揉着发亮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何必让老娘在前面探路，存心吓老娘吧。”回过神的春花发着牢骚。
马择路：“我特么知道他厉害，可特么以前他还没这么厉害。”
话有些绕，春花翻了个白眼，黑黑粗糙的脸露出阿谀笑容小跑过去，挽住云忆胳膊：“小帅哥行啊你，今后跟着你混啊！”
云忆不好意思摸头，“你不能跟着我。”
春花：“为什么啊？”
云忆：“我有爱的人了。”
春花：“……啐，老娘有男人，小色鬼想哪去了。”
这一战来的突然，却也是心之所望。
村子目前最大的威胁不是什么铁皮熊，而是望着便心生无力感的镰尾蜥。
铁皮熊拼了命尚有机会杀死，镰尾蜥却已经让他们一战的勇气都快丧失。
他们知道冬季离开之时，便是再次面对镰尾蜥之时。
他们需要变强，渴望变强，至少要强到有勇气和镰尾蜥一战。
铁皮熊肚子里的皮囊便是变强的契机。
当马择光和虎仔淋了皮囊里的灰色液体后身体有了质的突变，这让其他人多少有些羡慕眼红，只是真遇到铁皮熊后才知道铁皮熊的凶狠，今天要是没有云忆在，天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好在这也让众人清晰认识到了云忆的战斗实力，对猎杀镰尾蜥有了一丝信心。
不过马择路很不明白云忆为什么会变强，回流放区路上的战斗印象极深，那时候的云忆拥有速度和力量，特别在初至不能战斗的情况下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现在呢？
云忆没有展现惊人的速度，也没有展现过人的力量。
只有从容不迫的平静。
就像铁皮熊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充满蔑视，事实上铁皮熊生生被压制了。
铁皮熊弱吗？
当然不，以铁皮熊的防御能力和力量，绝对能冲垮东州的外骨骼机动部队。
马择路不是个藏心事的人，当场就问：“你比以前更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云忆回答说：“因为初至教会了我搏杀技啊！其时普通人学了也能变强的。”当然还有他对自己系统的改变，生出了一套战斗系统。
搏杀技让他知道身体协调下的力量运用，战斗系统则能让这些技巧得到最完美的发挥。
两相结合，他便拥有了令人侧目的战斗力。
云忆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回答日后让武馆成为了全村人的必修课，弱者想变强，强者想变得更强，而要去武馆学习又必须要有学堂的牌子，间接的学堂也成了全村人必去的地方。
全民爱学习，全民爱学武，圣子穷极一生想要改变的事情被云忆和初至给做成了。
上次的铁皮熊是母熊，这次的是公熊。
马择路当场开肚取囊。
准备给在场的猎人分淋囊中的灰血。
然而失望的是：公熊体内没有囊。
只有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灰核。
硬的跟石头一样。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拿着血淋淋的灰核马择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沮丧不已。
一众人也是傻了眼。
草草忽道：“问老师啊，老师什么都知道，老师您说是不是？”
云忆是学堂的老师，只是除了小孩子很少有人这么叫他，而在课堂上，每每看着下面一脸懵逼的学员，他总会说一句：学会没有，没学会就说，不懂装懂是自欺欺人，放心，我什么都会。
这话听着太过自大，实际上对拥有一个高等学校图书馆的云忆来说，这话真还不是吹牛。
只是可惜，人类文明的知识并不涵盖流放区的自然现象。
对草草这个问题，云忆懂了什么叫尴尬，“不知道”三字憋了好一会才说出来。
众人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马择路没办法之下只能决定带回去给圣子瞧瞧，他来到河边将灰核的血迹洗干净，招呼众人砍树抬熊，就此打道回村。
他没有发现，在洗灰核的位置，一缕肉眼难视的灰纹沾在了河里的石头上，随水起舞。
一条米长的黑鱼路过，忽然摇摆着尾巴游过去，将那缕灰纹吞进肚子。
不到五秒，黑鱼痛苦挣扎起来，最后翻了肚皮，随水飘流，从瀑布处掉了下去。
鱼鳞在这个过程中飞速变色，好好的一条黑鱼变成了灰鱼，嘴上六须还多生了一对灰须出来，两侧鳍变尖变长。
眼见要坠进数百米之下的深潭，灰鱼苏醒，一摆尾钻进深潭。
一条八米长的水蛇突然从一侧中窜出，咬向灰鱼。
灰鱼如箭般从水蛇旁游过，水蛇顿时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