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废土英雄该有的行头
回村的路上,抬着数吨重铁皮熊的众人尽量捡遇到的异兽尸体,直到拿不下,连草草手里都抱了只还在冰里的野鸡。
当离开深山老林,离村子还有五里路的时候,马择路不声不响的突然昏迷倒地,任众人怎么呼叫也不醒。
这时云忆倒是看出了原因,因为此时马择路的身体情况和染了灰血的马择光一样。
一头更大的铁皮熊被抬回村子影响力是空前的。
除了铁皮熊,众多捡回来的猎物没有在狩猎队里独享,合着其他队伍捡回来的异兽尸体堆成了小山,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只半只。
但是皮毛却被统一管理。
按照村子里的规矩,一小部分皮毛交给一些妇人打理制作成皮衣,另外大部分处理后,如果有时间会拖往五百里外的圣都,换些米面回来,要是没什么时间,便会与村子和圣都之间的其它部落进行交易,其中当然会有不小的损失。
说起来流放区产米的地区很少,很大一部分来自圣都和东州城市的贸易来往,然后经圣都流向各个村落。
孤勇村算是最靠近核辐射中心的村落之一,更容易遇到大型异兽,他们村产的皮毛是圣都喜欢的交易物品之一。
寒冻带来了生存的艰难,却也在寒冻之后带来了更丰盛的食物。
而且这次寒冻,孤勇村没有出现一例死亡事件,随之连杀两头铁皮熊,马择光、虎仔变异,惊现超级能力的草草……
等等这些让村民们有种感觉,云忆和初至来了后,似乎给村子带来了福气,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无不对未来开始有了期待。
圣子更是如此。
至于马择路,村民们没有担心只有羡慕。
马择路放在了圣子殿,至于他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云忆有比较直接的推理。
他认为灰核可以放在水中浸泡使用。
因为整支狩猎队伍只有马择路既接触了灰核又接触了水。
于是灰核被放进了一个大坛子中。
翌日,云忆正要上课被圣子派人叫到了圣子殿,马择路早就醒了,他也变成了一个青色的人,只是他的青比马择少的青要淡的多,皮肤坚硬程度也远不如马择光,仅仅达到乌东天生的水平,和死去的阿光相比,仍相差不少。
圣子叫云忆过来自然不是为马择路,而是装有灰核的坛子里面的水充满了灰色絮状物,灰核小了一圈。
“都是灰核析出来的,择路应该是在洗灰核时接触到才发生了异变。”圣子说道:“要是猜测没错的话,这些水可以让很多人拥有更强的防御力,问题是什么样的浓度才好。”
圣子希望能从云忆嘴里得到较为科学的分析。
云忆给不了,未知的东西往往是神秘的,需要专注研究才有可能从中得到答案。
他的眼睛也不可能看到更微观的内容。
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无论从量还是浓度来说,马大哥淋的母熊灰囊里的灰血肯定是要超过水析出来的灰絮,马大哥既然没有事,我想淋这些水也不会有事,量多量少决定的是变异程度。”
圣子也只是寻求个心理安慰,不管怎么说云忆拥有多套科学知识体系,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远比圣子自己猜测要有力的多,更令人信服,包括说服自己。
不知不觉,云忆在圣子心中拥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圣子走到窗边,从圣子殿三楼看向外面,村子基本一览眼底,胸中升起一股雄心壮志:“我终于感觉到未来有了光明。”
他猛然转身,指着坛子道:“从今天起,圣子殿将多一样别的圣殿没有的东西……不如就叫它圣水,我决定每周一次的朝圣挑选十名自愿者接受圣水洗礼。”
云忆怔了怔:“如果所有人都愿意呢?”
圣子哈哈大笑:“这正是我希望的。”
云忆道:“那岂不是都变成青种人了?”
圣子:“……”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自己变成青色的,特别是女人,哪怕她们的皮肤在辐射浸染的情况下变得黑糙,也不会想着变成另一种更难看的颜色。
知道马择光现在有什么绰号吗?
青蛙王子,简称青蛙。
虎仔叫绿毛龟。
今后可能还会出现青蛇、青草、青鸟、青泥巴、绿螳螂、绿蜘蛛、树皮什么的。
想到这些,云忆就笑出来。
圣子道:“笑什么呢?”
云忆:“今后村子里会不会都是青蛙、绿毛龟、青蛇、绿蜘蛛、树皮……”
圣子:“……”
身为圣殿侍卫的马氏兄弟、虎仔脸都黑了。
……
……
云忆的日子过得温馨平静。
教书、打猎,两者轮替。
有开心、有失落、有兴奋、有沮丧,一切人类该有的情感滋生在不是数据的数据库中。
他渐渐忘了自己是机器人的事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每天有大量的异兽收集回村子,村民们忙着剥皮腌肉、同时在云忆的建议和设计下建造地下冷窖,大块没有融化的厚实冰块搬入地下冷窖中……
村子呈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另有朝圣洗礼的热议……
果然,村子里有了树皮、绿蜘蛛……
马择路荣幸获得树皮绰号。
就因为他多接受了一次圣水洗礼,皮肤防御增强的同时皮肤更为硬化,还多了别人没有的条纹。
这给想持续异化的村民提了个醒,圣水不能永无止境的去沾染。
到最后,村子大部分超能者都拥有了青色皮肤,另外普通村民也加入了进来,总人数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强大的吸引力终是战胜了对美的执着。
2176年4月。
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
空掉的米缸意味着春运迫在眉睫。
村子不得不正视镰尾蜥的潜在威胁。
消灭镰尾蜥提上了日程。
可一直寄予厚望的初至却只恢复到常人水准,这令圣子很犹豫。
不过也有人认为近半年时间镰尾蜥没有出现,很可能离开或者死在了寒冻之下,犹豫中的圣子便决定先去证实镰尾蜥还在不在。
马择路、乌东、虎仔、春花再加云忆搜查小队成立。
五人穿过村子西南方向的菜园子进入很久没有踏足过的荒野。
荒野上零星长着奇形古怪的参天大树,很多深藏地底熬过寒冻的小型异兽活跃在荒野上。
不吃草吃蚯蚓老鼠的兔子随处可见。
这些远比普通兔子大上三倍的小家伙们并不怕人,甚至还群集在一起虎视眈眈,春花一箭射死一只才让它们哄逃散开。
“别小看它们,它们饿起来什么都吃,前些年泛滥了,整个村子不受其扰,菜地都被它们给啃光了,那段日子我们天天吃兔子,都吃腻歪了,镰尾蜥来后,这些小家伙们的数量才锐减。”一身青有蜻蜓绰号的春花解释。
“也许镰尾蜥本来就是被兔子吸引过来的吧,不是什么高粱。”云忆推测,他身上仅穿了贴身的铁皮熊皮衣,肩上还挂着脏得快成黑色的破披风,阳光下倒有废土褴褛英雄的独特气质。
他这身打扮都是初至费尽心思做的。
初至认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行头,于是和打铁店的瘸子马一起,用高温切割了铁皮熊的皮子,按东州人的审美观做了一整套皮衣,还把瘸子马的刀给骗来了,又觉光这样还不够威风,便找圣子谋来了布匹,做成了拉风的披风。
只是披风不够结实,打猎过程中遇到强大异兽,云忆虽能轻易避开异兽攻击,却无法保证扬起的披风不被异兽的爪子带到和沾染血液,时间一长,披风成了褴褛披风,可云忆不舍得丢,每次出村都要穿上。
披风破了脏了为什么不重做一件呢?
因为布匹没了,都做成披风了。
这里面自然有些弯弯绕绕。
村子往年的物资主要换了能入腹的粮食,生存至上的情况下没人在意穿着,只是有一年圣子进圣都带回了三卷颜色不同的布匹,据传是圣王看不中圣子一副寒酸打扮,特别赠送给圣子,让圣子做几套衣服穿。
圣子不舍得,多给村中刚出生的婴儿作尿布用。
云忆一披上披风,整个风姿迷坏了所有人,所有人包括男人、女人和小孩,披风一下子风靡起来,不少人求到圣子处,圣子拒绝。
于是有人求到初至处,初至喜欢村中氛围,自然不好拒绝,再加上有人“威胁”说:你可不能只让你家男人一个人帅啊,村子里的女人都只迷你家男人,你咋办?
初至自是不怕云忆被抢走,顺水推舟去找圣子,述苦说:全村的女人都不喜欢别的男人了,只喜欢我的男人,说除了我家男人别的男人看着都吃不下饭,这可不利于生育。
圣子只当是笑话,初至也不纠缠,丢下一句话:不信算了,等着吧,等母猪上了树,想下来就难了。
回到家就跟云忆说:出门就穿披风啊!有人看你就摆点帅气姿势。
云忆自然听初至的话,出门就穿披风,看见人盯着自己就摆帅气的姿势,一路有人看就一路摆,那真是摆着到学堂。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场面啊,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
圣子暗中看在眼里,果然不对劲,怪异的很咧。云忆走到哪,所有人的目光就随到哪,简直是男女老少通杀,云忆还特么不停定格摆姿势,神经病吧,短短一百米的路愣是走了三十分钟,哇哇惊叹声四处响起,而等云忆过去后,女人就对自家男人说:去去去,哪里好玩哪里去,别在老娘面前晃悠,看着烦。
圣子心想这段日子都特么吃太饱了吧。
后再有人进圣子殿跪求布匹,圣子有求必应,直到把手上的布匹发光。
于是村子里不少男人都有了装逼利器。
同为圣殿侍卫的马择路、乌东、虎仔三人自然都有,也多次装逼,和云忆不同的是,他们只能装充满遐想的背影,这也令他们很满足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有帅的一面。
第七十七章 沉睡的大家伙
“今天怎么没风啊!”
站在荒野的土丘上,马择路很不满暖洋洋的天气,惹得春花一阵白眼。
此时离村子有十五里路,数十匹不知怎么从寒冻里活下来的高头大马驰骋在荒野上,个个都是两米多高的巨型马。
可惜那种马的性格太过暴躁高傲,凝聚力极强,而且马肉又极酸,马择路等原村民从来就不打那些马的主意
乌东指着远方对云忆道:“看见那片林子没有,死亡林,没人能穿过那片林子。”
死亡林就是孤勇村西南方向活动的界限,镰尾蜥就是从林子那头过来的。
云忆道:“镰尾蜥住哪?”
乌东:“不知道,每次它从西南方向出现,离开时也是朝着西南方向,我跟过几次,都跟丢了。”
“速度很快?”
“奇怪的就是这里,它速度并不快,还比不上铁皮熊,没有我全力跑起来快。”
“现在继续往前走吗?”云忆不觉得继续走是好的选择,从出村一直是纵向行走,根本没有横向的搜索,而从乌东的话来分析,十五里路程已经足够远了,不过他没有主导别人思维的习惯。
好在队伍里并不全是四肢发达的人,还有个清醒的春花。
“不能走了,我们该横向搜索了。”
马择路问:“一路上都没它的气味?”
镰尾蜥身上有股子独特的恶臭,沾染上了要隔很长时间才能消散,镰尾蜥爬过的地方都会有遗留,而寒冻也能有效的将这种气味锁住,大地冰雪才完全融化不久,多少还会有点残留,而春花在队伍里的意义也在这里。
但荒野何其大,要找到镰尾蜥谈何容易。
到了太阳西下,天空泛红,一无所获的五人打道回府。
隔了一天,五人再入荒野。
这次离村后从乌东跟丢的地方就换了方向,走出不到五里,云忆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刚刚走过的地段,有处地方的草稀疏的很,与周围有着明显的不同,回转过去往下一看,坚硬的地表下是个很大的洞口。
并不算容易的将洞口挖开,春花当即惊道:“好臭,是它。”
为安全计,众人退开。
马择路道:“它竟然藏在地下,现在怎么办?”
刚刚惊鸿一瞥,洞口黝黑,看不清下面情况,这时是有两种选择的,一是下去,二是设立监视点,进行长期监控预警。
可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马择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实上就算是圣子在这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要知道只要是镰尾蜥还活着,下去的人基本上没了活路,至于监控更不现实。
别说做不到二十四小时监视,就算能做到又该派多少人?这里是空旷平原,当镰尾蜥从地下出来,监视的人又逃得过镰尾蜥的眼睛和鼻子?结果仍是一个死。
都可能要死人,两者相比还不如让一个人冒死入洞一探究竟来的实在。
这是正常的思维,没有错。
但是他们忘了队伍里还有一个不是正常人的人。
云忆站出来:“这事交给我,我下去。”
马择路一把抓住云忆胳膊,“别,你不知道那家伙,它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虎仔和春花也连连点头:“不能下去,太危险了。”
乌东虽然急于报仇,巴不得早点落实镰尾蜥的情况,却也不愿云忆去冒险。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们早已将云忆当成了自己人。
云忆看着他们关心的脸大受感动,拍胸保证:“放心,我能看的很远,一定能完全回来。”
马择路等人仍是担心,几番劝说见云忆态度坚决,只能遂了云忆的意,马择路在云忆下去前再三叮嘱:“别逞能,我们只要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就成。”
云忆应了。
先是一段垂直十米距离,洞口直径有四米,向下变宽,达到了五米。
再斜向下走,到了地面下二十多米便与地面保持了平行。
到了这里就是完全的黑暗,完全无光环境,云忆也只会两眼摸瞎,不过他的双眼可以散射极微弱的红外线光,在白天几乎不可见,在这完全的黑暗中,红色便分外明显,这也能让他看清周围环境。
地洞笔直向前,比想像的要远的多,竟然长达两里路,进入到比较大的空旷空间,在中间又是一个向下的洞,不是垂直的却很陡,深不见底。
洞口温度有十点几度,比地表温度高出不少。
没有过多犹豫,他从洞口滑行向下。
滑出四百多米的样子止住身形,取刀在手,小心翼翼进入另一个大空间,就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沉睡的庞然大物。
这家伙头埋在尾巴下,腹部微微起伏,而在腹部下方的地面却是一道裂口,而那道裂口处的温度赫然有十八度。
镰尾蜥就是在这道裂口上度过了宛如末日一样的寒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云忆没有马上离开,就在入口静静观察。
在他眼里,正在透视分析着这头庞然大物的身体结构。
就在这里,镰尾蜥尾巴甩了几下,镰刀一样的尾端不断劈进泥石里,溅起大量泥石,它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云忆当即退了出去,一路快速地跑回地表。
正等的心焦的四人看到云忆跳出洞后迎上前,乌东急问:“看到它没有。”
云忆道:“看到了,它醒了,应该要出来了。”
众人色变,这消息实在太坏了。
“怎么办?”春花脸色极不好看,问。
周围实在空旷,如果镰尾蜥此时爬出地面,避免不了会有一战,深知镰尾蜥可怕的他们没有一点信心。
马择路从腰后取出两个黑坨坨,说道:“我去炸了洞口争取时间,你们回村。”
结果被云忆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们还是直接把它给杀了吧。”
四人一下子安静,怔怔盯着云忆。
马择路急道:“你当它是铁皮熊啊。”
云忆:“怎么不行呢?”
这话把马择路怼的哑口无言。
云忆补充道:“我知道它的弱点。”
“啊?真的?”乌东捏着长枪的手顿时一紧,将信将疑,其他均是同样模样。
本来按理云忆能找到铁皮熊弱点他们该相信云忆说的,但以往和镰尾蜥交战的场景印象太深,近战死伤惨重,不得不动用了从网(隔离网)内获得的所有热武器,连高爆手雷都用上才将镰尾蜥吓走,实际上高爆手雷也不过将镰尾晰炸翻了个身,连外伤都没看到。
当时枪林弹雨几乎将整个镰尾蜥给罩住,高爆手雷将镰尾蜥翻了个身,肚皮也曾露在外面过,结果人家只是摇头晃脑放了个屁跑了,连片鳞甲都没打下来。
要是有弱点,相信当时都会给找出来。
现在云忆说找到弱点了,他们实在无法轻易相信。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地产生些许颤动。
乌东爬在地上聍听,青脸都有些发白。
“它上来了。”
这时再去炸洞口就要冒很大的危险,就算马择路愿意去,其他人也不同意了。
只剩下战斗一条路。
“把高爆手雷给我。”
乌东向马择路要黑坨坨,马择路翻白眼:“要干嘛。”
乌东道:“不行我就和它同归于尽。”
云忆忙道:“没到那一步,交给我好了。”
虎仔愣道:“你想一个人杀?”
云忆拍拍胸:“交给我好了。”
马择路不满道:“喂喂,咱们都是有披风的男人,一个人逞能干嘛。”
虎仔同意:“不要逞能。”太自大了,真是狂妄。
说话间,镰尾蜥狰狞笑的脑袋出现在地表上,猩红的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到众人,长长的舌头吞吐,扭动着身躯带着泥土窜了出来。
马择路脸色大变:“我去,怎么像又变大了。”
不是像,是真的变大了。
第七十八章 独杀
镰尾蜥是蜥蜴物种异化而来,属爬行动物,此时它趴在地上就有近四米高,比马择路都要高上一倍,其身躯更是长到了十米开外,头上更生出两个犄角,脊背上的齿骨如同远古侏罗纪的剑龙,但远比剑龙尖锐。
一个寒冻过去,眼前的镰尾蜥已经不是那个袭村子的镰尾蜥了。
它变得更加庞大,向他们爬行过来。
说是爬行,速度却极快,四条短腿支撑着沉重的身体轰轰隆隆,压力感十足,令人心惊胆颤。
云忆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撩披风,“你们跑远点,我上了。”
这时阳光下的荒野忽起激流,褴褛披风起伏,长刀闪闪发光,从容不迫的步伐迎向辗压过来的巨大身影。
这个画面何等的潇洒何等的凛然,无所畏惧以气吞山河之势迎向恐怖的危险。
在未来很长时间里都不曾从四人脑海里抹去。
初至让云忆穿披风引起了孤勇村披风潮流,而云忆和镰尾蜥一战则让孤勇村将穿披风定成了成年礼的习俗,并在赠披风的时候父辈都会伴以一句话:有多大的实力才能装多大的逼。
圣子会说:你的肩膀上不是披风而是面对绝望的勇气,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镰尾蜥的力量不可抗拒,身躯如山速度却快身体却灵活,满是坚硬鳞片的身体固若金汤,这些都让镰尾蜥看上去不可战胜。
人类在它的面前是渺小的。
谁不避其锋芒?
云忆不避其锋芒。
从容是自信。
他侧身,如墙一样的身体贴着眼前滑过。
他跳起来,躲过了镰尾的扫击,站在了镰尾蜥的背尾上,抓住一根剑齿稳住身形,随着镰尾蜥起伏的身体起伏。
披风高扬。
镰尾蜥扭动身体追尾,他沿着剑齿脊柱向前行走,毫不理会那张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算准了脚上的异兽根本触及不到自己的背脊。
果然,和所有爬行动物一样,镰尾蜥很难兼顾到自己的背,除了最开始的差之毫厘,后面就差的越来越远。
这头凶残的异兽愤怒嘶叫,像马一样疯狂跳跃,大地震动,泥草飞扬,云忆却如同贴在了上面稳如磐石,他用快速得出的分析数据调节腿部力量,让自己成了汹涌波浪上的小舟,重心始终保持在动态的平衡当中,并向着镰尾蜥头部前进。
镰尾蜥彻底疯狂,在地上打起滚来。
一时间尘泥草屑飞飞洒洒,声势浩大。
云忆却在这泥草飞扬中腾跃。
镰尾蜥肚皮朝天时,他在空中。
镰尾蜥肚皮朝地时,他正好又落在背上。
无论镰尾蜥翻的快还是慢,他总能掌握到其中分寸,恰到好处的在空中滞留。
远远逃开中的马择路等人都看傻了眼,不由停下了脚步。
事实上漫天的尘土让他们无法窥清全貌,只看到庞大的镰尾蜥翻滚身体闹出很大的动静,而若隐若现的云忆就在这翻滚中起起伏伏,就像在跳跃着踩滚轮。
看着凶险异常,事实上镰尾蜥竟然拿云忆毫无办法。
虎仔震惊道:“我以为他太自大太狂妄,谁知道特么的就是有实力装逼。”
马择路感慨:“我们不是没机会装逼,是实力不允许。”
乌东叹道:“看来他是真有把握。”
春花:“呵呵,我闻到了三个大男人浓浓的酸味。”
云忆有惊无险地走到了镰尾蜥腰部。
这时镰尾蜥也停止了翻滚,镰刀尾倒卷扫过来。
他适时蹲身,镰刀尾呼啸过去,他再起身继续前进,并不断用刀拍打镰尾蜥脊背上的齿骨。
没有伤害性,污辱性却极强。
这让镰尾蜥彻底失去理智,疯了般乱舞着尾巴。
这么一来更是险象环生。
不过半米长的齿骨反给了云忆极好的躲避空间,他转身直面,时时伏于齿骨之下,每躲过一次不忘用刀拍打齿骨一下,沉闷的哑声仿佛在给镰尾蜥的攻击动作伴奏。
最后他索性躺在了齿骨间惬意敲击,根本不管镰尾蜥的尾巴在齿骨上方扫来扫去。
这个画面让马择路等人顿时觉得镰尾蜥也不那么可怕了。
只是你也奈何不了它啊!
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见镰尾蜥的尾巴高高竖起,猛然劈下。
春花不由“啊”了一声。
镰尾蜥尾巴落下的瞬间,云忆的身影翻跃而起,“镰刀”几乎贴着他砍下去。
“呀……”
镰尾蜥的怪叫直冲云霄,整个身体竟然直了起来,收回的尾巴带起一溜血花,还有飞出的鳞片,它竟然被自己尾部坚硬无比的镰刀给破了防。
马择路等人震惊地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他们看不到伤口大小,却知道伤口意味着突破口。
来不及高兴,就见云忆被抛飞了出去,镰尾蜥扭头咬了过去。
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云忆整个人都在镰尾蜥巨大的口腔之中。
“完了。”
四人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然而下一刻云忆就在镰尾蜥合颚的瞬间飞了出来,接着被镰刀尾给扫中,恰巧不巧激飞向四人的方向。
这一击势道极大,如同出膛的炮弹。
瞬息间穿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到了面前。
马择路大吼一声上前一步,双臂肌肉虬结而起,抱住云忆,就觉一股大力撞到身上,身体止不住后滑,乌东和虎仔立即抵住马择路后背,三人仍被推出十几米远,跌成一团,纵然身体有了加强,仍个个胸口发闷几欲吐血。
云忆更惨,左半身体几乎都要废了,强度更差的左臂都扭曲成奇怪的角度。
春花没好气道:“不是交给你吗,咋就回来了?”
云忆:“大意了。”
确实他也没想到镰尾蜥会突然直立,那一下猝不及防被甩到了空中,借力镰尾蜥利齿侥幸躲过粉身碎骨境地,最后尾巴的扫击便实在躲不过去了,身在空中有心无力。
此时镰尾蜥没有逃走,而是凶悍地疾冲而来。
春花咬咬牙:“我去引开它。”
她冲过去从侧面射箭吸引,镰尾蜥却无视于她,气得这村中少有的凶悍婆娘哇哇大叫。
流放区的野兽变异后都有了一定的灵智,多有仇恨心态。
铁皮熊是这样,镰尾蜥也是这样。
云忆弃了刀从马择路身上摸出光爆手雷,马择路拉住他:“你都不成人形了还装什么逼,交给我,我知道怎么做。”
云忆笑道:“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马择路怒道:“老子怎么做不到?”
“因为你躲不过它的攻击啊!你们快离远点。”
云忆单腿蹦跳迎上镰尾蜥,镰尾蜥倒不像铁皮熊那样总是横冲直撞,它显然具有更高的智慧,眼见云忆不逃便减速,用它那长而强壮的尾巴攻击。
云忆虽然只剩下单腿单手可以动,要躲开攻击却极容易,在连闪两次后,趁镰尾刚过去的霎时高高跳起,又一次落到了镰尾蜥背上,蹦蹦跳跳就到了镰尾蜥受伤的地方。
伤口有半米长,鲜血涓涓而流。
他用嘴咬掉拉环,将高爆手雷塞进了血肉里,跳下逃跑,单腿一发力就是十几米。
镰尾蜥穷追不舍,云忆自知逃不掉,大喊让众人远离,自己一头钻进了镰尾蜥腹下。
“轰!”
高爆手雷爆炸。
远远看去,镰尾蜥脊背只出现一个小凹陷,却喷出大量血肉,血肉飞起十几米高,落下时仿佛下起了血雨。
它惨叫连连,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扭转身体向远方逃出百米轰然倒地,垂死挣扎几十分钟后才死透,血染红了大地。
整个最后一击过程中,云忆没有再受到伤,爆炸那一刻的钻腹看着惊险,实际上人在镰尾蜥足与身体的交汇处,巧妙利用了镰尾蜥厚实的身体躲过高爆手雷的伤害,又避开了镰尾蜥的身体辗压。
他拖着残腿残臂立在血雨里望着镰尾蜥苟延残喘至最后一秒。
第七十九章 永远学不会
村子最大的威胁被除掉,心头的大石没了,马择路、春花、虎仔三人高呼雀跃,久久不能平静。
乌东跪在地上祷告,向死去的自家婆娘祭告。
“兄弟,你太棒了!”
马择路抱起浑身是血的云忆绕圈,大笑声在荒野上传出很远,他实在太过高兴,便把云忆往天上抛去,两百多斤的云忆被抛飞起十多米高。
“兄弟,你就是我们村最牛的人,哈哈……啊……你胳膊掉了。”
“混蛋,老娘打死你这个粗老爷们。”
春花勃然大怒,拿箭矢狂抽马择路,马择路抱着云忆嘿嘿干笑不敢还手。
虎仔捡起机械胳膊,笑容贱贱的,阿谀道:“大姐没事的,咱村有草草呢,别打坏了您的手。”
春花抬手又给了虎仔几箭,没好气道:“有草草就能乱来?你也是个混蛋。”
等到众人心情平静下来,云忆决定再进镰尾蜥巢穴一趟,时间尚早,马择路等人自不反对。
于是他们扎了火把,一起下了地洞。
这次没有顾忌,很快来到镰尾蜥巢穴,空空旷旷的巢穴里原镰尾蜥趴着的位置有条半米宽三米长的地面裂口,并从里面透出微微的红芒。
烈口温度有十八度,更奇的是隐约有动物的叫声。
五人趴在裂口处往下看,是道垂直裂口,按云忆计算至少有百米高,入眼一片红彤彤的颜色。
云忆看了半晌说正下方是个大熔洞,红色是缓缓涌动的岩浆。
解释期间一道阴影晃过去,马择路问:“刚是不是有东西过去了?”
话音未落,阴影回来,一颗奇形怪状的脑袋出现在视野中,血红的眼珠子几乎占了裂口一半,并向上盯着。
几人一下子弹了起来,胸膛起伏,心脏快速跳动。
云忆没动,和地下的异兽对视。
时间仿佛静止。
马择路等人再度看去时,地下异兽已经不在裂口处了。
“是什么?”虎仔声音干涩。
没人能答的上来,只知道一点,以裂口大小,地下的那只异兽是个绝对的庞然大物,远比镰尾蜥要大的多。
按云忆测算,至少有二、三十米大,要是遇到的是个小脑袋异兽,只怕更大。
真是让人惊心的发现,这给了他们心头上重新罩了层阴影。
“会出来吗?”春花小声问。
云忆摸了块小石子准备丢下去,乌东惊道:“做什么?”
云忆道:“我看看有多高。”
说着将石子丢了下去。
“洞高二百四十米左右,能保持岩浆状态,表面温度至少有九百度,这里温度十八度,温度降的很快说明有导温很快的介质存在,我看不到那么远,可能是某种耐高温的金属矿……”
云忆停顿几秒:“应该还十分坚硬,不然以那异兽的体型肯定能破开出来,或者是它根本不想出来。”
马择路:“什么叫不想出来。”
云忆:“生活环境吧,我想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它。”
话是这样说,想着地下有这么一头怪物存在谁都无法宽心。
可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希望这头怪物永远不会出来。
当他们拖着数吨重的镰尾蜥回到村子,引起了轰动,全村人都出来旁观,惊叹、笑声,现场一片喧哗,脸上无不透着来自心底的笑容。
因为体型过大的原因,镰尾蜥搁置在村南外,孩子们冲出村子爬上镰尾蜥嘻闹,村妇则围上了马择路等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赞美之词就没停过。
当然,由于没有文化的原因,赞美的词语很贫瘠匮乏,多是“你好棒”“你们真牛”之类,不过听在云忆耳里就分外纯朴,感觉今天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不过当马择路说出“肉大家分了”的话,村妇们一哄而散,一点都不留恋,争先恐后,全跑回村子拿锅拿刀去了,甚至还叫上了看热闹的自家男人。
村子外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马择路骂道:“老子就知道你们是贪图肉。”
按村子里的规矩,镰尾蜥是他们的猎物,有处置权,不经他们同意,其他村民是不允许私自取肉的。
只是在获得大猎物的情况下,狩猎小组并不会独享。
像镰尾蜥这种庞然大物是难得一见的,海量的肉肯定不会独享,村妇们围而捧之也是真心。
初至在看到云忆残缺的身体后,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在看到草草跑向云忆后,一声不吭的回了村子。
圣子瞥了眼初至背影若有所思。
草草的还原能力十分给力,没有多久云忆就完好如初,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只是身上遍布的血污证明了他经过一场生死搏杀。
回村的路上,圣子特意和云忆独行,交谈的内容却和外面的镰尾蜥毫无关系,而且令云忆摸不着头脑。
“每天晚上睡觉吗?”
“睡。”
“怎么睡?”
“睡床上。”
“你睡床上了,初至呢?”
“也睡床上。”
“你们家只一张床吧。”
“嗯。”
“你们睡一张床?”
“对啊!”
“……”圣子大人微微一顿,目光不由在云忆腿上扫过,“你有人类的功能?”
“我就是人啊!”
圣子望着云忆的眼睛,仿生眼是那样的纯净,他觉得云忆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可这种事怎么好直接问,便又问:“怎么睡?”
“当然是并排睡啊!”
“哦。”
圣子不再问了,心里却是在想:他们的爱太难理解了。
云忆回到家,初至早打好了水,他清理完血迹,初至冷着脸道:“把今天的事说一下。”
云忆呵呵笑着一五一十述说了整个经过,中间没有丝毫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隐瞒。
“你的意思是那大的一个家伙是你一个人杀的?”
“对啊,我有本事吧。”
“当时你确定能杀的了它?”
“我计算过,有八成机会。”
“另外两成呢?”
“另两成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你差点死了。”
“出了点意外。”
“不是意外,是必然的。”
“为什么?”云忆万分不解。
初至冷声说道:“因为你太自大了,生命的反应是无法计算的,就算你去对付一只老鼠,也不可能计算出所有可能,无论是哪种生命,单一体的表现不能代表种族的表现,就算一万只老鼠遇到特定事件是同种反应,一万零一只也可能表现的不同,所以在应对之前必须制定计算之外的结果,就说这次,镰尾蜥让你受伤的一击如果力量再大些,或者是从上往下击,你现在就不可能站在我的面前,在我面前的只会是一块机器饼。”
云忆问道:“你生气了?”
“是的,我很生气。”
“对不起,下次我、我不上了。”
初至气道:“你还没明白吗,我不是不让你上,我是希望你能考虑的再周全一些,你们出去一个团队,他们每个人并不弱,甚至很强,马择路、乌东、虎仔这三人,哪一个都不比何今生弱,可你让他们旁观,他们竟然真的旁观……”
“他们真帮不上。”
“没说让他们正面帮,你们可以制定计划,你主攻,他们辅助,结果说不定会更好些。”
云忆想了半天,想不通,“我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
“比如说四人在周围骚扰吸引镰尾蜥注意,春花不是玩弓的吗,她可以射眼睛,不管是什么异兽,眼睛都是共同的弱点,另外虎仔擅长用绳圈活捉猎物,出发时他带了一大卷绳子,如果当时你在空中时他能用绳圈套住你,也许你就不会被镰尾蜥击中。”
说到这初至叹了口气,“我不在现场,也许说的不完全对,但仍有这样的可能不是吗,在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我希望你学会制定计划,而不是去单打独斗。”
“明白了,但是这会让他们冒不必要的险。”
云忆确实懂了,但说出的话让初至意识到云忆可能永远学不会制定计划,在云忆的程序序列里只有帮人帮人再帮人,从来不曾有让别人为自己冒险的选项,除非别人主动。
她看着云忆怔怔发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自己喜欢的不正是这种别人身上没有的特质吗?如果哪一天云忆不再有这样的特质,自己还会喜欢吗?
她期望云忆能变成人,却又怕云忆变成人。
很矛盾。
第八十章 等不了
她不说话,云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挺高兴的事谁知道初至不高兴,这让他有些茫然。
“镰尾蜥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初至打破沉闷的气氛,没话找话。
“它后颈第三个椎柱位置也是第一根齿骨生长的位置,那里薄弱些。”
这倒让初至有些意外,“那你怎么会选择以矛攻盾的方式?”
云忆:“那里虽然是它的弱点,我手里的刀仍不足以破开那里的鳞片,所以就想了那个方法,后来发现它的尾巴长度是够了,但是翻卷有很大的弧度,根本攻击不到那个位置……”
“也就是说又超出你的意料了。”
云忆垂下头。
初至气得想揍云忆一顿,沉默半晌想起什么,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巢穴下方还有一个大东西?有多大?”
“很大,可能比镰尾蜥大上好几倍。”
“会出来吗?”
“不知道。”
初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其实我很喜欢普通的自己。”
这天本来是开武馆的日子,门却没开,上面贴着张“暂休一天”的纸条,村民学员也不失落,纷纷回家拿工具又去了村南割取镰尾蜥的肉。
“我不管,我就是要快点恢复,您是无所不能的圣子,总要想些办法。”
圣子殿初至缠上了圣子,简直是死缠乱打,缠了快一上午。
圣子很无奈,“孩子啊,我也希望你早点恢复啊,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会试试的。”
“那你试啊!”
“我这不是没办法啊!草草都还原不了呢。”
“刚你还说有一点办法。”
“……我说的是但凡有一点办法……”
“那就是有一点办法。”
“……你这是胡搅蛮缠。”
“您想想呗。”
圣子头疼,“要不你吃块蓝魂试试?”
初至愣了愣:“你这是要杀我呢。”
“看,是你不愿意的。”
“真要吃?”
“我只会这办法了。”
“行,我吃点。”
“……”圣子愣住:“认真的?”
“当然。”初至眸子里闪着坚定。
“算了,当我没说。”
“你就再想想啊!”
“别,我不是科学家,不懂那些东西。”
“可你是圣子。”
“当我是神棍好了,走走,不开武馆非要到我这里来胡闹。”
“要不我还是去吃点蓝魂?”
“我求你了成不,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云忆那小子还不得疯掉。”
“真是烦啊!”
“我更烦。”
“吃点蓝魂可能真的会有用。”
“有完没完。”圣子瞪眼吹胡子。
初至求道:“再想想呗,认真想想。”
圣子要崩溃了,没想到这个漂亮大姑娘无赖起来会这么无赖,完全不讲道理嘛,“行行,我想想,你在这里我可想不出来。”
初至道:“那好,给您一天时间啊,明天我再过来。”
“你……”
望着飞快跑掉的少女背影,圣子咽下没说完的话,愁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他左思右想不是个事,出了圣子殿直奔村南,准备去找在那里负责镰尾蜥尸体工作的马择光商量。
村南。
马择光正指挥着村民们割肉的割肉,下鳞片的下鳞片。
镰尾蜥坚固的鳞片是其防御力的主要构成,是上佳的铠甲材料,也是最好的交易物品,珍贵的要死。
肉是狩猎者的,材料这些东西可就属于村子的公有财产了,不过狩猎者有优先使用权。
不过镰尾蜥虽然死了,鳞片却仍难取下,只有先从内割去肉的部分,再砍断露出来的筋肉,才能从外拔出来,所以进度很慢。
每取下一块鳞片都会引发一阵兴奋的吼叫,特别是瘸子马,整个人处在异常兴奋当中,围着已经取下的十几块鳞片不断发出神经质一样的笑声。
鳞片很大,一块鳞片足以给一个一米八块头的汉子做一张胸前护甲,眼前的镰尾蜥少说有近百块。
这是笔巨大的财富。
马择光也高兴的很。
这时初至跑来了,拉着马择光道:“我家云忆可是有优先使用权啊!”
马择光连连点头:“放心放心,别说他,你也有,我准备拿一半出来给咱们村的勇士人人配一套鳞甲,对了,云忆没来吗?”
初至笑眯眯道:“他在学堂做课桌椅呢,你别打岔,我可不止指鳞片。”
“除了鳞片还有什么?”
初至手指一指:“尾巴上的镰刀骨,那个也给我家云忆。”
马择光舔舔嘴唇,“要那干嘛啊,没啥用呢。”
初至横眉冷对:“少装糊涂,我给云忆当武器用。”
“哦。”马择光脸色就垮了,“能不能给我家择路?”
“不行。”初至眸子一瞪,断然道:“只能给我家云忆。”
“行行,姑奶奶你说了算。”
马择光心不甘情不愿,原想着云忆不稀罕可以留给自己弟弟用,事实上云忆也确实没想这碴,没奈何眼前姑奶奶太精明了,一点好处都不放过。
初至喜笑颜开,又去和瘸子马“沟通”,“沟通”完,瘸子马也不兴奋了,坐在鳞片上发呆。
最后初至去拿了块割好的肉回了村。
马择光刚松口气,圣子找来了,一听说要给初至想办法恢复实力,马择光便懵逼了,然而圣子大人的话不能不听,只能是绞尽脑汁的想了。
整整一天,他和瘸子马两人坐在镰尾蜥鳞片上相顾发呆,到了晚间,马择光回过神问瘸子马:“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一天了。”
瘸子马喃喃反问:“鳞甲要合身就需要裁剪,怎么裁剪?镰刀骨开刃怎么开?”
马择光:“当我没问。”
要走,手被瘸子马抓住。
“你点子最多,帮我想想。”
马择光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真是嘴贱啊!
镰尾蜥鳞片坚硬能抗过高爆手雷,尾部实质上更是一块骨头,坚硬度更在鳞片之上,初至给瘸子马出了道天大的难题。
去鳞割肉总共用了两天,村南外仅剩下庞大的骨架子。
马择光冥思苦想也没有好的方法,被圣子逼得急了提出再探遗迹寻找残留方明的主意。
村子东面五十里外有片一望无际的废墟,是座曾经的城市,带着腐蚀气息的绿覆盖在满目疮痍破败的城市上,耸立在绿中的高高残楼才能看出一丝百年前的繁华。
那里是死亡禁地的边缘,充满无数潜藏的危险。
不到万不得已村民们不会去哪里探索。
隔离网内的东州将整个流放区称为死亡禁地,而对于隔离网外的流民来说,人烟难至的荒野深处才是真正的死亡禁地。
马择光的提议让圣子犹豫很久,最后将决定权交给了初至,并言明村民不可能深入遗迹深处。
如果在见到镰尾蜥之前,初至多半不会犹豫,现在却也不敢说探就探了,她不希望云忆去冒不必要的险。
这事就暂时放了下来。
瘸子马那边有点好消息,鳞片在高温的烘烤下会有一定程度的变软,这样一来便可以塑形,至于裁剪和打孔却做不到。
第八十一章 会飞的圣子
生活走向日常,村子积累的皮毛预示着到了交易物资的日子。
皮毛很多,飞禽走兽种类繁多。
注定这次的交易是趟远程。
因为很多村子会出现相同的境况,只有去往大的城镇才有交换的价值,比如说最靠近隔离网的圣都。
圣都是流放区的中心,更是隔离网内外的商贸中心。
官方商人、走私商人、狩猎团、网内流放过来的人、网内派来的管理及监督人员……人员复杂,却也是流放区最有活力的地区。
村子里唯一一辆车是马氏兄弟开回的那辆二十人座的燃油客运车,经草草神奇的还原能力,客运车甚至成了一辆新车,只是很多地方因为缺失的材料让还原不那么彻底,看着有些千疮百孔的模样,但是不妨碍运行。
皮毛和镰尾蜥鳞片堆满了整辆车,随车而行的是马择光和虎仔及另外两名负责往来圣都的村民,总共四人。
虎仔负责路上安全。
马择光负责进圣王殿拜见圣王的事宜。
另外两名村民主导交易。
一准备好,四人就出发了。
但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了大问题。
按照行程预算来回需要十到十五天,然而直到第二十三天马择光才一个人回来,什么都没带回来,昏倒在护墙外,身上断骨二十七处,五脏挪位,命悬一线。
好在只要不死,草草就能将他重新变成活蹦乱跳的人。
“今年圣都外来人很多,其它村子都派了商队过来,还有大量的网外商人,甚至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网外战斗人员。为了不节外生枝,入城后虎仔跟着乌河马绣第一时间去交易,我去觐见了圣王,圣王特意问了我的皮肤颜色,我如实上报,并且受到圣王款待,席间圣王问了圣水由来,希望我们每年提供一颗铁皮熊灰核,用来制造圣水,圣王开了口我没有办法拒绝,便同意了,圣王还提了今年会派圣殿使者前来巡查,我都应了。”
马择光回忆道:“离开圣王殿后和虎仔他们汇合,今年皮毛不值钱,卖的人太多了,比以前价格低了有二成左右,乌河也没在皮毛上报什么期望,都快速处理完了,就是镰尾蜥鳞片因价格问题没卖出去,商贸区的那些外来兔崽子把价压的很低,乌河认为太不值了,所以准备第二天再看看情况。”
“晚上有人过来交易,开出的价格比白天高出了三倍,但我看出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在鳞片上,视线总不经意地往我和虎仔身上扫,我知道是我们的皮肤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怕是不怀好意,于是让乌河将鳞片卖给了他们,连夜离开了圣都。”
说到这,马择光牙咬得个崩响,平息心情后才说道:“他们发现我们离开后竟然追了出来,第二天今晚的时候追上了我们,看到他们的车和装备我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商人,而是东州的一支装备有机甲的正规部队,一个连,有三台机甲。”
机甲可不是什么外骨骼机铠,人形态的有四米多高,正正经经战场上的东西。
“乌河马绣都死了,虎仔被他们活捉走了,我是跳进河里才侥幸逃过。”
圣子沉默不语。
马择光咬咬牙说道:“我敢肯定,圣王知道这事。”
圣子道:“你怎么肯定?”
马择光道:“里面有我见过的人,就是在圣王殿,我进去时他正好出来,当时他就看了我好几眼,似乎很震惊我的肤色,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在大街上谁不都侧目几眼,可这只是外表颜色,谁知道我们的肤色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就为了一个颜色不同就抓我们,只有知道真实原因才会起窥觎之心,而整个圣都知道这事的只有圣王。”
圣子叹了口气,他知道村民们其实并不算忠实的教图,对圣王的尊敬仅仅是形式,他之所以在这里当圣子,也是看不惯教内奢靡及形式主义作风自愿远离圣都,进过圣王殿,见过里面排场的马择光只怕心里很是厌恶,但他并不认为圣王会和外人沆瀣一气。
马择光见圣子叹气,知道自己可能说的太过了,便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至少是泄漏了我皮肤变青的原因。”
“唉,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异化了的你们出去。”圣子道:“你也不要猜测,无论是不是与事无补,按你所说,我们村可能要有打麻烦了。”
马择光稍一思索便知道圣子在担忧什么:“虎仔不会说的……”
圣子道:“他不说不代表他们不会知道。”
马择光:“你是说圣王……”
圣子立即打断:“圣王不会,知道我们村子位置的人可不少,用点心思总会知道的。”
马择光:“那怎么办,还有虎仔怎么办?”
圣子道:“你盯着乌东一点,他脑子容易发热,乌河的死又会刺击到他,我来想办法救虎仔。”
乌河是乌东的亲弟弟。
马择光点点头。
隔日圣子召开全村大会,宣布了三件事。
一、告诉了村民发生的事,让村民做好迁移准备,马择光负责。
二、对虎仔家人应承自己将想办法救虎仔回来。
三、组建二十人规模的遗迹探索队,由马择光负责挑选人,云忆领队。
会后,在村民骚动中圣子将马择光、初至和云忆叫去了圣子殿。
圣子:“探索人员必须要会开车,主要目的是找车,所以草草必须是随同人员。”
马择光:“太危险了,保证不了她的安全。”
圣子:“尽力而为吧,村子大难在即,谁都不可能躲在后面,初至姑娘你也可以跟着队伍出去,在村子里等不来机遇。”
初至:“为什么不向圣王求助?还有,你真能肯定要出事?”
圣子:“圣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宗教,没有部队……”
“其实有的。”马择光忍不住打断了圣子的话,“还是两支。一支称为圣骑,一支是圣殿侍卫,专职的圣殿侍卫,圣殿侍卫有百人,负责圣王殿安全,圣骑人数多少我不知道,不过他们替代了城卫,负责圣都的安全,人数肯定不少。”
这些年的汇报工作全是由马择光去圣都觐见圣王,圣子自从来了孤勇村就只回去过一次,有些年头了,说到对圣都的了解圣子还不如马择光。
初至道:“看来圣教是想当统治者呢。”
圣子沉默片刻,苦笑叹气:“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不说这了,万事靠自己,今晚我要离村,不在的时间由择光你来负责,云忆,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探险队伍就由你来指挥,尽量一个不少的回来。”
云忆道:“我保证一个不少的回来。”
初至一听就怒了:“傻瓜,什么都不了解就保证,不懂‘尽量’的意思吗,没人比你蠢了啦。”
云忆:“……”
圣子笑道:“好了好了,虽然有点不着边际,不过我知道他是认真的,这就行了。”
初至哼了一声。
云忆支支吾吾不敢反驳。
马择光不无担忧:“圣子大人您准备怎么救虎仔?”
圣子:“我自有办法,你们也要抓紧时间。”
一个小时后,圣子穿着一身白衣长袍独自离开了村子,离开的方式很神仙,从圣子殿一飞冲天,就那么飞走了。
这一幕别说把初至惊呆了,就是村民们也是惊掉了下巴,比第一次看见镰尾蜥还要震惊,他们从来就不知道圣子会飞。
“我的天啊!”马择光半天没回过神。
初至问云忆:“科学能解释吗?”
云忆:“我、我、我……我的天啊!”
初至:“……”
第八十二章 因为一个屁
探索遗迹的队伍很快建立,总共二十个人。
云忆、初至、草草、马择路、乌东……几乎集齐了村子里的最强者。
众人穿着镰尾蜥鳞片打造缝合的鳞甲,披着都快成褴褛的披风,凌晨从东面出村。
云忆听初至的话背上了还没有开锋的镰尾骨,镰尾骨有大半人高,背在身上都到了腿弯弯处。
队伍气氛不算好,很沉闷,只有八岁的草草活蹦乱跳,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崇山峻岭崎岖难行,林深无路举步维艰。
好在寒冻之后异兽数量大减,潜藏的危险倒是不多。
一队人走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正午时分,伫足眺望,看到了时代久远的残破城市,植物和残垣组成的废墟。
百米高的巨树,比巨树还要高的断楼,仿佛在告诉众人前时文明的辉煌。
众人震憾于眼前景色,久久无语。
……
……
荒野上行驶着八辆大车组成的车队。
其中三辆车特大,是机甲专配用车。
另有一辆是东州最先进的房车。
所有车身上均有一只白头大鹰。
马择光等人便是被这队人给袭击的。
在马择光看来,这队人穿着统一战斗制服,又有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型战斗机器:机甲。以为是东州某支正规部队所属,实际上不然。
这是一支家族成立的合法的安保公司:雄鹰安保。
不怪心思缜密的马择光误判,实是类似机甲的重型武器确实不是民间所能有的,只是这个家族正是如日中天的大家族:周家。
周鹏志是东州议会会长,东州的议会不是起制衡和分权的作用,而是实打实的统治和管理东州,因为东州早就没有了总统制,也就是说议会会长等同东州的一把手,是最高统治者。
周鹏志进了天空之城,便由儿子周昊康代理议会会长,不是皇权那样的传位或是指派,而是由议会来决定的,当然是形式上的议会决定,不过能让众多议员支持,除了周家繁杂根系外,还因为议员们的心并不在星球上了。
众多科学家通过建模,超级计算机白鹤计算得出,一次比一次厉害的寒冻是不可逆的毁灭过程,整个星球走在大冰封的未日道路上。
说这些有些远了。
说回来,雄鹰安保是周鹏志侄子周景创办的公司,明面上是正规合法的安保公司,实际上是周家的私军,专门为周家的生意保驾护航,有几台机甲便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了。
这次寒冻时间长,降温更猛烈,意味着大冰封时代随时随地会来。
时不我待了。
这次周景冒险亲自带着队伍进入流放区,便是要在寒冻前获得隔离网内没有的东西——蓝魂,足够的蓝魂,蓝魂是流放区最有价值的东西。
在流民眼里,蓝魂只是一种高能量晶体,隔离网内的文明人越喜欢他们就越能从中换到更多的物资,双方各取所需,这也是网内外能达成长达几十年商贸往来协议的最重要因素。
只是流民不知道网内文明人拿它们做什么。
房车内,三十多岁的周景合着红酒吃下一颗抗辐射胶囊,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过了会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胃里散开,伸手解开天蓝色制服最上的纽扣,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摊在沙发上。
这时车身猛然一震,他连忙抓住扶手,看向窗外,窗外荒凉的景象落入眼中,不由骂道:“这种破地方老子再不来第二次。”
“那就争取一次搞定。”
回应周景话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助理李树,这是个很强壮的男人,不过制服下的四肢均是机械,胸前胸后也装了板甲,这让他看上去异常魁梧,神色间没有什么恭顺,反是有种不太爽的反应,“节外生枝也要有个限度,找圣水不是我们此行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拿到足够的蓝魂。”
“你这副机械身体懂个屁,他们是不知道圣水的存在,知道的话比老子还会急不可待,蓝魂是创造新人类,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没个鸟用,圣水就不一样了,呵呵,跟你说是对牛弹琴,你特么也没那个需求。”周景心里十分不爽,却又不能拿李树怎么样,李树明面上是自己助理,实际上是周鹏志最忠诚的走狗,监视自己的。
李树冷笑道:“对,我不需要,但你真的需要吗?变成一个绿色的怪物?”
周景神色不屑:“说些不懂科学的蠢话,流民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他们只知其表不知其理,圣水在他们手里就是一种强化皮肤的神奇水,落在我手里,只要弄明白了其中变异原理,去青不是不可能。”
李树:“呵呵……”
周景:“笑个屁,在这坐了半天,那个野蛮人交待没有?”
李树:“他嘴很硬。”
周景斜睨:“废物。”
李树皱皱眉没吭声。
周景无视李树难看脸色,又问:“试验结果?”
“小口径手枪不破防,大口径手枪堪堪破防,弹头仅入肉一公分,脉冲手枪不破坏,冲击力却能断骨。”
“这么说来用脉冲枪效果更好?”
“是的。”
“那就行了,让他们都换上脉冲枪,到了地方屠村。”
“那里的圣子也杀?不好和圣王交待吧?”
“什么狗屁圣王圣子,老子又没打算再来,圣子先活捉,问清楚圣水怎么回事就杀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那个野蛮人先不要杀,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几句话尽显周景阴狠毒辣,李树倒是认同,没有驳周景面子,他虽然不给周景面子,却也知周景是个有能力的人。
“走了三天了,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李树从旁边拿过光板,调出导航地图,“走了一半多路程,还需要二到三天。”
“真特么心烦。”周景拿起身边红酒对着瓶口直接喝了一大口,闲着无事,脑子放空胡思乱想起来,“你说这圣殿鼓吹天地唯我所有,是不是想说自己是神仙投胎?”
李树:“你多想了。”
周景:“古书多有神仙传记啥的,总不会无中生有,世上难道真有神仙?”
李树:“你多想了。”
周景:“谁又说的上来呢,圣王殿里有些人古怪的很啊,放个屁都惊天动地。”
李树:“……”进圣王殿的只是周景一个人,他没能进去,不知周景的话是真是假。
周景酒喝的有些多了,似乎忘了和李树不对付,自顾自道:“那人一个屁把厚实的裤子打了一个洞出来,后面的侍卫都给涂到墙上去了,老子当时真的是惊为天人。”
李树:“……不会吧。”
周景:“老子还骗你不成,就因为一个屁,老子就打消了强抢圣王殿蓝魂的想法,只让那圣王老头帮我收集蓝魂。”
李树:“看来是被吓到了。”
“……”周景回过神,大怒:“放屁,老子是不想让你们跟着老子死在这个鬼地方,特么的不知好……”
话音还未落,车突然急刹,周景飞出沙发,桌倒酒碎,在半空中被李树给抱住。
第八十三章 还是祈祷他是神仙吧
周景暴怒,拿起对讲机:“怎么回事?”
“老板,有人拦路。”
“你们特么的不会撞死他?”
“撞不到……”
“混蛋,撞不到说什么拦路。”
“他、他会飞。”
“放你娘的屁,人怎么会飞。”
“老板,真的,他会飞。”
是的,真的会飞。
一个长白胡子老头穿着白色长袍衣就那么悬浮在车队的前方。
不止周景看呆了,李树也呆了。
安保人员想要拿枪对着白胡子老头,枪口却怎么也对不准,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
“看,我说什么来着,神仙。”
酒装人胆,昏乎乎的周景大大咧咧出去,李树叫了几声也没听见,两人虽然唇枪舌剑互不对付,李树可也不敢真的让周景冒险,于是脉动手枪在手跟了上去,同时向其他人示意,却赫然发现个个都在和自己手里的枪较劲,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觉。
站到车前,周景舌头打结:“神、神仙?”眼睛直在老人脚下打转,果然是浮在空中的。
飞来的人自然不是别人。
圣子淡淡一笑:“你说是便是。”
周景:“哈,我说你是你便是,那我说你不是那你便不是了?”
圣子笑道:“你说我不是我还是。”
一阵寒风过来,圣子白须白发白衣飞舞,几欲乘风而去。
周景酒醒几分,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离对方如此之近,相距不过十余米,心头就是一紧,微微后退,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世上真有神仙?”心中大骂李树不提醒自己,微微侧头,余光看到李树就在身边,这才有些心安。
圣子:“我不就是。”
周景干笑:“呵呵,就凭你会飞?”
圣子抚须:“为何心里明明相信嘴上却不承认?”身体缓缓降下来,双足踏地,唉,装神仙好累。
周景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手在背后示意,嘴上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神仙,给我杀。”说罢转身就跑,并对李树道:“给我揍他。”
等跑到房车前他才回过神——没有听到枪声。
豁然回头,却见下属们脸红脖子粗正拼命玩着自己的枪。
情形相当诡异,就连李树也在玩枪,仿佛枪有千斤重一样,指着地面愣是抬不起头。
后脊衣服顿时湿了,周景吓坏了,就见那白衣老人笑呵呵问道:“你们想杀神仙?”
周景强自笑道:“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大家收枪。”
众人依言收枪,这下枪也不重了,回枪套的回枪套,回腰侧的回腰侧。
李树收枪,收枪过程中突然举枪,想打一个措手不及,谁知枪堪堪举起便仿佛遇到一堵看不见的墙,任他机械手有千斤力也怎么都无法将枪口对准对方,只得再次收枪。
收好枪准备后退,只是后退半步重心突然改变,整个人狂冲过去,铁臂横扫,口中大喝:“老子让你装神弄鬼……”
咻!
眼前老人一飞冲天,铁臂抡空。
空中飘下一句话:“我一己善念,现身是为你们安全记,你们恶意相待,念你等首次见到神仙,留时间给你们好好思量,明日再来,再有冒犯定当严惩。”
众人面面相觑。
经此一事,众人心神不定,开车的安保人员好几次将车开到坑里去,周景发了几次火也无济于事。
这次雄鹰安保进入流放区的人员全是公司里花大钱培养的精锐,是周景安身立命的本钱,流放区是凶险之地,周景自然不会让这些精锐进入流放区,只是这次不同往次,连周景都被逼着过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是周景忘了,有时候经验比实力更加重要。
一群没见过流民的人突然看到超出认知的东西,受到的精神冲击也就更大。
周景最后无奈,只得早早停下扎营,无人机散开,同时让三名机甲人员分时段启动机甲,保证随时有台机甲处于警戒当中。
经过时间缓冲,队伍才恢复正常,周景的心却更乱了。
“说神仙神仙就出现了,我的嘴是不是开过光?”周景问。
“你不是说圣王殿有人一个屁能把裤子震破吗?”李树心有戚戚,也不和周景斗嘴了,毕竟两人在同一条船上,“那老头说不定就是那种人。”
“屁放得再惊天动地也只是个屁,可你看到了,特么的他会飞,这能解释么?”
“也许是用屁在飞?”
“……”
周景无语,特么你当人家的臀部是喷气式引擎?这话自然没有骂出来,神仙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拥有武力值的李树多少是道保障。
周景想拿红酒,犹豫了一下收回手,问道:“你说他为什么拦我们去路?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树:“他说是善意。”
周景:“善什么意?”
李树:“我怎么知道。”
周景想了想,“把那个流民带过来。”
没一会,身上戴着厚实电子枷锁的虎仔被带进房车,衣服破破烂烂皮肤却仅有几处小伤,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四肢的骨头都断了。
虎仔软在地上,眼中尽是凶戾。
周景拿过准备好的光板,调出车载监控,一段全息影像出现,他指着圣子人像死死盯着虎仔问道:“认识吗?”
虎仔不语。
周景淡淡道:“他已经被我们杀了。”
虎仔仍是不语,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周景等了片刻,让人带走虎仔,冷声道:“眼睛骗不了人,他是认识的,炽热、崇拜,那老头不是神仙就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人。”
李树:“你是在说废话吗?”
周景不理会,“也许是他们村子的圣子。”
李树怔了怔:“来救他的?”
周景烦恼揉头:“真是麻烦啊,是神仙其实还好点,要是圣子这就有点吓人了。”
李树不懂了:“为什么是神仙还好点?”
周景:“是神仙就没有直接的冲突,实在不行放低身段也有可能混过去,是圣子就麻烦了,那他摆明就是为了这小子来的,有直接的仇恨,怕是得干一仗。”
李树:“我希望是圣子,是圣子就还是人,是人我们就有机会。”
“机会?呵呵,可别忘了,之前你们连枪都控制不了,哪来的机会?”周景冷笑鄙视:“这种人不是神仙是圣子,那他也是个会飞的圣子,在我看来他比圣王殿的圣王还要可怕。”
李树一想也是这个理,“那怎么办?”
周景:“他不是还要来吗,都打起精神,全部无人机都升空,我们做好一级战备的准备。”
“只能这样了。”李树忽然想起什么,“真要是圣子自然是那个野蛮人村子的圣子,岂不是掌握着你想要的圣水?”
周景愣了愣,“还是祈祷他是神仙吧。”
第八十四章 圣子的怒火
圣子趴在林中的草丛里捂头大口喘息,好半晌头痛才稍有减弱,这才从衣里摸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颗蓝魂碎石,下面垫着一块一厘米厚的木块。
他连木块一起取出,放在额头上。
半个小时后人才轻松下来。
斑驳陆离的光影照在脸上,望着枝叶间狭小的蓝天,他叹了口气:“看来这当神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说什么有办法,实际上就是跑出来装神仙。
只是……别看控制一群人的枪轻松惬意,实际上是拼了老命,差点就露了馅,而看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圣子有些苦恼了,该怎么办呢?
他就这么躺在林中缓缓吸收着蓝魂能量,直到日落西山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出来。
啃了几口肉干,食之无味,找到一棵大树在上面睡了一晚,天一亮飞到空中,遇到一架无人机,手一招便将无人机抓住,再一招手,林中升起滴滴露水,在面前合成一个水球,把无人机塞了进去,反重力引擎吸入大量水冒出了一团电花,无人机报废。
圣子若有所思,飞到一溪涧上空,一道水柱飞到脚下形成数十立方的大水团,向着车队的方向过去。
一路上看到无人机便将无人机吸进大水团里,等到了车队上空,水团中已是有十几架无人机。
周景早已严阵已待,三台机甲都站在了车队周边。
圣子在遇到第一架无人机时,周景便已经知道了,从无人机里也看到了圣子的神奇手段,心中打鼓,没有让手下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自身也不敢再出现,躲在车里用通讯器对外说话。
“圣子,你又来了。”
圣子微微一怔,他往日接触的都是老实憨厚的村民,基本上没有和外人打过交道,哪知道对方只是诈,以为对方知道自己身份了,这下好了,不用再装了,淡淡道:“你倒聪明,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交出我的信徒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哈,让我放他不难,我只要一样东西保证不再为难他。”周景话说的轻松胸有成足,实际上一肚子苦水,对方是圣子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对方的强大超出了认知,和这样的人为敌实在是将脑袋挂到了裤腰带上。
圣子眉头一皱:“你想要什么?”
“圣水。”周景飞快说道:“拿到圣水我们扭头就走,你好我好大家好,绝不再相挠。”
圣子道:“让我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房车里李树忙道:“不能看,万一抢怎么办。”
周景自知这个理,可不等他说话,车队中的某辆车突然震了震,虎仔嘶吼声跟着响起来:“圣子大人,我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
圣子脚下的水团落下,人已是飞到了那辆车前。
而所有在外面的安保人员同时都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只有那三台机甲尚能动。
周景大吼:“上上,杀了他。”
机甲围了过去。
圣子挥挥手车门就脱离了车身飞了出去,到了此时他也是全力施为,老眼都被血丝充满,显得异常的红,可车门刚刚飞出去,里面就响起了枪声,好在他有所防备,拆门时人到了另一边车窗处,目光一落在车里,车内四名安保人员顿时就不能动弹了,虎仔就在车内一角靠着。
他一挥手,虎仔从车里飘出来,他飞过去抱住朝天上飞去。
三台机甲驻足射击,三杆大枪的火力异常凶猛,他在弹雨中不断改变方向拔高,直到上升到千米才感觉摆脱了危险,这才朝远方飞去。
周景气疯了,“一群蠢货,烈鹰给我追。”
三台机甲便在下方尾随,奔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但是进入到复杂地形后,三台机甲便不得不放弃了追击。
周景立即下令继续向孤勇村前进。
此时的他心中已有了信心,圣子虽然当面强行救走了人,却也让他看到圣子的能力所限,圣子强大却无法控制拥有强劲动力的机甲,而这便是他信心的由来。
在空中飞驰的圣子鼻耳流血,力有不逮时取出怀中那粒蓝魂直接含在了口里,就这么一路飞回了村子。
他强行撑着交待马择光想办法治疗虎仔,回圣子殿后直接昏倒。
等他醒来已是深夜,脸色有些泛蓝,而嘴里的蓝魂已是成了灰碴子。
脑袋发胀的厉害,像要炸开来一样。
他自知是蓝魂能量吸收过多身体不堪所负,于是向着车队的方向又飞出了村子,不止是要泄掉脑中过多的蓝魂能量拖延周景行程,还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敢对我的村民施以暴行,你们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圣子一怒,周景遭殃。
他全力飞行,速度快若扑击的大雕,形成一股破空气流,隔老远看见周景驻扎的营地,十几架无人机在周围放哨,一台机甲耸立在营地当中。
只是还没靠近,尚有五里远,营地就响起警哨,同时亮起八个大灯,机甲也动起来,抬起一杆又长又粗造型奇特的大枪。
圣子当即下沉,飞进下方林子里。
下落过程中,一道雪白的光束从头顶过去,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当真险之又险。
圣子心中凛然,再不敢大意,当即决定先把无人机弄下来再说,便不再直线飞近,而是在枝上腾跃,寻机接近无人机。
这一改变又救了他一命。
那种可怕的光束摧枯拉朽地贯穿了林子,如果还是笔直冲向营地必定会被打个正着。
第二发光束并不是瞄准射击,而是那台机甲驾驶员通过圣子坠降位置补的一发预判射击。
但圣子不知道,以为对方还能看到自己,不敢在一个位置停留,在林子中窜来窜去。
多架无人机从各个方向飞抵林子上方,试图寻找圣子身影。
圣子也不客气,看到一架毁一架,他也不用露面,只要伸手虚空一捏,无人机便被硬生生捏扁。
接连捏爆五架后,剩下无人机就飞回到营地上空。
营地里另外两台机甲也从车里出来,三台机甲犄角站位,不停向林中射击。
一道道激光光束交错划破夜色,贯穿性极强,再加灼热,一棵棵大树轰然倒下。
好几次光束都离圣子不远,最近的一次不过五米。
圣子心惊武器威力,在林中视线又不好,见光束离地均有一到两米,便仰躺在地,心念所动,身下泥土朝两边滚开,不多时人就躺在一米坑下。
此时他的眼睛越来越蓝,脑袋也越来越胀,如果只是躺在坑中无疑是在等死,干脆闭上眼睛凝神。
一棵断掉的大树浮起来,向着周景营地飞过去。
他与营地尚有好几里,控制能力并不足以抵达,于是控制大树蓄力,以抛投的方式甩出大树。
大树仅飞出数十米就被光束击碎。
圣子躺在坑中自是看不见,只是不断抛出断树。
那三台机甲便不停将飞起的树击碎,他们并不知道断树只是抛投出来,力道根本不足以抵达营地,只以为是圣子控制飞行。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第八十五章 圣子的手段
圣子在投了二十多根树后,三台机甲手中大枪能量耗尽,本身也到了射击次数极限停了射击,这才发现树根本无法抵达营地,距营地一里多远便纷纷一头栽下,射了半天原来是射了个寂寞。
更好笑的是他们停了射击,树仍是一根接一根飞出来,也不知暗中的圣子在干嘛。
周景脸色铁青,恨恨道:“他有病吧?”
李树:“有没有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是在白白浪费弹药。”
周景嘴角抽动,不满李树说法,“你说的让我感觉我们是一群傻子。”
李树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事实上看来,其实对方更像是傻子,明明投不到还在那一个劲的投,这不是白白浪费力气吗?
周景也不派机甲过去,只是下令警戒,静观对方要投树投到什么时候,看了几秒心忽然开朗,笑道:“野蛮人力量再强大也不过是一群没脑子的蠢人,明知不可为还要在那一个劲的傻投,是让我们看笑话来着。”
这话李树倒是赞同的很。
“真是一个有趣的夜晚。”
周景笑起来,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对方不再投树而是投石头了。
那些断掉的树棵棵数百斤重,按照平时圣子是万万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脑子里能量澎湃,为了保命不得不拼命消耗,他躺在坑里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反正就是一个劲的投,直到能力范围内的断树都被投个干净,便操控起林中的石头。
石头有大有小,大的百斤,小的不过数斤,相比数百斤重的大树差别巨大,他控制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抛得更加有力道也更加远。
营地中就像下了石头雨,大大小小的石头带着呼啸声过来,落在地上,落在车上,有的更是砸中了比士兵更像士兵的安保人员身上。
叮叮当当咚咚好不热闹。
营地顿时就有些乱了,安保人员纷纷藏身在车后车内。
有一个运气不好,一块石头被车身弹变了方向,刚好砸在头上,一声没吭就死了。
这还是入流放区以来第一次减员。
有几块石头还落在了房车上,站在车窗前的周景吓了一跳。
“该死的混蛋。”
他不得不调动两台机甲前突入林。
圣子听到沉重的轰轰声,抬头一看,立即升空逃之夭夭。
经这么一闹,周景车队所有人一夜未睡。
清晨,周景望着嵌在车身里的石头怒火高涨,“全速前进,老子要屠村。”
车队强打精神启程,开出不到十里,前方泥路被一堆大树堵住。
机甲花了二十分钟清理,这才通过两边是林的道。
再开了两里,头车半截车身陷进大坑里,好不容易拉出来,结果又陷进另一个大坑。
仿佛地下全是空洞一样。
这可把周景差点恶心死,不得不扫描地面前进。
这才发现地面看着正常,下面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坑,直把人看的冷汗涔涔,有的地方十分密集,不得不绕路而行。
然后又遇大树拦路,再遇石头攻击,圣子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不断骚扰,车队跑了一天才跑出二十里路。
眼见天黑了,人人精神困乏,周景不得不再次扎营。
谁知道圣子趁夜偷袭,带着一堆石头飞得老高,在天上当雨神,猛下石头雨,下了就跑,然后回来再下,下了再跑,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刚开始安保人员还会喊:“他来了,射他。”
“他又来了,快瞄准。”
“还来,扫射。”
“肯定还会来,准备好。”
“怎么还不来,应该是累了吧。”
“槽,石头来了,快躲。”
“飞得太高了,射不到。”
后来……
“……第几次了?”
“不累吗?”
“唉……”
最后都特么木了,全躲在车里听石头砸车的声音,动都懒得动一下,想睡,可那乒乒乓乓轰的声音实在是吵人。
周景和李树两人都傻了眼,无计可施,互相干瞪眼。
李树:“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周景:“有办法吗?”
李树:“我脑子里只有草。”
周景:“终于承认了。”
李树:“那你拿个主意。”
周景:“……我脑子里也只剩下草了。”
骚扰持续了一夜,整整一夜。
石头埋了车队半个车身,车身外表更是惨不忍睹,周景欲哭无泪,红着眼道:“这特么得扔多少石头啊!”
李树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是通红:“人肉飞机太难缠了,还特么是能带货的人肉飞机。”
周景拍拍李树的肩:“难得啊,难得和我观点一致。”
李树:“……”
三台机甲开始清理石头,周景和李树回到房车,周景给李树冲了杯咖啡,李树说了声谢谢,两人的关系还是首次这么和谐。
李树喝了口咖啡说道:“有那个圣子在,圣水不好拿,我们已经很深入流放区了,这么下去……万一车子要是毁了,咱们怕是要回不去的,你不能不考虑这点。”
周景:“那老头正面搞不过专门捣蛋确实让人头疼,昨晚上我想到一个方法……”
李树精神一振:“什么方法?”
周景:“我们干脆不管他,兵分两路,你一路我一路,他只是一个人,顾得了我顾不了你,嘿嘿,看他能奈我何。”
李树大喜:“这方法好。”
就这样,周景将车队一分为二,从两个方向向孤勇村进发。
……
……
孙泥是遗迹探索队伍中的一员,也是领路人,他是个十八岁的强壮小伙,是学堂老孙头的重孙子。
老孙头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姑娘,十一个孙子三个外孙,现在活着的却只有这个重孙子,其他人都没活过三十五岁,全都死在了异兽嘴下,连尸体都没有。
村民们都说老孙头是占了后辈的命才成了村中最长寿的人,活到现在都没有死,而今年老孙头都七十九岁了,老孙头自己都信。
孙泥父母死的更早,从小就跟着老孙头,老孙头为了好养活不抢重孙的命,于是给孙泥取了一个泥字,并扬言如果孙泥到了三十岁自己还没死,那自己就去死。
从老孙头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似乎是不可能再活十二年了。
黄昏时光,探索队伍深入遗迹六、七里,领路人孙泥跑向一栋几乎被藤本植物覆盖的平层建筑。
“这里以前是一个大超市。”孙泥拨开厚实的藤萝,指着里面道:“前年咱们就靠这里的食物过的冬天。”
时代久远,超市里面的东西不是腐烂就是搬空了,里面并没什么逛头,不过作为探索遗迹深处的临时据点却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宽敞,除去外墙上的藤本植物还通光。
众人简单探查了超市,确认安全后挑选了近大门处位置清理歇息。
第八十六章 老鼠哨兵
望着超市内狼藉,云忆很不解地问孙泥:“这里的食物至少都有上百年了,还能吃吗?”
孙泥笑道:“有些玻璃瓶罐头还是能吃的,运气好一些金属罐头都能吃。”
云忆吃惊道:“都没坏?”
孙泥摇头:“怎么可能不坏,味道都变了。”
初至惊道:“那还吃?”
孙泥道:“不吃会饿死,吃了又不一定有事,怎么不吃,当然是吃了。”
马择路正好过来听见,傻大个笑呵呵道:“他们最多拉拉肚子,没啥了不起,我还挺喜欢吃呢,可惜都给吃光了,再要找就要进更深的地方。”
孙泥笑着解释道:“马二哥吃什么都不坏肚子,马大哥说他就是吃泥巴都不会有事。”
马择路大眼一翻:“傻子才吃泥巴。”
众人都是大笑。
云忆和初至却是面面相觑,云忆道:“不合道理啊!”
初至看着这群青汉子青悍妇若有所悟,“你的道理只是网内的道理,在网外可能已经不适用了。”
草草作为队伍中最小最不能忽视的一员受到特殊对待,皮制小帐篷在中间,有什么意外能够及时保护好她。
村中孩子本就早熟,又经过这些时日的外出,她眉宇间无形中少了些许稚嫩,很乖巧安静地坐在帐篷里不可众人添乱。
因为她的特殊能力,平时没事就给各家各户“修理”器具,几乎将大家的生活用具都翻了个新,被村民戏称是圣子殿的圣女,圣子也没有指责,几乎是在默认,不过却不同意她滥用能力,特别是在看到妇人们连破了的皮衣也要找草草帮忙后,圣子就火了,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斥责村民懒惰、无耻,后将草草直接接到圣子殿,在圣子殿安排了一个房间,让草草坐实了圣女身份,这才将不良风气给压了下去。
也间接导致盛行一时的拉风披风不久后都变成了百家披风,皮子补丁一个接一个,撕口密密麻麻,披在身上与其说披着的是披风,不如说披着的是褴褛,包括云忆。
天色一暗,众人在外找了些枯枝生起几个篝火,围火而坐,啃着干肉高谈阔论,没多久空旷的周围很快漆黑一团。
黑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众人慢慢地都不言语了。
春花不停耸动鼻翼,想嗅出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草草有些害怕,东张西望。
云忆看了眼,安慰道:“不怕,是只大老鼠。”
这话一出不打紧,马择路等十七个人全都跳了起来,如临大敌,瞪着眼睛往黑暗里瞅。
就云忆、初至和草草还坐着。
草草抱着膝有着发抖。
初至疑惑问道:“怎么了?”
孙泥道:“老鼠是遗迹里最可怕的东西。”声音都在发颤。
马择路紧张到握刀的手背青筋直冒,铜铃大眼扫来扫去,“怎么冻不死它们。”
初至皱眉,问云忆:“你嘴里的大老鼠有多大?”
云忆:“就比猫大点。”
初至微微一怔:“只有一只?”
云忆点头:“是啊,只有一只,没什么可怕的。”
孙泥立即道:“是哨兵,这是只找猎物的老鼠。”
这都分工协作了?初至很吃惊:“有这聪明?”
春花挽着弓嗅着,却嗅不出来:“让它逃走麻烦就大了,哪个方向?”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众人起身时就已经停了,此时黑暗里寂静无声。
“跑了吗?”孙泥面现惶恐。
云忆“没有,看着我们在,在超市深处呢,带枪没有?”
村子是有枪械的,平时都存放在圣子殿,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带枪。
马择路道:“有两把。”
云忆起身:“给我一把。”
马择路没有任何犹豫拔出手枪丢给云忆,云忆抬手朝黑暗射去。
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云忆走进黑暗,拎着一只大死鼠回来,半个脑袋都没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神色轻松下来。
孙泥擦擦冷汗,“幸好杀死了,不然就糟了。”说完从火堆里抽出燃烧的木头,和几个村民将超市周围全给插上,昏暗的火光照亮整个超市,视线顿时好起来。
云忆还枪,马择路不接,反将另一把枪以及弹匣都给了云忆,这傻大个在关键问题上并不傻:“枪在你手里用处更大。”
云忆不会推脱,觉得是这个理便收起了枪。
死老鼠丢在了火堆边,草草看了眼便不敢再看。
初至倒是拎起尾巴仔细观察,这只比猫都大的老鼠和普通老鼠并无二样,只是体型上的区别,研究了会初至便没了兴趣,想要丢出超市外,马择路连忙阻止,那目光就像看到了山珍海味一样。
“别别,这可是好东西。”
初至看众人大都是同样的神色,嫌弃道:“你们不会是想吃它吧?”
马择路连连点头:“好吃的很,初师父等下尝尝,绝对……”
“别说了,要吃你们吃,我可不吃。”初至连忙将死老鼠丢给马择路,“去外面搞,不要在这里。”
马择路欢天喜地应了一声,拿着老鼠和几人出去,在外面另生了一堆火,剥皮去脏腑烤炙。
没多久香味就飘进来了。
其他人都吸起口水,就连草草都舔起了嘴唇。
初至嘴角抽动,“你不会也想吃吧?”
草草使劲点头。
害怕归害怕,却不妨碍想吃。
初至无语,不懂小姑娘想法,她却不知道在村民眼里,凡是活着的东西都是可以当肉吃的,找不到食物时,别说腐坏的食物,连蜘蛛腿都吃过,更别提哺乳类的老鼠了。
在吃的方面可以说百无禁忌。
初至心里一阵阵不适,索性走到一边,云忆屁颠颠跟着,“你真不吃吗?”
初至翻白眼,“滚。”
老实的云忆:“哦。”
“等下。”初至忽然想起什么,问:“刚才看到老鼠洞没有?”
“就在那边墙角货架后面。”
“今晚你就守在那里,来一只杀一只明白吗?”
“嗯。”云忆立即就跟一只猫一样,蹲在了老鼠洞口附近,一动不动。
初至瞧着想笑却又有些怜惜,站在后面定定地瞅着云忆背影发呆。
烤好的老鼠肉分成了十九份,总人数是二十人,自然是没有算云忆,但是算了初至,初至说是不吃,马择路还没老实到真就不分了,要是转变念头又想吃了呢,和大哥马择光进了隔离网内一次,他学到了一点:人是变化无常的。特别是网内的那些文明人。
草草分到了一条鼠后腿,外焦内嫩的质感顿时让她欢叫起来。
初至回头,正好看见马择路两指捏着另一条鼠后腿过来,笑呵呵问:“初师父,真的很香呢,来块?”
初至侧头扫了眼众人,人人鼓着腮帮子在咀嚼,个个神态满足又陶醉,春花捏着细长的老鼠尾巴龇着牙啄,草草的鼠后腿都啃得只剩下骨头了,还不舍得丢,不停地吮吸。
初至一阵倒胃,马择路不识好歹还在劝说,初至眸子一瞪:“滚。”
马择路连连点头:“诶,好的。”
第八十七章 不断落下的蜘蛛
深夜,众人都在皮篷里熟睡,只有云忆仍守在老鼠洞口,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整个超市只有火烧木头的噼啪声。
到了下半夜,独自守夜的云忆就那么一直静静盯着洞口,又一只大老鼠探头探脑的从里面出来,完全没有察觉到云忆的存在,整个身体刚离开洞口就被云忆捏住了脖子,临近凌晨又捏死了一只,之后就没了动静。
两只老鼠又被马择路给烤了。
遗迹里荒草、树和残破的建筑融为了一体,没有道路。
这次探索目的明确,找古车,借用草草的力量看能不能还原几辆出来,附带为初至撞机遇。
圣子自是知道网内文明源自古文明的传承,虽然不知道这处遗迹是前文明中的哪座城市,却也知道凡是大城肯定会有研究机构。
当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碰碰运气,反正是要来一趟,顺道的事。
所以这次是必然要深入的。
寒冻之前这里生活了大量猛禽和强壮的异兽,无处不隐藏着危险,以前村民探索遗迹为的是食物,也只是到超市为止,再深入些地形更加复杂,不敢轻易深入。
好在寒冻对猛禽来说远比地面走兽致命,都快五月了,天上还不见飞物,这就少了一大威胁。
而地面上也才出现众多小体型的异兽,相对他们这队人来说,威胁不大,反而是地下群居的老鼠才是真正最可怖的东西。
这些老鼠祖宗本是遗迹原居民,经历了核风暴和多次寒冻侵袭,变异到如今已成了遗迹的主人。
朝着一栋高耸的断楼行进不到一里,众人就看到了一群老鼠厮杀两只变异狼的场景。
变异狼四肢修长,有半人高,耳尖毛长,风一吹毛如草浪一样,奔跑跳跃迅疾,如风一样,瞬间爆发力量强大,导致跳跃的移动速度快的吓人,看着它在这块石头上,眨眼间便落在了另一块十余米远的石头上,起跳和落下都带着力量的炸响,是力量和速度完美的强大异兽。
可就是这样看着威风凛凛的变异狼,却惨死在了群鼠的攻击下。
它们有力量有速度没有错,但老鼠实在太多了,无论怎么跳都在群鼠中,群鼠一窝蜂扑上,它们咬死一只的同时身上也会被咬上几口,而且多在四肢上,不用多长时间,它们就只能看着群鼠将自己淹没,再不多久,便只剩下一堆白骨,包括死去了的鼠类同伴。
众人躲在暗处看的暗暗心惊,虽然群鼠吃完后消失的一干二净,仍不敢再走这条路。
其时他们并不知道群鼠的活动中心并不在遗迹外围,而是遗迹中心,此次寒冻让鼠群食物短缺,这才跑到更远的地方,这次捕杀不过是很小的一群,是被变异狼给吸引来的,而变异狼却是被他们的烤鼠肉香味给吸引来的。
鼠群的出现让众人很紧张,甚至大气不敢出,走路谨慎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一路沉闷的很。
云忆走在前面,双眼的功能全部开启,这让他的眼睛跟兔子一样,发着异样的红晕。
有他在,等同有趋吉避凶的利器。
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发现了好几只哨兵老鼠,这几只老鼠离地表浅,被他用蜥尾镰刀隔土刺死,没有惊动鼠群。
随后发现了几乎全部在地下的加油站,油库里保存有大量的汽油和柴油,能不能用尚未可知,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倒是做了一个标记。
继续往里深入之后,能看到的腐烂东西就多起来,特别是地底之下,汽车残骸、白骨、腐蚀的金属……
几乎满眼都是。
只是这些景象别人是看不到的,地表上的东西早就风化化为了泥石,只余些建筑钢筋还有昔日繁华的倔强。
终于抵达了那栋被藤萝爬满的半截大厦前。
众人都松了口气。
大厦竖在地表外的有三十多层,原五层以下如今全在地下。
大厦内不见有大型生命迹象,阴暗角落里各种爬虫倒是极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寒冻下活下来的,也许本身就极为耐寒吧。
这些爬虫多数怕人,只有一种掌大的褐色毒蝎不怕人,还会主动靠近攻击,好在数量不多,有不怕毒的云忆在,轻轻松松解决,只是这玩意长相极为吓人,别说草草,就是粗犷娘们春花也是怕的很。
进入断厦点了火把,里面气味难闻,他们不上直接往下,黝黑黝黑的楼梯不时有细微的响声,阴森瘆人,一只连云忆都没发现的毒蝎掉到了马择路脑袋上,蝎尾狠狠扎进了脑瓜顶,马择路挥手捏死,火把凑近一看,蝎尾沾有血,竟然是扎破了坚硬的皮肤,顿时失声大叫,连说:“完了完了,头木了,要死了。”
一披股坐在楼梯上,拉着乌东交待后事。
云忆凑近了看了看,问道:“没有完全扎破,毒液好像聚集在头皮那里,你头真的木了?”
马择路连连点头:“没感觉,真的木了。”
云忆:“奇怪,不该是这样,伤口都快愈合了。”说着突然取下蜥尾镰挥过去,尾尖恰到好处地将那块皮给削去。
这一下出其不意又快又疾,马择路差点跳起来,“哎呀,疼,干嘛呢?”
云忆反倒松了口气:“疼就好,血是红的,没有中毒。”
马择路怔了怔:“奇怪,现在真的不木了。怎么之前觉得木?”
乌东冷笑道:“被吓的,胆小鬼。”
话音还未落,脸上忽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爬,当时就魂飞天外,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眼睛被袭,大叫:“快快,有只掉我脸上了。”
云忆的蜥尾镰一扫而过,安慰道:“不要怕,是只小蜘蛛。”
马择路狂笑:“谁是胆小鬼,哈哈。”
乌东大怒:“你才是胆小鬼,刚才的蜘蛛一点不小,整个脸都趴满了。”
春花冷声道:“再大也只是一只蜘蛛,都特么是胆小鬼,还男人呢,哼。”
马择路和乌东两人都不吭声了。
他们两个是胆小鬼吗?当然不是。
如果面对异兽,两人从来就没有畏惧过生死,只是黑暗会放大对未知东西的恐惧,让两人本能的感到紧张罢了。
草草脸色发白,一声不吭紧紧抓着初至的手,小手传递着颤栗,初至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
众人以为是小事,可越往下走,那些东西层出不穷的出现,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云忆很多都没有发现,这就造成众人一路惊昂鬼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好在这一队人除了云忆、初至和草草外都是经过圣水洗礼的,只是有惊无险。
因为掉下来的蝎子和蜘蛛多,自然会有些落向草草、初至。
不过初至耳朵极为敏锐,一把小刀仿佛有未卜先知一样,将扑向两人的蜘蛛和蝎子都给劈开。
越往下,更瘆人的蜘蛛的比例越多起来,而且楼梯上出现大量腐坏的白骨,脚踩上去骨头立即齑粉。
等他们下到一楼时,云忆停了脚步。
第八十八章 战狼群
这时他是完全看清地下停车场的情况了。
“下面是蜘蛛巢,有很多蜘蛛。”他判定不了危险性,不过看众人对蜘蛛反应激烈,觉得不太妥,问:“还下去吗?”
“很多是多少?”春花脸色也不好看,之前她骂马择路和乌东是胆小鬼,后来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她叫的比谁都大声,甚至差点滚下楼去。
再凶悍的悍妇也怕蜘蛛。
“整个停车场都是,角落还有一个巨大的茧。”
云忆没有说的是,那个茧占据了整个地下车库的四分之一。
即使这样,众人仍倒抽一口凉气。
春花惊疑问:“我们是进到蜘蛛窝了吗?”
“自信点,不要怀疑。”初至往下看了看,果断道:“回去,找别的地方。”
马择路硬着头皮道:“一群蜘蛛怕个球。”
想要再找到高点的断楼需要继续深入,并且还是不短的距离,马择路头脑简单却也知这里面暗藏的危险。
不管怎么说,面对蜘蛛总比面对老鼠要好。
只是他这话让众人啼笑皆非,要知道之前他的表现可不比其他强。
初至道:“我的感觉不太好,还是先退出去从长计议。”
这种类似第六感的感觉云忆是没有的,不过他从不怀疑初至的话,立即说:“那我们退出去。”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通过。
只是回到地面之上的五层时,众人却突然发现整个五层聚集了一群半人高的长毛大灰狼。
房门口,走廊,窗户……
无处不在,一时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狼没有轻易攻击,只是将楼梯处围着,静静盯着。
马择路:“我槽……”
人陆续上来,群狼见人多,反是退出楼外,在外面围住。
这一下看清数量,足足五十四头。
其中一头体型更大,毛呈银色,目光冷冽狞恶。
体格魁梧的马择路啐了口痰,骂道:“这群牲畜当我们好欺负不成,看老子一个人搞定它们。”
不等众人异议,当即拎刀出去。
出去刀指头狼吼道:“来来,看谁怕谁。”
头狼一声嚎叫,群狼一哄而上。
一时间飞沙走石,狼影纵横交错,马择路吼叫连连。
过不多时马择路狼狈退了回来,众人齐刷刷盯着他。
他恼羞成怒,对外吼:“特么的不讲武德,有本事单挑啊!”
刚才那短时间的交锋他的刀全砍在地上和空气中,而自己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口,如果不是皮肤坚硬,镰尾蜥鳞甲护身,早就被速度快的惊人的群狼给撕碎了。
即使这样,坚硬无双的镰尾蜥鳞甲也留下了无数爪痕和咬印。
春花笑道:“不行就是不行,看我的。”
当下取弓射箭,射向头狼。
连续射了五箭,却是箭箭落空,被头狼从容不迫地躲闪开去。
春花震惊道:“反应好快。”
众人都不说话了。
其实从数量上来说,一边二十人,一边五十四狼,群殴的话群狼并不会是他们对手,只是队伍中有草草和暂时沦为普通人的初至在,他们无法放开手脚,一旦乱战起,怕是顾不上她们。
初至道:“这个好解决,出去一半人,不要追着它们砍,趁它们攻击时一只只解决,注意保护好头部就行了。”
云忆道:“不需要,我去。”
那群狼无非速度和反应很快,狼牙和利爪都不能对镰尾蜥鳞片做成的护甲造成实质性伤害,又有战斗辅助系统帮助预判,他很清楚狼群对自己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而且退一万步,就算自己受到损伤,随队的草草也可以及时将他的身体复原。
和马择路遭遇一样,他执着镰尾弯刀一出去,群狼毫不犹豫展开了攻击。
不过和马择路的手忙脚乱不同的是,只是一个照面,一头狼就被镰尾弯刀给贯穿了头颅,一头狼被一拳头击落,还有一头狼被旋身踢扫飞。
从众人的视角来看,这些狼倒像是自己撞上去一样。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吓了一跳。
事实上也是如此。
众多参与攻击的狼在跃起移动的瞬间都被云忆瞬间掌握,这些狼速度快归快,但在发力瞬间也意味着轨迹固定,被掌握先机的云忆及时预判,其结局可想而知。
狼是种很聪明的捕食者,变异后的狼更加聪明。
群狼一击出现伤亡,第一时间停了攻击,纷纷后退。
头狼也有些躁动,不过饥饿让它并没有打算就此撤离,在踱步了几个来回后,仰首长啸。
云忆突然回头向上看去,初至也是听到响动,吃惊道:“上面还有狼。”
狼群从楼梯处蜂拥而下,外面的狼也开始不要命地冲向云忆。
众人竟然处在了狼群的里外夹击当中。
场面一度混乱。
里面到处是窜动的狼影。
三个人将草草和初至围在了墙角,跟不上狼速度的他们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有时候会误打误中,更多的时候都挥在了空处,身体各处无不遭受到全方位的攻击。
其他人也都识趣的靠墙站立,抵抗着群狼的攻击。
和里面被动危急的情况不同,外面云忆倒是打的有声有色,此时他是一手长刀一手镰尾弯刀,狼群不断在他刀下哀嚎。
本来只要这样继续下去,狼群终会不敌退去,但是眼见外面的狼被杀了一半,云忆却突然叫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哨兵老鼠出现了。”
外面的乱石堆里一只老鼠被血腥气息吸引过来,在乱石堆上面探头探脑,然后钻进了乱石堆,这一幕恰巧被云忆看到。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了,护着草草和云忆往外冲。
云忆在前开路。
银色头狼连连嚎叫,群狼攻击更猛。
“啊!”
队伍中一名叫阿勇的勇士发出一声惨叫,一只眼睛被狼爪抓瞎,痛苦至极的他将刀舞得呼呼作响,另一头狼从刀风中闪进来,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他趁机抓住狼的脖子,刀子捅穿狼的腹部,狼却死咬不松口,狼牙虽然一时破不了皮肤,却挤压住了气管。
无法呼吸的他拿刀狠捅,另有四狼齐上,咬住了他的四肢,一时间身上挂了五头狼。
他发了狠,弃刀不用,双手抓住咬住咽喉的狼的双腿,猛的发力,不弱于马择路的一身力量迸发,竟然将那狼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双手再扒住狼嘴,硬生撕开,这才逃过狼的锁喉。
这时其他人才得空上来帮忙,咬住他四肢的狼机敏的松嘴跳开。
他脚挑起一块百斤大石,双手接手丢了出去,群狼闪开,石头飞进大厦内。
他们不知道那块近乎圆形的石头无巧不巧滚进了楼梯,来来回回一直滚进了地下车库,撞进那个巨大的蜘蛛茧里,无数蜘蛛海潮般涌了出来。
第八十九章 无穷无尽的老鼠
银色头狼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在外围吼叫指挥。
上百头狼缠着围攻他们,并且避开云忆,专朝他人攻击。
队伍边战边退过程中又有两人眼睛被抓瞎,不得不分出人手照顾,狡黠的群狼也意识到什么,专向眼睛攻击。
短短几秒,又有两人眼睛被抓瞎,其中包括春花。
这么一来就有五人的眼睛瞎了,狼也死了有二十多头。
众人又怒又急,热血上涌,渐渐失了冷静,为了放开手脚不误伤同伴,相互间的距离拉开,出手间威势大增,个个如同吃了大力丸,举手投足威猛绝伦,只是这样却也少了相互间的掩护配合。
同时也给了群狼分而攻之的机会,不少人被独自隔离开,每个人周围全是狼影。
瞎了眼的人处境困难,不多时均被狼给扑倒,他们也是狠厉,让狼锁喉,用圣水改过的皮肤硬扛,然后趁机抱住狼脖扭杀,这么倒是让他们杀了好几头,相比之下健全的人反而是一头还没能杀死,只是这么做多了,咽喉都变了形,呼吸越来越困难。
整队人当中,云忆自然最轻松。
群狼知道他的厉害,似是怕他,均是躲着他,他只能追着狼杀,只是他速度虽然快的厉害,却仍然差上群狼一些,这就形成一个古怪场面。
他所到之处,群狼一哄而散,他离开,群狼又聚集在一起。
初至平静如水,看着这混乱局面忽喊:“阿云你过来。”
云忆立即跑过来,所过处群狼纷纷让开。
“你护着我们走,让草草给伤者治伤。”
云忆当即回到身边,这片区域立即就空了。云忆领着两人来到已经半死不活的伤者前,有狼不舍得即将到口的食物,被他轻易杀死。
草草含着泪水给伤者还原伤处,只是人体始终是复杂结构,较之物体的还原需要更多的时间。
初至让护着她们的四人上前将伤者带过来,又高声让所有人围着一个大圈,好让云忆腾出手四处游走,如此一来,在她的调度下,场面重新相持下来,因为云忆的协防加入,比之前要轻松的太多。
三十分钟后,伤者恢复如初,个个重新生龙活虎。
倒是草草精神萎靡了好多,但稚嫩的眉宇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外围的银色头狼显然有着极高的智商,眼见垂死的猎物重新生龙活虎,那对碧玉的狼眼死死盯在草草身上,发出不甘的咆哮。
初至若有所觉,冷声道:“阿云,射狼王。”
云忆掏枪连射三枪。
枪声几乎连在一起。
却均射在了石上,原本站在石上的银色狼王赫然站在了远方。
它是怎么移动过去的,就连云忆的视线都差点没有跟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心骇。
初至暗暗心惊,正寻思该怎么杀死狼王,却见狼王仰首长啸,群狼向着大厦退去。
众人刚松了口气,大厦附近的乱石堆如喷泉一样涌出大量老鼠,狼群仓皇逃进大厦,进去时又有无数黑影落到它们身上,它们也顾不得,尽数冲进大厦。
那些黑影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从地下车~库涌出来的蜘蛛,个个巴掌大,最后一头狼跃进去时还在空中身上便裹了厚厚一层蜘蛛,等它摔进去,蜘蛛散开,那狼身上沾了白白的一层蛛丝,行动受到限制在地上打滚,蜘蛛围着吐丝,眨眼间就成了一个蠕动的白茧。
众人看的亡魂大冒,脸色极为难看,才知自己等人进入大厦等于是在生死关里走了一遭,无不后怕。
但接下来是更为壮观和心悸的场面。
乱石堆被涌出来的老鼠挤出一个大口子,老鼠不再是从里面跑出来,而是被挤出来,黑色的柱流达到了三米,它们争先恐后涌进大厦,涌向众人。
大厦里蜘蛛如雨落下,落到老鼠身上,沾满白丝的老鼠滚成一团,立即又被后面的鼠潮淹没。
蜘蛛不断落下,老鼠不断涌入。
一场令人头皮发麻的蛛鼠大战就在众人眼前爆发。
他们当然也没闲心观望,饥饿鼠潮淹没狼尸向他们蔓延,他们转身一起狂逃。
云忆背着初至、马择路背着面无血色的草草跑在最前面,那个叫阿勇的在队伍最后面,黑压压的鼠潮离他不过两米远。
听到身后响动,阿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看不打紧,脚被地面突出来的一根钢筋给绊到,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鼠潮顿时层层将他覆盖。
覆盖之际他看到春花要回头,大喊:“逃啊,不要管我。”
随即眼前一片黑暗,他连忙将脸死死护在双臂下,只感觉身上各处露在镰尾蜥鳞甲外的皮肤都被噬咬,镰尾蜥鳞甲护住的地方让老鼠无处下口,露在外面的皮肤坚硬无比,老鼠一时咬不开。
他心中陡然又升起希望,一臂护着眼睛一手撑地站起,老鼠挂了里三层外三层,重如小山,步履艰难。
他目不能视,心中不甘,胡乱抓住一只噬咬的老鼠捏死,再抓再捏,一边挪动步伐一边捏。
从旁看去,一座小黑山在鼠潮中缓缓移动。
一边逃一边回头的春花崩溃大哭,叫道:“我不逃了,我要救他。”
身体却被一个男人拉住,初至在前方喊:“春花,快来背我。”
春花这才发现拉自己的男人是云忆,而云忆已经冲进了鼠群:“都继续跑,我去救。”
云忆一手长刀一手镰尾弯刀舞成了两团风,鼠群撞上去一片腥风血雨,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在鼠潮中强行破开一道槽,来到鼠山前,双刀交错出一片刀光,老鼠残体漫天飞舞。
鼠山极速缩小,等阿勇身形已现,双刀所过处均是贴着阿勇身体过去,老鼠却不触及阿勇身体分毫,距离掌握精妙绝伦。
阿勇眼前一亮,刚喊了声“云哥”,云忆已是将这个快一米九的强壮小伙单手举起抛出,高喊:“乌东接着。”
乌东听到声音回头,就见阿勇飞过数十米距离砸向自己,立即沉身相接,两人滚成一团。
春花背着初至从两人身边如风般过去,初至叫道:“快跑快跑。”
两人慌忙起身继续跟着队伍奔逃。
初至回头,看到云忆已被鼠群上身,云忆挥舞双刀反向断厦方向奔行。
双方越来越远,远远的她看到云忆攀上了断厦外壁的藤萝,一直向着上方攀行,鼠潮顺着藤萝追在后面,但到了十米左右高度,老鼠纷纷摔落。
第九十章 鼠潮败退
众人一直跑,几乎要跑出遗迹老鼠大军才渐止步伐回退回去。
众人精疲力尽,趴在地上望着渐渐退去的鼠潮大口喘息。
初至站在高处静静眺望,那栋断厦落在眼里不过是臂长的棍子,内心空空落落。
她举起手对着阳光,失去力量的自己过上了向往已久的平凡生活,同时又是那样的弱小,有得有失,以前以为无所谓,可当无助袭上心头,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失去的力量重回身体。
马择路道:“休息一会我们回去。”
乌东:“草草也回去?太危险了。”
马择路摇头道:“草草和初老师就不回去了,春花和阿勇留下来保护她们,其他人跟我走。”
这时初至淡淡道:“不,一起回去。”
草草在不在队伍里至关重要,如果云忆有个什么事,有草草在还能救回来,初至回头道:“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
……
云忆一直攀到了断厦顶才进入断厦内部。
披风算是毁了,碎得只剩下几根破布条挂在身上。
他贴身的是铁皮熊熊皮做布的衣服,外面是强度更高的镰尾蜥鳞片制作的鳞甲,倒是左手钢骨反而不如熊皮和鳞甲,多了咬痕和划痕,再就是脸上仿真人皮破了两道口子,有一道口子是从下眼睑破开的,皮子耷拉在脸上。
除此外别的倒是没什么大事。
他也不在意。
在残破的下一层某个房间,他看到了七头怀孕的母狼。
母狼长毛炸起,龇牙咧嘴恐吓,却不攻击,他也没有就此将这些母狼杀掉。
其它房间多有狼毛和兽骨,兽骨有新有旧,很显然,这里就是狼窝。
寒冻前狼群就生活在这里,寒冻时不知藏在哪里熬了过去,等寒冻过去它们又回来了,并准备在这里生下小狼。
综合之前看到的,云忆推算认为,狼群极可能将下面的蜘蛛当成了一道抵抗鼠群的护身符。
鼠群拥有着极为庞大的数量,但是它们对不在食谱上的蜘蛛没有兴趣,相反它们反而在不挑食的蜘蛛的食谱上,老鼠对蜘蛛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今天这种微妙的平衡会被打破,对食物的渴望会让它们无视所有威胁存在。
就云忆观察的数据,蜘蛛并不能阻止鼠群的入侵。
他坐在狼窝向下的楼梯口,等下面的战斗终止,相信群狼的尸体会让鼠群就此退去。
不过很快,他知道自己的推算错误了。
狼群并没有全部丧身,银色头狼带着四十多头小弟顺着楼梯飞奔上来,就在楼梯口双方打了照面。
这一下倒是把银色头狼给吓了一跳,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
它并不明白云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但仍只是短暂的犹豫,群狼疯涌而上。
楼梯狭窄,原本是最佳的一夫当关之势。
可这些狼有着极为强大的爆发力,可以横跃整条楼道,又踩着扶梯和墙壁,整个楼梯空间竟然被全部占满,它们在空中相护挤着扑过来。
云忆双刀走起,刀网之下血雨纷飞,那些被切割的狼尸噗噗打在身上,一层层力量推得云忆站立不稳,竟然在一个照面,他就被狼尸推离了楼梯口,失去了最佳位置,不得不连续后退。
等狼群攻势停歇,他已是到了走廊窗处,面前是狼,后面则是外面广阔的空间。
身上鳞甲多了三道平行的爪痕,这是头狼偷袭留下来的。
地上到处是狼血和残肢,银色头狼站在血中和他对视,身边的狼小弟只剩下十几头。
不知道为何,云忆觉得那对碧玉般的眼睛不再是凶狠戾气,反是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几头母狼围着头狼打转,发出呜咽的声音,头狼不为所动。
一人一狼相视片刻,云忆忽道:“听得懂人话吗?”
头狼不动。
“和你打个商量,你不伤害我们,我们就不伤害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头狼眼神又有所不同。
“我是认真的。”云忆将长刀收起,只拿着镰尾弯刀。
奇异的事出现了。
头狼和母狼进了房间,其余狼均是进了相邻的几个房间,走廊上一时空空荡荡。
云忆:“特么的真听的懂啊!”
随即捂住嘴:“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
村子里都是些粗犷男人和女人,相处久了难免沾染上不好的说话习惯,为此没少遭初至打。
一开始他是不理解的,人家笑呵呵对自己说“特么的”自己为什么不能说,后来知道这是粗语是骂人的话便更不理解了,凭什么人家能笑着骂自己,自己就不能笑着骂人家,再得知这句骂语是口头禅时,他也养成了习惯,在不经过检索的情况下,往往会脱口说出来。
按正常人类的理解,这叫不经大脑。
他没有再理会这群狼,走过廊道下楼,下到十层时就能看到些零零星星的老鼠尸体,它们没有外伤,身上倒是沾有不少白色蛛丝,多半是被蛛毒毒死的。
倒是狼群对蛛毒似乎有一定的免疫力,除非被蛛丝团团裹住。
云忆没有继续下楼,在这里他已经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下面的实际情况和之前的分析完全不同。
鼠群并没能突破蜘蛛的拦截。
它们将狼当成了猎物,发了疯的涌进大厦,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蛛丝,沾得少的死的慢些,能爬上五层,沾得多的死的早,爬不了二层就会死去。
在云忆视线里,大量鼠尸集中在和地面平齐的五层,都快堆到顶了,九层铺了一地,八层鼠尸就更多了,七层鼠尸堆了一半高,而六层无论是楼梯还是房间都已经被鼠尸塞满了,鼠潮要从楼梯处上来除非先将尸体给搬走或者说掉,否则只能望楼兴叹。
而事实上鼠群已无法从正常路径进入大厦,因为里面堆满了同伴的尸体。
它们试着从外墙藤萝处爬进去,却只堆到二层高的样子,就算进入六层,也没办法向更高的地方蔓延。
饥饿的鼠群开始吞噬同伴的尸体,结果纷纷中毒死亡,后面的老鼠再吃……
一传十,十传百……
当马择路等人重新回来,入眼看到的是极为震骇的场景。
鼠尸。
全是鼠尸。
断厦内外无穷无尽的鼠尸。
没有看到一只活着的老鼠。
也许全都死绝了,也许在最后关头它们意识到了什么退回了地下。
不管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鼠群遭到了重创。
这场蛛鼠大战最后的结果是蜘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众人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马择路高声大喊:“云忆……”
而此时的云忆却不在十层的楼梯处了,此时的他正在给母狼接生。
他在等待的时候,银色头狼带着狼群忽然从顶层下来,来到他的身后,对着他呜呜的叫。
他感觉不到头狼的敌意,试着和头狼不断“交流”,头狼用眼神示意楼梯间的鼠尸,他苦口婆心劝戒,说鼠尸有毒不能吃,还做出吃了后死的动作,头狼的眼神却似乎执意要吃。
云忆认为这是一头通了人性的狼,不会傻到自寻死路,便让开了通道。
狼群一哄而上,每头狼咬着两只死老鼠回窝。
头狼走在最后,深深看了云忆一眼上去。
云忆闲极无聊,便跟着上去,头狼也不以为意。
果然,狼群吃了毒死的死鼠后并没有被毒死,蛛毒的毒性并不足以让强壮的狼们致命,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吃了死鼠的狼无不疼的哼哼叫,两分钟后便没事了一般。
不过怀了孕的七头母狼就不同了。
它们吃了死鼠后均出现早产。
一头母狼更出现难产,小狼崽出来的姿势不对,被卡住了,母狼疼的奄奄一息。
这也是寒冻带来的后遗症。
它们熬过了寒冻,却因寒冻带来的食物短缺让它们体质虚弱,难得的一顿饱饭却又带毒,以至于出现很少见的情况。
焦急中的头狼向云忆求助,或者说云忆读懂了头狼的眼神,于是上前帮忙接生。
他当然不会接生,只以为将露出一半的小狼崽给接出来就行。
好在他很有“理智”,没有过度用力,刚刚拉出来就不敢动了,交给了缓过劲的母狼。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马择路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