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跃向风暴里翻滚的身影
能住下万人的避难所很大，总共有四个生活区，ABCD区，每个生活区对应一个升降式电梯，从应急通道进来首先是A区，一眼望去全是床和人头。
何今生脚步顿了顿，顺手抓住旁边一男人的脖子平举了起来，掏出枪高声喊道：“不想死的全部蹲下。”
男人的脸胀得通红，拼命挣扎，何今生平举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众人吓住，一个个蹲了下去。
何今生环视一周，“初至，如果不想看到无关的人死去那就站出来。”
“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嗜杀了？”一个漂亮女人从B区走进A区，似笑非笑地扫视四个光头，“真是让人惊讶，阵势越来越大了哈，都没见过呢。”
何今生丢开男人，“跟我回去，我们还能友好相处。”
初至抿嘴一笑，笑靥如花：“要是不呢？”
何今生微微摇头：“别让我难做。”
初至：“哼，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让你难做怎么啦，我高兴。”
何今生：“你这是在逼上面下摧毁令，初至，这次是最后机会，我再失败你面对的只会是毁灭，上面已经失去耐心了。”
初至沉默几秒：“今生，你真的认为你的选择是对的吗？”
何今生没有犹豫：“是。”
初至微微摇头，惆怅道：“不能过想过的生活，毁灭就毁灭。”俏脸随即笑了起来：“呵呵，想我不被毁灭，这次就拜托你把我抓住吧。”
话落，身旁的电梯忽然打开了，她闪身进去挥手：“今生再见。”
何今生惊怒交集，冲过去时电梯已是上行。
三光头返身原路出去，何今生则强行扒开电梯门跳进去，竟是在电梯井里尾随。
等何今生从电梯里出来，却见初至并没有远离，而是站在纺织厂门前，长发衣襟猎猎飞舞，才发现外面刮风了，很大的风。
雪在飞。
树在飞。
石头在飞。
两条狗过去，狗吠声一晃而过。
一辆车咣呛呛翻滚着过去。
不断有东西撞击到厂房，轰轰响。
厂房在风中颤抖。
大自然的力量太过恐怖，何今生一时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初至一直顶着灌进来的狂风站在厂房门前，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过神的何今生走到她身后她也不为所动。
呼啸声中，何今生大声道：“你看，这就是天意，你没法逃了。”
初至不屑说道：“就凭你吗？”
何今生说道：“我占着天时地利，凭我一人足够了，何况还有三个同伴，这次你真的插翅难飞了，劝你不要再有侥幸心理，束手就擒吧。”
紧急出入口在纺织厂外围，那三个光头出不去自然会乘电梯上来。
初至转过身背对大门，面向何今生，双眼熠熠生光，问道：“你说像我这样的人会死在暴风中吗？”
何今生嗤笑一声：“我们还是在人的范畴里不是神。”
“我想试试。”初至眼睛亮亮地说道：“如果天意不让我活那就让我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她一步退进风暴中，瞬间被风带走。
何今生愣了一下，当真是又惊又怒，对着狂风吼道：“你特么疯了，疯了……”
一辆货车轰隆隆翻滚向远方。
……
……
“这风真大啊！”李家豪在地表阳光公寓的大门处，一半在风中一半在楼内，外骨骼机铠将他全身包裹，动力系统满负荷运转才让双脚牢牢抓住了地面，感受了几秒退了回来。
这时对面一栋小楼被几辆飞在空中的车连环撞上，破损的楼房顿时被暴风一步步蚕食，如同风吹沙子一样，不过十几分钟就只剩下弯曲的钢筋，几个人影也随风而去。
这样的一幕在很多地方发生着。
李家豪深吸口气，对身后王景阳道：“下去吧，他不可能回到这里来了。”
这时一个人被糊在了阳光公寓的墙上，头正好垂在窗前，脸已经不成人形。
王景阳脸色惨白，“会死多少人啊……”
李家豪心有感触，叹道：“肯定会很多。”
王景阳道：“我一直是在永安度过的寒冻，从来没想到永安之外的寒冻会是这样的惨景。”
李家豪道：“是啊，相比之下寒冻对永安来说不过是一场非同寻常的严寒冬天，但在永安之外，寒冻代表的就是毁灭，我也是在今天才有这样的领悟，这还是经济比较好的江城，江城之外呢？再往北呢，无法想像啊！下去吧。”
“队长……”
“还有什么事？”
王景阳断开通讯放下面罩，“我们有机会去太空城吗？”
李家豪沉默良久，放下面罩，“我们组的积分还不够，抓捕云忆的任务很重要，无论死活我想我们的分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李家豪知道王景阳想说什么，打断了王景阳的话，“你要弄明白一点，他再怎么像人也不是人，他只是金属和电流的特种产物，别把他看成生命，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这段时间李家豪在内心里一直就这么对自己说的。
“好的队长。”王景阳应道。
李家豪忽然想起什么，“糟糕，我们的车。”他朝后面跑去，透过破掉的窗口往外看。
阳光公寓后面原本停车的位置空荡荡，四根断掉的固定铁索飞舞在风中。
“特么的……”
……
……
在离南铺不到十公里的地方云忆没办法再前进了。
风初起时就很大，地面松软的积雪漫天飞舞，能见度达到最低，重达二百三十斤的身体都有种飘起来的感觉。
视线里不断有红色的警告文字闪烁。
“出现极端恶劣天气，请找合适的场所隐藏。”
仿生机械眼功能全开，搜索周围地形。
命运似乎对他很友好，正好处在高速路上的某个桥洞附近，在风力达到顶点之前跑了进去。
优秀的仿生机械眼配合优秀的程序分析系统，恶劣环境对他的可视范围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很有兴趣地欣赏难见的奇景。
当然他这样的心态主要是缺少生死上的觉悟。
达到顶点的风暴吹起的自然不止是雪，还有数不尽的各类杂物，但落在云忆眼里却充满了异样的美。
他坐在桥洞里淡定地欣赏风景，倾听大自然野性的声音，忽然他站了起来。
空气里满是狂风呼啸和重物捶打大地的混合音，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笑声混杂在里面。
笑声豪迈张扬，肆无忌惮，仿佛不屑这天地雄威。
这样的笑声竟然是女声，而声音入耳没有几秒便和那就道娴静淑雅的身影重叠。
他顿时不淡定了，探头出桥洞向着浑浊的世界张望。
声音越来越近，视线里捕捉到随风翻滚的身影。
“初至，初至……”他大喊。
风中笑声顿止。
身影翻滚而至，明显看到身影在空中极力控制，却无力抗拒大自然的狂暴力量，根本不可能靠近桥洞。
“初至……”云忆想也不想直接跃出了桥洞，跃向了那个总是能扰乱程序流的身影。
他跃出的角度和力量恰到好处，张开的双臂死死抱住了翻滚的身影，在风里向着远方翻滚而去。
“你疯了。”
“我没疯。”
“不要命了。”
“我要救你。”
“明知不能救还要救那是傻。”
“我不傻。”
“就是傻，你是白白搭上的一条命。”
“你真认为我傻？”
“是的，就是傻。”
“我不觉得自己傻。”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爱你啊！”
“说什么傻话，我们才见过几次面。”
“不是傻话，我真的爱你。”
“幼稚。”
被云忆死死抱在怀里，初至心情复杂。
在宜东别墅发现静静听琴的他时，她有一丝触动，然而一接触发现对方单纯近傻后断然绝了认识的心思，可在后来的几次有限的接触和了解中，感受到他身上有与众不同的东西，是其他人完全不具备又令人莫名感到暖心的东西。
从封控严密的地方逃出来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真实人类生活的世界很平静却很复杂，令她喜欢又令她讨厌。
人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呢？
复杂的人心形成了复杂的世界，在复杂世界里，云忆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寻求宁静生活的她喜欢他的单纯，孤独的夜晚总会时不时想起他那双单纯至极的双眼。
可他却有点太极端了，她不知道是好是坏，时时跟自己说：有缘见，无缘相逢不必相识。
变化过的容貌，相逢哪会相识。
然而……
偶住同栋同层，闻声识人。
这不算什么。
南铺街头偶遇，隔着一、二十米，一个遥视就能断定是自己，她都怀疑那一刻自己的容貌是不是复原了，太神奇了。
不可理解的是，自己竟然有相同的感应，对视的那一刻，她知道他就是他。
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吗？
或者是月老的红线缠上了我们？
哪怕双方都改变了容貌却无法阻止相逢相识？
狂风不止，天地却安静下来。
第三十二章 可我是个坏孩子
两人虽然无法控制飞行轨迹，却能在翻滚中保持另样的平衡。
要撞击地面时，云忆总能用脚着地。
遇到障碍物又总能借力避开。
这期间初至只需要静静缩在他的怀里就行了，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也许真能活下去了！
“前方两里有两排房子，测算我们会从十米左右过去，等会我抛你过去。”云忆处在高速运算中。
初至惊讶道：“看得见？”
云忆道：“勉强可以。”
“要抛？”
“只能抛，准备好没有，快到了。”
“等一下，那你呢？”
“我可以寻找下一个着落点。”
初至沉默不语。
两里距离不过十余秒时间，当云忆调速好身形准备要抛之际，初至忽然主动抱住。
“不用了，一个人活心太累，还是一起飞吧。”
机会稍纵即逝，狂风推着两人将那两排房子甩在身后。
不过很快云忆视角里看到了一片压弯了腰的密林，几次地上借力冲进了林中。
躲过十余棵树后终是避不开越来越密的大树，被横枝打乱重心，一路撞出百米才摔落进泥草中，初至除了脸上被凌乱的枝桠刮出数道血痕外再没有其它伤处，所有沉重的撞击都被云忆给承受下来。
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早就被划破，现金撒的到处都是。
不过对金钱没有概念的云忆一点不心疼。
“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
云忆站起来拍拍身体，笑呵呵的，入林后风力便开始减弱，数下撞击只是第一次最重，让后背钢板变形，凹了一大块，没有给里面的精密硬件造成影响，不过黑暗的林子和厚实外衣遮住了严重变形的后背，咋看上去真如同没事人一样。
大树被狂风压弯了枝叶，遮住了上空缝隙，原本就昏暗的天色让林中漆黑一片。
能从暴风中逃脱生天，初至庆幸不已，一时没有多想云忆受到沉重撞击怎么会没事的原因，笑道：“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算不算大难不死？”
云忆道：“应该算吧。”
初至嗔道：“什么叫应该算，就是大难不死，算了，想你也不明白，唉，这里真黑。”
话音刚落，林外不知什么东西撞进了林子，接连撞断两棵大树，一路翻滚。
初至瞪大眼睛张望也看不清楚，等动静小下来，下意识问道：“是什么？”
云忆看过去，确认：“是辆很大的车。”
“难怪这么大动静……你看的见？”初至心电急转，想起风中情景，许多疑惑浮上心头，警惕心起。
“树太多，大概看到些轮廓。”
“……”初至问道：“为什么有人要抓你？”
“他是个骗子。”云忆从来就没分析过原因，目前的他也不会从根源寻找答案，整个程序和逻辑都属于应激反应，说白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实时处理模式。
“他是谁？”
“李家豪。”
“李家豪又是谁？”
“李家豪就是李家豪，他叫李家豪。”
又有初次见云忆时的感觉，初至定定看着云忆，黑夜中只有模糊的影子，就是双眼亮晶晶的，很纯的一双眼睛，她轻声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东州特别行动组。”云忆还记得那个证件。
初至并不知道东州特别行动组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抓你？”
“他是个骗子。”
两人话题又绕了回去，初至抿抿嘴：“能说说他的事吗？”
“可以的。”
云忆便从李家豪第一次出现开始说起，李家豪说过的话在他的述说中一字不差的调取复述。
初至听完后心里更加疑惑，很显然那个叫什么李家豪的发现了云忆的特别处，而事实上真的很特别。
以前只当过客，并没有追思朔源，此时回想相遇种种，初至心中疑窦大起，试探道：“听说过东州的基因再造实验室吗？”
云忆：“没有。”
“我是从那逃出来的。”初至全身紧绷靠近，两人近在咫尺，目光对视：“你呢，你从哪里来？”
云忆：“我是爸爸妈妈造出来的。”
话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初至显然误解了什么，脸刷的红了，“呸，流氓。”
云忆：“……我不是。”
林中太黑，初至实在看不清云忆神色，分辨不出话里真假，话题一转：“我们去看看那辆车。”
此时云忆体内数据畅快不已，只觉得和初至在一起是件最美妙的事，不疑有它快乐答道：“好的。”
“你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中前行，很快就到了翻滚进林中的大车前。
大车车体里散发着微微的黄光，照亮了周围。
看到大车的那一刻，初至惊讶道：“高能电子车。”
作为外骨骼机铠的后勤车辆之一，眼前的这辆明显是最大型号系列，可以供十台外骨骼机铠充能，满荷能量的高能电子车可以让外骨骼机铠在野外作战时间达到一年之久，其最先的制造的主要用途用于流放地的物资探索上，后来因为流民极为不友好，看见这种车就像苍蝇见到蛋糕，就为了里面的可控核聚变能源，想方设法都要劫掠，还引发过当年赫赫有名的流民叛乱事件，也因为那次事件导致流放区成了东州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骨头。
后来大型高能电子车不是特殊事件便很少出现在大众眼前了。
初至不明白江城为什么会出现高能电子车。
恰好轮胎在地正立的高能电子车撞毁的很严重，长长的后箱体成了V型，里面电花闪闪，脱落破损的零件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不过十个外骨骼机铠位全是空的。
“零一小组，呼叫零一小组，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垂吊摇晃的通讯器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们要回应吗？”通讯器就在两人眼前晃荡，云忆问道。
“你觉得呢？”初至反问。
“他们可能需要帮助。”
初至笑道：“也是。”上前抓住通讯器，“喂，你们是谁？”
静音十秒，通讯器里换了个声音：“你又是谁？”
初至促狭心起，嗓子一捏，小姑娘声音：“我是个小姑娘，你是大灰狼吗？”
通讯器：“……车里的人呢？”
初至：“可能都到天上去了吧。”
通讯器：“你怎么在车里？”
初至：“真笨，当然是躲风暴。”
通讯器：“请你不要动车内东西，也不要离开，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初至：“现在吗？”
通讯器：“……风暴停后。”
初至：“我才不听你们的呢，都不说你们是谁。”
通讯器：“不好意思，忘记说，我们是好人，专门惩治坏人的好人，好孩子要听话，乖。”
初至：“可我是个坏孩子啊，嘻嘻。”
通讯器：“……”
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关了通讯器，瞥见云忆瞪着眼睛看自己，初至笑道：“他们是坏人，我逗他们玩呢。”
原以为这么说云忆会问你怎么知道是坏人的，结果听到的却是：“不要理坏人。”
“就这么相信我？”
“嗯。”
“为什么？”
“我爱你呀。”
云忆自然微笑，能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人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初至愕然，“你确定是爱我？”
云忆点头：“确定。”
语气自然，态度认真，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可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不是爱的感觉，而偏偏又能感受到对方对“爱”的执着。
也许是我不懂爱……
初至笑了笑，脸部变化，十几秒后恢复了以前的容貌，又成了那个清婉淑雅的钢琴女孩。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样子。”她如是说，微笑着，“你也恢复原来的模样好不好？”
云忆使劲点头，容貌也开始变化。
和初至的变化不同，初至是整个脸部细微的挪动，像极柔和的水面变化。
云忆则要粗犷的多，皮肤之下无数个小点伸缩，原本撑起来的小点缩回去，又有其它的小点伸起来，细观之下是种直上直下的点状变化，只是这些点数量繁多，才形成整体上的改变。
初至震惊莫名。
目不转睛的她可以看出，两人虽然都能改变容貌，却属于不同的改变模式。
她一把抓住云忆的手，没有温度，仔细再看，愣道：“仿生皮肤？”
这一句便触及到云若华的警告：不要让人知道你的与众不同。
云忆保持了沉默。
初至推起云忆衣袖，看到了云忆自己连接的粗糙接缝，她愣了好久才说道：“你是机器人？”
云忆垂下头：“我是人，妈妈说我就是人。”
初至已然说不出话来，难怪有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妈妈，难怪能和外骨骼机铠相抗，难怪那个叫李家豪的男人要抓他。
终于明白了。
云忆就是一个有自主思维的机器人，机器生命。
以前种种幼稚的行为又说明他还是一个如同白纸一样的机器生命。
初至生起淡淡的失落感。
第三十三章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不爱我了是吗？”云忆看出了初至眼中的异样，不安起来。
初至很难说是个什么心情，肯定谈不上爱，却有风暴中被云忆舍命相救生出的一抹柔情，如今有些接受不了，她心情复杂地道：“你很在意我爱不爱你是吗？”
“嗯。”
此时的云忆像极了受到委屈的孩子。
“知道什么是爱吗？”
“是……种感情。”
“你怎么判定自己是爱我的呢？”
“你不在时我想你，遇见你就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后我就觉得好舒服，什么都变快了，想笑。”
这就是云忆的爱。
初至眨眨眼：“也许只是喜欢？”
云忆摇头：“喜欢是针对动物的，你是人呢，对人不能说喜欢。”
“嗯？”
“我喜欢猫喜欢狗，这叫喜欢，人与人之间就不能用喜欢来表示了，得用爱。”云忆以为初至不懂，一本正经地解释。
初至：“好吧，你爱我。”
云忆：“那你爱我吗？”
初至说不出口，“重要吗？”
云忆想了想爱情片里的情节，点头：“重要，如果你也爱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如果你不爱我，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只能分开了。”
“呵呵……”初至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单纯的可爱呢，好吧，我也爱你。”
“太好了！”
云忆大喜，脸上露出夸张的笑，这次的笑根本没有经过程序的选择自然浮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初至心想漫漫人生路上有一个机器生命相伴总比孤独寂寞要好。
心中一旦有了决定看云忆的目光又有了不同，此时的云忆该是自己的私有物品了。
目光终于看到云忆瘪下去的后背，她拍拍手：“来，让我们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的配件。”
高能电子车既然是作为外骨骼机铠后勤车的存在，自然有大量的配件更换。
大的包括胸甲、后抵板、传承轴等等。
小的有芯片、光谱集和器、集成板之类。
另外少不了有外骨骼机铠用的各类型武器。
这些全都是东州或者说是联邦最好的外骨骼机铠配件，也意味着这辆车配置的外骨骼机铠是最新款型。
云忆是云若华和云俊才两人穷极心血的结晶，两人恨不得不吃不喝也要在机器人身上用最好的材料。
两人卖可以拿到专利的技术、卖超人一等的个人能力，才在云忆身上用上了最贵的材料。
但是两人花的钱再多，买回来的材料也只是民间最好的材料，和集和了东州最前沿科技制造的材料相比，那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不过可惜的是云忆能用的只能是甲板之类的。
因为他的肢体不是简单打磨出来的，而是被云俊才用了大量的纳米技术，无论是双足还是双手，或者是脸部，纳米触点感应才是真正的核心。
而且原本他就不是战斗型机器人。
初至搜找出来了大量各类甲板，却发现没有一个完全适合云忆的材料。
想想也是，外骨骼机铠一般都在二米到二米三十之间，云忆设计身高是一米八，相差太大。
不过初至可没有就此放弃，车里有外骨骼配件自然有修理外骨骼机铠的工作台，固定在车内的两米长工作台并没有脱离原地，哪怕车辆翻滚撞击也没有让它完全瘫痪。
在初至要求下云忆脱去了外衣，并将除开头部之外的仿身皮肤从身上解除，再下了充当外壳的钢板，露出里面钢筋铜骨结构。
初至目光亮闪闪的，仔细研究一番后赞叹不已，盛赞云若华和云俊才的才能。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初至是半个内行。
为什么说是半个内行呢？
她对机器了解不深，只能说是入门，算不得内行，内行之处在她的诞生是为了战斗。
战斗不是简单的战斗。
格斗、搏杀是表相。
深层次的是对人体的了解以及对机器的了解。
机器指的便是机器人。
时至这个时代，机器人是怎么都无法摆脱的现实。
生产、战争、生活无处不在。
生活中机器人的应用主要体现在东州经济中心高发达区，而生产方面则主要在环境恶劣的矿区。
至于战争更是机器人主要应用场所。
因此那个不为人知的部门研究人形兵器自然会将机器人当成潜在的对手之一。
所以初至对各类机器人构造是相当了解的，当她看到云忆整个身体内部结构之后，便惊叹于云忆和官方制式机器人的不同。
云忆显然更偏向于生活机器人，但是是人形处理，这就要和战争类的某款机器人相对比了，结果仔细一看，无论在传动、减震、传感还是能源应用及微控上，两者都是大相径庭。
设计者显然是将云忆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设计，在内部和细节上花了大量心血，抛开材料因素之外，云忆拥有更好的能源转换效率，结构应承能更好抵消外力，有些地方的设计更是别出心裁，一个简单的回路便能将一部分外来的力量反馈回去，甚至当成部分动力输出，也就是说如果云忆要抬起一吨的重物，他需要的功率要远小于东州最新型的机器人，事实上这样的设计用在战斗上更加强大。
“真是天才，跨时代的设计。”
初至忽然对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年轻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真看不出来那个瘦弱女人是如此的惊才艳艳，还有那个不曾谋面的男人。
当然，初至并不知道机械结构主要是云俊才设计制造的，云若华则是要编写出相匹配的程序。
初至能想到，如果东州得到了云忆，不说机器人生命，只说本体结构，也能让原有的机器人产业得到质的飞跃。
躺在工作台上的云忆支支吾吾说道：“我的感觉不太好。”
“怎么？”
“不自在。”
“为什么不自在？”
“我没穿衣服，你看光我了。”
“哈哈……”初至捂腹大笑，“还害羞啊，哈哈……”真有意思。
“你很开心？”
“哈哈，是的。”
“你真美，比电视里的人都美。”
“……油嘴滑舌。”初至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能看光你吗？”
“……”初至嗔道：“不许有流盲想法。”
“可电视里都这么演的，你爱我，我爱你，于是我可以看光你你也可以看光我。”
“……”初至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最后怒道：“今后不许看电视。”
“为什么？”
初至脸一板：“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啊，原来电视是骗子。”云忆怔仲，开始删减大量的存贮片段。
“行了，先起来坐一边去。”
云忆老实起来坐到一边，眼睛定定看着初至忙碌。
初至看了看扫描后的数据，做了些形状上的改变，设定好，便将一块块合金甲板放上去用高速离子切割。
“你的身体结构很巧妙，制造更是精妙，可惜当初用的材料不是最好的，要是坏了更没有替代品，所以外甲不能马虎，一定要用最好的。”
初至知道云忆一直盯着自己，一边忙着一边有话没话的解释，心想我要是有一点坏心，你这么不设防可没什么好下场。
云忆：“谢谢你。”
“谢什么啊，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妈妈说有人帮助了自己就需要说谢谢。”
“朋友间不需要。”初至扭头看了云忆一眼，和云忆熠熠的目光对上，忙转回头，“你的眼睛也是仿生眼？”
“嗯，我爸爸亲手做的。”
“真厉害。”
“妈妈说爸爸是世上最好的机械师。”
……
第三十四章 网络遇险
闲聊的功夫，原本装在外骨骼机铠的合金甲逐渐变成了适合云忆身体各位置的护甲。
“好了，你躺上来。”
没有多久，云忆“穿”上了全新外甲，从外形看应该变得时尚光亮起来。
初至很满意，云忆也很满意。
“仿生皮肤不太好，如果有机会……”说到这，初至手上的动作一僵，算了，还是别提什么血态金属了，“行了，剩下的自己穿。”
很快，云忆穿好了腿部的仿生皮肤，再穿上衣服，再次看不出任何机器人的痕迹。
虽然明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个机器人，初至仍不免在心里赞叹：真是一件杰作。
两人来到车头位置，不断闪烁的光幕吸引了初至的注意。
发射器有受损，光幕不太稳定，上面闪着：已成功定位，远程操控连接尝试（64次）……
看来恶劣的天气影响到了无线连接。
初至嗤笑：“还想远程操控回去，车都成V型了，就算连上了想回也回不去了……不对……”
外面大风大浪的，对方显然不是为了把车开回去那么简单，这是想通过车内的摄像镜头看车内车外是个什么情况吧。
想明白这点的初至忙到操作台前想要中止，界面弹出权限受予密码框，操作台和车又是一体，想断电一时无所下手。
“有办法中断吗？”下意识看向云忆。
云忆犹豫道：“妈妈不让。”
初至奇道：“为什么？”
云忆：“妈妈说只有准备让满明哲身败名裂的时候才能上网。”
初至怔道：“满明哲是谁？”
云忆：“是个坏人。”
初至：“你妈妈在担心什么……”她想到什么话说了半截停下，轻咬食指想了想：“如果遇到危险非要上网才能解决也不行吗？”
云忆：“那是可以。”什么事都要以保护自己为前提，这一点是整个程序中最重要的核心。
初至笑道：“那你可以上网了。”
云忆不解：“我们遇到危险了？”
初至：“是，对方只要连接上我们就危险了。”
云忆立即道：“我试试。”
他脱去左手皮肤，中指弹出连接数据线和操作台连上。
没一会，光幕上的密码框出现转动的十六位字符，不断显现着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
初至都惊了：“有必要搞这么复杂，只是一辆车啊！”
话还没说完呢，光幕界面就变了，出现一串字：遭遇入侵，反入侵中。
初至跳起来，“里面还有智能？”
云忆不答，站着一动不动，目中无光，仿佛宕机。
就在他的数据流中，一股庞大的数据和他的数据发生了碰撞。
激烈碰撞。
侵入进来的数据霸道不讲道理，以毁灭姿态进来，吞噬实时代码，寻找硬盘存贮，似是要将他完全毁灭。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应过来时实时本体已和那股数据流混杂在一起难以分割，整个系统立即处于满负荷状态。
初至被吓到了，“要我拔网线吗？”
云忆没有反应。
初至犹豫了一下，伸手拔网线。
这时光幕上忽然出现三个字：不要拔。
初至松了口气，以为云忆占了上风，要知道云忆可是有自我思维的生命体，怎么可能干不过一个智能。
事实上云忆陷入了困境。
云若华自然给云忆编写了一个防火墙，就藏在云忆的主程序当中。
这个防火墙是主程序本体的一部分，自然也有自分析和进化特性，编写目的是防病毒，但它只是一个原始体，还没有激活进入自我完善的不完全体。
原本云若华想着普通网络会逐步加强防火墙的强度，最终进化成完全体。
谁会想到云忆的第一次网络连接就会遇到一个智能，还是一个十分强大的智能系统。
很快云忆主体便被吞噬了三分之一，只是他的程序代码太过特别，对方也有无从下口的无力感，便演化成了鲸吞的模式，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又彼此独立的奇怪现象，云忆也就变相的进入到了操作台中。
此时初至要拔网线，后果很难预料，云忆全力抵抗之下无暇推算，便努力在光幕上显示了三个字。
双方僵持了有十多分钟，十多分钟时间里双方完全混在了一起。
云忆的防火墙也在这个过程里被激活。
外面的狂风快速减弱，寒冻前的暴风进入到尾声。
就是在这个时候，外来的信息终于和高能电子车连接上，刚一连接便被转进了程序风暴中。
而那个智能似乎失去了逻辑分析能力，遇到外力立即顺竿子爬，带着云忆一部分数据反击过去。
……
……
东州首都永安，某栋大厦地下。
司法机构总部。
东州司法总长五十八岁的毕维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下方忙碌着几十号工作人员。
总长旁边站着特别行动组总组长庄煜城。
特别行动组一组失去联络，好不容易呼叫到高能电子车通讯，谁知通讯里传来的是陌生女子声音，这让庄煜城感到强烈不安，遂申请调用超级计算机白鹤，以计算高能电子车的位置，用远程控制手段找回车子，最不济也要看到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法总长毕维得知是为了抓捕发现的智能生命便立即启用了权限。
但风暴伴有磁力线扭曲现象，信号很微弱，纵然用了太空卫星的信号增幅器也只是若隐若现，连接刚一接上便中断，不过倒是激活了电子车的反向连接。
终于在第120次尝试连接时，终于连接上了，并且信号处于相对稳定。
超大光幕上显示出连接成功的信息，有工作人员欢呼起来。
庄煜城还没来得及高兴，大厅内响起警报，超级计算机白鹤发出电子音：“发现异常，被入侵，警告，第一道防火墙被突破。”
发现入侵到被突破似乎只有一秒钟。
脸上都有了老年斑的毕维跳了起来，目光死死盯在光幕上突然出现的数据瀑布上，0和1的组合闪花了所有人的眼。
庄煜城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毕维寒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在？”
庄煜城：“没有啊！”
毕维脸色阴沉，冷笑：“嘿嘿，我接手白鹤快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入侵白鹤的系统只用了一秒钟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火墙，真让人大开眼界，那个机器人在车里？”
庄煜城被毕维脸色吓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实上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超级计算机白鹤被研究出来有上百年时间，有一套自我完善机制，期间经过多次自我升级成就了东州第一的名号，逐步将其它超级计算机淘汰，成为东州核心管理支柱，系统之完善在整个联邦也是无出其右，联邦之下西州、南阳、临北曾多次试图入侵，都被白鹤反制。
有种说法，随着时间推移，白鹤迟早有一天会诞生灵智，成为人类史上第一台计算机生命。
西州、南阳和临北三大区以此为由，在联邦议会决议案上，投票通过废除白鹤的决议，但是东州认为白鹤担负着整个东州民事管理、政法监控、州安全等几乎所有重要事务的职责，可以说是东州不可缺少的安全屏障，所以拒不执行，因此造成三区联盟制裁东州的时下局势。
至于白鹤会不会成为第一台计算机生命，东州上层其实还隐有期待，以比维为核心的一圈人甚至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成立了一组人专门对白鹤进行监控和测试，一旦发现白鹤通过图灵测试，将会在第一时间断开白鹤的所有网络连接，至于之后怎么利用那是后一步的事。
身为特别行动组总组长的庄煜城比维职位低两级，不过因为位置的特殊性，所以被比维拉进了这个圈子，深知比维对计算机生命的期待。
可以说白鹤是东州甚至联邦最牛的超级计算机。
直到机器人云忆的出现。
庄煜城一开始是比较怀疑的，即使看了李家豪小组传上来的证据链也没有完全相信，比较固执的认为是一个超高等级的计算机智能，要知道以白鹤庞大的体量和计算能力花了百年时间也没走到智能生命的能力，一个民间制造出来的小小机器人凭什么能演化成生命？
当然即使只是超高等级的智能也有抓捕意义的。
不过在最后的一次抓捕过程中与另一场抓捕发生的冲突视频，才让庄煜城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他并不了解另一场抓捕是怎么回事，深思熟虑之后整理出汇报材料报到了比维这里。
比维远比庄煜城要懂计算机智能，他知道硬件不是计算机成为生命的决定性因素，决定性因素始终要看程序内核。
比维仔细研究后产生出浓厚的兴趣，赋予了特别行动组更多的权力，调派了一辆最大型的高能电子车来配合特别行动组的抓捕工作。
但是出现白鹤被入侵是预料不足的，更意外的是仅仅一秒，白鹤的第一道防火墙便被突破了，虽然后面还有级别更高的防火墙，可突破的时间也太短了，似乎白鹤都没反应过来。
只有两点才能解释。
对方的运算能力超强，瞬间找到漏洞。
或者数据冲击太大，超出了白鹤的应承能力。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硬件设施来支撑。
比维第一反应是圈套，责问。
但从庄煜城并不做作的惊愕表情他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第三十五章 白长了大老粗的胡子
大光幕上数据仍然淌着，这时工作人员已经插不上手，只能等白鹤反制。
厅内一片安静。
五分钟后，白鹤警示第二道防火墙被突破，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火墙，厅内气氛更加压抑。
比维已经做好了断网准备。
不过白鹤最终撑住，并展开反攻。
而就在这时，连接中断了，留下了一段繁冗杂乱的数据流。
白鹤恢复了正常，比维却大为恼火。
这就好比一个人跑进自己家拉了一堆屎又跑了，厅内响起了比维咆哮如雷的声音。
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
“你立即去联系你的作战小组，抓不到那个机器人他们就都别回了。”比维指着庄煜城鼻尖吼道。
庄煜城擦着汗，硬着头皮道：“他们很可能已经……”
李家豪小组不在电子车，外人却在电子车内，结果显然不那么乐观。
比维道：“联系不上就让整个行动组进去，不管花多大代价我要见到那个机器人。”
“是，我这就去联系。”
……
……
电子车内漆黑一团。
当光幕上出现“帮我”两字时，初至便发狠地将工作台砸得不成形状，能源供应处也被她找到破坏。
“没事吧？”
“我、我看到了一片浩瀚的宇宙。”云忆犹没有从刚才的突变里恢复过来，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如果他有心有魂的话，网络中那片浩瀚的数据宇宙撼动了他的心魂。
在那片宇宙下，他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心有余悸。
那里就像存在着一个巨兽，他知道自己再在里面多待一秒，就会被吞噬进去，化为巨兽的一部分。
云忆醒悟：“难怪妈妈不让我进入网络，原来里面是那样可怕。”
初至自然理解不了云忆的感受，诧异道：“你连工作台的计算机智能都打不过？”你可是智能生命啊！
云忆摇摇头：“它已经死了。”一部分融入浩瀚的数据流，一部分与自己的数据纠葛融到了一起。
初至更是一头雾水：“那你怕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云忆知道了网络里存在着一个强大的东西，令他敬畏，但同时却有再见一次的冲动。
“不知道就不用管了，外面风小了，我们走吧。”
“到哪去？”
“找避难所，我看过有关寒冻的报道，风暴过后才是最危险的。”
出了密林，狂风已去，蔚蓝天空下微风拂面。
大地上竟然看不到什么积雪。
识别了一下方向，发现离江城中心还要近一些，正好，初至是不想再回南铺去了，何今生有三个帮手，她是怎么也打不过的。
飞奔的路上。
“我脑子里多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
“……你今天说了好多次不知道了，有什么你是知道的吗？”
“一串不属于我的代码。”
“说了跟没说一样。”
“应该是定位系统、识别码什么的。”
“定位？”
“不太确定，我没那个设备。”
“幸好没定位……不对，不会是连接卫星的通行码吧？”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看来得丰富一下你的知识面啊！”
“没有百分百确定不能说知道。”
“行吧，你跑慢点，我是有体力值的。”
……
……
李家豪忘不了地下恒温洞人们的目光。
风暴之际无所事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想着从侧面了解一下云忆平时的行事作风，看看别人的看法，纯是无聊之举，没想到倒把自己落了个不痛快。
李小兰：“认识，是我对门。”
李家豪：“说说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知识丰富的人。”
“还有呢？比如平时的爱好。”
“看爱情片算不算？”
“呵呵，算，还有呢？比如性格什么的。”
“热心喜欢帮助人的人。”
“还有呢？”
“你到底想问什么？找他做什么？”李小兰疑惑。
李家豪想了想，“他犯了事，希望你能提供点线索。”
李小兰瞪大眼睛：“你们是来抓他的？”
李家豪笑笑，故作轻松反问：“不然呢？”
李小兰大声道：“云钢犯了什么事你要抓他？”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目光刷刷刷。
李家豪：“是机密，不好说。”
“哦，我就知道这么多。”
“你不要担心，有什么只管说。”
“我就知道这么多。”
李家豪于是换了个人问。
对方看了看照片，“这个人啊，是好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随便说说，闲聊嘛。”
“没心情闲聊。”
这话像会传染，后面几个人如出一辙的回答。
李家豪意识到周围人的态度变得奇怪，却没意识到他们的抗拒心态，刚要继续没话找话问其他人，旁边一母亲怀里的小女孩突然指着他叫道：“你是个大坏蛋。”
母亲连忙捂住小女孩，不停道歉：“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瞎说话。”
李家豪盯着小女孩问：“我怎么是坏人了。”
小女孩被母亲死死抱在怀里不让出声，这时李家豪才感觉到人们目光中的警惕。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周围人立即都偏过头去。
唯一没注视自己的只有靠墙卧睡的老乞丐。
萧骁似笑非笑在一旁看笑话。
李家豪径自过去：“你收留的这一百多号人都认识他？”
萧骁：“当我愿意啊，无奈嘛。”
“怎么说？”
“那小子有病的，知道我有避难所，跑大街上喊来一群人逼着我收留，我能有什么办法。”
“敢情你是被逼的做好事？”
“当然。”
“你可以不收。”
“虽然说我是个商人，但人家都求到门上，难不成看他们去死？商人是商人，还不是恶人，总是有点善心的，估计那小子是看出我是个隐藏的好人吧。”
“呵呵……”李家豪道：“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有认识他的人时，你毫不犹豫指了他对门那丫头，是不是也想借机会了解他？”
萧骁翻了个白眼，“能看出我是好人的人有把刷子，不过对这点我没什么兴趣，让我好奇的是这样一个纯傻小子会惹什么事，引出这么大阵势，我是有眼界的人，十台外骨骼机铠抓一个人，这是犯了天大的事啊！”
李家豪指向墙边转移话题：“那个老乞丐也是？”
萧骁：“他不是，他是凑巧昏在我家门口，收一百个是收，再多收一个也算不了多大的事。”
李家豪笑道：“白长了大老粗的胡子。”
萧骁也笑：“人家都说我粗中有细，我也不认为我是个大老粗。”
李家豪走到墙边蹲到了老乞丐身边，身后萧骁眯起双眼。
“老人家醒着在？”
“没睡着。”老乞丐睁眼，目光平静的很，无波无澜的，仿佛了无生趣。
“问您个事，这人认识吗？”李家豪掏出照片。
“认识。”
这回答出人意料，李家豪笑问：“怎么认识的？”
“我身上的羽绒被是他给的。”
这机器人真是同情心泛滥，李家豪心里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表现坏一点让我心安理得吗？
“你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不，他是一个傻子。”
“……好到傻？”
“就是傻。”
“他可是给了你羽绒被。”
“所以他傻。”
“你不感恩？”李家豪莫名有些生气了，为云忆感到不值。
“当好人有错吗？”老乞丐反客为主。
“当好人怎么会有错。”
“那就是好人不长命了。”
“……”李家豪没吭声了，这是意有所指啊。
“你当过好人吗？”老乞丐又问。
李家豪继续保持沉默，这次是回答不上来，好人的定义太笼统，助人为乐算不算？仔细回想，似乎没做过什么不求回报和利益无关的好事。
“看来你没当过。”老乞丐闭上眼睛，“我也没当过，世上没好人，好人都被世道吃了，只剩下傻子了。”
李家豪一抬头，看到两双流民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充满了讥讽。
通讯器响起王景阳的声音：“队长，外面风小了，收到……”
“我上来再说。”李家豪借机离开了地下恒温洞，心情复杂。
老乞丐喃喃道：“世上多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总组长指令，云忆在我们电子车里。”王景阳打开地图，共享在外骨骼机铠面罩上，“超级计算机定位，电子车在南铺南方十四公里的树林里，三十分钟前有女人在里面，总组长肯定云忆也在，让我们现在就出发。”
李家豪道：“让所有人集和，一分钟后出发。”
“队长。”王景阳犹豫道：“气象预报寒冻会在五小时十四分抵达江城，现在出发很可能和寒冻遭遇，太危险了。”
李家豪道：“他们比我们受到的影响更大，也许寒冻才是最好的抓捕机会。”
第三十六章 走出死循环
十五分钟五公里。
云忆和初至跑进了江城市中心。
市中心并不比其它地区好，原本繁荣的城市变成残破不堪，四轮朝天嵌进墙体的汽车、插在地上的广告牌、玻璃碎片、交错倒下的大树、偶尔一见的尸体……
风暴过后的平静让无路可走的居民涌上了凌乱的街头，在最后时刻收刮生活物资，其中不乏趁机发灾难财的，幻想灾难幸存后的幸福生活。
街上有人哭，有人癫狂的笑。
有人漠然如同行尸走肉。
一切乱了套，城督宋先显然放任了这段暴风雨前的骚乱，乱吧乱吧，大难临头乱点是正常的。
而云忆进了市中心便迈不开脚。
他看不过眼前的乱景，总想去帮助更显弱势的人，但他怎么可能帮的上忙？
这些还在外面晃悠捡东西抢东西的人最需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避难所。
再一次束手无策。
在初至劝说下，两人来到市中心的一处避难所入口。
避难所入口集满了人，高喊打开避难所入口。
穿着外骨骼机铠的警卫队防止人们冲过来破坏入口，地上躺着数具尸体。
两人在外围看了会，云忆问道：“里面挤挤应该可以进更多人吧。”
看他意思竟然想要去帮助打开避难所的门，太想当然了。
初至：“不是那么简单的，吃喝拉撒需要一定的空间，封闭空间内管理秩序更重要，毕竟在里面要生活一段时间，超出几个人无所谓，太多了可不行。”
“那就让几个人进去啊，他们太没人性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放谁进去？被选的人是高兴，其他人呢？有时候口子一开，洪水就挡不住了。”初至转身：“走吧。”
“到哪去？”云忆觉得初至的话好有道理，跟上。
“其它避难所估计都是这样，我们没时间浪费了，得找处地方，最好是地下室之内的。”
“寒冻最可怕的地方是不是冷？”
“嗯，冷到瞬间成冰的冷。”
“你感受过吗？”
“没有。”从出生到成年，初至一直生活在一个密闭的环境当中，从不曾体验过寒冻，这次也是她第一次在外面遭遇寒冻，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过去，在南铺为了保险也进了避难所，却被何今生逼了出来。
云忆：“真没办法帮那些人了？他们会死。”
初至停下脚步，盯着云忆：“现在自身难保，先学会保护自己再想怎么帮助别人，云云，我也会死的。”
最后一句话把云忆吓到，顿时无视周围人群，“我知道有处地下室，我们快走。”
……
……
“队长，工作台是人为砸坏的，用手砸的，还有拳头印子，看拳印大小百分之六十三是女人，还有能源口也是人为破坏，是有人来过。”文宏伟汇报道：“结合上面给的信息是有女人，但是不确定云忆在不在。”
“他在。”结合庄煜城给的信息，李家豪笃定道：“他连接了工作台，麻烦了。”
王景阳：“怎么呢？”
李家豪：“我怀疑是初至，何今生要找的那个姑娘。”
上次抓捕云忆，不巧遇到何今生追捕初至，双方混战，初至赤手双拳愣是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王景阳的外骨骼机铠的能源最后都给打毁了，印象实在太深。
说句实话，李家豪甚至都觉得初至更像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王景阳是当事人，当即觉得棘手，“怎么办？”
文宏伟：“我们有十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没有问题的。”
李家豪：“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文宏伟：“四小时五十五分，战斗时间不足，真是麻烦，为什么就不能用可控核聚变电池，非要采用充电模式设计。”
李家豪：“你又不是不知道，战斗设备避免一切核聚变设施是为了防止爆机，好了，各成员汇报续航状态。”
“电量剩余86%，战斗时间二小时十二分。”
“电量剩余85%……”
……
等组员全部汇报完，李家豪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进入战斗状态，上面开启远程支援，不能说的话不许在通讯器里说，听到没有。”
“听到了。”
远程支援意义深长，意味着外骨骼机铠将连接超级计算机白鹤进行全局调控，通过白鹤的强大计算能力布控最优战术，也就是说李家豪将要分出一大部分指挥权给超级计算机。
只有在执行异常困难任务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得到授权，超级计算机将会主动整合所有资源来保证任务的完成。
这次任务难吗？
其实就任务等级来说，远达不到授权标准，这只能说明上面现在对云忆极为重视，重视到要动用超级计算机的地步。
从另一方面来说，上面也是不太相信李家豪小组能完成任务了，李家豪对此只能无奈，他所不知道的是，执行另外一个特殊部门任务的何今生同样是被动开启了远程支援。
这是基于白鹤的数据分析，将两个任务合一执行的结果。
两队人，一队从距市中心五公里的树林出发，另一队从南铺出发，向着江城市中心快速接近。
躲在避难所的江城城督宋先也接到了临时上交维安部门和警卫部门的指挥权，穿着外骨骼机铠的维安部队放弃了守护避难所入口的命令。
东州司法大厦地下超级计算机数控中心，巨大光幕上显示着江城的上帝视角，云忆和初至正疾行于大街上。
恢复原貌的云忆和初至不知道，一张大网无视寒冻执意地张开。
“以前我和爸爸妈妈就住这楼里的地下室。”
站在楼前云忆伤感地道：“不过在我出生前爸爸就死了，现在妈妈也没了。”
初至淡淡道：“不管他们还在不在毕竟曾经拥有过，我没有爸爸妈妈。”
云忆瞪大眼睛：“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你怎么可能没有。”
初至微微一笑：“我是培育出来的，走，进去。”
云忆看着初至背影呆滞，什么是培育？
很意外，大门没关，进去就看到了房东太太的尸体。
这个胖女人胸口上插着一把手果刀，身体还是温的，她的球球机器人围着尸体打转：“哟哟，主人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屋内一片狼籍。
楼内还有其他没有去处的人在活动，楼板咚咚的响。
一个男人从地下室出来撞见两人，慌乱地跑回地下室，并将门反锁。
球球跳起来：“哟哟，凶手凶手……”
云忆道：“房东不是坏人。”
他往地下室走去。
初至跟在后面：“你要做什么？”
“他杀了不是坏人的房东，那他就是坏人，坏人不是人。”
初至愣住：“你要杀他？”
云忆点头：“坏人是畜生。”
初至捂头：“杀人不好，但不能简单的去判定好坏，即使是做错了，也不一定罪至死。”
“入室杀人，杀的不是坏人，结论只有一个，凶手是个坏人。”云忆坚持自己的观点，推门，门发出咯吱咯吱声，门框不堪重负，开始变形。
里面男人喊道：“不要进来。”
哐！
门被生生推开。
初至跟着进去，没走两步云忆停下，初至一看，惊慌的男人拿着椅子拦在前面，除他外里面还有一对母子，母子缩在墙角眼睛充满了惶恐。
男人色厉内荏吼道：“不要过来，再走一步对你不客气了。”
云忆僵立不动。
初至转到前面，“怎么了？不是要杀他的吗？”
这话落进男人耳里，男人打了个哆嗦，双眼厉色闪过，冲过来举着椅子砸下。
初至头也没回，背后像有眼睛，举手抓住椅子，男人拽扯，椅子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初至淡淡道：“不想死退开。”
男人仍不甘心死抓不放，初至猛然发力，木椅四分五裂，男人也摔飞出去。
母子同时尖叫，冲到了男人身边。
云忆仍然不动，像是什么都看不到。
初至叹了口气，扔掉断木回头道：“你们要活不一定要杀人，杀人终究是不好，难道别人就该死？踩着别人尸体而活的人如果活得心安理得，那你不管有多大的理由都算是恶人。”
话实际上是说给云忆听的，初至上前俯视一家三口，神色平静，目光最后落在男人脸上，静静注视。
男人将女人和孩子护到身后，大声道：“我抵命，她们是无辜的。”
“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后悔吗？”
“后悔？哈哈，为什么要后悔，为了老婆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必须要保护他们。”
纯粹的爱，纯粹到漠视他人的生命。
是好是坏呢？
初至原本是想开导云忆的，搞得现在自己也弄不明白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入世未深的女孩。
“好，你是好样的。”云忆突然开口了，并朝男人竖起大拇指。
情节诡异逆转。
男人懵逼。
初至呆滞。
她把自己搞糊了，云忆反而是理清了逻辑，走出了死循环。
没别的，云忆因为男人最后一句话找到了理顺逻辑的核心要点：为了帮助别人而杀人。
这根本就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嘛。
他忽视了死者是不是该死的问题，总之一个愿意去帮人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是坏人的，既然不是坏人，也就没了杀他的理由。
简单有效。
人性的复杂啊什么的，全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话说回来，人性也是思考不清楚的，排除在外，让复杂事情简单化是明智之举。
而初至却没有绕开一头陷了进去。
从某方面来说，她和云忆一样，都处于融入和学习的过程当中。
第三十七章 被包围了
两人无意和这个三口之家共用一个地下室，初至提议去江华大学找藏身点，云忆没有任何意见。
“我们去找那个满明哲吧，还有那个曾健。”
跃墙进入冷清的大学，初至心潮一起，再次提议。
曾健导致云俊才死亡，满明哲强买走云俊才的专利，这两人都是云忆的仇人。
云若华帮云忆安排好了应对，可需要时间等待。
初至有点小心思，想帮云忆早点把这两件事给办了，之后天涯海角想到哪去就到哪里去，没必要心心念念拖个尾巴。
一想到快乐逍遥的小日子，红唇抿成了月牙。
“不太好吧，妈妈有嘱托。”云忆却有些犹豫，终归是妈妈的嘱托，序列级别一级，当然，要是换另外一个人他是连犹豫都不会产生的。
初至诱导。
“遵守妈妈的嘱托没有错，可事情总是在变化的，你说是不是？”
“是，万事万物随时间流走而变化。”
“呵呵，没想到你挺哲学的，那你就该知道随机应变这词了。”
“知道，随机应变是指……”
“喔喔不用解释，你看，你妈妈不知道寒冻会提前是吧。”
“是的，人们都没想到。”
“也不知道这次的寒冻比以往的更加厉害，对不？”
“对……以前寒冻是怎么样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寒冻最历次寒冻最可怕的一次。”
“嗯。”
“我们的相遇是缘份，缘份这事天注定，你妈妈肯定不知道。”
这话云忆觉得好舒服，连连点头：“对对。”
“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化了，你妈妈一直以你一个人生活作为设想来制定的计划，那时候的决定已经不适合目前的情况，寒冻来了，你有人帮了，那就是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云忆想了半天：“有道理，可是……”
初至连忙道：“还可是什么啊，你妈妈最希望你什么？”
“最希望……”
“你先不说，我猜猜，是不是最希望你能融入到生活中，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啊，你好会猜，猜对了。”
“融入是学习的过程，学习是为了改变，所以你得学会因势而变。”
“我懂了。”逻辑好顺。
“那去找他们。”
“好！”
两人直奔教师大楼。
教师大楼空无一人，和骚乱的大街相比，办公楼内整洁空旷，办公桌办公柜都干净无比，原来放着书本档案的位置也都清空，显然在得到寒冻来临的消息后，学校有条不紊地移走了和教学相关的东西，只有些个人物品遗落。
仿佛校内校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过两人在校长室找到了墙上贴着的应急措施图示。
初至意外叫道：“咦，学校也有避难所呢。”
是个超大型的避难所，面向的是全体师生及教师家属，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
在这一点上，学校体现出不同的处理态度。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云忆念着图示上用粗黑字体注明的八字，不解：“为什么爸爸会死？”
妈妈的述说里，爸爸是被曾健打死的。
初至稍一思索便知道云忆在想什么，“个别人的行为不能代表学校的态度。”
似有人声。
顺着十八楼窗户往下看，上百名学生向宿舍楼跑去，看来是要趁难得的宁静时间去找回捺下的个人物品。
“曾健在里面。”
云忆叫了起来，众多学生中的一个和数据里的曾健照片重合。
初至笑道：“你这双眼睛真好用，走吧，先找他。”
说着直接跳出窗外，贴墙借力窗沿，如同翩飞的小鸟。
云忆学着照做。
在研究生宿舍楼前，曾健刚迈上台阶，后颈和腰同时一疼，身体打了横脸朝了天，再一转眼人就到了某个教室里。
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曾健惊魂未定，“你们谁啊，干干什么？”
“报仇。”云忆单刀直入。
初至噗嗤一笑，娇拍云忆：“报仇就报仇，咬牙切齿做什么。”
云忆：“仇深似海恨从心起不得这样？”
初至乐不可支。
曾健可笑不出来，一脸懵逼：“……我我不认识你们，仇从何起？”
俊男美女却没理他。
初至：“想怎么报仇。”
云忆：“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
曾健心慌的厉害：“我没杀过人，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云忆看过去：“没有找错，就是你。”
曾健大叫：“胡说，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杀过人，怎么和你有仇了。”
云忆：“你杀了我爸爸。”
曾健欲哭无泪：“哥，你真找错人了，我连人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你爸爸。”
云忆：“我爸叫云俊才，是你打死他的。”
曾健悚然一惊，当年狠揍云俊才的那一幕又重上心头，当年顶着没承认，如今自然也不能承认。
他大叫道：“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死了关我什么事，不关我的事啊……”
不、不对啊，他回过神，“云俊才哪来的儿子，你根本不是他儿子。”
初至笑道：“我能做证，云俊才是他爸爸。”
曾健怔了怔：“你特么张嘴说瞎话是吧，云俊才多大就生儿子了。”
“啪！”
曾健看都没看清，脸上顿时多了个红手印，满嘴的牙都松了，他吓坏了。
“怎么能对漂亮女孩子说脏话，该打。”初至撇撇嘴：“云俊才是不是他爸爸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杀了人，还特么说脏话，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云忆道：“云俊才是我爸爸，这点很重要。”
初至：“……”
曾健喃喃道：“你也说脏话……”
“啪！”
另一张脸也多了个红手印，两边上下位置一样，对称的分毫不差。
曾健头昏眼花，吐出一口牙。
初至：“我能骂你不能骂，也不看看谁强势谁弱势，笨蛋。”
转头就是一脸笑容：“怎么杀？断头、碎心一了百了还是凌迟处死。”
曾健心胆俱裂，踉跄逃向门口，初至一探手又给抓了回来，随手甩在脚边踩住，曾健顿时崩溃，大哭求饶。
“我真的是无心的，就是想打他一顿，真没想到他会死啊……你们别杀我，把我交给警察，我愿意接受审判。”
过失杀人不致死，最多坐几年牢。
云忆哪会管是不是罪不致死什么的，妈妈恨他那么他就该死，被妈妈恨的人自然是坏人。
正当要动手之际，云忆忽然听到什么，转头隔着墙朝外望去。
远远的，大量红色人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自转环视，各方向都有。
初至见状问道：“怎么了？”
云忆：“周围都是人。”
初至心头一跳，躲窗边窥看，有楼挡住视线，看不到一个人，然而直觉气氛不太对，那些学生也不见了。
“大意了。”初至微叹口气。
以为寒冻之前，追捕会有所放松，没想到宁愿冒着寒冻的危险也要抓自己。
“有多少人？”她回头问。
“总共一百二十二人。”云忆不用数自然得出答案。
“他们在动吗？”
“没有。”
“看来已经完成包围了，效率真高。”
从抓曾健起到现在才过去几分钟就被包围了，就好像对方一直在周围一样。
初至当然知道不是这样，只怕对方是在自己抓曾健时才进入的校区，然后直扑这里进行了围堵布置，目的性十分明确。
“一定是那个骗子。”云忆对自己处境尚没有明确认知，他知道李家豪要抓自己，却从来没有将李家豪的行为归纳到威胁生命安全的地步，事实上他还一直不知道李家豪为什么要抓自己。
初至认同云忆观点，逃亡时间里，追捕自己的只有同类，从来就没有过大张旗鼓的行动，实验室始终不想让自己这类人的存在公布于世，所以外面的人一定是来抓云忆的。
思索间，脱了钳制的曾健眼珠子转了转，向门口爬去，刚到门口又被踩住，只听初至笑道：“要到哪里去，老老实实的当我人质吧。”
不等曾健求饶叫嚷，足尖一点，曾健昏了过去。
初至对云忆微笑道：“我有一个计划……”
很快，初至拎着曾健走出了教学大楼，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慢步走到街头，等看到街头场景，她愣住了。
视线中是清一色的青色外骨骼机铠，长枪短炮严阵以待地封死了街道。
没有一名普通警员。
场面很寂静，没人问话没人上前，只是拿着枪口对准了她。
“大意了。”
事情远比自己想像的要严重的多啊，对方这是为了抓云忆是调动了整个江城的外骨骼机铠么？
计划是她将以曾健为人质吸引注意，让云忆从高楼之上逃走，之后自己再举着人质突围出去，原本以为出动这么多人肯定是动用了江城的警备力量，谁知道动用的是江城最强的维安部队。
这也太看得起云忆了吧。
但随后的事态发展让初至意识到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穿着最新款外骨骼机铠的李家豪和全副武装的何今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后跟着各自的直管手下，她彻底明白这是两股力量合在一起了，还调动了第三股力量，今天的阵势何止是针对云忆的，也是针对她的。
原以为不说十拿九稳，至少六、七成的计划却是把自己丢进了死地。
第三十八章 绝境之战
“呵呵……”
初至干笑，“至于吗？”你们都集中到这里就不怕云忆从别的地方跑了？
何今生大步向前。
“是的，至于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走到今天这个走投无路的地步，早点跟我回去何至于闹成这样，闹成这样等于纸里的火烧起来了，我不高兴，上面更不高兴，结果呢，最后你还是逃不了，却将事情闹得更复杂了。”
他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初至身前三米，丢出一个精致项圈，“最后一个好好跟我走的机会，戴上它。”
项圈泛着毫光落到地上，初至看也没看，冷笑道：“还想管什么事，喂，那个叫李家豪的，你干嘛堵我啊，有毛病吧你。”
李家豪道：“真不好意思，谁叫你们两个在一起，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只要抓住你，他肯定就不会跑了。”
初至：“呵呵，我可不是他什么人。”
李家豪：“可他认为你是他什么，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个直性子。”
初至：“你想多了。”
李家豪笑笑：“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他会不会逃，如果他没逃出现在这里我赢，如果没出现算你赢。”
初至：“赌注呢？”
李家豪：“没有赌注，赌的是谁更了解他，赌看人的本事，看是你对还是我对，是我看人准还是你看人准。”
初至不再理会李家豪，对何今生道：“我要是跟你走，你还会不会去抓云忆？”
何今生想了想：“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已经把我逼得身不由己了，快点抉择。”
“容我想想。”
初至叹了口气，心想今天是插翅难飞了。
“别再挑衅我的耐性了，十秒钟决定。”何今生退后了一步，并掏枪在手，“十……”
初至举起昏迷的曾健，“别乱来啊，我有人质。”
何今生道：“我不管平民的死活，要不我帮你一把？八、七……”
初至怒道：“没人性。李家豪，你呢，你也不管平民的死活？”
李家豪没吭声，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里面的意思谁都知道。
“呵呵，这就是人啊。”
初至讥笑不止，等何今生倒数到三时，她才大声道：“行，你们狠，你们不管平民的死活我可做不到。”
说着丢了曾健，随脚一踢，曾健滑行出十多米，一名青色外骨骼机铠跑出队伍，拎起跑了回去，整个动作麻利的很。
初至摊开手笑道：“你看，我比你们像人，你们都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何今生举枪：“时间到了。”
“我戴。”
初至捡起项圈，抛了抛，正色道：“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反抗，你真会杀我吗？”
何今生沉声道：“会。”
初至嗤笑一声：“今后有机会我不会留手了。”
一点项圈，项圈打开亮起红光。
但随即初至便将项圈甩向何今生。
何今生连忙闪过，扣动板机。
初至背影却已经闪过了街头，以极快的速度冲回那栋十层高的教学楼。
何今生眼角抽动，墨镜下双眼闪过一抹狠厉。
三番四次都这样，真当我不会杀你？
维安部队收到指令收拢包围圈，将教学楼团团围住。
指挥官举手挥下，枪声响起。
25毫米口径的子弹如雨般倾撒。
教学楼外墙碎石纷飞，穿出一个个碗口大的洞，破坏力极为惊人。
十五秒时间射击。
何今生带一光头冲进去，十名维安部队的士兵跟了进去，李家豪也准备带两人跟进，顺势一起捉云忆，忽听上方传来初至喊叫：“寒冻来了。”
李家豪下意识就停了脚步，仰头。
只听声音越来越高，显然是向着楼顶而去。
犹豫了两秒，“进去。”
王景阳和新人计东跟在了身后，有另外十名维安部队士兵跟进。
一、二楼已是千疮百孔，里面物品也都被蛮不讲理的射击击碎。
之前进去的何今生等人已是尾随上楼。
按照白鹤不断发出的指令，李家豪没有急进，而是等维安部队逐层搜索。
“一楼没人。”
“二楼……发现一具尸体。”
李家豪吃了一惊，难道云忆就这么被射杀了？
他连忙过去，一看却是具几乎被射烂的学生，而这学生的长相十分眼熟，不就是之前初至提在手里的那个？
电光火石。
李家豪大叫一声：“该死，上当，忘了他能改变容貌。”
这时不知几楼传来密集的枪声，而初至高分贝的拖长声音也从枪声中传出来。
“逃……”
李家豪转身下楼往外跑，并在通讯器里大叫：“注意那个人质……”
晚了。
无人看应的“曾健”被丢在一辆车边，此时的他已是在包围圈的外围。
听到“逃”字，曾健睁开了眼睛，容貌瞬时变化，很快变成了云忆模样。
当知道被包围时，初至灵机一动想出一个逃脱的计划，那就是让云忆变化容貌混进包围圈内，近距离发难打开缺口。
云忆变化的容貌并不太像曾健，可这又什么关系，谁会认识一个大学里的普通研究生呢。
以云忆的钢铁身体，真要在血肉之躯里发难，谁能阻拦？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全外骨骼机铠部队。
在看到的那一刻，初至便知道事不可为了。
好在说计划时多留了一个心眼，万一李家豪那批人在不一定能逃，于是多做了一个备用计划，万一不能同时逃走，那能逃一个是一个，而能逃的那个自然只有是充当人质的云忆。
云忆一逃，李家豪等人自然会去追，那自己也就有了逃出去的机会。
她对云忆说：“你别说话，听我说，实在不能同时走，你先走，你逃了我才有机会逃。”
云忆说：“我们一定能同时离开。”
初至笑：“我说的是万一，记住暗号，寒冻来了是准备的意思，听到‘逃’你就走，一个人走，听到‘战’你就打乱他们防线，我们俩一起走。”
云忆说：“好。”
这就是初至临时想到的计划，有A计划有B计划。
所以听到“逃”字，云忆跳起来就跑，跑了没两步，听到窗破碎的声音，回头。
两名外骨骼机铠士兵前后从十楼飞出，紧接着初至抵着一光头撞出来，半空中一脚踩在光头胸上，下坠之势立减，倒有种转而向上的趋势，但是被随后跃出来的何今生给踢中，反和之前光头一样，以更快的速度砸向地面。
除了声响，初至是怎么着地的却是被维安部队挡了视线。
只听……不停有重击声响传出。
还有枪声。
云忆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瞬间分析得出初至百分之九十九逃不了了。
是离开……还是回去？
第三十九章 绝境之战（二）
一光头躺在挣扎，从那么高横着摔下来竟然没死。
维安部队围在周围。
中间另两光头配合何今生和初至斗在一起。
与其说斗，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围殴。
初至左小腿反折，手臂和腹部都有枪伤，银灰色血液涌出又试图爬回去，剧烈运动中被拉扯成数条银灰色血线，跟着身体甩动，不断有银灰色血液被强大惯性甩离，撒落到地上。
这些血液在地面上滚动，追着初至的身影。
跑出楼的李家豪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前两个维安部队士兵当着李家豪的面把地砸出了两个坑。
随后的光头没有外骨骼机铠保护摔得更惨，血喷了有一米高，却没死，很奇特的是，血喷出去又从原路返回进光头嘴里，这光头也硬气，全程不吭一声，躺在地上喘着粗息。
接着初至在半空被何今生踩落，初至在空中和落地时作了极为漂亮标准的舒展缓冲动作，却因下坠速度太快仍导致左小腿骨折。
太快不是寻常的快，何今生一脚之力威猛如山，初至胸腹受击，几乎瞬间着地。
而令李家豪震惊的是，即使受了如此重的伤，这姑娘仍生龙活虎的绝命反抗，比深陷绝境的雄狮还要凶猛，你踢我一脚我势必要还你一拳，其非人类的坚韧和强悍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更为震惊的是他们的战斗声势。
动作速度快，拳脚猛且狠，战斗所及，墙生破洞，地面凹陷，掀起飞沙走石。
四人你来我往，时而初至瞬飞入墙，时而转眼追入的光头便被暴击的着不了地。
这哪里是人在打斗，分明是四个怪物。
当然，震憾人心的远不是匪夷所思的超人类表现，让旁观人无法呼吸的是血。
不同颜色似乎有生命的血。
这一点把一心要去追捕云忆的李家豪都给怔住，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跑下楼的原因。
除了中间的凶狠险恶的打斗外，周围保持了诡异般的静态，个个目不转睛。
甚至都没发现躺在地上挣扎的光头站了起来，并加入进战斗。
第四个光头的加入是彻底压倒初至的羽毛。
被四个光头围攻之下，她左支右绌，时而被打入墙体，时而被打到半空中，银灰色的血撒的越来越多。
这姑娘也硬气，无论被揍地如何凄惨，仍会在被揍的空隙间反击，要么会拉上一个光头一起嵌进墙壁，要么会缠着一个光头在地上纠缠，而反击手段也极为凌厉，刺眼撩阴，手为拳便如战鼓嘭嘭嘭，手为爪便如鹰爪刷刷刷，四大光头占尽上风却也尽显狼狈。
而一旦通过搏命寻到了揍何今生的机会，她便拖着一条腿不要命地追着何今生以伤换伤，一副同归于尽的疯婆娘模样。
何今生是真没想到初至不要命发起疯来会这么可怕，论起搏杀实力他是略强于初至的，然而真到了搏命的时候，他就觉得在对方的拳爪下呼吸不过来，特别是初至的攻击凶狠的很奇怪，全往脸上招呼，导致脸上多了好多道抓痕，都快破相了。
他都想要金属化了。
然而在众目睽睽又成功在即的情况下，金属化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连锁反应。
必须得忍。
四光头是不敢金属化，都绝境了的初至则是不能了。
她流了太多的血，眼前已花，出拳成了本能，打到后来意识渐去，连四光头都退开了还不自知，拖着腿挥舞着双臂，招式混乱，她跌倒再爬起，再跌倒再爬起，似要战斗到死。
银灰色的血挂在身上飞啊飞，洒啊洒。
李家豪看得肝都在颤。
至于云忆，早丢到脑海之外。
就在这时，外围一阵骚乱。
“初至别怕，我来了……”
云忆如头癫狂的牛冲进了包围圈，穿着厚重外骨骼机铠的维安部队顿时人仰马翻。
一台外骨骼机铠被他抓起，抡着冲进了人群。
两名士兵飞了出去，一名士兵被砸倒在地，前进之势势不可挡。
此时的云忆只有一个念头：初至有危险，我要保护她，拦我者都是坏人。
眼见云忆如入无人之境，李家豪高喝：“让他进来。”
部队指挥官正寻思着要不要连被当武器的属下一起攻击，闻言乐得放开缺口，反正不是人的就应该由不是人的家伙对付。
何今生怒道：“你什么意思？”
李家豪道：“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的还没有完成，他进来了正好，交给我。”
包围圈开了道口，云忆扔了手上已经变形了的外骨骼机铠，跑向仍在扑腾的初至。
李家豪却没有阻拦。
何今生大怒：“你还不动手？”
李家豪道：“他已经插翅难飞，就让他们告个别吧。”
何今生道：“这就多事了啊！”眼见云忆狂奔而至，他终是退开了一步。
“初至，我来帮你来了。”
和云忆想像的不同，初至一碰到他的身体就势锁住了他的咽喉，以绞锁姿态挂在了身后。
不过这个杀招对云忆无用，只是导致视线里看不到她，他便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这一幕吓坏了不知情的士兵，这世界是怎么了？一个两个怎么都是怪物。
“是我，我是云忆。”看着双目无神面无人色的初至，数据流波澜起伏，云忆道：“我的心好痛……”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无知无觉的初至，她的力量缓缓消失，一对眸子渐渐有了色彩。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走吗？”
“我不想走。”
“为……什么啊？”
初至身体往下滑，云忆转身抱住了她：“我怕。”
“怕、怕什么？”
“怕再看不到你了。”
“你……是真的傻呢。”
“我不傻。”
“不许顶嘴。”
“嗯，好的，我傻。”
初至目光扫向周围最后落在云忆脸上：“我不想被抓回去，死也不回去。”
云忆点头：“我也不想被抓，我们一起走。”
初至露出微笑：“或者一起死。”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她知道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好的，死也要在一起。”
“你嘴咋这甜。”
“电影里都这么说的。”
初至笑，笑靥如花，“我爱的那种类型世上也只有你了。”
云忆跳起来：“啊啊，你真美。”
说话的时候，洒落在地的血液从两人身下不停缓缓流进初至伤口。
“……”何今生无语，看李家豪，那意思是我们特么就站在这里看他们谈情说爱？
李家豪干咳一声，“云忆，没人要你死，你跟我们走。”
云忆：“大骗子，我不和骗子说话。”
李家豪：“……”在通讯器里说道：“王景阳，你来劝劝他。”
王景阳连忙上前一步，温声道：“云忆，我不是骗子……”
李家豪：“……”这话说的……合着我真就是骗子了？
王景阳：“你听我说，我们带你走是为了你好……”
云忆：“骗子的手下也是骗子，不和你说。”
王景阳无语干笑。
这时云忆站起身看向众人，视线最后落在四个并排站的光头上：“你们是坏人，坏人该死。”
何今生嘲笑道：“就凭你？”
云忆却没理他，对周围大声道：“不是坏人的都离开。”
当然没人动。
何今生：“幼稚。”
云忆按着自己逻辑继续道：“不走的就是想害我们的，都是坏人，坏人是畜生不是人，都该死。”
何今生摇摇头：“说的跟自己挺有能耐似的，李队长，听不下去了啊，你还犹豫什么，快点动手，你不动手我可就要动手了。”
李家豪叹了口气，挥手示意。
何今生见状立即让开战场。
云忆眼见没人动，反有一队不同型号的外骨骼机铠围过来，手上拿着圆筒一样的武器。
突然间他理解了什么叫生气，甚至是愤怒，而当这种情绪一产生他就更怒不可赦，“你们这群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什么不对着我来？大骗子，你想抓我为什么要对她动手啊？”
弱女子？你真敢说啊！
李家豪头大如牛，：“我没对她动手。”
云忆怒道：“你带一群人来不就是为了抓我的吗，他们动手和你动手有区别吗？”
李家豪被怒容满面的云忆整不会了，想解释一下可特么有那必要吗？不解释心里却总有什么堵在里面。
云忆并没有等李家豪的解释，放下初至朝着李家豪就冲了过去，竟是先动手了。
初至没想到云忆会放下自己，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心说你这呆子，还真想能活着出去啊！
李家豪道：“行动。”
第四十章 绝境之战（三）
咚咚咚……
一张张电磁网从不同角度方向罩过去，网连网，封死了腾挪空间。
初至抓起一块石头，拼尽全身力量抛出去，石头呜的一声击中一张网，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云忆从中穿越过去，来到李家豪面前。
一脚侧踢。
李家豪后退滑行，王景阳和计东两名队员反应很快，上前左右夹击，云忆一跃而起，半空中团身转体一腿劈下。
李家豪为了将云忆留在三人包围圈中不再后退，左臂横架，右手抓出。
谁知这一腿力量十足，外骨骼机铠动力竟然不足以支撑，这一腿压着手臂劈在了肩上。
整个动力系统竟然无法完全承受，身体半倾，护肩陷下去，缝隙冒出了电光，外骨骼机铠左臂顿时不灵。
他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动力马上全部转向抓出去的右掌，试图牢牢控制住云忆。
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云忆不是人，云忆是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的反应速度取决于中央芯片的数据处理能力，用着民间最好的中央芯片，云忆的反应速度远超人类的反应速度。
电光火石间，云忆反抓住了李家豪右手腕，李家豪视线顿时天翻地转，穿着沉重的外骨骼机铠的他愣是被云忆重摔在地。
一击得手的云忆来不及补拳，王景阳扫踢而至，只能后退开来，顺势探手抓住计东刺过来的机铠配备的匕首刀脊，回拉掌切欲要夺匕。
计东顺力近身，另一手居高临下握拳挥击。
云忆切出去的手掌转向迎上，和计东外骨骼机铠的手腕相击，只听沉闷一响，计东手臂震了震，外甲略有变形。
云忆身体却是一僵。
夺匕失败，他松手小碎步侧移，躲闪计东攻击，同时双臂架住了王景阳见缝插针侧踢过来的一脚，巨大力量让他连退三步，还没站稳，后背又挨了一下重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前扑。
视线中两外骨骼机铠同时抓向自己，于是双手迎上去互抓，借拉力改变失控身体的姿态，原本头前腿后的伏体前扑状态，转眼变成头后腿前的仰体状态，双脚同时狠狠踢出，踢在了对方两人肋下。
此时他双手拉着对方两人的手，脚踢踩在对方两人肋下，而身体也绷直了起来，这样一来就听到极为刺耳的声音响起，外骨骼机铠手臂竟然硬生生拉得火星直冒。
王景阳和计东同时痛苦叫出声。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其实从摔倒李家豪到拉伤王景阳和计东手臂，连四秒时间都没有，当真是兔起鹘落，迅雷不及掩耳，而此时的李家豪才昏头转向地站起来。
但是云忆并没有得到好，仰面之时就看到了偷袭的那个外骨骼机铠的大拳头，额头被直接击中，被抵着压进了地面。
视线窗口疯狂警报：警告，头骼变形，外触点传感严重受损。
他抓住了对方手臂，全力推起，这时却感到双脚被抓住，又有外骨骼机铠过来抓住了他的双臂。
如此一来四肢被抓着悬于空中，动力全开也无法摆脱，整个身体发出咯吱吱的响声。
“放开我，放开我。”
被一拳打成歪瓜裂枣的云忆怒火中烧，大叫，极力挣扎。
李家豪则吼着：“抓牢了，不要松手，再来两个人。”
另一边初至缓缓坐起来，断腿表面上恢复了正常，身上各处的伤也处在快速复原当中，恢复能力实在是惊人的可怕，但修复显然耗去了体内大量能量，整个人仍虚弱不已。
何今生拦到了面前。
“我放任你收回血是不想被其他人搜集走，别再抵抗了，跟我走。放心，他很特别，不一定会死，只要放弃抵抗，你也不会死……仔细想一想，其实何必呢，也许有一天你和他还会再重逢，那时候世界变了，没人阻止他，也不会有人阻止你，相信我，新世界的到来要不了多久。”
初至道：“谎言听了二十年，不想再听，你让开吧，让我和他死在一起。”
何今生小声提醒：“他只是一个机器人。”
初至却道：“他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让开。”
何今生脸色难看之极，双手死死握成拳。
云忆已是被六个人按住，动弹不得，另有一人拿着根电磁链走向他。
云忆瞪大眼睛，无数的0和1在实时内存里激荡，这是绝境刺击了数据流的波动，那些无数的0和1被无形力量牵引，按照某种规律组合成两个不同的复杂立体形态，纵横交错，很难形容，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闪着光的、带着毛边电子流的毛线球。
这两个形态一形成，一个形态自然而然命名为了绝望，另一个形态则命名为了不甘。
两个形态对应了两种情绪。
而当这两种情绪一产生，他止不住的生气，怒吼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抓初至？我们有什么错？我不服，不服！”目光里第一次带上了仇恨的光。
李家豪心头一颤，无从解释，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机器人更像人了。
没人回应云忆的怒吼，刹那间他明白了很多事。
“妈妈，我明白了你的担心，原来我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原来……他们没有把我当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可就在这时……
“谁说你不是人，你比所有人更是一个人。”初至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声道：“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当人。”
“他们没有把我当人……”
“重要吗？重要的是我认为你是人，那你就是人。”
初至大步向前，何今生拦于前，初至大声道：“滚开。”
何今生冷声道：“不是人就不是人，说再多也只是骗自己骗不了别人。”
初至猛然矮身前冲，其势凶狠，但到了何今生身前不进反退，没有停顿的即视感，像是身后有根绳子在拉她一样，抵消了该有的惯性，何今生快速反应击出的拳头从她鼻尖滑过，差之毫厘。
拳风带起了秀发，在这极为短促的时间里，早有预判的她伸手抓住了从眼前滑过去的手腕，借何今生力量十足的拳势身形又猛地前冲，娇小身躯燕子一样翩跹，又躲过了何今生另一只拳头，强行从何今生身旁冲过，瞬息间到了特别行动组的计东身后。
她低喝一声，左右拳一秒间击出了二十下，生生打在外骨骼机铠后腰动力源位置，最后一记右拳更打出空气涟漪，产生空爆的效果，荡起一圈大地尘土。
计东正和队友强行控制云忆挣扎，哪曾想到身后被快死的初至突然发难，只感到后腰动力源猛然受到重创，系统刚发出警报，能挡子弹的头盔面罩便碎了，强而有力的金属手抓到了面庞上。
初至杀气腾腾地骑在计东的外骨骼机铠上，叫道：“全都住手，不然杀了他。”
李家豪又惊又怒：“别乱来。”眼见光头何今生气势汹汹奔来，连忙拦住：“你也不要乱来。”
计东是从后备战斗人员中临时提上来的，这小伙子天性开朗，和王景阳十分合得来，李家豪本身也挺喜欢这小伙子，再说以李家豪的性格也不可能无视手下队员的安危。
何今生气急败坏：“死就死了，谁都会死。”
李家豪勃然大怒，“你特么让老子的兵为你的无用赔命？滚你犊子。”
何今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说好的一起围，抓时各抓各的，但眼前局势确实和他也有不小的责任，在那相机器生命冲向李家豪队伍时，他就该抓住机会将初至擒伏。
第四十一章 寒冻之下
江城维安部队大队人马一直从头懵逼到尾，今天所看到的一切给他们的冲击太大，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除了一开始对教学大楼的扫射基本上就是在围观。
这时维安部队的指挥官接到了远程指令：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击毙初至，遇有阻力同等对待。
同一时间李家豪和何今生也安静下来，他们同时得到了命令。
李家豪外骨骼机铠面罩显示：放弃救援被俘人员，以捕获云忆为优先。
何今生耳廓里通讯器响起机械声音：初至死活不论，保证活捉云忆。
三方均是一滞，维安部队指挥官最先反应过来，本来事与他们无关，也就没有更多的心里障碍和想法，他当即下令击毙初至。
枪口齐齐对准了骑在计东身上的初至。
“李长官，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击杀初至，请您和您的属下让开。”
何今生犹豫了一下，终是退开，事已至此他只能打消带活着的初至回去了。
特别行动组的组员同时看向了李家豪，外骨骼机铠看不到他们的神情，李家豪看他们没动却知道自己的属下在想什么，而他本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指令。
“给我点时间……”
“我这里有倒计时长官，还有三秒，快让开。”
李家豪大叫：“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初至却是大笑：“要本姑娘死总要有人陪葬。”她翻身而下，双手抓住计东外骨骼机铠一声娇喝，硬生生抵着计东向维安部队冲过去。
足踏地震，气势绝然。
维安部队指挥官大叫：“集火。”
枪声密集响起。
特别行动组配置的外骨骼是东州最新型的机铠，合金护甲的防御能力一流，相当于机炮的子弹落在上面闪烁起一片火花。
但近距离枪击带来的强大动能让初至前冲的步伐停滞，硬生生被抵着滑退，地面犁出两条槽。
机铠内的计东被震得七晕八素，惊骇怒叫。
弹雨风暴很快彻底撕碎了合金护甲防御，当一点破损，整体传导结构破坏便无法有效消除动能，合金开始漫天溅射。
李家豪热血上涌，冲上前去拦在了中间，弹雨瞬间落在他的身上。
维安部队指挥官咬牙道：“继续射击。”
王景阳见状大叫了一声，也冲了过去，用机铠去阻挡子弹。
紧接着其他组员都不再管云忆，一个个冲了上去。
全都不要命了。
这场面……
何今生目瞪口呆。
一光头问：“怎么办？”
何今生喃喃道：“看情况……”
初至也是吃惊不已，目光对上计东的目光，她松了手，外骨骼机铠失去动力的计东倒在了地上。
计东咬牙怒目相视，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初至道：“你不该恨我，应该恨开枪的人。”
筋疲力竭的她退至云忆身边，云忆早已站起，身前身侧时有流弹掠过，初至道：“天大地大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云忆环视围成一大圈的维安部队说道：“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不喜欢你？”语气里少有的含着怨恨。
“左翼二队开火，确保目标丧失反击能力。”维安部队指挥官声音再次响起。
初至垂下双臂苦笑：“不重要了。”
左翼枪声响起之际，云忆将初至扑倒在地，子弹落在他身上，落在周围的土地上。
初至轻声道：“让我去死吧，你还能活。”
云忆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初至笑：“真好。”
……
……
枪声中。
何今生道：“准备回收吧，结束了。”
维安部队指挥官：“一队停止射击，三队压上，二队保持射击状态。”
李家豪等人单膝跪地，外骨骼机铠千疮百孔，暴露的内部零件冒着电花，他回头，泥石飞扬的着弹点中心云忆倦缩在那里，将初至死死护在怀里，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正当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天地色彩突变。
李家豪抬起头，不远天空铅云滚滚而来，如同大海潮汐，再看时间，不由惊呼：“寒冻提前了。”
不远处发现不对的四光头已是扭头跑了，速度之快如同猎豹。
寒冻到来的速度极快。
高楼玻璃纷纷碎裂，大地在一瞬间裹上冰层，大量小鸟如同下雨一样坠落，摔成一堆冰块……
铅云所过，寒冻来临，万物皆冻。
枪声停了。
维安部队士兵成了冰雕，他们还保持着前进或开枪姿态。
特别行动组成了冰雕，或单膝跪地，或躺着。
只来得及逃进教学楼的四光头成了冰雕，两光头在拆桌椅，两光头试图点火。
云忆和初至成了冰雕，他将初至护在怀里，冰冻将两人连接在了一起，周围尽是激起的泥石，它们和地面哪怕还保持着一丝一缕的联系，都会在空中形成盛开的冰花。
冰的世界一片寂静。
一个小时后，低温回到了零下七十度左右。
二十四小时后，云忆体内装着可控核聚变电池的腔炉亮起细密的红色纹路。
融炉激活。
没有多久，不曾合上的仿生眼有一道微光流过。
当年在制造云忆机身时，云若华曾问云俊才：“就是放电池的地方，有必要用花大价钱用恒温材料吗？”
云俊才得意道：“你以为只是一块合金板弄成怕装电池的腔炉？才不是的，里面实际上是个复杂的壁腔结构，整个机体最精密的地方就在这里了，里面不止有纳米技术，最核心的地方还用了点皮米技术，可惜皮米技术应用太难了，导体制作不出来，用上去的光线导体还是一次实验的副产物，成形原因还在研究中，等我研究透了，再给它换个全新的强大身体。”
云若华不解：“起什么作用？”
云俊才笑道：“我叫它融炉，主要是产热能，温度可以达到四十度。”
云若华更是不解：“要干嘛？”
云俊才：“上次寒冻还记得吧，时间比前几次时间要长的多，我们没有冻死却差点饿死，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它不就可以代替我们在外面找食物？”
当时的两人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想法用上了全部的心思，却给云忆带来了生存之机。
融炉激活后半小时，云忆动了动，厚实冰层从手部开始出现裂纹，裂纹噼啪爬行，很快爬满全身。
他坐起来，碎冰滚落。
看到身前被冰包裹的初至涌起无尽悲伤，他抱起初至嚎啕干哭，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走，天大地大不知道该往何方。
第四十二章 避难所的拍门声
在云忆离开后一个多小时，李家豪等人先后从冰封里解脱。
寒冻到来的瞬间，他们将外骨骼机铠的恒温系统调到了最大，瞬间冷冻使他们处在假死状态，持续运转的恒温系统缓缓解冻，让他们从假死中苏醒过来。
虽然逃过一劫，身体机能仍是受到重创，精神萎靡。
等缓过劲才发现计东仍被封冻。
初至毁了计东外骨骼机铠的动力源，导致机铠宕机，加面罩被毁，计东等同于直面寒冻，极度低温造成的伤害基本不可逆，也就是说计东死了。
再去找云忆和初至的尸体，竟然没看到，只有一地的碎冰，李家豪一时间愣了好半天，还活着？不是其中一个活着就是两个都活着，可是……可能吗？
抛开这个念头，想起计东死由，李家豪心血上涌喷出一口血，骂道：“老子不干了。”
王景阳大喘息：“队长，我们现在……”
李家豪：“找医院，我们需要药。”
“然后呢，真不干了？”
“真不干了，都特么重伤了，想干也干不了了，本来这次任务就窝心，特么的后面还搞出这么一出……”李家豪喘了几口气，“我想明白了，这次的任务是个坑，就算完成了也落不得好，正好，我们无以为继，谁想干谁干，你们都是什么意见？”
“不干了。”
“不干了。”
当江城的维安部队得到命令向他们开火，他们的心就寒了。
“那好，带上计东跟我走，看还有没有机会救活。”
一行人带上计东艰难而行，王景阳看到维安部队中那架特别颜色的外骨骼机铠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倒，其他人见了都上去补了一脚，算是散发一下胸中郁闷。
王景阳恶狠狠地道：“那些没用的光头呢？”
要不是光头将那凶姑娘放过来，事情也到不了这一步。
这些时日他和计东最聊得来，特别喜欢这个年轻小伙子，越想越气，恶从胆边生，说道：“肯定没跑远，老子要碎冰。”
光头们没有外骨骼机铠，碎冰的意思就是要杀人了，想让光头们死的更加彻底，不给一点活的机会。
李家豪却是知道何今生等四光头在哪里，何今生跑走时他看见了，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初至既然不见了，说不定何今生等人也没死，这些怪人藏着大秘密，他们的存在优于自己等人的存在，他不可能放任王景阳去节外生枝惹祸上身。
“别浪费时间了，说不定计东还能救回来。”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一行人蹒跚而行，寻找最近的医院去了。
他们走后，维安部队有人陆续“活”过来，指挥官从地上爬起，忍着全身心的难受观察周围。
没有发现目标，通讯也暂时中断，他就地整备部队，一百一十二人的部队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没能及时打开外骨骼机铠的恒温系统，从而彻底陷入黑暗，其余活下来的人则是个个半死不活，而在整队的时候，有两名士兵直挺挺倒下再也没站起来。
指挥官当即下令中断任务。
另一边教学大楼里，没有外骨骼机铠保护的四光头还保持着冰封，不过透过透明的冰层，可以看到何今生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
……
云忆抱着初至走在晶莹剔透的世界。
他的数据思维停滞，没有目的地向前走。
天黑了，他看到了冰封的密林，找到了那辆损毁的高能电子车，在里面度过了一晚。
天亮他又继续走。
等他回过神，却是不知不觉间看到了冰封之下熟悉的景物。
竟然是走回了南铺区。
脚步不知不觉向着阳光公寓。
阳光公寓里自然没有人，在大门处站了五分钟，寒汽在身上凝结成冰水流到地面重结成冰，他走向地下恒温洞入口，原地留下两个冰凹印。
入口被冰封住，他发力狠踩几脚，愣是将尺厚的冰层踩碎，将碎冰清除干净拍门，拍门间隔门上面很快又铺了一层薄冰。
喝着热咖啡的萧骁正坐在小仓库门，地下温暖如春，惬意之时突如其来的震响吓了他一跳，差点将咖啡杯给丢出去。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通道上方尘土瑟瑟，震响声不断。
“又特么怎么了，外面还有活人吗？”
他起身到观察口，机械反射装置受寒冻影响结了一层厚冰，模糊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块冰正在踩踏入口冰层，厚达一尺的冻冰承受不住强劲的腿部力量而崩解。
萧骁皱了皱眉，静息观察。
“是谁？”流民马择光来到身后，警惕问道：“又是那群穿外骨骼机铠的家伙？”
“不是。”
萧骁没回头，“像是在寒冻下的幸存者。”
马择光道：“谁能在寒冻下存活。”
“谁知道呢，现如今的世道什么都说不准。”萧骁收回视线，面向马择光问道：“一尺厚的冰你能踩碎吗？”
马择光道：“那需要不小的力量才能震碎，我不行，我弟应该没问题。”
“呵，你们那的人也够强壮的。”萧骁道：“你还有同伴？”
马择光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会是谁知道我这里的，我印象里可没有这样的朋友。”
“我只关心你开不开门。”
说话间外面传来拍门声，两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颤动。
萧骁烦闷不已：“你认为我不开门可以吗？”
马择光脸色也不好，“好像不行。”
以对方拍门的力道，就算门能挺住，支撑的墙壁却不一定能挺住，而且对方显然有种不进来不罢休的架势。
“那就开吧。”
“等一下，我准备一下。”
马择光将自己超过两米身高的弟弟叫了过来，还掏出了枪，这让避难所的人都紧张起来。
萧骁喃喃道：“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他穿过长长地道来到封口推开了厚实的隔热门，寒流涌进，外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跳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我去，你是谁？”
足够冷静从容的萧骁吓了一大跳，连退了两步。
面前的人长相……竟然凹了进去，鼻子都快看不出来了，嘴扭曲成古怪的形状，惨不忍睹，倒是双眼还在正常范围。
萧骁第一个感觉是惊悚，第二个感觉是好丑，第三个感觉便觉得眼睛有些熟。
目光再扫到来人的穿着，萧骁震惊了：“云、云钢……不，云忆？”
我去！云忆！
那个当好人当成傻子的年轻人在寒冻下活着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 护还是不护
萧骁呆若木鸡：“你脸是怎么搞的，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感觉更不好了，特么你是正常人吗？
不止在寒冻降临中活下来，头变形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云忆木然道：“我没地方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和以前充满朝气阳光的声音不一样，这次是满腔沮丧和悲伤。
这是只有心灰意冷的人才会有的情感。
萧骁注意到大冰块里的女人，似乎明白了，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往前看。”
云忆却悲伤道：“你也想抓我吗？”
萧骁顺着云忆目光看到通道尽头拿着枪的马氏兄弟，笑道：“误会了，我以为是别人想闯进来。”眼神示意。
马氏兄弟收起了枪。
萧骁道：“来吧，这段时间就在我这里住下，有什么事等寒冻过去了再说。”
萧骁将云忆安排进另一间小房，走进去的过程中众人都被云忆变形的脸给吓到。
那对多次被云忆帮助过的母女甚至都没认出来。
李小兰倒是认出来了，心中害怕，云忆又是目不斜视，也就没敢上前打招呼。
墙边的老乞丐目光闪烁，满脸的不解和惊诧。
云忆将初至放在了床上，坐在一边呆呆看着，不理会还在房中的萧骁。
不断融化的冰水很快打湿了被褥。
萧骁提醒了一句，见云忆不理便退出了房。
光头壮汉马择路在外面嘟哝：“脑袋都变形了，骨头肯定碎了不少，怎么就还活着呢？”
马择光道：“顾好我们自己，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见萧骁，马择光过去拉到一边。
“萧爷，他是谁啊？”
“唉，就是我这里的一个租客，具体是什么人还真不清楚。”萧骁心里也烦的很，找人调查的结果不尽人意，还想着慢慢调查清楚，谁知道麻烦就上身了，想到穿着外骨骼机铠的那队人就知道事情很大条，搞不好自己会遭无妄之灾。
马择光道：“这人不简单。”
萧骁没好气道：“废话不是。”
马择光提醒道：“那队人有十人，全穿着外骨骼机铠。”
萧骁：“我清楚，你们好好休息，对了，不要等寒冻完全结束，到了尾子先走，我怕真等到寒冻结束，你们再走就晚了。”
马择光道：“行，听您安排，萧爷，这次我们兄弟要是能带着货安全回去，您就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萧骁没有回自己房间，一屁骨坐到了老乞丐身边。
“唐老，刚才您都看到了，给个意见呗。”
“我能有啥意见。”
“别这样唐老，这事有点大，我是受了无妄之灾了，搞不好我这身份就藏不住了。”萧骁摸着大胡子，嬉皮笑脸道：“别说我了，指不定您也得被挖出来，再想过自由日子可就不容易了。”
“你小子威胁我？”老乞丐翻白眼。
“不不，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是南铺甚至江城可能会被封。”
“封就封吧，那也得等寒冻之后。”
“……那可不是好事。”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哪有，我这不是问您老嘛。”
“你小子滑头的很，我就没见过你这滑头的，你都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话说姜是老的辣……”
“别，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早就死在沙滩上了……干嘛，啥表情，你这落差不小啊，堂堂粗犷汉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做给谁看呢，走走，别烦我。”
“唐老，求求您嘛……”
“我去，肉麻了啊，滚。”
萧骁扭捏着：“唐老，听说您喜欢高度酒。”
“……”老乞丐眼睛亮了。
“不巧我这里有瓶醉生梦死，七十度哦。”
“在哪呢？”
“您先……”
“先看酒，老子怕上当。”
萧骁嘿嘿两声，一溜小跑进了“仓库”，抱着一小坛子回来，上面贴着古朴的酒标，写着龙飞凤舞四字：醉生梦死。
嗞溜一声，老乞丐吸回口水，眼睛亮得跟太阳似的，手指勾勾。
萧骁还想先不给，被老乞丐一把抢过去，死死抱在了怀里。
“你小子到底想干嘛。”
“这不是对那小子拿捏不定嘛，现在他就是一祸根，我就在想护还是不护。”
“哈，在这里说？”
“不不，来来，到我房里一叙。”
话音一落，老乞丐立即收拾地铺，萧骁愣道：“您这是干嘛？”
“不是换地方住吗，清东西。”
萧骁痛心疾首道：“我是说到我那商量，不是让您睡过去，您去睡了，我睡哪。”
老乞丐道：“这样啊，那就没得商量了。”
“别别，您老去睡，来来，我帮您。”
两人大包小包进了房，老乞丐立即将床上被褥清到一边，把自己的脏被褥铺到床上。
萧骁在旁眼睁睁看着：“……”
“还是独立房间舒服啊。”老乞丐抱着酒坛子躺下，“还是那句话，他是一个好人。”
萧骁没好气道：“是不是人都不一定呢。”
人的脸变形了还能没事一样？
“有生命的机器人也是人。”老乞丐淡淡道。
萧骁跳起来：“啊？啊？！您确定？”他以为是另外一种可能。
“他耳后有块皮翘了。”老乞丐眯起眼：“是个好机器人。”
“等下等下，这世上什么时候有生命的机器人了？联邦不是禁止搞人形智能机器的吗？”
“少见多怪，联邦怕的不是智能生命，怕的是不可控的智能生命，研究一直就在暗中进行当中，就说东州的超级计算机白鹤，就是以创造智能生命为目的诞生的，它的代码可不止在地下的超大机库里，还被复制到实验室的人形机器里。”老乞丐淡淡道：“研究一直在，只是一直没有成功罢了。”
萧骁怔了好长时间，来回走动，“真要是这样，倒是能理解最近发生的事了。”
老乞丐道：“他的存在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从目前看他产生灵智的时间不长。”
“怎么说？”
“设计者没有给他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是一张白纸，正处在学习当中，同时对世界充满了友好。”说到这，老乞丐忧心忡忡起来，“可好象有人对他并不友好。”
萧骁想到了另一方面：“他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
老乞丐摇头：“多半不是。”
萧骁：“您这么肯定？”
“那种实验室防备肯定很严密，能从那里逃出来的机器人会对人没有警惕心？你想想，他在南铺的行径就该明白，他对人类没有警惕心而且还特喜欢当滥好人，以我看，他很可能不是专业机构甚至不是大企业研究出来的东西，说不定只是民间爱好者的产品。”
“那这个民间爱好者可有点牛逼了。”
“世上永远不缺人才。”
第四十四章 万事万物总有例外
萧骁眼珠子转了转，“那我该怎么办？”
老乞丐瞥了萧骁一眼：“肯定不能让他落到那些狗屁倒灶的部门。”
“那就是要帮他了？”
“你说呢？”
“怎么帮？”
“我提醒你，别拉进你们组织，现在的他就是白纸，你给了他战争他就会战争，你给了他善良他就会善良，机器人生命毕竟不同于人，真要出现灭族战争，他就是根源，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家伙就是机器人生命的祖宗，他的成长方向决定了世界走向。”
“您这说的我不敢帮了。”
老乞丐坐起身，一掌拍开酒坛子封口，酒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他抱坛汲取一大口，不由“啊”了一声：“舒服，舒服啊！”
“小萧啊，帮人是有很多种方式的，再说了，你就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萧骁沉默坐下，摸过桌上杯子：“给我倒杯。”
老乞丐也没吝啬，倒了一小杯。
萧骁一口闷下，从咽喉到胃火娜辣的，“我懂您的意思了，您这是希望我以个人名义帮他，不让他参于到斗争里，他心怀感激也是感激我个人。”
“孺子可教。”
“我个人能耐不大，最多帮他离开南铺离开江城，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呵呵，担心受牵连？你还怕这吗，你们组织不就是和东州富豪们对着干的，掩盖事实的能力那是大大的。”
萧骁干笑：“嚯嚯，说的也是。”
老乞丐想起什么：“对了，那冰块里的姑娘怎么样了？”
萧骁微微一怔：“什么怎么样了，死了啊！”
老乞丐瞪大眼睛：“不会是没处理吧。”
萧骁：“唐爷，我不太明白啊！”
老乞丐叹道：“读书少真可怕，急冻不一定会死哦，如果她不是普通人，活下来的机率会更高一点，只需要把她泡进温水里就能一窥究竟。”
“啊？”
“还不去试试，这不也是一个人情。”
萧骁深吸口气，“我去看看。”
走进云忆房间，云忆端正坐在床边，目光定定锁在床上的冰人上，床沿滴着水，“答答答……”
云忆没有反应，萧骁也没吭声，目光直直落在云忆耳后。
果然，那里的皮翘起来了，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金属光泽。
老头子的眼睛果然犀利。
真心让人佩服。
萧骁压下内心震惊，郑重上前。
胜雪细腻的肌肤，两弯似蹙非蹙的精致细眉，纤巧鼻梁下紧抿的小嘴，脸蛋添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
很精致，如同精致的画。
好一个美人。
怦然心动的感觉。
难怪连机器人都动了心。
咦，等等。
“她还没死。”萧骁看得非常仔细，倦缩一团的少女并不是绝对的静止，眼皮有着不易察觉的颤动，似乎想睁开眼却又睁不开，这是精神上的一种挣扎。
僵坐的云忆立即有了反应，嗖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真的？”
“没有错。”萧骁点头，“当务之急是快点把冰融化。”
融化冰很简单，萧骁找马氏兄弟帮忙，打来了一大桶热水。
桶是萧骁准备用来泡澡的，还没用过，没想到第一次的使用用在了救人上。
热气腾腾的水很快融化了初至表面的冰层，还没完全融化的时候初至便睁开了眼。
壮汉马择路双眼瞪的跟铜铃一样。
萧骁识趣地带马氏兄弟离开，马择光带着惊喜地问道：“被冻后能这样救活？”
每次寒冻，流放区就会被冻死无数人，寒冻过后，流放区便将冻死的人连冰一起埋入地下，随着春暖花开，尸体便尘归尘土归土，回归大自然。
如今看到突破认知的这一幕，一直镇定从容的马择光也失了态。
萧骁对此也了解甚少，语焉不祥，含糊其辞。
马择光没有追问，等萧骁心事重重离开，他溜进了另一间单独的小房，小房里正是才住进去的老乞丐。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素有心智的马择光时时注意避难所情况，萧骁将老乞丐安排进其房间一幕都被他看在眼里，萧骁出来后就有了救那少女的举动，心知老乞丐不同寻常。
事关流放地人口大计，他宁愿冒险去见陌生的老乞丐一面。
两人的相见很诡异。
老乞丐像早有所知一样先开了口。
“镇静外表下掩盖不了的惶急、紧张、迫切，让我想想你是为什么跑来找我，嗯，那姑娘一定活了，所以你想知道冷冻之下人是真死还是假死。”
马择光震惊：“您怎么知道？”
老乞丐笑，“你们两兄弟是来自流放区的流民。”
马择光不语，静等老乞丐说下去。
“流放区生活环境恶劣，即使有预防每次寒冻仍然会冻死很多人，你看到了冷冻下的死而复生，于是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流放区每次冻死的人是不是有复活的机会，以往的处理是不是让那些原本有复活机会的人失去了机会，你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真实的答案，你很矛盾，我说的对吗？”
马择光大为佩服，施大礼，“求您教我。”
老乞丐叹道：“时也命也。百年时间，人为造成了两个不同时代，甚至是两个格格不入的不同世界，废土与文明的共存，流放区不止贫穷，还在不断失去文化传承，文明退步，很多东西在高度发达区只是显而易见的常识，在你们那却成了无法揣摩和复制的高深理论。”
马择光眼露迷茫：“您是说冰冻人复活只是很简单的道理？”
老乞丐摇头：“冷冻技术并不简单，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马择光卑谦洗耳恭听。
“冷冻技术很早以前就有了，上百年的研究也没能解开真正的技术壁垒，冷冻之后再复活并不是绝对能成功的，人冻上了基本就死了，可总有极少数能活下来，唉，说深了也没用，你只需要知道能够从中复活还能保证思维正常的人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的身体和大脑承受不了。”
马择光难掩失望之色。
老乞丐接着却道：“流放区的人倒不能完全算普通人，存活的机率会更大些。”
马择光愕然，“啊？！”
“大惊小怪。”
“您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尽管可以按今天的简单方法试一试，多少会有些人活下来。”老乞丐目光游离，渐渐涣散不聚焦，似是穿过了墙壁看在极远的地方，“百年前的核污染让那里成了痛苦深渊，东州忍痛割肉把那里划成死亡禁地，悲伤和痛苦无休无止，死亡、离别、绝望、挣扎无时无刻不在浸染人们的心灵，研究学者认为不出二十年，核严重污染之下的环境内将再无一个活人。”
他忽然一个哆嗦，目光收了回来，死死盯着马择光，半晌才道：“研究学者忘了万事万物总有例外。进化是动物本体对生存环境进行基因上的自我修正，研究表明进化是个漫长过程，因为环境的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所以不曾有人想过在环境剧烈突变的情况下，动物会能适应相应的基因突变，而事实是，百年过去，死亡禁地仍有活的动物活的人，你从那里来，自然知道那里的动物是什么样的形态，而人虽然看上去没太大的变化，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总归是有变化的。”
他停顿下来，马择光仍然没有出声，只是神色变幻怎么都压不住惊愕，面前老人所说的是在对流放区简单的追根朔源，看情形对流放区极为了解。
老乞丐究竟是什么人？
第四十五章 姑娘惊人的饭量
老乞丐：“死亡禁地的人是走上了自我进化的道路，在我看来，他们每个人都不能算常态意义上的普通人，包括你，更包括你的弟弟。”
“所以冷冻之下我们仍有存活机率对吗？”马择光终是开了口，声音干涩。
老乞丐笑了笑，“所以只管去试，试试又不会有错，在我看来，终是会有活下来的。”
“受教。”马择光再次谢礼，疑惑道：“您为什么对我说这么多？”
老乞丐笑起来：“看你顺眼。”
马择光愣了愣：“谢谢！敢问您是谁吗？”
“我姓唐。”老乞丐出人意料的回答了，虽然马择光问题本意相差甚远，毕竟是回答了，老乞丐接着就问：“你和你弟弟的超进化能力是什么？”
马择光脸色大变。
老乞丐淡淡说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可以不说。”
马择光没有过多犹豫，“我弟弟和很多人一样，就是纯粹的力气，我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精神力不太一样，可以影响目标思维。”
老乞丐笑道：“你倒是特别，刚才对我用过？”
“不敢，对人的影响很有限，成功机率也不高。”
老乞丐点点头不说话了，也没有要马择光走的意思，双方将近一分钟的沉默，老乞丐忽然说道：“给你个小小的建议。”
马择光恭恭敬敬问：“什么建议？”
“有可能的话，带那个家伙走，还有那个姑娘。”
“你说的是那对年轻人？”
“你近点，仔细听我说……”
……
……
“姑娘，你这也太能吃了吧。”
看到初至吃下了第二十四罐罐头，萧骁目瞪口呆，云忆找他要肉罐头时他还不以为意，直接给了两罐。
可没多久云忆又过来要，于是再给了两罐。
然后又来要……
机器人肯定是不需要解决肚子问题的，这就让萧骁好奇了，亲自送罐头上门。
毫无意外，吃罐头的是还泡在水桶里的初至。
这个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漂亮的少女，就在桶里毫无淑女形象的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两罐肉罐头，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吃完还问：“还有吗？”
一点不客气。
最后结果萧骁来回跑了好几趟，亲眼目睹初至硬生生吃下了二十四罐肉。
一罐肉300克，24罐就是7200克，7公斤多。
这就结束进食了吗？
不。
“萧老板，有米饭吗？”
“什、什么？”萧骁震惊了，还要吃？“米饭没有，泡面要吗？”
“要。”
萧骁一只脚跨出门外了，忍不住回头：“要泡几桶？”
“先来十桶。”
“……”
好吧，7公斤不算什么。
可你一个姑娘家最多一百斤出头吧，怎么就那么能撑呢？
他看的出来，姑娘绝不是机器人，就算是机器人怕也没有那么大的胸腹空间来存放食物。
不可思议。
等萧骁一头问号离开，初至对着云忆笑眯眯问：“我是不是吃的很多？”
能看到初至活过来，云忆很满足，整个世界又充满了阳光。
“不多，挺好。”他笑着，塌陷的面部有很多精密的触点坏了，笑起来很难看。
初至不觉得难看，看云忆就像看一件艺术品，“真心话？”
“我不骗人。”
初至笑，“可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云忆连忙道：“你说我听。”
“我有一套能量存储方式，之前消耗光了，现在需要补充能量。”
“嗯嗯。”
“吃东西是补充能量的方式。”
“嗯嗯。”
“……我解释不下去了。”初至嘟起小嘴，有点没意思呢。
“你不想解释那就不要解释了。”云忆如同直男。
气愤。
一点不懂女孩子的心。
可……好像是生气给牛看了。
初至噗嗤又笑出声。
云忆呵呵也笑。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这么开心，让我也开心开心？”
萧骁托着两桶面进来，笑哈哈，想要加深感情就得多交流不是吗，哪怕当电灯泡。
云忆发挥直男本性，“萧老板你耳朵不好，听错了，是十桶面不是两桶面，差八桶。”
“……哈哈。”萧骁以笑掩饰尴尬，“我这不是只有两只手嘛，我再去拿。”
萧骁一走，初至笑得花枝招展，“你有点坏哦。”
云忆连忙摇手：“我不坏，我不是坏人，坏人不是我。”
初至心里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对，你不是坏人，我开玩笑呢。”
萧骁再次拿面过来时带上了李小兰，两人八桶面摆在了桌子上。
李小兰局促不安地问初至：“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云忆抢答：“谢谢，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萧骁不满道：“诶，你这个大男人懂什么，肯定有需要帮助的。”
云忆摇头：“真没有。”
萧骁坚持：“有，一定有。”
李小兰小声道：“我想可能有的。”
云忆仔细想了想：“哪有？”
李小兰不敢看云忆的脸，瞅着地：“这位姐姐可能需要我帮助。”
初至抿着嘴笑，没吱声，像在默认。
云忆：“啊啊？！”
萧骁得意道：“小伙子还是缺点人情世故，少了些为人处世的经验，有空不妨和我多多交流，学学怎么识人辨事，我绝对倾囊相授，怎么说咱俩相交一场，不是朋友胜似朋友。”
云忆瞪着眼睛：“可是她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啊。”
萧骁挠挠头：“你这朽木疙瘩不可雕，非要我说明吗？”
云忆：“你说呀。”
初至笑眯眯托着腮看着。
萧骁见姑娘家的没反对，点驳道：“人家姑娘家为什么一直在水桶里不出来？”
云忆：“不想出来。”
萧骁：“不是不想出，是不方便出……”
云忆：“为什么不方便？”
萧骁：“还用说，肯定是受伤了撒。”
云忆探头就瞄水桶，初至下意识遮挡，其实衣服又没脱过，足够多，就是一种本能。
萧骁拍额头。
李小兰脸大红，心说哥，你这能多不要脸。
云忆道：“没受伤。”
萧骁恨铁不成钢，“有些伤是看不出来的，是身体里出了问题。”
云忆道：“我看看。”
萧骁愣住：“还能怎么看。”
李小兰脸上的红晕到了脖子，这姑娘想歪了，是要借口脱衣吗？身为纯洁的姑娘，哪怕是站在旁边吃瓜也觉得好不羞愧，心说你就这点不好，太色了，明目张胆的色啊！
初至只是微笑，心想你想怎么看？
各人心态各异，脸色各异。
而云忆说完后就直直盯着水桶看，这一看就如同入定了一样。
旁人见他盯着木桶发呆，只以为犹豫了在思考。
最不知情的李小兰拍胸口，幸好你还是个好人，有下限。
但哪是什么下限问题。
而是初至体内的情况吓到了云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