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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离不失眠     快穿:千古风流人物txt下载     快穿:千古风流人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二十八)

    (二十八)

    “不知父汗更属意谁?”

    阿史那氏并没有不管不顾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

    唯有父汗不止如何抉择,她才可以有想法。

    木汗可汗看向自己的浓艳旖丽的女儿,目光深处有浅浅的疼惜,只是那份疼惜在大业面前着实不值一提。

    他的女儿,是突厥最闪亮的明珠。

    张扬明艳的容颜,进退有度的性情,是他选择联姻最合适最优秀的棋子。

    木汗可汗面露慈爱,声音粗犷豪迈“为父仍在犹豫,无论作何选择都是一场豪赌。”

    “此事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为父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阿史那氏娇羞一笑,目光闪烁,颇有些羞涩“父汗若犹豫不决,不如听女儿一次吧。”

    “女儿想选北齐的太上皇高湛。”

    阿史那氏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画像。

    “北周国内的争斗局势未明,北齐也许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木汗可汗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沉思。

    他觉得自己现在貌似陷入了一种怪圈,不论选谁,看着剩下的那一方都遗憾。

    可偏偏这个时候又容不得他左右逢源,脚踩两只船。

    良久,木汗可汗长叹一口气,一副慈父口吻“那就如你心意。”

    “希望你日后前往北周远离故土后,莫要忘记为父对你的多年教导。”

    联姻既定,除却想拉拢一个可靠的盟友,亦想在以后的两国相处中谋求更大的利益。

    阿史那氏低头,连连应声。

    希望她亲自做的选择能许她一方宁静。

    重新回到了御帐之中的木汗可汗终于做出了选择。

    “北周帝和北齐太上皇俱青年才俊,可奈何小女属意北齐太上皇,所以很是遗憾,浪费北周使团蹉跎多日了。”

    木汗可汗摊摊手,遗憾道。

    北周使团:……

    原来,两国联姻当真可以如此儿戏。

    返京之后,他们该如何向陛下交代?难不成说陛下的颜不如北齐太上皇高湛?

    北齐斛律光:咱就有这实力!

    不论过程如何,最起码结果喜人。

    北周宇文纯等人有心争取,可斛律光顺杆往上爬,已经热络地开始与木汗可汗攀谈起来,丝毫不给北周使团可乘之机。

    无奈之下,已经在突厥王庭御帐停留许久的北周使团只得告辞返回。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谁又能想到北齐的太上皇不仅长得好,玩的还这么花,套路这么深。

    都退位了,还掺和这一脚!

    确定了联姻的各项事宜后,斛律光一行人设立行宫,排列仪仗,护送阿史那氏回北齐与高湛完婚。

    联姻事成的消息传入邺城,荪歌默默在心中给高湛点了个赞。

    高湛的效率,一等一的高。

    待阿史那氏到达邺城,荪歌代替高湛亲自出宫迎接。

    倒也不是高湛怠慢阿史那氏,实在是高湛现在还得扮演急病卧床的角色。

    整座宫城,张灯结彩。

    为贺太上皇大喜,北齐大赦天下,以示郑重。

    红色嫁衣的掩映下,阿史那氏美的越发不可方物,天边绚丽的晚霞在这一刻都成了陪衬。

    荪歌心知,若不是这般夺目耀眼的美貌,阿史那氏也许可以躲过远嫁他国联姻的际遇。

    美貌本身无罪,只可惜,乱世容不下这样的美貌不染纤尘。

    阿史那氏能选择高湛,便说明这个妙龄女子妖艳深邃的美貌下藏着一颗清醒理智的心。

    这样,最好不过。

    荪歌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诚恳。

    不止为阿史那氏的选择,更为北齐一点点被改变的结局。

    陆令萱不再是祸乱朝政的蛇蝎毒妇。

    兰陵王高长恭也无需在经历被猜忌自污的阴暗忐忑。

    斛律光的嫡女没有问鼎后位,斛律一族的野心未曾见风涨到无法遏制只能翦除的地步。

    如今,阿史那氏也站在了北齐邺城,阿史那氏背后所代表的是突厥。

    剧情中,阿史那氏选择了宇文邕!

    不着急,慢慢来!

    也许她真的可以改变北齐既定的下场。

    哪怕天下一统依旧不能在她手中实现,那她依旧要尽可能的保北齐子民生活温饱,平安喜乐。

    “母后,请。”

    荪歌恭声道。

    她愿意给这个清醒又可悲的女子足够的体面。

    异国他乡,这份体面甚至比高湛心血来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宠爱更加可靠安全。

    以扇遮面的阿史那氏微微侧目,感谢般勾勾唇角对着荪歌一笑。

    这是北齐的新君,亦是北齐的未来。

    在她向父汗提议选择北齐高湛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死祸福都不再是仅仅与突厥密切相关。

    但愿在这乱世中,北齐的这位新君能够稳如磐石的立起来。

    宫城内,盛大的宫宴早已开始。

    白玉阶梯上,阿史那氏脚步沉稳,一步一步的踏向了未知的前途。

    既然选择了,便不应该再犹疑。

    前往邺城的这一路上,时常听斛律光念叨一句话,据说还是北齐新君的口头禅。

    果断就会白给,犹豫便会败北。

    所以,不应犹豫,也不能犹豫。

    气势磅礴的礼乐响彻云霄,入目皆是喜色。

    阿史那氏长叹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渐渐舒缓。

    此刻起,她是北齐的皇太后。

    ……

    册封大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胡太后也充分显示了作为大妇原配的宽容。

    “不知陛下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高长恭跟在荪歌身后,轻声问道。

    一直以来,高长恭都如同一道影子,永远落后荪歌一个身位,只要荪歌回头,便会有高长恭的身影。

    虽说高长恭总想把他厮杀多年的经验手把手教给荪歌,但却不会左右荪歌的任何决定。

    能让陛下熠熠生辉的,从不是他的打磨。

    他始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要成为陛下手中最坚不可摧的一把剑。

    剑之所指,无往不胜。

    “攘外必先安内。”

    荪歌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句在后世备受争议的话。

    但这句话用在此时的北齐却是最合适不过。

    《韩非子·喻老》中有言“知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

    如今的北齐,风雨飘摇,千疮百孔,根基腐烂。

    ------题外话------

    月底了,我为什么还是没有上了榜呢。容我默默的哭一会儿

第一百二十二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二十九)

    (二十九)

    倘若想把北齐境内的民怨矛盾祸水东引,倒也不是不可行,只不过治标不治本。

    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循序渐进,将北齐这艘到处漏风透水的小破船给修补一番。

    想要剑指天下,那就必须得后方稳定。

    以如今北齐的千疮百孔,想要去实现真正的大一统,平定天下,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嗯,去送菜还差不多。

    说实话,她得做亡国之君毫无兴趣。

    好歹,她都做过赵高,是千古一帝始皇帝的左膀右臂,挽大厦之将倾。

    若是在这南北朝便不战而屈,她嫌丢人。

    再者说,她也没法儿对主神交代。

    闻言,高长恭的美眸越发波光潋滟。

    他的陛下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亦有清醒理智的筹谋。

    只是不知陛下口中的攘外必先安内是何意。古往今来,无数次的安内裹挟着血腥和杀戮。

    “堂兄,寡人不会对功臣和有志之士下手的。”

    荪歌嚼了口新鲜的果子,又酸又涩。漱漱口,才不紧不慢地对着高长恭保证道。

    这果子,有些像当年赏峨眉山月时吃到的果子。

    荪歌抿唇,微微一笑,然后又一口接着一口将整个酸涩的果子咽了下去。

    见过物华天宝,开放繁荣的盛唐,她又怎会忍心让这些子民一生都生活在黑暗中挣扎,不知何为光明呢。

    身为这种黑暗乱世的任务者,本身需要的就不仅仅是融入,而是走向光明。

    成为高纬越久,她的感触就越深。

    这不仅仅是任务,亦是她在炼心。

    她好似渐渐明白了高纬心愿中那黑雾弥漫下的荆棘丛,尖刺密布,沾满血肉,一望无尽是为何。

    也许,国破家亡之际,高纬有过片刻的清醒和后悔。

    只是,他根本想象不到,就算悔,又该如何。

    “整顿吏治,发展民生,巩固国防,开源节流,这才是寡人心中所想的安内。”

    “堂兄放心,趁机铲除异己,非寡人的作风。”

    荪歌并没有隐瞒高长恭,坦诚道。

    她是北齐的帝王,北齐的掌舵者,不再需要阴谋算计争权夺利。

    “臣信陛下。”

    高长恭的声音清脆泠然,如风拂青松,雨落青石。

    这样的人,仿佛无一处不完美。

    “寡人想用陆姊姊。”

    “姊姊,你可敢?”

    荪歌回味着口中的酸涩,将目光移向了陆令萱。

    既然她曾许了陆令萱女相之位,那她就不会刻意掩去陆令萱的野心和光芒,让其沦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廷侍者。

    “敢!”

    陆令萱毫不犹豫道。

    一直以来,她的野心都从未熄灭。

    她与殿下当初所言,一字一句,她都深深铭刻于心中。

    “好。”

    “姊姊,骆提婆的周全,寡人会派暗卫精心护着的。”

    朝堂不同于军中,盘根错节,波谲云诡。

    各种势力明争暗斗,波涛汹涌。

    兰陵王高长恭唯有在战场之上才能绽放最极致最耀眼的光芒。

    若高长恭插手吏治,就算是再秉公处理,问心无愧,落在有心人眼中亦会平添诸多龌龊。

    勋贵也好,官员也罢,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的。

    她最恶心的事情便是,将士在战场浴血厮杀,朝中却有官员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黑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诸如高长恭之类的名将,世间罕有,可遇不可求。

    所以,她不敢赌。

    除非她将整个朝堂灭了,完完全全提拔家世清白的新人。

    呵,这显然不现实。

    所以,她能做的便是让高长恭远离这些。

    名将,就算是死,也应该荣耀的战死沙场,而不是死在诡谲人心下。

    “姊姊,莫怕。”

    “若是寡人无法为你力证清名流芳百世,那寡人便伴你一起遗臭万年。”

    扪心自问,她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若陆令萱以女子之身在乌烟瘴气奸佞不绝的朝堂为她杀出一条口子,而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依旧想用笔杆子将陆令萱定在耻辱柱上,那她不介意全杀了。

    名声这个东西,她不在意,高纬本身更不在意。

    反正,高家历代基本上都是疯子。

    “臣不惧怕。”

    这一刻起,陆令萱无需在自称仆。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曾经的女官之身,立足朝堂之上,用她的聪明才智,用她的手腕,实现她多年的野心和抱负。

    她之所求,便是如此。

    唯一的担忧骆提婆如今都被陛下派遣暗卫保护起来,那她更无需顾忌。

    “陛下,臣很感激陛下给予臣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机会。

    否则,她真的不确定她究竟要做多少阴毒狠绝之事才能走到这一步。

    除却荪歌,陆令萱,高长恭三人,再无其他人知晓,在这场皇太后的册封大礼后,北齐会面对怎样的动荡。

    北齐烂在根里的弊病一直在,可历任掌权者就算是借着疯癫的外衣,都无人敢真正彻底触动。

    ……

    洞房花烛,旖旎缱绻。

    一身喜服的高湛,越发面如冠玉,玉树临风。

    撤去面扇,高湛与阿史那氏四目相对。

    阿史那氏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添了些许娇羞,面色红润,真真应了高湛那句秀色可餐。

    在高湛打量阿史那氏时,阿史那氏亦在偷偷看着高湛。

    比之画像,更胜一筹。

    高家,好像都是美男子。

    高湛蓦地一笑,坐在阿史那氏的身侧,轻轻的拍了拍阿史那氏的手背“寡人知自己凶名在外,暴虐成性。”

    “且身侧女子如云,常常色未衰恩先驰,但是,你无需担忧。”

    “你是突厥公主,你选择了寡人,解了北齐燃眉之急,使北齐免于尴尬处境,寡人记你这个恩情。”

    “求娶你时,既已皇太后之位许之,那就不会变卦。”

    “所以,无论寡人如何花天酒地纵情声色,你都是无需靠情爱而活的太后。”

    “北齐在一日,那你就尊贵一日。”

    “寡人一生不轻言许诺,既然允诺于你,便不会失信。”

    “当然,寡人希望寡人的妻子莫要做有损北齐之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来你懂。”

第一百二十三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

    (三十)

    高湛面带笑容,声音温和,不疾不徐道。

    他年岁长于阿史那氏,也乐得对其多几分纵容和慈爱。

    但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便是阿史那氏不能危及他的毕生追求。

    否则,他不介意用最残忍的法子将阿史那氏剥皮抽筋。

    高家历代研究出了不少惨绝人寰的法子,有些他还没尝试过。

    “除此之外,你有最大的自由和最高的尊位。”

    阿史那氏柔顺的点了点头,主动扣了高湛的手。

    作为联姻的公主,她知晓分寸。

    再者说,这世上最不稳固的关系便是靠女子所维持的邦交。

    突厥和北齐能休戚与共,本质上靠的还是利益。

    她远嫁北齐,只能算作是一个讯号。

    纱帐缓缓放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高湛这边新婚大喜,而胡太后的昭阳宫亦是夜夜笙歌。

    荪歌倒有些不知该如何高湛和胡太后了。

    将权势地位奉为神明,可偏偏又都不恋权,仿佛极致的快感才是他们一生所求。

    和突厥联姻在前,北齐的边疆难得的平静,为荪歌争取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短暂时刻,让她可以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然后休养生息。

    早朝之上,乌压压的跪了一片,殿内的柱子上还染着未干的血渍。

    时隔许久,北齐的朝堂上再一次出现了自戕以示清白的臣子。

    荪歌面不改色的坐于龙椅之上,轻嗅着空气中还未来得及散去的血腥味,波澜不惊。

    无数人心中惊骇,疯癫难道真的是北齐高家一脉相承无法改变的秉性吗?

    明君之相乍现,却也只是昙花一现。

    可偏偏,无论是太宰段韶,亦或者是斛律光,或是兰陵王高长恭都无一人劝阻这突如其来的杀戮,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明哲保身。

    罪状列出,毫不犹豫的定罪。

    哪怕有臣子愿意以死自证清白,都难逃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疯劲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今日数据已达标。”

    “明天继续。”

    “莫要觉得寡人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这些罪状寡人会命人贴在邺城,任人调查。”

    “当然,寡人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自揭露,自弥补,寡人愿意酌情宽大处理,若表现良好,寡人也不介意既往不咎。”

    若真要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聪明谨慎爱惜羽毛如段韶都不一定能经得起推敲。

    很多时候,制止和改变,比杀戮影响更加深远。

    以杀止恶,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再说了,就算是她想简单粗暴一劳永逸的都杀了,那杀光之后,就靠着她身旁的寥寥几人去角逐天下吗?

    此时的荪歌并没有发现,她为帝王时的模样深深受到了那位雄才伟略千古一帝的影响。

    这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另外,寡人欲封陆郡君为女侍中,正式参与朝廷政事,不知诸位臣工可有异议?”

    秦汉侍中本丞相史,不过掌虎子、捧唾壶等事。

    而晋以后之侍中,乃宰相也。

    陆令萱从一宫奴走到了位极人臣这一步。

    百官心中大惊,就连段韶都无法云淡风轻。

    有胆子较大的官员,看着手执绢帛,立于玉阶之上,面目冷肃的陆令萱,心中忍不住哀嚎。

    又是一尊大杀神,是谁说陆郡君最是敦厚善良?

    传言不可信啊。

    刚才一桩桩罪状,皆冰冷地出自于陆令萱之口。

    叛贼的妻子,区区一个宫奴,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女相,这才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空气中的血腥味就好似架在每一个人头脖颈间的利刃,让他们喘不过气,说不出话。

    朝廷重臣说杀就杀,大族之家说抄就抄。

    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因为他们随口一句话不符合心意,就把他们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再说了,陛下刚刚说了,可自揭,可弥补。

    能活着,谁愿意找死。

    实在不行,还有太上皇。

    虽说太上皇也荒诞任性,但只有恭维着,也不算是太难伺候。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大殿之中继续沉默着。

    这点沉默,在荪歌眼中微不足道。

    “默认?”

    “既如此,那便就这么定了。”

    “即日起,陆郡君就任女侍中一职。”

    “寡人也不知明日的罪状会杀到谁,所以想自揭,想弥补的抓紧。”

    荪歌带着陆令萱扬长而去。

    朝堂之上,无数官员摸了摸自己汗涔涔的额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突然有些庆幸,以前为非作歹时没有那么任性妄为,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被陛下用来开刀的第一批,实在是……

    一时间,众人竟想不起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有心思活络,深觉看不到生还希望的官员,咬咬牙三三两两朝着太武殿走去。

    一比较,他们突然发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杀人全看心情的太上皇,实在是太让人稀罕了。

    只要讨得太上皇欢心,得太上皇庇佑,那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违逆太上皇的意思。

    也不知这次是该寻奇珍异宝,还是进献绝世美人,亦或者是替陛下想些新花样。

    亦或者是,学学和士开的路子?

    抱着同样心思的人还真不少,洞房花烛夜刚,神清气爽醒来的高湛再一次在心中直骂人。

    说好的太上皇是享清福的呢?

    他真的觉得,他现在的日子比之前苦逼多了,可偏偏还不能逃避。

    他那个儿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直戳人心窝子。

    最可怕的是,他貌似还真的就这么被拿捏住了。

    (╥﹏╥)

    唉,悔不当初啊。

    “陛下,不妨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阿史那氏伸手轻轻抚平了高湛紧紧皱着的是眉头,轻言细语道。

    高湛顺势拉着阿史那氏,叹了口气“你不懂,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纬儿的意思。”

    “这北齐的天下,一切都由纬儿做主。”

    “寡人也深信,纬儿做的一定会比寡人更好。”

    阿史那氏心知肚明,高湛这番话是在说给她听,让她看清楚形势,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北齐之主。

    “走,出去看看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一)

    (三十一)

    瞧瞧这阵仗,又是叩头,又是哀嚎的,实在煞风景。

    太武殿内的地毯是新换的,脏了多可惜。

    所以,他便屈尊降贵走出去听听这些倒人胃口的东西能说出些什么。

    “你随寡人一起去看看,顺带认认人。”

    高湛不由分说道。

    总得有个美人儿赏心悦目的在身边吧,否则他实在无力面对。

    认人?

    阿史那氏挑了挑眉,认这群必死的人干嘛?以后下去好有人带路吗?

    不过,阿史那氏并没有出言反驳。

    她也很是好奇,在大赦天下的第二日,这北齐朝堂究竟是出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让这些官员不顾士大夫的体面,在太武殿外鬼哭狼嚎。

    太武殿下,高湛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湛:(???)?

    大喜事啊。

    他的纬儿竟然学会杀人了,亏他之前还觉得纬儿过于仁慈软弱。

    在这乱世之中,一味的软弱便是无能。

    “这不是好事吗?你们这又是闹什么?”

    高湛一本正经的问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问题。

    官员们:(?????)

    这问题问的简直不做人。

    “难道寡人在位时杀的人少了,寡人既杀得,新君为何杀不得?”

    “难不成你们是在欺负新君年幼?”

    “这事儿寡人不会插手,总不能让新君觉得你们这些做臣子厚此薄彼,还会离间父子之情。”

    “操劳一夜,倦了。”

    “你们自求多福吧,寡人还要静心养病呢。”

    高湛摆了摆手,懒洋洋的,任由阿史那氏搀扶着回到了殿内。

    回到殿中,高湛斜靠在软榻之上,眉头紧皱,目露思索。

    纬儿疯起来,与他也不遑多让啊。

    只是,为何纬儿突然大开杀戒。

    说实话,今日死在朝堂上的那几个,他以前还挺喜欢的,最起码知道如何讨他欢心。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死去,他莫名有点儿感伤。

    若是他以后想不到新花样,难不成还得亲自下去问吗?

    不行,他得召高长恭前来一叙。

    纬儿的心思,唯有高长恭知晓的最清楚。

    “太上皇,臣妾约莫能猜透皇上的想法。”

    阿史那氏轻轻晃着扇子,沉声道。

    “皇上应是有了问鼎天下之心。”

    “所以,抓紧一切时间,雷厉风行,将北齐打造成铁桶一般。”

    高湛:(#?Д?)

    认真的吗?

    他的毕生理想就是保住荣华富贵,纵情享乐。

    而他的儿子,竟然想一统天下,结束这数百年的乱世?

    这步子,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乱世,岂是那么好终结的。

    可就算是理智上有诸多不赞同,他依旧忍不住心潮澎拜。

    可行吗?

    不行,还是得见高长恭,要不然他心难安。

    高长恭:……

    同在宫城,太上皇又何必舍近求远。

    刚刚回到府上不久的高长恭,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急匆匆的返回来。

    高长恭到达太武殿时,高湛正红袖添香,执笔作画,而阿史那氏在一旁一边磨墨,一边一脸诚恳的夸赞。

    高长恭抬头侧目一看,心下微微叹息。

    这实在是难为阿史那太后了,竟能对着这样稚嫩的画作夸的天花乱坠。

    “臣高长恭叩见太上皇,皇太后。”

    阿史那氏抬眸看向了高长恭。

    经洛阳一战,在突厥,高长恭也是传奇人物。

    许是来的匆忙,朝服还未换下。

    平平常常中规中矩的朝服穿在高长恭身上却时别有一番魅力。

    仿佛高长恭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证明风骨二字是真的存于世的。

    阿史那氏也终于明白,为何北齐的这位青年将领在战场上要以青面獠牙面具遮面。

    过于美貌,过于精致,也过于让人艳羡。

    高家人的样貌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阿史那氏敏锐的察觉到,在对待高纬和高湛时,高长恭的态度是不同的。

    对高湛,高长恭是对皇权的诚服。

    对高纬,高长恭是发自内心的忠诚。

    那份忠诚,只为高纬。

    年幼的新君继位,朝堂之上非但没有权臣弄权,杀伐果断,且还有才俊信服。

    北齐,远比外界所以为的要强大。

    阿史那氏在心中下了论断,看来她选择北齐真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无需行礼。”

    “纬儿所行之事,你可提前知晓?”

    高湛连连放下画笔,墨渍浸染后,那幅被阿史那氏盛赞的画越发惨不忍睹。

    阿史那氏面色如常,如同一个透明人默默的离开了殿内。

    心中已有猜测和定论,若再留在殿中,反而惹人烦。

    “知晓。”

    “也不知晓。”

    高长恭老老实实道。

    “陛下只与臣说了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至于如何安,臣并不清楚。”

    攘外必先安内……

    只这一句,高湛便得到了答案。

    他的儿子,那个尚且年幼的新君真真起了问鼎江山一统天下的心。

    “你觉得胜算有几成?”

    高湛心里捏着一把汗。

    “陛下在何处,臣便在何处。”

    “对了,太上皇,陛下曾说他想整顿吏治,发展民生,巩固国防,开源节流。”

    高长恭状似无意道。

    开源节流四个字,成功让高湛的关注点跑偏了。

    “开源可以,节流就不必了吧。”

    高湛看了眼自己富丽堂皇的太武殿,颇有些心虚。

    一旦节流,他的幸福生活将大打折扣。

    “你是纬儿最信重之人,多劝劝。”

    “对了,这是方才跪在寡人殿外官员的名单。”

    “该杀,便杀,寡人绝不会置喙。”

    高湛扔给高长恭一块绢帕,随意道。

    “当然,只要纬儿开口,寡人代劳也可以。”

    杀人,他可实在是太喜欢了。

    “走吧。”

    高长恭才是真正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次次被传召,次次只有几句话。

    高长恭很是纳闷,明明其中的关键,太上皇自己便能看透,可偏偏还非要从他口中再听一次。

    这是什么癖好?

    “等等。”

    就在高长恭的身影即将踏出门槛时,高湛冷不丁的再一次开口了。

    “你当真看不上寡人的儿子?”

    高湛:……

    Σ(?д?lll)

    这是能问的问题吗?

    高长恭落荒而逃,高湛笑的肆意张扬。

第一百二十五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二)

    (三十二)

    太上皇难道又忘记了,他有王妃。

    最重要的是,太上皇仿佛分外执拗于他和陛下之间的关系究竟谁才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一方。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为何在这件事情上,唯有他自己看的最清楚呢?

    从一开始,真正的掌控者便是陛下。

    表象,永远都具有迷惑性。

    高湛看着高长恭略显狼狈的背影,面上的表情越发自得。

    真当他看不出那句开源节流是故意在那个时机说出口的吗?

    他心知,高长恭担忧他插手朝政,不欲多言。

    想当初的高长恭是何等的高贵冷艳,如今却还是成为了纬儿最忠实的守护者。

    他那不值钱的赔钱货儿子,终于不负所望翻身做主人了。

    心满意足的高湛下意识想要小酌一杯,以示庆贺,却发现太武殿中的酒具早就被阿史那氏收拾的干干净净。

    罢了罢了,谁让他昨夜意浓正酣时,应了阿史那氏以后不贪杯。

    美人儿忧心他的身体,他很难无动于衷。

    高湛看着装饰陈设格外华美奢靡的太武殿,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他的儿子有心一统天下,建立不世功勋,那他再似以往那般挥金如土一掷千金是不是不太好?

    就算他是群臣百姓口中的昏君暴君,也知晓这仗一旦打起来,得多烧钱。

    难啊……

    高湛左右环顾,脸上的纠结之色更胜。

    一边是他的毕生所求,一边又是王图霸业。

    孰轻孰重,他竟一时有些分不清。

    明明在此之前,他的毕生理想至高无上。

    家国大业也好,百姓民生也罢,不过就是他毕生理想的垫脚石。

    可如今,他竟犹豫了。

    何时,他变得有良心了?

    高湛抬手,骨节分明的手覆于胸膛,久久没有回神。

    在这乱世,在这高家,何时需要良心这种东西了?

    可越是犹豫,就越是说明曾经坚不可摧的认知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可,这是为何呢。

    因为纬儿,因为高长恭吗?

    这两个人的存在,好似就是这乱世中的一盏明灯。

    罢了,罢了,大不了,他也暂时奉行一下纬儿开源节流的理念。

    短暂的委屈,是为了更大的富贵。

    高湛起身,走出宫殿,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看着天际破云而出的骄阳,绚烂,又忍不住让人心生向往。

    也许,乱世当结束。

    离开太武殿的高长恭将名单呈交给荪歌后,便离开宫城,顺路为自己的王妃买了糕点铺子新出的糕点。

    在他微末之时,王妃虽出身名门世家,但却不受宠,遭受了颇多磨难。

    他与王妃,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今日。

    他忠实的为陛下披荆斩棘,不仅仅想打碎了这乱世,亦想给王妃一个真正平和的家。

    所以,无论如何,虽九死而无悔。

    晋阳宫内,荪歌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注视着陆令萱比照着名单奋笔疾书。

    有陆令萱在身侧,她是真的轻松了许多。

    这一刻,荪歌觉得她就像是个天凉王破的霸总,而陆令萱就是她的精英秘书团,以一敌十的那种。

    就在荪歌百无聊赖的翻看着陆令萱整理出来的百官的罪状,陆令萱停下了手中的笔。

    “殿下,殿外跪着的人,可要见?”

    并不是所有人都心存侥幸,想要靠求得高湛的庇护免去此劫。

    早朝上喷溅的鲜血,总归还是入了一些人的心。

    自揭露,自弥补,争取宽大处理,方纬光明正道。

    “一切交由你。”

    “唯有一条,罪大恶极者,无需商量,无需弥补,杀无赦。”

    荪歌坐直了身体,冷声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拥有弥补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不是所有人都配称之为人。

    “殿下,和士开呢。”

    陆令萱点到为止。

    和士开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

    早年,太上皇尚为长广王时,便选择投靠效忠,精通琵琶,善握槊之戏,深受太上皇信重,当年太上皇一登基,便授予了和士开给事黄门侍郎,后来又亲封侍中,被人称为北齐八贵之一。

    权倾朝野,无恶不作。

    和士开若不除,百官心中必然会有不忿。

    “唯杀而已。”

    荪歌眼皮一抬,淡淡道。

    陆令萱:……

    ╭(╯3╰)╮

    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

    和士开背后站着的不仅仅是太上皇,还有胡太后。

    “太后那里?”

    “无碍。”

    胡太后绝不愿意将她自己秽乱后宫,给高湛带绿帽子的事情扯在明面上。

    再说了,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大森林,不是胡太后的作风。

    没了和士开,还会有更加年轻貌美的少年郎。

    至于真情?

    说句实话,胡太后对谁都无真情。

    陆令萱心中有了主意,用笔在和士开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个圈。

    明日早朝,那便拿和士开开刀吧。

    和士开一除,正在观望中的人势必会心神大震。

    “陛下,臣去会会那些人。”

    陆令萱起身离开,前一秒还是温婉妇人,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是携腥风血雨而来的罗刹。

    众臣见来者是陆令萱,心中依旧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

    陛下的乳母,北齐朝堂上的新杀神,谁敢小觑。

    “见过诸位大人。”

    “还请诸位大人到偏殿一叙。”

    偏殿之中,是临时设的书房。

    只是,这书房过于阴森,冰冷了些。

    众臣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流一番后,还是依言跟在陆令萱身后。

    他们是真的不想死,能在乱世之中,身居高位,是对自己,对家人,最好的护身符。

    偌大的偏殿中,气氛格外压抑。

    整整齐齐摆着的两列椅子,却无人敢坐。

    战战兢兢下,有人主动将列举自己罪状的陈词交给了陆令萱,也有人开口保证要将多年贪污所得上交。

    第一批前来自我揭露的,要么是真的聪明人,要么就是格外胆小怕死的。

    陆令萱比对着之前调查所得,处理结果因人而异。

    就如荪歌所说,罪大恶极者,杀无赦。

    人一死,偌大的家族财产依旧还是要充盈国库。

    所以,倒也算不上损失。

第一百二十六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三)

    (三十三)

    暴富之路千万条,抄家致富第一条。

    简单直接,还有效。

    陆陆续续有官员从偏殿中走出,有人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也有人是面如死灰的沉寂和绝望。

    但再不济,也比血溅朝堂多了些许体面。

    并且,还尽可能的留下了族中之人生还的希望。

    能力争取争取,抄家,但不灭族,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不过,陆令萱还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在宫城内点头哈腰谨小慎微的陆令萱,竟真的能让人闻风丧胆到这种地步。

    陛下还真是有识人之明。

    等等,他们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明日早朝,弹劾和士开。

    嗯,死道友不死贫道。

    就算和士开背后有胡太后又如何,陛下才是真正的北齐之主。

    这就回去写弹劾折子,必须得比同僚写的更加义愤填膺认真详细,这样才能让陛下网开一面。

    陆令萱疲倦的舒展了一下肩膀,整理好一切材料,安排好专门人士去接收财产。

    “陛下,明日早朝便是处置和士开的最佳时机。”

    “臣已安排好了一切,但应该瞒不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掌权后宫多年,耳目遍布。”

    若太后娘娘不管不顾的出现在早朝之上,只会做实那些似是而非的丑闻。

    “莫慌。”

    “太后不是今日新召了些年轻的小和尚们入宫?”

    “若是若不到让太后流连床榻,那就入宫做内侍吧。”

    荪歌漫不经心道。

    高湛还活着,胡太后就算是难舍老情人,也绝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到时候,死都死了,难不成胡太后还能舍下权势地位富贵荣华给和士开陪葬吗?

    若这能如此相亲相爱,她和高湛都不介意让这宫城少一个太后,和士开的府上多一个寡居的命妇。

    “姊姊,歇着吧。”

    荪歌看着陆令萱拼命遮掩的疲态,轻声道。

    走马上任伊始,陆令萱做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果然,但凡名留千年的,就没有简单人。

    不管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

    一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天蒙蒙亮便有人伺候荪歌洗漱更衣,坐着龙撵摇摇晃晃的行走于宫道之上。

    红墙绿瓦,漫漫宫道。

    清晨的微风中裹挟着沁人的凉意,驱散了荪歌的困意。

    抬眸看向还未完全绽放光芒的天边朝霞,荪歌眯眯眼,不够红不要紧,总会有足够的鲜血染红。

    大雨过后,还世间一片清净。

    和士开……

    胡太后……

    但愿胡太后不要让她失望。

    剧情中,关于诛杀和士开一事,波折甚多。

    朝会上,赵郡王高睿当着众臣的面陈述和士开的罪行。

    明言和士开是高湛弄臣,秽乱宫掖,请求将和士开放外任以削夺他的权力。

    赵郡王甚至都没有胆量提议诛杀和士开。

    可饶是如此,胡太后都疾言厉色不由分说力保和士开,甚至不惜在高睿入宫时,命兵士押送将其杖杀。

    那时的高睿,年仅三十六岁。

    到后来,胡太后的亲子琅琊王高俨,设计杀死了和士开,胡太后仍不留情面责问高俨。

    高俨被逼无奈道出是他的姨夫冯子琮教他这样做的。

    胡太后大怒,派使者到台省用弓弦将冯子琮绞死。

    冯子琮,是胡太后的妹夫。

    仔细盘点,为了和士开,胡太后所做的昏聩之事并不少。

    到后来,胡太后被幽禁,在北齐灭亡之后,深入北周依旧肆意淫乱,甚至拉着儿媳坠入青楼,放言直呼为后不如为娼。

    可终究今时不同往日。

    她比剧情之中登基要早,高湛也还未曾驾崩,想来胡太后不至于似剧情中那般肆无忌惮!

    都言高湛残暴昏聩,享乐奢靡,说到底这位胡太后放纵起来,花样也毫不逊色。

    这两人在一起,倒真真算得上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荪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防万一那些稚嫩年轻的小和尚不顶用,她还是派人先悄无声息将太后宫中围起来。

    倘若胡太后不依不饶,那就将和士开点尸体送过去。

    荪歌顿时打定了主意。

    龙撵慢慢停下,在内侍的搀扶下,荪歌走下龙撵,步入大殿。

    今日的早朝,百官来的格外早,甚至还有一部分十分有眼色的长跪不起。

    待荪歌一出现,便有官员高呼弹劾和士开。

    和士开:……

    !?(?_?;?

    竟还真的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实话,昨日早朝上的阵仗,并没有唬到和士开,所以散朝之后他依旧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为胡太后精挑细选了一套头面,遣人送入了宫中。

    毕竟,他深知自己的后台无可撼动。

    太上皇,胡太后,就是站在他背后的两尊大佛。

    大佛尚在,他就稳如泰山。

    和士开狠狠的瞪向了出言弹劾之人,却不曾想,那名官员话音落下,又有无数道声音此起彼伏,无一例外,皆是在弹劾他。

    和士开心下微沉,偷偷瞥了眼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的荪歌,有些慌神。

    想当初,他与陛下也算是私交甚好。

    每次他为胡太后挑选礼物,总会顺手带一份给陛下,可不知何时,他和陛下之间的联系悄无声息的断了。

    “呈上来。”

    荪歌一边看着弹劾折子,一边听着官员痛斥和士开大的罪行。

    不错,声情并茂,激情飞扬,是个洗脑的好手。

    倒是可以暂留一命,留作他用。

    “和士开,你可知罪?”

    待所有弹劾声音落下,荪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声音平静,如波澜不惊的古井。

    和士开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荪歌凝眉,翻了个白眼“条理清晰,证据详实,有何冤枉?”

    “杖刑之后,处绞刑。”

    荪歌狠狠的将弹劾和士开的奏折摔在地上,冷声道。

    她着实没心情听和士开唧唧歪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和士开做下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臣冤枉。”

    “臣要见太后,臣要见太上皇。”

    和士开猛的起身,朝着殿外飞奔。

    此刻,唯有皇太后和太上皇能救他。

    荪歌失笑,跑吧,能跑出去算她无用。

第一百二十七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四)

    (三十四)

    和士开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就连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的金甲侍卫捏着肩膀拎起来时,双腿都在下意识不停的往前扑腾。

    是生是死,皆看此一次。

    “放开我,放开我。”

    和士开扯着嗓子,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大喊。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小皇帝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难不成,太上皇和皇太后两尊大佛,于小皇帝而言,如同无物。

    “你不能杀我。”

    被金甲侍卫踹了一脚按压在地上的和士开,僵直的梗着脖子,彻底豁出去了。

    脸面是什么?

    既然小皇帝想撕破脸,他又何必继续兜着。

    “你若杀我,太上皇和皇太后必会大怒。”

    荪歌勾唇失笑,满脸嘲讽。

    她甚至都能够完完全全脑补出接下来和士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不就是心胆俱裂之余,又带着点儿小人得志得侥幸。

    愚蠢!

    无论胡太后在后宫中如何淫乱,就算是公开的秘密,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揭破。

    北齐皇室也许从未有过真正的体面,但不妨碍胡太后粉饰太平的虚假体面。

    “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罪加一等。”

    还不等荪歌开口,最开始跳出来弹劾和士开的那名官员,斩钉截铁义正严辞道。

    “塞口。”

    “行刑。”

    见荪歌面色趋于和缓,那名官员壮着胆子继续道。

    祖珽!

    荪歌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有眼色的机灵鬼。

    祖珽也不算是籍籍无名之辈,不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也不是光风霁月磊落坦荡,只能说毁誉参半,让人心绪复杂。

    此时的祖珽,倒也不必非死不可。

    虽有瑕疵,但大错未成。

    最重要的是,巧舌如簧。

    能在剧情中一手炮制巧用北周舆论替高纬除去斛律光的人,又怎会是庸人。

    有人盛赞祖珽文能词藻遒逸,武能盘马弯弓。

    精音律,通四方语言。

    且阴阳占卜,绘画医术,无所不精。

    单论才学能力,绝对称得上一声天纵奇才。

    所以,祖珽这是弃暗投明,打算一根筋儿抱她的金大腿了?

    若真是如此,那祖珽的优点又多了一个。

    眼光好。

    面目狰狞目眦欲裂的和士开被拖出了大殿。

    结局已定。

    位高权重盛宠之至的和士开被杀,彻底泯灭了所有人的侥幸之心。

    毕竟,和士开与胡太后之间那份欲盖弥彰的龌龊事,实在是算不得秘密。

    今日的早朝,真真算得上是开局即巅峰。

    劳累一整夜的胡太后,揉揉发酸的腰肢,半是嗔怒,半是不解的看向跪伏在一旁唇红齿白,看起来嫩生生的小和尚怎就性情大变,不仅痴缠的很,且还花样百出,让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看时辰,早朝许是散了。

    和士开昨日托人捎了口信,今日散朝后入宫叩拜,商量事宜。

    说实话,和士开与这些小和尚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和士开,是她背着高湛寻的第一人。

    更不要说,和士开曾是高湛最亲厚的宠臣,如今更是高高在上位高权重。

    这样的入幕之宾,岂是小和尚能比拟的。

    有和士开,她也不至于在前朝政事上是个睁眼瞎。

    胡太后身姿慵懒,任由宫女梳洗打扮。

    “淮阳王可曾到来?”

    胡太后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太后的话,不曾。”

    “今日还不曾有任何人前来。”

    宫女一边为胡太后挽发,一边信口答到。

    胡太后凝眉,心中颇为疑惑,随即便遣人想去迎一迎。

    内侍领命离去,但很快又返回。

    “太后,宫门被围。”

    胡太后猛的起身,不顾还未来得及完成的妆容,行色匆匆的朝着殿外走去。

    出事了!

    昨日高纬在朝堂上的事迹,她也略有耳闻,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历朝历代,有的是为君者兴致勃勃整顿吏治,可到头来,也仅仅是拍死了些小人物。

    真正盘根错节的大树,旧枝剪除,依旧枝繁叶茂,无伤大雅。

    所以,对于和士开的求见,她本来还觉得对方大惊小怪。

    可如今……

    昭阳殿外,甲胄兵士严阵以待,神情肃穆。

    “谁给你们的胆子,兵围昭阳殿,是要造反吗?”

    胡太后厉声喝道,不管不顾便要向外硬闯。

    她是北齐的太后,是新帝的亲母,她就不信这群人有胆子伤她分毫!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面对她的疾言厉色,兵士依旧没有半分退让。

    “太后娘娘,有可靠消息,宫中似有刺客流窜,陛下担忧您与太上皇的安全,派精兵保护。”

    言外之意,太武殿外,亦有兵士。

    太上皇都坦然接受,皇太后更不应出幺蛾子。

    胡太后:┬─┬?ノ(゜-゜ノ)

    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的胡太后,不顾身份,直接伸手一巴掌打在了回话的兵士脸上。

    刺客?

    这种不入流的借口,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太后娘娘,陛下也是为了您考虑。”

    闻言,胡太后越发恨的咬牙切齿。

    看来,和士开是在劫难逃了。

    可胡太后依旧不死心,试图挣扎,想要为和士开搏一线生机。

    她与和士开之间早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私情那么简单了。

    利益相关,一旦割舍,伤筋动骨。

    “太后娘娘,陛下命臣代问您一个问题。”

    “太后的尊荣与和士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知您如何取舍。”

    这支甲胄兵士,是荪歌一手挑选提拔起来,作为亲卫的存在。

    荪歌,便是他们唯一需要效忠的人。

    陛下有明君之相,亦有治国之志,对于太后的荒诞不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胡太后僵直的愣在原地,身侧的手微微握拳。

    太后的尊荣?

    和士开?

    如何取舍,其实真的不难。

    和士开不过是她太后之位的锦上添花,非不可或缺。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却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悲戚与埋怨。

    她是高纬的亲生母亲,多年的母子情分,到头来便是冷硬的一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明明她的纬儿最是孝顺。

    从什么时候开始,纬儿竟不再渴求她的关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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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更了近二十天,一方面是为了筹备考试,另一方面实在是上个月连续一月的更新订阅稿费只有一百来块,实在让我有些丧气。(╯﹏╰)

第一百二十八长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五)

    (三十五)

    她想做名副其实的太后,而非处处被人桎梏。

    胡太后忍不住心生怨怼,难道她做出的退让还不够多吗?

    纬儿提议高湛求娶阿史那氏为皇太后,饶是她的本意乃出于权衡利弊,再三盘算,但终究还是松口应允。

    如今,她想护一个朝臣都护不住吗?

    胡太后实在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太后生活所笼罩的阴霾,竟一手来自于她的儿子。

    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年让俨儿做太子。

    此时此刻,胡太后的心绪,既复杂,又别扭。

    那份本就脆弱的母爱越发的岌岌可危。

    越是这般,胡太后便越想保下和士开,证明她的威严和权势。

    “让开。”

    胡太后气势一凛,拔下头上栩栩如生的凤簪抵在喉间,眼神凶狠。

    她就不信,因为区区一个和士开,纬儿便真的能罔顾母子情分。

    若无她,又何来纬儿。

    哪怕是礼尚往来,她成全阿史那氏一事,纬儿也该还她一个人情。

    甲胄兵士面露难色,但身形依旧坚定,没有后退一步。

    他们领的是皇命,而非太后之令。

    胡太后:~(???))

    胡太后颇有些怀疑人生,她都以性命相逼了,为何这些兵士还是无动于衷。

    微微用力,簪尖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领头的兵士招手,让人去向荪歌禀报这里的情况,等待指示。

    无论如何,太后娘娘都是皇帝的生母。

    逼死生母,北齐的百姓心中难免唏嘘,更易被不明就里之人口诛笔伐。

    刚结束早朝的荪歌,在看到甲胄兵士的瞬间,便知晓是胡太后不依不饶地作妖了。

    荪歌撇撇嘴,示意侍卫抬着已经血肉模糊人形难辨的和士开,在高长恭的陪同下,乘着龙撵不慌不急的前往昭阳殿。

    一个和士开,便让胡太后如此失态。

    看来,胡太后也是和士开在前朝为非作歹的既得利益者。

    单凭那不过尔尔的男色,还不致于让阅美无数的胡太后金簪刺喉,以死相争。

    “此事不宜陛下出面。”

    高长恭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秀气精致的眉头,轻轻蹙着。

    对于胡太后肆无忌惮的任意妄为,高长恭心头颇为烦闷。

    他与陛下心意相通,知晓陛下的宏图大志。

    虽说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名声如浮云,但他日若是陛下当真能一展心中抱负,今日与太后的种种冲突,便会被旧事重提,浓墨重彩的渲染。

    “堂兄,无碍。”

    “寡人前往昭阳殿只是为成人之美,而非寻衅滋事,放心放心。”

    荪歌轻轻的拍了拍高长恭的手背,漫不经心地宽慰着。

    咦,这小手还挺嫩。

    一个多年征战杀伐的将军,风吹日晒雨淋,竟还这般细皮嫩肉,这合理吗?

    荪歌抬眸,将眼神定在高长恭的面庞上。

    尤其是这张脸,长年累月覆于青面獠牙面具之下,越发的白皙,阴柔完美。

    这是一张宜淡宜浓的脸,让她挑不出任何瑕疵。

    素闻魏晋南北朝男子皆以涂脂抹粉,面白柔美为荣,为帝这些日子,她也见识了不少世家子,却鲜少有人能有高长恭这般天成的风姿。

    唯有李太白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方能形容一二。

    若非亲眼见过金墉城下,高长恭的英勇无畏无人可挡,恐怕会以为精致如他,理应是这乱世之中被精心安置的珍宝。

    也许,被世人交口称赞的绝世容颜,恰恰是高长恭光风霁月一生最不值一提的。

    纵观高长恭的一生,“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惋惜无奈,总归令人遗憾。

    她更想看到,有她在的北齐,高长恭可以是历尽千帆,不染风尘,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高长恭心中微顿,又是这般悲悯的眼神。

    就好似,这个在洛阳城总是不知疲倦缠着他,唤他堂兄的少年郎,身处人间,心如神明。

    陛下,真真是个复杂到极致,却又纯粹到极致的人。

    “堂兄!”

    只见荪歌正了正色,煞有介事。

    高长恭挑眉,一本正经地看向了荪歌。

    “堂兄,你是如何保养的?”

    高家出美人儿,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总不能浪费了高纬这副天生的好皮囊。

    高长恭:(?????)

    龙撵之上,颇有几分尴尬。

    他正襟危坐,竖耳倾听,竟等来了这样一句话?

    不得不佩服,陛下不仅思绪清奇,心态还稳。

    昭阳殿外的闹剧,一发不可收拾。

    和士开血肉模糊的尸身还在撵后不远不近的抬着。

    高长恭轻叹一声“天生的。”

    陛下诚恳发问,他诚实作答。

    荪歌:……

    在荪歌的思绪漫无目的的发散下,昭阳殿映入眼脸。

    “母后这是作何?”

    荪歌自龙撵上拾步而下,看着依旧用凤簪抵在喉间,还有血滴在不断蔓延的胡太后,冷声道。

    在这乱世之中,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左拥右抱难道还不够吗?

    这胡太后,远比高湛要贪心的多。

    别跟她扯什么金丝雀死在笼中,临死前说一生不愁吃喝,只缺阳光和自由的废话。

    这世上,能有几人能万事顺心。

    贪得无厌的下场,只能是竹篮打水。

    做人,不能既要,还要。

    搞得好像将金丝雀放出笼中,归于自然,便能真正自由似的。

    在这战火不断,十室九空的南北朝,胡太后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幸运儿了。

    若非高湛性情乖张,不能以常理论之,就以胡太后的所作所为,早就不知被赐死多少次了。

    “这凤簪,是父皇所赐吧?”

    荪歌也不着急,隔着数阶台阶,似笑非笑地望着胡太后。

    用高湛所赐的凤簪,以命相逼,光明正大且理直气壮为姘头求情。

    这胡太后,还真是不枉费这个姓。

    真正的名副其实,糊涂的很。

    历朝历代,皇室丑闻,都是拼命遮掩,这胡太后还真是特立独行。

    “母后,你觉得合适吗?”

    正欲发难,诘问荪歌的胡太后,手微微一僵,想到那个喜怒无常杀人取乐的高湛,心中慌张。

第一百二十九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六)

    (三十六)

    对高湛的畏惧,是深深藏在胡太后心中的,根深蒂固。

    她所有的肆意乖张,不过就是有所凭恃。

    换句话说,更似是虚张声势。

    身处乱世,自始至终,她都无法自存。

    幼时靠着胡氏一族的荫庇,以高门贵女的身份嫁于长广王高湛。

    后因高湛登基,她一步登天,母仪天下。

    最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高湛的随心所欲,杀人如麻。

    胡太后微微失神,凤簪自手中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荪歌抿嘴,带着些许嘲弄。

    胡闹,也得适可而止。

    抬步上前,荪歌弯腰将凤簪捡起,递于胡太后。

    “母后之心,儿臣清楚。”

    “所以,儿臣愿退一步,将和士开还给母后。”

    荪歌抬抬手,血肉模糊的和士开便被侍卫放置在昭阳殿外的台阶上。

    画面足够血腥恶心,足够触目惊心。

    胡太后的瞳孔瞬间放大,身形踉跄,连连后退。

    若是仔细看,那双美眸中有些许湿意,但又夹杂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嫌恶。

    看吧,胡太后向来复杂,向来贪心。

    荪歌死死的攥着胡太后的手腕,冷声道“母后,可怖吗?”

    “和士开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少是母后授意且保驾护航的。”

    “母后当真不知如今的北齐是何境遇吗?”

    “孩童尚知,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母后竟如此短视。”

    “北齐若亡,母后的下场不见得比如今的和士开强。”

    “到时,可就不仅仅是皇太后的尊荣荡然无存那么简单了,为奴为婢,还是做牛做马,亦或者是尸骨无存曝尸荒野?”

    “如此,母亲可还要闹?”

    荪歌表示,她的耐心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

    若胡太后依旧不依不饶要为一个作恶多端的姘头作妖,那她真的不介意让高湛废后。

    从此让胡太后,青灯古佛。

    胡太后身体发冷,眼中多了惧意。

    “我从未要求母后在其位,忧天下,但还望母后莫要做北齐覆灭的推手。”

    世间疾苦,总要有一盏烛火,也总要有人继续前行。

    “母后,好自为之。”

    荪歌撤走了昭阳殿的所有侍卫,只余胡太后和几位亲信宫人,看着和士开的尸体,相顾无言。

    胡太后吞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想要拦住荪歌。

    走就走,好歹把这具尸体带走啊。

    胡太后欲哭无泪,看了和士开的尸体一眼,半是悲从中来,半是嫌弃恶心。

    而那份悲伤中,究竟有几分是悲自己的太后之路多坎坷,还是悲自己的姘头惨死。

    半晌,胡太后别过头去,高贵冷艳道“关门。”

    既然和士开已死,那么哭丧大可不必。

    本来想着以死相逼保下和士开,可谁让纬儿下手那么快。

    与其缅怀感伤,追忆从前,倒不如培养下一个入幕之宾。

    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高湛,日上三竿才堪堪醒来,这个时候的和士开早就被一张草席卷着扔到了乱葬岗。

    高湛:……

    他不得就是一晌贪欢,眷恋温香软玉,起床晚了些,竟发生了这样的血雨腥风。

    和士开……

    那可是他的可心人啊,更是胡氏的枕边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死了?

    唉,有一说一,和士开是真的会玩,花样极多,否则他也不会纵容其一步步位极人臣,在朝中盘根错节。

    看来,若论真正的杀伐果断,还得看纬儿。

    不过,胡氏没闹?

    就这么听之任之,让纬儿绞杀和士开?这着实不似胡氏的风格。

    啧啧啧……

    高湛甚是不雅的咂咂嘴,猫哭耗子般装模作样的追悼了片刻,紧接着忙不迭追问道“太后没出面?”

    内侍微微纠结,最终仍坦白道“陛下兵围了昭阳殿和太武殿。”

    高湛:Σ(?д?lll)

    兵围昭阳殿就算了,兵围太武殿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再纬儿心中,他与胡氏一样没脑子?

    哼,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再说了,如此刺激的一件事情,怎么就在他睡梦中发生了,终至无缘得见。

    那可是和士开啊,他的宠臣!

    天天有人死,但和士开做不到天天死啊。

    内侍看着高湛变换来变换去的脸色,胆战心惊,生怕这刚刚平静不久的宫闱再一次燃起祸事。

    扪心自问,相较于太上皇,陛下更像一位合格的君王。

    有陛下坐镇,这宫城中枉死的冤魂都少了些许。

    就在内侍冷汗淋漓,瑟缩发抖时,高湛愤愤不平的开口了“一定是高长恭那个狗玩意儿的主意。”

    时至今日,提及高长恭,高湛依旧是满满的醋意。

    内侍傻眼,松了口气,偷偷拭去额头的冷汗,弱弱道“秉太上皇,此事兰陵王自始至终都未置一词。”

    换句话说,兰陵王清白的很。

    高湛轻嗤一声,端着高深莫测的姿态,摇了摇头。

    清白?

    笑话!

    旁人眼中的清白,不过是纬儿刻意保护的结果。

    也不知高长恭何德何能,得以让纬儿如此煞费苦心。

    仿佛,纬儿心中,高长恭便如同高悬头顶的日月,耀眼光芒,是这乱世之中最亮的一抹色彩。

    可明明纬儿自己便已展现出经邦济世收拾山河的明君之相啊,何必如此推崇高长恭。

    这么苦心孤诣,真的没私情吗?

    一瞬间,高湛的脑海中出现了高纬凄凄惨惨戚戚独守空房垂泪到天明的景象。

    不行,身为他的儿子,怎能如此憋屈。

    待过些年,纬儿稍稍年长些,他就为纬儿举国搜罗与高长恭容貌相似之人。

    实在不行,那就等兰陵王妃郑氏死后,就将高长恭绑进宫中,成就金屋藏娇的佳话。

    没错,就是佳话。

    那郑氏体弱,娘胎里便不足,更别说幼年还遭横祸,着实不是长寿相。

    大不了,郑氏活着时,他多多封赏,也算心安。

    “然后呢?”

    “你接着说啊?”

    高湛催促道。

    胡氏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他倒想听听这里头的精彩故事。

    “凤簪刺喉,以命相要。”

    “直至陛下带着和士开的尸身到了昭阳殿,剑拔弩张的气氛方才缓和。”

第一百三十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七)

    (三十七)

    高湛眼中的戏谑和八卦烟消云散。

    丢人,实在是丢人!

    在高湛看来,胡氏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

    他给予了胡氏北齐皇太后的尊荣,就是被胡氏用来寻死觅活替奸夫求情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他给予胡氏最后的体面,可偏偏胡氏愚不可及!

    高湛心中恼火,有种想要拂袖而去废后的冲动。

    凤簪刺喉?

    如此看不上凤簪,那他以后还是莫要赏赐了。

    “愚蠢!”

    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将头压的更低,声音越发谦卑柔顺。

    “太上皇息怒。”

    “陛下已出面阻止了闹剧的发生。”

    内侍将方才昭阳殿外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了高湛。

    笑意重新出现在高湛嘴角“草席?”

    “他也配?”

    “既然太后胡氏感念主仆之情,旧恩难忘,那不如就将卷着和士开的那张草席寻回悬挂于昭阳殿门前吧。”

    “君子有成人之美,寡人乃天生君子。”

    呵,若不是顾念纬儿,他并不介意将和士开的尸体挂在胡氏的寝宫。

    睹物思人哪有阴阳相隔还能日夜相见来的刺激。

    胡氏到现在没有搞清楚,她的尊荣究竟源自何处。

    内侍:……

    太上皇还是一如既往地变态!

    “诺!”

    内侍心中腹诽,但依旧规规矩矩传令。

    沾满鲜血的草席神不知鬼不觉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悬挂在昭阳殿。

    草席在阳光下,迎风招展,血迹早已暗沉。

    胡太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而得知消息的荪歌,也默默在心中为高湛点赞。

    一物降一物,能治胡太后的,唯有高湛。

    出手果断狠辣,一针见血。

    唉,也算是成全了胡太后与和士开的痴心相许。

    往日碍于人伦纲常,人言可畏,无法日日相见,如今反倒能实现朝朝暮暮了。

    若是草席有灵,必能使胡太后夜夜入梦与有情人相见相守。

    狠!

    此法不仅狠,还绝!

    关于和士开的流言蜚语,随着和士开的身死,以及家族被抄,渐渐归于尘土,鲜少有人提及。

    而对吏治的整顿,也趋于清明。

    自腐朽泥泞中诞生的北齐王朝,终于呈现出一种挣脱淤泥,焕然一新的朝气之态。

    生气萌芽,让人心神大震。

    在欣欣向荣的景象中,最为格格不入的便是胡太后。

    夜夜梦魇,面色蜡黄,双眼无神,形销骨立。

    曾经夜夜笙歌,左拥右抱的生活,止于那一张草席子。

    如今胡太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便是日日神神叨叨手捧佛珠祈求满天神佛的保佑。

    至于,胡太后与和士开之间的真情实感究竟有几分,荪歌并无心探究。

    反正,如今北齐皇宫,相安无事。

    以奢靡著称的高湛都渐渐学着削减用度,时不时就从私库里挑些值钱玩意儿塞给她,美名其曰,贴补。

    昭阳殿内,荪歌学着胡太后的模样跪在蒲团上,静静等待着胡太后的诵经结束。

    殿内浓郁的檀香味,却无法让人凝神静气。

    “纬儿。”

    胡太后猛的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眼神幽深复杂。

    “母后毋恙。”

    荪歌转头,不闪不避,直视胡太后的目光。

    清修,诵经,念佛,都没能让胡太后脱胎换骨。

    偌大的胡氏一族精心养大的女儿,怎就找不出母仪天下的气度和睿智?

    “毋恙?”

    “母后?”

    胡氏冷笑一声,狠狠的攥着手中的珠串,手臂上隐隐有青筋爆起。

    “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荣华富贵,高高在上,权势滔天,是她毕生所求。

    和士开的死,是陡生的变故,也是一切急转直下的源头。

    本想着抓紧时间培养和士开的接班人,可偏偏被那一张带血的草席子搞得夜夜难眠。

    为求心安,只好求神拜佛。

    “母后的话是何意?”

    “无论是高家族谱,亦或者是皇家玉牒,都清清楚楚记载着儿臣的身世。”

    荪歌丝毫不接戏,平淡的反问道。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那张草席子,昭阳殿没有丝毫变化。

    一应吃穿用度,皆如往日,并不曾有人苛待胡氏,这副天下人皆负她的怨毒模样,倒也大可不必。

    胡氏一噎,咬牙切齿。

    她十月怀胎的儿子,为何就不能事事以她为先。

    “我是太上皇的结发妻子,是你的亲生母亲,可这皇宫中却以阿史那氏一个外族女子为尊,笑话,实在是笑话!”

    胡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怒火。

    她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将宫权重新收回,仰人鼻息的生活,她一刻都熬不下去了。

    荪歌弯弯嘴角,故作无奈“不是母后自己称病的吗?”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寡人年幼,尚未立后,母后称病,阿史那氏掌权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知母后可还有疑问,若没有,该母后替寡人解疑答惑了。”

    荪歌敛起嘴角的笑容,正色道。

    胡太后面色一怔,心中一紧。

    “母后的眼中可还有寡人这个儿子?”

    胡太后嘴唇翕动,哆哆嗦嗦,半晌才干巴巴道“自然。”

    “自然?”

    “母后,寡人是北齐的帝王,一国之君,天下之大民生事杂,也许寡人力有不及偶有疏漏,但小小的一座皇城,在寡人眼中,不存在所谓的秘密。”

    “因为寡人杖杀和士开,母后便要用寡人的皇位为和士开陪葬吗?”

    “勾结北周,许以重利,不顾家国,只为将寡人赶下皇位,让俨儿取而代之。”

    “母后当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感天动地啊。”

    “不对,一个小小的和士开还不至于让母后如此铤而走险,显然母后是想除了寡人这块绊脚石,成就自身的无上荣光。”

    荪歌声音如寒冬腊月屋檐下挂着的冰碴儿,冒着寒气。

    剧情中,妄想处死和士开的,都死于非命。

    看来,就算她是胡太后的亲儿子,也不配成为例外。

    不得不说,胡太后这一招,高风险,高收益。

    阿史那氏为安高湛之心,主动服下绝子汤,注定一生无子。

    而胡氏之子,是北齐名正言顺的嫡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八)

    (三十八)

    可能,曾经的高纬,对于胡氏而言,是荣耀地位的象征。

    可如今,她的存在,只是胡氏的绊脚石。

    所以,一旦与权势地位发生冲突,母子亲情皆可抛诸脑后。

    说实话,荪歌着实有些不明白,在这乱世之中,胡氏过的还不够滋润吗?

    高湛对胡氏,还不够放纵吗?

    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能容忍自己的绿帽子熠熠生辉?

    胡氏呆愣在原地,面如死灰。

    如此隐秘之事,高纬从何处知晓?

    “不……”

    “不是这样的!”

    胡氏磕磕绊绊,拼命辩解。

    勾结北周,谋害帝王,罪同谋逆叛国。

    一旦做实,就算她是皇太后,也无法完完全全脱身,更不用说,她这个儿子越发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胡太后心中发寒,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荪歌挑眉,将书信置于胡太后面前,堵住了胡太后所有狡辩的余地。

    说起来,胡太后才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她可以忍受胡太后夜夜笙歌,可以忍受胡太后的愚蠢无知,但绝对不会允许胡太后动摇她正在尝试修补的这个国家。

    果然,她就不该对那个放言“当后何如当妓乐”的胡太后抱任何希望。

    “还望母后徙至北宫后,可以反躬自省。”

    荪歌看这个瘫软在地上的胡太后,不容置疑道。

    “内外诸亲,非寡人旨意不得探视。”

    幽禁,是她能给胡太后最后的宽容。

    一国太后,通敌卖国,着实可笑。

    “不,纬儿,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你不能如此狠心。”胡太后揪着荪歌的衣袍歇斯底里的控诉着,丑态尽显。“纬儿,纬儿,都是母后一时鬼迷心窍,可母后真的没想要你的命啊。”

    荪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胡太后,自胡太后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袍。

    亲情牌,无用。

    不对,倒也不是无用。

    只能说,胡太后的演技过于拙劣和浮夸了,让她看了很难说服自己。

    “所以,儿臣也只是幽禁母后啊。”

    “母后乃是胡氏娇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真对谋逆之罪如何论处一无所知吗?”

    “狠心?”

    “母后若是再不知收敛,儿臣也不介意将母后罪行昭告天下,行株连!”

    “以往母后的所作所为,寡人与父皇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归结为小打小闹。”

    “但,勾结北周,届时请神容易送神难,母后可想过,宇文护的大军入驻北齐,北齐臣民的下场会是什么?”

    呵,真以为书信上那些利益,就能让宇文护心甘情愿吐出北齐这块到手的肥肉?

    只能说,胡太后从未有片刻考虑过百姓。

    既愚蠢,又恶毒。

    荪歌不欲在胡太后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抬脚便大步流星离开了昭阳殿。

    胡太后对高纬,有母爱,但不多。

    胡太后瘫软跪坐,双目无神,麻木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书信。

    字字句句,都似是讽刺。

    她辛苦筹谋数月,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权势,未到手。

    尊荣,也断了。

    胡太后癫狂地大笑着,将面前的书信撕的粉碎。

    她的夫君是太上皇,她的儿子是一国之君,而她却要幽居北宫无圣旨不得出,繁华富贵皆与她无缘。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事到如今,胡太后仍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心中怨怼甚至越发浓。

    她不解,她的孩儿为何能善待高长恭,能重用陆令萱,却无法对她宽容。

    可就算是她再怨,再恨,都无济于事,等待她的只能是北宫的清苦寂寥。

    除非,高纬死,新帝继位。

    除非,北齐亡国。

    否则,她此生恐难再有自由之日。

    皇太后失德,幽禁北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入高湛耳中。

    高湛抱着阿史那氏,心有余悸。

    识时务者为俊杰,幸亏他比胡氏聪明。

    不过,居安思危,奢靡享乐的生活方能长久。

    一时放纵,和长久高枕无忧的享乐,如何选择,貌似并不需要犹豫。

    “亲自下旨幽禁胡氏,纬儿心中必不是滋味。”

    “不行,得再给纬儿送些东西,以示安慰。”

    高湛咬牙,大手一挥,将私库的一半送给了荪歌。

    荪歌:!?(?_?;?

    意外之财?

    以前她知晓高湛私藏颇丰,但却不知竟阔绰到这种地步。

    看来,抄家的致富小妙招,还是没高湛赏赐来的快。

    荪歌丝毫没有推拒,喜滋滋的将所有毫不客气的收下。

    多多益善啊,至于高湛派来的内侍说的长篇大论,荪歌一句也没入耳。

    难过?

    可笑!

    区区一个胡氏,休想动摇她的道心。

    知晓荪歌反应的高湛,一拍大腿,直呼亏了。

    可眼中的笑意和清明,却骗不了人。

    他做不到的事情,就让纬儿去做吧。

    纬儿胸中自有丘壑,雄才大略,敢想,也敢做。

    如今,朝堂清净,再不似以往那般乌烟瘴气。

    朝中阴私有陆令萱,军中新秀有高长恭,更不要说段韶、斛律光这些老臣对纬儿也是心悦诚服,誓死效忠。

    也许,臣民的热血,从未干涸,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麻木中冷却。

    纬儿继位后的变革,便如在一汪死水中注入了生机,冷却的热血也终将一点点被唤醒。

    啧啧啧,还真是歹竹出好损啊。

    谁能想到,被天下人诟病的北齐皇室竟能出现这样一位君王。

    嗯,他的儿子。

    高湛表示,他与有荣焉。

    “加派人手,盯紧北宫,莫要再出内忧。”

    “做不好,便整队提头来见。”

    “另外,遣人前去敲打胡家,别在朝堂上自找没趣,触纬儿霉头。”

    “晦气。”

    显然,胡氏勾结北周之事,不能公之于众,否则民心动荡。

    失德二字,胡家不一定买账。

    “诺。”

    高湛话音落下,便有声音响起。

    能从长广王成为帝王,高湛并非绣花枕头。

    势力,亲信,他都不缺。

    只是,人各有志。

    以往,他求短暂而又极致的享乐,如今他想见证盛世下的享乐是何等恣意。

    安排妥帖后,高湛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三十九)

    (三十九)

    高湛的安排,荪歌心知肚明。

    如同她对胡太后所言,小小的皇城在她眼中,从来不存在所谓的秘密。

    高湛手中的势力,她不曾过问。

    因为她知道,高湛或许残暴,或许嗜杀,或许还有些变态,但绝不会似胡太后这般愚蠢寻死。

    省心且还识时务的太上皇,可遇不可求。

    有高湛特意关照胡太后,那她才真正可以高枕无忧了。

    幽禁当朝太后,本应是一件在朝堂民间掀起滔天巨浪的大事,就这样波澜无惊归于沉寂,就好似胡太后从未行走于人前。

    至此,阿史那氏兢兢业业的承担起了北齐皇太后应该背负的职责。

    不仅仅是突厥与北齐的纽带,更是安稳北齐后宫的定海神针。

    一如高湛,聪慧果断。

    阿史那氏深知,她的安稳和荣耀,源自何处。

    饶是荪歌,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幸亏将阿史那氏从宇文邕手中抢了过来,让向来疯狂变态罔顾纲常的北齐后宫也有了一位能拿得出手震得住局面的女主人。

    史书上关于这位和亲联姻的突厥公主并无详细的记载,甚至后人提及阿史那氏,除却模糊,便是茫然。

    史载:“后有姿貌,善容止,高祖深敬焉。”

    一个敬字,便是阿史那氏的一生。

    细细想来,这桩抢婚,于阿史那氏来说,也是人生的新契机。

    至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古话,大不了她再努努力让突厥对北齐俯首称臣,那便是天下一家亲了。

    所以,她愿意给阿史那氏这个在北齐后宫站稳脚跟的机会。

    不是豪赌,而是笃定,阿史那氏必不会让她失望。

    聪明人,总会知道何种选择最合适。

    时间一天天过去,也不知是听进了荪歌的劝告立志修身养性,亦或者是折服于阿史那氏的魅力之下,高湛一反常态,不再肆意妄为。

    外界无数人称道,高湛与阿史那氏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君王不再滥杀,不再抢掠,与民生而言,乃是一件幸事。

    可,荪歌的心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沉重。

    齐武成帝高湛(537年—569年1月13日),天统四年十二月(569年1月),高湛去世,年仅三十二岁,谥号武成皇帝,庙号世祖,葬于永平陵。

    这是史书上冷冰冰的文字记载。

    她心知,她的到来,也许能够改变北齐原有的亡国结局,却无法改变高湛的既定寿命。

    也许,北齐高家,注定无法长寿。

    在高纬那一望无际黑雾弥漫,尖刺密布,沾满血肉的荆棘丛般的心愿中,高湛从不是光明所在,亦不是此间世界的希望所在。

    在高纬混沌矇昧的心中,他和高湛都是荆棘从里腐烂的血肉,无法挣脱,无法自救。

    这方小世界,高湛从不是主角。

    非她所定,乃高纬的选择。

    在茫茫大雾中,高纬选择了高长恭,作为高家,作为北齐的救赎。

    荪歌叹息,高湛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剩下的时日寥寥无几。

    在未与高湛相识相处之前,对这个在南北朝留下了浓墨重彩印记,臭名昭著的暴君,敬谢不敏。

    可,数年相处,她心中越发会为高湛而感到动容。

    的确,若论善恶,高湛的罪状无人能洗白。

    但,却也不能否认,这样一个千夫所指罄竹难书的罪人,实则心中亦有天真的一面。

    她眼中的高湛,会为她不遗余力的消除后顾之忧,会应允她每一个看似荒唐的提议。

    只因,高湛漆黑罪孽的一生中,也试图想寄希望于她,看到真正的光明所在。

    高湛二字,在这方小世界中,多多少少总归还是有了人性的温度。

    可也就是这些许的温度,彰显了生而为人的善意。

    点点温度,让她心生不舍。

    大殿之中,高长恭心生疑窦,陛下近来越发魂不守舍了。

    这不,又走神了。

    当年尚是稚子的陛下被敌军围困在金墉城,犹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甚至还不忘笑意盈盈甜滋滋的唤他堂兄。

    更遑论,近年来,陛下威势与日俱增,几乎不曾见陛下有片刻失态。

    近些日子,却屡屡失神。

    究竟是何事,让陛下忧心至此?

    如今,君臣相携,后宫祥和,边境亦无大乱……

    不对……

    是太上皇!

    高长恭想起近些日子,陛下到太武殿问安太上皇的次数明显频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难道,太上皇有恙吗?

    陛下虽贵为一国之君,但真正亲近之人屈指可数。

    他,陆女相,太上皇,真正的被陛下纳入了羽翼之下。

    朝会结束,高长恭连忙追上了荪歌。

    垂首,压低声音,恭敬开口“可是太上皇抱恙?”

    荪歌讶异,抬眸看向了高长恭。

    高长恭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通透敏锐。

    荪歌长叹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高湛的身体的确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可太医们请的平安脉却只有一个统一的回复。

    酒色过度,不堪其负。

    一代帝王,亡于酒色过度,那就相当于给后世留下了千年的笑柄。

    她无法改变高湛的既定寿元,可也不愿高湛背负这般耻辱之名离世。

    “堂兄既已猜到,那便随同寡人一起前往太武殿吧。”

    “父皇对堂兄亦甚是惦念。”

    荪歌抿唇,轻声道。

    自当年洛阳归来,高湛隔三差五便要宣高长恭入宫一诉衷肠,民间甚至都隐晦的有了关于高湛和高长恭的桃色新闻。

    至于高湛总是时不时厚赏郑妃,被民间好事者解读为对郑妃的补偿。

    总而言之,太武殿再没有比高长恭更常的常客。

    就连她这个做儿子的,踏足太武殿都没高长恭频繁。

    嗯,若是非要磕这邪门cp,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辈分是不是差了?

    太武殿内,高湛似无骨般靠在软塌上,殿中烧着地龙,手中捧着手炉,名贵厚实的毛皮大氅随意的遮在退上。

    又是一年寒冬!

    当年,她初到这方世界,便是寒冬。

    一晃,便是五年。

    微微散去了身上裹挟的寒意,荪歌和高长恭才上前道。

    “父皇。”

    “太上皇。”

第一百三十三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四十)

    (四十)

    病中的高湛,依旧姿容倾城。

    那份倦容,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易碎感,让人窒息。

    褪去暴虐,褪去蛮横,安静下来的高湛诡异的让荪歌感觉到了岁月静好。

    “你来了……”

    高湛直接略过了荪歌,看向了落后于荪歌半步的高长恭,声音平淡如水,似是老友寒暄。

    “早就知晓纬儿不会瞒着你。”

    “说实话,寡人的确不想死,不是怕,仅仅是不想。”

    “天下大同,海晏河清的极致享乐寡人还不曾体会,当真是遗憾至极啊。”

    高湛幽深的眸色中,有向往,有艳羡。

    他这一生,驰骋过疆场,倾覆过大权,极尽奢靡妄为,也杀人无数。

    杀过侄子,抢过嫂子。

    虽只有短短的三十余年,但也算得上精彩二字。

    若不曾被纬儿点燃心中隐晦的期许,也许他现在便不会有这般不舍和眷恋。

    可,他也庆幸。

    若让他说,他在遗憾什么,也许他也说不上来。

    “坐吧,别傻站着了。”

    高湛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蔫蔫道。

    “有你伴着纬儿,寡人也能安心些。”

    “莫忘了当年在洛阳城中,你所立下的誓言,高长恭。”

    此生不背弃,是高长恭的允诺。

    “臣时刻不敢忘。”

    君子重诺,一诺一生。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是陛下手中最忠诚最锋利的一把剑。

    除却生死,再无因由。

    当年的字字句句,高长恭从未有片刻忘记。

    荪歌没有搭话,安静沉默的坐在高湛身侧,神情自然动作熟练的为高湛掖好大氅。

    “如此甚好。”

    殿外寒风肆虐,似乎有丝缕寒风透过雕花木窗穿越缝隙,于殿中翻飞。

    高湛眉头一皱,轻咳一声。

    望向高长恭的眼神平和至极,整个人越发的懒散。

    “纬儿,莫要再心忧寡人身后名。”

    “既已行那让人诟病之事,那就该做好遗臭万年后人唾骂的准备。”

    “高风亮节的光辉死去,反倒徒增麻烦。”

    说到此处,高湛那本就平淡的声音,压的越发低。

    “寡人有悔,但无惧。”

    顿了顿,高湛缓慢地侧了侧身子,头靠在荪歌肩上“更何况,纬儿才是寡人的身后名。”

    “纬儿,你是谁其实不重要。”

    狂风大作,恣虐嚣张的风声,似是要彻底吹散高湛飘忽的声音。

    饶是自小习武,听觉敏锐的高长恭,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句身后名。

    至于其他,仿佛都碎在的风中。

    荪歌一怔,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荪歌微微侧头,看着斜靠在她肩上的高湛,轻勾唇角,满是释然。

    此时的高湛,眼睛微眯,似是察觉不到荪歌的视线。

    罪恶累累,罄竹难书也好,慧眼识珠,激流勇退也罢,怎样的名声,他都不在意了。

    只是很可惜,无缘得见真正的太平盛世。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风依旧在继续,荪歌一动不动,任由高湛倚着她的肩缓缓睡过去。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飞雪。

    似盐,似柳絮。

    高长恭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殿内。

    改变的何止是北齐的吏治,北齐的民生,北齐的国防,说到底,真正改变的还是北齐的人心。

    如太上皇,如百官,如北齐数以万计的百姓。

    陛下总说,他是乱世中的清流,是那根清冷卓然的玉弦,殊不知,陛下自己才是真正希望所在。

    是让这泥泞乱世逐渐如清泉的那汪活水之源。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而他能做的,便是永不背弃。

    君在,他在。

    公元569年,元月,肆虐多日的风雪骤停,暖阳高悬,似是为这寒冬的万物都涂上了一层柔和的胭脂红。

    这份盛景,永远定格在高湛眼中。

    也许,他无缘得见的太平盛世,便如同这风雪过后的暖阳天,静谧中藏着勃勃生机和无尽的欣欣向荣。

    如此一想,也算了无遗憾。

    武成帝高湛崩,庙号世祖,葬于永平陵。

    丧事从简,却又不失威严庄重。

    如高湛所愿,荪歌并没有过多去粉饰美化高湛的离世,可许是无心插柳,民间对于高湛的死因并无明显的诟病与讥讽。

    正似高湛那句,荪歌才是他的身后名。

    如今北齐的欣欣向荣,百姓温饱无忧,耀眼的政绩,仿佛在一点点洗刷高湛曾经的罪孽。

    功不能抵过,但可以淡去怨念。

    私库中所有珍宝,皆是高湛留给荪歌的礼物。

    他无缘得见的太平盛世,北齐的万千臣民,会替他多看一眼。

    这份私产,便是他最后的绵薄之力。

    幽禁北宫的胡太后,先是一怔,然后失声大笑,笑着笑着,一颗颗浑浊的眼泪自眼角滑落。

    这一刻,她不知是该庆贺还是遗憾。

    这个她深深畏惧了十余年的男人,就这样灰头土脸与世长辞。

    高湛既然已死,那么她就是纬儿唯一的亲人,想来只要她肯服软认错,纬儿看在母子血缘的份儿上,定然会动恻隐之心。

    想到此处,胡太后一把抹去面颊上的泪水,悲喜交加的心情消失的干干净净,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仿佛,皇太后的尊荣和自由已经在向她招手。

    阿史那氏,区区一个外族女子,既无子嗣傍身,如今就连高湛这张护身符都死了,凭什么还在北齐的后宫耀武扬威。

    ……

    刚忙完高湛葬礼的荪歌,便收到内侍禀报,胡太后悲痛欲绝,昏迷不醒的消息。

    荪歌:(??????????)

    悲痛欲绝?

    认真的吗?

    难不成,高湛一死,胡太后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高湛一往情深?

    啧啧啧,说实话,这戏演的过了。

    夫妻情分也好,母子亲情也罢,在胡太后眼中都如阶梯。

    胡太后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最后还有如过江之鲫的入幕之宾。

    所以,十有八九,胡太后这是想将高湛之死当成一股东风,助她自己脱困。

    荪歌心头不可遏制的冒出了许多厌恶和不耐。

    虽说幽禁北宫,但依旧是衣食无忧,胡太后还真是不知足,总是想方设法出幺蛾子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四十一)

    (四十一)

    还是说,有些人就喜欢自作孽不可活,不将北齐的境地折腾到万劫不复的局面就不死心?

    天下万民和胡太后之间如何取舍,甚至不需要纠结犹豫。

    悲痛欲绝,那倒不如直接绝了的好。

    对于胡太后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耗尽。

    嗯,好歹母子一场,临终前的最后一面总归是要见的。

    北宫虽担着冷宫的头衔,但因着胡太后的特殊身份,无论是手掌宫权的阿史那氏,还是大小内侍,都无人敢对其苛待漠视。

    与其说圈禁,倒不如说是荣养。

    既然如此嫌弃这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晒晒太阳吹吹风的养老生活,那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母后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荪歌嘴角噙着冷漠,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胡太后。

    直截了当,不带丝毫委婉。

    装晕的胡太后心下大惊,眼皮忍不住一跳。

    这种画面,与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母子亲情,在纬儿心中竟这般不值一提吗?

    她的服软认错,甚至是装病,换不来亲生儿子的半分怜悯和同情。

    都说先帝暴虐无道杀人成性,纬儿刚柔并济有明君之相,可谁能想到纬儿的这颗心远比先帝冷硬。

    她只是想演一场戏适当示弱谋求富贵,纬儿却想直接将她送入皇陵,让她为先帝殉葬。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她的好儿子啊。

    见胡太后不作声,荪歌轻哧一声,幽幽道“母后不作声,儿子便自当母亲了无心愿无牵无挂。”

    “母后放心,你对先帝的情深意重,九泉之下的父皇也会感念的。”

    不愿殉葬也行,毕竟她也不介意成全胡太后在原剧情中放出的豪言壮语。

    见状,胡太后自知再也装不下去,故作茫然嘤嘤一声醒了过来,眼睛深处藏着畏惧和恐慌,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她心知,生死可能就真的在今日的一念之间了。

    “纬儿……”

    荪歌摆摆手,打断了胡太后的表演。

    那拙劣的演技,她看了实在倒胃口。

    很遗憾,她不愿配合胡太后的表演。

    “母后,多说无益。”

    “两个选择两条路,为先帝殉葬,虽是一条死路,但好歹能搏一个情深意重的美名。”

    “另一条,母后素有阅遍天下美色的心愿,儿子愿用一腔孝心成全母后的夙愿。”

    胡太后眼中的茫然,多了几分真切,真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二条路,她听不懂。

    既有生路,哪有人愚蠢的选择死路。

    所以,她下意识想选择第二条的路。

    可高纬眼中的恶意,让她心有忌惮,不敢开口。

    “纬儿这是何意?”

    胡太后怯弱弱的开口询问。

    性命攸关,就算心中再畏惧,也不得不开口。

    “三教九流聚集之所,迎来送往之地,温柔富贵乡,花街柳巷处。”

    “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母后可懂?”

    荪歌语气平平,波澜不惊,就似是在说今晚风有些凉唠家常一般。

    胡太后脸色煞白,恐惧席卷全身,目光惊恐,不可置信地瞪着荪歌。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大逆不道的话!

    身为北齐之主,天下万民的表率,竟然口出狂言,说出将生身母亲送入秦楼楚馆烟花柳巷。

    堂堂一国太后,沦为妓子,这该是何等的笑话。

    不过,细细想来,高纬的话,也不算是虚言。

    为妓子,自是可以裙下之臣无数,入幕之宾遍布,其中趣味倒也引人遐想。

    但,这与她所想象的雍容高贵,颇有些出入。

    “纬儿。”

    胡太后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荪歌。

    “本宫身为北齐皇太后,先帝明媒正娶的元妻,怎能入那等肮脏之所。”

    “士可……”

    士可杀不可辱!

    但对上荪歌玩味的眼神,最后的话还是淹没在喉咙间。

    不行,绝不可杀,她惜命,绝不能死。

    “母后想好了吗?”

    这是她给胡太后最后的机会。

    胡太后眉头紧皱,犹豫不决,半晌,试探着开口“纬儿,前半生母后做了诸多错事,耗尽了与你父皇的年少夫妻情分,如今北齐在你与群臣齐心协力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你父皇无缘得见这锦绣江山,母后想替他看看。”

    “河清海晏的统一盛世再现,届时母后绝不苟活于世。“

    闻言,荪歌抬眸凝视着胡太后,嘴角微微勾起,笑声中是说不出的嘲讽。

    没想到,想来愚蠢无脑的胡太后,竟也有如此机智幽默的时刻。

    “母后还真是爱说笑,就是不知母后对父皇这份别样的深情,会不会让父皇在阴曹地府都绿的发慌。”

    能将谎言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义正言辞也是一种本事。

    河清海晏的统一盛世?

    恐怕在胡太后心中,觉得统一就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才能说的这么肯定坦然。

    “母后既不愿为先帝殉葬搏一个情深意重的美名,那儿子也不勉强……”

    说到此处,荪歌顿了顿。

    胡太后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又听到那如同索命般的声音响起。

    “毕竟朕也觉得,您实在不堪与先帝同葬。”

    “既如此,还望母后暂时惜命,别在这风口浪尖上暴毙。”

    “月余即可。”

    弑母的业障,她担了。

    一时间胡太后只觉得通身阴风阵阵,眼神恍惚。

    她……

    她明明选择了生路啊,为何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纬儿,纬儿,母后知错了。”

    “真的知错了。”

    冷汗顺着胡太后的面颊一滴滴滑落,身子不停颤抖,口中连连认错。

    “错?”

    “母后,很多错都不值得原谅。”

    “当年的通敌卖国,按律理应抄家灭族,但凡朕没有网开一面,整个胡氏一族早就成为这乱世中的尘埃。”

    “朕给了机会,母后不珍惜。”

    “请母后珍惜所剩不多的时光,多多忏悔祈求,也许这样还能求得一个来世。”

    荪歌一声令下,撤走了北宫之中所有侍奉胡太后的内侍宫人,只留下重兵层层把守。

    能活多久,看天意吧。

    这些年,她着实被膈应狠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成为高纬后,堂兄长恭杀疯了(四十二)

    (四十二)

    春寒料峭之际,无事生非作妖十数年的胡太后,与世长辞撒手人寰。

    回顾种种,皆如尘烟。

    太后辞世,在北齐境内并没有掀起丝毫风浪。

    胡氏一族心知当年胡太后所筹谋之事乃大逆不道,帝王未株连,已是格外开恩。

    阿史那氏负责操持了胡太后的身后事,陵墓仪制从简,并未与高湛合葬。

    随着高湛和胡太后的先后离世,曾经的北齐留下的印记越来越淡,仿佛那个暮气沉沉让人心生绝望的皇室统治从未存在。

    ……

    数年的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北齐在悄无声息间已经拥有了在这乱世之中屹立不倒逐鹿天下的资本。

    无需再仰人鼻息,无需苟延残喘。

    突厥王庭也不止一次庆幸,当初的联姻选择了北齐。

    谁能想到,身陷泥泞沼泽中的北齐,竟然真的能够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成为诸国的劲敌。

    当然,是突厥阿史那氏一族最坚强可靠的盟友。

    在北齐君臣一心,万民归顺大展拳脚的时光里,北周权臣与帝王在如火如荼的争权夺利当中,以帝王宇文邕获胜告终。

    内耗结束,北周君臣方才惊醒,北齐早已重新长出了獠牙和利爪,甩去了负累。

    宇文邕:(????︿????)

    他这一生还能再悲催一些吗?

    孝闵帝宇文觉在世时,他虽同为皇族,负王爷之名却无半分实权,稍有不慎,便会被拳打脚踢,甚至被逼出家。

    后,宇文觉死于宇文护之手,皇兄宇文毓继位,他得以从寺庙脱身,但已经如履薄冰。

    哪怕到后来,北周皇位落于他手,经过数年殚精竭虑韬光养晦铲除了权臣宇文护,可还来不及松口气,便发现卧榻之侧,已经有了磨刀霍霍的北齐。

    宇文邕心知,内耗方歇,北周经不起动荡。

    所以,不如适当示弱,暂时求和,以换取喘息之际,以图他日。

    只需数年,他必然能将内乱数年积弱难返的北周治理的井井有条,届时东征,必可大破邺城。

    听说,北齐的小皇帝尚未立后,后空空虚。

    阿史那氏能以外族女子的身份在北齐掌宫权,举足轻重,那北周为何不能效仿。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当年昏庸荒淫的高湛都能在赢取阿史那氏之后幡然醒悟浪子后头,更遑论是高纬这样的青葱少年呢。

    年少慕艾,不可求思。

    北周最不缺的便是王公贵女,善掌家,善诗词,善女红,皆有之。

    当机立断,宇文邕一封国书,遣使者送入了邺城。

    荪歌:(;??????Д????`)

    北周武帝宇文邕,这位背刺权臣的短命明君。

    甚至后世无数史学家断言,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北周武帝宇文邕能够多活十年的话,天下必将一统于他手,中华民族的历史将改写。

    本能开创盛世,却败给命运。

    看着案桌上的国书,荪歌陷入了沉思。

    虑远谋深的宇文邕既有果敢坚决的一面,又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心性,绝不可能不战而屈。

    如今,北周的国情内难既除,外略方始,蒸蒸日上的北齐就摇身一变成了宇文邕的心腹大患。

    这封花团锦簇的国书,许诺结盟,有金银财帛,有玉器美人,有马匹粮草,甚至有弓箭甲胄。

    不得不承认,的确大手笔。

    先是财帛美女动人心,然后宇文邕徐徐图之后便可带着北周重现千年前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奇举了吗?

    天真!

    “堂兄意下如何?”

    荪歌将国书递给高长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敛眉味道。

    年过三十的高长恭,俊美依旧,不负当年盛名。

    高长恭一目十行,轻声道“陛下,单刀直入,亦或者是明修栈道都可。”

    荪歌嘴角弯弯,不再皱眉“何解?”

    她心知,高长恭是懂她的。

    是君臣,是堂兄,是知己。

    在这乱世之中,身侧有一人如高长恭这般是何其有幸。

    “如今这天下,南北朝并立,南陈偏安江南,尚且自顾不暇,绝不会自讨苦吃插手这天下大争之势。”

    “北方,近年来,北齐国运远胜于北周,皇太后的母族突厥也是心向北齐,不敢轻言背弃。”

    “主动权,掌握在陛下手中。”

    荪歌轻笑,事实确实如此。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北周武帝宇文邕有心修好,直接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倘若朕记得没错的话,国书中所言,北周境内尚未婚嫁的女子皆由朕选。”

    “北齐后宫,的确过于寂寞了。”

    “修书宇文邕,朕要纳娶随国公之女杨丽华为后。”

    杨丽华,也是个传奇女子。

    一生历程,跌宕地府。

    名门贵女,得宇文邕赐婚,嫁于北周太子,后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只可惜,继位者宇文赟烂泥扶不上墙,五后并立。

    紧接着,成为皇太后。

    而后,亲生父亲杨坚夺位,杨丽华也随之从北周皇太后成为大隋长公主。

    “陛下,臣听闻,随国公杨坚之女与北周太子已有婚约。”

    “还有……”

    高长恭欲言又止。

    杨丽华尚不及豆蔻之年,稚气未脱。

    荪歌转头看向高长恭,意味深长“朕不介意等她长大。”

    再者说,高纬也仅仅比宇文赟年长三岁,宇文赟娶得,她便娶不得吗?

    哼,她不服。

    ╮(╯▽╰)╭

    “杨丽华身后站着的是随国公杨家,是曾经北周的第一名门独孤家。”

    “独孤家虽已败落,但其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称独孤家为精神领袖也不算夸张。”

    “朕年少有为,且前途无量,哪里比不上那个草包太子了。”

    荪歌不服气的嘟囔着。

    传奇独孤家,一门三后,她怎能不好奇。

    高长恭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陛下圣明。”

    随国公杨坚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肱骨之臣,委以重任,陛下此计,甚妙。

    成与不成,都是一步妙棋。

    在荪歌的授意下,高长恭一气呵成,一封言辞恳切的求婚书便八百里加急远赴北周。

    执棋者,谁技高一筹尚未可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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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无cp】
古来圣贤皆寂寞,大风起兮荪歌至。快穿:千古风流人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千古风流人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千古风流人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