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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小贞     吉卦txt下载     吉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零五章 穆王逃跑了

    长公主怎么都是皇家之人,她当初既然不肯进帐篷,自然是没侍卫敢捆她双手双脚,以至于她如今站在这里说出这等让琪王青筋暴跳的话语,侍卫依旧不敢上前去对她有不敬。

    两人站在那头对视,文武百官见皇家长公主说出了“皇位不是你的”话语,当下里,各个义正言辞指责琪王的狼子野心,谩骂他的歹毒心肠。

    “既然你们自己找死!本王便全了你们!”玉琪眯起眼,将下头的文武百官的脸色一一瞧过,手一挥,愤然怒喝道,“把这些人全数杀了!”

    “玉琪,你敢!”

    “玉琪,你大逆不道,天地不容!”

    “玉琪,你与反贼勾结,造反谋逆,除非你杀光这里所有的文武百官,不然我等必定不会服你!”

    “玉琪,你想做皇位,做梦罢!”

    “……”

    整个营帐一片混乱。

    副帐中,大越的周康帝远远瞧着外头闹热景象,听着下属的禀告,适才在主帐受的气忽然间就消散了:“朕那好外甥死了?哈哈哈,死了好啊,死了才是天意啊!玉琪啊玉琪……哈哈哈哈,闹罢闹罢,你们闹出了天际,让朕坐收渔翁之利才好呢。”

    景王坐在主帐中,听着下属的禀告,手中的茶盏翻了,险些把自己都栽倒在地:“甚么!我阿爹没事?!玉珰去杀我阿爹不成,还被玉珩反杀了?”

    这本就是一场性命攸关的谋反,景王要的不是谋反,他不蠢,子若弑父,他就算坐上皇位,日后就算功绩再卓越,大昭再兴旺,百年之后,除了青史骂名,他再不能得其他。

    他处心积虑,让反贼入了猎场逼迫朝中文武百官,再引诱玉珰去杀皇帝,把一切与反贼勾结的名头全数推在琪王身上,他本来打算最后让容家一举“解救”了这儿,最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功坐上皇位。

    可如今……皇帝没死,玉珩没死!

    “饭桶,玉珰那个饭桶!带这么多人,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跑来跟本王合作!”景王的心都缩在一起,他心急如焚,直接踹翻了一旁的茶几,“去!立刻派人,去取了我阿爹与玉珩的首级来见我!绝不能不能让他们入营中!若不能带他们人头回来,你们自己提自己的头来见!”

    只要皇帝一入营,这个皇位,就不会是他的了!

    ……

    营帐中热闹如潮,谩骂飘天,这边雾林的东边倒是寂静无声、幽幽静静。

    远处,席善同侍卫等人左右手各拿了两枝砍下的树枝做掩护,猫腰慢步往前,慢慢接近猎场的最外围。

    “殿下,”席善用厚厚的树叶挡着自己,同侍卫挤在一处,活脱脱的一处矮树灌木林,他估摸了一下距离,转首道,“咱们若是再往前,可能就会被那些侍卫发现了,仅这一处,侍卫便有上百,咱们这样拼不过……”

    玉珩单手拿树杈做了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露出半张脸,往前头一瞧,收回目光:“如此,咱们就在这里静等便是。”

    席善点首,透过树叶瞧了瞧天际的烈阳。

    快要午时了,嘿,这一早上过的可真漫长!

    “吃些东西!”玉珩转首瞧了一圈,侍卫忠心,一早上下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午后要做的事多,不吃东西,体力根本撑不住。

    侍卫们松下身体,把树杈插在腰带中,直接充当灌木林,纷纷掏出随身的干粮啃起来。

    穆王府待侍卫下人厚道,出门都让他们带上干粮与水以备不时之需,以前他们随身带穆王府提供的两包糕点,与其他府中空空如也的侍卫一比,都觉得自己比别人好上不少。

    自从穆王妃,不对!是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之后,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伙食跟着是噌噌噌的提高,其他府中当值的侍卫一日吃两顿,他们在穆王府一日可吃上五顿!

    早膳都不用在家中用过,直接起床洗漱完毕滚到穆王府,就能吃到外头都买不到的早膳!

    看,这会儿,他们吃的都是早上苏璎给他们做的肉夹馍!

    足足的肉,烤的唇齿留香!

    侍卫们咬着肉夹馍,往席善那儿瞧了瞧,见他的肉夹馍明显比自己等人的还要大,怒目圆瞪!

    哦豁!苏璎没有一视同仁!

    其中离席善近的用手肘碰他道:“席哥,我瞧太子妃娘娘身旁的那厨娘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好,还有一手好厨艺,皇上不是要你娶媳妇儿么,你去把苏姐娶了罢。”反正,苏璎对你比对我们好……

    席善头埋在大夹馍中,声音含糊:“娶了她给你们私下里开小灶么?”

    “对呀对呀!”侍卫们乐了,“席哥,这个主意好哇!”

    “好个屁!王府中一天吃五顿,不当值都能让你们来蹭饭,你们各个吃得白白胖胖竟还想着开小灶!”席善咽下大口的肉,“赶紧吃,吃完了去拼命!”

    侍卫们切了一声,抬首偷偷去看前面隔着“绿化带”的正在吃饭的玉珩与季云流:“有咱们的太子妃大仙在,咱们可不怕拼命!”

    “是啊是啊,太子妃娘娘仙人下凡,你瞧,小岳适才被叛贼射成了刺球,也没死!咱们都不怕拼命!”

    正说着,忽然听得马蹄声急切而来。

    “来了!”席善低叫一声,瞬息包好了还没啃完的肉夹馍,塞进简易包袱中,抽出插在腰带中的树枝严阵以待。

    侍卫同席善动作一致,裹了肉夹馍,抽出树枝。

    弓箭手早早已经将树枝擦在草地上头,这会儿,直接抽出背后长弓上箭瞄准外围那些侍卫。

    玉珩同季云流蹲在一众侍卫后面,看着那匹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后看见那马上侍卫跳下了马,抽出一块令牌,侍卫脚步踉跄,声音倒是很响:“不好了,不好了!穆王从猎场跑了,他要去京中搬救兵!王爷下令让咱们快点派人去追捕他!”

    果然,守外围的首领一听,几步上去抓着他就急切发问:“穆王从哪里逃脱的?不是说,你们有道人的阵法困着他?怎么就让穆王逃了!”

第四零六章 真的跑了

    那侍卫托着胸口,指着绵山位置道:“正是从绵山北面逃走的,适才绵山塌方,正是穆王他们搞的鬼,就连我们的道长都被他们斩杀了!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适时呕出一口血,“将军,赶紧派人去把他们抓回来……不然,王爷的大事被搅和,咱们都会没命的……”

    说完,整个人一扑,演技尚可的小岳直接晕了过去。

    首领自然还不是将军,不过,正像小岳说的,若穆王搬了救兵,景王事情被搅乱,他别说做将军了、命都会没了!

    “绵山北面……”首领想到之间传来的塌方声,抓起侍卫手上带来的琪王府令牌,不再犹豫,立刻指挥下属道,“田勇,你带上五队人马,同我一道去绵山那头瞧个究竟!余下五队人马在原地守好,不能让何人出猎场!”

    “是!”

    “还剩了六十人……”席善看着那首领与众士兵浩浩荡荡离去,转首瞧了瞧自己这些人,加上太子与太子妃,他们总共只剩十个人了,现在人人以一打六,很有难度。

    “我再去引掉一支人马!”适才同席善调侃的侍卫神色一肃,自告奋勇想当诱饵。

    席善眉一拢,刚想说点什么,后头的玉珩出声阻止道:“都不必去,太子妃自有办法,你等着便是。”

    侍卫纷纷转首,发现太子妃已经在地上画了上朱砂。

    娘娘这是要做法!

    天呐!

    我们真是……最喜欢这样彪悍、见情形不对就做法的太子妃娘娘了!

    季云流被追杀弄怕了,只要出门在外,就会多带道符与朱砂,那时为破段茗瀚的法阵,耗了大量道符,就连最后两张五雷符都用光光,这会儿便打算使个最简单的障眼法。

    将适才砍来的树枝插往自己前头一插,季云流便掏出用朱砂粉在旁勾阵法。

    “金木水火土,雷风雨电……”季云流也不敢站起来明目张胆踩七星步,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下一个刺球,画完朱砂,再道指虚空画了个符,一把拍入树枝内,“形如灵雾,上列九星……急急如律令!”

    侍卫只觉有什么东西被太子妃拍进去了那株树杈之中。

    而后,就听得前头树林中传来“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

    众人瞪着眼,不敢出声,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前面他们砍下树枝的林中,就怕一个眨眼,会从林中冲出大量人马或一只巨大猛兽。

    “什么人!”林中“沙沙沙”的声音不止玉珩等人听到了,就连守猎场的守卫都听到了,为首的高喊了一声,纷纷严阵以待。

    他们严阵以待,玉珩这头的“灌木林”也按剑以待。

    敌不动,我不动!

    形势未明朗、太子未下令之前,要原封不动!

    “沙沙沙,沙沙沙……”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千军万马,又似乎有千万只鸟兽,玉珩这儿还是寂静等待,守卫那儿已经忍不住了,“去看看!”

    “是!”一个侍卫骑着马奔过去,经过“灌木林”旁,玉珩一个眼色,席善会意,手弩直接对准那人,迅速射出来。

    “啊!”那侍卫立时翻身下马,再也没有爬起来。

    “林中有埋伏!”守门人远远看见侍卫落了马,再听林中树叶摇摆和沙沙声音,当即变了脸色,“派几队人马去瞧瞧!再派两个人快马去追卓统领,告诉他这里有埋伏!”

    “是!”三队人马与那两个人分道冲了出去。

    “只剩二十来个人了!”席善大喜,这么一来,一打二,他们保护太子与太子妃出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众侍卫也是一阵欣喜,敌方人越少,他们活命的机会也越大!

    “过去!”玉珩轻令一声,众人抓起前头树枝再次往前移动过去。

    “灌木林”越来越近,守门侍卫的注意力全数在“沙沙”而响的树林里头,竟然也没有注意到会移动的“灌木林”。

    待到有守卫发现,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来高喊“有埋伏!”时,玉珩等人已经移动到与他们只隔近百米的范围。

    这声“有埋伏”堪堪喊出来,弓箭手手上的矢箭已经一箭穿过了他喉咙。

    顿时,一股子的血腥味在全是青草味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杀!”席善持剑跃上去,身影仿佛化成了一道青色的光影,飞身扑向了那些守卫。

    矢箭,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还有季云流头上那叮叮咚咚的宝石撞击声,那奇异的声音似乎就像一团咒语,让守卫神荡魂摇,烦躁无比。

    穆王为何要带个女人上战场!

    玉珩自没有听到敌军的怀疑声,他护着人,一路血杀到马旁,季云流手脚迅速,翻身上了马,玉珩抬脚重重一踹她坐的马屁股“驾!”

    一股剧痛带着热血从马屁股蹿到马的头顶,马立起身体,扬起脖子嘶吼一番,直接驮着上头的人,撒腿奔出去。

    “七爷!你这是要杀妻啊!”季云流被这番架势惊得失了沉默,下意识抓住马缰,伏在马背上,竭尽全力保持自己的身体平衡不让自己掉下马背。

    这种不用考证就能骑上去跑的动物真是太危险了!

    玉珩脚尖一点,踏上围栏,再用手中剑,点在一旁木桩上,重重一个借力,身子飘飘腾腾而起,凌空迈了几步,直接跨坐在了季云流身后,一手抓住了马缰,稳住身体,然后,将剑擦回剑鞘,夹腿稳住了马身,策马道:“本太子万万舍不得杀本太子的爱妃,咱们说好的,得一道赏大昭的楼台百尺、江山万里!”

    两人同骑一匹马,后头侍卫也夺了马,一路追上来。

    席善跟着玉珩,一面驾马一面掏出金疮药往自己的伤口倒了一些:“殿下,死了四人。”

    “嗯!”玉珩重重应了一声,吩咐,“回去后,厚葬他们,给家人的抚恤金再多上一倍。”

    “是!”

    这会儿众人也没力气去替死亡的侍卫伤心,江山要易主,就算血流成河,也要勇往直前。

    六人卯足了劲往官道上奔驰。

    头一个要去的是穆王府,先得回府带人马,还要将放在府中的美人蕉带出来。

第四零七章 玉琳出猎场

    皇帝说完要去营帐中找玉琪对决,正打算翻身上马策马而走,被宁慕画一击劈在颈处,当场晕了过去。

    “皇上!”庄皇后吓得魂飞魄散,颤颤声指着宁慕画,“宁统领!你这是、你这是……”

    宁慕画接住皇帝的身体,请罪道:“娘娘,如今帐中形势未明朗,陛下不可去营帐中,若玉琪知玉珰已死,必顾不得什么名垂青史,定会夺了陛下性命……属下忤逆犯上之事,待陛下醒来,定会请旨领罚,但如今,属下得送娘娘与皇上到安全之地等着太子殿下来解救咱们!”

    副将接上道:“娘娘,宁统领说的正是!”接着,又是一番劝道与分析利弊。

    连安王都同意说:“母后,咱们还是去躲一躲罢,那群反贼是疯的,他连我都杀,必定不会放过父皇的。”

    皇后失血过多,这会儿整个人已是摇摇晃晃,她本来就担心皇帝伤势,如今皇帝人都被劈晕了,她哪里还会声嘶力竭的说要去完成皇帝与琪王“撕逼”心愿,当下里就点首道:“宁统领,你是为陛下安危着想,陛下必然不会治罪于你,你且放心,咱们先去躲避反贼与逆贼的追捕才是正经。”

    一行人托着昏过去的皇帝找藏身之地。

    如今不止皇后虚弱,这里伤病残将也很多,若再遇上一支侍卫,只怕众人都要葬身在此。

    “去绵山!”宁慕画转首瞧了一圈道,“最危险之地也是最安全的,只要反贼去探查过绵山轰塌原因,定不会再去,咱们就去那儿避上一避!”

    于是众人都往绵山移动去。

    ……

    景王坐在主帐中,听下头禀告的人说,穆王已经出了猎场,他一下子从头顶凉到脚底:“你们、你们……”

    玉琳连说“你们这群饭桶”都无力。

    容将军一身戎装,手按着佩剑:“琳哥儿,你需得赶在穆王前头入宫!”

    “舅舅!”玉琳抓住最后救命稻草,“我去赶在玉珩前头又如何,只要御林军来了这里,咱们就败了!”

    “败了可以东山再起,命若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容将军伸手拍在玉琳肩上,“琳哥儿,自从琤哥儿被废太子之位,我便满心担忧咱们容家的落败,自你过来跟我说,你要干一番大事,舅舅便觉得你是良才,可堪大用!但如今形势,咱们不可再鲁莽下去,必须抽身事外才是关键!”

    “可是若是玉珰临死之前供出了我……”玉琳怎么都不放心,“玉珩若与父皇若知晓了,此次秋猎之事,我也有份参与……”

    “那便死不承认!”容将军道,“琳哥儿,琤哥儿已经不再有子嗣,你是容家唯一的希望,你必定不能出事!你知要记住,今日秋猎之事,你无份参与,还有,若御林军真的来了,我容勇头一个会去杀了玉琪与那大越余孽灭口,你且放心……你知要记得,你无份参与任何事情!”

    良久,玉琳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他稳稳抬起了手,搭上容勇的手:“舅舅……”

    “去罢,去阻止穆王,若不能阻止。你且在他之前,先搬来救兵去救皇帝取得皇帝的信任……若黑天之前,还没有人来报皇帝已死,这儿,舅舅会帮你善后!”

    玉琳穿上斗篷,戴上帽檐,从主帐后头,直接让张禾划破了帐篷,在容家侍卫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出了营帐中。

    外头,容家也没有拦着玉琪杀文武百官。

    众人愤怒,所有骂名背的还是玉琪,关他什么事,关玉琳又有什么事?

    容勇现在要做的是,先撤出自己的人马出营帐,若真的没有找到皇帝,让穆王搬来了救兵,他也可以抽身而退。

    ……

    帐外头的一番谩骂进入高潮,玉琪的侍卫怎么都还是大昭的户籍,眼见群臣激昂,还是不敢一剑捅死了这群人。

    玉琪见他哆嗦,再见大越军同容家的侍卫也老僧入定一样的不动,自己抽出侍卫的佩剑,大步流星过去,一剑狠狠捅进了周君平的胸口中:“周君平,你要让本王背上千古骂名?当初我父皇遗照明明对着群臣说过要把皇位传于我,玉瑜造出我母妃与侍卫私通的假证据、让我母后含冤而死时,你又在哪里?你又在史册中载入这些没有!”

    周君平被一剑没入胸口,喉咙一甜,一口的血全都喷了出来,他毫不客气将血喷到玉琪脸上:“天道自有公平!那些往事你若不服,也不该谋逆犯上……”

    玉琪脸上全数是血,整个人就像阎罗殿来的厉鬼,他似乎真的跟周君平耗上了,抽出一剑,又是一剑捅下去,“我不该谋逆犯上?我如今只是夺回自己想要的,哪里叫做谋逆犯上!玉瑜造出那些假证,夺了皇位,难道就不是谋逆犯上!”

    朝中重臣看着琪王折磨周大人,各个双眼凸出,挺起身就想与他拼命。

    一旁的侍卫瞧自己上头,等待命令。

    主帐与副帐那边,都是按兵不动的态度,于是,侍卫就当自己没瞧见一眼,任凭这里好生混乱。

    躺在长凳上的刑部尚书屁股没有开花,既然小命没有玩完儿,那他就继续折腾,他频频扭着脖子去瞧草地上的情景,众人都在喧哗吵闹愤怒,唯独秦相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安安静静。

    “诶、诶,陈狗……”尚书大人见举着长棍的侍卫,早已转过身去,连忙去找自己的生死之交大理寺卿,轻道,“你瞧瞧,你瞧瞧那只秦狗!”

    陈德育转首去瞧秦相,皇帝一向听信秦相,这次玉琪谋逆造反,他也真的没有见秦相有何举动过。

    只见众人之中,秦临渊一身青灰的骑术服,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虽然安静无声,口中竟然像在默念什么。

    他在念咒!

    陈德育心中忽然翻滚起情绪,这种心情就像在河浪中激流涌动的那一叶扁舟一样上上下下、无法自拔,秦相乃秦羽人的嫡亲侄儿,秦羽人肯定赠过他保命东西!

    也许到了秦相身边,他们能得救或者跑出去也说不准!

    想到此处,陈德育膝盖一弯曲,像弹簧一样,直接蹦了起来,向着那长棍的侍卫就重重压了过去!

    林幕趴在长凳上,仰着头,看着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鲤鱼一样蹦过去的大理寺卿,张大了嘴巴。

    这次,你又要做什么!

    咱们能不能有点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做事之前先同我商量一下!

    尚书大人想归想,身上的动作也是没有停下,学着大理寺的模样,向着另一个侍卫压了过去。

    我乃刑部尚书,年轻时,也是有两把刷子,练过的!

第四零八章 那是七爷

    出了猎场,上好金疮药,席善就抓出怀中的烟花弹,放上天际。

    穆王带人上了官道一路策马而奔,这会儿秋收之际,田中还有不少的农家百姓,见这番情景倒也没有多大惊奇。

    只不过行过去一批,立即又来了一批,景王看见田中农夫,直接策马过去,让侍卫将几个农夫拖上来:“可有见过前头一队人马策马而过?”

    这官道上来来回回的人,他们哪里知晓啊!

    农汉垂头痛哭流涕的哀求饶命。

    “见过几个人快马、跟不要命似的奔过去没有!”玉琳没功夫跟人废话,一鞭子甩下去,农夫的肩膀直接见了血,“有有有……”也不管有没有瞧见了,农夫指着前头大路就道,“奔过去了,他们很快奔过去……”

    “上头可有个女的,穿着艳丽……”

    “有有有……大人,他们真的很快奔过去了……”几个农夫全数使劲点头,甭管真的有还是假的有,打发了这群瘟神再说罢!

    玉琳瞧着京城方向的大道,脸色难看,挥手让人放了几个农汉,问张禾:“去杀玉琤的人回来没有?”

    “属下之前出来的时候,还未见人回来……”张禾回禀。

    这次出手的人全数是反贼与琪王的人,玉琳听得此话,冷哼一声:“这群办事不利的王八蛋,只会拖本王后腿!”

    他翻身上马,直接往皇宫方向奔去。

    皇家狩猎,秦相等人可去得,谢飞昂等这些芝麻小官却去不得。

    皇帝带着朝中大臣、王公子弟“游玩”去了,朝中自然要“放假”,谢三少便邀了几个昔日的同窗好友在城外的望湖楼上小聚,这个望湖楼顾名思义就能望湖的意思,建的高才能望的远。

    用过午膳,谢三少精神抖擞的往楼上一站,举目一望……哇,不得了了!

    他好像瞧见了七爷!

    谢三以为是头顶烈日太晃眼缘故,又使劲擦了擦,再望过去……

    那个百分百就是七爷!化成灰他都认得那个季府六娘子!

    “七爷!”谢三少在望湖楼的第三层隔空挥手大喊,腹部以上地上全出了栏杆,再往前几分就能由头顶栽到湖里去,“少爷!”赵万吓白了一张大饼脸,冲出去拉住他,悲痛万分,“您怎么了?为何忽然便想不开了,要去跳湖……您要是死了,小的怎么回去跟夫人……”

    “跳你个头啊!我这是见到了七爷!”谢飞昂提着衣袍砰砰砰跑下楼,“赵万,赵万,给爷准备马,快点快点!”

    谢三少的慌慌张张惊动了楼中的人,一个个钻出来头来:“飞昂兄,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对啊,飞昂,莫不成你见到湖上飘过仙女了?”

    “我见到了穆王殿下!”谢飞昂脚不停,声音由下往上传,“今日乃是皇家秋猎的第一日,穆王殿下昨日才去的猎场,这会儿怎会带着穆王妃在官道随地跑!定是猎场出状况了!”

    赵王本来就想说自家少爷真是大惊小怪,常常见到穆王殿下也没见今日这般激动,如今,听了谢三的一席分析,立马惭愧万分。

    怪不得自家少爷能中了状元,怪不得自己就不是读书的料!原来两人的差距在这里!

    楼中所有人都被谢飞昂的这话给惊醒了。

    “你见到的真的是穆王殿下?”

    “对呀,今日是秋猎,我阿爹都去了!”

    “穆王妃也在吗?据说穆王妃美若天仙啊……”

    有些已经准备在楼中厢房午憩的,抓起衣服,就往外奔。

    “仙你个头,想想今日之事的重点!”

    “我又不是朝中大官儿,除非大昭皇帝换人了,不然管我什么事儿……”

    有几个虽然言语吊儿郎当,下楼的动作倒是半点不宜迟。

    赵万跟着谢三下来的,他动作最快,此刻已经牵了马过来,谢飞昂之前看见玉珩时,人还在远处,这会儿赵万拉了马,他翻身一上,果然看见了策马狂奔而来的六人组。

    “七爷!”谢三顾不得其他人,扬鞭就追了过去,跑近了立刻发问,“七爷,您为何会在这里,可是猎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谢三少爷,您来的正好!”席善拽出怀中里包的三层外三层的帕子,“这一去指不定我会有危险,这东西先交由您保管着,三少,这东西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给我一团什么东西……”谢三话未完,帕子被抖开来,上头正反两面,密密麻麻一片血红。谢三忽然之间一阵头晕目眩:“血,好多好多血啊!”

    他正欲伸手丢了那帕子,听得玉珩的声音随风飘进耳朵里,“你所拿的是皇上亲手用手指写的圣旨。草拟圣旨之事,本就是你们翰林院该做的,你若丢了它,等着掉脑袋罢!”

    谢三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恢复清明,咽下腹中的恶心,带着视死如归,一把把帕子塞进了衣襟内。在马上看字看不清,还是先问缘由:“七爷,猎场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玉琪与反贼勾结,围困了整个狩猎场,皇上身受重伤,派我来宫中搬救兵……”玉珩在马上,言简意赅的讲了如今形势,讲完之后,瞧了谢三一眼,开口吩咐,“你且去告诉天下众人,玉琪在狩猎场造反,大越余孽在狩猎场杀人夺位……”

    说完,“驾”一声,加快速度往穆王府而去。

    众侍卫纷纷“驾”“驾”“驾”追上去。

    谢三少只是本着君子习六艺才学了骑术,马术自然不能同玉珩这样的比较,跟不上之后,直接慢下速度想着七皇子那句“告诉天下人……”

    他去哪里告诉天下人啊……

    还未想出什么,后头一群狐朋狗友都追了上来:

    “飞昂兄,发生了何事!”

    “对啊,你见到穆王殿下了,殿下说什么了?”

    “猎场到底有没有出事?我阿爹还在猎场呢!”

    谢三道:“穆王说琪伯爷还有容家与反贼勾结,围困了整个狩猎场,皇上身受重伤,文武百官都被扣押在营帐中了……”

    “甚么!”

    “怎么会这样!”

    “琪伯府竟然真的造反……”

    几人在官道上并行,还未来得及震惊完,后头又传来一阵阵“驾驾驾”的马蹄声……

    转首一看,正是景王带着大队人马策马而来。

    “景王也是去宫中搬救兵的?”

    “是不是猎场守卫也不怎么森严啊?景王为何能带着这么多人出来?”

    谢三灵光一闪,当即道:“拦下他!容家便是景王的嫡亲舅舅家,容家与反贼勾结,景王也许不是来搬救兵,是来追杀穆王的!”

    谢三这些狐朋狗友其他没有,义气这两字倒是当头就在的,当下说:“飞昂,你先走!这边看咱们几个兄弟的!”

    光天化日朗朗晴坤,他们还拦不住一个景王?

第四零九章 要用美人计

    玉珩奔到穆王府前头时,他豢养的死士也都已经赶到,不止有穆王府死士,还有景王府的,两边人马正打的不可开交!

    景王也不是傻子,既然他敢与反贼勾结,任何事情都要安排好两手。

    自他知晓玉珩跑出猎场,除了自己追人之外,自然还要让在京中的死士上门堵,玉珩有烟雾信号弹,他就没有?

    “七爷!”席善瞧着那头打的不可开交的两方人马,心急如焚,“只怕通往宫中的那条道上也有埋伏了!”

    如此,就更要去带出美人蕉!

    玉珩:“走侧墙过!”

    所谓的走侧墙也就是翻墙。

    在季府翻墙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太子殿下在自家府墙飞檐走壁姿态也是分外潇洒。

    他单手搂着季云流侧腰,站在马背上脚面一点,纵身一跃,沿着墙面走了几步,然后……整个人正好挂上了墙头!

    他用手勾住墙上琉璃瓦,底下脚步找不到点,眼看着,也是要掉下来了!

    季云流连忙用脚踩住下头的石窗,双手搭上琉璃瓦,腾出挂玉珩身上的重力:“七爷,你先翻过去罢……”

    突然飞到一半掉下来的这种尴尬……你放心,我没见到!

    穆王府墙面高两丈,太子殿下就算太高估自己的飞墙能力而闹了个大笑话,也没有阻止了众人进院的步伐。

    选的院落正好凌云院,院中空空荡荡,似乎都去前头商量对策或阻止景王府死士了,一众人奔出凌云院,迎面看见了红巧,红巧见季云流,如受惊的小鹿一样尖声尖叫:“啊啊啊啊!太好了!娘娘!您回来了!”

    席善几步过去,一把劈在红巧脖子处直接劈晕了还在“啊啊啊啊啊”的她。

    “干得好!把她扶进房里去,日后找个人嫁了!”季六表扬都来不及席善的机智,跨过红巧直往正院奔。

    红巧的尖声尖叫到底引起了王府中人的注意,几个婆子冲过来,看见穆王回来了,跪地就哭:“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外头忽然就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啊……”

    “打死了都与你们没干系!”席善一手抓一个,提起婆子扔出去道,“你们只要去缩好大门,谁都不能让他进来!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婆子边跑边连连点头。

    玉珩与季云流顾不得这些旁人,拨开众人迈进正院,直接让人守门。

    席善在外头让人准备东西。

    马车,良马,食物……想了想,席善抓着库房管事道:“你且让人去库房中把里头的鞭炮全数搬出来!”

    今年穆王妃新进府中头一年,他们为了热闹,早早就让人备好鞭炮烟花,打算过年时候热热闹闹一下,如今,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管事看着席善整个胳膊上一片黏糊糊的血迹,“啊”了一声:“席侍卫,你手受伤了啊……”

    “没事儿,小伤!”

    管事把席善当自家儿子似的,这会儿可心疼了:“我之前让厨房熬了药,你也快喝一碗,这样的失血过多,可怎么办!”

    “什么药,你熬什么药?”

    “诶!”管事道,“外头不是打的很凶猛么,刀光剑影的,我便想,咱们也得防一防啊!我就让人熬了许多止血药,以备不时之需啊,还有……”他探过头去,偷偷道,“我还让人磨出了好多麻非粉!可不就是打算再门口向着这群人撒上一大把么……”

    “好!”席善大喜,“老蔡,你赶紧的,让这些兄弟都喝上一碗止血药,把那些曼陀罗粉都给我拿过来!”

    “诶诶,”老蔡领命而去,走几步,转过头来,“我还让人备了石灰粉,要么?”

    “要!都要!”

    ……

    季云流迈进正院,刚想往西花厅去,转首瞧了玉珩一眼,当即拉着他往正屋奔。

    “云流,美人蕉不是一直放在西花厅?”穆王分外不解,之前美人蕉从箱中拿出来之后,就一直放在西花厅,如今去屋又是做什么?

    六娘子“喔”了一声淡然解释:“七爷,你这身衣裳破了,得换身新的。”

    玉珩:???

    拿美人蕉跟穿新衣有何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太子妃拿了选了一身滚金边的月牙色袍子过来时,穆王照旧乖乖换上。不仅换了衣裳,还弄个了风流潇洒的新发型。

    两人一脚踹进西花厅,果然看见那株美人蕉伏在桌案上在晒太阳。

    季六快步过去,捧起整株花,撩了撩叶子,见它还未死透,端起来让它对着后头跟过来的玉珩:“小蕉蕉啊,你死了吗?”

    美人蕉闻到沉水香,花枝一挺,整朵花都挺了起来,虎视眈眈“看”着门口玉树临风的穆王,狂拍“胸口”:没死!我好的很!刚刚还光合作用了一下,释放了氧气,为世界做了一丝贡献!

    嗷嗷嗷,老娘素了一个月,在来回的丫鬟中,终于看见帅哥了!

    “噢,”季六端着它,往玉珩那个方向走去,“蕉啊,姐今日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让你帮个忙,你瞧,你如此善良可爱、善解人意、人见人爱,必然不会拒绝姐这个小忙的,对吧?”

    美人蕉终于从美男身影中自拔出来,转“首”瞧了季云流一眼,哦豁!一身风尘,脸上都被刮成了牛肉干,这个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小忙的样子……

    忽悠我?当我傻还是当我蠢?!

    不帮!

    “嗯哼?”季六转了转画盆,让“美男”再次落入到了美人蕉的“眼”中,这会儿太阳已经微微西斜,金灿灿的阳光从西花厅大门处照进来,撒在玉珩头顶上,给他整个人都裹上了一层金边,穆王站在那儿,风采卓然的朝美人蕉微笑:“美人蕉,今日情况危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帮我这一次?”

    美人蕉只觉得自己这颗心都取出来泡在了阳光下,快要化了。

    好帅好帅……

    “秦羽人说你救天下黎民有功德,今日你若救了大昭江山社稷,同样功德无量……皇上的性命危在旦夕,咱们不可耽误半分……”

    美人蕉听得那抑扬顿挫声音,一下子从头顶暖到脚底,身子变得稀软无力。

    好好听好好听……

第四一零章 这锅我背了

    玉珩还在那里继续说:“今日你若帮我这一次,他日我必定重重会报答于你……”

    美人蕉已经承受不住,只觉得神荡魂摇,正想问一问“你到时要怎么报答我”,忽听得一旁季云流的声音插进来道,“七爷,既然小焦焦不愿意,咱们就不要强花所难了,如此,咱们就跟它做最后的告别罢……”

    告别你妹啊!

    谁允许你独享如此美男了!

    美人蕉瞬息抛弃了适才什么小忙大忙,拿什么报答的问题,连忙把头点成拨浪鼓:一点也没有强花所难!刀山火海我为你上!赴汤蹈火我替你挡!少年郎,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愿帮你干!

    待玉珩将美人蕉放在包袱里背出来时,席善等人已经和外头的死士生死搏斗。

    他们占据穆王府有利位置,趴在屋顶瓦砾上往下就甩炮仗,把一排排的鞭炮打出了过年的水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声一路出了几条街,有些百姓因好奇过来看的,被吓得直扑顺天府喊:杀人啦!

    顺天府府X因管辖京中治安,倒也没有去狩猎场,如今被一众百姓扎进来说穆王府前头杀人了的时候,带上近百的捕快就往那头奔玉珩没闲功夫与死士搏斗,见那些鞭炮炸的门外死士死伤无数,吩咐了门房与管事善后,自己驾着马,带着季云流再又往皇宫奔走了。

    宁石近日都被派去训练死士,如今在门外打斗,看见穆王出来,手起刀落斩杀前头刺客,直接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席善,猎场发生了何事?!”

    席善与宁石并肩,又把狩猎场发生的事儿说了。

    “如此说来,前头应该还有埋伏,我先带人去前头探路,你保护好七爷!”宁石说完,“驾”一声,带着一群人马加快速度,策马赶去。

    美人蕉在玉珩的身后一路颠簸一路沉醉。美人便是美人,就算露个背影都这么好看,身上带着血腥味,都这么好闻!

    莫约颠簸了半个时辰,玉珩伸手把背在背后的美人蕉往前头一抓,递给季云流,声音却朝它道:“美人蕉,前头全数是伏兵,这次你要保我安全入得皇宫!”

    美人蕉盯着前头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有些被鞭炮炸了,满脸是血,有些被砍伤,四肢不齐,倒地在呻吟……美人蕉直接“嗷”一声,花枝一挺,然后整株花都泛出了丝丝白光……

    “七爷,一直往前冲,当这些人不存在!”季六瞧着花的模样便大喊,她知道美人蕉是开始使用幻术了,开了灵识的灵物,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么一招,六娘子倒是清清楚楚。

    玉珩策马狂奔。

    这里离皇宫还有一刻钟的骑马路程,玉琳把他拦在这儿,才不会引起宫中那头的注意,所以只要通过了这段路程,他必能到达皇宫!

    ……

    谢三少从管道上本到京城中,他想着玉珩的那句“告知天下人……”

    天下人,天下人……

    让京中的黎民百姓知晓了,让京中的莘莘学子知晓了,可不就让天下人都知晓了么!

    “散开散开!”谢三少心中激动,也顾不得什么城中不能策马而奔的规矩了,直接驾马从大道上穿过,他阿爹和翁翁都在狩猎场,反贼若得逞了,他家没落是小,可就要家破人亡了!

    “散开散开!丢了东西,坏了东西全数去东城那边的君府索要赔偿!”谢飞昂边跑边甩身上的黑锅。

    喊的多的,被听到的人也多了,众人站在大道上纷纷责骂东城君府。

    正在“放假”因媳妇怀孕要吃莲藕糕的君三少这会儿正在五味斋前,他堪堪接过两盒糕点,顾贺扑过来,嚎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有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也不知是谁,一路从西门进来撞毁无数摊位,还一路喊去君府赔偿!”

    就算他们君府银子多,也禁不住一个京城摊位的赔偿费啊!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这样胡作非为!”君子念抓了糕点翻身上马道,“那人如今在哪儿,我去瞧瞧!你且让小五去报官!”

    “在城北,小和从城北听来的!”

    君子念立即驾马去城北。

    谢飞昂头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城北的茶楼,这茶楼不是普通贩夫走卒的茶楼,这儿自诩甚高,国子监许多学生都会来此小聚,文人墨客无所事事,最爱风花雪月,只要哪儿出点“大事儿”第二日争论最激烈的当属这里。

    “谢大状元!”谢三少一下马,楼中有有人便探出头,拱手一笑,“谢状元贵人驾到,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人一直坐在窗口,早早看见谢飞昂同杀人犯一样的一路蹿过来,如今见他停下楼下,提着衣摆上楼,心中倒是奇怪万分。

    “正是有万分要紧的事!”谢飞昂也不拐弯抹角了,上了楼,看着围坐一桌又一桌或隔屏风或敞开的众人,直接放重磅消息道:“各位,如今国家危难之秋,皇上在狩猎场中生死未卜,咱们如今定要为国为大昭出上一份力!”

    众人凝神静息,瞬息,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谢大状元,你这是怎么了?”

    “谢大状元,你这是活腻了,敢评当今圣上之事!”

    “还、还说皇上在狩猎场中生死未卜?那么多的禁军侍卫守着呢!”

    “各位!”谢飞昂扯了一旁的凳子,一脚跨上凳,第二脚上了桌,直接把手中的凳子往前头的大堂空地上狠狠一砸!

    “砰!”凳子被甩在地上,发出巨响,立即四分五裂迸到众人脚边。

    随着凳子的崩裂,谢飞昂肃穆的声音响起:“我谢飞昂以项上人头、以身家性命、以谢府前程担保,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容家还有琪伯府与大越余孽勾结,包围了整个狩猎场,皇上被反贼所伤,此刻生死未卜,朝中众大臣被反贼和叛贼囚禁在狩猎场的营帐之中,大昭危机存亡,需要我等去为国效力,尔等竟然还在这里怀疑我说出来的真实性!”

    君子念骑在马上,仰头看着谢飞昂如天神般站在桌子上,慷慨激昂,心中“疙瘩”一下,头一个反应竟然是:若适才是飞昂兄撞了整条街,那这个黑锅,我们君府背了!

第四一一章 拿证据打脸

    谢飞昂镇定从容的站在桌上,气势更甚从前读书模样,看得在场众人都痴愣了。

    君子念下了马,冲进茶楼中,几步并作一步直接蹿上楼,来不及喘口气,见谢飞昂就问:“飞昂兄,狩猎场出了这般大事,穆王殿下如何了?”

    谢飞昂看见君子念,正欲开口,底下终还有怀疑的人,拍案而起,大声质问道:“谢飞昂,你说琪伯府还有容家与大越余孽勾结,证据呢!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一人在这里胡言乱语,知道不知道诬陷皇亲国戚的罪名是什么!”

    “对,严世兄说的对,揭发他人讲求证据,没有证据那叫污人清白!更何况,我等一直没有见过什么反贼!”

    “我倒听过穆王殿下上次到江夏郡赈灾时,有反贼活动迹象……”

    “不管有没有反贼,飞昂兄你说皇上被困狩猎场中,总要拿出证据!”

    这时候,顺天府正好已人过来,捕快各个持刀,凶神恶煞,站在楼下大堂:“是哪个目无法纪?一路横冲撞毁路旁摊位!”

    掌柜被这么片刻的来来回回差点都吓哭了,楼上的各个人他都得罪不起,正愁着呢,就看见顺天府捕快还有府尹!掌柜连忙扑过去:“大人啊!谢状元在楼上、在楼上……”那蛊惑人心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府伊扒开掌柜小二噌噌噌上了楼。

    楼上正值对峙时期,文人们心道:我们也不是傻的,你说皇上被围就被围了,你说琪伯府造反就造反了……若什么都你说了算,天下你做主得了。

    君子念也是个读书人,他就算百分百信谢飞昂所说,也知文人吹毛求疵的性格,不禁转了首,拢眉瞧着站的高高的谢飞昂:“飞昂兄?”

    “证据?”谢飞昂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带血的帕子抖了开来。

    帕子自然不是大家闺秀的秀帕,而是三大五粗的侍卫汗巾一样的东西,它上头染满血,像旗帜一样的摊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像瞧至宝一样的瞧帕子上头。

    头一个入眼的自然是一片血红。

    而后,发现上头的血书……字迹那是相当的,丑陋!

    “这是什么!”一个离的近的对着帕子上头的字已经开始磕磕碰碰的开始念,“朕风穆王为太子,朕若死了,丧礼一切从紧?”

    因上头的字迹真的太丑,这人念着这么庄严的事情,竟然一人也没有下跪听旨模样。

    唯独,帕子后头的谢飞昂与君子念瞧着帕子反面,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人异口同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飞昂兄,你你拿出这般丑陋的带血帕子当证据,上头还错字漫天飞,你自己一个下跪就想让我们相信你?怕是……”他话未说完,刚刚上楼,正吆喝了一句“是哪个枉顾法纪……”的顺天府府尹猛然看见谢飞昂拿着的帕子,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楼梯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尹都跪了,身后捕快哪里有不跪的道理!跟米诺牌似的,府尹下头一个接一个的捕快排队在楼梯上面跪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捕快一路声势浩大的跪下楼梯,吓疯了楼下的一众人,掌柜抓住小二,双膝一曲,拉着小二跪了下来,连忙学着喊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楼下一声又一声的“万岁”惊坏了楼上一众文人,所有纷纷站起来,刚想指上一指,谢飞昂仰头大声斥责道:“皇上手谕在此,你等还不下跪听旨,是想藐视皇权,漠视皇上威严吗!”

    呼啦啦,饭桌带椅,众人连扑带跳的跪了一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三少站起身,把帕子往前双手一拉,开始当圣旨念道:“嫡子玉珩、日表英奇……”念完了,看着底下跪在地上、跪在自己脚底下的这些人,谢飞昂把圣旨反过来摊在他们面前,冷冷一笑:“皇上亲手的血书,岂能有假!”

    皇帝每三年会亲自书一甲前三的士子姓名,放于龙棚**人瞻仰,如今皇帝就算用手指写了血书,一个人字迹怎么也会有相似之处,加上这场都是以认字迹出了名的文人墨客,可不就一把瞧出了皇帝亲笔字迹!

    再不济,底下还有皇帝的印章呢!

    众人正震惊,谢三的话却还未完,“王府尹,那些适才怀疑本官言语真假性的人,本官如今怀疑他们有份与琪伯府勾结,必定要严惩不贷!”

    王府尹应声:“本官正有此意!”

    正说着,之前在望湖楼中的一个公子哥披头散发扎进楼里来:“谢三、谢三……不好啦,不好啦!”

    他衣服破了,头发散了,脸上挂着口子,口子流着血,不过这会儿,他再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拨开一群侍卫,扑到谢飞昂面前:“景王要跑啦!”一顿,他再叫道,“也许已经跑啦!”

    “人呢?”谢飞昂也是急得跳脚,“什么叫,要跑了、也许已经跑了?”

    “就是……”那公子哥噼里啪啦的讲,“咱们不是叫你先走嘛!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联排站在官道上拦景王,但是哪里知道那景王完全不管我们死活,看见我们站在那里,直接一鞭子就甩过来了啊!”

    那公子露出脸,露出肩上手上伤口,眼泪随着血淌出来,“我们不能站着等死啊,小庆一匕首捅死了对方两只马……于是,可不就这样打起来了么!但是,对方人多啊,他们让我来先告诉你,他们拦不住了,景王应该就要过来了!”

    “各位!”谢飞昂心中着急,还未说上什么,楼中有人指着远处道,“我瞧见景王了!”

    “我也瞧见了,真的是景王!”

    “如此说来,景王真是太无耻了!”

    “容家不是景王的嫡亲舅舅家中?容家为谁叛变,定是为了景王!”

    “对,我赞同严世兄的言论!”

    “咱们必定不能让景王得逞!”

    “对!”

    谢三呆呆站在那里,“各位,各位……”他完全插不上什么话,只眼睁睁的看见那些文人各个牙咬切齿的撸起袖子冲下楼梯去。

第四一二章 大街扔鸡蛋

    谢飞昂从这里过,景王自然也要从这儿过。

    涌到楼下的文人慷慨激昂,各个觉得这一刻自己才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之人,一把冲进厨房,端出菜篮子、鸡蛋篮子,或者残羹冷炙,沿街就在景王所过的必经之路上站好。

    还有口才好的,都不用人手去组织,自发站在一旁吐沫横飞的跟百姓讲景王的可恶、讲皇帝的受刺、讲反贼的造反,沿街百姓有几分热血的,有样学样,捧鸡蛋提篮子涌出来……

    君子念目瞧着下头的景象,朝顾贺挥手:“去,你且骑着马去让人就近拉两车鸡蛋、瓜果或残羹冷炙来给他们所用……”

    如今一众百姓义愤填膺,他怎能腆着脸,不闻不问。

    没力,出钱也好啊!

    谢飞昂见顾贺哎一声跑了,一瞬间睁大了眼,他瞪着君子念都快把自己瞪傻了:“子念兄,你、你……”他一把拍在君子念肩上,“你真是太上道了!”

    原来最不要脸之人正正是你啊!

    景王这一路出了不少状况,他在官道上受了十几个富家子弟拦路耽误不少,想到这会儿玉珩或许已经到了皇宫让御林军知晓,玉琳的心情越发不好、脸色越发阴郁。

    他一路狂奔过来,打翻不少摊位。

    这条街道上的百姓第三次受惊,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穆王这样策马飞奔撞摊位,我们骂上一骂,第二次谢状元直撞,我们哭上一哭,第三次还来?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

    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

    摊位的那些百姓生意都不想做了,扯起摊位上的货物就往马背上扔!

    你无视大昭律法,我手滑扔个橘子又如何!

    起先扔橘子的百姓被马背上侍卫凶狠双眼一吓,还不敢扔出第二个橘子,哪里知晓,他还没怂下来,前头便浩浩荡荡如河流一样涌来无数百姓,这样的人潮带着震天呼喊:“打到景王!打到景王!”

    人流如潮涌,人人手上带着一篮接一筐的鸡蛋与瓜果。

    那些鸡蛋瓜果同长了眼的神器一样,纷纷砸向马背上的人,景王等人骑在马背上,在众人之中异常显眼,目标都不用找,人人直接一个鸡蛋又一个鸡蛋的砸过去,“打到景王,打到景王,景王这个叛贼!”

    玉琳一路策马而来,本就脸色阴郁,等进了城,眼见前头道上一片凌乱,心中更为烦乱,他堪堪说了一句:“给本王闪开!”迎面就飞来一个大橘子,景王避过那个橘子,为赶时间,他正打算大人有大量、大发慈悲的不去计较,却见前头如雨一般砸来无数的……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定眼一看,正是无数的鸡蛋与菜叶子!

    菜叶子轻薄,一个弧度飞不高就落在了地上,但鸡蛋不一样,那圆滚滚的小东西简直像小石子一样,简直被众人玩飞起来。

    玉琳躲过了一个,迎面又来了一个,再躲了一个,“啪!”一下子,鸡蛋砸在了衣襟上!

    景王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侮辱,这种跟囚犯一样的待遇,让他脸色徒然变成铁青,扬起马鞭厉声吼道:“是谁,是哪个混蛋,敢以下犯上!不怕死吗?!”

    “啪”又一个鸡蛋砸过来,正中玉琳的面颊。

    玉琳伸手摸上那腥臭的鸡蛋,气得浑身发抖,这下,他彻底疯了!扬起马鞭,狠狠劈在一旁的百姓身上:“你们这是找死吗?本王乃当今王爷!”

    这恶狠狠的话未完,有人见形势不对,立刻抱头大叫“杀人啦,景王杀人啦!景王视人命为无物,大开杀戒啦!”

    呼啦啦!又是一阵阵的混乱。

    “打死这个杀人犯!”

    “景王滚出京城!”

    “啪!啪!”鸡蛋青菜扔得更加猛烈,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闪开,闪开,再不闪开休怪我等不客气!”

    不止百姓疯了、玉琳疯了,连护在一旁的侍卫也疯了!

    谢飞昂站在茶楼上,踩着栏杆,抱着栏柱,仰着脖子举目眺望,一面看一面啧啧有声:“好惨!真的好惨!这般惨,恐怕景王以后都无法做人了……”

    真是想不到,他谢飞昂也有如此英豪的一面,得!这件事儿日后他可以跟儿孙吹上几十年!

    君子念见他再探出一分身子就要滚出楼外的光景,连忙示意一旁小厮抓着谢飞昂的裤腰带,接着,他又细细问谢飞昂如今猎场情景。

    谢飞昂对君子念也不隐瞒,把玉珩说的,全封不动说给了他听。

    君子念也是个聪慧知变通的,这会儿一听前后,指着被百姓包在中间的景王道:“飞昂兄,七爷没有说景王是叛贼啊!你这样,你这样……若是景王日后追究起来,你该如何是好?他可是皇家王爷!”

    谢飞昂摆手,面不改色道:“我也没有说景王是叛贼啊,你自己想想,适才我站在楼中除了说皇上被围困,安家琪伯府与大越余孽勾结,什么时候说景王是叛贼了……”

    君子念一想,还真是没有!

    谢飞昂瞧尽兴了,从栏杆上跳下来,抓出那带血的帕子,塞给君子念:“再说了,七爷如今是太子!咱们跟着七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京中都可以横着走了,还怕个景王做什么!”

    君子念捧着皇上“圣旨”如重千金,他可真没有碰过这么“贵重”的圣旨!

    “飞昂兄?”

    谢飞昂道:“你去找个地方把它先藏起来,我得去与七爷汇合,我不放心带着此物。”

    君子念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他:“圣旨如此贵重……再则,圣旨所知人不还不多,万一咱们丢了这道圣旨,景王把街上的那些全数给抓了……”那不就怎么都说不清穆王被封为太子的事儿了么?

    “对!咱们先让天下人都知晓!”谢飞昂一拍手,“我去让天下人知晓,皇上被困猎场,你且去让天下知晓,皇上册封了七爷为太子!你、我还有七爷,三管齐下,必定能把这群反贼、叛贼收拾的服服帖帖!”

第四一三章 去地府也要带媳妇

    北城大街混乱不堪,没有官府的衙差镇压之下闹剧越演越烈。

    顺天府那些捕快站在人潮中,随着人流像一叶扁舟一样一波涌过来又涌过去,终于,受不住了。

    “大人,咱们真的这样不管不顾吗?在任其发展下去,景王要被这些刁民打死了……若皇上回宫后追究起来?”

    王府尹这才淡定的伸出手:“去,去把这些刁民拉开。”

    捕快得了命令,纷纷拿出棍杖镇压百姓:“散开,散开!赶紧给我散开!扰乱法纪者,统统关进顺天府大牢!”

    ……

    玉珩与季云流不知道整个城北已经被谢三少闹的沸腾、险些都煮开了,这会儿,他们两人坐在马上,季云流抱着美人蕉,在白光一片中策马奔腾。

    在美人蕉的幻象下,旁边血腥的画面仿佛都已看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人一马一花。

    众人打斗之际,只觉得白光一闪,亦没有发现玉珩这匹马连带人都不见了。

    不知道在白光奔了多久,眼一眨,前头就出现了玉珩心心念念的皇城墙。

    猎场中乱成了一团,城北乱成了一团,但此刻的皇宫门口依旧安安静静,守卫森严。

    侍卫远远看见穆王带着穆王妃策马奔过来,上前围着宫门,把长枪往前头一指,示意玉珩下马再行。

    玉珩耽误不得半点功夫,非常时期要使用雷霆手段,他扯出腰间令牌,却不停下胯下的马:“皇上与皇后娘娘被反贼围困狩猎场,情况危急,本太子奉皇上口谕来宫中调动三千禁军,尔等速速让开!”

    侍卫可以不认人,但皇上的令牌不能不认,远远看见玉珩扯出的令牌,为首的立即让一个侍卫小跑进宫通知禁军首领。

    见玉珩越来越近,为首伸出一只手,他本欲高喊“王爷”回想一遍玉珩适才的自我称呼,也不敢多问,避重就轻扬声道:“殿下,还请殿下让属下检查一遍令牌。”

    玉珩不为难他,甩出令牌。

    侍卫接在手中,左右一翻,立刻扬手放行。

    这是皇帝的兵符王令,世上仅此一枚,打死他都不会认错!

    玉珩行过宫门时,问了一声:“如今禁卫营中有多少人马?”

    “宫中正当值的有五百人,营中还有一千多人,具体多少小的也不知晓……”侍卫双手恭敬递上兵符王令,“属下已经让人去通知穆都统。”

    玉珩接回令牌策马往里头冲。

    待玉珩走了,一个侍卫抓着帽子,拽着长枪,瞪着远去的玉珩背影,瞪得两眼发直:“左卫,适才穆王殿下说,皇上在狩猎场被围困?这事,是真的吗?”

    皇上被围困猎场,那他们如今是去救皇上还是得在这里继续守门啊?

    守卫仰头瞧了瞧天际,日头已经西斜,残阳映得大地一片血红,他瞧够了,收回目光朝那些眼巴巴看他的众人道:“就算天塌了,咱们的任务还是守好皇门!都给我去站好!”

    侍卫顿时如做鸟散。

    玉珩畅通无阻,直奔禁军营,禁军营在皇城北面,与皇帝的勤勉殿也只有一墙之隔,之前的侍卫早已经奔进去禀告,这会儿,禁军首领已经一身戎装,带着佩剑站在禁军营的大门处等着。

    禁军首领穆净筠早已年过五十,他本农家的寒门出身,能当上禁军首领,统领三千皇城禁军也足以说明皇帝对他的信任。

    他如松柏的站在那儿,目光灼灼,犀利如鹰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玉珩,抽出了腰间佩剑:“王爷,宫中不可行马!”

    玉珩知他极为古板守旧,跳下马,一把抱着季云流也下了马,这才再次抽出腰间令牌,盯着穆净筠将皇帝被围困、他要调兵的事情再讲了一次。

    穆净筠拿着令牌注视着一身“精装”的玉珩,又瞥了一眼一身风尘仆仆抱着一盆花的季云流,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努动嘴唇,想问些什么,可再看了一眼令牌,掌心一拢,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属下这就带一千禁军去猎场!”

    两人穿着怪异、穆王调军令还要带媳妇儿这种事情,为保他一世英名,还是莫要问出口了。

    “呼……”号角吹起,禁军营中的侍卫不管是在入睡补眠还是在操练操练,全数在半柱香的时间内集合列阵好。

    半柱香的时间足够玉珩把身上那身宫装换下来穿上铠甲,一身戎装的太子殿下足以让季太子妃与美人蕉将胸口的血涌到喉咙处,再由鼻子喷出来。

    季云流默默掏出帕子,捂上鼻子,假装淡定的转移注意力:“七爷,一千禁军能抗衡容家与反贼吗?”

    美人蕉在她手中拍“胸”示意:打不过还有我!

    玉珩挂上佩剑,侧首瞧季云流解释道:“京外驻扎两万精兵,穆都统已经让人拿着父皇令牌去京外调兵,只要撑上两日,援军必到。”

    说是撑上两日,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容家与反贼若真的联合起来血洗狩猎场,只怕这两千禁军很难撑上两日。

    玉珩几步上前,抓住了季云流抓着帕子的手:“此次,你不如便在宫中等着我回来……”

    季云流静静看着他,眉一挑,又是一声嗯哼:“七爷打算自己战死了,让我再嫁?而后,让我再与他人同床共枕?七爷……”她两脸夭桃,一眸春水,上前一步,极轻道,“你能想那个光景是何种模样么?”

    玉珩这一世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遇上了太子妃这样能令铁树开花的无耻人物,这个无赖的劲敌一旦形成,不死不休。他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双膝一曲就给跪下了。

    太子殿下握着剑浅浅的想一遍自己心上人与他人同床共枕的画面,立即决然道:“爱妃还是同本宫一道去猎场罢!”

    以后绝对上哪儿都要带着自家媳妇!

    ……

    几千禁军从宫门口策马奔出来。

    声势浩大让不远百姓全数顿足围观。

    玉琳终于从城北的一团混乱中挣扎出来,狂风一样刮到宫门处时,正好看见了一身铠甲出来的玉珩。

    玉珩!

第四一四章 大越皇帝死亡

    景王咬牙切齿,他与玉珩几番相斗,总是以处于下风收藏,还三番五次被他折腾了好事,就连玉琤,都因他与自己反目!

    玉琳此刻看见又早自己一步的玉珩,面目抽搐、青筋直跳,只想挥刀而上,一招取下了他的人头。

    蓦然间,他再看见了跟着玉珩身后出来的两千禁军,心就像一根火炭儿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哧一声,全数凉透了。

    皇帝果然给了玉珩兵符令牌!

    “王爷,”张禾全身黏着鸡蛋清滚着蛋黄,干了之后就像裹了一层膜一样的诡异,“咱们现下该如何是好?”

    他们尽全力还是不能赶在穆王前头,最可恶的便是那些城北百姓,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发了疯一样。

    “回去!”玉琳冷冷哼了一声,扬鞭掉头道,“咱们不必跟玉珩争这个功劳!”

    “王爷?!”张禾见景王策马欲回程,大吃一惊,“回猎场么?”

    他家王爷这是不打算以柔政夺位,直接强抢了?

    玉琳道:“这里最多一千御林军,猎场有三千容家军,还有五千大越军,既然玉珩要带人继续进去陪葬,让他去便是……等会儿放信号弹给容将军,让他知晓,我们这儿失败了……”

    他想过了,他既然没有赶在玉珩前头阻止住这件事,也阻止不了他调兵,那么,就回猎场与玉珩来一个生死搏斗!

    只要皇帝不出现,他将猎场中的文武百官全数灭口,天下谁又能知晓他玉琳是靠叛变夺了皇位!

    想通的景王这一次选了南门策马奔走。

    出了京中,烟花弹打上天际闪出一缕白烟,得了信的探子立即驾马飞快前往狩猎场向容将禀告。

    夕阳无限好,狩猎场营帐地上却是一片动乱。

    大理寺卿一把压死了持杖侍卫,刑部尚书却没有那边力劲压死一个人,他被侍卫反手提起来,扔在地上,一板子拍在背上痛的吃牙咧嘴:“陈狗!赶紧来救救我!”

    大理寺卿反手抓出侍卫的刀,一刀砍了脚绳,起身就往秦相那头奔。

    林幕见他丢下自己就这般走了,叫的越发凄惨,哭爹喊娘,咬着上头打他那个侍卫的裤管不让他去追陈德育。

    玉琪对周君平下手让文武百官愤慨无比,一个武将直接用臂力一震,断了身上捆绳,“玉琪,你这个叛贼,速速受死!”他怒发冲冠、赤手空拳冲上来,玉琪身旁侍卫再也顾不上什么大昭上下臣,抽出佩剑迎上去,与武将缠斗起来。

    周君平被刺两剑,再有心也无力支撑下去,只好用尽全力瞪着玉琪以示做鬼也不放过他。

    “你瞪着我又如何!”玉琪因玉珰的死已然神志不清,他目中血丝遍布,冷冷笑了一声,“本王就算下了地府,阎王也奈何不了本王……”话还未说完,后头大理寺卿一头“铁头功”撞了过来,“秦临源,你若有杀手锏赶紧使出来,不然咱们全数要死在这里!”

    玉琪被陈德育一把撞飞了,直直扑倒地上,下巴磕出了血,但他顾不得疼痛,由陈德育的话下意识抬首瞧人中的秦相。

    此话一出,中场局势立即改变,所有人都瞧了秦相,眼巴巴、亮闪闪,透着希望。

    这会儿,侍卫再也不站在一旁看热闹了,各个从帐篷中涌出来,向这里奔过来,打算制住有“杀手锏”的秦相。

    秦相睁开眼,见这么多人巴巴瞧着自己,明显吃了一惊,看着前头本来的侍卫,再瞧瞧陈德育“啊”了一声道:“本官心中担忧,适才只想替皇上祈个福而已……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话玉如一场倾盆大雨,把在场所有人的那旺火全数“哧啦哧啦”熄灭了。

    什么是火上灌大水,什么是伤口上撒盐,这就是!

    侍卫们听到这话,又停下了步子,嘴角纷纷不自然的扯动一下。

    “哈哈哈!”大越皇帝一身明黄从帐中走出来,“你们大昭的这臣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昭靠你们这群窝囊废竟然还能……”

    “本官等这么久,等得便是你了!”周康帝大笑未来得及收住嘴,那边不知道何时解了捆绳的秦相忽然利索的站起来,随着他的声音,一道黄色符纸从手上飞出,黄纸同矢箭一样直向侍卫群中的大越帝而去。

    “这是……”

    “趴下!”

    侍卫即便眼疾手快,可面对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道符,也只来得及向周康帝扑过去,堪堪摸到周康帝的衣角,一股无可抗御的气劲透体而入,整个身上如被雷击,所有人都吃不住势子,软倒在地。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遍整个营帐,这声音还不止一声,连续响了五声这才作罢。

    文武百官前头一阵飞沙走石,众人好半会儿都睁不开双眼,只感觉到耳边雷声滚滚,气劲如浪般汹涌,让他们不得不趴在地上躲避。

    待到众人睁开眼,便看见前头原本绿油油的地上已经是碎石黄土夹杂血迹,犹如人间炼狱场一般。

    “陛下!”后头的帐中涌来一众侍卫,跑到之前周康帝所在的地方,茫茫一片,简直被这一幕景象给吓的魂飞魄散。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皇上死了?

    被一张道符给炸死了?

    这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了么?

    “还愣着做甚么!”秦相手起匕首落下,一匕首划断一人绳索,“你们还不跑这是等死么?!”

    “秦狗、秦狗!”打尚书大人的侍卫被之前的五雷符吓傻了,他得了自由身,鲤鱼一样蹦起来,向一众的大臣跑去,“还有我,还有我!”

    “你们先走,我们来掩护!”

    “对,你们赶紧走!”

    被解绑的大昭武将与文官之间从来没有像一刻和谐默契过,只要有武力之人,抓起能趁手的武器直接迎战迎面而来的反贼侍卫。

    主帐中,容将军听着外头喧闹无比的声音,听着侍卫的禀告,冷静一笑:“这个秦临源倒是有几分能耐。”

    副将:“将军,咱们再继续袖手旁观?”

    容将军笑着站起来:“不,咱们得去帮上那些大臣一帮。”

第四一五章 我有五雷符

    容家军各个正对容岚珂的话语露出不解,一个士兵飞身进帐篷,跪地禀告:“将军!景王的探子来报,皇宫那头景王任务失败,如今穆王已经调兵而来!”

    容岚珂嚯一声,肃穆站起来,盯着帐篷外头的一片混乱。

    为今之计,只有两种方法。

    一,杀光外头文武百官,拥戴玉琳为帝。

    还有便是,解救出文武百官,杀光反贼与琪伯府的人,把玉琳与反贼勾结的事情,埋进泥土之中永不为人知。

    但若杀光文武百官,必然向天下人解释不清,必然会牵扯自身……

    帐外头,一武将被反贼捅穿了胸膛,他临时之际一把甩飞反贼,口中涌血哈哈大笑:“自古人生谁无死!青史会记得我易清月!”易清月死在一片血泊之中,毫无畏惧翻身而倒。

    “将军?”副将站在那儿,见容将想的出神,不禁问了一声。

    容将扣住腰间的剑,转身就由适才玉琳出去的“后门”踏了出去。

    他带着人马一路绕过营帐,到了前方容家军集合的地方,抽出腰中佩剑,举剑道:“冲,反贼在猎场困我大昭重臣,此等谋反之人,必定要全数铲除,一个不留!”

    他容岚珂活了足足五十多年,从来只有赫赫功名,即便不能名垂千史,也决计不能留下污点,让天下百姓唾骂!

    皇帝不知身在何处,大越皇帝已死,他只要解救了这些大臣杀光反贼,造反与他何关?谋逆又与他何关?!

    “将军?”副将听到军令,十分不解。

    容岚珂厉声道:“本将适才的所说的军令,难道没有听到吗?!”

    “杀!”

    “冲啊!”

    容家军此刻看着就像从外头冲来营帐中来解救文武百官模样。

    而自容岚珂带兵出了帐篷之后,营帐之间的空地上打斗的却是极为激烈。

    营帐是大昭地盘,周康帝带来的士兵即便再多,容家也不可能让其全数站在营帐这里威胁着自己,这会儿,两方对阵,竟然隐隐还有大昭文武百官胜出的趋势。

    秦临渊是众人厮杀的重点对象,自也是众臣的保护对象。

    “秦临渊!”大理寺卿一刀捅穿他身旁的反贼,大声喊,“你还有没有道符!有的话赶紧使出来,再藏着掖着,咱们全数要死在这里了!”

    “你当我是镇和铺子卖道符的神棍吗?!”秦相手持匕首,生死在即,潜力爆发,老当益壮的打得似乎还游刃有余,“这五雷符可是我拿着性命在二十年前从我大伯那儿偷来的!”

    秦相在危难之际,终于吐出在心中埋藏了二十年的惊天大秘密!

    只是,这会儿,众臣没来不及、也无法再嘲笑出来。

    刑部尚书心中焦急,脚解开了,手还被绑着,他一面拿着肩膀撞开反贼,一面喊出众人心声道:“偷一张也是偷,摸一把也是偷!你二十年前怎么没有摸上一把过来!”

    说的对!

    众人心中都道:你为何没有从秦羽人那儿摸上一打来!

    “我、我……”一旁双手双脚还在捆绑的沈漠威坐在那里听到“五雷符”三字蓦然醒悟,叫道,“如果是五雷符……我,我身上也有!”

    嚯!

    所有人都向着沈漠威瞧了过去,精光闪闪,如狼似虎!

    “你说什么?!”

    “再说一次!”

    沈漠威震惊的吐完了第一句,第二句就顺畅了,他眼见反贼目光凶狠,又有惧意又有杀意,双脚一蹬露出腰际直接道:“快,五雷符在我的腰带内!”

    大理寺卿与秦相一把向着沈漠威就扑了过去。

    “腰带的哪里?”

    “放在哪里了?”

    “别扯,我裤子快掉了!”

    几人一阵混乱,那头为了保护这几人掏道符的也是一阵混乱。刑部尚书生生扯掉了自己的捆绳,把失传已久的“林氏独门擒拿手、螳螂拳”全数使出来,打了几招,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扑回来:“妈的!你们找到没有!本官都要被捅死了!”

    沈大人的腰带直接被扯了下来,秦相抓出一叠五雷符,高声喊道:“趴下!”

    所有人包括反贼,在这气势如虹的喊声中,全数在捂着头飞扑到了地面上,伏地而卧。

    道符飞出去,如蝴蝶展翅,轻飘飘而落。

    那“蝴蝶”飘到了反贼身上,把那反贼吓得整个人跳起来、三魂七魄全现了,他吓闭了眼,下意识反一掌又啪飞了那道符!

    紧接着,道符又轻飘飘的飘回了文武百官的前头,轻轻的飘,缓缓的落,落了下来。

    了下来。

    下来…

    那还是原先黄橙橙的颜色。

    沈大人只觉得有人一刀插在了他胸口,他拉着裤子大叫:“妈的!那镇和铺子骗了老子的银子!给了本官假的道符!”

    反贼被虚惊一场的一吓,凶神恶煞从地上爬起来,持刀冲上去,杀气腾腾,一声戾气。

    妈的,镇和铺子骗了你银子,你却快要骗出了老子们的一身魂魄!

    要你们付出代价!

    所有的文武百官见反贼更加凶狠,各个心中一沉,“跑!快点跑!”

    沈大人快速爬起来,抢过秦相手上一叠假的五雷符,怒火噌噌噌上来:“本官定要去砸了东仁街的那家镇和铺子!”

    如今已经生死大难之前,眼下光景沈漠威再拿不到什么趁手兵器,他就死马当活马医、道符当冥纸撒,反正众人都要死!

    “三百两一张的道符!”他心中愤怒又绝望,一张道符甩出去,又恨声道,“不对,是三百两一张的废纸!”

    这五雷符是假,众侍卫都知晓,此刻见道符飞来,各个反贼全数没有停下,照样凶狠的奔过来。

    “轰!”

    反贼还未奔到前头,五雷符落地而炸,发出巨响,炸飞一群反贼!

    这符虽没有之前秦相那张“轰隆隆”而炸,但到底炸开了。

    “这这这……”沈大人拿着道符,直接傻了。

    苍天呐!镇和铺子乃是一家良心商铺呐!

    是他冤枉那铺子了!

    “沈漠威!”一众人来不及闭上嘴巴,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沈大人扑过去,七手八脚,“快,丢道符!”

    “沈大人,你真是有真知灼见的一个高人!”

    “莫要废话!赶紧丢道符!”

第四一六章 厉害了我的大昭

    众人的哗然声、厮杀声、爆炸声、兵器打斗声,声声交织在一起震破天际,鲜血飞溅。

    夕阳西下,残阳亦如血。

    待容家军假装赶到营帐中时,手持五雷符的文武百官已经差不多把营帐中的反贼杀的也差不多了。

    咱们是读书人!咱们有脑子!咱们还有五雷符!

    容岚珂瞧着前头一片如废墟,自己半点不用再出力的营帐地上,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什么情况!

    他本欲如天神般降临,拯救了这些文武百官,让其痛哭流涕的感谢……如今,为何他们自己就制住了那些反贼!

    “容将军!”刑部尚书见他带着军马赶到,张嘴便问,“你来此,对我们是救是杀?”

    话不用多,顶用就行。

    文武百官死的死,伤的伤,但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众人齐心。

    容岚珂见众人丝毫没有放松,严阵以待的瞧着自己等人,终于道:“本将乃是大昭正三品镇国大将军,自然是来救各位大人,怎么会来杀人!”

    ……

    宁慕画带着皇帝快要穿过雾林,到达绵山。一行人见到绵山顶端,还没来得及高兴,林中策马奔来一群蒙面刺客。

    “在这里!”

    “终于找到了!”

    刺客见到皇帝,欣喜之情从蒙着的脸上都能溢出来,其中一人伸手抓出腰中的烟雾弹就要往天际发召集帮手。

    “嗖”一下,眼看那烟花便要冲到天上去。

    宁慕画眼疾手快,在刺客掏出烟雾弹时,拔出身后弓箭,“唰”一下,一箭射下了已经在头顶的烟雾弹!

    “头?”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箭法!

    “弓箭手,上!”刺客面面相觑,心中大惊之后,为首直接一声令下!

    就算没有帮手,他们也要杀了对方!

    玉琳派出寻皇帝的,一共十几只人马,每支人马都只有十几人,虽信号弹被箭法如神的宁世子射下了,但他们这群精疲力竭的队伍想要在这十几个膘肥体壮的刺客手下安然无恙出来,还是极为有难度。

    矢箭如雨飞射过来,后头的刺客勇猛如虎,见箭雨被挥开,拔刀迎战上去。

    不管代价如何,皇帝性命留不得!

    深入险地,敌强他们伤,分出胜负也只是迟早之事。

    “宁统领,你带着皇上与皇后娘娘先走!”副将一面迎战,眼见支撑不住,隔空朝着宁慕画大喊,“快走!”

    庄皇后与皇帝同坐一匹马,皇帝昏迷在马背上,庄皇后扶着皇帝眼见宁慕画还舍不下这些侍卫,面上急切道:“宁统领,大昭江山重于天,皇上万万不能落入歹人手中!”

    宁慕画知这一战自己若不丢下这些侍卫,必定会让皇帝丧命在此,一咬牙,翻身上马,“你们遁后!”他一手抓着自己马缰,一手拢住皇帝那头的马缰,“驾”一声,独自带着皇帝的马匹,直往前头冲去。

    后头的阵阵打斗声传来,皇后与宁慕画均闭上眼,不再去听。

    待宁慕画奔到绵山脚下,立即丢了马匹,背上皇帝往山中走,皇后跟在后头,她一个深宫妇人,带伤流血折腾了足足一天,此刻迈着步子,瞧着天际的白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本欲抓住一旁的大树喘口气,一个脚步不稳,直接从岩石上头滑了下去。

    “娘娘!”宁慕画一个转身,眼见皇后像滚石一样往下滑,放下皇帝身体,扑过去。

    好在绵山不陡峭,皇后也不是掉落悬崖,不过一下,被宁慕画抓住了手臂。

    庄皇后伏在草地上,喘着气,苦涩笑笑:“宁统领,本宫体力不支,再跟下去也是拖累你们,你且照顾好皇上,让本宫在山下为你们引开一丝反贼的注意。”

    “娘娘!”宁慕画脸上悲痛,“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殿下日后必定心中落下郁结,您即便为了穆王殿下,也不该如此放弃。”

    讲到玉珩,庄皇后的面上有了动容。

    她的夫后宫之中有一堆的妻,但她的儿子,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个母后。

    “对,为了珩哥儿,本宫也得撑下去……”

    庄皇后使出全身力气,爬上去,被宁慕画扶着站起来,扶着树枝喘息了一会儿,蓦然看见山脚不远处,还有蒙面的刺客经过!

    “宁统领?”庄皇后心惊肉跳,心中不断祈祷,玉珩快点带着人马出现。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快些寻一个地方躲起来!”山上有树木遮挡,山下打转的刺客还发现山上几人,宁慕画当即又背起皇帝,再往山上而去。

    ……

    玉珩一马当先,与穆净筠率着一千禁军策马狂奔出城,待到出了城,转眼一瞧,竟然看见近千的百姓拿着刀棍,已经整装待命等在城外。

    “太子殿下!”谢飞昂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拿佩剑,一身文人长衫与佩剑烈马显得格格不入,他神情肃穆,指着后头的百姓道,“天下人尽知皇上受反贼围困,要为大昭出上一份薄力,咱们都已经准备好,不救出皇上不归家!”

    “对!不救出皇上不归家!”

    “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

    千人齐喊的场面十分浩大,惹得禁军纷纷侧目。

    穆净筠诧异的瞧了一眼玉珩,张嘴道:“王爷,适才谢翰林称呼王爷您是……”

    “便非穆王,乃是太子殿下!”谢飞昂抽出一份自己抄录的皇帝圣旨,递出去,“穆都统,皇上在危机时刻赐封穆王为大昭太子储君,下臣奉太子之命守护圣旨,如今情形危机,圣旨贵重,继而下臣只能让穆首领你看一份抄录本。”

    穆净筠快速打开那抄录版圣旨,看完了,又一脸肃穆合拢。

    之前皇上的军令是真,但这份圣旨的真实与否,他还需再做斟酌。

    如今形势危急,玉珩自然也不打算非要在众人面前来个“验明正身”,他转首瞧着底下自发或谢三忽悠而来的百姓,目光幽深:“猎场中,反贼全是刀口舔血之人,人数以千计,此次一去,也许是有去无回,为国的后果如何……尔等可要想好了。”他话语缓慢,一字一字都很清晰。

    如此仁德,让百姓与禁军的心中无比熨帖。

    “我等早已经想好!”为首百姓持棍站出来,“国破家会亡,无国何来的家!咱们若让反贼得逞了,就是助纣为虐!”

    “对!咱们誓死不会让反贼得逞!”

    “对!守住大昭山河,来生还住种花家!”

    “……”

    季云流坐在另一匹马上,瞧着这些百姓挂着“爱国爱家”的脸,抬首瞧了天际。

    一个民族就算没有信仰,但总有些东西不可被亵渎。

    真的是厉害了,我的大昭!

第四一七章 兵贵神速

    夕阳落到了西山后头,禁军在前,百姓拿火把在后头,每两人一马,同火蛇一样的蜿蜒向狩猎场的方向而去。

    穆都统乃是久经沙场之人,对抗敌之事极为有经验。

    他早早派先锋探子先去查探地形,周边情况。

    待众禁军到了离猎场的几里之内,探子已经打探而回,飞奔过来报告那边情况:“穆都统,猎场外头全数有反贼人马,容家军如今已经与反贼在对抗!猎场内情景,属下打探不到!”

    “容家军与反贼在对抗?”穆净筠不禁转了首,“殿下,您不是说容家军与反贼勾结?”

    玉珩心中冷笑容家军的两面三刀,明白了大势已去就倒戈相向澄清立场,真是坏人是你当,好人也一起扮演了。

    他面上不显半分愤怒之色,滴水不漏道:“穆都统,容家军职责本就是守卫校场,而反贼大举攻进校场到此时才被容家军发现,又是为何?”

    这话句句在理,字字直戳穆净筠心脏。

    玉珩剑指前头猎场,朗声喝令,“身后的众人听着,前头,反贼谋逆造反,皇上性命危在旦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本宫在临危知己,被皇上委以为大昭东宫太子,必然要救大昭于危难之际,以昭律要治罪反贼与反贼勾结之人,尔等不得有违!”

    “太子千岁!”

    百姓扬声高喊,士气大振。

    穆都统转首瞧过后头的百姓与禁军,在仔细的在玉珩面上瞧过。

    七皇子明明是一个在国子监读天下文章的斯文贵胄,此时此刻,自己眼中的这个文弱人在马背上奔驰一整天,不惧反贼的勇猛气概,顶天立地。

    穆净筠不禁刮目相看。

    论坚毅,论多谋,论得人心……这个东宫太子与之前做了二十几年的,确实不一样,皇上这次立七皇子为太子,终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穆净筠肃穆了神情,拔剑命令道:“全军听令!”

    “谢子清,你带领一队人马留守在此,搭营安寨,与京外冯统领的援军汇合!”

    “属下领命!”

    “阮澈,你且领着五百弓箭手,去猎场南面,我等在一刻钟后,由西南与你方汇合!”

    “属下领命!”

    “……”

    穆净筠声音浑厚,如闷雷在滚动,很快就算数分工好,禁军兵贵神速,勇猛如天兵神将一样直奔狩猎场南面。

    夕阳全数落了下去,天变了,雾气渐渐笼罩整个林子,睁眼间,前头的空气变成灰蒙蒙一片,林中还飘出了白白的雾气。

    “殿下!前方危险,您与属下一道走!”穆净筠高喊一声,策马而去,“驾!”玉珩与季云流紧随其后,快马扬鞭。

    猎场南入口处,容家军与反贼果然打的激烈。

    “杀!”禁军一鼓作气,直接策马冲奔过去。

    有了这两千人马的加入,再加上之前容家军大势宣称,大越皇帝已在营帐被杀,一下子,大越的人心溃散,溃军之势再也抵挡不住,兵败如山倒。

    穆净筠与玉珩见这边情势稳定,直奔营帐之中。

    越深入猎场之中,反贼越少,众人正急速奔行,忽然杀声震天,近千的士兵蒙着脸,冲了出来,迎面就向玉珩一这番砍杀而来。

    “这是……”穆净筠瞳孔骤缩,难道是反贼?但若是反贼,为何还要蒙面?

    “谋逆之臣,以下犯上,绝不能放过!”玉珩冷笑一声,持剑冲了上去。

    容家这场大戏是耍的越发好了!

    刀枪交错,刀光剑影,寒光凛冽,你来我往,两军对战,铁器声音哗啦哗啦作响,斗得极为激烈。

    “七爷,刺客埋伏在此地,想半途取你性命,皇上必然还未到营中!”季云流反应极快,一下子看明刺杀的其中关键,“咱们得先去寻陛下!”

    ……

    营帐中火光如昼,玉琳快上玉珩一步到达营帐中,如今容家以皇帝下落不明、军心涣散为由,要朝中重臣选出大昭储君来稳定人心。

    “容将军!”秦相上前一步,“皇上如今尚未寻到,咱们私下推举储君,有违大昭律法!你是在诅咒皇上无命返回吗?!”

    “秦相!”朝中自有景王党派之人,“此话不是这么讲,正是因为皇上下落不明,咱们才要让一人来稳定朝中人心,论功劳,论临危不乱,论出身正统……景王殿下当仁不让!秦相这般反对,可是想断了大昭江山不成!”

    “没错,景王此次在危难之中相救我等,我等必会誓死相从!”

    自也有反对之人,四皇子站在那儿,头发散了,嘴角破了,面上怀疑之情倒是没点没有减少:“二哥适才都在主帐之中,为何一下子又能从外头冲回来,救、救文武百官?”

    四皇子刚开始还讲的理直气壮,讲到一半被景王一眼瞪了过来,气势直接由强转弱,吞吞吐吐才能讲完。

    景王背后有容家军撑腰,他摆明了要以势压人,四皇子哪里还有半点气势。

    说白了,非常时期谁会按常理出牌,如今谁手中有权力,谁便最大!

    适才打的都很猛的众臣,这会儿,全数都不说话了,捂伤口的捂伤口,替人包扎的替人包扎……几个尚书大理寺卿全数当自己傻了或重伤了一般,躺在地上哀嚎呻吟。

    众人各怀心思,各不退让。

    官场亦如战场,要一鼓作气才能胜者为王,玉琳手握佩剑,看着帐中的文武百官,面上悲痛道:“诸位,我父皇下落不明六个多时辰,我虽心中难过,但不能放任大昭任贼人侵犯而不管!容将军说的对,大昭不可一日无主,我玉琳不才,愿担此重任,振兴大昭,击溃反贼!”

    说誓死追随的照样说追随。

    装死装傻的的照样装傻。

    玉琳那几个顽固派还躺在那儿呻吟,冷笑一笑:“陈卿、林尚书、季尚书、沈詹士,尔等既然受伤颇重,还请下去好好让人医治罢!”要的便是你呼天天不应,你喊地地不灵!

    一旁的侍卫立即大步过来,拖起几人,半拖半拽的把这几人拖出了主帐之中。

第四一八章 两厢争辩

    几人被侍卫拖到帐外,沈詹士脚一踹侍卫,提着裤子,自己站稳了:“手放开,本官自己会走!”

    大理寺卿侧目瞧了他一眼,力道也不用了,挂在侍卫身上任其拖行:“莫要再摆什么官威了,等新皇登基,咱们还是回乡种田养老母罢。有条命留给你与儿女同聚天伦已是仁至义尽了。”

    季尚书一瞧有着“革命友谊”的三人组,哀叹一声:“你等辞了官就能一了百了,我那女婿与女儿如今都下落不明,我、我心中担忧……”

    还未“我”完,秦临渊也被侍卫在营帐中给拖了出来。

    “秦狗!”刑部尚书指着他哈哈大笑,扯动了伤口又龇牙咧嘴,“秦狗,你的大义凛然呢?哈哈哈,这回不管用了吧!”

    秦相轻飘飘瞧他一眼,任侍卫拖着。

    刑部尚书说完了,又叹一声,“容家这招大计用的厉害!”以救人之意,谋夺了皇位,众臣就算有怀疑,皇帝死无对证,谁又能有证据说反贼与容家之前是勾结的?

    众人全数长叹一声。

    舍不得的不是自己身上的这副官威官职,心中不平的自然是,明知道这谋逆之臣,却无证据去揭穿。

    几人走到一半,忽闻远处马蹄声阵阵而来。

    众人下意识抬首去望,一阵风吹来,猛然吹起了地上的枯叶与沙尘,只见狂风叶雨中,玉珩一身青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贵胄之气浑然天成,火光宛如圣光泼洒在他矫健的身影上,让众人全数瞪大了眼。

    刑部尚书指着那头道:“那人、那人……”

    “那人是我女婿!”季德正看清了来人,心中那叫一个惊,那叫一个喜,简直惊喜交加,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还有一旁是我女儿!”

    “穆王带着穆都统与禁军过来了!”秦相最为通透,脑筋转的最快,“穆王能调动禁军,必定知晓皇上在哪儿!”

    “对!”

    “说的极是!”

    “皇上必定还安然无恙!”

    众人被秦相一提醒,心中“砰”一下被点燃了大火,激动之情无法言说。

    皇帝若在,景王与容家的诡计就无法施展了!

    侍卫见到玉珩,拔腿向营帐中的玉琳附耳禀告。

    这会儿营帐中玉琳正让重臣写下推举诏书,让重臣签字,一听侍卫禀告,阴沉下脸,大步走出了帐中,一出帐,风一吹,玉琳抬手给了那侍卫一巴掌:“怎么办事的!本王已经说过,誓死要阻了玉珩入内!”

    容将军随后跟着出来:“琳哥儿……”他堪堪喊完,抬首看见了策马奔近的玉珩。

    “皇上还未找到,不过照追杀的侍卫过来说,皇帝因撑不过今晚……”容岚珂低声朝玉琳道,“无论谁过来,琳哥儿,你只需记得,群臣推举的是你,这皇位,你必须当仁不让!”人心弯弯绕绕,只有皇权才是真。

    容易清说完了,玉珩与穆净筠也已奔近,玉珩翻身下马,大步向着营帐而来,他手持皇帝令牌,面色镇定:“本宫奉皇命从宫中调禁军,此帐中如今形势如何?”

    侍卫见了皇帝令牌,跪地道:“小的乃是容家军一员,帐中反贼已全数被容将军杀光,只是,皇上如今还下落不明。”

    “为何皇上至今下落不明!”玉珩目光凛冽如九玄冰雪的一眼扫了过去,看见了主帐那头的玉琳与容岚珂。

    几人站在那儿,遥遥望,缓缓走近。

    “穆王殿下!”季德正精神一震,头一个甩了侍卫的挟持,冲出来,冲到几人跟前,他上下一阵打量,见两人全数没有大碍,放下心头大石,“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父亲莫要担心,女儿没有受伤。”季云流背着一盆花,伸手抓住了季德正的手臂,“父亲为何伤的这般严重还没有上药包扎?”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功夫跟季云流讲适才所发生的事。

    “穆王,”陈德育、林幕、秦相纷纷仿佛得了主心骨,双眼通红向着玉珩扑过来,“殿下您得了皇上手令,皇上如今人呢?”

    “皇上与宁世子在一起……”季云流道,“宁世子武功高强,必然能护得皇上周全,诸位还请放心。”

    适才她用玉珩的血液,滴于盆中,寻了皇帝方位,得知皇帝尚在人世,穆净筠也已派上近百的精兵去指定的地方接人。

    “穆王妃娘娘!”沈詹士觉得这个外甥女就是仙女下凡,看见她每一次总能在生死关头拉回自己的性命,这一声“穆王妃娘娘”叫的也是极为顺口,“您与穆王殿下可来的正是时候哇!皇上如今下落不明,景王却逼迫我等推举他为大昭储君!”

    玉珩的到来,让主帐中的群臣亦都争相奔走出来。

    “大胆景王!”谢飞昂听了沈詹士的控诉,立刻脸色一变,反应极快道,“皇上早已书写圣旨册封穆王殿下为东宫太子,你竟然趁着皇上下落不明,就想逼迫重臣选你为皇!”

    “你大胆!”景王那边的文人也不是吃素的,见谢飞昂无理,伸手指责道,“景王殿下乃皇家贵胄,可是你一个小小七品翰林能当面指责的!”

    “二哥,”玉珩站在那儿,目光冷冷冽冽注视着玉琳,“大越的反贼可是你勾结而来?适才在对本宫等阻止的刺客可是容家军?这一切,是否是你想谋反的阴谋?”

    他眉目宁静,口齿清晰,每讲一个字,就像一针深深扎进了玉琳心中。

    重臣全数睁大眼,震惊的瞧着景王。

    玉琳面上泛青,整个脸绿成了一片油田,他咬着牙,一眼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容将,心中稍定:“七哥儿,本王倒是觉得,父皇是被你挟持了,迫不得已才交出了兵符令牌!你如今好好站在这儿自诩为东宫,那父皇人呢?”

    “对啊!”工部尚书接上道,“穆王,谢飞昂说皇上赐封您为东宫太子,皇上的圣旨呢?”

    “皇上圣旨如今在京中!”谢飞昂道,“待景王到了京中,自能见到圣旨!皇上亲手血书,我等瞧得仔仔细细,岂会有假!”

    “你口说无凭,不拿出血书,我等怎会相信于你!”

第四一九章 寻到皇帝皇后

    气氛一时之间极其凝重。

    “我等全数瞧见了皇上圣旨!”后头百姓中,出来一青衫文人,举手做证道,“小民亲眼看过圣旨,皇上圣言,封穆王殿下为东宫太子!绝无虚假!”

    秦相等人听得此话,齐声道:“我等相信皇上赐封穆王为太子之事!”说完,齐齐跪地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王见得如此,全身如泥塑一般坚硬,牙齿倒一直在打颤。

    皇帝竟然、竟然让玉珩做了这个东宫之位!

    论出身、论人脉、论朝中威信,哪里轮得到他玉珩做大昭储君!

    玉琳好半响才咬着牙齿从嘴中蹦了出了一句话:“玉珩,你假传圣旨,蛊惑人心,让无知百姓听信了你谗言,你还血口喷人,说本王要谋反!”

    “对!”景王身旁的文人全数变了脸色,“景王不顾性命安危,在危难之中相救我等,如何会谋反!若不是景王,我等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他话还未说完,那头奔来的禁军高声道:“穆都统,小的寻到皇上与皇后娘娘了!”

    此话一出,语惊当场。

    “什么!”

    “寻到人了!”

    “真是要好了!”

    震惊在所有人的心中沸腾!当下里,人人大喜,而景王与容岚珂却大惊失色。

    景王整个身形晃了晃,脸上的血色全数退了出去,他踉跄两步,被张禾眼快暗中扶住:“王爷?”

    容将心里明白大势已去,反而镇定下来,几步上前,望着那头被众人簇拥过来的中心:“皇上与皇后娘娘如今如何?可否有受伤?”

    先行过来禀告的是禁军,不过容将在禁军之中也颇有威严名望之人,侍卫亦不敢怠慢道:“皇上与娘娘被狼群所伤,失血过多,如今已经昏迷不醒。”

    这一句“昏迷不醒”让玉琳心中那团火又猛然点燃起来,真是上天助他,玉珩没有所谓的圣旨,皇帝又昏迷不醒!

    他只要抢占了先机,得到了文武百官的认同坐上东宫之位,再让皇帝来个永远醒不来,大业岂不是唾手可得?

    想通这层的景王立刻甩开张禾,扭脸大声豪哭着向营帐外头奔出去,一头扎向禁军簇拥过来的皇帝:“父皇!您回来的正好,您可要为儿臣做主了!”

    营帐中的文武百官皆数奔出去、一拥而上迎接皇帝,季云流在人流中,一手抓住了玉珩的手,见他黑白分明的目光望过来,她浅浅一笑,安慰道:“莫要担心。”

    玉珩急躁愤怒的心一下子被这么四个字抚平了,他瞧着那双辉辉灼灼的桃花眼,反手一握,改握住季云流的手:“你乃天道亲女儿,我乃天道亲女婿……所以,我相信亲爹会让我这个亲女婿心想事成的。”

    季云流耳朵一红,偷偷瞟一眼安静依旧的天空,肃穆点首:“正是这个道理!”

    少年,你真是越发不怕丢人了!

    美人蕉“蹲在”季六身后,仰“首”瞧着天际已经闪现的星辰,做了祈祷:上苍有眼,快点来个雷劈死了这个乱攀亲戚的妖道罢!

    皇帝伤势过重,皇后在山洞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重臣瞧见这般光景,自然纷纷失声痛哭。

    御医挂着脑袋,颤颤抖抖替两人把脉,得出一个皇帝性命在旦夕,需尽快请宫中御医会诊的结论。

    秦相这头的人马下意识就说带皇上、皇后回宫医治修养!

    玉琳不许,说皇帝伤势过重,不可移动,必须要营帐中等着御医过来!

    两方人马算是彻底翻脸,因回宫还是继续在猎场待着之事吵论不休,主帐之中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七爷?”谢飞昂见玉珩一直未表态,连忙上前问了一声。

    这一声“七爷”让众人下意识全数停下争吵,转首往玉珩瞧去。

    玉珩手按在佩剑上,眼扫过在场众人,把目光落回了站在皇帝身边的穆净筠身上,张嘴道:“穆都统,时间紧迫,劳烦你护送我父皇、母后返回宫中。”

    “玉珩!”景王当下叫道,“你这是不孝!弃父皇与母后的性命与不顾!父皇伤成这样,如何能舟车劳顿的回宫中!”

    “二哥,”玉珩眉眼凛凛的看玉琳,“即便让父皇与母后留在全是容家军的狩猎场内,这东宫太子之位也是本宫,而不是你!”

    景王被一句扎了心,直接跳起来,厉声道:“玉珩!本王怀疑你就是假传圣旨,父皇如今这个模样定也是你造成的!你想谋逆造反!”

    “回宫!”玉珩不同玉琳做口舌之争,朗声喝令道,“回京之后,朝中各臣全数写书完整今日猎场之事上折于本宫,皇上重伤不醒,本宫自当承担起朝中纲纪!今日幕后黑手之事,必要彻查清楚斩断幕后根源,以防反贼卷土重来!”

    “玉珩!”景王气的整个人不住发抖,就想拔出剑,一剑剁了这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前世冤家,“群臣推举了本王为储,你竟然在此喧宾夺主!还自称太子,这是想彻底造反了吗?!群臣若要上折子,要整肃朝中纲纪这种事情,自也是本王!”

    玉珩看着玉琳残忍笑一声,移过目光,停在宁慕画身上:“宁统领,你且带皇上与皇后,咱们立刻启程回宫!”他目光缓缓扫过欲上前阻止的众人,镇静如泰山般魏然不动,“尔等只要出列说上一句阻挠话语,回京全做抗旨之罪论处!”

    一语震慑全场。

    他不过十七年华,这样翩若惊鸿的容貌不知是否此刻穿了一身戎装缘故,众人只觉七皇子气派威严、仪表深沉同当今皇帝亦相差无几。

    那些还想说什么的,听玉珩这般一说,全数像鹌鹑一样的缩了回去。

    这个穆王殿下,何时有了这般威严?

    差点就吓的他们跪地磕头求饶了。

    宁慕画立刻点首应声,招手让侍卫太监将皇上皇后抱出帐中。

    穆净筠如天将一般站在宁慕画身旁,见太监将皇帝抱出去,立刻按着佩剑跟了上去,经过玉珩身旁,行了个礼节。

    这小小礼节在此刻,不仅仅是一种礼节而已,它还代表着他认下了玉珩这个东宫储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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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介绍:
新书《爱妃救命》
【1对1宠文,爆宠】
上山看见一帅哥,出尘如谪仙。
玉珩:若皇位与你只可选一样,那么季云流,我只选你。
万人之上,不及你一目光。
有个书友群:4-2-1-1-5-6-9-1-6进群打猪脚名字哦(⊙o⊙)吉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吉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吉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