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一)
(三十一)
“那里有你的机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锋芒毕露略显稚嫩的小狐狸,能不能进化成剧情里的老狐狸,全看这次造化了。
张良后退一步,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肩膀,半信半疑“机缘?跟你的金刚不坏神功一样?”
赵高何时还变成半仙了。
荪歌一噎,打着哈哈道“差不多吧,反正记得去。”
该是张良的机缘,那她便不会剥夺。
“快走吧,难不成还要我留你吃晚饭?”
荪歌不耐烦的催促道。
果然,偷得着不如偷不着,拿下张良以后,她的心神已经飘到东海郡淮阴县了。
恰巧,淮阴县在战国时隶属楚国,一举两得。
“恐怕是有别的少年郎让你魂牵梦萦。”张良故作幽怨,戚戚然道。
美人儿柔弱,这一幕太犯规了。
荪歌捂住噗通噗通乱跳的心,她觉得她还得短暂的爱张良一下。
“哪里的话,你就是这世间最貌美的少年郎,别人哪能跟你一样。”
渣男语录,再次出场。
旁观者扶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当事人则是一个比一个淡定,似乎没有察觉到这种越发黏腻诡异的画风。
果然,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他却不配有姓名。
寒暄几句后,张良带着大力士朝着咸阳城的方向走去。
荪歌望着张良的背影,轻哧一声“天生的谋者,狡猾又聪明。”
这样的张良,当得起谋圣二字。
“赵府令,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扶苏见荪歌终于正常了,方才上前一步道。
“习惯就好。”
“大公子,更加精彩的生活还在远方等着我们呢。”
在她跟张良腻腻歪歪的时候,黑卫已经牵着崭新的马车等候在一旁,荪歌志得意满的一跃跳上马车。
意气风发,看不见丝毫年近半百的老态。
……
张良博浪沙刺赵高未果,反被赵高收服的消息不胫而走,六国旧勋贵哗然。
尤其是隐居民间,积蓄力量的项氏一族更是懵逼。
张良张子房之名,六国旧贵族都有所耳闻,之前奔走游说反秦最是积极,数日未闻,竟摇身一变成了暴秦的爪牙,实在是令人费解的同时又感到愤怒。
对这一切,荪歌早有预料。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证明,大秦是真正的天命所属。
子房,就当是一个时代的开端吧。
“我的机缘呢?”
自荪歌说出下邳有机缘在等着张良后,扶苏就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追问。
金刚不坏之身,他也想有。
荪歌无语,大公子扶苏待在她身边越久,说话行事就越是随心所欲,哪里还有最开始的拘谨约束。
╭(╯^╰)╮
她怀念那个沉默谦逊会害羞的扶苏。
“你真当我是半仙啊?”荪歌不客气得反问道。
扶苏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怎么不是呢?”
荪歌差点儿将刚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好不容易在咽下去,咳嗽几声。
这语气,这表情,好眼熟。
“大公子,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缘。”荪歌正色道。
扶苏不同于张良,历史上的张良在不论是在反秦,还是在楚汉之争的战场上都大放异彩,劳苦功高且还全身而退。
黄石公的点拨传道,本就是张良原有的机遇。
可扶苏呢?
华夏数千年历史,扶苏一直都是以悲剧性的形象出现。
如今点点滴滴的改变,都是在拯救当初那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意难平。
扶苏将信将疑,但在对视上荪歌那双认真清澈的眼睛时,所有的质疑都被压下了。
赵府令不是在调侃,而是在郑重其事的回答她的问题。
望着那双眼睛,扶苏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个令他惊怒害怕的故事。
帝国崩塌,那他呢?
赵府令的故事中有一句,无人能承继帝国。
所以,他应该也随着父皇的驾崩,以一种不太光彩的方式死去了。
否则赵府令绝不会提都不提。
对啊,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最好的机缘,他已经远比赵府令噩梦中的公子扶苏幸运的多。
扶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荪歌行了大礼“多谢赵府令指点迷津,扶苏铭感五内,绝不敢忘。”
荪歌点点头,能理解便好。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就要把扶苏当小崽子养了。
“扶苏,如今你已经可以渐渐挣脱心中藩篱,有没有想过储君的位子。”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扶苏不适合做帝王,但,此刻她想听听扶苏的心声。
扶苏洒脱一笑,朗声道“日有升落,月有盈亏,心无藩篱,只是得了自在和坦然。”
“我知父皇毕生夙愿,父皇知我孝顺之心便已足够。”
“就算如今我对大秦的偏见一点点淡薄,但我的性情过于宽仁,见不得疾苦,非储君的最佳人选。”
扶苏顿了顿,眼神越发明亮,灼灼动人“赵府令,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尽己所能,见证大秦骄阳升起之路,也能得个自在。”
荪歌面露惊艳,扶苏才是真正清醒的大自在之人。
该懂的,他都懂。
也许曾经史书上的那个扶苏在接到赵高矫诏的赐死圣旨时,心中也如明镜。
他在赌,他的退让换取大秦的安宁。
只可惜,他赌输了。
幸好,如今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扶苏直视荪歌的眼睛,不闪不避,坦言道“赵府令不必试探,对帝位,我从无执念。”
“子婴非我选中之人,是你。”
“想来,子婴在赵府令的噩梦中,定然有所作为。虽没有力挽狂澜,但可圈可点。”
“要不然赵府令也不会对一个孩童如此关注。”
荪歌讪笑,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小心隐秘了,不曾想还是被扶苏知道了。
当初她劝始皇帝练小号,始皇帝不为所动,她就将目光移向了有始皇帝遗风的子婴。
“怪不得你会将子婴送到始皇帝面前。”荪歌喃喃道。
扶苏接过话茬,声音缥缈虚无“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迷雾,看不清前方甚至忆不起过去。”
“但父皇信你,那我也愿意信你一次。”
第三十二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二)
(三十二)
子婴出现在父皇面前,从不是偶然。
他心知,父皇对他关爱嫌弃皆有之,既如此倒不如主动后退,既远离了两难境地,也全了父皇心意。
“赵府令,我不曾怪过你。”
听到扶苏的这句话,荪歌眼睛微微酸涩。
这小崽子,说这么煽情的话干嘛,她的眼泪差点儿就要离家出走了。
这是第一次,荪歌真正的了解扶苏,也终于完全将扶苏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嗯,主神教导出的快穿者都护短,她恰好是护短中的佼佼者。
唉,好想把扶苏这个小崽子抢过来,给她养老送终,但她怕始皇帝提着大宝剑戳死她。
羡慕嫉妒恨!
……
越是靠近南方,空气就越是湿润,暖风,拂面,游人惬意。
烟雨朦胧,杨柳依依,秀气雅致的淮阴古城。
荪歌看着城门上的大字,心中想起了主神现身说法讲过的经历。
主神征战星辰大海的时候,也曾穿梭进大秦的位面,曾收韩信为义子。
位面甚多,此大秦非彼大秦。
也许此刻的韩信还是个穷困潦倒,不能温饱的落魄人。
韩信,国士无双。
俗话说得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大秦,正好需要韩信这般能征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帅之才。
也许曾经的大秦,将才如云。
但如今却有些青黄不接,名将迟暮,后辈难寻惊艳堪继衣钵之人。
不论是世代将门出身的王离,还是尚公主被寄予厚望的李由,都无法真正扛起大秦年轻一辈的大旗。
蒙恬,倒是可圈可点。
但,还不够。
大秦扫除内忧之后,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荡平外患。
百越,水稻一年三熟,不香吗?
大漠,水草丰美养马,不香吗?
所以,可镇守一方的大将,也是稀缺品。
不对,她好像落下一个人,一个在秦二世六国后人企图复立时,带着骊山刑徒吊打六国后人,几乎挽大厦将倾的章邯。
章邯被后世美誉为秦王朝最后一员大将。
大败陈胜,剿灭叛乱,屡战屡胜,最后却被猪队友拖累,巨鹿之战败给项羽。
章邯不敌项羽,并不意味着章邯不行,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这个人,待她回咸阳后,得重点关注,重点培养。
许是秦末起义,楚汉之争,人才辈出,也许是史书有意避过,章邯在史书上的占比远不如其他人。
但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难掩章邯风采。
此人,值得入股。
“你又在想着忽悠哪条鱼?”扶苏对于荪歌的表情实在过于熟悉。
没错,就是忽悠。
赵府令就是典型的一招鲜走遍天下全不怕。
初听不知话中意,再听已是塘中鱼。
而他,可能就是赵府令忽悠的第一条鱼。
不对,父皇才是。
这么一想,扶苏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
早些入池塘,也有好处,总比到最后鱼太多了却因为池塘放不下进不来的好。
荪歌白了扶苏一眼,痛心疾首道“小伙子,格局小了。”
“什么叫哪条鱼,应该是哪两条鱼。”
“不过你放心,就算鱼塘挤爆,你也是最特殊的一条鱼。”
扶苏:……
谢谢,大可不必。
“赵府令,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一句话,就想撩遍全天下的鱼。
赵府令不愧是赵府令。
荪歌眨眨眼,好像是,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不重要。
“怪我没文化,许不了大家不一样的承诺。”
荪歌做西子捧心状,成功的恶心到了扶苏。
重点是,哪两条鱼?
他倒要看看,见识了他和张良,还有什么人能入赵高的眼。
质量不过关的瑕疵品,绝不能入鱼塘。
嗯,掉价。
“走吧,大公子,去见识下这江南小城的风土人情。”
荪歌大手一挥,车马辚辚进入了淮阴城。
风土人情?
呸,是鱼,吸引赵府令的只有可能是各色各样的鱼。
淮阴城,充满了灵气和风韵,就连风都变的温婉可人了,似是想要留住游人的脚步。
荪歌几番打探,淮阴河旁,见到了那个清瘦挺拔,目光炯炯有神的韩信。
衣服洗的发白,腰间配长剑,剑穗泛旧褪色,剑鞘却擦的干净锃亮,头发略微干枯,肤色也呈一种不健康的白。
但荪歌看的分明,韩信底盘沉稳,是个练家子。
弱不禁风,只是表象。
那把剑,应该是韩信最后的骄傲,所以就算饥肠辘辘,也不曾动过念头卖掉那把剑。
此刻韩信坐在岸边,手中握着简陋的鱼钩,说实话,就韩信选的地方,再加上这个钓鱼水平,饿死可能都钓不到鱼。
也许,韩信之意不在鱼呢。
漂母饭信,不只是传言。
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郎哪里值得赵府令这般郑重了。
不过,要是养胖些,脸上多些肉,就能好看不少。
荪歌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揽鱼,而是学着韩信的样子在不远处坐下,黑卫十分有眼色的为她准备好鱼竿鱼饵。
鱼饵喷香四溢,温热的暖风中添上了几分腥甜腻歪。
鱼饵的香气随风吹入韩信的鼻腔,韩信摸摸干瘪的肚子,看向了荪歌。
衣服颜色低调,料子却是极好,就连那鱼竿都价值不菲,身旁站立的年轻公子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看起来,像是两代人。
二人身后,皆是面目严肃的侍卫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非富即贵。
小小的淮阴城竟有这般钟灵毓秀之人吗?
这年头,富贵人家都开始钓鱼了。
得出结论后,韩信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刻意上前攀谈。
小小的南昌亭亭长之妻都对他极尽羞辱,他还是莫要自讨没趣。
专心致志钓鱼,日上三杆后才能填饱肚子。
当然,也有可能填不饱。
荪歌衣食无忧,钓鱼全因想近距离观察韩信。
但鱼儿就像是不要钱一般纷纷咬钩,不多时,便钓到了不少大鱼。
荪歌笑眯眯的将鱼一条条放进木桶中。
韩信:……
好吧,不怪鱼,那鱼饵,就算是他闻了都想跑过去啃两口。
正常,正常。
第三十三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三)
(三十三)
日上三竿,阳光越发刺眼,荪歌收起鱼竿,坐在树荫下,继续静静看着韩信。
不热吗?
说实话,历史上那个攻城拔寨无往不利的韩信的确出彩。
功高无二,略不世出。
定三秦,擒魏、取代、破赵、胁燕、东击齐,南灭楚。
一桩桩一件件,为史书添色增彩。
可,不知为何荪歌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有将帅之才,四肢健全,既不事农桑,亦不经商持生计。
扪心自问,褪去对韩信的天然滤镜,在其未发迹前,遇到这样一个到处蹭吃蹭喝,连基本温饱到难以为继的人,真的会有人推崇吗?
她并非在吐槽韩信不好,只是心中隐隐希望哪怕微末之时,韩信都可以自食其力。
而非后世提起这段青年时光,口口相谈的不是亭长之妻嫌恶,漂母舍饭,就是胯下之辱。
明明,韩信是那种可以惊艳时光的人啊。
在荪歌的叹息下,河边突然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妇人相携前来,抱着木盆,木盆中放满了衣衫。
或年轻美貌。
或风韵犹存。
或雪鬓霜鬟。
也不知,历史上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漂母是哪一位。
平静的河面掀起一阵阵涟漪,说笑声,敲打声不绝于耳,显然河中鱼儿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只会顺着水流游的远远的。
注定了,韩信今日会空手而归。
韩信似是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薄唇微抿,一只手轻轻覆在胃部来回揉动,轻叹一声,面色平静的收起鱼竿。
不见悲喜,只有古井般的波澜不惊。
荪歌不知,这种平静是习以为常的麻木,还是不被外物侵扰的境界。
就在韩信打算离去时,不远处正在浆洗衣衫的老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身旁的篮子中掏出一块饼递给了韩信。
韩信眨眼,望着漂母。
漂母也不言语,只是将饼子塞给韩信,便继续浆洗衣服。
“信他日必当重谢。”
韩信也记不清这是漂母第几次为他带饭了。
素不相识,偶然相逢,却从不曾多言。
见他饥饿,将吃食分他一些,这便是他与漂母的所有交集。
漂母抬头,看向立誓重谢的韩信,眉头紧皱“堂堂的男子汉,应养活自己,而非靠人接济,同情怜悯之心能接济一时,却无法一世。”
“我只是可怜你,而非图重谢。”
言毕,漂母便再也没有开口。
韩信之名,在淮阴虽算不上家喻户晓,但也非无“名”之辈。
只是,这个名有些晦气。
以蹭吃蹭喝,厚颜无耻,却又心高气傲桀骜不驯而著称。
报答?
她从未想过。
韩信怔愣片刻,便要离去。
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漂母赠饭之恩,他必当铭记。
“小伙子,这里有你的鱼。”荪歌嘴角挂着狼外婆的笑容,对着韩信招招手。
韩信不解,眼神警惕“是你的鱼。”
荪歌:……
这是区别对待吗?
漂母的饼子就能接,还许下千金相报。
她的鱼就这般冷淡,难不成鱼有毒吗?
韩信:鱼没毒,你有毒。
“难道大名鼎鼎的韩信刺客又要跟老朽讲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风骨了吗?”
荪歌淡笑着,声音却冷咧嘲讽。
扶苏傻眼,赵府令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想要将这小子纳入鱼塘,现在不就是施恩最好的机会吗?
冷嘲热讽真的好吗?
这小子看着可不像好脾气的。
韩信握紧腰间的佩剑,沉吟片刻后,又缓缓松开“倒也不是讲风骨,只是就算是落魄之人也有选择持那份嗟来之食的权利。”
那鱼,他的确挺心动的。
但这天下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富贵之家。
荪歌望着韩信依旧平静的面庞,思绪飘的很远。
韩信这两个字,是历史快穿组的常客。
无数的快穿者选择韩信在受胯下之辱时,以救世主的身份从天而降,抱得美少年归。
她不愿。
她不是善良之人。
救世主,也从来都不是她的标签。
嗯,她就喜欢不停折腾,相爱相杀,然后对方俯首称臣。
“这鱼,你不要也得要。”荪歌对着黑卫使了个眼色,黑卫整齐划一的拔刀。
日光下,刀光耀眼。
“四肢健全,脑子机敏,本是世间明珠才俊,为何要行那乞丐行径。”
“这桶鱼,就是你未来三个月的口粮,如何坚持下去,你自己思量。”
“三月内,若我见你再蹭吃蹭喝一次,就剁你一根手指,你愿意蹭免费的饭,那我也愿意剁手指,反正不是自己的。”
“别想着跑,这大秦,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响鼓需用重锤,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论对韩信的滤镜,她自己才是最重的,她希望韩信是拂去灰尘便能惊艳世间的明珠。
荪歌站在韩信面前,挑起韩信的下巴,嚣张狠戾。
韩信沉默,今日不宜出门,遇到了疯子。
只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一言不合就要剁手指的。
听了这些话,那捅鱼越发烫手。
三个月啊,你以为是三天?
韩信深深觉得,面前这个锦衣老者就是看上了他细长的手,找理由想剁下来。
“你是何人?”韩信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荪歌勾唇“何人就不必说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便会知道。”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来逢君。”
“韩信,这小小的淮阴城,我是为你而来。”
扶苏:赵府令又丧心病狂的作诗撩鱼了。
不公平,为什么别的鱼都有诗。
一个是与君初相识,如遇故人归。
一个又是落花时节又逢君。
那他算什么?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一比较就显得他这条鱼是个赔钱货。
以后鱼塘里的鱼聚在一起聊起过往,就他一人没诗!
韩信皱皱眉,为他而来?要不然再精确点儿,为他的手指而来。
为了保住手指,他得认真的思考下,一桶鱼怎么活三个月。
韩信抱着木桶,神情恍惚的离开。
荪歌目送韩信后,大手一挥吩咐道“留几个人看着他,剩下的跟我去东海郡郡守府。”
“大公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便秘了?”
第三十四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四)
(三十四)
便秘?
扶苏忿忿的瞪了荪歌一眼,别过头去,一副莫挨老子的傲娇。
荪歌失笑,扶苏这个小崽子越发放肆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宠着啊。
最好能宠到扶苏这个小崽子心甘情愿为她养老送终。
“大公子,你这是醋了吗?”荪歌贴近扶苏耳侧,轻声道“那些诗,是我借用的。”
“我也想出口成章,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那些美如画的诗词,哪里是她能够作出来的。
扶苏瞥了一眼荪歌,对借用二字深感怀疑。
古时经典,无论诗词,或是奠基,他都如数家珍。那般脍炙人口的诗篇,若流传于世,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除非,又是赵府令噩梦的里的产物。
如果做噩梦就能绣口锦心,那他责无旁贷。
“赵府令,不能厚此薄彼,你欠我一首诗,我不要抄的。”
扶苏郑重其事的说道。
说到底,于他,赵高虽无师父之名,却又点拨之实。
如果当日在朝堂上他没有出言不逊,也许当真可以成就一段师徒假话。
昨日之事,多烦忧。
荪歌一阵儿头大,让她写诗还不如奢望太阳从西边出呢。
可偏偏扶苏一脸严肃,不容商量。
唉,老海王翻车了。
“好好好,我写。”
“我以后肯定给你写首诗。”荪歌一本正经的应付道。
提及师徒,扶苏突然想起了赵府令名正言顺的弟子,胡亥。
他的幼弟。
赵府令胸有丘壑万千,心有繁花似锦,多年教授胡亥,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想来胡亥也应不俗。
那大秦,为何还是亡了呢?
为何在赵府令口中依旧是无人承继呢?
赵府令亲手教导出的胡亥,就算不及父皇雄才伟略,但守成应该有余。
前往东海郡郡守府的马车上,扶苏表达了心中的疑惑,荪歌咬咬嘴唇,颇有些为难。
扶苏问的问题越来越刁钻了。
“大公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胡亥也是有大志向的。”
“比如,他心想,陛下当年扫六合是多么威武霸气,能耐非常,他羡慕至极,所以战国七雄的最后一个国家必须由他而灭。”
荪歌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这,应该也算是另类意义上的子承父业吧。
扶苏先是一怔,似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一瞬间,扶苏瞳孔放大,嘴巴微微张开,嗓子突然有些干涩。
原来,在赵府令的噩梦中,真的是他的幼弟胡亥登上了皇位。
“汝之秀,吾不及。”扶苏叹了口气,声音艰涩。
大秦,二世而亡。
“大公子,那都是噩梦,老人言,梦都是反的。”荪歌干巴巴的安慰道。
这个话题交流起来,她深觉尴尬。
毕竟,胡亥是赵高立的,扶苏也算是被赵高杀的。
聊多了,容易小命不保。
扶苏平复了下心神,看出了荪歌的不欲多言,便没有自讨嫌的纠结“老人?怕不是赵府令自己。”
见扶苏神情正常,荪歌松了口气。
这可是她要养的小崽子,绝对不能出问题。
“那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马车徐徐前进,荪歌和扶苏插科打诨。在荪歌的影响下,扶苏越发健谈开朗。
“赵府令前往郡守府可是为了主持东海郡土改一事?”
言归正传后,扶苏的声音多了几分沉重。
自咸阳,一路走来,各郡,个州县都陆陆续续开始土改,唯有楚地。
楚地勋贵势力尤在,政令难以通达,百姓不知此次土改之意义,所以推行艰难,甚至还偶有摩擦发生。
荪歌点点头“既天下人质疑大秦土改政策,那我便亲自坐镇东海郡,将东海郡作为一个示范郡。”
“到时候,事实胜于任何雄辩。”
“那些诋毁的声音便如同纸老虎,再无半分杀伤力,百姓就会自告奋勇积极参与土改。”
唉,李斯那个老家伙怎么行动如此缓慢,这都多久了,迁六国旧勋贵入咸阳的事情还没有办妥。
远在咸阳,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李斯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被始皇帝安排,初次与李斯共同处事的张良很无辜的中招了。
李斯:……
要不然,他补救一下身为丞相的形象,顺带拉拢一下这位眼看着就要平步青云的青年才俊?
拉拢,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联姻。
“子房,我家中尚有一孙女,年方二八……”
张良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丞相大人,当初在博浪沙遇赵府令,得赵府令点拨,重获新生,子房便已立誓,此生便是赵府令的人。”
李斯老脸一红,声音拔高“赵高对你下手了?”
李斯太清楚赵高说起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是多么撩人,张良年少无知,被蛊惑哄骗也是情理之中。
“子房,赵高那个人为老不尊口无遮拦,相好遍天下,也可要擦亮眼睛,回头是岸啊。”李斯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张良啊,看陛下的意思,如何必然封侯拜相。
若联姻成功,离家又能得近百年风光。
张良无辜的眨眨眼,满脸纯良,不解道“赵府令于我而言如同再生父母,婚姻大事父母之言,我父母已亡,自然需要赵府令做主。”
“不知丞相大人为何要怒骂赵府令。”
“若是这样的话,这亲事怕是结不成了。”
李斯:……
┬─┬ノ(゜-゜ノ)
好吧,他被赵高影响的画风已经彻底跑偏了。
不要问他,他的脑子里现在都是什么。
有颜色的废料。
但张良……
哼,绝对跟赵高如出一辙,蔫坏蔫坏的。
只不过这张脸,比赵高更具欺骗性。
赵高一眼看去,就是老奸巨猾,那一脸的褶子就是见证。
李斯咬牙切齿,硬生生忍着开口补救道“爱之深责之切,我与赵高知己情深,方才之言皆是吐槽。”
“你入咸阳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也听闻了迁六国勋贵入咸阳一事,我殚精竭虑,心血都快要熬干了,但很多旧勋贵就像是泥鳅,藏的根本找不到。”
“这主意,分明是赵高挑的头儿。”
第三十五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五)
(三十五)
“可如今这一烂摊子,就只留我一人收拾。”
李斯心中苦涩,若是以往,他哪里需要如此拉拢一个新冒头的年轻人。
像当年搞死韩非一样,弄死张良才是他的作风。
可偏偏,自泰山封禅后,陛下待他态度越发奇怪,心中忐忑之余,便不敢似以往那般肆意妄为。
闻言,张良心中了然。
釜底抽薪的法子,的确是像赵高那个臭不要脸的作风。
“丞相大人有没有想过传信给赵府令,赵府令既有心扫除勋贵之患,那么必然有所准备。”
“也许,他知道那些隐居的勋贵之后的大概位置呢?”
“丞相大人以为如何?”
张良声音干净,态度诚恳真挚,语气之中也有对李斯的恭维。
李斯心中略微舒坦了些,稍做思考,便觉得此法可行。
他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些天来,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陛下的脸色也越发阴沉,若是迁六国勋贵入咸阳之事再耽搁下去,下一个被杖责回家反省的就是他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他才是最想念赵高的人。没有赵高在,只有他一人承受陛下的雷霆万钧。
若是非要算的话,还有胡亥那个倒霉蛋。
就在李斯打算给荪歌写信求援的时候,荪歌也在扶苏的提醒下意识到不是李斯墨迹,是有可能李斯犹如无头大苍蝇,找不到人。
于是,同一时间,荪歌搜肠刮肚,将那些榜上有名有可能搞事的六国勋贵所在的大致位置一一写下,派黑卫全速送回咸阳。
有了这个,李斯如果还不能快刀斩乱麻大解决掉六国旧勋贵入咸阳大事情,那就趁早致仕吧。
反正后备军张良已经就位了。
不过,她怪舍不得李斯的。
……
东海郡郡守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笑起来像个万事皆好的弥勒佛,不笑道时候,气质又像是个流浪街头的艺术家。
见荪歌和扶苏的车驾到来,东海郡郡守诚惶诚恐的迎接,按照惯例准备了接风宴。
郡守府中灯火通明,丝竹声起如绵绵细雨,觥筹交错间,身如扶风弱柳的舞女翩翩起舞,脚踝上的铃当清脆作响。
想到韩信还在对着一木桶鱼发愁如何生存三个月,荪歌心中就觉得……
面前的饭菜,似乎更香了!
郡守府,的确是富丽堂皇,美人儿更是我见犹怜。
荪歌并不打算一开始便兴师问罪,甚至从见面到接风宴她都不曾提过任何关于土改的话语。
秦初的郡守,负不负责暂且不提,但各有各的难处却是真。
始皇帝力排众议,行郡县,臣民对此认同度并不高,就连曾经的右丞相王绾在大一统初定时都进言“诸侯初破,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
希望始皇帝能够效仿西周,将皇子宗族功臣分封,镇守各方。
更遑论原六国臣民了。
荪歌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所以也不会不由分说将郡守撸了,自己越俎代庖。
她要做的只是代天子行监督职责。
拔掉刺头,掐灭反叛,土改进行。
只是,两撇小胡子的东海郡郡守似是知晓荪歌的来意,酒过三巡后,一嗓子嚎了一出来哭诉自己的不易。
荪歌:……
扶苏:……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哭笑不得。
她都没下马威,郡守自己先嚎上了,不得不说求生欲是真的强。
在听到微醺的小胡子郡守,将辖内的百姓比作儿女,一把屎一把尿劳心劳力但却没人领情的时候,荪歌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荪歌:……
尴尬了,她说她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黎庶易处,苍天难欺。
听过把百姓当作衣食父母的,没听过要一把屎一把尿喂百姓的。
小胡子郡守,你是认真的吗?
看得出来,东海郡郡守已经有些醉意了,毕竟刚才那一杯杯敬的酒不是虚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荪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对着红着脸的郡守道“他们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喂屎喂尿。”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郡守愣住了。
他是不是比喻错了!
逃离尴尬的做好办法,就是装晕。
小胡子郡守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荪歌隐隐约约还听到一声急促的痛呼声。
也只是一瞬,仿如幻听。
荪歌不欲计较,小胡子郡守的话虽说夸张了些,但也不全是假话。
秦末之战争,死去的守令,守丞并不少。
司马迁的《史记》陈涉世家篇中记载攻陈,守丞与战谯门中。弗胜,守丞死,乃入据陈。
战死,足见惨烈。
当然,也不全是好东西。
但,据黑卫明察暗访,小胡子郡守并无罪大恶极之事。
接风宴随着小胡子郡守的装晕,以一种滑稽的方式结束。
荪歌不知道,郡守以后是否还能直面今日之事。
翌日。
接风宴的一幕,再也无人提起。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忙回忆。
见无人提及,郡守送了一口气。
在荪歌表明来意之后,小胡子郡守巴不得将土改的各项事宜全权交到荪歌手中。
这土改,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有人接替,最好不过。
荪歌并没有拒绝,暂时将东海郡的大权揽于己手。
先是到田间走访,了解情况,然后又亲自动手写了几个琅琅上口的故事,吩咐各茶楼酒肆连续数日讲述。
甚至,还在乡间搞出了几个“神迹。”
陈胜吴广起义,能借鬼神威众,又是鱼腹丹书,又是篝火狐鸣,大楚兴陈胜王,那她为何不能借鉴一二呢。
一时间,民间的讨论如火如荼。
甚至还有坑蒙拐骗自诩神算子的卜者,紧跟热度,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土改乃上天旨意。
不改,则妻离子散。
改,则万事将兴。
乍听这样的话,荪歌还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混子,还是真正能掐会算的大佬。
舆论,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把利剑。
有了之前的铺垫,东海郡各州县的土改一扫之前的低迷,逐渐步入了正轨。
第三十六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六)
(三十六)
小胡子郡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似乎朝廷的嘉奖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赵府令言,要把东海郡做成土改示范郡。
示范,那就是榜样。
他是郡守,朝廷封赏定然会分他一杯羹。
这不仅仅是封赏,更重要的是他会因东海郡名留青史。
大秦帝国郡守郡丞不知几何,能如丰碑般在史书千年不朽是他的造化。
想到此处,小胡子郡守越发干劲十足,凡是荪歌交代的事情都不折不扣地完成了。
就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疲倦。
那份热血,那份执行力,看的荪歌都有些目瞪口呆。
荪歌象征性的赞赏了小胡子太守“大秦就需要你这样的官员发光发热,待我返回咸阳,定向陛下奏明东海郡有你为郡守,是东海之福。”
给甜枣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待官员绩效考核评定,我定会替你美言,你放心,陛下绝不会埋没任何一个忠于大秦,鞠躬尽瘁的官员。”
荪歌心想,如今她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老海王那么简单了,她还进化成了画大饼的专业户。
土改期间,也有不少人跳出来找事,过分者,直接被荪歌吊在了城楼上。
恩威并施,震慑在这种情况下总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嗯,她还丧心病狂的抄了几家。
要么蓄意谋反,要么挑唆民众聚众闹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荪歌没有丝毫手软。
赵高二字,迅速响彻在东海郡。
果断狠辣,眼里不容沙子,都是她的代名词。
民众间,对她的评论褒贬不一。
对此,荪歌置若罔闻。
大秦这秀丽山河,她如匆匆过客,至多只能呆十余年。
此生为赵高,注定了不能被声名所累。
三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在荪歌的指点下,小胡子郡守已经能接替接下来的土改事宜。
几番嘱托,荪歌带着扶苏再一次反悔了淮阴县。
唉,也不知道韩信小可怜还剩几根手指。
黑卫们都是黑冰台的精英,征战无数,杀人如同宰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再次见到韩信时,韩信的饭桌上出现了肉!
最重要的是,十指皆在。
这生活水平是不是提高的太快了。
难不成大名鼎鼎地国士无双韩重言去出卖色相了?
说实话,看着清瘦挺拔,实则脱衣有肉的韩信,还是很吃香的。
年少不知富婆香,错把自立当成宝。
不行不行!
荪歌猛的摇了摇头,想要把脑子里不该出现的画面晃荡的干干净净。
桀骜如韩信,是绝不可能吃软饭的。
好吧,以前韩信就是吃软饭的,只不过是吃百家的软饭。
在黑卫禀报后,荪歌才知晓这三个月韩信是如何度过的。
那一木桶鱼,韩信只留下两条,剩余的便买了出去,好在她钓的鱼肥美,韩信有了第一桶金。
这第一桶金,韩信既没有大吃大喝,也没有以钱滚钱,而是当作了保证金压给了淮阴城的一名游商,护卫其左右,护其周全。
荪歌眨眨眼,这也是条路子。
这不是也能自食其力吗,以前为何总要蹭吃蹭喝。
剁手指的压力下,能为曾经所不能为。
可这也不足以支撑韩信吃肉啊,难不成那游商是个善财童子专门扶贫济困?
这个大善人,请介绍给她!
“然后呢?”荪歌追问道。
黑卫看向荪歌眼神复杂,半晌才吞吞吐吐道“然后,就是赵府令你的功劳了。”
荪歌:……
不,这三个月她远在郡守府,绝对没给韩信开小灶走后门。
说实话,她对韩信那双手还是很眼馋的。
荪歌气势汹汹的看向黑卫,无声的控诉着,请不要污蔑她。
她只负责撩鱼画大饼,但绝不负责养鱼。
倒也不是不想左拥右抱,实在是养不起。
就看看这几位,哪个是省油的灯。
“赵府令,属下没说谎,您亲自主持东海郡土改事宜,在淮阴县上至官员下至百姓还在观望的时候,韩信主动积极,成为了淮阴县最早分到土地的那波人。”
“他甚至还大包大揽游走在三村五乡,负责解释土改政策顺带还游说顽固分子,县丞喜不自胜几番赏赐。”
黑卫观察了一眼荪歌的神色,确定荪歌还能忍受才继续道“甚至,在最后土改尘埃落定之后,毫不犹豫将他所分的土地租给了旁人,获得了一笔不菲的租金。”
这……
这就有些刺激了。
所以,到头来,她还是充当了韩信的贵人?
不,她不服气。
荪歌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情复杂又欣慰,韩信做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也许在旁人眼中有些投机取巧,难上大雅之堂,但荪歌并不这样认为。
毛遂自荐做游商侍卫,说明他知道自己的长处。
抓住时机成为土改标兵,说明他有远见敢拼敢搏。
有了县丞嘉奖,人人嫌恶的处境大改,指不定以后都会有无数的人主动相交约饭。
最后出租土地,又说明他有魄力。
好吧,再夸下去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承认,她对韩信就是有浓浓的滤镜。
可,她心中就是憋屈啊。
荪歌咂咂嘴,托着下巴,凝眉扫过“可我还是眼馋韩信的手指啊,怎么办?”
黑卫不确定的开口“那今天晚上给您剁了?”
荪歌:……
“赵府令就是想摸摸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纤细的手。”
数月朝夕相处的扶苏,深谙荪歌脾性,没好气道。
“不,你那是污蔑。”荪歌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的解释。
“那是欣赏,韩信那双手就是绝美的艺术品,细长如葱白,骨节分明如玉笋。”
若是在他手上牵一根红绳,手指翻转,白红交织,便会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唉,这样的手就算是扇出来的大逼兜都要比别人好看几分。
“走吧,我们去会会钻空子的狗韩信。”
浩浩荡荡一行人,出现了韩信简陋的小屋门口
“赵府令。”
“扶苏公子。”
韩信直截了当的叫破了荪歌和扶苏的身份。
荪歌并不惊讶,以韩信的脑子猜不到才有问题。
第三十七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七)
(三十七)
荪歌的视线依旧第一眼被韩信的手指吸引。
“你的手指保住了。”荪歌的语气充满了遗憾,表情也十分凝重。
韩信见状,忙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就看赵高这段时间抄家不眨眼,把人挂城楼更是稀疏平常的行径,剁手好像就应该是家常便饭了。
手,是万万不能剁的。
这双手,还有大用。
“走吧。”荪歌看着英姿勃发的韩信,心中郁气尽散。
这才应该是她想象中的韩信。
可以离开淮阴谋求未来,但绝不是走投无路被唾弃嫌恶的逼不得已。
韩信轻笑,平静英气的面庞添了些许少年感“你怎么确定我会跟你走?”
“你毫不犹豫的断了后路出租土地,不就是知晓我的身份,料定我不会将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必然会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不是吗?”荪歌反问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
“不过,你怎么确定你一定能被我看上?”
“不巧,我自小便自命不凡,且这些年从未改变。”
荪歌一笑,这样的韩信,很亮眼。
的确是个不可一世的绝世天才,认知很清晰。
韩信并没有任何行囊,依旧是把柄她从未见过出鞘的长剑,剑穗也依旧掉色。
与初见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上的衣衫新了。
细长的手指把玩红色剑穗时,就是一幅惊艳世人的美人图。
“骑马?”
“还是乘车?”
荪歌收回视线,淡淡道。
“自是骑马。”
“大好男儿,娘们唧唧的干嘛!”韩信看着日行千里道神驹眼睛发光,不假思索开口。
荪歌、扶苏:呵呵,有被内涵到。
这一刻,荪歌终于理解了韩信为何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军事上的天才,政治上的废物。
这么说话,要把人得罪死。
韩信飞身上马,动作流畅如同侠客,轻喝一声,神驹闻声扬蹄。
意气风发少年时,鲜衣怒马似锦华。
这是此刻最恰当的描述。
“你学过?”
“骑马还用学,无师自通。”
荪歌:当她没问。
韩信这张嘴,比她的还讨厌。
荪歌望着在马背上飞驰的韩信,这就是传奇的开始。
兵仙。
一个仙字,足以表明韩信的风格。
从不循规蹈矩,规矩在韩信那里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用兵如神,善出奇兵,出其不意,一招定乾坤。
杜甫赞诗仙李白曾用笔落惊风雨,师成泣鬼神。
韩信用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样的韩信,必然会成为后世研究分析的重点。
只可惜,只要的传奇无法复制。
为这乱世生,惊艳天下,悲情结局又在惊艳之余,让后世难忘。
嗯,是她的了。
这位后世推崇的兵仙,要为大秦开疆扩土了。
“扶苏,他不会令人失望的。”荪歌对着扶苏,轻声道。
扶苏点头,这世间真的是藏龙卧虎。
赵府令,是大秦最大的福星,是父皇最重要的臂膀。
“回咸阳喽。”荪歌笑眯眯的,颇有些归心似箭。
大半年了,怪想念李斯那个糟老头子呢。
没她分担始皇帝的怒火,想来李斯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
归程远比来时要快,长亭更短亭。
间隙,扶苏看着田野间忙碌的百姓,虽汗流浃背,但却不似以往那般绝望。
事实证明,土改给予了百姓新的希望。
多劳多得,有奔头。
而韩信一路上都情绪高涨,似是被淮阴城以外的天地所震撼。
和风细雨,温婉柔情的淮阴城,终究不是韩信的风格。
马车奔驰,过了十数日,庄严巍峨的咸阳城近在眼前。
咸阳城内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长街巡逻的士兵增多,之前空旷的地方也出现了几座宅子。
看来,李斯的任务完成的很完美。
荪歌带着扶苏和韩信入宫,面见始皇帝。
她还得把韩信举荐给始皇帝,尽快培养韩信对大秦的归属感。
章台宫。
正在议事的诸位大臣,看着赵高的出现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近来,陛下越发急躁,深受陛下倚重的李斯丞相也被多番斥责。
好像就唯有赵府令送回来的张子房没有被训。
荪歌看着始皇帝纹路越发深皱纹,眼睑下的青黑色,越发斑白的头发,心中一沉。
“仆叩见陛下。”
在始皇帝面前,荪歌自始至终都恭恭敬敬,不曾有半分逾矩。
“无需行大礼。”始皇帝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尽可能平复心中的烦闷。
“陛下,礼不可废。”
起身后,荪歌接着道“仆幸不辱命,假以时日,大秦必定丰庶富饶。”
“陛下,这是韩信。”
“仆在东海郡淮阴县寻到的天才,有将帅之资,可堪大任。”
荪歌将韩信引荐给了始皇帝。
始皇帝上下打量着韩信,眼神锐利“朕允你五千兵,封都尉,你可敢接?”
赵高路途迢迢带回来的人,绝非庸人。
“有何不敢。”
“臣接旨。”韩信坚定应道。
荪歌:……
这么信任她吗?一开口就掌五千兵。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将军之位,必有韩信。
众臣心中震撼,看向荪歌的眼神越发忌惮。
身为中车府令,本就深受陛下宠信,先是为公子胡亥师,后又带大公子扶苏游历天下。
且向陛下先后举荐了张良,韩信。
一文一武,宫中还有人,这股势力,已经不容小觑。
陛下不会猜忌,不会忌惮吗?
“我儿扶苏也辛苦了。”
“寡人很欣慰。”始皇帝阴沉的脸色在看向扶苏时如同云亭雨霁。
不多时,始皇帝命众人离开,偌大的殿中,只留下荪歌。
“赵高,寡人夜夜难寐,噩梦缠绕。”
始皇帝沉声道,声音中带着疲惫的暮气。
荪歌叹息,始皇帝处理国家大事,本就操劳过度,若夜夜无眠,身体恐怕会更早的透支。
“陛下,有仆在。”
“梦魇再可怕,也只会是梦,大秦江山永固。”
怪不得朝堂上的气氛压抑,官员们三缄其口不敢多言。
长期失眠的人,脾气日益暴躁很正常。
也不知陛下的梦中,又出现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八)
(三十八)
可不论是扶苏自刎,还是大秦覆灭,亦或者是三月不灭的咸阳大火,对始皇帝来说都分外沉重。
“陛下,仆曾将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当成一场噩梦讲给了扶苏公子。”
“聪明如扶苏公子,转念便知晓仆故事中深意。”
“扶苏公子不曾怪陛下,而他此生所愿是见证大秦的骄阳升起之路。”
“途中,扶苏公子笑问仆,他的机缘在何处,仆答现在。”
“陛下,路在脚下,走好现在才是最好的机缘。”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陛下越是在意那些似是而非的画面,就越是会被左右。”
“仆在陛下身前,会为陛下挡下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危机,那些梦魇就当笑话说出来就好了。”
荪歌上前,一边用手轻轻推摩始皇帝的双鬓,一边平静的开口。
她需要让始皇帝那颗无处附着心安定下来。
大秦,离不开始皇帝。
她可以靠着先知做很多事情,但真正能为大秦保驾护航的只有始皇帝。
“赵高,梦中,寡人一次次看到扶苏面带笑容自尽在寡人面前,寡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鲜血的温热。”
“寡人心中有愧。”
始皇帝呢喃着,犹如蚊蝇。
在此之前,荪歌从未见过始皇帝如此脆弱敏感的一面。
就算梦到铁锥从天而降,始皇帝依旧能冷静理智,甚至对张良摒弃前嫌委以重任。
扶苏,可能是始皇帝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了。
“陛下,矫诏乃是仆之罪。”
“自泰山归来,仆余生的每一天都是在赎罪。”
“陛下雄才伟略,一生都在为大秦着想,您最应该问心无愧。”
在荪歌不疾不徐的开解之下,始皇帝斜靠在软椅上缓缓睡了过去。
荪歌缩回手,安安静静如同最忠诚的侍卫站在软椅旁。
她知道,始皇帝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些隐秘的,不能对第三个人诉说的事情。
待睡醒后,始皇帝又是那个坚不可摧的帝国掌舵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西下,晚霞当空,仿如一朵朵开到荼蘼的花。
在最后一刻,极尽绽放。
始皇帝也终于醒了过来,荪歌很有眼色的上前为始皇帝揉揉肩膀活动下胳膊。
“陛下,此次外出,扶苏公子经过历练心中藩篱尽消,陛下可以适当吩咐他做些事情。”
“身为人子,扶苏公子理当为您分忧。”
“陛下,此次外出来回奔波,仆领悟到一个道理,生命在于运动。”
荪歌化身老妈子,啰哩啰嗦开始绘声绘色的给始皇帝普及健身的好处,还旁敲侧击隐晦的暗示了方士丹药不可取。
始皇帝活的越久,大秦休养生息的时间就越长。
始皇帝任由荪歌唠叨啰嗦,面色平静,唯有时不时上挑的眉毛泄露出一丝情绪。
这么久了,赵高说话还是这么贪生怕死,委婉的不像话。
也不知这样的赵高,是怎么收服心高气傲的张良和韩信的。
张良还好些,名门之后,说话做事自有章法。那韩信,他看的分明,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刺头。
“来人,将烛火点亮。”
始皇帝吩咐道,然后转头看向了赵高“将韩信带回,是在暗示寡人什么吗?”
“百越,还是匈奴?”
“寡人本欲泰山封禅后便挥军南征百越,但因为你与寡人所遇离奇之事便耽搁下来。”
“百越吧,韩信是你为征讨百越亲选的大将。”
始皇帝断定道。
“寡人本有意屠睢,看来屠睢难堪此任。”
“若你瞩意韩信,寡人无异议,但韩信还须历练,否则统兵数十万,难以服众。”
神清气爽满血复活的始皇帝站在疆域图前,冷静理智的分析着。
荪歌安安静静地听着,屠睢……
南征百越,屠睢率领五十万大军,先后征服瓯越、闽越。
然而,在征服岭南时,越人殊死抵抗。
屠睢战死,五十万大军一半命丧岭南。
“陛下,仆还想举荐一人,章邯。”
“雕琢培养一段时间,又是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待始皇帝说完所有的计划后,荪歌灵光一闪想起了她的另一条鱼。
“王翦麾下的一个将领?”始皇帝凝眉,不确定的问道。
荪歌:……
她也不知道。
失策了,户口还没调查清楚,她就兴冲冲的给始皇帝举荐了。
荪歌反思,深深觉得她飘了。
是什么让她有底气在始皇帝面前越发放松的。
好吧,是始皇帝的信任。
博浪沙之事,始皇帝对她的态度,至关重要。
始皇帝失笑,并没有戳破荪歌“你若是看中了,过两天带来给寡人看看。”
“若真有将帅之才,寡人不会厚此薄彼的。”
荪歌连连点头“陛下,百越气候地形特殊,种植粮食作物一年三熟,如此神奇的地方还是尽早掌握在大秦手中比较好。”
嗯,一切事了,也得将那个小岛拿下。
荪歌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始皇帝眼睛一亮,心中记下。
“你既已归来,那造纸术也该昭告天下了。”
“你的功劳,寡人是不会贪墨的。”
赵高待他以赤诚忠心,他回报赵高公平信任。
荪歌摇头拒绝“算了吧,在东海郡,仆的名字都能让小儿止哭了。”
“不一样。”
“东海郡所行之事,百年后自有后人论断。”
始皇帝不赞同道。
沉吟片刻,荪歌叹气道“陛下若有意褒奖,不如就以蔡伦之名吧。”
蔡伦以后怕是没机会改良造纸术了。
蔡伦?
始皇帝挑挑眉,瞥了荪歌一眼“神雷中传授你造纸术的人?”
荪歌点了点头,历史上纸到底是谁发明的,并无确切定论。
但蔡伦的确是因为改良造纸术名垂青史的。
“嗯,他也是个宦官,可能这就是缘分。”荪歌笑着说道。
“也是。”
“既如此,那便依旧以蔡伦之名吧,但该你得的,寡人不会给别人。”
“时候不早了,你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刚回咸阳还没来得及休整就侍奉寡人一整天,传出去还不知道旁人怎么议论寡人呢。”
“寡人这里不用你操心了,走吧。”
第三十九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三十九)
(三十九)
“那陛下也莫要再因梦魇无法入睡了。”
“再可怕,也都是纸老虎。”
“陛下,仆告退。”
……
翌日,天高云淡,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纸张一经问世,全天下的学士为之振奋。
不论是帝都咸阳城,还是其他各郡,茶余饭后皆是在讨论着这个新生事物。
纸张顺滑,且价格低廉。
这竟真的是被视为蛮夷的大秦发明的。
蔡伦?
蔡伦是何许人也。
随着蔡伦纸之名传遍天下,各地竟陆陆续续冒出了许多叫蔡伦的人。
荪歌:……
这年头,竟然有这么多人想当太监。
怪也,怪也!
天下间关于纸张的热议,荪歌并没有过度关心。
不因其他,只因她遇到了项羽。
抢劫,屠杀,将整个咸阳城付之一炬,大火三月不灭,这座古老的城池化为焦土。
西楚霸王,当真是霸道如斯啊。
荪歌望着拦住她车驾,手持长枪,棱角分明的少年郎。
那便是被后世好奇的霸王枪吗?
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锐利无比,点到必死,扫到必亡。
“你便是那个蛊惑秦王的阉人?”
少年郎语气极冲,手握长枪,蓄势待发,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小豹子。
阉人?
很好,自她成为赵高后,只有淳于越这么喊过她。
然后淳于越先是赋闲在家,现在早就潦倒失意,郁郁寡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亲自下去像圣人请教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
荪歌微微一笑,示意黑卫们不必紧张。
再杀伤力强的小豹子,拔了獠牙,砍了爪子,也会变得温顺。
这枪,她徒手就能掰断。
“小伙子,四肢发抖头脑简单可不好。”
“先纠正你一点,非秦王,乃秦皇,这天下唯一的主人。”
当然,也是项羽的主人。
不懂审时度势,意气用事,难怪会兵败垓下,乌江自刎,倒是可怜了虞姬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陪葬。
荪歌缓步从马车上走下来,施施然欣赏着项羽脸色变来变去。
“你拦车,你家里人知道吗?”
“比如,项梁。”
项梁乃项羽叔父,二人感情甚笃。
项羽眼神先是一慌,紧接着便恶狠狠的瞪着荪歌,咬牙切齿,似是想要用霸王枪将荪歌刺的遍体鳞伤。
“这枪,我看着不顺眼。”说话间荪歌一只手按着项羽的肩膀,另一只手掰开项羽的手指,将霸王枪抢了过来。
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如此简单。
手指掰开时清脆的声音就好似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
他天生神力,在赵高面前竟如同蹒跚学步的稚子,毫无挣扎的余地。
在项羽目眦欲裂的注视下,荪歌嘴角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轻轻松松将项羽引以为傲的长枪掰成了一个呼啦圈。
“小伙子,让你多读书你不听,你非要玩枪,这下枪也没了,书也没读成。”
“可怜啊。”
荪歌随手将长枪仍在地上,恶意满满的踩了两脚。
光明正大的挑衅!
项羽:……
原来,这才是极致的力量吗?
跟赵高一比,以往的他犹如井底之蛙,沾沾自喜,却不知早已贻笑大方。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拧断的是什么了。”
十几岁的少年郎,还拿鼻孔看她,长得高了不起吗?
项羽眼神火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想拜你为师。”
荪歌懵逼,这剧情走向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不是都说,项羽自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复仇吗?
恢复故国,振兴项氏,神挡杀神绝不姑息,绝不留情吗?
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改弦更张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也对,楚亡也没几年,项羽还没怎么过流亡逃窜隐忍狼狈的苦日子。
洗脑教育,还未能根深蒂固。
“为何?”荪歌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项羽。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项羽倒是不拘小节,实诚的很。
项羽先是沉默,然后看着荪歌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杀你。”
荪歌:打脸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不好意思,这恐怕不行。”
“除了老天爷,只有陛下能决定我的生死。”
“至于你,还不配。”
荪歌弯腰,轻轻的拍了拍项羽的面颊,淡淡道。
不管未来的西楚霸王会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但现在的他只是个十二三岁全凭一腔热血的冲动少年郎。
“咸阳城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哪里配不上你了。”
“再有下次……”荪歌凝眉想了想道“想必你也听说过我在东海郡做的那些事情,将人挂在城墙上示众我的确试过很多次了,但是还没试过扒了衣服挂。”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侍卫站在城墙下日夜不歇的高声朗读你的来历。”
“项氏一族不是总想着恢复往日荣耀吗?天下皆知也是一种荣耀。”
“至于拜师,看你表现吧。”
说实话,西楚霸王项羽的确是这个时代罕见的奇人。
厌恶各家典籍,却才情万丈。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武艺超群。
兵书囫囵吞枣,却纵横战场。
这样的人,其实更像是武侠剧中天纵奇才豪情壮志的侠客。
一开始她未曾对项羽起招揽之心,是认定了项羽仇恨大秦之心,坚如磐石,日月不改。
“回去多读读书,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要不然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荪歌没有再看项羽苍白的脸色,抬脚回到了马车上。
恢复故国,这辈子是没戏了。
但振兴项家,非全无可能。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当然发光的前提是做出正确的选择。
王朝更迭,乃不可逆的大势。
就算大秦,她都不敢保证能在这中华大地上屹立多久。
再说了,项羽何必如此仇恨大秦,秦灭楚,并没有对楚国勋贵大肆屠杀,所行之事可比项羽后来攻下咸阳厚道多了。
她没弄死项羽就是仁至义尽了,竟还敢主动跳出来当街拦她马车。
马车外,跪在地上拜师的少年郎已经站了起来,面色苍白难堪,但眼神却格外执拗,紧紧咬着下嘴唇,一滴滴血珠落下,却不管不顾。
第四十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四十)
(四十)
荪歌收回视线,拒绝心软。
长街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咸阳城。
荪歌成功喜提新称号:扒衣狂魔。
章台宫内,荪歌正欲向始皇帝汇报咸阳城纸张推行情况,就对上了始皇帝戏谑的眼神。
也许赵高也有一颗恣意张狂的心。
“有仇?”始皇帝挑眉,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格外肯定。
荪歌挠挠头,始皇帝是不是过于了解她了。
“有点儿。”荪歌着实不愿将项羽后来所做的事情告知始皇帝,只能模棱两可。
若始皇帝知晓,蒸蒸日上的咸阳城就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再雄才伟略旷达不羁的帝王都不可能对于亡国灭族心无触动。
也许,始皇帝在心中已经接受了大秦二世而亡的画面,但绝对不可能接受大秦皇室宗族被满心仇恨的项羽屠杀殆尽。
就连咸阳城的百姓,都难逃厄运。
屠城,这样的词过于残酷。
昔日富饶繁华的咸阳城,道路两边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些话,只能她一人心知。
幸好,也算是上天留了一丝仁慈之心,泰山封禅的那道雷只让始皇帝看到了赵高李斯矫诏,并未真正知晓秦二世时大秦的恐怖。
否则,千古一帝嬴政,挟恨而生,恐怕真的会成为令人毛骨悚然的暴君。
荪歌很是庆幸,始皇帝为大秦奋斗一生,不该,也不能是那样的结局。
“听说,那项家小子天生神力,且一目重瞳。”
始皇帝眼睛微眯,声音中多了严肃。
天生异相者,皆不俗,尤其是重瞳者。古老传言,重瞳者乃天生帝王之相。
这一点,容不得他忽视。
项羽混在一堆六国余孽中迁入咸阳,不显山不露水,他本来不曾注意。
今日当街拦车,重瞳的秘密便被细心之人注意到了。
古籍记载,仓颉,虞舜,重耳,皆重瞳者,圣人之资。
荪歌心中一凛,重瞳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若真的天生重瞳便可为王,那项羽又何至于穷途末路弹尽粮绝之际写下绝命词垓下歌。
那后世的南唐后主李煜,又何至于被囚北宋京师落寞书写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最重要的是,随着后世医疗技术的发达,重瞳被科学的解释为瞳孔发生了粘连畸变,并不影响光束进来,又叫对子眼。
有时候也被称为白内障。
可这些话,她觉得就算是她说出来始皇帝也不一定会信。
重瞳一说,经历仓颉,虞舜,早就被神化了。
荪歌犹豫片刻,心思百转千回,嘴唇微动,咽了口口水“陛下,天生神力并不罕见,子房府上那名护卫也是其一。”
“至于重瞳……”
“赵高,虞舜被儒墨两家推崇为圣王,晋文公重耳更是称霸春秋一生传奇,此二位皆是重瞳者,难道都是偶然吗?”
始皇帝沉声打断了荪歌的话。
荪歌了然,身为帝王,对天生异相者忌惮很是正常。
卧榻之侧,谁也不愿留下隐患。
否则,后世帝王为何都愿意在身世上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呢。
刘邦,传闻蛟龙之子。
朱元璋,传闻降生之时满屋红光。
入乡随俗,荪歌也不打算将后世那套重瞳乃病体的理论强行灌输给始皇帝。
后世人对此解释都将信将疑,何况几千年前的始皇帝呢。
“陛下若是心难安,就杀了吧。”荪歌深深吸了一口气,丧气道。
始皇帝眸光幽深的盯着荪歌“你不愿他死的这般窝囊,寡人能看得出来。”
“赵高,寡人远比你以为的更了解你。”
“你心中藏着的秘密,寡人知你不愿多言,也知就算严刑拷打你也不会吐露。”
“你不是不怕死,你是在担忧,担忧你所知的一切被寡人知晓,大秦将失控。”
“所以,博浪沙之事,寡人按耐住了,没有询问,那现在寡人亦不会出尔反尔。”
“不为其他,这只是寡人愿意给予你的信任。”
“既然在你心中项羽不该死的不明不白,那你便收他入你门下吧。”
“赵高,没有下次了。”
始皇帝的声音很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黑眸锐利,气势慑人。
荪歌却从这份高高在上的凌厉中看到了疲倦。
“陛下,仆此生绝不会背弃陛下。”
“天地昭昭,愿为君死,山河明鉴,如斯甚悦。”
“待仆身死之际,必坦诚相告。”
始皇帝真的有种让人心甘情愿赴汤蹈火的魅力。
这一点,荪歌无法否认。
“又开始这套了,寡人不想听。”
“下去吧。”
始皇帝作势就要将手边的竹简朝着荪歌砸过来。
“还有,注意言行。”
“寡人的中车府令,先是被戏称为抄家狠人,现在又是扒衣狂魔,寡人脸上甚感无光。”
荪歌:……
所以,她这是被始皇帝嘲笑了。
扒衣狂魔……
她觉得她无辜,名不副实最可恨。
要不……
要不寻个目标扒了?
章邯吧!
她还没将章邯带到始皇帝面前呢。
“陛下,仆能借您的名义让章邯主动见仆吗?”
“仆一把年纪了,精力不足,寻他太难了。”
“陛下,您就让仆恃宠而骄一次吧。”
荪歌屁颠屁颠儿的上前为始皇帝揉肩膀,讨好道。
恃宠而骄一次?
始皇帝暗暗撇了撇嘴,赵高怕是不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想弄死他。
要不是他护着,赵高现在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寡人允了。”
“还有,项羽之事,寡人不想有隐患,你既此时护下了他,那就得为他的言行负责。”
“师徒一体,他若惹了乱子,你也讨不了好。”
师徒一体?
荪歌表示,她不赞同。
项羽拜师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她啊。
她得有多想不开,亲手培养的弟子结束她的小命。
“陛下,要不你还是把他杀了吧。”
荪歌哀嚎道。
始皇帝失笑“朕若真派人暗杀了他,你可能就是脸色最难看的人了。”
“一个重瞳者而已,你既然有心,寡人也不驳你,大不了他若还不识抬举兴风作浪,寡人挖了他的眼睛。”
最后半句话,始皇帝加重了语气。
第四十一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四十一)
(四十一)
荪歌的手顿了顿,心中暗叹,威武始皇帝,人狠话不多。
不过,她无原则无底线的认同这句话。
纵观她之前看过的重生文,主角重来一世首要时间必定是先复仇,然后再弥补遗憾。
始皇帝能做到如此地步,她已经很佩服了。
离开章台宫回到自己的小院,正打算着人宣章邯一叙,就看到蹲在角落一脸凄凄惨惨戚戚画圈圈的胡亥。
荪歌:晦气。
出咸阳大半年,山川美景皆在眼前,青年才俊皆入她塘,她都已经将胡亥抛诸脑后了。
唉,忘了她还有这么个讨债的学生。
荪歌表示,她很想眼睛一闭假装失明,对胡亥视而不见。
她从不介意光明正大的算计,但她厌恶包藏在默默温情下的阴诡心思。
胡亥,天生有皇家人的城府和演技。
“老师。”
在荪歌沉默不语之际,胡亥哇的一声哭嚎起来。
惨绝人寰!
倒也不是说哭声闻者伤心,而是哭起来面目狰狞,丑的惨绝人寰。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大半年不见,胡亥竟换了个样子。
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变成了个小黑柴。
唔,唯一的可取之处都没了,怪心酸的。
其实,她想说怪碍眼的。
荪歌默默的发挥自我催眠的强大力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慢慢的,许是自我催眠过于强大,也有可能徒手掰霸王枪受累了。
听着听着,荪歌渐渐有些犯困。
鬼哭狼嚎了半晌,嗓子都嚎哑了的胡亥呜咽着擦干脸上横淌的泪水,看着昏昏欲睡的荪歌,心中委屈更甚。
他表演的这么卖力,赵高好歹捧下场吧。
赵高现在就连敷衍应付他这件事情都这么勉强。
(/_;)
一时间,胡亥还真有几分悲从中来。
“老师。”
胡亥赌气般俯身,对着荪歌的耳朵喊道,然后又立马直起身一脸无辜的站好。
荪歌:她是谁,她在哪里。
被惊醒的荪歌,有瞬间的茫然。
视线移到胡亥那张悲戚的脸上,眼神才慢慢聚焦。
“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仆还活着,如此悲痛欲绝惨绝人寰的哭声就似是在为仆哭丧。”
“刹那间仆只觉得虚空处有人召唤,心神动荡便闭上了眼睛,许是仆罪孽多了,有人索命。”
荪歌脸不红气不喘东拉西扯。
小憩,非她之过,乃胡亥之失。
胡亥睁大了眼睛,仿佛受惊的兔子,大开眼界。
见过睁眼说瞎话,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
“老师,我该如何是好。”
胡亥调整了一下情绪,悲戚道。
他是赵府令唯一的学生,赵府令在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活的风生水起,可他却没有水涨船高,反而过的越发苦不堪言。
一人得道,就算是鸡犬也能升天。
他堂堂大秦公子,难不成连鸡犬都不如?
自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细皮嫩肉的,却被父皇扔到了军营最底层,吃不好穿不暖也就罢了,每天还得风里来雨里去。
今日入宫,还是他在父皇面前卖惨求同情求来的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抓住今天这个机会,抓住赵府令这根救命稻草。
那个充满汗臭脚臭还有呼噜声的军营,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度日如年!
“老师,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想在您身边尽孝……”
荪歌连忙打断“打住,仆怕折寿。”
始皇帝的小公子为她尽孝,她怕没那个福分。
“胡亥,你我师徒一场,各自秉性如何彼此心知肚明,就别来这么虚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虚与委蛇,她倦了。
她要效忠的唯有始皇帝,胡亥算那根葱。
胡亥一怔,眸光里闪过凝重,这是他想象中最差的一种情况。
和赵高的这份师徒情,他并不想断。
只要赵高肯支持他,那个位置他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偌大的咸阳,谁人不知,赵府令权势显赫。
与李斯相交莫逆,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恰好验证了二人关系匪浅。
文有张子房,武有汉重言。
扶苏如今也有对赵高示好之意。
赵高振臂一挥,他未尝没有胜算。
可观赵高如今的态度,分明就是要与他划清界限,公事公办。
数年的师徒之情,竟这般脆弱吗?
“老师,你难道忘记了那些年你我共同的理想了吗?”
“你说过,只要……”
胡亥心中惶恐茫然,如无根的浮萍。
只要他登基,此生必许赵高位极人臣,无人能及。
荪歌目如寒光,厉声道“小公子,隔墙有耳,这小小的宫苑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陛下。”
胡亥沉默,心中喃喃。
“小公子,既您今日问到了仆,仆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在您心中,至尊之位意味着什么?”荪歌目光灼灼的盯着胡亥,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高高在上,意味着生杀予夺,意味着皇权无极,意味着王令一出莫敢不从。
意味着,只有他想,便没有对错。
想象着他站在玉阶上,身着帝王冕服,江山在握,百官臣服的画面,胡亥便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天下,应该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拒绝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几个大字的诱惑。
除了……
除了赵府令。
赵府令天天守着玉玺,却无半点儿非分之想,只能说明赵府令不是个男人。
胡亥心中暗暗思量,他方才心想的那些话是可以说的吗?会是赵府令想要的答案吗?
不!
也许那些话会被过去的赵府令所容,但绝不会被现在的赵府令所接受。
所以,他得投其所好,换一种说法。
就在胡亥打算说意味着造福黎民百姓,稳固江山社稷时,荪歌嗤笑出声,似是看破了胡亥的打算。
“小公子,仆这一生阅人无数,真话假话还是可以分得清的。”
“心中的妄念,还是断了吧。”
“无论是您,还是仆曾经,都没有认真理解身为上位者对责任。”
“以陛下为例,您只看到了陛下君临天下的无限风光,却始终没有看到陛下的夙兴夜寐战战兢兢。”
第四十二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四十二)
(四十二)
“在其位,谋其政。”
“小公子若是想再搏那个位置,恕仆难以从命。”
荪歌也不顾及胡亥脸上自以为隐晦的表情,直截了当的说道。
身后名,身后事,从来都不是她要考虑的范围。
“当然,小公子若是想离开军营,该寻的不是仆,而是陛下。”
“军中历练一番,并非坏事。”
始皇帝将胡亥放至军中,显然是在给胡亥一个机会。
虎毒不食子,尤其是在经历了悲惨且寄人篱下幼年的始皇帝。
他并不想彻底放弃幼子,他依旧在期望着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改变幼子的性情。
不能承继皇位,亦是他的儿子。
他不仅仅是雄才大略扫六合的千古一帝,也是一位父亲。
胡亥望着荪歌的神情,心头恼火却又无处发泄,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嘴唇动了动,身侧的手下意识伸出,似是想要在最后关头抓住些什么。
他不知,他做错了什么。
“老师……”胡亥不停的呢喃,似是这样能够让他获得仅有的安全感。
他只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想把扶苏有的一切抢过来,有错吗?
“师徒一场,你我皆被野望蒙蔽过双眼,你执念至此,亦有我之过。”
荪歌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
在赵高的野心勃勃不甘人臣之心的滋养蛊惑下,胡亥那颗本就不安躁动的心越发执着痴迷于皇位。
剧情中,赵高和胡亥二人的结局,如果深论起来,谁都怪不得,只能怨彼此。
这是笔烂账,也是笔孽缘。
“胡亥,如今回头并不晚。”
胡亥失神的从荪歌的小院中离开,漫步目的地行走在宫城内。
掌心拂过墙壁,长巷的尽头似乎依旧是长巷,宫殿的尽头依旧是宫殿。
阙郁嵯峨,带着天然的蛊惑力。
他想成为这宫城的主人,想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将一切的繁花锦绣皆纳为己有。
可陪他长大的老师面目冷凝的告诉他,那是妄念,是镜中月水中花。
胡亥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声中有不甘,有不得不认命的无奈和妥协。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赵高不帮他,他无力回天。
无人寂寥的深巷中,胡亥笑的苍凉落寞。
过早的懂得了权势的美妙,却始终无法真正触碰,擦肩而过的失落该如何对外人道。
回头吗?
何为回头?
胡亥陷入了迷惘,久久没有动弹。
……
荪歌也因胡亥的到来影响了兴致,就连那条素未谋面的章邯都无法让她真正开怀。
章邯相貌英俊刚毅,留着小胡子,更是添了几分稳重,眼神锐利坚定,不俗之姿尽显。
难怪能够被誉为大秦最后一位大将,差一点挽大厦之将倾。
在荪歌打量章邯时,章邯心中亦在打鼓。
咸阳城中官民对赵府令褒贬不一,两极分化分外严重。
有人说,赵府令身先士卒敢为人先。
有人说,赵府令阉人祸国终遭报应。
可无论是何种评价,都不能抹煞赵府令在大秦,在陛下心中特殊的位置。
被赵府令传唤,他心知他一飞冲天的机遇到了。
“无需忐忑,今日唤你前来,只为确定一件事。”
“很好,我没有失望。”
荪歌端坐着,面露和善,坦然道。
有了这些年轻人,大秦的未来,光明灿烂。
“章邯,潜下心来充实自己,不出三年,建功立业机遇必至。”
“我可不想被人质疑眼瞎,你懂吗?”
如今土改之事尚未尘埃落定,百姓生活没有完全步入正轨,但用不了几年,大秦臣民一心,便是平定外患之时。
章邯心中一喜,他知晓这是赵府令给予他的承诺。
“必不会让赵府令失望。”
章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将章邯这条小鱼纳入鱼塘后,荪歌就开始对项羽日复一日花样百出的折腾。
反正项羽引以为傲的力气对上她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但她不一样,她不仅能花式秀金刚不坏之体,还能仗势欺人。
她是咸阳城一呼百应的赵府令,项羽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刺头,收拾起来不要太轻松。
到后来,项羽一看到她就觉得头大,但眼神却是愈发火热。
嗯,不是她的魅力大,是金刚不坏体的魅力大。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也不知项羽是从何处听说了她的金刚不坏神功是被雷劈后天形成的,所以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季,项羽连续多日都是焦炭黑。
咳咳,没被劈死还真是福大命大。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越挫越勇找死的。
在她的折腾和打击下,项羽反倒是与同样青年才俊的韩信章邯等人相交莫逆,志趣相投,成为了大秦年轻一辈数得着的人物。
没错,前缀是大秦。
就算是项家有人依旧心心念念着光复楚国,但并不意味着项家全是一根筋的傻子。
虽说她总是折腾项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项羽在大秦帝都咸阳城绝非寄人篱下的余孽,而始皇帝亦有容人之雅量。
项家的振兴,也许有可能发生在大秦。
这样的讯息,让原本铁板一块的项家发生了分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悍不畏死谋反的精神。
于是,在家族影响,荪歌折腾,以及与年轻一辈相交发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时,项羽的心性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当然,有一点没变。
项羽还是数年如一日想要弄死荪歌,这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项羽的毕生追求。
用项羽的话说,就算熬也要熬死她。
这样的大志向,荪歌表示喜极而泣。
只是,她把项羽留在咸阳城成了前途光明的项氏少主,大秦的后起之秀,项羽还如何与虞姬再续前缘。
霸王别姬的意难平,难不成要断在她手中吗?
那个容颜倾城才艺并重舞姿美艳的女子自刎在项羽面前的画面,成为了多少人心中的遗憾。
时光流逝。
秦始皇三十二年,也就是史书上的公元前215年,经过三年多的休养生息,土改之后的大秦生机勃勃。
第四十三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四十三)
(四十三)
百姓对大秦的归属,臣服的基础是土地,这句话诚不欺人。
国内欣欣向荣之态,那些游离于中央王朝之外没有臣服的势力就成了亟需解决的问题。
若是任由其发展,足癣之忧就会变成心腹大患,届时就悔之晚矣。
南征百越,北击匈奴被提上了日程。
韩信以一种无可争议不容动摇的姿态进入了秦人眼中。
三年多近四年时间的打磨和沉淀,韩信这块璞玉光亮璀璨,完成了华丽的蜕变。
没有人再因为他尚不及冠的年龄质疑他掌万军的实力,有些人天生的将帅之才。
为战场而生,为开疆扩土而生,为定家国江山而生。
韩信为主帅,章邯为副帅,二人性情互补,战场之上当万无一失。
“陛下,大秦此战必胜。”
荪歌与始皇帝立于高台之上,看着整军待发的大军,轻声道。
这几年来,大秦将士针对百越潮湿闷热的天气做了详细的准备,大批的医师夜以继日研究针对瘴气的有效方法。
剧情中,屠睢战死,半数将士命丧岭南的惨剧绝不会再发生。
“韩信章邯皆有你举荐,寡人放心。”
始皇帝眼中皆是精光,似是已经能够看到百越大好的河山尽归大秦,华夏版图又能再次扩大。
雄心勃勃的始皇帝,并没有因为逐渐年迈丧失开疆扩土的锐气和壮心。
不知为何,荪歌的脑海中突兀的想起了曹操龟虽寿中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也许,对于始皇帝而言才是真正的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号角齐鸣,众人振臂高呼,场面气氛壮怀激烈,热血沸腾。
一将功成万骨枯,沙场之上,就算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荣耀之至。
这便是军人。
“大军开拔。”
凌厉豪迈的声音响彻云霄,数十万大军映着霞光离开了咸阳,奔赴万里之外的战场。
项羽目目光艳羡,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掌万千军马,上阵杀敌,是所有热血男儿的志向。
他能吗?
他还有机会吗?
这几年来,家中已鲜少有人给他灌输亡秦必楚的思想,甚至他可以自由行走在咸阳,结交青年才俊。
他的至交好友如今已经开始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他呢?他的路在何方。
始皇帝真的能够心无芥蒂接纳他吗?
项羽的眸光穿过层层人群,看向高台上威严天成霸气侧露的始皇帝苦笑一声。
大秦,确非大楚可比。
始皇帝,亦非寻常帝王可比。
他当年那可取而代之的想法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可笑至极。
大军出征的气势深深震撼着项羽,好男儿在世,当如此。
他身为项氏少主,也许该真正为项家谋求一条光明之路。
当项羽的目光移向落后始皇帝半步恭恭敬敬的荪歌时,眼神中所蕴含的情绪越发复杂凝重。
长街上的羞辱,历历在目。
可他并不是愚笨之人,知晓赵高一言一行中的深意。
当街拦车,重瞳的秘密公之于众,他能光明正大安然无恙,必然离不了赵高的庇佑。
当年,还真是年少轻狂啊。
项羽长叹一声,细想这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幕幕。
若非赵高松口,无论是已高居九卿之一的张良,还是阵前被帝王允诺若得胜便许国尉的韩信,亦或者是前路坦途的章邯,皆不会与他相交。
并不是鄙夷,而是政治站位。
他的身份,尴尬至极。
更不要说,项氏一族曾经还是民间反秦分子中最活跃的那部分。
从一开始,赵高便给了他契机和机遇。
虽说他这几年来被赵高折腾的要死要活,口口声声叫嚣着此生必定要弄死赵高,可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赵高那复杂的情感。
对赵高,他钦佩有加。
“赵高,项家那小子磨砺的如何了?”始皇帝自高台上拾阶而下,回到车撵。
“可用。”
荪歌略一思索,最终道。
项羽,英雄心性,这样的人一旦逐渐接受大秦,便此生绝不背弃。
这便是英雄最让人头疼,却也最可爱的地方。
“那等南征百越大胜之后,便将项羽交给蒙恬吧,你花费数年时间磨砺的人,寡人愿意再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
“另外,转告项羽,寡人不愿再听到项氏一族不该有的声音。”
“这也算是对他最后的考验,想要掌军,当断则断,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要不得。”
始皇帝挑眉,沉声嘱咐道。
荪歌连连点头,不得不承认,始皇帝对项羽的评价很是中肯。
鸿门宴不就充分证明了项羽的刚愎自用优柔寡断和养奸贻患吗?
项氏一族中那些顽固分子,若不快刀斩乱麻,终究会成为项羽的绊脚石,甚至将整个项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莫要随朕回宫了,去见见项羽吧。”
“项家早日真心归附,那其他的六国余孽成不了气候,也算是了了寡人的一桩心事。”
荪歌依言去见了项羽,将始皇帝话转述给项羽。
三年多的折腾,对项羽而言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知晓世间多才俊,便不会坐井观天,刚愎自用自尊自大。
被她变着法子搓磨,也就不会再意气用事,麻木不仁。
如果此次再通过了始皇帝最后的考验,那便是她雕琢的最完美的作品。
项羽沉思,缓缓点了点头。
转身离去之际,项羽猛然开口“赵府令,多谢这几年的庇佑照拂。”
荪歌轻笑“那拜师吗?”
项羽总归是需要一个新的由头行走在大秦官场之上的,既然项羽都不嫌弃她毁誉参半的名声,残缺不堪的阉人身体,那她又何必再回避这个问题。
如今的项羽,她很满意。
项羽抿抿嘴,轻笑一声“那能学金刚不坏神功吗?”
荪歌黑脸,她就知道项羽这个狗逼只眼馋她的金刚不坏之体。
瞎啊,她一个活人这么大的能量看不到?
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荪歌撇撇嘴,自得道“此功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寻荪歌恰巧过来的扶苏:……
第四十四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四十四)
(╯﹏╰)
时隔多年,又闻赵府令作诗,只可惜依旧不是他的。
芝兰玉树的公子扶苏幽怨的瞥了一眼荪歌,表示他牙很酸。
荪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只能假装接收不到扶苏的眼神,继续得意洋洋仰着下巴直视项羽。
项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神功难成,的确如此。
之前,他都快被劈焦了,还是毫无头绪。
“赵府令能再重复一次刚才的问题吗?”项羽嘴角噙着笑容,眼睛里也是光彩熠熠。
荪歌不耐烦道“那拜师吗?”
“拜。”
“徒儿项羽拜见师父。”
项羽重重的跪在地上,实诚地对着荪歌行了拜师礼。
荪歌猛然间想起了当初在长街上初遇时的项羽,浑身带刺,凶狠如小豹子,执拗冲动。
几年时间,当年的小豹子有时竟也能温润二字沾边了。
不容易啊。
荪歌扶起项羽,简单嘱咐了几句。
项家之事,宜早不宜迟。
待项羽离开后,荪歌才心虚的看向了扶苏。
她记得,她还欠扶苏一首诗。
“大公子,仆这绝不是见异思迁,只见新人笑。”
“那句诗,也是抄的。”
荪歌连连解释道。
她可是还指望扶苏这个小崽子给她养老送终呢,绝不能凉了扶苏的心。
扶苏瞥了一眼荪歌,一脸的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这么多年,他对赵府令的为人已经知之甚清。
“赵府令,父皇有意近日宣布立储之事。”扶苏言归正传道。
荪歌眨眨眼“早日明旨确定也好。”
这几年来,始皇帝对子婴的培养亲力亲为,鲜少假手于人。
一步步,将子婴培养成了合格的继承人。
“你专门找我就为了这件事情?”荪歌凝眉,很是怀疑。
这样的对话,像极了没话找话说。
扶苏面露犹豫,沉默半晌,忐忑不安“赵府令,我想,我想重新研究儒学。”
扶苏知道大秦帝国上层对儒学的排斥,更是清楚儒学不适合大秦的现状。
“接着说。”荪歌淡淡道。
“你不生气吗?”扶苏睁大眼睛,脱口而出。
荪歌摇摇头,鼓励似的看向扶苏。
“赵府令,儒学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扶苏顿了顿,小心翼翼接着道“近来,我思虑再三深觉儒学中的仁爱中庸民本思想都是治国理政不可或缺的。”
“大秦经历土改休养生息,六国百姓对大秦的归属感与日俱增,乱世重典这四个字也应与时俱进。”
扶苏隐秘的打量着荪歌的脸色“我的意思并不是摒弃赵府令和李丞相法家思想治国的理念,我只是觉得随着大秦逐步进入平稳发展期,儒学略加改进后,可以很好的与法家思想融合。”
“百姓臣民有法可依不至于胡作非为,同时儒学教化也更好的让百姓心甘情愿的认同大秦。”
“如今的大秦律法,总归是过于严苛,适合乱世,却不适合盛世。”
扶苏咬咬牙,一鼓作气将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这番话放在他心中许久,但却始终不敢对父皇吐露半句,他怕父皇再一次对他失望。
可赵府令不一样,他下意识的相信,无论他说出的话多么惊世骇俗,赵府令都能很好的接受,并且能给出他一针见血的建议。
赵府令在他心中,亦师亦友。
荪歌心中如惊涛骇浪,却又止不住的欣慰。
所以,这便是依法治国和以德治沟相结合的雏形吗?
虽说这个过程如何把握还尚不可知,但终将影响华夏数千年。
扶苏,扶苏,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样的小崽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她眼馋啊。
见荪歌久久没有开口,扶苏忐忑更盛。
“赵府令,我说的是不是过于理想过于天真了?”
挫败感瞬间涌上扶苏的心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他从赵府令口中听到那个故事,就心心念念希望大秦能够更好。
可,他能做的好像很少很少。
身为大公子,他不是父皇满意的继承人。
他也无法像有谋圣之称的张良一般运筹帷幄,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也无法像少年成名将士敬重的韩信一般手握数十万大军开疆扩土。
好像,他空有大公子之名,却对大秦无任何实际贡献。
“自己想到的吗?”荪歌似唠家常,轻声问道。
“扶苏,莫要妄自菲薄,你给了我最大的惊喜。”
扶苏灰暗的神情消失的干干净净,眼睛闪闪发亮,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这几年来,我通读了儒家和法家的典籍,不对,应该说儒法道墨,诸子百家的思想我都涉猎到了。”
“各家思想,各有所长,却又不能完全照搬,否则于大秦而言又是一场祸事。”
“于是我便换了一个角度,结合大秦蒸蒸日上的国情,考量各家学说中可用的思想,深思熟虑下,大秦若想长远发展,单凭法家严刑峻法行不通。”
“您之前曾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味强制压迫,长此以往反抗必生。”
“而儒学的教化,能很好弥补法家思想的短板。”
扶苏看着荪歌的眼睛,侃侃而谈。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荪歌心中滚烫,为这样的扶苏感到自豪,也为自己最开始对扶苏的偏见感到羞愧。
“大公子,你所言,仆赞同。”
“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法治和德治两手抓,必然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大公子的贡献,不仅仅之于大秦,甚至之于未来数千年都足以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
“大公子在钻研时应切记,法律与教化犹如车之两轮、鸟之两翼,不可偏废。”
“其中,法的威严和权威,不可亵渎。”
“大公子研究若有所成可尽告于仆,陛下那里仆去说服。”
只有经历过后世,方知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理念的提出具有怎样划时代的意义!
“大公子,没必要与张良韩信相比,你就是你。”
“你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耀眼夺目。”
第四十五章成为赵高后,始皇帝重生了(四十五)
(四十五)
扶苏重重的点了点头,灼灼生辉的眸子似有泪光闪烁。
这份鼓励和肯定,他等了太久。
当初他所坚信的,被摧枯拉朽的击倒。没有人知道,这几年来,他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扶苏看向荪歌眼神中多了孺慕和信服,还有一丝察觉不到的安心。
荪歌干巴巴的扯扯嘴角,苦笑一声。
美少年最终还是成了她的小崽子,别的快穿者都是风花雪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满眼爱慕。
到了她这里,省略所有直接到了最后一步。
人生哲理,还是孺慕!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丧失。
……
南征百越非易事,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哪怕是韩信和章邯率军。
历史上,大秦虎狼之师,征百越之地,50万大兵压境,苦战数年,损失30万才能平定。
所以,这是个持久战,后勤粮草兵器补给乃是重中之重。
始皇帝隔三差五亲自过问,绝不允许出现后方着火的情况。
修灵渠,建直道,上下一心,南征百越如火如荼。
秦始皇三十四年,也就是公元前213年,百越之战全面告捷,百万领土正式纳入大秦疆域,在百越实行军事管制和戍边政策。
大喜之下,始皇帝于咸阳宫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靠着有眼色识时务坐稳了仆射之位的周青臣,在歌舞声将歇时适时奉承道。
闻言,始皇帝看向了正在为他斟酒的荪歌,笑意盈盈“赵高,这人说话有你风范。”
“说明陛下的圣明群臣皆知。”
“这可不是拍马屁,这是心里话,陛下当赏啊。”荪歌嘴角含笑,继续为始皇帝斟酒。
剧情里,这场举办在咸阳宫的宴会看似其乐融融,却发生了淳于越不知死活提议废分封行郡县的事情。
此后,便拉开了焚书的序幕。
不过,现在淳于越是来不了了,真以为她那一棍子是虚的?
本来前些年淳于越郁郁寡欢看起来活不了多久,可后来偏偏又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活跃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她一棍子打断了淳于越的腿。
南征百越大胜,如此大的喜事,何必放淳于越出来添堵,又不是关门放狗呢。
“的确该赏。”始皇帝大手一挥,流水般的赏赐给了周青臣。
没了淳于越的搅局,此次的宴会圆满成功,宾上至始皇帝,下至百官宾客,皆欢。
荪歌暗暗高兴,敲淳于越那一闷棍是真的值,免去了焚书悲剧的发生,救下了数不胜数的典籍。
看来,以后有事没事就得去敲淳于越一棍子。
南征百越落下帷幕,匈奴之患也消于蒙恬项羽之手。
始皇帝三十六年,公元前211年。
这一年,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年份。
天象异常,荧惑守心,这对帝王来说是极大的凶象,一旦出现预示着皇帝轻则失去皇位,重则失去性命。
凶象现,始皇帝勃然大怒,寝食难安。
荪歌匆匆为始皇帝解释所谓的荧惑守心只是一种天文现象,便赶往了东郡。
区区一个天象还不至于让好不容易安定的民心再起波澜,但若是东郡那颗天降陨石再被人做手脚,民意必定沸腾。
始皇帝死而土地分的字样,绝不能再出现在陨石上。
荪歌迁出了陨石即将降落位置附近的百姓,安安静静等等待着陨石降落。
陨石出现在视线中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划破夜空,轰然坠落。
待一切寂静无声后,荪歌默默在陨石上刻下来“始皇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刻字打败刻字。
天将亮时,越来越多的人簇拥过来,看着地上的陨石,三五成***谈。
荪歌深藏功与名,由郡守出面将陨石献给了始皇帝。
天降陨石上的刻字,成功将荧惑守心天象的影响压到最低。
更不要说,近十年来,始皇帝的功绩有目共睹。
陨石一事,瞒得过旁人,瞒不过始皇帝。
始皇帝心知,这是她的手笔。
“赵高,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长生不死的仙人吗?”
始皇帝看着面前锦盒内圆滚滚的丹药,声音幽森。
刚从东郡返回来的荪歌看到这一幕,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丹药……
丹药……
她就去了一趟东郡,来来回回不过月余,始皇帝就连丹药都搞出来了?
“陛下,求仙问道传闻从不少,但又几人见过仙人。”
“恕仆不敬,不吃丹药也许还能得享天年后,吃了丹药身体才会垮的更快。”
就那群滥竽充数的方士,炼丹的东西千奇百怪,吃多了慢性中毒也毒死了。
始皇帝对长生的执念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没有仙人吗?”始皇帝呢喃着,可看向荪歌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复杂难懂。
“赵高,你呢?”
“算了,寡人不想知道了。”
上了年纪的始皇帝,越发有了些小孩儿心性。
“仆不是仙人,无论生死,仆都会侍奉在陛下左右的。”
荪歌硬着头皮将丹药盒子盖上,放在了始皇帝看不到的角落。
“赵高,寡人知晓,明年便是寡人驾崩之时,你说寡人的大秦是否已经转危为安来?”
始皇帝望着殿外的夕阳,一如数年前。
只可惜,残阳如血一如往昔横跨当空,可他和赵高都老了。
“陛下,不会的。”
“画面之事不可尽信,这几年来您注重锻炼注重养生,繁杂之事更是有大公子还有太子殿下处理,您的寿命长着呢。”
“陛下定然可以亲眼看到荧惑守心之说皆是虚言,大秦依旧风平浪静欣欣向荣。”
荪歌叹了口气,不顾规矩坐在始皇帝脚边的台阶上,发自肺腑道。
倒是她自己,她可能活不长久了。
就好似是游戏里的人物,最近,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血条所剩无几。
也许,史书上赵高被杀的那年便是她的死期。
也许,也没那么久,她可能会代替始皇帝的死在明年的那个雨夜。
毕竟,她的血条是真的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