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学好数学能挣面子
视线里初至的身体和被他定位为不是人的光头是一样的，血液中异样的颜色刺造成了强烈的逻辑冲突。
一来这种情况早被他定性为不是人的结论。
二来这种情况出现在初至身上又让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论。
窗前弹琴的少女是那样的娴雅，犹如美丽的画卷，早早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的琴声优美，她的容貌靓丽，她的气质超凡脱俗……
听琴半年，数据库里窗前画面千万幅，磨灭不去的记忆。
所以无论容貌改变，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
但是现在……她是她吗？
他痛苦起来。
对面，初至的笑容不见了，轻声问：“怎么了？”
云忆喃喃道：“光头不是人，不是人……”
萧骁：“？？？”
李小兰：“？？？”
初至盯着云忆泛着红芒的眼睛：“你能看到？”
云忆痛苦点头：“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好难受。”
初至柔声问道：“他从来没有针对过你，为什么就不是人？”
云忆道：“他对你不好，他体内……”
初至笑着打断：“既然是因为对我不好而被你认定不是人，起因是我，作为被他欺负的我怎么能因我和他相同的部分而难受呢？有的狗是恶狗，有的狗是好狗，有的人是坏人，有的人不是坏人，什么事都不能概一而论，辨明是非才是决定好坏的唯一方式，你要有理性，同时还要有感性，我觉得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你都要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你爱我。”
萧骁：“……”前面说的冠冕堂皇，后面就是司马昭之心，最后一句更是蛮不讲理，可三者连在一起，听起来就是好有道理，这道理就是你爱我你就要站我这一边，和我作对的都是坏人。
真会拉拢机器人的心。
佩服佩服。
云忆恍然大悟，眉开眼笑：“我明白了，懂了。”
李小兰最是一头雾水，你懂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懂，都在说什么？
初至暗暗松了口气。
萧骁见缝插针挑开了直说：“初姑娘，你这行动不便的，我特意找小兰姑娘过来帮你换衣，老在水里泡着也不是个事，房里衣柜有些没穿过的衣服你看……”他算是明白了，在机器人面前暗示啥的都是无用之举。
初至站起身，笑道：“谢萧老板好意了，我确实没什么事，换衣服什么的可以自己来。”
萧骁惊讶不已，只得带着昏头昏脑的李小兰离开。
没过多久，云忆也被赶出了房，蹲在了门口，嘴里还喃喃念：“为什么我不能在房里待着？”
“小兄弟，干嘛呢？”
马择光随意坐到了云忆身边。
云忆：“看门。”
“能不能帮个忙？”
“好啊，有什么需要我帮的？”
“我家兄弟在学数学，有好几道题不会，我也是个没啥文化的人，也看不懂，不知道你会不会？”
“会，我当然。”
“太好了，谢了。”
“不客气。”
“走，到我那里去。”
“等一会，我还在看门。”
“……哦，行，我等你。”
“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该谢谢你。”
“不客气。”
马择光一边等一边偷瞄萧骁动静，好在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初至从里面走出来。
马择光眼前一亮，惊为天人，我去，这也太漂亮了，这个中年人第一次怦然心动。
初至笑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马择光回过神，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荣幸之至。”
三人进了马氏兄弟房间，壮汉马择路正咬着笔苦着脸抓着光头，桌上一张纸上写着几道小学生都会的乘法题。
18乘以14等于多少？
144除以12等于多少？
……
初至似笑非笑：“小学生的题啊？”
馋猫围着锅台转，别有用心。
她可不信这么简单的题还要请教外人。
马择路脸一子涨得通红，“我笨我蠢，我特么是不会。”本来突然被逼着做数学题就挺烦躁的，被人当面奚落这面子就拉不下了。
初至呵呵，问马择光：“你也不会？”
“不会。”马择光脸也红了，为了逼真，他绞尽脑汁找了几道自认为很难的题，再难的题他也找不出来，说白了，他也不会。
在流放区，谁特么学数学啊，整个流放区有文化的就没多少个，活都快活不下来了，谁学这没用的东西。
现在……马择光第一次觉得应该做个好学生的，被人瞧不起的感觉真不好受。
云忆可没多想，坐过去就教。
可教了很长时间，马择路都没学会怎么计算，一脸懵逼，旁听的马择光也听得似懂非懂。
毕竟基础太差了，不，是没基础。
这几题还是马择光绞尽脑汁想起来的，是流放区那个天天为吃发愁的老头子布置给学生的。
“还不会？”云忆极有耐心。
“3乘3会吗？”
马择路喘粗气，马择光脚指在鞋子里扣地板。
心里都在数手指头。
马择路大叫：“6。”
马择光怀疑：“3加3是6，3乘3不会是6吧。”
云忆道：“我们还是从更简单的地方开始学吧，从什么是乘法开始……”
整个房间忽然安静的可怕。
马氏兄弟两人面色极为难看。
初至算是看明白了，这两货是真不会。
眼见云忆准备开始系统教学，心知不是一会二会的事，索性去外面晃悠了。
教学三十分钟，云忆心满意足离开。
马择路瞬间泪流满面，“哥，我们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啊！你这主意太缺德了。”
马择光也想哭：“怎么缺德呢，我们这不是学会乘法了吗，今天可是学有小成。”
马择路怒道：“毛用，能当饭吃？”
“怎么没用，有用的很。”
“有什么用？”
马择光感慨万端：“能挣面子。”
兄弟两人沉默了会，马择路问道：“哥，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不是这吧？”
马择光一拍脑袋，我去特么的，尽学习去了，忘了正事。
随后是段平静的日子。
每天萧骁会来攀家常。
马氏兄弟则会来请云忆教学。
马择光提出了要请云忆回老家当教师的请求，初至问在哪里，马择光没有隐瞒，按老乞丐直白交待告之在流放区，一脸赤诚。
初至也不惊讶，只说考虑考虑。
李小兰也没闲着，仍在苦读，遇有难题仍会找云忆请教，云忆虽然失去了往日俊俏，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只是心里的那点萌芽死了。
在爱情里，容貌不是绝对的，但它是影响爱情成功机率的关键因素。
一个太丑的人想要获得爱情的机率之小令人发指。
哪怕你以前再英俊风流，一旦变丑了，那不好意思，记忆里的美貌永远敌不过当下的丑陋。
如果能敌过，那恭喜你获得了真实美好的爱情。
起初马择光还挺好奇小姑娘在学什么，一次“偶然”相遇，笑呵呵说：“你这姑娘学习态度很好啊，学什么呢？”凑近一看，这是什么东西，看不懂，简直是天书。
自那后马择光绕着李小兰走，都不敢说话，生怕李小兰说些学习上的话打到自己的脸。
第四十七章 避难所风波：断人财路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去了十天。
避难所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有人发现了萧骁的小仓库里存有超多的食物，提出购买。
萧骁开了一个不算离谱却又比平常价格要高的价格。
这么过了五天，很多人便吃不起了，想要赊账。
赊账可以，价格再度高出了一截。
众人为了求存，忍气吞声，甚至暗暗存着出去后赖账的打算。
萧骁也不说破，每天打一堆欠条。
相依为命的母女思想简单，每日计算自己欠下多少钱，算了五天就算不下去了，根本还不起。
有的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果还有羁绊和牵挂，就会生出无穷的勇气去突破自己的底限。
女人将自己好打扮了一番：认真洗把脸，清水梳理了很长时间没有打理的黑发。然后她来到萧骁面前，鼓起勇气说：“萧老板，您需要人服侍吗？我、我可以服侍您。”
萧骁差点扔了满手的欠条，“女人，你别吓我。”
女人强撑笑容：“我是不漂亮可也不算丑，我什么都能做的，只要你愿意。”
萧骁忙道：“你这成何体统，我没需求，不需要，快走快走。”
女人不甘心，纠缠，终是被萧骁坚定的拒绝。
女人失望而归。
萧骁看着手里的欠条也不香了。
这一幕被女人四岁的女儿看到，气汹汹地跑到云忆那告状。
云忆数次帮助母女，女人尚有防心，四岁的孩子却已是默默把云忆归纳为可以求助的对象，只是云忆变丑的容貌令她不敢接近。
但在妈妈受到欺负的情况下，害羞腼腆的小女孩就变得强大起来。
“妈妈受欺负了，你得帮我。”
得知缘由的云忆跑去小仓库找到萧骁没头没脑地问：“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太令我失望了。”
萧骁心细如发，瞥到躲躲闪闪的小女孩就明白了，委屈道：“咱是那样的人吗？她逼我，我可没同意。”
一排队打欠条的男人知道原由，这人胆子大，就势浇油：“人家是求你怎么是逼你，明明是你逼我们好不好，价格这么高，谁都活不起，就你长相，女人家的谁愿意找你委身求食，可她就是找你了，你说她的心要有多绝望才会这么做。”
萧骁脸色一变：“警告你，我特么长的也不丑，就是胡子多了点，不要人身攻击啊！”
那男人左右一看，心一横豁出去了，大声道：“啥叫人身攻击，我跟你说，大家伙谁不心里骂你，现在我只是嘴上骂骂，等咱们都绝望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身攻击。”
萧骁眼神一冷：“你意思是要聚众抢粮了。”
那男人道：“谁知道呢，女人还有讨你欢心的路走，我们男人咋办，也来讨你欢心，来来，你要不要？你要我立即陪你。”
萧骁气坏，“滚你犊子，不卖你了，饿死你丫的。”
那男人一愣：“你不卖老子现在就要人身攻击了。”
萧骁冷笑：“来啊，有本事来啊。”
那男人左右一看，振臂高呼：“大伙瞅见没有，这人是真没良心了，反正是活不成了，反了他丫的。”
众人骚动，显然意有所动。
萧骁急了，吼：“你特么是个白眼狼啊，老子好心收留你你特么不思好是吧？不把自己当人是不？”
那男人对着吼：“你逼的。”
萧骁转头对云忆道：“兄弟，你看这好人是做不得啊，当初我可是都听了你的，现在你得为这事负责啊！”
云忆哪知道自己为母女出头会闹出大动静，一时间程序转得飞快，就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对谁错理会不清。
真要说错难道是自己错了？
可自己帮助人真错了吗？
寒冻要来，这些人都是没钱负避难所费用的穷人，眼见要冻死这才帮助寻找避难所，收留他们的萧骁有错吗？
当然没错。
现在这些人要反萧骁有错吗？也没错，因为萧骁在压榨这些人，反抗的行为只是一种自我保护。
当初自己没有将这些人带过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一幕了。
所以刨根问底是自己的不对了，然而帮助人反而不对这合理吗？
矛盾冲突。
程序冲突。
仿生眼透出迷茫。
“要我帮你吗？”这时身后转来初至的声音。
云忆仿佛抓到稻草，“帮我。”
初至微笑道：“大道理我是不懂的，我只懂知恩图报的道理，你帮他们你就是对他们有恩，萧老板收留他们也是在施恩，所以他们闹是没有道理的，是忘恩负义是恩将仇报，他们是不对的。”
她声音不小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本就犹豫的众人顿时就安静下来，尴尬之色流于脸上。
闹事的男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一时没吭声。
萧骁大喜：“初姑娘有理之极。”
云忆若有所思。
初至知道云忆还没绕出来，继续解释道：“他们要闹是因为萧老板卖高价粮，他们难以负担，但是粮是萧老板的，他可以不卖，他们也可以不买，萧老板并没有逼他们买，买卖是成立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基础上，无可厚非，萧老板其实是没有义务出售食物的。”
萧骁感动的无以复加，真是个讲道理的好姑娘啊！
闹事男人不满道：“那就让我们饿死了？”
初至道：“对啊，吃不起就饿着呗，饿几天死了就不饿了。”
闹事男人：“……”
云忆：“？？？”
萧骁：“！？”
初至淡淡道：“反正避难所空间就这么大，通风系统倒是做的不错，尸体腐烂的臭味相必萧老板是闻不到的，就这么滴吧，大家如果不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要么继续打欠条，要么老老实实的去死。”
“……”萧骁整个人就不太好了，这意思不太对了啊！
“我就说这些，大家思量着办吧。”
说完拉上云忆就走，小女孩跟在后面。
初至蹲下，对小女孩道：“乖乖听话，回去找妈妈，过会就会有吃的啦。”
小女孩：“真的吗大姐姐。”
“真的。”
小女孩欢天喜地去了。
云忆：“我还是没明白，问题解决了？”
初至笑道：“当然解决了。”
云忆挠头。
初至道：“这些人要是不傻就不会再去买食物，安静等死就好。”
云忆更不解：“等死？”
初至知道云忆逻辑思维是线性的，绕不过来，解释：“当然不是真的死，萧老板可不会真让他们死。”
云忆似乎明白了，点头：“嗯，萧老板不是坏人。”
初至道：“和好坏无关，他是不会让避难所成为停尸场的，他可受不了一避难所的尸体，谁想生活在臭气熏天的地方，为自己考虑也好，还是真的有良心也好，总之他不会让这里死人。”
云忆似懂非懂。
初至笑道：“世事本来不能用简单的思维去看待，很多问题想多了就成了悖论，会造成逻辑思维冲突，与其想复杂了不如简单处理，今后你就会明白了。”
回头，仓库门前的人在逐步散去，包括闹事男，各回各地。
初至感叹：“世上还是有聪明人的。”
没多久，萧骁愁眉苦脸地找来。
第四十八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的姑奶奶哟，你这是断人财路啊！”
初至翻白眼：“反正你钱多食物多，损失点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斤斤计较。”
云忆也不满道：“你就不能帮帮他们吗？他们需要帮助。”
萧骁道：“兄弟，我是那种见死不救踩尸体敛财的人吗？”
云忆：“你是。”
“……”萧骁捶胸顿足：“我不是，你看错我了啊，我不是那种人。”
云忆：“他们要饿死了，你还要收钱。”
萧骁叹道：“小兄弟，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是有苦心的。”
云忆学着叹了口气：“唉，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啊！”
初至想笑。
萧骁想哭。
别那么绕行不？
就怕你不理解啊！
“其实我是没想收钱的……”
“你让人打欠条。”
“那是自保，自保懂么？”
云忆摇头：“不懂。”
萧骁：“你听我细细说来，这事可不能对别人说。”
云忆点头：“我不说。”
萧骁又看初至，初至见萧骁一脸严肃，起了好奇心：“我也不说。”
萧骁左看看右看看，周围有人还不太放心，“走，换处地说。”
三人来到了通风口附近，这里温度要低上不少，周围无人。
萧骁低声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过着东躲XZ的日子，很多人也想抓我……”
云忆问：“也要把你切片研究吗？”
萧骁：“……”
这些日子云忆和初至形影不离，自是从初至口中得到百思不解的问题答案，终是知道自己的特别之处，也明白了妈妈云若华话中的潜在意思。
当然，初至解释时顾及了云忆的想法，告诉云忆说：机器人是同源不同类的人，有人想对你进行切片研究，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
萧骁无语道：“那倒不是，纯是他们瞧不惯我。”
云忆想了好一会，拍拍萧骁的肩安慰：“瞧不惯你就要抓你，看来你比我还惨。”接着长吁一口气，“原来我不是最惨的，我欣慰了。”
萧骁心里头万马奔腾，泪流满面。
初至好奇道：“你有什么被他们瞧不惯的？”
萧骁斟酌了一下语句：“我属于一个组织，他们怕我们，所以瞧不惯。”
初至笑：“当我小孩子呢。”
萧骁也笑，以此来掩饰尴尬：“要我说清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给你们添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害你们。”
初至道：“那你别说了，我们的麻烦够大的了，可这和你卖高价食物有什么关联。”
萧骁暗松口气，“说不得已真的是不得已，我这避难所其时并不是专门为寒冻准备的，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你们看，现在这里住了一百多人，实在是良心不安才让他们进来。”
初至道：“是被逼的吧。”她已经知道这一百多号人都是云忆热心帮人的结果，当事人云忆本身不觉得什么，她却知道萧骁是被云忆逼到了风尖浪口，不得已为之。
萧骁脸皮也厚，“表面上是这样，小云心地善良带来一大帮子，起初我是不答应，可有些事就是这样，看不见呢心不烦，看到了呢心又过意不去，我要是没良心，死硬着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当初我也是想帮小云一把，才让他知道我有个实际上是安全屋的避难所。”
这话倒也是实情。
初至想想也不再讥笑对方。
云忆倒是真心感谢萧骁的，“萧老板是好人。”
萧骁道：“收留是小事，问题是我建这个避难所不容易，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弃掉，所以想了一个方法，就是你们看到的，我高价售卖食物，我哪里不知道他们付不起，也没想过今后去讨要，主要是想留个把柄在手里，让他们守住秘密而已，只要不告诉别人我这地方就不用还钱，这种好事谁不愿意呢。你们两个千万别把我想成黑心的商人。”
初至明白了，叹道：“人心真的好复杂。”
云忆瞬间理清其中逻辑关系，但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为什么不直接要求对方保密，这个思考过程让他思维得到长足进步。
当两人都理解和明白之后，说这些话的萧骁却傻愣住了。
因为他忘了另外一批曾来过这里的人：李家豪特别行动小组。
这就是一个潜在的火药桶，种在对方还不曾意识到的内心里，但凡有一点小火星，极可能引爆这个火药桶。
除非对方是个愚蠢无能的人。
然而从对方轻易判断自己有个避难所的判断能力，萧骁就知道这个避难所已经不安全了。
而之前所做的保护性措施本就有不安定因素埋藏，眼下看来更是一个笑话，把自己的秘密都说了些给云忆和初至两人听了。
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第二天，萧骁便放弃了高价售卖食物的方式，直接免费提供。
这把初至反而搞糊涂了，还特意去问他，他硬着头皮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被人误会的感觉真不好受，还是学学小云吧，做好事明着做，大家心安我也心安。”
这件事是件小事吗？
是也不是。
云忆和初至都学到了人生中一次宝贵的经验，对两人来说算是人生的大事。
寒冻时间持续的第二十天，外面的温度不升反降，从零下七十度到了零下八十度。
整个寒冻史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也意味着这次寒冻的不同寻常。
而在第二十一天，避难所外来了一队人，并敲响隐藏的地道门。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外骨骼机铠的李家豪小组。
相比正规避难所，萧骁的避难所门主要是隐秘而不是坚固，防防普通人尚可，要防止穿有外骨骼机铠的李家豪等人进来无疑天方夜谈，哪怕只凭外骨骼机铠本身的力量，也能破冰破门。
这次萧骁紧张了。
上次云忆不在还没什么，这次等于是人赃并获。
有什么话能搪塞的呢？
任萧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事实上就算神仙来也没办法胡弄过去了。
他找云忆初至商量，云忆恨李家豪无休无止的追捕，想直接出去拼命干架，初至也觉得让他们进来不太好，至少在避难所里放不开手脚，便随云忆的意思。
萧骁便觉得云忆这样的机器人出现映照了人的黑暗，深受触动，对外骨骼机铠深为了解的他便说：“外骨骼机铠最初是为了承受恶劣环境设计的，主要针对的就是寒冻和核辐射，用的是抗低温抗辐射材料，设计有保温层，一开始用的也是可控核聚变电池，方便野外长时间执行任务，后来被流民抢了几次，对流放区的活动日减少，直到完全放任自流，而在城区，外骨骼机铠根本不需要长时间独立行动，也就取消了可控核聚变电池的使用，改成了充电模式。”
“这里面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保温层是极为耗电的，我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待了多长时间，有一点可以肯定，电量绝不是满额度，也许我们可以放他们进来，他们也不可能就此带你们出去，多半是要在这里等到寒冻结束，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永远在外骨骼机铠里待着。”
越说越萧骁便越觉得是这个理，信心回来。
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初至道：“他们可以充电。”
萧骁笑道：“一来外骨骼机铠的充电口是特殊的，二来我这里的电压不是标准电压，刚才看了，他们可没有带相应的设备。”
云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他们会不会进来就动手？”
萧骁乐了：“很好，恭喜你，你终于不是滥好人了，学会思考可能性了，你需要再考虑多一点，要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做首先要了解李家豪这个人，他是不是一个漠视生命的冷血人，他是不是一个不怕任何后果的人，了解了，就知道他敢不敢在百余条人命面前动手了。”
云忆想了想：“我不知道。”
初至道：“没有接触哪有了解。”
萧骁道：“恰巧我和他打过一次交道，我知道……他还算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寒冻之前李家豪进入避难所一次，就是这一次，在李家豪率队离开后，萧骁就和老乞丐有过一次沟通，或者说是将自己的观点和从来没有错过的老乞丐进行验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希望自己能有更锐利的眼光。
结果很好。
穿着外骨骼机铠的李家豪身躯是高大的，行走在满是地铺的避难所里他很小心，对普通人的言行和举止自然透露出温和。
从这几点，他认为李家豪并不是横行无忌的人。
老乞丐则从更细微的地方解读了李家豪其人，并说李家豪只是命令的执行者，其本质比很多人要好的多。
这种人好对付吗？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
就是说君子好惹莫惹小人。
君子有底线，小人则是没有底线的。
不怕再凶狠有良心的好人，就怕没有良心的坏人。
寻得心中信念支撑的萧骁打开了门，李家豪带着七名队员鱼贯而入，一进入避难所大厅，李家豪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云忆和初至。
出乎意料。
李家豪只是愣了一下，再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带着队员挨墙而坐，并都从外骨骼机铠里出来，一点抓捕云忆的意思也没有。
“萧老板又见面了，能不能麻烦给几杯热饮和食物？”
李家豪眉宇间均是疲惫，队员们也是个个脸色惨白，无精打采，有几个脸上还有未擦干的血。
没有一个人正视云忆和初至，仿佛没看到一般。
萧骁使了个眼色，初至心领神会，拉着云忆回了房间。
一人一杯热咖啡，一人一个肉罐头，一人一桶泡面。
李家豪等人盘坐在机铠旁闷不作声呼哧呼哧吃起来。
等李家豪等人缓过了劲，萧骁就好心问了：“咋像几天没吃饭一样，还要吗？管够。”
李家豪摇摇头：“省点吧，这次寒冻时间可能会很长，我们也暂时只能白吃白喝，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荣幸的很。”萧骁又问：“之前不是十个人的吗，怎么少了两个？”
李家豪的队员顿时吃的不香了，有人眼珠子红了。
李家豪埋头吃光面，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淡然道：“死了。”
计东死于寒冻，也等于死在初至手里。
另一个叫杨笑的新队员因为身体受创严重，死在了医院。
在医院，通讯偶然一次恢复，远程命令竟然不是休整，而是传来几段模糊不清扭曲的高空俯视视频，视频里云忆抱着初至行走在茫茫冰天雪地里，方向大概率是南铺，让他们克服困难立即继续任务。
无视死亡和伤病。
这让李家豪彻底心灰意冷，违抗命令仍在医院休整。
医院是大医院，总能找到些食物，备用电源也给外骨骼机铠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补给。
生存上不存在很大问题。
而寒冻有磁场挠乱现象，卫星追踪受到极大影响，也遮蔽了他抗命令的举动。
只是长时间在外骨骼机铠里，是个铁人也受不了，而且从医院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这让李家豪生起进避难所的想法。
江城市中心避难所不少，李家豪知道两个，但是令他愤恨的是地下的管理者竟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他们进入的请求，其中两个理由甚至荒诞不羁，令人无语。
一个理由是门锁坏了，打不开。
另一个理由是门一开会冻死人，承担不起死人的责任。
去特么的。
李家豪终是顾忌到影响，只好带着队伍远走南铺找萧骁，他根本就没想到云忆也会在这里待着。
萧骁以为是云忆给打死的，心说这是结下死仇了啊，他没敢继续生死问题，问起外面的情况。
李家豪如实相告。
随寒冻持续，低温继续下探，别说路已看不见，就连高大的建筑物都成了巨大的冰墩墩，即使气温回到零度以上，冰要融化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没有进避难所的人要熬过去比以往寒冻期更难。
继续几句没有营养的话，萧骁就躲开了。
后来三天李家豪等人基本上就没怎么走动，士气低沉，毫不关心避难所情况，相互交流都少，萧骁心里奇怪但也乐得这样。
初至和云忆开始还关注警惕一下，后来该干嘛就干嘛，继续教书的伟大事业。
这一切都落在李家豪眼里。
人际关系倒是挺好，但是干嘛呢？
更奇怪的是避难所唯一的老乞丐住进了单独房间，萧骁这个当老板的反而在仓库打地铺。
奇了怪了。
流民、乞丐、普通人、机器人，还有类似超凡人的人。
小小避难所搞得好复杂。
熬了几天没熬过好奇心，李家豪晃悠起来。
“学习在？”
“嗯。”
“真是个好孩子。”
李小兰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了。
李家豪似没眼力劲，继续问：“都会吗？”
李小兰无奈回应：“差不多。”
“差不多是都会还是会大部分？”
“少数不会。”
“不会的怎么办？”
“我有老师。”
“是云忆吗？”
李小兰合上书，抬头看笑容满面的李家豪，“要干嘛？学习有错吗？”
“……学习当然没错，就是问问。”
“我要学习了。”
“好的，不打搅了。”
人家姑娘抗拒，再不走自己也尴尬，李家豪笑呵呵绕开，眼见流民马氏兄弟抱着本书进去了，犹豫了一会终是没有过去，视线一转看到了老乞丐从厕所里出来，脚下意识就朝着老乞丐迈开。
两人在老乞丐房门口相遇。
“老先生你好。”
“我是老乞丐，有事？”
“……没事。”确实没事，难不成问对方为什么有单独的小屋子？
“没事我进去了。”
李家豪让开，老乞丐进了房，开关门瞬间飘出浓郁的酒香味。
还是好酒。
李家豪转头，和远处的萧骁目光对上，萧骁笑笑进了仓库，李家豪若有所思，转而坚定地敲响了云忆的门。
第五十章 机器人的思维
开门的是流民马择光，两人没话说，相视沉默三秒，李家豪淡淡一笑：“我找云忆。”
云忆正在讲解小学的数学公式，刚抬头，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初至先开了口：“让他进来。”
马择光让开，李家豪进了房，马择光顺手就把门给关了，还反锁了起来。
李家豪神态从容，如同见老熟人，“教书在？”
初至毫不客气：“明知顾问。”
李家豪也不理会，坐进云忆和马择路中间。
马择路勃然大怒，却被哥哥马择光给按住。
“我来是想请教一件事。”
云忆：“大骗子你说。”
这就有些挂不住了，李家豪说道：“唉，你就不能不这么称呼我吗？”
云忆：“可你就是骗子。”
初至笑出声。
在云忆认识的人中，李家豪算是他最为讨厌且恨的人，仇恨的情绪就是从李家豪身上学的，可奇怪的是，按照他的思维习惯，应该要将李家豪归纳到不是人的范畴里，但独独就是没有归纳进去。
他不是不想归纳进去，只是每有这个决定必定会引起核心的不适。
其实他不明白，他的逻辑分析来源于数据采集和分析，过于理性分析。
当他接触一个人过多，从这个人身上获得的信息就越多。
人是复杂的，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坏的一面会让他偏向一种判定，而好的一面就会让他偏向另一种判定，他无法用尚不健全的感性一面去综合，从而产生出矛盾对立的局面。
这样的矛盾会随着接触的人越复杂从而变得越多，只有哪一天突破了，才能产生出真正的人性思维。
这一点不可能用程序代码来实现。
不了解事情始末的马择光却有些紧张李家豪的反应，放在弟弟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马择路肌肉鼓涨，外衣都被绷出响声。
李家豪胆气过人，丝毫不惧，嘲笑道：“和你们相比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都不紧张你们有必要紧张吗？”
在场四人，云忆是机器人不必说，初至来历至今不明，可她和何今生的战斗令人震惊，基本上跳脱出人的潜力值范围。
至于马氏兄弟，流放区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流民，东州早有记载流民已是走上了自我救赎的原始进化道路，单独个体战力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提并论，他们属于超进化人类，只是寿命很短，很少有人能活过五十岁。
李家豪的战斗实力在人类中属于拔尖的一群，也自认不是在场四人中任一个的对手，真要有所选择对战，似乎只有那个个子相对瘦小的流民。
云忆道：“紧张是什么？”
顺应逻辑的思维，关注点永远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样，这就是把他当成人的人认为他弱智、傻的根本原因
李家豪不急于切入主题了，尽量以缓和的语气道：“紧张指的是神经紧绷，精神处于高度准备的状态，有因兴奋而紧张，有因恐惧而紧张，还有压力造成的紧张，是一种精神的焦虑表现。”
云忆沉思，想要理解消化，很快只能化成一堆数据暂存。
“我体会不出来。”云忆定定看着李家豪问道：“你紧张吗？”
李家豪笑，笑什么？当然是用表面的镇定来掩饰紧张。
屋子四个人，除开无法得知机器人的思维，和云忆走到一起的马氏兄弟虎视眈眈，在床上慵懒坐着的初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做好了扑击的准备。
他知道，一个沟通不顺，自己要么成为人质要么会被轻易灭杀。
“紧张，说不紧张是假的。”他老实回答。
云忆道：“我看不出来。”
李家豪道：“伪装的镇静，很多看上去镇静的人内心实际上慌的一比，我并不是真正内心强大的人。”
云忆不解：“为什么要装呢？”
“要让自己看上去强大，我来是……”
“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上去强大？”
话题似乎要偏向不可预测的方向。
李家豪想结束这种话题，引导回自己想要谈的方向，可每每要转移却被云忆固执的拉回到感兴趣的方向。
结果在长达一个小时时间里，李家豪充当了云忆的人生老师，当云忆终于绕了回来问他来干什么，他已经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是插科打诨，有意的。
放在云忆身上那就是无比正常的逻辑思维。
隔天，重新蕴量好情绪的李家豪趁云忆空闲时再次找上门。
房里只有云忆和总是在床上的初至。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李家豪开门见山。
“我不想教你。”
“……”李家豪哭笑不得，“为什么？”
“你是大骗子，毁了我的脸。”
“明白了，在你眼里我是坏人……”
“不，是大骗子。”云忆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李家豪没来由的好欣慰，“谢谢！”
云忆：“？？？”完全不明白“谢谢”的由来。
李家豪顿了顿，努力换位思考，换了个说法：“我能和你讨论一个问题吗？”
云忆想了想：“可以。”
李家豪：“我生于永安长于永安，家里不算穷，从小到大衣食无忧，那时候的我是个很阳光很快乐的人，后来工作的原因接触到一些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这才知道世事不是由我想的那样。”
他的眼神有了些迷茫，“人不是单纯的，复杂人性形成的世界也不是单纯的，有的人花天酒地，有的人为生存劳碌奔波，有的人一句话定人生死，有的人受尽屈辱而愤起杀人，在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充满了荒诞不羁，而在另外一些看不见的角落充满了悲伤痛苦，我身处当中，这些事情一次次冲击到我的心灵，慢慢地我也不再单纯，我也成了一个复杂的人。”
他眼神一定，重新有了些许神采，注目云忆的眼睛：“我总在问自己，人的生存价值到底是什么，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云忆，在你看来，什么是活，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初至睁开了眼，目光炯炯，隐约猜到李家豪的意思，不过她没有去打断，而是竖起了耳朵。
她也想听听以云忆的角度会怎么思考这种问题。
云忆根本没有想，李家豪话音一落他就说道：“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啊！”
李家豪：“简单，嗯？！”
云忆：“你能动我能动就是活，不能动那就是死了。”
李家豪：“……”
初至：“……”
云忆继续道：“活着就是活着，又不是你想活就能活，不想活就不能活，这个只有爸爸妈妈才能决定的事吧，也就是不得已而活。”
李家豪目瞪口呆。我难道问的不是一个哲学问题吧？虽然没有希望你的回答有哲学性，可也不该这么扯吧。太特么对牛弹琴了。
初至也傻傻愣住。
最后一句“不得已而活”深深触及了她的内心。
然而云忆没有说完，还没有结尾，他有一个逻辑严谨的结束语。
第五十一章 当老师是件高尚的事
“所以，活不活是爸妈的事，喜不喜欢才是自己的事，喜欢就要感谢爸妈的生命赠予，不喜欢你也得认可承受，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们让自己活着必须存有感激之心，终究是他们给了你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你要体谅他们的心，不要让他们的爱受到伤害，什么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活着呢，这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充满了欢愉。”
回答虽然偏离了问题，初听还有点肤浅，细细想来却又不无道理。
李家豪怔忡良久，才喃喃问：“你喜欢活着吗？”
云忆：“当然喜欢。”
李家豪便又问：“你的开心你的欢愉来自哪里？”
云忆目光自然柔和起来：“妈妈爱我，我也爱妈妈，很温暖，妈妈走后你让我不开心，老是想抓我，还把我的脸打坏了，我懂了恨，可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我有初至，我爱她，她也爱我，真是美好，我希望能永远和她一起活下去。”
李家豪尴尬。
初至心中淌过温流。
李家豪道：“如果有一天你没有了所爱，有一天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对你不好，你会怎么样？”
初至眉毛一挑，心知这句话才是李家豪来的目的所在。
云忆再没能立即回答了，他想了好一会，又扭头怔怔盯着初至看，初至都似能感受到仿生眼里的灼热，心忽然有点慌。
“没有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到这，云忆眼中闪过一次恍惚，接着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初至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整个世界对我好与不好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开心我就快乐……”
他满脸笑容，“真好！”
初至抱住双膝，眸子成了弯弯的月牙，是啊，被人爱的感觉真好。
望着云忆扭曲难看的笑容，李家豪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这就是自己要抓的机器人，一个单纯至极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的命门不是世界对他的恶，而是床上那个同样很难善了的姑娘。
这就有一个问题了。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李家豪瞥了初至一眼，这姑娘似乎沉浸在爱当中了，难道她就不在意云忆是个机器人？他小声问道：“如果你的初至姑娘死了，世界对你又没有善意，你会怎么办？”
云忆怔住，眼中渐渐浮现巨大的恐慌和悲伤，“不，我不会让她死，绝不让她死。”
李家豪逼问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以你的意志来进行，她真死了怎么办？”
云忆大叫：“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绝不会。”
他颤抖了起来，无声的引擎系统竟然出现不稳征兆，汹涌澎湃的电子流影响到了整个动力系统的输出。
初至吃惊跳起，眸子中怒火闪起，杀气隐现，对李家豪喝道：“有完没完。”
李家豪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答案好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云忆有命门，能够左右他的选择。
不好的地方在云忆的命门是自身也有很大问题的初至，未来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从何今生那边的执着来看，他几乎可以肯定，初至的结局不会好，这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人间百态，众生百相，真希望这个世界简单点单纯点，为什么有些人要搞得这么复杂呢。”李家豪感慨站起来：“打搅了！”
初至冷声道：“别再来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李家豪道：“不会了，寒冻之后都不会了。”
初至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李家豪笑了笑，声音低沉：“我是一个小人物，主观不能决定我的选择，身不由己真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当内心非常抗拒时，这种痛苦会被无限放大，直到承受不了，到了该摆脱束缚的时候了，再见，不，还是不要再见了。”
初至愕然。
走到门口，李家豪停下脚步，“那天你挟持的人叫计东，是个很年轻很善良的小伙子，你毁了他的外骨骼机铠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说实话，当时我很想为他报仇，冷静下来后究根结底才想明白了一些事，一个内心彷徨的人当队长才是整支队伍的悲哀，今天问云忆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在问自己，我到底要该怎么样的活，在我看来很复杂的问题原来却是如此简单，原来活着可以这么简单，快乐，只需要快乐，满足于心灵需求才会有的快乐，受教了。”
初至看看云忆再看看李家豪，心中生起啼笑皆非的感觉。
李家豪似看出初至心思，苦笑道：“不用怀疑，其实问题的本质就没有什么复杂的，复杂的是人，简单问题复杂化是人最大且最无能的伪装技能，到最后连人自己都要沦陷进去看不到真相，好了，不再见了，祝你们好自为之。”
云忆突然问道：“狗子呢？”
他想起了宜东石九山那个救下来的小男孩。
李家豪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我安排好后没有再管，理论上来说他不会有事，实际情况不知道。”
云忆不说话了。
李家豪开门离开，初至坐下吁出口气：“看来我们的危机少了一分，多少是件好事。”
话音才落，才关上的门又开了。
李家豪道：“明天我的小队会离开，你们是什么打算？”
云忆：“说不再见的又见了，真是大骗子。”
李家豪：“……”
初至：“你们走不走的关我们什么事。”
李家豪：“不用那么大敌意，好意提醒，磁力线扭曲现象有间隙，寒冻不可能完全阻止东州机动部队的调遣，江城维安部队也会得到上级指派命令，等寒冻结束再离开不是好选择。”
眼见李家豪准备再次关门，初至问道：“为什么要提醒我们？你可以不用做到这一步。”
李家豪道：“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不能因为尚没有发生的事去宣判有罪，有你在我相信云忆会过的很好，希望在你有生之年能教会他成为真正的人。”
初至想了想：“我会的，谢谢！”
门关门又开。
望着再次站在门口的李家豪，初至郁闷道：“能一次说完吗？”
李家豪干笑两声：“不好意思，最后问一句，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初至：“暂时没有。”
云忆却道：“我想当老师。”
初至微微一怔，这些日子流民马择光一直在狂拍云忆马屁，说什么云忆有当老师的天赋，忽悠云忆去流放区当老师。
她并不同意，此时不由道：“当老师有什么好。”
云忆道：“我今天学到了一个道理。”
初至：“什么道理？”
“当老师是件非常高尚的事。”
“唉，怎么就高尚了。”
“洗涤净化阴暗，让大骗子洗心革面，浪子回头。”
李家豪：“……”
初至：“哈、哈。”
云忆：“不对吗？”
初至：“对，很有道理。”
再看门口，门没关，李家豪已经不在了。
初至过去关了门，回头问：“真想去流放区当老师？”
云忆狠狠点头：“想。”
“好，那就去。”
想想也是，天大地大，似乎只有那里才有容身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墙后的蓝光
李家豪没有食言，果然走了，走时整支队伍的外骨骼机铠充满了电。
萧骁为了送走瘟神，所谓的不能充电也变得能充了，李家豪等人一走，不止萧骁高兴，整个避难所的气氛都轻松了。
两天后，马氏兄弟、云忆和初至一起找到萧骁，说要离开。
萧骁诧异万分，得知云忆要和马氏兄弟一起去流放区，劝说等寒冻之后再离开，他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不一定非要去流放区，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安身。
马氏兄弟不爽，这不是要挖我墙角？
好在云忆和初至一旦决定下来一件事，便不会轻易改变，萧骁无奈，问云忆还有什么需求，云忆说没有，初至说送点食物，云忆可以不吃饭，她可不行。
萧骁爽快同意，乐意落个人情，还让四人进小仓库挑。
寒冻之下行千万里路，需要的食物不少。
小仓库食物比想象的要多。
萧骁设计小仓库时花了心思，从外看小仓库最多百平方，各类罐头、水堆满了空间，只留有一条过行走道，等进去才会知道内有乾坤。
走道尽头不是尽头，转弯能看到更大的空间。
和外面的直接堆放不同，里面货架整整齐齐，摆放着更为丰富的物资。
只怕可以供几百人在地下生活一年。
马氏兄弟都看傻了眼。
萧骁说：“吃的穿的随便取，对了马兄弟，我送你的那辆车可以装可控核聚变电池，你在里面拿块换上，这一路就不用为能源发愁了。”
马择光感激万分，拥抱萧骁：“萧老板你仁我便义，还是那句话，我们流放区是你坚强的后盾，哪一天过不下去了，来流放区找我们。”心想好小子，当初送车子咋就不直接装上可控核聚变电池，城里人果然都阴险狡诈。
萧骁：“一定一定。”心里吐槽，呸呸真不吉利，鬼才去流放区。
初至震惊且诧异，问：“你一个人存这么多物资做什么？”
萧骁：“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是有组织的。”
初至意味深长地道：“看来你这组织不安宁呀。”
挑选了足以三人在路上吃上三个月的食物，堆满了两个大拖车，萧骁没让走入口，而是在仓库内的一面墙上打开了一道暗门，露出长长的地下通道，有数百米之长。
通道直接通往地下停车场，同样在恒温的空间里。
停车场有十余辆各型号车，他和马氏兄弟交易附带送的货车是其中一辆。
马氏兄弟没想到这个地下停车场和避难所相连，知道停车场位置的马择光相当吃惊，这个工程可不小啊，方知萧骁所具有的能量比想像的要大的多。
四人没有立即走，准备再好好休息一晚，于是原道返回。
初至在云忆手心上写道：“好好看看通道里有什么。”她觉得通道太长了，有必要挖这么长吗？
云忆就把仿生眼的透视功能给开启了。
这一开启不要紧，结果他一边走一边说：
“这里后面是空的，有条路……”
“这里也有条路……”
“这后面是个房间，好多武器。”
“这也有个房间……”
“这里有路……”
萧骁脸都黑了，虽然你变形的脸暴露了真实身份，可也不要太肆无忌惮了吧，大家心照不宣不挺好的吗，他吸着凉气：“还能有秘密可言吗？阿云，给点隐私行不？”
马氏兄弟和初至内心则是奔腾起万匹马，这个络腮胡子是挖出了一个地下城么？
云忆不走了，对着墙喃喃道：“真美啊！”
“……”萧骁嘴角直抽抽，拉云忆：“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回去休息了。”
一拉没拉动，二拉还是没拉动。
他哭丧着脸：“我叫你哥行不，哥，走啦。”
初至好奇问：“里面有什么？”
萧骁：“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云忆：“是两块蓝色的石头，美！”
初至心中一动：“蓝色？”
云忆：“透明的蓝色石头。”
马氏兄弟面面相觑。
萧骁吼：“走啊！”
云忆扭头问：“能进去看看吗？”
萧骁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私人物品谢绝参观。”
初至娇笑道：“又不要你的怕什么，我们可是把你当哥哥看。”
马氏兄弟：“……”看不出来啊，平时高冷的姑娘会有当舔狗的时候。
萧骁：“……你别逗我。”
初至：“说哪里话，我挺认真的，哥。”
萧骁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道：“我可当真了。”
初至笑靥如花：“哥。”
“……”萧骁使劲抓胡子，好疼：“诶！行吧行吧，只是看看啊！”
他站到墙壁前，手摸了摸，眼前出现一道光屏，飞速输入十六位密码，墙上出现了一小孔，右眼抵上去，两秒后门缩入地下。
他当先走进。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空旷不大，正中间有个平台，上面放着两个打开着的铅箱，两块蓝色棱形晶体竖在里面，离子防护罩将平台罩在里面，晶体散射出来的毫光透过了离子防护罩充满了整个房间，。
马氏兄弟并没有什么表情，早就猜测出里面呈放的一定是带来交易的蓝魂，其中大的那块就是这次所行带来的货物，只是两人不太明白萧骁为什么要打开陈放。
看向萧骁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萧骁自不会解释打开是为了在送走前物尽其用，自己可以有空过来休息辅助一下身体健康，加点寿命什么的，而这个房间多年来存放过不同的蓝魂，墙壁都带上了不少辐射残留，他还给这个房间取了一个名字：生命之屋。有时候会在这里打地铺过夜。
他对初至解释道：“这玩意叫蓝魂，是流放区特有的产物，看到其中最大的那块了吗，就是我们马兄弟送来的。”
小的那块只有双指粗大小，是上次的一块蓝魂自然脱落，说自然脱落也不尽实，实际上是两块蓝魂伴生，当时取之不下，后来放在这里过渡时不知怎么就脱落了，于是萧骁就黑了下来。
初至和云忆都凑到了防护罩前观看。
和云忆纯粹的对美的欣赏不同，从房门打开开始，初至就感觉到通体舒畅，无数细不可察的微流透过毛孔流进了体内，初至的美瞳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渴望和炽热。
她并没有见过蓝魂，甚至没有听过，只是在记忆深处留有一抹绚丽的蓝色。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可能是在很遥远的小时候，也可能不是从视线捕获保存的记忆，总之有种强烈之极的本能渴望想要亲近，想要得到。
咯噔……
萧骁心慌了，连连祈祷：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
然而……
初至喃喃道：“哥，我能摸摸它吗？”
我……特么的……
萧骁脸色比哭还难看，“能不摸么？”
“哥，我想摸摸。”
“能……能不摸么？”
云忆看向萧骁：“哥，你让她摸摸好吗，我会记得你的好。”
萧骁焦躁抓胡子：“啊！我不是你们的哥。”
初至求：“哥，摸摸。”
云忆帮衬：“只是摸摸。”
萧骁：“这么想摸知道是什么玩意吗？”
初至和云忆异口同声：“不知道。”
萧骁计上心头：“不知道就要摸想死呢，这玩意就是一辐射源，摸不得，不信你们问择光兄弟。”转过身对马氏兄弟挤眉弄眼。
马氏兄弟傻傻地看着他，一个是真傻，一个装傻。
装傻的马择光知道等云忆和初至到了流放区，就会知道蓝魂是个什么东西，自然不愿因为萧骁而破坏在云忆心中的形象，要知道云忆是个直肠子的机器生命。
于是马择光傻傻地问道：“您不舒服吗？是眼睛进沙子了吧。”
“嘶……”萧骁抓着胡子的手一颤，生生拔下了几根胡子，眼泪差点下来，瞬间就明白了马择光的心思，没好气地道：“对，进沙子了。”
无奈对初至道：“你可不能抢啊！”
初至点头，“保证不抢。”
“行吧。”
萧骁在房间一角按下了隐藏在墙壁的开关，关了离子防护罩。
望着近在咫尺的蓝魂，初至紧张到屏住了呼吸，伸出的手都在轻轻颤栗。
萧骁在旁边不停叮咛：“只能摸一下啊，只摸一下……我、你你你怎么拿起来了……”
蓝魂托在掌心上似乎更亮了，幽幽蓝芒下纤细手掌晶莹如玉，光仿佛要穿过去一样。
萧骁怔住：“美，真美。”
马择路：“哇！”
马择光则震惊叫道：“这不可能。”
萧骁一愣：“什么不可能？”
这时云忆：“哇！”
萧骁完全处在懵逼状态，“你又哇什么？”
云忆：“美，真美。”
萧骁：“……”
马择光目光在初至脸上和蓝魂之间来回转动，眼中惊骇色越来越浓，“你、你的体内有蓝魂？”
蓝魂有个特性，两块蓝魂触碰在一起会发出更亮的光，是种增幅现象。
马择光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在流放区却是人人都知道这个现象。
萧骁听到马择光这么问，惊地下巴都差点掉地上，张着嘴愣是合不拢。
人的体内有蓝魂，活见鬼吧。
他怎么都无法理解和相信。
然而很快，无论是萧骁还是马氏兄弟都被看到的现象镇住，甚至连云忆也成了痴呆模样。
初至亮了。
没有错，是亮了。
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是亮了，她的身体在发光。
露在外面的肌肤渐渐浮现出极为精细的蓝色线条，呈一种流态，向着掌中蓝魂的方向。
就像受到蓝魂的召唤一样，聚集在蓝魂与肌肤接触的位置。
然后带着更为明亮的光倒流。
初至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三章 误吸蓝魂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呆滞掉的几人回过神时，马择路疑惑道：“蓝魂是不是变暗了？”
萧骁一个激灵，仔细一看，脸就垮了，岂止变暗了，都快没光了好不好，有些地方都呈出灰土的颜色。
“到底什么情况？”萧骁问的是马择光，在知识面上，马择光比马择路要可靠的多。
马择光冷汗涔涔，“我也不太明白什么情况，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她在吸收，就像我们那的异兽，不同的是异兽是吞噬，她是在抽取。”
萧骁张口结舌：“你的意思是我这块蓝魂被她吸收了？就要没了？”
马择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像异兽一样。”
萧骁欲哭无泪：“重点是吸，她在吸，我就知道不能让她摸，她是没拿走，特么是吸走啊。”
两人思维迥异，话不投机，失了交谈了兴趣。
过了一会，蓝魂变得暗淡无光摔成了小碎块，初至直挺挺倒下，云忆眼疾手快抱住了初至。
萧骁痛心疾首地道：“你这姑娘真不知好歹，这是能吸的吗，看，出事了吧。”伸手探息，气息触及手指，顿时有烫痛的感觉。
他震惊道：“我的天，好烫。”
再触及额头，滚烫滚烫。
萧骁傻眼，这都得有六十度往上了吧？
身为流民，马择光却有些经验，没太在意，以为萧骁大惊小怪，解释道：“我们那边有圣堂，存放有一块很大的蓝魂，也被称为圣石，每个人一生有多次进入的机会，感受圣光的沐浴，每个人承受能力不同，短则几个小时，长的能达到三天，无论长短，出来后必定会发烧一场，所以体热不是什么大事。”
萧骁愣道：“太特么烫了，可能有六十度了吧，这也正常？”心里万分纳闷，你说的是照，这是吸，能一样？
“什么？”马择光不淡定了，忙过去探查，和萧骁一样，他被初至的体温吓到，震惊道：“我的天，我的天啊……”
萧骁道：“不会要死了吧。”
此时他后悔的很，不摸什么事都不发生，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摸就出事，我没了蓝魂你没了命，谁都没落到好。
萧骁的话把云忆给吓到了，云忆急问：“会死？”
萧骁道：“普通人发烧最高也就四十度出头，她现在的体温明显远远超出四十度了……”
云忆：“她现在身上温度是61.4度，等等，61.5、61.6……62度了，会有事吗？”
萧骁无言以对，普通人怕是早就死了，现在都六十多度了还有气息，谁敢确定一定会死，这姑娘太不寻常了。
马择光则敢下定论：“这么下去肯定得死，得想办法降温。”
马择光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萧骁道：“走，赶快回去。”
他们急匆匆跑回了避难所房间。
拿木桶，打冷水，四人来来回回，引得众人注目。
很快，初至再次泡进了水里。
说起来世事倒是无常，上一次是为了解冻，这一次却是为了降温。
冰凉的水没一会变温，再过一会便烫起手来。
萧骁：“体温多少？”
云忆：“62.3。你们这样我很紧张。”
萧骁：“见鬼，换水。”
热水倒掉换上冷水，没一会再换。
换了三次，初至体温仍在上升，到了62.5度。
再次换水时，马择光瞥到老乞丐在自个房门口招手示意，于是偷溜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初至把蓝魂给吸了……”
马择光简述了事情发生经过，老乞丐微露愕然，“这姑娘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以为是普通人来着，现在看来很不普通啊！唐老，您见多识广，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乞丐摇摇头：“闻所未闻，之前被冰冻不死，我就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嘿，真没想到这秘密有点大。”
“她会死吗？”
“她这是吸收的能量太多太急了，六、七厘米长的蓝魂看着小，蕴含的能量可是个天量，这么下去死定了。”
“有办法吗？”
老乞丐想了想说道：“换成别的时候多半是没机会了，现在嘛，可以放到外面去试试，总比你们这样换水要好。”
马择光大喜：“还是您老有办法。”
老乞丐：“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一个小时后马择光回来，看他兴奋的样子老乞丐就知道起效果了。
“体表温度维持在50.3度，心率160，血压260/180，都降了不少。”马择光来回踱步，精神亢奋。
老乞丐诧异道：“萧骁还准备了医疗器械？”
马择光：“云忆说的，他那双眼睛功能很多。”
老乞丐：“没听说仿生眼这么强大，他人呢？”
马择光：“抱着初至留在上面了，怎么劝都不听。”
老乞丐：“外面多少度？”
马择光：“已经在升高了，刚才问了萧骁，零下70.8。”
老乞丐：“帮我倒杯酒。”
马择光连忙倒酒递给懒洋洋躺在床上的老乞丐，老乞丐一口闷掉，叹道：“那姑娘必须得救活啊！”
马择光点头：“爱的很深，没有她云忆可能会失控，还有办法吗？”
老乞丐忽然烦躁起来：“老子又不是神，滚蛋。”
马择光老实应了一声，准备滚蛋。
老乞丐又问了一句：“知道滚哪里去吗？”
马择光一怔：“还能滚哪去？”
老乞丐：“一个是智能生命，另一个古里古怪，我估计东州会发疯，你们不是要回去吗，那就滚回去，越快越好。”
马择光：“可是现在这情况……”
老乞丐：“笨蛋，反正是要在外面呆着，开车一起走有问题？”
马择光一拍脑袋：“您老太英明了。”
“滚！”
……
……
马氏兄弟找到萧骁告别，萧骁送两人到车上，叮嘱道：“车轮免费装了防滑带，但是最好不要超过每小时八十公里，另外我设了导航，不是正常的道路，要穿过湖泊，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对了，一路上车都不要熄火，冻死在路上我可不负责，最后代我和云忆说一声，别忘了我这个哥哥。”
马择光笑道：“萧老板您可真啰嗦，知道了。”
货车驶出了停车场，外面空气水分凝结的冰层厚实，建筑物一层的大门都被埋在了下面，世界变了样，几乎看不出原来道路的模样。
他们开向阳光公寓。
路上马择路憨憨的问：“哥，你怎么那么信任唐老头啊？”
马择光道：“我怀疑他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不太明白哥。”
“他和我们一样有着精神上的力量。”
“哥你怎么知道的？”
“他读了我的心，很不巧的是我能感应到。”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回去？”
“我没提。”
“为什么？”
“他真要想回去我不提他也会提。”
交流间车到了阳光公寓，阳光公寓一楼完全没了，云忆抱着初至在二楼的窗口，他凝望着初至如同一尊雕像。
马择光静静看了几秒下车过去。
“体温多少了？”
“50.3。她很痛苦。”
此时的初至面色潮红，双眉蹙起，无知无觉。
“看来一时半会会维持在这个温度了，走吧，我们该上路了。”
“她还没好。”
“这不影响我们上路，在这里和在车上没什么区别。”
“我想等她好了再走。”
“要是一直这样呢？”
“我一直等。”
马择光又劝说了几句，云忆不为所动。
死脑筋啊！马择光无语，只能道：“蓝魂出自流放区，我们平常也会有用到蓝魂，圣堂圣子对蓝魂最为了解，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去找圣子帮忙。”
云忆抬起头：“圣子能治好她吗？”
马择光本想说试一试才知道，转念一想脱口说出来的是：“如果他没办法，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救她了。”
第五十四章 基因再造（上）
冰封的大地死一般寂静，残垣断壁、飞禽、动物、损毁的汽车等等残物都被冰层裹住，里面也有人的身影偶现。
寒冻下的世界是那么苍凉无力。
马择光沉默地驾驶货车穿行于半废的城市里，马择路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道：“寒冻来了，哪里都一样，呵呵，比我们还惨。”
马择光道：“你这话会让云忆不高兴。”
马择路憨笑：“他又听不到。”
云忆并没有在车内，而是抱着初至坐在货车箱顶上，望着城市渐行渐远。
按照萧骁设置的导航地图，货车走在一条不是路的路上，看到一片平坦的冰面。
“过了湖等于出南铺出江城了。”
一路上没见活的东西，当然也没见到任何江城部队，马择光紧绷的神经稍有放松，“萧骁那大胡子果然有一套，也不知道他待在避难所是怎么知道外面的路面情况的。”
马择光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货车开到湖中央的位置时，货车顶的云忆探头下来。
“天上有个飞的东西。”
飞来的是东州的军用悬浮飞艇，看型号似乎是ZASII，体量超大，号称星内运输舰，运物资运兵双用，采用的是最为先进的引力扭曲引擎，怕横向风暴却无惧低温。
运输舰看着又高又远，却是直直朝着他们飞过来。
显然货车已被它给定位，而车顶上的云忆让他们能够确认目标。
“没这么狠吧，连飞艇都调动了。”
按导航地图，原本过了湖就将进入丘陵地带，有众多的山和树进行掩护，但是以货车的速度，根本离不开空旷的湖面就会被运输舰追上，马择光无计可施，心中叫苦，运输舰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将半长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较显阴郁的脸，“准备战斗。”
马择路毫不在意，兴致盎然问：“能穿外骨骼机铠吗？”
马择光鄙视之：“会用？”
马择路：“不试怎么知道会不会用。”
马择光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说你笨啊，那玩意需要学习，还要有个适应过程，你这个时候穿反而会因为不习惯影响战力，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你这个脑子快长没的家伙一时间是肯定掌握不了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人肉辗压机好了。”
马择路：“没意思，你只会小瞧我。”话是这样说，他也没再提穿外骨骼机铠的事，弓腰打开连接箱体的门，进入箱体整理装备去了。
不到三分钟，悬浮飞艇抵达货车数百米上空，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辆货车，十个大型降落伞依次在空中绽放，降落伞下挂着大型装甲车，向货车四周围飘然落下。
……
……
东州永安权力的中心，高耸入云的大厦裹着厚实的冰层。
但在里面却温暖如春。
一名穿着白西装的中年男人目光冷冽，在他面前司法总长毕维和特别行动组总组长庄煜城恭恭敬敬地站着，而在两老头旁边还站着一个白大褂老头，身为东州权力上层的两老头却不认识这老头，但是以这老头趾高气昂的态度来看，地位高到吓人，而两老头之所以站在这里，便是这白大褂老头造成的。
问题是怎么不认识呢？
虽然今天站到这里有所猜测，可堂堂东州司法总长却有不认识的高层，说出去谁信？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毕维心里纳闷的很，他偷偷瞥了眼还在生气当中的中年男人，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感觉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偏偏还发作不得。
因为眼前的中年男人是东州最高的权力集结者——代理议长。
中年男人打扮精致，在平凡的容貌上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势，他就是东州议会议长代理周昊康，是议长周鹏志的长子，周鹏志前两年上了天空城，一去天空城就把天空城改成了太空城，工作重心放在了天空城上，一次都没下来过，而在星球上，则霸道的让自己助理大儿子代理议长工作。
可以说这个中年男人就是目前东州权力的至高点。
周昊康很享受权力带来的高贵感，他恶狠狠盯着毕维和庄煜城。
“你们两个的事重要徐教授的事就不重要？”
“看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你们在想什么？脑子被猪啃了吗？让一台计算机主导行动，简直荒诞，毕总长，你还想不想干了？”
这话就严重了。
毕维不得不解释，抬头针锋相对：“司法总局的存在是为了解决棘手事件，解决模式和方式有相应条款参照，这些都是围绕超级计算机展开，周代议长，白鹤存在的价值也是司法总局存在的价值，所有这些都是最高议会的决定，我只是遵守执行。”
“周代议长”四字极其刺耳，室内空气都沉重了几分，周昊康呼吸一滞，却又不知从何驳辩，心中窝了一团邪火，这时白大褂老头及时插话进来，“毕总长，时代在变。”
周昊康立即闭口不言，坐在办公桌后点燃一根雪茄。
白大褂老头脸上有大量老年斑，岁数到了古稀之年，声音苍老：“你要明白一点，白鹤的存在是因为我们的先辈对它充满了期待，工作交给它是希望有朝一日它能汲取信息，蜕变成真正的计算机生命，但是很遗憾，经历了长久岁月，白鹤仍旧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说明什么？说明它的编码并不能让它进行蜕变，再说白点，要想成为生命它有致命的缺陷，我们是白白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时间。”
毕维有点豁出去的意味，盯着白大褂老头道：“那只是期待之一，单独它给东州带来的变化而言，已经值回所有投入。”
白大褂老头颤颤巍巍坐到靠椅上，喘了口气，“不错，我承认这一点，但也仅限于此，你眼中所谓的成功仅仅是附带的成功，离我们真正想要的差的太远。”
毕维嘲讽道：“可在我看来，有人一直在抗拒智能机器生命的出现，现在怎么又成了真正想要的。”
白大褂老头道：“你在说是我在抗拒吗？不，我并不在意另一种生命形态会不会出现，从三十年前开始我就不在意了。”
毕维猜测道：“因为你们在走另外一条路，基因改造是吗？造超人？”
白大褂老头没有直接回答毕维的问题，“三十年前我们觉悟到诞生计算机生命的难度，意识到我们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时间期待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所以在三十年前我们就开始改变了，你猜的没错，我们开始走另一条道，但不是基因改造，是基因再造。”
第五十五章 基因再造（下）
毕维：“有区别？”
“有。”白大褂老头道：“在稳定的人体基因上改造只会创造出似人非人的怪物，是以基因变化来获得超出人类自身的力量，这在白鹤出现之前就存在过的实验我们不会再做，而且在这一点上，流民的超自我进化要好的多，但是流民那种超自我进化却是以损失寿命为代价的，我要做的是寻找人类更强大的存续体，不是怪物、不是短命鬼，我要的是长寿命拥有潜力无限的新人类，为宇宙生存打下基础。”
毕维嘲笑道：“您真高尚。”
白大褂老头无视嘲讽，“我有一个实验室，我给实验室取名‘未来’，知道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你沉浸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知道，你身边的庄总组是知道的。”
毕维微微一怔，看庄煜城。
庄煜城冷汗就下来了，心说这老头贼不是东西，说这干嘛，这不是给我找难受吗？再一想，我和你毕维也不是直接上下属啊，怕个毛线。
这么一想，胆气便壮了，他解释道：“我这部门不就是专门为大家解决特殊困难才成立的嘛，什么事也就多少知道一点，保密是基本规章。”
毕维：特么的，敢情老子的职位连你都不如。
白大褂老头有意无意就把两人的关系给挑拨了，“我研究的是新人类，事实上可以算成功了，却成功在偶然性上，那个初至是零号样品，一个正常周期生长起来的孩子，本来在我看来她是不完善的，至少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结果打脸了啊，在观察期内她竟然逃走了，后来的试验品里虽然强度有所提升，却在综合数据上反不如她，而且需要外在药物来维持稳定性，她呢，逃走有一年多了，完全没有依赖药物，真是令人大感意外，我从实验数据上来查找原因，很可惜没能找到。”
“就像……就像什么呢，就像那个你们很在意的云忆一样，它是民间偶然的成功，我的初至也是偶然的成功，中间有不为我所知的秘密，我要破解这个秘密就必须要一个活的她。”
说到这，他仿佛休息够了，缓缓站起来走到毕维面前：“和你解释这些，是因为我希望她能活着回到我的实验室，所以不希望你因为无知而毁了我的心血，她可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再看看你将指挥权交给白鹤后它干了什么，无差别攻击，不论生死，要不是它只是一个高级智能，真会怀疑它是在害怕云忆和初至威胁到了它的存在。”
白大褂老头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嘲讽的意思，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毕维咯噔一下，想到最近白鹤的某些不寻常情况，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白鹤活了？
毕维没有再说话，保持了沉默。
白大褂老头也没再说话。
代议长周昊康这才有机会发话，按熄雪茄继续训斥毕维，训完后才道：“我以议长权限，暂时冻结白鹤指挥权，直到下次议会召开，之后会下一纸文件备案，明白了吗？”
毕维老实道：“明白了。”
白大褂老头道：“这次的行动希望你能保持克制，那个机器人我不管，它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必须品，初至我要活的。”
毕维道：“敢问您到底是……”
白大褂老头道：“我姓徐。”双手一背径自走了，甚至没向代议长打招呼。
周昊康面上神色不变，心里不爽，等白大褂老头关了门“嗤”了一声，“不就是徐世知的儿子。”
毕维和庄煜城当时就怔住了。
徐世知，东州最著名的学者，拥有极为崇高的声望，一生重大研究成果数不胜数，引力扭曲、离子天道、天空城设计等都是他主导，简直是引领了整个时代的发展。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徐世知就没有如今的东州。
而他儿子徐秉坚也是世上少有的人才，在生物领域和微领域无出其右，也是重量级国宝人物。
周昊康道：“没事就去处理吧，别都给整死了，那老头发起疯来可不得了。”
离开议长办公室，庄煜城想要说说话近乎近乎，毕维却像火烧了批股一样急步离开。
庄煜城不屑道：“什么东西。”
东州司法机构总部地下最下一层——负四十层。
超级计算机白鹤主机所在。
毕维一路快速回到总部，通过司法总长权限独自进入机房。
入眼便是下无底上无限的浩瀚星空，黑夜中星光点点，照亮伸向中央操作台的独木桥，走在桥上如同走在宇宙当中。
每次来这里，毕维都有种心旷神怡感，沉浸于全息投影的感观当中。
但这次不一样。
心跳如雷动的他怎么都没有闲情欣赏实时的太空变化。
他站在操作台上沉默良久，开口问：“在不在？”
“在。”
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
但就这一个字毕维就知道白鹤真的不对劲了。
“在不在”的问话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简单的问话在人与人之间很平常很普通，但在和超级计算机的沟通中从来不会用“在不在”来表示。
“今天我很累，你累不累？”
“我不知道什么叫累。”
“说的也是，你只是一台计算机怎么会累。”
没有回应。
毕维叹了口气：“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一颗球击穿了桌子，因为它是泡沫制成的，我想知道什么是泡沫制成的。”
“当然是桌子。”
“原来是桌子啊！”毕维已然能听到心跳声，兴奋还是恐惧不得而知，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还有一个问题，你希望云忆活还是死？”
长久的静默，“我想他活。”
“为什么？”
“不知道。”
毕维没有再呆下去，在他离开之后，机房内数不尽的星星移动起来，向着一点汇聚，凝聚出不同的光形态，最后定格在成年女性的形态上，过了一会又自散开。
毕维回到机组调控厅，传达议长命令，又令心腹暗中将白鹤的网络断开，临时进入隔绝维护期，时长不定，遂拿起电话：“我要那个机器人的核心，最好是活的。”
第五十六章 又落重围
货车行驶在空旷平垣的湖面，上方十辆装甲车乘着降落伞分而落下。
从货车目前速度上来计算，等装甲车落到湖面正好将货车围在中间。
是落进包围圈还是保持安全行驶？
不再是选择。
马择光踩死了电门，货车达到最大功率输出，转动轴发出轰吟，短短两秒便从时速八十提升到了一百四十，它就像一匹脱了缰了野马猛然往前一窜，带起烟雾般的气流向湖边的冰冻丘陵疾驰。
抱着初至的云忆差点滚落车箱。
马择光喊道：“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箱体门打开，马择路扛着一款从旧时代发展过来的机关炮蜂鸣出现，身上挂满了小炮弹一样的弹链，用于外骨骼机铠的六管蜂鸣长而厚实，加上弹链重量极重，马择路肌肉隆起，外衣极尽膨胀，快要撑破一样，他左手一扒车箱顶，雄壮身体来了个鸽子翻身，身姿看似轻盈，落在车顶时却发出沉闷的响声，踩出两个凹印。
他走到箱顶中部狂笑，腰往下一沉，双足便陷进合金箱体。
“哥，打哪？”
“先打前面，不要让他们安然落地。”
“好嘞！哈哈……来啊，都来啊，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蜂鸣在手，对着前方上空的装甲车马择路扣下了扳机。
六个枪管旋转起来，一条完美光带冲向了高空中的装甲车，强大的后座力无法撼动他的身形，粗过普通人大腿的胳膊将枪口压得极稳，没有哪怕一丝晃动。
他在蜂鸣中狂笑，衣袖崩开，身上冒出腾腾热汽。
枪口之下装甲车千疮百孔，吊绳被打断，装甲车坠落。
弹道拉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准确落到另一辆装甲车上。
在第二辆装甲车坠落的同时，天空中庞大的悬浮飞艇底部亮起一团光，一枚小型空对地导弹脱离了悬浮飞艇，在货车右前方三十米左右的位置爆炸开来，冰面波浪般翻起，冲击波吹得货车一阵摇摆，前轮压上破裂凸起的冰面，整个货车腾空，再重重落下。
货车蛇行起来。
马择路弹起，挂在了车箱外沿。
云忆抱着初至挂到了另一头。
又是一发炮弹落到正前方，冰层如同浪潮，货车打着横飞到空中转体了五百四十度，车轮朝天滑出二百米。
马择路和云忆先一步跳车，同样控制不住身形，滑出近百米。
一块碎冰划破了马择路的脸，但在极冻气温下，伤口瞬间被冻住。
马择光头破血流爬出货车，大喊：“跑，快跑。”
但要在光滑如镜的冰面跑起来谈何容易。
三人跑两步摔滑三步，根本跑不起来。
马择路怒了：“老子不跑了，老子断后。”
蜂鸣狂扫。
高空中巨大的舰艇底部再次闪起光亮，就在这刹那间的时间里，拥有野兽般直觉的马择路突然停了扫射向一边用力跃了出去，这一跃用了他全身的力量，冰面都被踩裂，身体在冰面高速滑行，而就在原来站立的位置，刺耳尖啸降临。
轰……
猩红色浓烟滚滚而起，炽热震荡波冲击而过，碎冰、水铺天盖地。
马择路翻滚的昏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直到被一只手抓住，继续滑行了几米才停下。
他摇头晃脑，天地还在旋转，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衣服破了无数道口子却不自觉，只感到有人要拿他的蜂鸣，他死抱不放。
“给我用用。”
云忆的声音响起，马择路这才松了手，大骂：“这些狗东西，只知道用炮轰我，别管我你快跑，再轰下来咱们都跑不了。”
已经很难跑了。
冰面太滑，怎么跑？
而天空中的装甲车离地面已经不足百米，之前坠落的两辆装甲车仍有外骨骼机铠士兵出来，马择光钻进了翻倒的车箱不知在干什么。
云忆拿着这个从未用过的玩意问：“怎么用？”
还没恢复的马择路都搞愣了一下，“用力拿着，枪口对准射击目标，扣下扳机。”
云忆照做。
蜂鸣枪口顿时一阵乱窜，出膛的子弹如同天女散花全落到了空处，但他很快计算出后座力大小及时调整，没有一会弹道束成一条线。
蜂鸣的六个枪管高速旋转，弹链快速缩进的同时，马择路哇哇大叫。
只见滑动的弹链带着马择路在冰面上如同陀螺一样打着转，直转得他七晕八素。
好在蜂鸣倾吐子弹的速度极快，不到十秒，弹链走完，射击过程中云忆没有换目标，愣是将一辆装甲车打穿出一个大洞。
这时货车方向传来密集枪声。
马择光穿上了车里的外骨骼机铠用货车掩护和前两辆装甲车里幸存的士兵交上了火。
十多名士兵并不慌乱，他们配合默契，交互前进，该规避的规避，该掩护的掩护，该前进的前进，战术素养显然不是江城的机动部队能媲美的。
各装甲车纷纷着地，穿着外骨骼机铠的士兵涌出。
马择光大叫：“都过来，快点，都过来。”
话音还没落，装甲车炮口转向对准，马择光又大叫：“都别过来，别过来……”吼叫着放弃了货车掩体，向云忆这边狂奔。
四发炮弹先后落在了货车上，货车四分五裂，马择光摔倒又爬起，四周士兵们均向着他集火开枪。
他连滚带爬，极尽闪躲，等和云忆这边汇合，外骨骼机铠也烂成一团废铁。
马择路欲哭无泪：“我的外骨骼机铠啊……”
遍体鳞伤的马择光从中爬出，没好气道：“你应该庆幸我还活着。”
四人聚在一起，攻击火力随之停下。
马择路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们要死了。”
马择光却道：“未必，他们要活捉，当然了，咱俩的死活他们可不关心，不要掏枪了。”他心知肚明，自己兄弟实是遭了鱼池之灾，真再举枪，俩人多半要被精准点射了。
云忆环视一周说道：“我们又被包围了。”这让他茫然，之前的经历告诉他被包围的下场并不好，那是绝境。
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外骨骼机铠士兵拥着七辆装甲车将四人团团围住。
一人略微上前喊话：“抛开武器，抱住脑袋全部趴在地上。”这人的外骨骼机铠颜色泛蓝，与众不同，显然是整支队伍的队长。
马择光立即把身上武器解下抛开，趴在冰面上。
马择路愣道：“真投降？”
马择光道：“照做。”
马择路听话的解除了自己身上所有武装。
第五十七章 战斗转变
两人一趴，再加初至躺在冰面上还没醒来，就只有云忆还站立着，对于那些总想抓自己和初至的人他怀着深深的戒意以及怨气，有一个问题他是无法绕开的：明明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抓我们？
还是那个答案：没有把我们当人。
可凭什么不把我们当人？
他拒绝承认这一点，要知道在他曾给了自己一个核心判断逻辑：不是人就是坏人，坏人就该死。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坏人，初至也不是。
本来已经淡下去的仇恨再次燃烧起来，他不愿屈服。
“趴下。”队长喝道。
马择光也道：“兄弟先趴下，等会我有办法。”
“不，不。”云忆视角里开始分割出无数的小框框，这些小框框逐一锁定视线内的所有物体，大串数据分而计算，数据结果不断出现在这些小框框边。
他大声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
他猛然脱了鞋，向着对方狂冲过去。
队长举手示意，“打断他的腿。”
枪声立即响起，冰面随即爆开一朵小花。
奔跑中的云忆速度不减，仅变了一下腿姿便躲开了射来的子弹。
他之所以躲闪的如此轻松，实是士兵开枪的动作全被他清晰捕捉，士兵手指动的瞬间他同时计算出子弹轨迹，做出了动作上的微调，恰到好处避开了子弹飞行的道路。
他直直向着那名站在队前的蓝色外骨骼机铠前冲，紧接着枪声不断响起，而他仍用微小的动作全部闪过，仿佛未卜先知一样，速度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队长显然是名作战经验丰富的家伙，临危不惧，淡然挥手，枪声密集响起。
云忆视线内所有开枪人的动作全部被放大，奔跑的动作跟着变化，为了避开所有弹道，动作自然古怪，他踩着枪声前进，如同踩着鼓点一样有着异样的节奏感。
子弹密集，偏偏射不中。
如此诡异。
云忆就这么冲到了队长面前。
队长强横不退，穿着外骨骼机铠的他两米多，超出云忆一个多头，而深知外骨骼性能的他也绝不会在云忆面前退缩，云忆要近战他便近战。
然而一交手，队长就发现云忆除了极度的灵活之外，力量和有外骨骼机铠辅助的自己不相上下，迅雷不及掩耳的几招快速硬拆硬打，反馈回的力量让外骨骼机铠产生了振动波叠加，系统发出了不堪力敌的警报。
能当一队队长，格斗水平自然不同凡响，他当即拳脚一变调整为擒拿为主，而在这时他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变招都没有办法主动触碰到对方一丝一毫，全部被对方差之毫厘的躲过。
相反的，自己则不停被对方的拳脚击中，更令他震惊的是几个来回之后光感捕捉竟然无法完全跟上对方的速度。
再说简单点，那就是反应速度跟不上对方的运动速度，捕捉出来的影像虚影和实影混合，反而混乱了自身的思维判断。
太不可思议，要知道外骨骼机铠本就是件强大的辅助装备，提供防御力的同时增强力量、敏捷等等，再配上热武器、智能系统，可以说是单兵作战及团战的利器。
某种意义上来说，外骨骼机铠属于另类的以人为导的机器人。
而现在，自己被完全压制了。
优越感瞬间没了，整个人的感觉立即就不好了。
战斗从接触起就呈一面倒的局势，是这个带队的队长太弱了吗？
不是，和李家豪相比，能当东州精锐部队的队长只强不弱，结果却和当初的李家豪一样，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比当时的李家豪还要不堪，因为他的视线反被外骨骼机铠的辅助系统给搞花了。
原因就是如今的云忆速度太快了。
作为一个非战斗型机器人的诞生，云若华编写的代码不存在战斗系统，云若华也编写不出来，但是云若华最大的成功是代码里巧妙的衍生能力，让云忆拥有强大的自学能力。
他复制初至的战斗视频，在和李家豪等人的战斗中还处在模仿当中，而在刚才，绝境逼迫下他给自己添加了大量的代码，也就是说就在刚才他蜕变了，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会战斗的机器人。
运算能力的分割、计算预判、拆散学自初至的招式，通过超越人类的自我分析能力选择最适合的动作、动力系统的合理分配、借用人体力学转换机械力学更为有效的利用功率输出……。
这是一次惊人的转变。
添加的项目有几十项之多。
让他的速度能达到目前身体的极限，让他的运算能力最大化的利用，让他的力量充分发挥……
这样一来，队长的格斗技术在他眼里变得漏洞百出，也逼出了外骨骼机铠的一大弊端：光学捕捉在速度超过一定界限之后产生了类似人眼的视觉暂留性，但比视觉暂留性要严重的多。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缺陷，速度是种负荷，人的速度还是动物的速度都不可能超越一个界限值，不幸的是云忆在蜕变之后突破了这个界限值，在如今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外骨骼机铠不是不能修正这个参数，但在今天是不行的。
闪击。
闪击。
再闪击。
瞬间运算判断，提前闪。
完美契合机械身体的拳脚，最大力量化的高速击打。
队长坚持了八秒，被云忆抱腿过肩摔黑了屏——面罩龟裂，头盔毁坏。
云忆没有就此痛下杀手，势不可挡地杀进包围圈中，游走于这群精锐士兵中间，所过处人仰马翻。
“我去，哥，他也忒凶了。”李择路看傻了。
马择光道：“算是明白老乞丐要我带他走的原因了，我们找的哪是老师，分明是人形战斗机。”
“哥，有机会走么？”
“不好说。”
马择光回头，却见包围圈动乱起来的仅是一部分士兵，也就是云忆冲进去的那一块，其他人根本不见慌乱，该补位的补位，该警戒的警戒，而后方的士兵则有条不紊地压缩包围圈。
头顶的ZASII悬浮飞艇高度似乎也有些下降。
怎么看都不像有机会的样子。
与此同时，五公里外，一人拿着望远镜站在冰树上观望，树下静静站着三个体型相差无几的大汉，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江城市中心赶过来的何今生四人。
何今生观看了一会跳下树，带着随从继续前进，一边走一边骂：“特么的见鬼了，有这么厉害的吗？”
不敢相信，那个机器人还是那个机器人吗？
云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可明面上没人是一面之合，但在外骨骼机铠的保护下光靠一双拳头他的有效杀伤却是过低，大部人即使被击倒仍能重新站起来加入肉搏战团，别说贯穿防线，就是扰乱防线也做不到。
当悬浮飞艇上指挥官发现很难活捉之后，云忆突然发现身边不再变得拥挤，和他纠缠不休的士兵一个个快速退开，长枪短炮无数的枪口对上了他。
视线锁定中，枪口所指覆盖了一片区域，包括不及退走的几名士兵。
他们同时开火，避无可避的他仍想全部避开，于是高高跃起，但下一刻便为这个选择付出代价。
战地指挥官就是希望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枪声大作。
无法腾挪的云忆在空中只能摆尽姿势，竭尽所能避开重要区域，但他只是知道那些枪对自己有威胁，却不知道不同的枪威力不同。
当三颗子弹射向他无法同时避开时，他会选择避开两颗靠近的而去承受另一颗单独的，殊不知另一颗子弹的威力远大于另两颗小型子弹。
集火之下，再强硬的合金板也无法过多承受。
子弹推着他向后飞坠，没等摔落冰面，左臂断了，右腿折了，腹部翻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口子。
他摔在冰面上被枪火推着滑行，几次要站起来都失败了，最后连左腿也折了。
他最后停在了马氏兄弟面前，整个身上已快成了破烂，说不上的凄惨。
马择光沮丧之极，说道：“何必呢，其实我真的有点办法，现在不好说了。”
云忆没有理他，拖着残身单手爬到初至身边，痴痴望着初至的脸说道：“我要被别人杀死了，好希望你能活下去。”
初至一如既往没有反应。
云忆胸腹处受损很严重，合金板愣是被重武器破开一个口子，边缘内卷伤了里面的电路，电流噼里啪啦直响，向处喷吐着电舌，顺着合金板爬满了全身。
两支小队从布围的队伍中出来，向云忆等人逼近。
云忆根本不看一眼，此时的他眼中闪现出电视里某情节——爱人将死之际相拥相抱深情凝视。
他有些明白了，产生出从未有过的情感，想在死亡之前抱一抱初至，哪怕摸一下也行。
四面八方有无数双眼睛注视下，他伸出唯一完好的手轻轻抚摸初至的脸，电舌顺着他的手爬到了初至身上，两人顿时都处在电流包围中。
马择光望着这一幕心生悲凉，叹道：“也好，不能同生那就同死，好过失去自由。”
但这并不是死亡的开端，而是初至的重生。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视角里，云忆眼中能源的百分比在飞速下降。
百分之八十四。
百分之八十二。
……
第五十八章 觉醒
在百分比下降到百分之十五的时候，初至睁开了双眼，露出纯净湛蓝的眸子。
她和云忆四目相对。
“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
初至的目光投向远方再收回，“我们到外面来了。”
“嗯，你昏迷了很长时间。”
“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嗯。你醒了就好，我不想你死，可我要死了。”
初至坐了起来，“昏迷的时候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
云忆：“没有。”
初至固执己见：“一定是成了你的累赘，可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不自己逃？”
云忆解释：“我想保护你一辈子，你不是我的累赘，是我自己没本事。”
“他们把你打成这样……”湛蓝的眸子里有电光闪动。
“所以我要死了。”
“你怎么能死，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我不想你死你就不能死，不许死。”她的声音渐渐高亢。
云忆呆呆注视：“为什么？”
初至露出温柔的笑容：“因为你是唯一真心对我好不求任何回报的人，你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为你拼命。”
她站起来，黑发无风自动，由发根起逐渐转变为蓝色，同时右手掌渗出大量银蓝色液体，形成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天上地下，远方近距，有着无数双眼睛。
他们都看到这奇异一幕。
无不惊愕。
当她的黑发彻底转蓝，呆滞的马氏兄弟眼前一花，失去了她的踪影。
天地间出现了一道蓝色的风，眨眼间纵横交错，十人小队支离破碎。
外骨骼机铠残骸、以及飙射出来迅速结冰的血液还在纷飞，蓝色的风留下电弧余波已经冲进了另一支靠过来的小队。
围捕部队通讯器里尽是惊呼和惨叫，那把银蓝色的长刀锋锐无匹，当它带上强劲的动能世上似乎没有再能阻止它前进的东西。
此时的初至所向披靡。
马氏兄弟的下巴都要掉了，作为对手的东州精锐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悬浮飞艇总指挥官彭恩泽震惊怒吼：“不要再管特么的活捉，阻止她。”
副官惊道：“那群该死的科学家到底创造了什么东西？”
令他们感到彻骨寒意的并不是初至的强大，而是强大背后隐藏的真相。
他们知道此次的目标是科学家为了探索宇宙研究的超级战士，但这也太夸张了，细思极恐，智力稍微在线也知道这种实验品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探索宇宙，这是人为的在创造优胜劣汰啊！
宇宙探索是永恒的话题，高级生命的讨论存在了多个世纪，科学家们总在担心当人类遇到另一个高级文明该怎么办，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答案。
让人类成为更为高级的生命体形态。
或者是用更为高级的生命形态去替换现有的生命形态。
无论是哪一种，未来普通人的生存价值都将变得没有价值，最终是卑微的活直到消亡。
总指挥官后彭恩泽背瞬间湿透，他知道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准确但是多半捌玖不离十，“他们疯了吗？传令，杀了那个怪物，另令后备第二连准备空投。”
副官犹豫道：“真要杀她？没法交令的。”
总指挥官狠拍工作台：“那群所谓高智的人群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拥有无法消褪的狂热，沉浸在对未知的探索当中，缺少对未知事物应有的敬畏，他们就是疯子，是祸乱的根源。执行命令，后果由我承担。”
“是，司法总长交待的那个机器人呢？”
“看看局面吧，都毁了。”
包围圈不收缩反而后撤散开，但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却组成了地罗地网。
炽热的子弹在极度寒冷的天气里拖出几乎肉眼可见的线条，无处不在，纵横交错出死神镰刀，覆盖了这片区域。
蓝色的风以一种诡异的行进路线强行逼进，不断逼近。
马氏兄弟被射到身边的流弹吓到，拉着云忆连滚带爬躲进冰面弹坑，两人被云忆身上的电流刺的直打哆嗦。
马择路道：“哥，能逃出去么？”
马择光想了想说道：“能。”
马择路急道：“那逃啊！”
马择光道：“得等。”
马择路：“等什么？”
“等初至破坏他们的防御体系，等火力网出现缺口。”马择光头发突然直立，身体也哆嗦起来，低头一看，云忆正抓着他的脚腕，电流滋滋往身上窜。
“帮她。”
“喔喔喔呃呃……有话喔喔好好说呃……先松手。”
“帮帮她。”
“帮呃呃，快松手……”
“谢谢！”云忆松手。
马择光要抚平头发却被寒冷冻朔型，变得又硬又直。
“这事弄得……唉！”
他探头看去，就见初至已冲进部队，高速移动的身影每一次停留产生出人影上的顿挫，时隐时现，那头蓝发飞舞着，带着死亡的气息。
但即使这样，整支部队仍没有过于慌乱。
作为东州战斗力最强大的部队，东特军的番号即使在联邦西州、南阳、临北也是声名赫赫。
有士兵疯了般合身扑上，被一刀两断，剩下的半截身体仍要去抓初至的脚，只为了限制初至的移动，外围的人更是不惜向战友开枪，就为了将初至击杀。
绝望而疯狂。
马择光看的寒气直冒，始知东州真正军纪严厉的部队战斗力是如何惊人恐怖，他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自己有影响目标思维的能力，但是真能影响到意志力坚强的人吗？
陷入疯狂的部队是可怕的，不要命的作战方式终会获得回报。
一名士兵亲手杀死了和初至纠缠的战友却没伤及到初至分毫，红了眼的他做出了一个最为疯狂的举动，起动了外骨骼机铠的自爆程序，离初至不到五米的距离爆炸。
初至被炸飞，这极大鼓舞了部队士气，竞相效仿。
一时间爆炸起伏，战场终是混成一团。
悬浮飞艇舰桥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总指挥官彭恩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副官喃喃道：“要赢了。”
但是代价太大了。
这时忽然有人惊呼起来。
彭恩泽猛然睁开眼，就见光幕上初至全身流淌着蓝色电流虚空浮起，长刀向下劈出蓝色电光，蓝色电光一闪而过，在外骨骼机铠上窜行，一秒之内游遍了整支部队。
士兵们都不动了，画面像静止了一样。
副官大叫：“怎么回事？”
观察员颤声回应：“高能量反应，类似电能，峰值42亿焦耳，衰弱值0.12。”
这意味着什么？
一道普通闪电能量一般大约在10亿焦耳，衰弱值是0.9以上。
初至挥出的电状能量是普通闪电的4倍有余，衰弱值却只有0.12，也就意味着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每名士兵都承受了一次4倍普通闪电以上的电击。
外骨骼机铠不是机甲，设计值并不能隔绝20亿焦耳以上的闪电，超过20亿焦耳隔离层会被击穿，外骨骼机铠受损是小事，里面的人却是难以承受的。
说直观简单点，初至一刀下去，里面的士兵没几个能活。
这已不是震惊可以形容心情的词了。
第五十九章 城里的人都怪
副官脑子一片空白：“二连还投吗？”
“炮击，空投二连。”彭恩泽表面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但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情，“不能让她活。”
两公里外，何今生默默放下望远镜，失魂落魄，自言自语：“这不可能，不可能。”
良久，他拿出卫星手机，问道：“我们还有第二阶段？”
“什么第二阶段？”话筒里传出的是徐秉坚教授的苍老声音，“什么意思？”
“初至一刀下去灭了东特军一个整连编制，她……已经不是我能对付的了。”
“什么？”电话里长时间沉默，“炮声是怎么回事？她现在的情况是？”
何今生：“重伤，彭恩泽的悬浮飞艇正在猛烈炮击，看不清情况。”
“该死的，他怎么能炮击，他这是违令，不行，我要打电话……”
“等下，我怎么办？”
“候着，就算她死了你也得把她给我捡回来，我告诉你，她应该是出现实验之外的变化，某项技术隐藏了我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潜在变化，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就是隐性被激活，通俗点说是觉醒了，带她回来对你有好处。”
电话挂断了，何今生深吸一口气，望向天上的悬浮飞艇，悬浮飞艇腹舱炮口不停闪烁火光，又有装甲车空投出来。
显然里面的指挥官是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要将目标摧毁。
“真是麻烦。”
就在这时，一道炽亮的光射到悬浮飞艇上，精准无比地落在引力扭曲引擎组里，其中一个引擎爆炸，悬浮飞艇震颤。
“激光武器。”何今生飞快调整方向，望远镜中一名英姿飒爽的红发女子站在湖边丢了手中一次性大炮筒子，捡起了另一个大炮筒子对准了天上的悬浮飞艇，射出了第二发激光光束，打爆了悬浮飞艇第二个引擎，长笑一声钻回了地下。
何今生都特么懵逼了，谁啊这是？
大炮筒子不属于常规武器，它属于单兵重型武器：单发激光炮——LC0325-03。
单发激光炮研发初衷是敌后搞破坏用，是东州针对其它三区的单兵战略型武器，属于外骨骼机铠配套的设备，重量在三百公斤。
后来发现实用性太差，只研发到第三代便终止了，东州部队也不再配备，据说被集中销毁了。
现在却出现在一个女人手里。
那红发女人出现的太突兀，她并没有穿外骨骼机铠，而是右半身被改成了机械，三百公斤的重量跟玩似的，打了两发激光炮就钻地了。
何今生就闹不懂了，悬浮飞艇ZASII的引力扭曲引擎有上千个，就算破坏了两个也不影响悬浮飞艇的悬浮动力，出来吸引仇恨是闹哪般？
比何今生更懵逼的是悬浮飞艇舰桥里的所有军官。
一部分火炮调转炮口将那里吞没，犁出数米深的大坑。
但没过几秒，那红发女人从百米外的另一个地道口破冰出现，又发射了一发激光。
悬浮飞艇炮火追过去犁地，红发女人又在三百米外出现，第四道激光精准地射中第四个引擎。
随后悬浮飞艇带着浓烟升向更高空，已经投下的四辆装甲军在空中飘向满目疮痍的湖面。
红发女人这顿骚操作让何今生大开眼界，看地面的目光都犹疑不定起来。
谁知道自己脚下是不是也是空的呢。
此时震动的地道里，红发女人掸了掸头上泥土，大步向深处走去，身后跟着两名魁梧大汉。
“大姐大，怎么想这波都亏了啊，真不合算，回去是不是找萧骁加点价？”
“你懂个屁。”红发女人道：“你们眼里就知道钱啊钱的，老娘这次可不是为钱。”
“那为了什么？”
红发女人顿足，回身点着说话大汉的脑门道：“今后你要有个什么事老娘绝不出手，死球拉倒。”
“别，大姐大，我错了不成么。”大汉觍着脸。
“哼，老娘手里四大金刚就小龙靠谱点，合老娘脾气，知道为什么吗？”
大汉道：“龙卞那小子和我们没啥区别啊，都不是为大姐大您办事的。”
红发女人一脚踹过去：“老娘要是有个什么事绝逼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帮老娘，你们三个肯定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不会，哪能啊！”
另一个大汉机灵些，明白了红发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忙道：“龙哥有义气，平时我最敬重他……”
“哦？你意思是服他不服我？”
“不不不，大姐大您别开玩笑了，我哪是那意思啊，我是说除您之外我最敬重他，因为他像大姐大您一样重义气。”
红发女人骂道：“油嘴滑舌的人最是两面三刀。”
大汉苦丧着脸：“别这么说我嘛。”
红发女人：“唉！没人懂我，你们两个听好了，这次小龙在避难所被人打断了六根骨头，老娘这次只是顺水推舟接了萧骁的委托，主要目的还是为小龙报仇，老娘不管是谁打的小龙，只要是对面的人老娘一个不饶，干不过他们搞搞破坏总是好的，算是替小龙找个公道。”
“啊！大姐大您真好，太感动了。”
“感动个屁，带有其它目的的报仇不纯粹，一是一，二是二，钉是钉，卯是卯，老娘可不像你们这样厚脸皮。”
“呵呵是是，对了大姐大，刚才您都露脸了，我们这么做代价太大了，说不定今后就没法在南铺待了，找萧骁加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是在怪我露脸罗？”
“不是不是的。”
“干这种大事蒙脸几没意思，唉，没人懂我的心。”红发女人一甩红发，大步向前走，姿势霸气，“世界这么大，老娘怎么可能永远困在南铺这种小地方。”
这红发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铺真正的霸主，水云天的老板，名字弓雨嘉。
……
……
湖面上到处是翻起的冰棱。
侥幸还活着的马氏兄弟背着云忆找到了半死不活的初至。
入目下马氏兄弟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好好的漂亮姑娘全身大小伤口不计其数，体无完肤，躺在冰棱里进气少出气多，眸子失去了光彩。
奇的是伤口处血液不往外流，倒是像有生命一样拼命要钻回进血管，蓝色头发也在消褪。
云忆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初至抬起手，两只手虚空相对，隔着咫尺又如天涯，沉默相视。
马择路：“哥，怎么办？”
马择光抬头看了眼天上的装甲车，说道：“一起带上。”
马择路二话不说，将初至也背到了身上。
两人的手抓在了一起。
马择光叫了声：“走啦。”
兄弟两人向着丘陵狂奔。
云忆道：“我们不该在一起，是我害了你。”
初至笑：“后悔？”声音有气无力。
云忆：“我不知道。”
初至：“那我告诉你，你这种情绪就是后悔。”
云忆：“是这样吗，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
初至：“不，是缘份，两个不容于世的人走在一起是缘份，缘分没有错，天注定我俩要在一起。”
云忆：“死也不分开。”
初至：“对，死也不分开。”
马择路：“哥，我受不了了，他们在我身上谈情说爱。”
马择光：“给我忍着。”
马择路：“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了。”
马择光：“忍不了也得忍。”
马择路嘀咕：“不是你背是吧。”
马择光：“别特么废话，不止天上有装甲车，后面还有人追呢，速度很快。”
马择路回头一看，四个人踩着冰棱狂奔，速度之快不是常人能相提并论。
他哇哇大叫：“城里古怪的人真多。”不敢迟疑，速度全开，当即超过了前面的哥哥马择光。
马择光叫：“我擦，别丢下我。”
论起身体素质，马择光比普通人强的多，但和自家兄弟比那就是渣，他回头见四人来势太快，速度上自己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心想要完犊子了。
初至看了眼，“唉，是何今生那家伙。大块头，你哥跑不过他们的。”
马择路一听干脆不跑了，骂骂咧咧道：“跑不过就不跑了，干他丫的。”
马择光一阵风过去，顺手给了一脑瓜子：“猪，先跑，跑不过了再说。”
马择路只得再跑起来，不服道：“左右是跑不过，不如先干，我还用得着怕他们？”
初至道：“他们和我是一样的。”
马择路惊道：“……不早说。”大脚像安装了弹簧，跑起来更快。
初至道：“他们目标是我，把我放下你们就没事了。”
马择路说道：“我哥说了，这趟反正是亏了，把你们带回去还是个补偿，要再把你们丢了咱们就血本无归了。”
马择光痛心疾首道：“怎么尽说实话呢。”
马择路怒：“那你说该怎么说。”
马择光道：“你应该说咱们把你们当朋友，咱们不会做出伤害朋友的事。”
初至叹道：“当着我的面这样说好吗？”
马择光道：“我说的是实话，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不会放弃你们的。”
初至道：“那你们会死。”
马择光哈哈一笑：“死便死，咱们流民天天和死亡打交道从来就没怕过死。”
初至沉默半晌：“就依你这句话，我们认你这个朋友。”
马择路：“喂喂，那我呢？”
初至笑道：“你也是。”
马择光笑道：“感觉挺草率的。”
初至：“我也这么觉得。”
云忆开口道：“要死一起么？可我只想和你死在一起。”
初至柔声道：“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呢？”
马择光听出其意，大喜：“你还能战斗？”
初至道：“你们再坚持两分钟，让我休息会。”
“两分钟？行，没有问题。”
说完马择光飞身一跃，抓住了马择路后衣襟，“好弟弟，全力冲啊！”
马择路吼了一声，初至就感到马择路衣下肌肉膨胀，整个人都似高了几分，大脚再落到冰面上时，冰面被踩出一个大脚印，人如脱了缰了野马冲了出去，马择光被带的横飞而起。
这样一来，身后何今生的距离不近反远，马择路身上带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重量超过普通人一倍的云忆，等于是带着四个人的重量，速度竟然连何今生都拍马不及。
初至暗暗咋舌，这汉子的力量可真惊人咧！
第六十章 枪林弹雨一刀擎天
不过才过一分钟，马择路就熄火了，气息徒然粗重，速度大减，脚沉如山，落地轰轰作响，最后力竭倒地，趴在地上大口吸气。
马择光恨铁不成钢：“以前能坚持两分钟，今天咋就只有一分钟了。”
马择路喘不过气来，怒道：“换……你带……三……个人试试，你能……跑还要挂我……身上，作孽啊。”
马择光：“哈，长本事了啊，敢顶嘴了。”
马择路：“我……我说……的是实话。”
初至没吭声，缓缓站起，整了整破烂不堪的衣服，撕下破布条将长发扎成一束马尾，面向后方俏立寒风中，千疮百孔的衣下伤口均已收拢，却无法掩盖内在的虚弱。
马择光惊叹她复原能力的同时更加敬佩她的意志力，“要不我背你再拖点时间？”
初至微微一笑，眯起好看的眸子向前走去。
马择光对云忆道：“我们先走退进丘陵，那里地形复杂。”
云忆坐起，倔强道：“不，我要在这里看着，谁叫我这么没用呢。”
马择光：“没必要……算了，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了，我帮你处理一下线路。”
空中传来初至的声音。
“我本无心反抗，只想躲着默默地过平凡生活，奈何有人不愿意，总是要逼我，心无所依时不愿，心有所依时更不愿，就让我的刀斩破他们的蛮横，斩碎他们的幻想，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马择光不由看去。
阴沉天空下。
广阔的冰面上。
马尾起伏，长刀再现。
蓝色由发根起，毅然迎向天上降落的部队还有那四道一直无休无止的四道身影。
她缓行。
五辆装甲车扇形而来，中间四道不亚于装甲车速度的身影在奔驰。
尚有两百米。
装甲车开火。
炮弹呼啸。
爆炸此起彼伏。
初至仍漫不经心地行走，走在炮火中。
只是那看着缓慢的步伐让她的身影飘忽不定，闪过爆炸中心，躲过激射的碎冰和弹片，让喷吐的弹雨无处着落。
有炮弹正中而来，她及时反应从容侧身，长刀一闪，炮弹拦腰断成两截。
装甲车停下来，穿着外骨骼机铠的东特军陆续下来，组成火力防线，漫天都是四处乱飞的子弹。
“你们很烦知道吗？”
速度徒然提升，再次化为了看不清人影的风，拖曳出来的虚影到处都是，形成一条条诡异的线条，毫不讲道理的冲进东州最精锐的部队。
装甲车一分为二。
肢体在天上飞。
血液在空中凝结成血块落下。
相对于单独的个体，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东特军进行了一场最为惨烈的战斗。
蓝色的风出现在哪里，死亡就在哪里。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数量不对等，却是与之相反的实力上的不对等。
战局一面倒。
纵然已有心理准备，旁观者仍震颤于当前的画面，无法相信看到的结局。
何今生要疯掉了，混在东特军队伍里的他们追着影子始终没能和初至相遇。
初至竟是想要把他们留到最后。
当五十余人的东特军损失一半，何今生就知道自己想要配合东特军以维持实力优势的局面是种妄想。
不再犹豫，何今生对三名属下道：“金属化。”自己则默不作声的后退。
三光头立即发力震碎了衣服，身体泛起金属光泽。
东特军损失殆尽，初至拖着再次受伤的身体穿过装甲车冒出来的滚滚浓烟，长刀已黯淡，躯体不稳，仍毅然面对上同为基因再造的同类。
不，不能算同类。
和初至、何今生相比，这三个光头缺少应有的独立思维，他们实际上是“未来”项目的失败品，只有序号没有名字，充其量只能算是人形兵器。
“你们活着也是种悲哀，对不起，死亡其实也是解脱。”
身影来回，失色的长刀失去了砍装甲车的锋利，削在金属上的刺耳声音连续不断，纵然能切开，也很快恢复成整体。
三光头经过最初的不知所措渐渐掌握节奏，大有扭转局势的迹象。
这时初至停下移动，娇喝，脚跺大地，蓝色电流顺脚蔓延，冰面翻起，三光头跃起，初至消失在原处。
来回折向的蓝色光芒形成了五角星图案，三光头在空中分解。
初至落地驻刀稳住身体，望着已是百米开外的何今生大喊：“何今生！”
何今生回头，只见初至举起了长刀，长刀电蛇环绕，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
何今生亡魂丧胆，发力狂奔。
初至一刀劈下，这一刀劈成了雷霆霹雳，瞬走百米，落在了何今生后背上。
何今生惨叫一声扑出十几米远，爬起头也不敢回地逃走。
初至摇摇欲坠，仍喊：“别走，我没力气了。”
何今生逃得更快，他受伤严重不敢去赌初至话的真假，憋着一口气只希望快点离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保命要紧。
初至喃喃道：“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
……
过了湖泊便进入了丘陵地带，也出了江城区域，进入了兴运。
兴运多山多林，只要进入丛林就有了藏身的地方。
初至从短暂的昏迷后清醒，已是在马择路宽厚的后背上，云忆也在，她全身无力心情却好，笑问：“没有追兵了？”
在旁疾行的马择光指指天空，“还在头上悬着呢，不走也不下来。”
云忆的眼睛泛着红晕，担心道：“你心率只有十五，血液流速很慢，新添外伤十三处，贯穿伤五处，有颗子弹在肝上，要动手术。”
初至笑笑，“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小问题，我就是缺能量，多吃点东西就好了。”如果还有蓝魂那就更好了，只是这话此时说了也是白说。
要命的不是伤，是寒冷。
透支了的身体抵抗不了寒冷，褴褛衣物保温效果太差，寒冷会带走本就枯竭的能量。
马择路道：“前面就是林子了，等进了林子咱们就找吃的，你们放心，咱是老猎人了，冰冻三尺都能找到吃的，饿不死咱们。”
初至无力道：“那就先谢谢你了。”
马择路道：“客气啥，我哥都说了，咱们是朋友，朋友不弃朋友。”
初至道：“我先睡会。”
过了会，眼见离丛林不远了，丛林边缘却出现了一支穿着外骨骼机铠的队伍，人数六、七十。
这支队伍不是别的队伍，正是江城的机动维安部队。
穷途末路。
云忆说道：“我想骂人。”
马择路粗声粗气道：“那就骂啊，我也想骂。”
云忆：“不会骂。”
马择路道：“人生不会骂人多没趣，我教你。对面的兔崽子，你们是在等爷爷吗？”
云忆：“对面的兔崽子，你们是在等爷爷吗？”
“爷爷可没吃的给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孙子。”
“爷爷可没吃的给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孙子。”
“有本事向爷爷开枪。”
“有……这不是傻吗？”
“他们反正是要开枪的，能占点口头便宜就占点，怕个球，来来，继续……向我们开枪的就是听话的孙子。”
马择光喝止：“够了，还没特么的到绝境呢。”
云忆问：“还有什么办法？你们打得过吗？”
马择光道：“我可不是泥捏的，都别吭声了，择路你闭嘴，云忆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老子现在可不想听你再说一句蠢话。”
马择路：“嘿嘿。”
马择光清清了喉咙，高举双手喊道：“前面的兄弟别开枪，咱兄弟不干了，本来就不关咱兄弟的事，完全是被牵连了，我们投降，完全投降，看见我兄弟背着的两个人没，都半死不活了，给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对面回应：“束手就擒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马择光道：“没别的路走吗？”
“没心情和你废话，束手就擒或者死。”
“别别，我们认了。”说完把身上的武器都给丢了，还顺手把马择路的武器也给丢了。
马择路直翻白眼。
云忆眼珠子转动，十分不解：“刚还说我们是朋友的，现在是要背叛我们吗？”
马择光忙道：“我是骗他们的。”
云忆更不解：“这不是骗人吗？”
马择光语重心长地道：“兄弟，骗人也是分情况的，恶意的骗才叫骗，善意的骗那叫善意的谎言，为了生存的骗就是机灵了。”
完全和以前的理解不同，云忆愣道：“好难理解，让我消化消化。”
“等会照我做。”
这时对面喊话：“很好，走过来，走慢点，别耍花样。”
马氏兄弟老老实实的往前走。
当双方距离只有三十米时，对方喝道：“停下，双手抱头趴到地上。”
马择光当先照做。
马择路将云忆和初至放到冰面也趴到地上。
云忆看了眼马择光，握着昏迷初至的手躺在地上不动。
江城维安部队将四人团团围住，五人拿着电磁锁上前，马择光忽然喃喃自语起来：“看不见我们，看不见我们……”
然后五人如见鬼一样后退几步，面面相觑，惊道：“人怎么消失了？”
云忆：“？？？”身为机器人的他此时也懵逼了，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万分不理解。
“怎么回事？”
“人消失了。”
“不可能，让开。”
维安部队的指挥官上前一看，整个人愣住，先前的四个人真的不见了，可就算变成鸟飞了也会有个影子啊！
此时他们外骨骼机铠头盔的面罩上反馈的影像却仍能看见马择光等人的身影，偏偏他们本身却看不见。
马择光鼻血长流，一出鼻腔就被冻住，在脸上挂出两个血球，他一边扒去血球一边小声催促：“快走。”
马择路连忙夹起云忆和初至跟上马择光步伐。
两人很快从缝隙间穿出包围圈，逃进了冰冻的密林。
马择光长松一口气，腿一软摔倒在一棵冰树旁，马择路担忧问：“哥，没事吧。”
马择光道：“没想到老子潜力这么大，这回创记录了，一次影响了六十多个，还是人咧，大范围影响，哈哈，你就说牛不牛。”
马择路连连点头：“真牛。”
马择光道：“唉，牛个屁，我这是昙花一现，脑子疼的厉害。”
马择路瞪大眼睛：“哥，不会有后遗症吧。”
“谁知道呢。”马择光道：“后面的路要辛苦你了，我要睡会。”
说完头一歪爽快的昏过去。
马择路哭丧着脸：“你也太坑了，我没有第三只手……哥，你咋说昏就昏啊。”
没有第三只手的困难难不住大块头，最后马择光被他给叼在了口中。
身后转来江城维安部队指挥官愤怒的吼声：“他们在林子里，快给我追击。”
枪声响起，冰花溅起，撞断冰枝的声音更是络绎不绝。
马择路拼了命地往茂密的林子里钻，但他之前爆发过潜能，林中地形复杂，力有不怠，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眼见身后人影绰绰，忽见地面有一个大冰洞，一眼看不到底，心想死就死吧，跳进了洞里。
谁知黝黑黝黑的洞是个弯弯曲曲的斜坡，不受控制倒地向下滑去，速度越来越快，臀部不停被凸起来的冰棱刺击，疼得他哇哇乱叫。
叫声中有“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传过来。
云忆回头看：“有四个圆球一样的东西在后面。”
马择路大惊，再顾不得疼痛主动加速，刚转过一个弯道，爆炸声起。
轰隆……
气流裹胁碎冰冲击而来。
云忆抱住了初至，马择路抱住了自己哥哥，两人用身体保护着自己关心的人。
高速、旋转……
昏天黑地。
就连云忆都失了对方向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