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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离不失眠     快穿:千古风流人物txt下载     快穿:千古风流人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十五)

    (十五)

    大爷……

    他正值壮年,生龙活虎精力旺盛,哪里配称大爷了?

    那明月公子的嘴,是真的毒。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都另类?

    “大爷,要打吗?”荪歌靠在一棵高耸挺拔的竹子上,双手交叉将剑抱于胸前。

    中年人跃跃欲试的同时又心存忌惮,颇为纠结。

    显然,荪歌方才那一番话让他有了心理压力。

    这出头鸟,并不容易当。

    除非他赢的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否则他在江湖上的威名荡然无存。

    中年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故作潇洒大度“此次切磋机会难得,自然要让给年轻人。”

    “风云多变,人才辈出,江湖终是年轻人的江湖。”

    一番话说的深明大义,义正严辞,颇有前辈风范。

    荪歌轻嗤,说的好听点儿叫冠冕堂皇,说的不好听就是虚伪。

    很多时候,越是德高望重,便越容易被名声所累。

    荪歌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并没有出口反讽。

    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再说了,先来后到不重要,反正都要打趴下。

    “请明月公子赐教。”

    荪歌看着被推出来当第一波炮灰的剑客,抿嘴偷笑。

    咳咳,分组是按颜值分的吗?

    或俊美冷清,或魁梧伟岸,或风流倜傥,齐刷刷的排排站,战斗力强不强尚不可知,但视觉冲击力绝对足够。

    她是来决战秦淮河的,不是来选妃的。

    荪歌绝不承认,她有些垂涎。

    “赐教谈不上,切磋,点到为止。”荪歌学着对方的模样,拱拱手示意,谦逊温和,不复刚才的狂狷。

    彬彬有礼,世家公子之风。

    人敬她一分,她敬人一分。

    中年男子:……

    他不服!

    这就是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请。”

    竹林之中,风声簌簌,清香萦绕。

    荪歌充分践行了切磋点到为止的原则,让这场比试优美华丽,充满观赏性。

    见这些小年轻在荪歌手中游刃有余,虽不敌,但也不至于狼狈,剩下的人心思又活跃起来。

    活跃的下场,就是凄凄惨惨戚戚。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在荪歌潇洒败敌,挥挥衣袖,骑马持剑,扬长而去时,李白福至心灵侠客行挥洒而出。

    依荪歌所想,李白应该是仙侠小说鼻祖,吹牛皮第一人。

    天地良心,她一人未杀。

    决战秦淮河大获全胜,明月酒肆江湖血,侠客行两种美酒,成为了侠客文化的标配。

    不饮明月酒,怎堪称侠客。

    通俗易懂的打油诗,几乎到了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地步。

    更不要说,河东裴氏对明月酒肆亦是大力推崇。

    天下的文人士子,为求一壶明月公子亲酿的酒煞费苦心。

    可以说,金陵城,明月公子摇身一变成为了商业新贵,活跃在各阶层间,如鱼得水。

    虽经商,但其言谈举止,辉煌战绩,成为了不少人府上的座上宾。

    不到金陵非侠客,到了金陵不见明月公子舞剑,不尝明月公子美酒,虚此行也。

    缱绻缠绵,靡靡悱恻的金陵城,侠客之风日盛,为这座古老温吞的城市洒下来新的生机和活力。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

    明月酒肆在金陵城如日中天,荪歌双手一摊,技艺传给匠人,做起了甩手掌柜。

    她的酿酒技艺,只是为了愉己。

    时时刻刻窝在酒肆,埋头酿酒,她怕自己憋屈死。

    自此后,明月公子亲手所酿的酒只赠给有缘人。

    李白离开金陵城时,荪歌在风流散漫的窝在秦淮河的秦楼楚馆,眠花宿柳,与名动江南令无数文人士子流连忘返的伶人歌姬醉里唤卿卿。

    美酒既成,那自然就要打美人儿的主意了。

    美酒佳人,相得益彰。

    单单一个明月酒肆,不足以让她在金陵城的地位无可动摇。

    秦淮两岸纸醉金迷烟花繁盛,自范蠡夯土筑成,历千年而不衰,早已是歌舞美酒,女子文人,达官贵族心中向往的风月聚集地。

    有逢场作戏,有露水情缘,有谈心知音,亦有悲凉恶意。

    但不论怎样,繁荣奢靡到极致的秦淮河都是她经商不能抛却忽视的地方。

    红尘俗世之中,嫌少有女子能免俗不看重容貌,更遑论以美貌身段为生的风月女子。

    要寻,那便寻这秦淮河最负盛名的女子。

    谁让她明月公子有怜香惜玉之心,见不得女子容颜有瑕,美人迟暮,风光不再呢。

    有美容滋养,去老去皱之效的面膏,怎会不让美人儿趋之若鹜。

    明月公子赚钱,必须面面俱到。

    漏赚了哪一方,她都会心痛的。

    “阿月。”

    酒香阵阵,歌舞不绝,活色生香,引人顾盼流连。

    李白到来,入目的便是香艳旖旎的画面。

    他的阿月双颊飘绯红,眉目起波澜。

    发丝微微凌乱,眼神迷离缥缈,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时,风流邪魅。

    身子似无骨般斜靠在一旁的美人儿身上,娇嗔嬉笑,像极了一位万花丛中过醉卧美人怀的浪子。

    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醉人。

    难怪,他的阿月短短时间成为了秦淮河最受欢迎到恩客。

    不少之前自诩卖艺不卖身的清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留宿阿月,让阿月成为入幕之宾。

    过分具有蛊惑力的气质,让一旁的花魁娘子都黯然失色。

    李白清润的声音,似是在这一片酒气糜烂中飘荡的一缕清风,让醉眼迷离放浪形骸的荪歌冷不丁僵了下,然后猛的坐直了身体。

    花魁娘子,那是什么?

    莫挨老子!

    此时时刻,她就是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她承认!

    “阿兄。”

    荪歌起身,脚步微微踉跄,眼神却瞬间清亮如水。

    她喜欢微醺那种似醉非醉的放松感,但并不意味着她会醉。

    低哑而又魅惑的声音,似是与这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断的秦淮河融为一体。

    李白薄唇紧紧抿着,金陵城皆言他李太白挥金如土一掷千金,恣意随性,狂妄嚣张。

    实际呢?

    他发现,玩的花还得看阿月。

第六十二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十六)

    (十六)

    能让这秦淮河上各楼馆中,往日里绞尽脑汁争奇斗艳针锋相对的花魁娘子齐聚一处,还其乐融融,实在是种本事。

    这个斟酒,那个捏肩。

    这个抚琴,那个跳舞。

    争先恐后,却又诡异和谐地在阿月面前展现魅力。

    此等盛况,在秦淮河上空前绝后。

    李白伸手轻轻搀着微微踉跄的荪歌,走出房间,凭栏而望。

    夜风轻柔,带着浅浅的水汽扑面而来。

    秦淮河上舟船绵延,烛火摇曳,画舫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李白很是自然的伸手轻轻揉着荪歌的鬓角,指尖凉意沁人。

    荪歌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心中感慨,这金陵秦淮河当真是一处奢华甜腻的温柔乡啊。

    “阿兄是要离开金陵了吗?”

    荪歌的手托着下巴,歪头轻声问道。

    金陵,她与李白已经待了近半年了。

    这半年来,李白广交文人墨客,才名喧嚣之上。

    对于李白这种天生要在漂泊中发现美的谪仙人来说,过于缱绻的金陵城已经呆的太久了。

    他,一直想要远方,向往未知的一切。

    李白热爱的是所有的秀丽山川美景,而非拘泥于一城一地。

    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才是李白。

    “阿月,阿兄想前往扬州城。”

    李白没有否认,声音格外轻,在这歌舞声不绝于耳的秦淮河,就仿如一阵不经意吹过的风。

    荪歌眯眼,暖暖的笑着,朱唇皓齿“我知道啊。”

    “这世上,最知阿兄者,唯我也。”

    荪歌指着自己,一脸的骄傲。

    扬州城啊,那是李白第一次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地方。

    当然,体味的人情冷暖的前提是李白在扬州城体会过极致的自由和散漫。

    散金三十万,往日的酒肉朋友避之唯恐不及,初尝喧嚣后的落寞。

    好像,也就是从扬州城后,李白真正年少不识愁滋味的岁月便一去不复返了。

    “师兄,顺心而为。”

    “无论如何,阿月都在。”

    孙河巧笑言兮,用头蹭了蹭李白的手心,一如儿时。

    她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李白更惬意吗?

    “阿月,你……”

    “罢了,阿月,阿兄在扬州城等你。”

    那句你要不要随阿兄一同前往,李白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白心知,这金陵城,还有阿月未完之事。

    他也能感觉出来,他在,阿月时常束手束脚。

    若他只身离开,东游扬州,他的阿月是不是能够更加尽兴,能更快的实现目标。

    半年前,阿月在金陵城外那句霸气自信的话。

    这金陵城,阿月要了。

    “阿月,明日我就要启程前往杭州了,好好保重。”

    “莫忘了,阿兄等你。”

    荪歌眨眨眼,一瞬间有些愣神。

    她觉得李白的双眸,比这潋滟的湖水都更加动人,更加璀璨。

    “阿兄,我会的。”荪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李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花魁娘子的歌喉,舞姿,似是都无法再牵绕荪歌的心神。

    荪歌默默坐于窗前,等待着天大亮。

    这是自当年她陪同李白一起前往戴天山大明寺学艺后,首次分离。

    也许是太习惯了,她竟有些不适应。

    天蒙蒙亮……

    天大亮……

    日上三竿……

    金陵城的才子墨客,得知李白即将离开金陵赴扬州时,前赴后继于酒肆相送。

    李白似是仙人神来之笔的才气,便是最大的资本。

    别离种种,尽在酒中。

    小舟上,李白站立在舟头,看着依旧站在岸边相送的金陵子弟,略一敛眉,脱口而出,朗声道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这是李太白的《金陵酒肆留别》。

    小舟渐行渐远,驶出金陵地界,朝着秀气儒雅的扬州城前行。

    人群后,荪歌笑的肆意而又欣慰。

    无论她这个外来者如何煽动蝴蝶翅膀,李白的才情依旧。

    送走了李白,荪歌的商业版图有条不紊的铺开,面膏经由秦淮河上有倾城之色的清倌娘子们之口,为整个金陵城追捧。

    毕竟,秦楼楚馆的客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近有金陵子弟,远有来往商人。

    口口相传,自然是最佳的广告。

    由金陵城这座巨大的温柔乡,向外辐射,她的明月妆造也渐渐露出了峥嵘之色。

    明月公子之名,越发让人心生好奇。

    坊间传闻,明月公子是江湖侠客年轻一辈第一人。

    亦有传闻,明月公子是失传已久的酒圣传人。

    更有传闻说,明月公子乃是惜花公子,最是怜香惜玉,红颜知己遍布天下。

    对这些坊间传闻,荪歌一笑置之。

    这些传闻,最起码还算写实。

    总比那些传闻她三头六臂,凶神恶煞,对阵切磋靠爆衣征服对手要强的多吧?

    这么丧心病狂重口味的谣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如果她打一架,衣服碎一次,李白能给她焊一身盔甲……

    “裴渊,你就一直打算在这明月酒肆一边当账房先生,一边看家护院了?”

    荪歌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瞥了眼煞有其事打着算盘看着账本的裴渊,痞里痞气开口。

    好歹是河东裴氏,百年氏族,钟鸣鼎食之家,她一直奴役着,怪不好意思的。

    好吧,她主要是怕河东裴氏翻旧账。

    裴渊头也不抬“不是你说分号开进长安城,我才能走吗?”

    “家中长辈也传信给我,男儿当重信,一言既出,自然遵守约定。”

    荪歌挑挑眉,世家传承数百年,经久不衰,自是有其道理的。

    “那要是七老八十还没开到长安城呢?”

    裴渊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能不能活七老八十还得另说呢。”

    “没听说过人活七十古来稀吗?”

    “再说了,我可不觉得不是能够按耐多年的人。”

    “这天下风云,总得有你一份。”

    “最最重要的是,我叔父言,李氏明月非池中之物,权当历练。”

    “要不然你真以为族中那些老狐狸能如此容忍我在外丢人现眼?”

第六十三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十七)

    (十七)

    裴渊依旧是一张嫩的能掐出水的脸,可偏偏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看向荪歌就似是在看不省心还没脑子的顽劣少年。

    荪歌:……

    她还能依稀记得初见时裴渊的稚嫩羞涩,当然还有那句肌肤之亲的贩剑。

    何时,当初在她面前谨小慎微求生欲极强的小郎君,此时竟然能似老油条般回噎她。

    到底是裴渊飘了,还是她提不动剑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几个月裴渊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

    难怪乎,河东裴氏族中长辈如此的气定神闲。

    “那是你活不到七老八十,本公子注定是要长命百岁,如明月光耀千秋的。”

    荪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裴渊没有反驳,他并不渴求长命百岁。

    “你什么时候离开金陵?”裴渊低头翻阅着账本,慢悠悠问道。

    荪歌凝眉沉吟“不着急。”

    “不担心?”

    “不担心!”

    裴渊轻笑,也不戳穿荪歌的口是心非。

    自李白离开金陵,东游扬州,这位风流韵事天下闻的明月公子再也不曾眠花宿柳,一心一意搞事业。

    隔三差五便会着人打听扬州的消息,时而蹙眉,时而展颜,看着房间里挂着的那副山月图发呆。

    这对兄弟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复杂。

    外人面前,这对兄弟一个比一个散漫不羁,张扬洒脱。

    “金陵有我,你大可放心。”裴渊终是不忍心,淡淡道。

    自明月酒肆尚未成型他便在,具体的经营事宜也由他负责,甚至后来的明月妆造也是他经手。

    销路已打开,明月若想离开,也并非不可。

    荪歌摇摇头,无论她和李白如何亲厚,她都不应该剥夺李白独立行走于世间的资格和能力。

    能写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的李白,看似拿得起放得下,实则至情至性。

    她怕,若她离期不定,独留李白,那……

    “再等等。”荪歌坐直身体,幽声道。

    等什么,她也不知。

    春去秋来,待在金陵城的荪歌越发懒散,整日困倦惫懒,时常吹着清风晒着太阳打瞌睡。

    夜晚来袭,又拉着裴渊月下小酌。

    裴渊不胜酒力,荪歌便又夜夜独坐于屋顶,看着似乎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的月亮。

    这金陵城,明月公子四个字,早已成为了传说。

    当日金陵城外的轻狂之言,已是现实。

    风徐徐吹着,落花飘零,明月映照,颇有些破败寂寥之感。

    裴渊站于树下,抬头遥望着立于屋顶之上,白衣,酒壶的荪歌,叹了口气。

    这段日子以来,明月越发像那个才气名动江南的李太白。

    那个魅惑妖冶,邪气耀眼如同鬼魅般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的明月公子,却褪去了一身的妖邪之气,衣袂飘飘间,更似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仙人。

    对曾经热爱之物,明月失了兴致。

    他不知明月心中在纠结什么,夜夜月下小酌,却又不置一词。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

    能让明月如此的,唯有李太白。

    能动身前往,却刻意搁浅,甚至回避。

    在裴渊唏嘘时,只见那个立于屋顶之上容貌绝美的小郎君,张开双臂,夜风吹拂,袖袍鼓涨,似是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惊心动魄的美!

    裴渊还来不及惊叹,就见那只蝴蝶从屋顶坠落而下。

    “李明月!”裴渊惊呼出声,仓皇失措的奔跑过去。

    但,他以为会摔成稀巴烂的李明月此刻稳当当的站在地面,脸上还挂着放松恣意的笑容,明媚灿烂。

    裴渊先是一怔,他有多久没见过明月这样的笑了。

    “李明月,你是不是想吓死人?”裴渊气急败坏德低吼道。

    艺高人胆大,也不是这个胆大法儿吧。

    荪歌伸了歌懒腰,拍了拍裴渊的肩旁“飞檐走壁,侠客必备。”

    “莫慌,莫慌。”

    荪歌顿了顿,接着道“裴小郎君,本公子顿悟了。”

    爽朗洒脱的笑声,一扫过去的阴霾。

    庸人自扰罢了!

    与其担忧不定的未来,倒不如纵情当下。

    真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十余年朝夕相处的陪伴,反倒是让他失了平常心。

    “裴小郎君,明日,我要泛舟而行,东去扬州。”

    奢华舒适的大游船,她早已造好了。

    堂堂明月公子,有艘大游轮,有问题吗?

    没问题!

    “金陵产业,悉数交由你。”

    “若你想归族,那就让掌柜们各司其职。”

    荪歌的声音热切,自信,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裴渊淡笑着,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李明月,无论何时都惊艳四座,理直气壮。

    初见时的李明月,让他记了很久很久。

    “归族之事,以后再说。”

    “你且放心去,有我在金陵,绝不会堕了你明月公子打下的赫赫威名。”

    裴渊嘴角,眼角,都噙着温润的笑意。

    就好似在这一刻,他的快乐要远远胜于荪歌。

    “裴小郎君果真是够义气。”

    荪歌伸出小拳头,捶了捶裴渊的胸膛。

    当年那个会脸红的嫩呼呼的小郎君,长成了现在独当一面。

    这金陵城,谁人不知,裴渊便是明月公子产业真正的掌管者。

    寻不到来去无踪,缥缈难寻的明月公子,寻裴小郎君便好。

    “走吧,再陪你月下小酌一次,权当践行,明日各掌柜前来汇报,怕是没机会亲自送你。”

    裴渊神色自若,浅浅笑着。

    荪歌挑挑眉“那今晚我要下酒菜!”

    “要好多。”

    “好。”裴渊应道。

    凉亭,夜风不断吹动着四周的帷幔,增添了些许缱绻仙气。

    凉亭内,荪歌和裴渊对面而坐。

    一如之前,放浪不羁的荪歌随手一拉便将一面之缘的裴小将军揽于马上。

    “践别之语不多言,唯愿你随心。”

    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随心,便是最好的祝福。

    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时,裴渊就沉沉的趴在石桌上,口中不停地低声呢喃着,没有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裴渊醉了!

    荪歌将打开酒塞,将所有的酒灌进去,然后低笑一声,弯腰将裴渊扛在肩上。

    没错,就是扛。

第六十四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重生了(十八)

    (十八)

    明月皎皎,荪歌将裴渊送回房间安置好后,便打开了昨日日收到的那封信。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的信,信的开头便是这首后世孩童都能琅琅上口的诗篇《静夜思》。

    望的是明月,思的是故乡。

    这是李白自前往扬州后,写给她的第二封信。

    一年……

    整整一年。

    除却李白初到扬州,报平安盼她归的那封信,期间再无只言片语。

    那封信,她没回。

    而后,李白也默契的没有再写,只是安静的在扬州城等着她。

    李太白终究是李太白,是这大唐最闪耀最夺目的星星。

    哪怕李白没有来信,她也知晓,扬州城的李太白依旧春风得意,如鱼得水,才子遍地也无人能掩盖他的无双风华。

    当然,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秉性依旧未改。

    就算是她不刻意打听,金陵与扬州相隔不远,李白的消息时不时便会传入她的耳中。

    她知道,李太白初入扬州,无数文人墨客闻声而去,高朋满座。

    她也知道,李太白性情洒脱,一掷千金,身旁簇拥着比比皆是。

    她甚至也知晓,万金散尽,李白困顿一时,衣食住行质量大幅度降低,门可罗雀。

    之前对他嘘寒问暖推崇备至的狐朋狗友一一离去,穷困交加的李白,大病一场。

    那时,她本以为李白会写信给她。

    那时,她差一点就要东赴扬州。

    只是,李白没有向她求助。

    病中的李白冷暖自知,有自嘲,也有释然,就仿佛那些离开的酒肉朋友于他而言如同散去的乌鸦。

    可一时不悦,但绝不值当困于心。

    直到病愈,作画题诗赚取了不菲的润笔费,足以维持生计,李白才给她写了这一封信。

    荪歌不知,李白望着扬州的月,是否想起当了当年那轮峨眉山月,想起了那颗酸涩的果子。

    荪歌敛去这些越发飘远的思绪,继续看向手中的信。

    信中,轻描淡写的提到了人情冷暖,似乎那个困在病中久未愈的忍不是他自己。

    若是孟少府施以援手,此刻的李白也许依旧缠绵病榻。

    信的最后“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扬州月色正好,阿月可缓缓来矣。”

    这仙人的家书,都写的这般浪漫文艺。

    荪歌蓦地的想到了风靡后世的那句“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异曲同工之妙,但李白这句,独属于她。

    邀她赴扬州,赏那轮月。

    两封信,一幅画,便是她从明月酒肆带走的所有。

    当然,还有那艘应有尽有的大游轮。

    极尽奢华,极尽惹眼。

    她前往扬州是要为李白撑腰的,是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狐朋狗友知晓,李太白永远都不会落魄,永远都不可能寄人篱下。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荪歌便推开了明月酒肆的门,没有惊动任何人,踏上了停泊在秦淮河上许久的豪华大船。

    成百上千人结伴相送的画面,她应付不来。

    毕竟,她做不到李白的出口成章。

    李白当日离开金陵,当口吐锦绣篇章,那她呢?

    难不成她来一句大家辛苦了?

    咳咳,影响明月公子放浪不羁的形象。

    也不知心心念念等她赴扬州的李白猝不及防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荪歌的嘴角的笑容似是天边渐渐显露的暖阳。

    在荪歌离开明月酒肆后,又是一道开门声,身影颀长,漫无目的的踱步在酒肆中。

    仿佛,明月酒肆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只是少了那幅山月图。

    裴渊看着那面空荡荡的墙上留下的印子,微微皱眉,随即铺开纸张,画笔挥动。

    河东裴氏子弟,琴棋书画,君子六艺,皆精通,靠着记忆临摹一幅山月图并不在话下。

    一遍,两遍,三遍……

    地上堆满了画废卷成一团的画纸。

    不满意!

    裴渊对自己的山月图始终不满意。

    他心中的月,不是遮于高山之后若隐若现似在非在,而是明亮皎洁,亘古不变。

    他拼命的想要模仿出本来的山月图,最终却不伦不类,意境全失。

    裴渊轻笑一声,放下画笔。

    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一张张重新展开,墨渍未干四处沾染,早已看不出山,分不出月。

    一张,接着一张。

    寂静的房间中,唯有穿窗而入的风声,慢慢的墨渍变干,裴渊将所有失败的山月图带走。

    墙,依旧是空的。

    他无法临摹,也无法取代。

    唯有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墨香,能够证明有人在此处画过很多幅山月图。

    荪歌离去,无论是明月酒肆,还是明月妆造依旧蒸蒸日上,唯有秦淮河的花魁娘子偶尔会唏嘘,不见明月公子,倒有几分度日如年的难熬。

    江水连绵,深处豪华大船的荪歌,悠闲恣意,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到扬州的时间,给李太白一个大惊喜。

    只是……

    只是,她发现惊喜好像派不上用场了。

    大船靠岸,站在甲板上,荪歌便一眼看到了江边杨柳岸上的李白。

    还是一袭白袍,越发的仙风道骨。

    哪怕李白低着头挥墨作画,荪歌也能认出这个朝夕相处十多年的谪仙人。

    荪歌上岸,默默的来到李白身后。

    李白,便是这浩瀚无垠的江面,舟船点点,浓淡相宜。

    那把她送李白的剑,就在画纸旁,艳丽的剑穗分外妖娆。

    偶然吗?

    不,绝不是偶然。

    “阿兄,阿月归矣。”

    荪歌轻声开口。

    李白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漾在画纸上。

    “阿月?”

    李白将笔置于一旁,猛然转身。

    “阿兄是在此等我吗?”

    “容阿月猜猜,阿兄是不是在送出了那封信后便等着了吗?”

    “万一阿月使小性子不来,阿兄岂不是白等了?”

    荪歌上前,拿起毛笔,寥寥数笔将那滴墨勾勒出一座海中仙山。

    李白的字画,千金难求,若是毁了,她心疼。

    李白笑意盈盈“阿月不会。”

    “阿月迟迟不到扬州,用心良苦,阿兄知晓。”

    “我给阿月去信,阿月定不会不来。”

    “我信阿月。”

第六十五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十九)

    (十九)

    荪歌哑然,没有反驳。

    数千个日夜相伴,那份了解抹杀不了。

    这世上,最知晓该如何哄她的人,便是谪仙人李太白。

    那句扬州月色正好,阿月可缓缓来矣,她拒绝不了。

    荪歌并没有告诉李白,就算没有那封浪漫文艺的家书,她也打定主意要赴扬州。

    这一年,李白经历过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经历过虚情假意,花言巧语;也经历过钱财散尽,冷漠疏离。

    无论何种,皆是李白的收获,未变的依旧是李白那颗赤诚之心。

    这仙人的不羁仍在,仙气仍在。

    只是在不羁和仙气之余,又有了几分人性思索。

    这样的李白,仿如一尊琉璃像晶莹剔透。

    不经世事的单纯难得,经历风霜后的赤诚更可贵。

    “阿兄,看,大游船。”

    荪歌一只手拉扯着李白的袖子,骄傲得意的开口。

    那语气中的志得意满,像极了在对李白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感不感动,意不意外?

    李白顺着荪歌的指尖,看到了江边那艘巨大华丽的游船,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用色大胆却又相得益彰。

    “阿兄,以后沿江游历,你都不用划船了。”荪歌一本正经的说着呢

    李白眨眨眼,想起了出巴蜀,顺流而行的那个夜晚。

    不知为何,哪怕他给阿月的信中所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但他仍然会频繁的想起戴天山的月,峨眉山的月。

    出蜀离家,近两年了。

    那段时光,无可取代。

    “走,阿兄,我带你去看看。”

    荪歌手捧李白刚画好的江水图,带着李白踏上了她的大游船。

    游船外观精致华丽,内置陈设更是华美舒适,价值不菲。

    李白瞠目结舌,虽说他总是念叨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在扬州城也散去万金,但绝没阿月这么大手笔。

    果然,还是那句话,玩的花还是得看阿月。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艘游船那么简单了。

    与其说是游船,倒不如说是一座行走的江河湖海中的宫殿,美轮美奂。

    巨帆之上,明月公子四个字迎风招展。

    这般招摇!

    他喜欢!

    “阿兄,金陵城,已是我的了。”

    商业霸主的地位,不可动摇。

    荪歌抬起下巴,轻哼一声,似是一个迫不及待显摆寻求夸奖的孩童。

    明月公子走到哪儿,分号就开在哪儿。

    总有一天,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后世不是有人统计过,李白仗剑游历,踏足二百零六个州县,探望过八十余座大山,六十余条江河。

    她陪在李白左右,早晚会凡大唐所属,皆有明月公子的旗帜。

    李白揉了揉荪歌的脑袋,满眼赞许。

    再看到那头乱糟糟仅用一根发带束着的发丝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的阿月,一如既往的散漫。

    “扬州城,也会有我的立足之地。”荪歌任由李白给她重新束发,意气风发的念叨着。

    就好似那个在金陵城晒太阳打瞌睡,困倦惫懒,夜里无眠独酌转转反侧的她不曾存在过。

    她,李明月,自始至终都让人望尘莫及!

    荪歌不停的念叨着,李白含笑应着。

    阳光透过大船的窗棂投射进来,似是要极力为这二人渡上一层薄薄的光圈。

    “阿兄,我想要接风宴。”荪歌软糯糯的央求道。

    她一定要亮瞎那群吃李白的,喝李白,坑李白,弃李白的酒肉朋友的狗眼。

    哼,她要用事实证明,李太白的诗词,不仅仅能浪漫瑰丽,也能写实现实。

    比如,千金散尽,真的还复来了。

    不对,是万金。

    那些狗崽子们看着李白风光更胜以往,钱财源源不绝,恐怕会悔青了肠子。

    杀人,哪有诛心来的刺激。

    到时候,我们的谪仙人李太白就可以高贵冷艳,美眸轻瞥“过去的落魄穷诗人你爱搭不理,现在的豪门贵公子你高攀不起。”

    好吧,这么狗血的场面谪仙人可能不屑。

    电光火石,眼波流转,李白便已知晓荪歌的打算,他的阿月想为他撑腰。

    可是,可是,他要怎么说,他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咳咳,文人有文人的方式。

    写诗讽刺,已经让那些人伤透了脑筋。

    “好。”

    李白并不担心请不来那些浮于表面的酒肉朋友。不来的话,那就一天一手讽刺诗,指名点姓。

    阿月的小脾气一如既往的可爱。

    ……

    明月公子东游至扬州,李太白为其举办接风宴,诚邀扬州城的文人墨客士子侠客赴宴。

    请柬,每一封都是李白亲手所写,各有特色,各有着重点。

    君之不见,吾往君处。

    最大程度的保证他所邀请的人不论是欢欣雀跃还是胆战心惊,不论心甘情愿还是推三阻四都得出现在接风宴上。

    最起码阿月想见的人,都可以见到。

    扬州城内收到接风宴请帖的人心思各异。

    推崇李白才气的小迷弟,欣然前往。

    忌惮荪歌剑客之名的侠客,亦咬牙相携敷衍。

    毕竟,当日那场秦淮河侠客之战,从扬州赶过去的倒霉蛋也没能幸免于难。

    狠人!

    还是个能人!

    这是江湖上对明月公子统一的评价。

    当然,还有看脸下菜碟,这句大可不提。

    至于之前和李白称兄道弟,随后又翻脸不认人的狐朋狗友,拿着请柬,口中发麻。

    一首脍炙人口名动扬州的讽刺诗,本就让他们脸上无光。

    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近来鲜少出门,就想着风头过去。

    如今,李白大肆渲染举办接风宴。

    不去?

    不去一人一首讽刺诗,茶楼酒馆传诵。

    到时候,就真的没脸在扬州城待下去了。

    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较真儿的人。

    虚与委蛇,只能吃吃喝喝不能共患难的表面朋友,这不就是人之常态吗?

    可偏偏,遇上了李太白这么个奇葩。

    待人以赤诚,只求问心无愧。

    请柬在手,威胁在前,必须得赴宴!

    不仅得去,还得备厚礼,赔笑脸,怕马屁。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反正之前跟在李白身后吃香喝辣穿锦,便宜没少占、钱也没少捞。

第六十六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

    (二十)

    现在,他们唯一所求,就是将李白这颗煞星送走。

    没错,就是煞星。

    浮躁喧嚣的世界,容不下太多的真心和赤诚。

    长叹一口气,尽可能的穿着素淡,面上装模作样的扑了些粉,看起来憔悴苍白。

    嗯,除了拍马屁,还有装可怜。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深受良心的谴责,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人在本能上同情弱者。

    于是,不约而同的,一个比一个形容枯槁,甚至比当日穷困交加偶感风寒卧床多日的李白还要憔悴。

    在这些人绞尽脑汁时,荪歌也在费尽心思的打扮李白。

    一个词,贵重。

    她就要李白一露脸,就震惊全场。

    穿金戴玉,就连折扇都是美玉为骨锦缎作面,高端奢华。

    荪歌本以为会一手打造出一个暴发户气息的李太白,可不曾想,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就好似是暮春时节细雨洗过的柳枝,是隆冬风雪压不住的青松。

    清爽,干净。

    原来,刻在骨子里的气质和性情是不会被凡俗之物掩盖的。

    荪歌敛去眼中的惊艳,郑重其事将她在金陵城收藏的玉佩系在李白腰间。

    此时的谪仙人,真真当得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白没有半分拘谨,举手投足皆是风流。

    倘若李白不是她的胞兄,她可能早就下手不由分说将李白拖进她的鱼塘了。

    “甚美。”

    原谅她没文化,只能简单直白的夸。

    “全仰赖阿月。”

    李白抿唇,微微一笑。

    明明含蓄内敛的极致的笑容,却硬生生有无限的诱惑力。

    怪不得!

    怪不得剧情中郁郁不得志的李白都有前丞相之女前赴后继的谈婚嫁之事。

    不仅仅是瑰丽奇妙的才情,还有这浑然天成的潇洒。

    荪歌别回头去,心中默念。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色误人,保持清醒。

    接风宴就在大游船上举行,瑞兽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是制香高手特调有价无市的香料,泠泠清香,与李白身上的少年感有异曲同工之妙。

    客人陆陆续续前来,看起来也算是其乐融融。

    直到……

    直到,那些个故意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狐朋狗友,似是约好一般,几乎同时到达时,喧闹的气氛逐渐诡异化。

    其实也不算瘦,只是有些人故意穿了件宽大的衣服,风吹过,显得格外清瘦。

    这场景,有些像难民。

    荪歌咂咂嘴,有些一言难尽。

    这年头儿,没点演技傍身,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变脸高手。

    只见这些人一看到正在招呼客人的李白,立刻声泪俱下绘声绘色的讲述这些日子以来良心上的煎熬。

    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这一刻,仿佛写讽刺诗的李白才是小肚鸡肠的罪魁祸首。

    荪歌失笑,演戏嘛,谁不会似的。

    唰的一声,荪歌合上折扇,朗声开口,声音中的诧异和好奇恰到好处。

    “本来听闻阿兄扬州一年散金三十万还有些怀疑,今日一见,心中之惑顿消。”

    “助人为乐,扶贫济困,侠客当为之。”

    “阿兄的慈悲之心,我深感敬佩。”

    李白:……

    狐朋狗友:……

    场面嫉妒尴尬,一句扶贫济困,干脆直接的将他们划在了受嗟来之食的范畴。

    能与李白在酒肆茶馆畅谈,能让李白壕无人性买单的,要么就是扬州城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要么就是家中殷实衣食不愁的。

    再不济,都有几分才名傍身。

    “阿兄,这几位是你在扬州城的精准帮扶吗?”

    荪歌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

    打脸,自然是要贯彻爽到底的原则。

    又不是每个位面都能似这般率性而为快意恩仇。

    李白的嘴紧紧抿着,眼角微弯,半晌没有开口。

    他怕自己忍不住,先笑出了声。

    “咳咳。”轻咳两声,李白强压下笑意,一本正经的向荪歌介绍。

    且十分贴心,介绍的详详细细。

    “原来如此!”荪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歉疚道“抱歉,是本公子以貌取人了。”

    “不过,诸位既通文墨,当知赴宴基本礼节。”

    “本公子的接风宴,让诸位穿件合身的衣服很难吗?将脸洗干净很难吗?”

    “本公子又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荪歌看着因为出汗,脸上白一道,黄一道的人,轻喝一声,满是悲愤。

    站在甲板上,面红耳赤的狐朋狗友们陷入了沉默。

    牙尖嘴利,更胜李白。

    好话赖话都被李明月说尽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沉默,是今晚接风宴的主旋律。

    宴席上,最浑身舒泰的绝不是荪歌,而是那些曾经在竹林中败给荪歌的侠客。

    原来,当日切磋,明月公子不仅手下留情,还口下积德了。

    “来者既是客,本公子不欲多追究。”咄咄逼人扮演完了,荪歌摇身一变又是宽宏大量“只盼诸位日后为人处事莫要如此失礼。”

    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就是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接风宴上,最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李白。

    荪歌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而李白一扫往日的素净淡雅,一身行头实在是太唬人了。

    在座的,有羡慕,有嫉妒。

    李白出巴蜀,沿长江顺流东游,无论是江陵,金陵,还是扬州城,都留下了佳话,才名喧嚣直上。

    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偏偏还真就还复来。

    所有的落魄,潦倒都只是暂时的。

    除却出身,李白好像无懈可击。

    可就算是那样卑贱的出身,都无法让李白身上的光环削弱一二,反而更添了世人的叹惋,更负传奇性。

    一个接风宴,无数人心中百转千回。

    而那些想着拍马屁装可怜的人,也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不知味。

    李明月的那张嘴,实在厉害。

    看似句句文雅,实则句句骂人。

    而李太白那一身贵气十足的打扮,还有这奢华精致的大游船,简直是要亮瞎他们的眼。

    知道李白不缺钱,但没想到这么壕!

    早知如此,他愿意做一辈子李白的小狗腿。

第六十七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一)

    (二十一)

    现在诚心忏悔,还来得及吗?

    扪心自问,吃香的喝辣的,共富贵,他们是认真的。

    但,共患难……

    好吧,与李白这种心中坦荡直白,真诚炙热的人相交,比快乐更多的是压抑。

    坑蒙拐骗李白之后,他们会私下嘲讽打趣,可每次又是不了了之,很是没意思。

    李白的赤诚之心,李白的一视同仁,仿如盛夏时节,高悬天空直射入目的骄阳,让人自惭形秽。

    罢了,再忏悔,他们都无法真正与李白志同道合,倾心相交。

    还是那句话,可同富贵,但绝不能共患难。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当初对李白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的人恰好被安排在一起。

    每个人都低着头,只能看到乌压压的头顶。

    接风宴散,这些人是走的最迟的。

    离开前,一板一眼的向李白鞠了个躬。

    没有那些以比惨为荣似要感动大唐的煽情话语,只是沉默的鞠躬。

    知错,但无法改。

    人生在世,个人都有个人的活法。

    李白释然的笑了笑,前事不揪,往事不问,荪歌亦没有再得理不饶人。

    偌大的盛唐,万千气象,她都只是个过客。何况这些人,基本上都只会有一面之缘,与路人无异。

    就像李白心中所说,可一时不悦,但绝不值当困于心。

    “阿兄,过瘾吗?”

    “过瘾。”

    “畅快吗?”

    “畅快。”

    荪歌和李白相视一笑,躺在打扫干净的甲板上,笑的肆意张扬。

    醉卧甲板,听江水悠悠,看天边月色,别有一番趣味。

    这扬州城的月色,亦甚美。

    荪歌半眯着眼睛,悠哉悠哉的评价道。

    在她心中,无论是巴蜀的月,江陵的月,还是这金陵,扬州的月,都美好圆满。

    也许,这与同她观月之人不曾变有莫大的关系。

    她的阿兄,是这盛唐的谪仙人。

    夜渐渐深了,这江上的风也渐渐大了,狐裘一盖,万事大吉。

    自那日接风宴后,李白带着荪歌畅游扬州,一年的时间,对扬州城的风土人情李白如数家珍。

    在特有的李氏解说风格下,烟雨蒙蒙的扬州城笼上了一层仙气和神秘,引人向往。

    除却游玩,荪歌也抓住每一个时机,让她明月公子的商业版图在扬州城撒下种子,生根发芽。

    除却酒肆,妆造,荪歌又研发了香料。

    名贵的香料,价值千金。

    她和李白都不是会节流之人,所以只能想方设法来源。

    不断赚钱,赚大钱。

    然后,再挥金如土。

    于荪歌而言,能力范围的极致享受给罪大恶极。

    荪歌研制香料的灵感便是李白。

    深秋青霭的泠然

    仲夏荒原的热烈

    天边晚霞的幽邃

    竹影婆娑的神秘

    树缝微光的温柔

    这一切,都是李白,是不同面的李白。

    既不同面,香味也各异。

    但,每一种皆源自李白。

    所以,她的香料铺子不叫明月,叫仙人。

    焦头烂额夜以继日的制香结束后,荪歌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只负责研制,后续的事宜,就该写信求助裴渊了。

    时常有这么多琐碎的事情,怪不得裴渊越发有向小唐僧絮絮叨叨发展的趋势。

    好在,她难得有良心,大手一挥豪爽阔绰的将她名下的收益三成都给了裴渊。

    就算没有裴家,裴渊现在都家财万贯。

    “安州?”

    荪歌忙里偷闲,在李白的房间中走马观花的翻阅书籍,看到了李白写在一旁的安州二字。

    荪歌合上书,轻轻的拍了拍脑门,回忆剧情。

    日子过的放纵肆意,有些都要记不清了。

    安州,安州……

    “许氏?”荪歌凝眉。

    26岁的李白,在安州结束了单身。

    妻子是唐高宗武则天时期的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儿。

    北宋欧阳修等人编纂的《新唐书》中曾有记载,“湖北一带,贵如许、郝,富如田、彭”

    其中的许,便是李白入赘的许家。

    而郝家与许家,亦是亲戚。

    “酒隐安陆,蹉跎十年。”这是李白年老时回忆一生,做出的总结。

    许家祖上显赫,许氏曾祖父许绍是唐高祖李渊故交,又是大唐开国功臣,官拜大将军,爵封谯国公。

    而许绍之子,许圉师科举入仕,官至宰相。

    后因获罪,被贬。

    就算如此,许家依旧是安陆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

    富,且贵。

    对于许氏,这个在史书上没有留下名字的女子,荪歌颇为唏嘘。

    无恶感,反倒多了些同情。

    那时的李白,是真正的一穷二白,放浪形骸,嗜酒成性。

    用李白自己学给许氏的打油诗说,三十六时日,日日醉如泥。

    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

    门不当户不对,要么入赘,要么靠大笔的陪门钱垫高门第。

    无奈之下,李白入赘许氏。

    古时赘婿,为人所不齿,地位低下。

    有古话说,饿死不当上门女婿。

    显赫一时的许家并未如李白设想的一般拉他一把,助他入仕。

    但不论许家如何,李白的妻子许氏称得上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

    十年,李白在外游历寻仙求仕,许氏操持家中大小事务,抚育一儿一女,还要记挂李白的生计。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对许氏,李白是有愧的。

    若此生,这段姻缘依旧能成,她倒真的不介意唤许氏一生嫂子。

    李白的数段情缘,唯有许氏,最令她叹息!

    荪歌长长的叹了口气,因果亏欠,总要偿还的。而那样一位明眸善睐的女子,也值得善待。

    荪歌将书放回原位,推门离开的房间。

    这段感情,总归有些压抑。

    但,不论如何,此生李白不必再做上门女婿,不必被许家所轻蔑。

    阳光丝丝缕缕洒在身上,暖意驱散了荪歌身上的郁气。

    饭桌上,荪歌漫不经心的试探道“阿兄打算长留扬州吗?”

    李白的手微微一顿,片刻思索,最终还是坦诚道“阿月,我打算到安州安陆求一条出路。”

    “故相许圉师虽逝,许家显赫虽不胜以往,但依旧有门路,故相之子也在朝任职。”

    “我想前去拜谒,求一个举荐机会。”

    一直以来,入仕为官都是他的梦想。

    ------题外话------

    写了二十多章,我竟然有些不忍心将李白那些荒诞的经历一一写出。

    渐渐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的李白永远光鲜亮丽了。

第六十八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二)

    (二十二)

    “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阿月,这是我毕生理想。”

    “我醉心于寻仙问道,并不是想同道门中人一般远离人间烟火的冷寂。”

    “阿月,你可知我?”

    说起理想,李白似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可知李白?

    荪歌略有些恍神,片刻后,点了点头。

    李怎会不知李白呢。

    自始至终,李白都是个官迷,是个心中有江河山川,有人间烟火,有不羁洒脱的官迷。

    这些词,看似矛盾,可恰恰就是李白道真实写照。

    李白渴望成为像管仲和晏婴那样的杰出宰相,有朝一日辅佐天子,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否则,也就不会在已逾不惑之年时,玄宗传召依旧能满怀热切的写下“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句。

    “我知阿兄心中理想。”

    “阿兄想要入仕,科举一途行不通,必然要干谒。”

    “阿兄,想去便去吧。”

    “阿月只有一句话,莫要委屈自己,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阿月。”

    再多的陪门钱,她也出的起。

    再说了,此生的李白多多少少都与剧情中有些不一样了。

    虽依旧散漫不羁,但却敢于直面自己的责任。

    若依旧能与许氏结秦晋之好,许氏的境遇当与剧情有天地之隔。

    李白疑惑的眨眨眼,似是有些听不懂荪歌话中的深意和如临大敌。

    “阿月,阿兄只是前去拜谒了,若能得举荐,那便再好不过。”

    “若是……”

    “若是不成,那阿兄会见机向其他人拜谒。”

    “阿月,不会太久的,等事了,我便回扬州城寻你。”

    此时的李白,并不能预料到他在安陆即将会遭遇什么。

    甚至后世有人戏称,嫁人绝不能嫁李白。

    兄妹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后,李白便没有在扬州城久留。

    广事干谒,投赠诗文。

    表现才能,培养声名。

    这是他想入仕的唯一途径。

    李白洋洋洒洒纵横恣意的写了自荐书,日试万言,倚马可待。

    年轻气盛,可见一般。

    只是,敲开许家的门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率真狂妄,不羁傲岸性情尽显的自荐书并不被官僚门阀所喜欢。

    自荐书在许家的书房静静地落着灰。

    如此幼稚的求仕,格格不入。

    偶然的机会,李白与许氏,就好似宿命般的相遇。

    李白文采斐然,仙人之姿,言谈举止,风流倜傥,却又赏心悦目。

    少女怀春,一见钟情。

    许府本不意理会,商贾之家,如何高攀许府。

    哪怕李白年少成名,才名在外。

    可族中长辈,耐不住许氏的央求。

    情人眼里出西施,李白所有的一切在许氏眼中都是闪光点。

    这是第一次,李白踏进了许家。

    李白不明所以,只以为自己的自荐有了效果,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屏风后,一道人影俏生生的立在那里。

    闻香识人,李白知晓,那人便是日前他偶遇之人。

    李白收回视线,进退得当,不卑不亢的对着许氏的父亲行礼问好后,精简的做了自我介绍。

    许父凝着眉,面沉如水打量着李白。

    身材颀长,美如冠玉,腹有诗书,这相貌的确是够招蜂引蝶的。

    在许父心中,李白不知轻重,不识礼数,引诱了他涉世未深的娇娇女,想要以此为踏板。

    许家世代为官,哪怕如今偏居安陆,前来拜谒之人亦是络绎不绝。

    李白的自荐书,的确才气逼人,轻狂自负。

    但,许家并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本以为事情即将不了了之,又巧合的冒出了一见钟情。

    实在是过于巧合,对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很难升起好感。

    罢了,罢了。

    “李郎君家中可有婚配?”许父看着李白,沉声问道。

    李白眼皮一跳,联想到屏风后的那道身影,心中愕然。

    他只是前来拜谒,非谈婚论嫁的。

    “未曾。”李白拱手,声音清澈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可有心仪之人?”许父追问道。

    李白摇摇头,他自小照料阿月长大,看着阿月从一个小肉墩一点点蜕变为惊艳众生的模样。

    阿月过于耀眼,让他身边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自出蜀,阿月,美酒,美景,诗词歌赋,志趣相投的才俊,便是他全部的生活。

    许父半信半疑,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这年头儿,竟有二十六七岁的男子感情生活一片空白?

    不正常!

    “老夫家中有一女,年方二九,亭亭玉立,知书达理,想招你入赘,不知你意下如何?”

    入赘?

    李白微微挑眉,诧异之极。

    因为这是官宦之家,他是商人子弟,所以初见就该如此轻贱吗?

    微微沉吟,李白开口婉拒。

    赘婿,为人所不齿。

    他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须为阿月考虑。

    阿月行走江湖,是名满天下引人瞩目的明月公子,他若为赘婿,阿月如何自处。

    最重要的是,阿月是女子。

    来日,谈婚论嫁,因着他的缘故低人一等,他恐怕会夜夜难安。

    见李白拒绝,许父的眉皱的更紧了。

    欲拒还迎?

    许家门第清贵,祖上出过将军,国公,相爷,如今也身居刺史之位,这等身份家世对于一个科举无望的商人子弟无异于是高攀。

    哪怕是赘婿,李白都应感恩戴德。

    “许公,那封自荐书权当作废。”

    “白在此多谢许公厚爱,但白自知生性散漫,不是良人。”

    “贵府小娘子金枝玉叶,白不敢高攀。”

    李白想起了日前的惊鸿一瞥,垂首躬身,坚定道。

    “白,告辞。”

    就在李白的即将跨出门槛时,屏风后的那道身影开口了“若我愿嫁给你为妻呢?”

    少女的声音清脆,似涓涓泉水,似玉石碰撞。

    李白脚步一怔,转身。

    此时,少女不顾许父脸上的不悦,从屏风后走出来,目光灼灼,璨如星子望着李白。

    不同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李白微微怔神,少女容貌姣好,娇俏灵动,兼具温婉。

    那双眼睛看似一往无前,实则小心翼翼。

    ------题外话------

    各位小可爱,六一快乐啊。

    大宝宝也能过六一。

第六十九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三)

    (二十三)

    就好似方才那一问,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李白的愣神并非因容貌,而是心中滋生出的那种奇异的感觉。

    如同野草疯长,瞬间遍野。

    这种感觉像极了十多年前,他面对巧舌如簧的阿月。

    心虚,气短。

    还有愧疚和酸涩。

    这种感觉没来由,却紧紧揪着他的心,让他移不开眼。

    为何?

    先是阿月,又是许家小娘子。

    心中不断蔓延的愧疚,似绵绵江水,让他喘不过气。

    若是荪歌在此,定能为李白解惑。

    李月圆的未婚夫随李白出蜀亡故,李月圆终身未嫁留家中侍奉父母,一生孤苦。

    而许氏,顶住了来自许家的压力,给了李白这个赘婿最大的自由和支持。

    李白多年在外游历,鲜少归家。

    生计,银钱,儿女,甚至是族中人的白眼,皆是许氏一人承受。

    十年,风华正茂,出身名门的许氏便香消玉殒。

    饶是李白再生性洒脱,都必须得承情。

    李白定定看着许氏,心中百转千回。

    这份亏欠,好像又与当年的阿月有细微的差别。

    面对许氏,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就好似,任由放纵,便会是一个难以避免的悲剧。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许氏。

    “姑娘,白不是良配。”

    “姑娘钟灵毓秀,才貌双全,性情温婉,合该配门当户对之人。”

    李白忍住心中的酸涩,咬咬牙,拒绝道。

    许氏顿住,那双灿烂的眼睛微微通红,半是羞愤,半是难过。

    “为何?”

    许氏的声音中带着细微的哭腔,纤瘦的肩膀微微抽动。

    “许小娘子当真不明白吗?”

    李白泠泠然,眉眼如画,说不出的俊逸。

    若他方才开口应下,才是真正的自取其辱。

    许公话中的不满和嫌弃溢于言表,招他为赘婿尚且如此,遑论将许小娘子嫁于他。

    许家,不会接纳一个商人子弟无官职在身的姑爷。

    而他,不愿意成为赘婿。

    许公要为许家考虑,而他要为阿月考虑。

    他可以潇洒狂妄,诗酒度日,但绝不能将阿月一直以来的努力视而不见。

    所有的付出,都该是双向的。

    在阿月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下,他终究还是有些变化。

    可以天真,但却不能天真到可笑。

    许氏愣在原地,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任由李白的身影消失,却没有再开口。

    世家大族官宦之家长大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

    许父神情复杂,嘴唇翕动。

    单看自荐书,他觉得李白是个狂妄自负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这样的人为官稍有差池便会引火烧身,所以他并不打算举荐。

    可方才那简单的一句话,又让他的认知微微产生了变化。

    这是个难得的通透人。

    看透世情,依旧不羁随性,不妥协,执拗直白,坦荡潇洒。

    扪心自问,这样的性情值得赞许。

    但,也就是这样的性情注定了李白仕途不顺。

    就算有人举荐,也举步维艰。

    官场,容不下这样犀利通透的人。

    而许家女,绝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商人子弟。

    “为父会为你精挑细选一门亲事。”

    “李白,不适合你,也不适合许家。”

    这样的心比天高的刺痛,为赘婿,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除非,他能用许家的权势绝了李白的仕途之路,让李白安于家室,否则就得整日提心吊胆。

    为臣者,哪有那么容易。

    “阿耶。”

    她心悦李白啊。

    是一见,便再难忘怀。

    身处安陆,她从未见过似李白这般耀眼到让人心动的男子。

    无论才情,样貌,性格,都无可挑剔。

    虽然今日被拒绝了很难过,但恰恰证明了李白虽直率狂妄,但绝不愚蠢。

    哪怕李白无功名,她也愿意。

    “阿耶,万一万一他出的起赔门钱呢?”许氏不甘心的问道。

    许父嗤笑一声,为情所困,便看不清了吗?

    “不是万一,是他本来就出的起。”

    “他是名满江南的才子,他还有一胞弟,江湖人称明月公子,金陵城一家独大。”

    “他没提,便说明他是真的不愿。”

    “死了这条心吧,他非笼中鸟,许家困不住他。”

    “除非,你想与他成为一对怨偶。”

    过来人,都看的冷静理智。

    一旦结亲成功,要么李白如同折了翼的鸟郁郁寡欢不得志,要么就是他的女儿独守空房耗尽心血。

    再多年少的欢喜,都抵不过悠悠岁月的折磨。

    退一万步讲,他的女儿心仪的是这个明亮耀眼的才俊。

    若李白失去光环,缩于家中,泯然众人,届时,二人又该何去何从。

    说到底,李白果断的拒了这桩亲事,他是打心底松了口气的。

    为官多年,阅人无数。

    他不愿强硬的将李白这颗明珠蒙上沙尘。

    更不要说,李白的胞弟李明月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江湖侠客第一人,金陵城的后起之秀,无数官员的座上宾。

    如今在扬州城,也混的风生水起。

    “莫钻牛角尖,也切莫心生怨怼。”

    “你倾心于他,是你的选择,他拒绝,也是他的选择。”

    “我许家,不做丢人现眼的事情。”

    闻言,许氏掩面而去。

    所有的一切她都心知肚明,又怎会心生怨怼。

    她何尝不知,李白与许家格格不入。

    除非,除非她愿意抛却高门贵女的身份。

    但,她能抛下吗?

    她对李白一见倾心,却又不够不够纯粹彻底。

    若抛却许家女对身份,她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妻,自幼锦衣玉食左右簇拥,真的能够接受这份落差吗?

    也许真的像阿耶所说,终成怨偶。

    饶是清楚一切,她依旧忍不住痛苦。

    惊艳至此,以后又该如何待旁人。

    许氏满是泪痕的脸上,皆是纠结,神色变换不停。

    远在扬州城的荪歌收到了李白的信。

    信中告知她,拜谒许家无果,他打算暂留安州游历,另寻出路。

    无果?

    荪歌看着信上的字,的的确确是李白的字迹,可又怎会是无果呢?

    许氏呢?

    命中的姻缘,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断了?

    她能说,陪门钱,她都准备好了吗?

    ------题外话------

    好吧,我还是对李白偏爱了。

第七十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四)

    (二十四)

    难不成是许氏此生眼拙,没相中李白?

    不应该啊,她可以保证,李白比剧情中更加耀眼夺目,称之为梦中情郎上亿少女梦也不为过。

    那就是李白拒绝了许氏?

    十余年的朝夕相伴,荪歌何其了解李白。

    微微思索,她便知李白心中顾虑。

    因她,李白不愿成为赘婿。

    因性情家世,李白不愿重蹈覆辙。

    可,李白自己的心意呢?

    这个率真赤诚的谪仙人,看透了人情世故,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

    但,于她而言,合适与否并非最重要,重要的应当是李白的心意,李白的喜忧。

    一腔心绪,满怀不解,荪歌提笔回信。

    可写着写着,荪歌又叹了口气,将信折起来扔掉。

    李白在心中并没有提及婚事,她方才的回信,无异于是不打自招,自揭马甲。

    平复了下心情,荪歌中规中矩的回了封信,并着人送去了大量的银钱,在安州为李白置办了一处宅院。

    许氏和李白的事情,还远远不到盖棺定论的地步。

    千古保媒人,孟浩然还未上线。

    对,就是那个写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孟浩然。

    孟浩然出身书香之家,有志用世,却也仕途困顿。

    但其性情恬淡,颇有隐逸之风,生死之交清贵如张子容,王维,皆是进士出身。

    又与治行名天下的韩思复为忘年交。

    李白对孟浩然,高山仰止,真挚喜爱寄情于诗。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有孟浩然在,李白与许氏对婚事到底何去何从,尚不可知。

    所以,她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若李白有意,孟浩然出面保媒,真好顺水推舟。

    若李白无意,也算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思及此,荪歌也就不再忧虑。

    她和李白都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情。

    远在安陆的李白,看着手中的房契,看着一旁大木箱里的银钱,陷入了沉思。

    他是来拜谒的,不是散财的。

    “阿月可还嘱咐什么吗?”李白看向来人,含着笑意问道。

    “明月公子说,咱有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来人一本正经的学着荪歌的语气何神态。

    李白:……

    (′?_?`)

    好吧,这的确像阿月的作风。

    有了大量的银钱,安州的拜谒之旅分外的惬意。

    除了,每一封自荐书都如同石沉大海。

    李白认真反思,是不是他的自荐书出了问题?

    可,那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他乐善好施是真,自幼不俗是真,存交重义是真,性情高洁是真。

    “若赫然作威,加以大怒,不许门下,遂之长途,白既膝行于前,再拜而去,西入秦海,一观国风,永辞君侯,黄鹄举矣。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

    这有问题吗?

    若是荪歌在此,定会忍不住感叹。

    谪仙人李太白不愧是社交牛逼症鼻祖。

    一封自荐书,硬生生表达出,希望对方不要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的意思。

    说的简单粗暴些,总结下来不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哪个官员,看了这样的自荐书能心情愉悦。

    李白真真是自信到巅峰,难怪至死是少年。

    在不停的拜谒,不停的失望后,李白终于见到了崇拜似偶像的孟浩然。

    得知孟浩然进士落榜,即将东游江浙,李白兴致勃勃的的约孟浩然于江夏黄鹤楼相见。

    去见喜欢的人,就连路上的风都是甜的。

    这句话用在此刻最是应景。

    孟浩然年长李白十余岁,才名天下知,李白心中倾慕已久。

    黄鹤楼,檐角高翘,轻巧飞扬,气势恢宏,金碧辉煌。

    站在楼上凭栏远眺,潇湘云水似是扑面而来,滔滔江水向东滚滚流去,雄伟壮观,一片绮丽风光。

    “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李白看着莽莽苍山,浩浩长江,忍不住在心头感叹。

    崔颢的那首《黄鹤楼》信手而就,一气呵成,神行语外,擅千古之奇,绝妙。

    孟浩然姗姗而来,脸上带着歉意。

    颀长峭瘦,衣白袍,骨貌淑清,风神散朗,风仪落落。

    这样的孟浩然,符合李白心中所有的想象。

    “孟夫子。”

    李白一出口,便是尊称。

    这对想来自诩诗道第一,骄傲肆意的李白来说,极其罕见。

    孟浩然与李白相谈甚欢,长安城的风土人情,君王良相,甚至才子佳人的风月往事。

    越是交谈,李白越是觉得相见恨晚。

    他和孟浩然,志趣相投,见解颇合。

    酒微酣,映着黄鹤楼外的姹紫嫣红花红柳绿,孟浩然试探着开口“老夫想保次媒,不知李兄弟可有意愿。”

    “安陆,许氏。”

    孟浩然虽未进士及第,但家世清白,名满天下,与丞相张九龄都颇为熟络,亦曾受到过玄宗传诏。

    由孟浩然出面保媒,许氏女下嫁李白,也不算过于辱没,对族中人也算是一个交代。

    “许家寻了孟夫子?”

    李白眼皮一跳,沉声问道。

    孟浩然点点头“许公听闻我离京路过此地,便设宴相邀。”

    “言谈之间,似有此意。”

    “你曾拜谒许家,想来是见过那位许家小娘子的。”

    “许公有意,许家小娘子有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浩然并不知许家与李白之间已有一次关于赘婿与否的交集。

    他知晓李白志向,深觉这是一门好的姻亲。

    许家人脉尚在,李白若为许家姑爷,想来日后的仕途可以走的更加顺遂一些

    “孟夫子,此前许公曾招我为赘婿,被我拒绝了。”

    李白坦言道。

    “孟夫子保媒,我本不应拒绝。”

    “可扪心自问,我不欲长留安陆,许氏女嫁与我做妇,难道要随着我四处漂泊吗?”

    不是不欲长留安陆,而是他的脚步很难长久驻足。

    “许小娘子才貌双全,家世显赫,我不欲求娶。”

    心中那诡异的感觉,让他格外排斥这件事情。

    孟浩然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不为赘婿尚能理解,那不娶就有些奇怪了。

第七十一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五)

    (二十五)

    “你可知,若想入仕,许氏是可遇不可求的助力。”

    孟浩然斟酌着用词,提醒道。

    他出身于清贵的书香之家,名满天下,干谒尚且如此艰难,遑论李白呢。

    若能得许家倾力相助,李白在官场上崭露头角之机不远矣。

    李白垂首敛目,默不作声。

    他怎会不知许家权势,可他在见到许氏时,心中便根深蒂固有一个念头,远离。

    在扬州城,无数人戏称他为浪子。

    外人眼中,浪子潇洒如天边的云彩,神秘美好,可若是枕边人呢?

    枕边人当真能接受他这般一掷千金随心所欲,却又懒散自负的模样吗?

    惊鸿初见,他带给许氏的震撼,又能维持多久呢?

    最重要的是,他不愿面对许氏。

    做他妇,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孟夫子,许家不会助我。”

    “而我,也不愿意靠结姻攀附许家。”

    当日许府谈话,许公的字字句句,犹在耳侧。

    他心知,许公不满他的锋芒毕露,不满他的锐气自傲,亦不满他的棱角分明。

    如今的许家,已是一棵大树。

    求稳,不求进。

    时隔多日,许家又重提旧事,兴师动众的寻来孟夫子做媒,绝不是对他改观,大抵是许家小娘子执念未消。

    与家中抗争,方才有这样的一幕。

    此时拒绝,长痛不如短痛。

    夹在中间,无论是他,还是许家小娘子,都不会快活。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何必让自己陷入维谷之地。

    伤人,伤己。

    “当真想好了?”孟浩然反复确定道。

    在孟浩然眼中,这实在是一桩金玉良缘。

    许公的女儿,他也有所耳闻。

    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对李白更是痴心一片,许家世代为官,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孟夫子,我意已决。”

    李白坦荡荡,没有惋惜,没有怅然。

    心中却无缘由的亏欠,很多时候不是有意弥补便能弥补的。

    也许,伤害更甚。

    孟浩然长叹一声,但终究没有再开口劝说。

    男女姻缘,人生大事,总归不能强求。

    那许家小娘子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不过,幸好只是惊鸿相识,尚未到非君不可的地步,否则也是一场悲剧。

    孟浩然望着面前这位举手投足间风流天成,似世外之人的李白,心中渐渐明白了李白的决定。

    果然,能得司马承祯“神游八极之表”仙风道骨赞誉的年轻郎君,不是能被凡俗束缚的。

    “小友,我欲下扬州,也许能有幸见到你的胞弟。”

    “一门双才俊,实属难得。”

    孟浩然居高而下,看着烟波浩渺的江水,岔开话题道。

    李明月的大名,他也有所耳闻。

    江湖上的少年侠客,商场里的玉面小郎君。

    提起荪歌,李白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分外真诚的向孟浩然讲述他家阿月的光辉事迹。

    孟浩然含笑听着,并没有打断。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总归是亮丽肆意,让人心驰神往的。

    他也曾年少,只是那样的时光过去太久了。

    从李白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孟浩然的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原来,仿如世外之人的李白亦有牵挂之人。

    孟浩然心中越发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小郎君好奇。

    “孟夫子何时动身?”李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多,孩子气的挠了挠头。

    孟浩然高举酒杯,轻轻一晃,随即仰头饮尽“待会儿。”

    “来江夏本就是受你和许家相邀,既已事了,便不再耽搁。”

    “小友,我等你名声传遍大唐。”

    第一次保媒,还以失败而告状。

    有一说一,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暮春时节,阳春烟景,江边送别。

    眼前是奔流不息的长江,孟浩然所乘之船早已扬帆远去,烟雨朦胧水汽弥漫下,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李白心中怅然,江水长,离思无涯。

    心绪袭来,福至心灵幽幽道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如朝阳鸣风般的千古丽句,真仙笔也。

    李白的才情,既不会迟到,也不会缺席。

    字字句句,飘逸灵动。

    千古名篇,《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问世。

    孟浩然离开前,便遣侍从到许家传信,婉转曲折的回绝了保媒一事。

    许公收到回信,感觉复杂至极。

    他本应该恼怒李白不识好歹,可心中却不可抑制的升起了赞赏之意。

    随心所欲之余,清醒,理智。

    许氏知晓,心知再无侥幸。

    她不愿妥协抛弃世家之女的身份,又怎能强求李白敛去锋芒,心甘情愿成为许家婿。

    李白,就当是一场格外绮丽的美梦吧。

    争取过,便不悔。

    许氏女,也应有许氏女的责任。

    谁说门当户对,父母之命,便无法相知相守到老呢。

    “阿耶,女儿知晓了。”

    许氏眉眼温婉,不是哀怨,不是认命,而是释然。

    过于惊艳的人,也许就是用来照亮人生的。

    许公微微颔首,满眼慈爱。

    他精心教养大的女儿,也许会有偶尔的冲动失态,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无论是身在闺阁,还是以后做为世家大妇操持家事主持中馈,都不会让人失望。

    这才是许氏女最擅长也最轻巧的人生。

    一根筋钓死,一条路走到黑,实在算不得一件好事。

    ……

    孟浩然乘船至扬州,丝毫不耽搁一头扎进了扬州城新开的明月酒肆。

    都说明月公子亲酿的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对李白这位胞弟,他着实好奇的很。

    能让似仙人谪降于山巅的李白沾染烟火气息,能让李白在扬州城挥笔写下举头望明月的明月公子,究竟是何等风采的任务。

    猝不及防的荪歌:……

    (?o?;;

    看到这位中年美大叔,荪歌忍不住眼前一亮。

    岁月不仅从不败美人儿,而且还会为美人增添韵味,将美人雕刻的越发成熟迷人。

    与李白的锋芒尽显不同,孟浩然是淡然洒脱。

    这便是岁月打磨最好的作品。

    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成熟后的儒雅内敛。

第七十二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六)

    (二十六)

    怪不得能让李白推崇至此,写下那般直白露骨的文字。

    以李白神来之笔的才情,浪漫瑰丽的想象,那句吾爱孟夫子实在相形见拙,难等大雅之堂。

    可也就是这般简单直白的描写,让这份崇拜有了返璞归真洗尽铅华的真挚。

    “孟夫子。”

    李白的偶像,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她的偶像。

    这句夫子尊称,孟浩然当得起。

    孟浩然眸光流转,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荪歌。

    眼神坦率,并不让人生厌。

    中年美大叔,就连眼神都充满了睿智。

    孟浩然在心中感叹,这个让繁华如金陵所有商人焦头烂额却又无可奈何的后起之秀,果然名不虚传。

    李白的这位胞弟,才是真正难缠的角色。

    若能入仕,假以时日,必然能够位极人臣,尽得帝王宠信。

    只需一眼,他便得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结论。

    王侯将相,他的有所接触,自是清楚何为人上人的气息。

    “明月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

    孟浩然淡笑出声,朗声道。

    到底是怎样的商户才能教养出两个这般出色的小郎君。

    李白才气已然凸显,如今名满江南,不出数年,必传遍整个大唐。

    而李明月,青年侠客,以一敌百。

    说实话,只要李明月愿意,也许大唐风云,由其舞动。

    这李明月,比李白更适合官场。

    只可惜,这个万事由心的小郎君意不在此。

    “孟夫子谬赞了。”

    “孟夫子,请!”

    荪歌从容自若,不卑不亢的将孟浩然请了进去。

    “今日明月酒肆有喜,贵客临门,全场免费。”

    李白的欢喜,便是她的欢喜。

    只是,也不知这位大名鼎鼎的孟浩然会为她带来怎样的消息。

    喜结连理,佳偶天成?

    亦或者是,及时止损?

    不心急,且慢慢等着孟浩然开口便是。

    荪歌的话音落下,明月酒肆一片欢腾之色。

    孟浩然揶揄一笑“明月公子阔绰。”

    早就听闻,李太白眉眼不眨,扬州散金三十万。

    这豪爽大气之风,兄弟二人,真真是一脉相承。

    “让孟夫子见笑了。”

    “阿兄对您向来推崇备至,于明月酒肆而言,您是当之无愧的贵客。”

    荪歌并没有被打趣的羞涩神情淡定自若。

    “那不知今日可否能成为明月公子的有缘人?”

    孟浩然脱口而出。

    荪歌眨眨眼,有缘人?

    是她所想的那种有缘人?大被同眠的有缘人吗?

    (*?-?*)

    染指李白的偶像,会遭天打雷劈的吧。

    淡定,淡定,绝不能被美色所惑。

    荪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犹豫如何回答,就听中间美大叔道“都说,明月公子亲酿美酒只赠有缘人,不知有缘人在何处?”

    荪歌:(?ˇ?ˇ?)

    果然,这世间,自作多情最是要不得。

    咧咧嘴,故作淡定“有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太白的偶像,怎么不是有缘人呢。

    “甚好。”

    “甚好。”

    能得明月公子之酒,扬州之行便不虚也。

    孟浩然畅快至极的笑说道。

    荪歌也不是含糊之人,世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她与孟浩然虽不算知己,但也算知己的家属。

    喝不了千杯,喝百倍总是可以的吧。

    嗯,唐朝声名斐然的大诗人,貌似十有八九都有点儿喝酒牛逼症在身。

    酒,仿佛真真成了灵丹妙药,玉露琼浆。

    孟浩然手持酒杯,先是小口抿着,顿觉眼前一亮,回味片刻,一饮而尽。

    这酒,醇厚浓郁,清冽甘美,回味无穷。

    涩意,就好似被重重包裹,划过口腔,难被察觉。

    明月公子明月酒,当得起天下第一酒。

    “明月公子,老夫为你阿兄保了次媒。”

    孟浩然看似无意,随口道。

    荪歌面不改色,举杯相邀,唠家常般“能得孟夫子亲自保媒,想来那女子定然有过人之处。”

    “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古来被称赞。”

    孟浩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的确有过人之处。”

    许氏女,安州数一数二的贵女。

    锦衣玉食,出身显贵,却又不骄纵,若结亲,可为娇妻,亦可为贤妻。

    “不止明月公子对未来的长嫂有何要求?”

    “无他,唯阿兄心悦。”

    荪歌不假思索。

    千好万好,李白不喜,也是惘然。

    千差万差,李白心喜,便是佳人。

    她这人,向来都是这么主观。

    “如此一说,孟夫子保媒成功了?”

    “不知是何地谁家小娘子?”

    荪歌明知故问道。

    都长嫂了,说明八九不离十了。

    剧情中那段命定却又算不得良缘的亲事终究还是成了。

    孟浩然挑眉,低声道“你阿兄拒绝了。”

    “至于谁家小娘子,老夫就不见多言,有碍女子名声。”

    拒了?

    竟然拒了?

    荪歌有些茫然。

    孟浩然亲自出马,李白竟然也拒了?

    看来,李白有不知名的原因对安州许氏讳莫如深,不愿牵扯。

    若不是知晓李白土生土长,绝无重生,也无变异,她恐怕都要怀疑李白提前拿到剧本了。

    “若那女子对你阿兄在仕途一展抱负有所裨益,你可会劝说你阿兄改变主意?”

    孟浩然满怀疑问,借着酒意,问出了口。

    荪歌摇摇头“不会。”

    “阿兄决定,我从不会干涉。”

    “阿兄若腾达,我欢喜。”

    “阿兄若落魄,有我在。”

    “无论如何,阿兄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心中必有考量。”

    “阿兄虽不羁放纵,但人生大事绝不会轻率戏言。”

    李白应如山间清风,夏日雨水,来去自由。

    她存在的意义,也从来都不是规劝约束李白。

    有些人,只适合自由。

    “真不愧是同胞兄弟。”孟浩然赞许的喟叹道。

    “你阿兄提起你,滔滔不绝,闪亮夺目,似是这大唐最耀眼的明珠。”

    荪歌勾勾嘴角,眉眼含笑“在我心中,阿兄亦是如此。”

    是诗仙,是谪仙人,是侠客,是酒徒,更是她的兄长。

    “老夫想游历扬州,不知是否有幸得明月公子为向导?”

    有趣的人,解说也会分外有趣。

    “荣幸之至。”

    荪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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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七)

    (二十七)

    想来,远在安州的李白若是知晓她能近伴孟浩然身侧,定会羡慕嫉妒。

    能惹得李太白艳羡,人生一大乐事。

    若此刻李白在扬州,他们三人同游,该是何等的畅快。

    安州,终不是李白扬名之地。

    就在荪歌陪同着孟浩然烟花三月游扬州,柳叶细长,瘦湖潋滟,夜市千灯,高楼红袖。

    数日快活,乐不可支。

    泛舟瘦湖,凤箫声动。

    或饮一盏扬州茶,或饮一盅明月酒,月光映射水中,素手波动,有种支离破碎朦朦胧胧的美感。

    微醺看这水中月,当真美好至极。

    难怪后世总传闻,谪仙人李太白逝于水中捞月。

    仿佛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李太白的仙气。

    荪歌思绪渐渐飘散,似是能随着波光潋滟的江水飘到安州。

    孟浩然见状,并没有开口。

    随意的躺在小舟上,个人都有个人的愁。

    能让明月公子露出如此神情的,恐怕也唯有在安州的李太白了。

    拒了许家,这安州大抵在无李白追寻的机遇。

    此刻,远在安州的远不如荪歌、孟浩然二人恣意,反而有些困顿不知所措。

    李京之

    安州长史。

    长史,乃刺史佐官。

    李白醉酒,误将安州长史李京之错认为曾经的旧时,在长街上冒犯冲撞,惹的李京之大怒。

    说是冒犯,其实只是躲避车架不及,恍惚间错认寒暄之语脱口而出。

    遣词用句,未用敬词。

    地方规矩,长史的大驾所到之处,十丈以内都是回避的范围。官员威仪受损,轻则鞭笞,重则坐牢。

    本来,李白在安州的干谒之旅,就波折不断,成效甚微,如今得罪了仅在刺史之下的长史大人,越发举步维艰。

    许氏听闻,欲从中调停。

    虽然她和李白无法成就良缘,但也不愿李白还未有机会出仕,便得罪了官场中人。

    她长于许氏,最是清楚官场之中勾连。

    李京之,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李京之。

    许氏茶楼约见李白,诗图提点一二,若不是李京之看在李白才名在身,此刻恐怕早就下狱了。

    同样的,李白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诗词大赋。

    卑躬屈膝的悔过,李白并不愿意。

    可在许氏掰开揉碎的劝说下,那篇即将席卷整个安州茶楼酒肆的《上安州李长史书》还是出炉了。

    “白,嵚崎历落可笑人也。”

    “昨遇故人,饮以狂药,一酌一笑,陶然乐酣。”

    ……

    “一忤容色,终身厚颜,敢昧负荆,请罪门下。傥免以训责,恤其愚蒙,如能伏剑结缨,谢君侯之德。”

    一封言辞恳切的悔过书,递到了李京之手中,彻底免去了牢狱之灾,仗责之刑。

    李白向许氏道谢,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但,这封出自李白之手难得的谦卑恭逊的书信,成为了安州津津乐道的笑话。

    拿到李白悔过书的李京之,宴席上公然抛出来,佐酒取乐,一传十十传百,茶楼酒肆食肆,甚至街边不识字的小贩都能吟诵几句。

    在好事者的刻意解读下,李白二字成了窝囊无礼,白日做梦的代名词。

    李白哑然,束手无策,闭门谢客。

    他没料到,那封言辞恳切的悔过书竟成了一把伤他最深的刀。

    巴蜀的少年天才

    司马承祯口中的仙风道骨

    江南的诗道才子

    如今,安州城的笑话。

    旁人的嬉笑怒骂,风言风语,于他而言不过是过耳清风。

    但,安州人皆知,这个卑躬屈膝的李太白有一个胞弟,明月公子。

    因他,他的阿月也被波及。

    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着实让人痛心。

    官场之上,他无权插手。

    文人墨客间,亦无人听他解释。

    这安州,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囚笼,想将他浑身的傲骨尽数折断,将他的灵气一点点打散。

    李白第一次体会到有口难辩。

    他的才华,原来并不是万能的。

    先是干谒未果,后又沦为笑话。

    李白嗤笑一声,心中暗暗感叹,幸亏当日他义正严辞拒绝了许氏,否则今日被牵连之人又会多一人,他欠的债也多一分。

    无奈,懊恼,甚至有些丧气的李白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安州城,隐居白兆山。

    他无惧讽刺,但不愿心目中骄阳似火的阿月身上也沾染污点。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没有名利,没有恶意。

    这白兆山,是崭新的充满着天然、宁静之美的天地。

    李白寄给荪歌的心中,没有满腹愁绪的唠叨,没有洋洋洒洒的期盼,甚至都没有一字一句提及安州城那场荒唐的笑话,只有这首简单恬静的诗。

    这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荪歌报平安。

    只要他不再活跃在安州,那些中伤之语早晚会销声匿迹。

    收到李白来信的荪歌,浑身一僵。

    孟浩然瞥眼,看到这位游戏人间的明月公子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眸光冷淡严肃,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通身气质慑人,就好似这暖春刹那间风云突变凛冬将临。

    李白出事了?

    孟浩然心中暗暗揣测。

    微微侧身,孟浩然看到了信末的这首诗。

    这诗,有问题吗?

    超脱现实,悠闲舒适,意境甚美。

    用最质朴自然的文字,描绘隐居山林的志趣,怡然自得。

    那,为何李明月会看到的第一眼便勃然大怒。

    “明月小友,隐居非坏事,当年老夫也曾隐居鹿门山,淡泊心境,凝练性情。”

    孟浩然徐徐开口,想宽慰荪歌。

    荪歌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后,眉头依旧皱得很紧。

    明明,李白目前并无隐居之意。

    他还在雄心勃勃的想要干谒入仕,一展心中经邦济世的理想。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李白前往安州前,与她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

    “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有此理想的李白,又如何会无缘无故的隐居。

    这首《山中问答》的出现,就好似又重新将李白已经悄然改变的宿命再一次拉回了原有的轨道。

第七十四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八)

    (二十八)

    难道,“酒隐安陆,蹉跎十年”是李白逃脱不了的宿命吗?

    哪怕,李白拒绝了许氏求亲。

    哪怕,李白此生并未成为令人不齿的赘婿。

    哪怕,李白比之剧情中更加光彩熠熠。

    只是因为干谒不顺吗?

    不,这不像李白的风格。

    她眼中的李白,从不是如此容易认输的人。

    “不,阿兄肯定出事了。”

    荪歌咬咬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笃定。

    她抬眸,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似是要将每一个字印在心中。

    半晌,缓缓的将信整整齐齐的折好,放回信封之中。

    孟浩然挑眉,满是不解。

    这明明是一首恬淡到极致,似世外桃源宁静安乐的氛围,李明月是如何断定李白出事了?

    这解读,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还是说,这么多年,他学艺不精,会错了意。

    “孟夫子,无关诗词造诣,全靠一母同胞心意相连。”

    似是看出了孟浩然的心思,荪歌轻轻开口解释道。

    ╭(╯^╰)╮

    也不知,李白这报喜不报忧是跟谁学的。

    难道,家人不应该是最大的底气最强的依靠吗?

    荪歌心中不快,但担忧更占据上风。

    “孟夫子,接下来的江南游怕是不能结伴同行了。”

    “我担忧阿兄,不见难安。”

    白兆山,桃花岩。

    李白信中不提,她也能猜到。

    她倒要看看安州安陆,究竟是藏着怎样的龙卧着怎样的虎,竟让李白退避三舍。

    孟浩然心头一跳,生怕是许家被拒绝后恼羞成怒,自找麻烦。

    他和许家,还是有几分交情在的。

    同样的,与这李家兄弟二人,更是相见恨晚。

    他不愿交恶发生。

    但,依他对许家的了解,许公不像是如此短视之人。

    从这些年,许家稳中有进,徐徐图之的发展,便能看出许公的睿智。

    不是许家的话,那安州还有什么人会逼的李白隐居?

    这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这事情,越发有趣了。”荪歌眉头一挑,冷声道。

    孟浩然:……

    他突然觉得,他心中所思落了下乘。

    啧啧啧,格局小了。

    明月公子初到扬州时那场轰动全城的接风宴,他也略有耳闻。

    如今,时隔很久,依旧为人津津乐道。

    随心所欲,不亏欠不有愧,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这样的李明月,到了安州,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不知明月公子是否介意老夫一同前往。”

    “令兄与老夫志趣相投,志同道合,他有难,老夫既已知晓,就无法袖手旁观独善其身。”

    孟浩然注视着荪歌冷凝的神情,开口道。

    荪歌微微犹豫,会有人愿意在落魄潦倒时见偶像吗?

    不过,偶像的力量不容小觑。

    孟浩然的一席话,对于迷茫中的李白也许胜读十年书。

    “当然可以。”

    荪歌和孟浩然立刻结束了乐游江南,奔赴安州。

    早知道,倒不如当时抛下扬州的刚有起色的香料事业,随李白一同入安州。

    与其思考她不知何时离开后,李白无法接受,无法独立生存,倒不如把握好现在。

    刚到安陆,荪歌和孟浩然在食肆填饱肚子养精蓄锐,便从别的食客口中的三言两语拼凑出了大概。

    “谁能一字不差默写出来,本公子给百贯。”

    荪歌抬手,厉声喝道。

    悔过书?

    李白亲手写下的悔过书,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宴席的佐酒之物。

    百贯?

    在这斗米十钱,物价极低,普通农户一年花费不超四贯的开元年间,百贯无异于是一笔天降横财。

    荪歌话音落下,嘈杂的食肆有瞬间的安静。

    面面相觑,有意动,有怀疑。

    有这百贯钱,也能成小富之家,暂时衣食无忧了。

    不过,一字不差是不是有些为难人。

    他们这些人,也只是口口相传记了几句被人嘲讽最欢的,哪能一字不差。

    “没人吗?”

    荪歌起身,嗤笑道。

    哪怕是悔过书,李白的才情都惹眼至极。

    可偏偏这些人只看出了卑躬屈膝,看出了负荆请罪的小心翼翼。

    何时,负荆请罪是贬义词了?

    “那本公子换一下要求,一字一贯。”

    “凡能默写一字,便从本公子手中拿走一贯。”

    荪歌挥挥手,门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便从马车上抬下一个大大的木箱子,打开皆是摆放整整齐齐的铜钱。

    “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百贯,千贯而已,何难?”

    食肆掌柜,很有眼色的准备好文房四宝,抓住时机派店小二去长街宣传。

    有一字一贯的噱头在前,必定蜂拥而至。

    届时,食肆必然爆满。

    荪歌冷眼,默认食肆掌柜的举动。

    她不怕人多,靠着只言片语的肢解李白的悔过书,那她就把完整的悔过书印在这些人心中。

    无论何时,财帛动人心。

    孟浩然心中赞叹,反其道而行之,此法可行。

    李明月,不愧是李明月。

    “那,那我先来。”

    “我记得那句今小人履疑误形似之迹,君侯流恺悌矜恤之恩。”

    荪歌点头,小厮依命,十数贯钱奉上。

    “书愧于影,夜惭于魄,启处不遑,战无地。”

    你一言,我一句,七百余字洋洋洒洒的《上安州李长史书》被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

    荪歌也散钱七百贯。

    七百贯,数十万枚铜钱散了出去。

    “悔过书既已全,那可有识文断字的学子为本公子解读一二?”

    “依旧是一字一贯。”

    “本公子要的是精准解读,而非人云亦云。”

    解读李白的悔过书,那么就不是人人可为了。

    最起码,知典故,通诗词。

    “难不成这安州的学子墨客都是徒有虚名之辈,若如此,倒是本公子唐突了。”

    财帛,激将法,双管齐下。

    在荪歌一人对百人时,孟浩然正凝神通读李白的那篇《上安州李长史书》。

    一篇悔过书,引经据典,妙语连珠。

    态度诚恳,却又不会过于谄媚。

    李太白的才情,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这就是这样一篇悔过书,竟被人刻意曲解拼凑,让李太白成为了安州的笑话。

    难不成梗着脖子进大狱才是风骨吗?

第七十五章成为李月圆后,我和李白双双顶流了(二十九)

    (二十九)

    因为回避不及,冲撞马车入狱,断了所有入仕的可能,才是愚蠢。

    又是一字一贯……

    孟浩然知道,自今日起,安州城内,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妇孺老幼,提起李太白的《上安州李长史书》的第一想法便是一字千文。

    也许,经年岁月,又是一桩美谈。

    “老夫孟浩然。”

    在无数人跃跃欲试之际,孟浩然淡淡开口了。

    不同于李白年少轻狂的崭露头角,孟浩然早已诗名满天下,无数人心驰神往。

    孟浩然在此,解读悔过书变相的成为可一场点评指教。

    小小的食肆,此刻早已被堵的水泄不通。

    能与孟浩然谈诗论道,是人生幸事。

    那些沽名钓誉无真才实学的文人墨客渐渐沦为了旁观者,亲眼见证这场学术探讨。

    “做学问,最是忌讳断章取义。”

    孟浩然摸着胡子,看着在一旁奋笔疾书解析悔过书的学子,沉声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食肆内外的人却不见少。

    天色渐暗,学子们陆陆续续的将自己的见解双手捧给孟浩然,等待着孟浩然的点评。

    孟浩然见解独到,不偏不倚,学子们心悦诚服。

    这些解析,荪歌命人贴在了食肆外的空墙上。

    李太白的悔过书,从来都不是一种屈辱。

    “多谢掌柜。”

    “郎君客气了。”

    此次,双赢。

    他的食肆,名扬安陆,成为无数学子文人心中的圣地。

    无论是一字一贯的阔绰奢侈,还是集安陆学子文人的才思,都绕不开他的食肆。

    终于体会到了一夜成名的感觉,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暴富。

    想到此处,食肆掌柜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热情,看向荪歌的眼神热辣辣的,似是在看财神爷。

    荪歌安顿好孟浩然,乘着夜色,独自一人到了白兆山。

    的确清幽淡雅,却又不远离凡尘俗世,若单看环境,也不失为一个上好的隐居之地。

    静谧,不寂寥凄凉。

    月色下,清风中,李白一身白色单衣,坐于岩边的巨石上,风拂过,绣袍鼓起,硬生生有了种弱不胜衣的凄楚感。

    她眼中的李白,何曾如此?

    舆论哗然下,李白选择隐居,不仅仅是为了逃避,更多的是为了用这种销声匿迹的方式,釜底抽薪平息舆论。

    护她,护远在扬州城的她,不至于受到波及。

    李白,从不畏惧权贵。

    自始至终,李白都是那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性情。

    可,她希望,她是李白的底牌,李白的靠山。

    而不是,李白的软肋,李白的拖累。

    因为她,那个洒脱似仙人李太白,束手束脚。

    “阿兄。”

    荪歌拎着亲酿的酒,拾步而上。

    李白身子先是一僵,然后猛然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映着月光渐渐靠近他的身影。

    这一刻,漫天繁星,当空皎月,都黯然失色。

    他的阿月?

    那封家书,明明极尽简短,除却那首《山中问答》,只有寥寥数语表达关切。

    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安州之事,甚至没有提到过隐居之所。

    他的阿月,就这样踏着月色,周身似是发光一般,来到了桃花岩,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一刻,李白真真切切的领悟了当年司马承辰的那句,有阿月在身侧,乃是大幸。

    水中月,天上月,都不及身边月。

    他的阿月仿如真正的九天玄女,从天而降,只为他一人。

    “阿月。”李白听出了荪歌声音中的凉意,心下恐慌,连连起身便要迎上。

    费尽心思要瞒之事,终究还是没瞒住。

    “在阿兄心中,我就是那般脆弱不堪,经受不住半分风霜雨雪吗?”

    荪歌站立在李白面前,抬眸,目光灼灼,直视着李白。

    李白恐慌更甚,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荪歌的袖子。

    “我以为,阿兄懂我。”

    “阿兄,我不止是你的软肋,更是你的盔甲。这世间种种,我又何曾惧怕过什么?”

    “我可以和阿兄旗鼓相当,甚至可以为阿兄披荆斩棘,但唯独不愿阿兄处处瞒我,那我努力的意义荡然无存。”

    荪歌的声音中带了些涩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接赌气道“若我的存在只是让阿兄更加更加束手束脚瞻前顾后,那我宁愿不存在。”

    谪仙人可以染烟火气,却不应这般委曲求全。

    当年在大明寺的李白何等恣意张扬,甚至在江陵时挥墨写下《大鹏遇稀有鸟》的李白都是骄傲不羁。

    李白紧紧的揪住荪歌的袖子,俊逸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添了几分生气,执拗地不松手。

    半晌,颓然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无用。”

    无用?

    荪歌闻言,心中一咯噔。

    那个仙气缥缈,自信潇洒,让人望尘莫及的李太白此刻竟亲口说他自己无用。

    商人子弟,有几人能似李白这般。

    “阿兄,人这一生,能将一件事情做到登峰造极,便堪比仙人了。”

    “自始至终,我都以阿兄为骄傲,从当年初入大明寺,到如今,片刻未改。”

    “阿兄,你是我存在于世的理由。”

    面对这样萧索的李白,荪歌再也无法升起任何赌气的情绪。

    若无李白,她的存在毫无价值。

    “阿兄,大丈夫能屈能伸,未来得及闪避李京之的车驾,你写下悔过书,非屈辱。”

    “那些胸无点墨,断章取义,揪着只言片语咬文嚼字对你大肆嘲讽的才是真正的愚蠢无知。”

    “阿月从没有因为悔过书一事对你发脾气,我只是生气阿兄有事却瞒着我。”

    李白的才名,金陵扬州,几乎人尽皆知。

    安州距离扬州不远,不至于一概不知。

    更不要说,李白滞留安州的这些日子,拜谒无数人,送出了那么多自荐书。

    李京之将李白的悔过书在酒宴上拿出来分享,不就是想让众人看看名满江南的才子又如何,还是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小心讨好?

    这能极大的满足那份虚荣心。

    世人最爱的不就是看着仙人坠落,染尽尘埃,最后俗不可耐,泯然于世。

    人心之险恶,向来如此。

    李白的世界澄澈美好,仿如仙岛桃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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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圣贤皆寂寞,大风起兮荪歌至。快穿:千古风流人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千古风流人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千古风流人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