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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小贞     吉卦txt下载     吉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章 人心善变

    季七见宋之画脸上退去了之前在季府的死要面子但多了一丝坚毅,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笑道:“宋姐姐你瞧,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宋之画顺着发问。

    季云妙笑:“是那日你所用的禁药。”

    “七妹妹,”宋之画连忙小了声音,下意识往马车帘子处一瞧,咬着牙齿,“你这个是哪儿来的?”

    “是想助我们一臂之力的贵人赠的。”季云妙把药按在宋之画手上,“宋姐姐只要往六姐姐的茶水中加入一些便好,之后,余下的事都交由我来做。”

    宋之画握着药目光落在季云妙脸上。

    “宋姐姐这般如花美貌,日后定能寻个良人,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相信宋姐姐必能明白的。”季云妙淡淡一笑,“事成之后,我之前答应宋姐姐的银两与首饰必然少不了宋姐姐一分一毫。”

    宋之画不言不语,只注视着季七。

    季七不怕她:“宋姐姐,你莫不会还以为之前你下错药的事情,是我故意为之的吧?宋姐姐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可是宋姐姐你拿的药、撒的药,此刻要是怪到妹妹头上,这罪名妹妹可不会受,得告上顺天府替自己伸冤了。”

    “好,这事儿交给我。”宋之画一握手中瓶子,“你之前承诺的那些东西,可不能忘,若忘了,我明日也会告上顺天府替自己伸冤了。”

    ……

    七宝街上,来往男女不绝,大昭每年有三日为民间男女重大节日,一是七夕,一是正月十五花灯会,还有便是紫霞观的道法大会,而乞巧节是大昭百姓最为喜爱的节日。

    七夕这日,各家小娘子只要行到七宝大街上,便不会再带纱帽。

    京中对这一日的治安巡逻甚严,侍卫一直来回的穿梭在大街之中。

    季云流从马上下来,一面与七皇子往八宝楼走,一面左右看了看。

    和现代七夕送花送礼吃饭逛街看电影或者亲子游比起来,古代的七夕节显然变得有趣味多了,这条七宝街就像赶集一样的热闹,古代女子含蓄,就算见到了如意的少年,亦只是偷望一眼,就匆匆过去。男子同样守礼,该目不斜视的,绝对不会像现代流氓一样看见姑娘直接搭讪喊美女吹口哨。

    玉珩见她好奇,一路走得很慢,又带着她去一旁的商铺中,买了两个雕得栩栩如生的并蒂莲。

    略逛了一会儿,季云流把并蒂莲交到九娘手上:“七爷,宋姐姐与七妹妹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玉珩“哦”了一声解释道:“这事儿,我交由太子去处理了,太子跟我拍胸脯保证他必会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

    季云流“哈”了声,头一回震惊了:“太子拍胸脯跟七爷你做保证?”

    “嗯。”玉珩分析道,“这事儿由太子处理也好,结果如何季府也怪不到你身上去,由此,我也就随太子去安排了。”

    季云流:……

    少年郎,劳烦你不要把地位高上的储君太子两字讲成自家小弟一样的随便。

    虽然太子确实像上不了台面的狗肉!

    正说着,有人在玉珩的身后唤了他一声。

    两人转身往后望,只见一身穿月白长袍,腰系翡翠玉带的人快步走来。

    “七哥儿,”来人正是太子玉琤,他看见一同出来小两口,目光落在季云流面上,又笑了一声,“啊,七弟妹!”

    太子出府就算换了寻常衣裳,尊卑之礼也该是要遵守。

    玉珩与季云流各自向太子行了一礼。

    “七哥儿,你媳妇长的就是好看、就是伶俐!”太子从来口不择言,这会儿也没有改变多少,看着季云流哈哈笑道,“二哥儿寻来的那什么卖身葬母的那女子,比起你媳妇可差多了,瘦不拉几的不说,那眼就同你媳妇差了十万八千里。”

    玉珩沉默听着,心中半点欣喜之情也没有,更不想接上这个话题同太子勾肩搭背讨论一番。

    之前他还觉得太子宽厚亲信兄弟自己比不上,如今又觉得这般亲的实属有点过分了,过分到都想一刀捅上去,捅他个透心凉……

    人心,还真是个善变的东西!

    太子见惯玉珩的棺材脸,完全瞧不出来七皇子已经微有恼意,他朝着撒欢的路上一路不回头:“七哥儿你有所不知,我今日去顺天府把二哥儿寻来的那女子接出来了,只是那女子一直哭哭啼啼,让我好生厌烦……”

    玉珩忍无可忍,全完无法再忍:“大哥,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喔,”玉琤想到这次寻七皇子的事情,邀功一样的嘿嘿直笑,“这事儿你且交给我,你和你媳妇就坐着,就坐那八宝楼上,对就坐那儿看着,我会让人过来向你说的,必定精彩绝伦!”

    许是这次大计实在太合玉琤心意,太子说完话,摇摇手就带着侍卫离去了。

    既然太子都下了这番重重保证,玉珩带着季云流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不再管季云妙的事情。

    在八宝楼中能订上位的均是上层高官子弟,有已经成了亲的,亦有定了亲的,但甚少是还未婚配的,这未婚配的小娘子也不会坐在这儿看人家斗巧,而是会去前头的结绣台上参与斗巧。

    玉珩带着季云流在八宝楼二楼位上坐下,转首一瞧,宁慕画与秦二娘子已经到了,更近一些的是君子念与季云薇。

    君子念与季云薇还好,两人隔着方茶几端正坐着,秦二娘子与宁世子就不一样了,宁慕画伤了右手,秦二娘子便给他亲手剥橘子,纤手映着橙橘,更显白润如葱,秀色可餐。

    一缕发丝从秦二娘子的耳后落到了眼前,宁世子伸出左手,食指微微划过,帮她的青丝再撩到了耳后,食指擦过脸颊,让二娘子停了手。

    二娘子抬起漆黑眸子看宁世子一眼,见宁世子眼中与嘴角都带笑,她便跟着一道笑了。

    这一大波的狗粮隔着大老远直飞季云流口中,她噎了一下,连忙收回目光看七皇子洗眼。

    撩这个字眼,果然太博大精深!

    宁世子与秦二娘子的这一幕,看到的不仅是楼上的几人,站在对面结绣台上的宋之画同样看见了。

第三零一章 试试反应

    表姑娘整个人狠狠一震,心中就像被撕了一块一般,怔怔看着那对望互笑的两人,不禁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样温柔的宁世子,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对着的却是那个对他人口下从来不留一丝情面的秦二娘子!

    季老夫人说宁世子是要撑起整个宁伯府门楣的人,要娶也是要娶世家贵女,可这样口不留德的秦二娘子……莫不成宁表哥在意的只是秦二娘子贵女身份?

    贵女贵女……这两字刺痛表姑娘的眼,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贵女这身份!

    “宋姐姐,”季七就在一旁,她自然也瞧见了宁慕画与秦二娘子,还看见了季六与玉珩,她收回目光,一手挽住宋之画的手臂,“过去的事儿宋姐姐就莫要去想了,人要向前看才好。”

    宋之画垂下目光,揪着帕子低低问:“难道七妹妹忘得掉七皇子?”

    季七受何氏重金聘请来的嬷嬷教导多日,这心中不笑脸上带笑的表情就算学了许久,因这一句却破了功:“就算不能忘也得忘!”

    宋之画抽回手,没有言语,径自往比试的那案桌边去了。

    好一个不能忘也得忘,难道季七打的什么主意,她宋之画会不知晓么?

    只是就算让季六失了贞失了德,皇家会让一个妾所出来的女儿当皇妃?

    ……

    八宝楼中,玉琤独坐了一拐角的厢房之中,他摇着酒盏瞧着下头的两个各自散开的小娘子,神情随意道:“那两个就是季府的七娘子与表姑娘?”

    “回殿下,正是下头的两人。”太子的贴身护卫如今换了人,谢煜是太子亲手选出来的,太子瞧中的就是谢煜说话沉稳的一点,“那穿粉衣的就是宋府的宋之画,宋之画之前在宁伯府竟然下药想要迷惑宁世子……”

    护卫今日去查了查,竟然还查到了一个惊天秘密,于是把表姑娘在宁伯府勾引不成反吃亏的事儿向太子全数说了。

    这事儿的前因后果让谢煜十分震惊,也对自己的办事能力破为满意,他只是仅仅一查,就查出了如此大的丑事儿,只要把这事儿办好了,日后太子必定会委他以重任!

    “本宫见七弟妹长的这般沉鱼落雁,本以为她的亲妹妹亦会有她七分模样,好生奇怪,这妹妹怎么会连姐姐的三分模样都没有?”太子拢着眉头,语气嫌弃的评头论足了一番季七,指着下头的粉衣女子,又道,“还有那表姑娘……谢煜你瞧瞧,你来瞧瞧,那样的苦瓜脸,有心计为人歹毒,别说宁慕画不要她,那小厮不要她都是应该的!”

    就像苏氏一样的心思歹毒!

    玉琤想到苏氏因利而让苏三去引诱的他事儿,对下头的表姑娘更厌恶了几分,他从来对女子百依百顺,如今这人能让他如此厌恶也真是难得了。

    太子收回目光,一口闷掉了手中的杯中酒:“景王那儿呢,你安排好了没?”

    “殿下,”谢煜声音中透着干练,“小的已经派人去送了口信,景王爷吩咐过,他戌时必定会到怡红楼的。”

    “嗯。”太子满意了,听得结绣台上敲锣声,知晓斗巧比试开始,又把目光移到台上去。

    斗巧比试分为多种,穿针引线、雕花果、面塑、剪纸、彩绣等,这一日的比试中谁的手艺好,谁就能得巧获人称赞。

    从玉琤这里望去,台上的宋之画一根细线缠绕指间,一旁侍女捧着针棉,上头整齐排列七根银针,表姑娘右手伸去,映着月光,指间的线头很快穿过一那一排的七个针孔,可谓一气呵成。

    侍女高举已经穿过的插针棉絮,而后扬声宣布:“一线穿七孔,巧!”

    台前有观看者,鼓掌示意。

    这一线穿七孔对那些每日在家中练习女红的大家闺秀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台上不少小娘子皆会一线穿七孔,表姑娘就算得了一个巧,倒也没有引起大的惊叹声。

    季七没有宋之画的手巧,一线穿到第四孔便错了边,未从孔中穿过,输了巧。

    太子坐在厢房中,目光如炬的看着,看见表姑娘又向八宝楼这边望来,太子问道:“她老往这儿看,可是在看宁慕画?”

    谢煜想了想,猜道:“宋家寒贫,只怕从小过惯苦日子的宋娘子中意的不仅仅是宁世子这个人,心中更中意宁世子的功勋家世。”

    对于女子,太子这方面不要太懂了,从捱光的潘、驴、邓、小、闲到名正言顺正娶的甜、宠、尊……他可都是懂的!

    他的父皇说过:世间之物,想得到的方法就三种,以谋得之,利益换之、诱之,还有就是以权势压之、逼之。

    这三种方法在朝堂中太子不会用,在女人身上,太子可谓炉火纯青!

    “送盒巧果过去给那表姑娘与季七,且看看她们各自的反应。”太子一手抓起一个面果子,塞进嘴中,“别说是谁送的,统统都说你家少爷送的。”

    这两个少爷指定是谁,那下属全数都是知晓的,应了一声退出去。

    表姑娘得了一个巧字,刚退到一旁看台上其他小娘子比试,瑶瑶从后头过来捧着一个食盒道:“姑娘,有人给您送了巧果来。”

    宋之画心中一跳,见旁人没注意到这儿,不仅低声问:“是谁送来的?”

    “奴婢不知,”瑶瑶摇头,“那小厮说是他家的少爷送的。”

    七夕送巧果,不管是男送女还是女送男,都代表有意。

    宋之画让瑶瑶打开那一盒巧果,见里头巧果精致非一般人家能做出来,想了想,又低声问了遍:“你真不知晓那人是谁?那小厮衣着如何?谈吐又如何?”

    瑶瑶知她想问的是什么,亦是低着声音面面俱答:“姑娘,奴婢细细瞧过了,那小厮穿着不俗,对着奴婢亦是甚有礼数,因是哪个贵家少爷的贴身小厮……姑娘,这一次,因是心想事成了。”想一个好郎君,就撞过来一个好儿郎了!

    表姑娘呼啦一下揪住了手上的帕子,心中的紧张欣喜之情都漫到了喉咙口处,若这人真的是哪家的少爷,若真的因斗巧比试对她有了意……

第三零二章 欲迎还拒

    “先收起来罢。”宋之画又高兴又紧张,怕别人瞧出来,面上尽量让自己镇定道,“今日七夕,莫要浪费了一盒子果子。”

    相比宋之画的紧张又欣喜,季七看见了金莲捧来的巧果,直接一手打翻在地上:“别随便拿人家的东西,里头若有个五石散把你给噎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送了巧果回来的谢煜低着声音把适才表姑娘与七娘子的所有表现全数都说了。

    “哟,”太子听着谢煜的禀告,不禁多看了下头的季七几眼,“那季府的七娘子原来还是有个有野性美的。”

    不过即便性子烈如火又如何,他玉琤又不是没见过。

    季七这头自己不下坑,就只能从旁人再入手,本来为了季府脸面,太子也没有想过对她来太狠的。

    “既然姓宋的中意有权有势又有钱财的,那本宫便在七夕节这日成全了她罢。”太子瞧着那头又参加了雕花果比试的宋之画,笑了两声,见她眼神果然不再只看那头的宁慕画,而是偷偷满场乱寻知心人,太子笑容更大了些,“怡红院那头都安排好了?”

    “回殿下,都安排妥当了,属下还亲自去瞧过了,半点没有瞧出来。”

    太子点头,再吩咐谢煜:“待她雕完了花果,你再把那副头面给我送过去,若她把她所雕的花果托你交给你家少爷,你也不用再做什么了,你就把她请到怡红楼中来,至于怎么请,不用本宫再说什么了罢?”

    谢煜已成太子心腹,太子所想何事,他也是一语便知,跪在地上恭敬领了命令,而后脸上肃穆到上战场一样的出去了。

    太子坐着再瞧了会儿,觉得颇没意思,干脆出来走到一旁众人坐的大堂中。

    众人见太子,本想起身行礼,被太子挥手阻止:“都坐下罢、坐下罢,又不是在宫中朝堂上,不必这么多礼数。”

    太子径自向玉珩走来,站到七皇子椅旁,轻拍了两下椅上扶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七哥儿,本宫先行回去了,待会儿可是有大戏,比斗巧都有趣的多的大戏,本宫可不能错过。”

    “臣弟送大哥。”玉珩当自己全然听不懂太子说什么一样的起身相送。

    “不必了,不必了,你陪你媳妇儿……”太子摆摆手,又十分随意的在众人起身拱手相送下,出了八宝楼。

    坐上马车,太子直接吩咐,去怡红楼。

    太子走了,留下窃窃私语讨论是什么大戏的众人。

    季云流也忍不住对了对手指头,太子这办事效率也有点忒快了些罢……不过,怎么办,她竟然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坑人过程啊!

    ……

    敲锣声响起,雕花果的斗巧比试结束,宋之画放下手中小刀,瞧着自己雕的花果暗叹一口气。

    不可自欺欺人,她的花果与其他小娘子的,确实无法比。

    她家中清贫,家中没有多余银两买各式瓜果让她练习,更无银钱专门请嬷嬷教她这门手艺,她如何能无师自通,夺得头名巧称?

    宋之画心中难受,不禁抬首再瞧了一眼结绣台下与八宝楼上。

    也不知适才送巧果的人会不会对她失望……

    正如此想着,目光便瞥见一个男子正捧着一匣子对着瑶瑶再低语什么。

    “那人莫不成……”表姑娘胸口一跳,再等不得台上宣布结果,直直就往瑶瑶那头走去。

    “瑶瑶,”她走到瑶瑶身边,佯装十分生气她不知礼数的模样,对着她低喝了一声,“你这是在作甚么?”

    这一声低喝似责备,又似娇嗔,让旁人觉得这个小娘子家中极为有规矩,不喜丫鬟的不知礼数却不失人情味的待下人宽厚。

    “姑娘,”瑶瑶看见下来的宋之画,又急又欢喜,“姑娘您来的正好,奴婢奴婢……”

    “姑娘,”捧着匣子的小厮看见正主来了,极为恭敬的递上匣子,接着的瑶瑶的声音说道,“我家少爷托小的给姑娘您送来一些七夕小礼,少爷吩咐过小的定要让姑娘收下这小礼,还望姑娘慈悲心肠,千万不要让小的回去被少爷责罚。”

    小厮一面说一面打开了手上的匣子,顿时红光从匣子里跑出来,全数映入了宋之画的双眼之中。

    这是一副红宝石打造的?

    表姑娘盯着那副闪闪而光的面头,心头豁一跳,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第二次心跳不止。

    他家少爷……他家少爷是谁?怎么会连女子的名字都还未知晓就给她送上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少爷说这头面与姑娘您极为相配。”小厮托着匣子到表姑娘近在咫尺的地方,“区区小礼请姑娘请必定莫要推辞。”

    只要一伸手,这价值千银的头面就全数都是她的……

    宋之画沉住了气,抬首用细长的眼看着对面小厮:“这礼太过贵重,小女子承受不起,还请你拿回去还给你家少爷。”

    “姑娘,”小厮似乎因表姑娘的这句话,对她更显敬重了,“我家少爷说了,这礼,小的若是没有将这礼送到姑娘手中,回去定要挨打的,还请姑娘可怜可伶小的,收了这份七夕礼。”

    宋之画看瑶瑶一眼,瑶瑶瞬间明白道:“你家少爷若真的对我家姑娘有意,就该上门向我家老爷与夫人……这样的送礼给我家姑娘是作甚么?被人抓住了就是私相授受的把柄!”

    “瑶瑶!”宋之画假装恼怒她不知礼数一样的又低喝了她一句。

    好一出的欲迎还拒!

    小厮心中冷笑一声,捧着匣子就当场就跪了下来:“实在不瞒姑娘,我家少爷身份贵重,不可轻易自主亲事,但我家少爷对姑娘一见倾心,只见了姑娘第一眼,便决定非姑娘不娶,这头面都是让小的快马加鞭从府中库房拿来的……我家少爷从未对一女子如此,心中亦是忐忑无比,就想借此问一问姑娘的心中意思,若姑娘有意,我家少爷必定会叫皇……”小厮像是一下子说漏了什么,立即又明显的改口道,“少爷会让我家老爷指亲的。”

    “指亲?”表姑娘不解的问了一句。

    “不不不,”小厮越慌越乱了,“是上门提亲,上门提亲,必定会上门提亲的。”

    小厮的乱让表姑娘和瑶瑶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姑娘,”瑶瑶偷偷拉了拉宋之画的衣袖,这能指亲的,似乎只有皇上罢,那小厮适才都说漏嘴了,皇上两字也快要被说出来了。

第三零三章 需要名分

    连瑶瑶都明白了,表姑娘哪里会不明白?

    宋之画心中震惊,第三次心跳不止,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事儿是真的发生了!

    皇帝会给她指亲,她会被指婚给一位皇子!

    “你,你起来罢,你家少爷既然拿了你的性命威胁你……”表姑娘好半天才从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中寻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她的声音太过紧张,顿了一下,才恢复常态道,“如此,瑶瑶你便把这匣子收起来了罢,咱们讲究礼尚往来,瑶瑶你且去把我雕的花果拿过来,让这位小哥带回去,转交给他家少爷。”

    表姑娘心中忐忑,也不知晓自己该露娇羞还是该矜持,皇家人喜欢的……她没有见过更多闺秀,只好学了季云流的语气说话。

    她如今全然不相信季云流是被皇上与皇后娘娘瞧中才指的秦,定是她从中耍了什么手段才得了这个七皇妃之位的。

    小厮听得宋之画这么说,很是高兴,连忙起来把匣子放在瑶瑶手上。

    瑶瑶收了小厮的匣子也没有手去再拿花果,表姑娘见状,下意识想去亲手接了那匣子,手伸到一半,怕被小厮取笑自己的穷酸模样,收回手,抓了抓衣裙:“你且等一等,那儿斗巧结果还未出来……我且去瞧一瞧……”

    越乱越说不出话的表姑娘从裙上了松了手,径自往台上走去。

    她捧了花果,深呼几口气,一目瞥见一旁那些打着团扇笑不露齿与人交谈的贵女们。

    只要把这个花果送到那皇子手上,她日后便会比这些贵女们更尊贵,会让这些人都仰望着她……她定然不能再像错过君子念与宁世子一样,再错过这个皇子……

    宋之画心中决然,稳稳捧了花果到小厮面前。

    小厮欣喜的接过花果:“姑娘,今日织女娘娘相会牛郎,您不如写两个字与我家少爷罢,只要几字即可,我家少爷若是能见到姑娘的字,必定会高兴坏了的!”

    宋之画的柳体颇下过一番功夫,这会儿见小厮这么说,不再矜持,半推半就的写了一篇《鹊桥仙》让瑶瑶递过去。

    小厮捧着花果捧着信,高兴到脚步虚浮的走了,一直拐到一处巷子中,谢煜嫌弃的扔了花果扔了信,而后从袖子中扯出一块玉佩和另一封信,吩咐等在一旁的车夫,“把马车驾出来罢,跟在我身后便可……”谢煜等了片刻,复又拿着玉佩与信出去了。

    这头的表姑娘见那小厮走远了,矜持的拉着瑶瑶到了人烟稀少处,见左右无人,她直直伸手就打开了那匣子。

    里头的红宝石闪闪发亮,在月光下更显耀眼华美富丽。

    瑶瑶看得都痴了:“姑娘,这一副头面可真好看,带在姑娘身上必定与姑娘极为般配,让姑娘娇美动人。”

    表姑娘恍若未闻,直伸手进匣子里头捧出镶了最大红宝石的那一只凤凰挑心簪,愣愣的插上自己的头顶道:“我必然不能错过如此良人……”

    “姑娘,下头还有一份信……”瑶瑶伸手就想去取信。

    “小心一些,莫要弄坏了这些头面!”表姑娘连忙阻止,顾不得拔下头上的挑心簪,伸手就去取信,打开信函,上头的字体干劲有力,写的正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佳人兮佳人可知?

    表姑娘看完信,捧在胸口处……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后成为皇子妃的日子。

    “姑娘!”宋娘子正自我陶醉,适才小厮的声音响起来,“姑娘,小的寻到你太好了!”

    看情信被当场抓住,宋之画吓了一大跳,这信握在手中,藏不得,解释又说不出,那匣子中红灿灿的头面此刻还插在自己的脑门上呢!

    “姑娘,我家少爷见了姑娘的信,当真高兴非常,怕姑娘您……让小的又送了一块玉佩过来……”小厮跟没有见到宋娘子的尴尬神色,双手捧上玉佩,下头又有一封信函。

    反正都被瞧见了,若自己做了他家的王妃,哪里还需要在意一个小厮的看法,宋之画握着信函,犹如握着定心丸,直接伸手取过玉佩与信函,打开来。

    “你家少爷邀我观星?”看了两遍,表姑娘咬了嘴,“你家少爷邀的是何处?”

    “是星月楼。”小厮回答,“姑娘,我家小厮真心实意,只想邀姑娘去瞧一瞧那织女娘娘的星辰而已……”

    “我且问你,你需跟我说实话,若不说实话,等会到了你家少爷前头,我必然让你家少爷饶不得你,你区区一个奴籍小厮,若被打死了也就被打死的份……”表姑娘握着两封信,心中大定了,“你与我,在你家少爷眼中孰轻孰重,你可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我家少爷,他他……姑娘你你……”小厮惊恐的抬起头,片刻之后,扑通一声跪下来,“姑娘饶命,小的必定不敢不说实话……”

    “你家少爷姓什么?”

    “姓……”

    “实话!”

    “我家少爷姓玉……”

    “家中排行第几……”

    “第四……”

    “你家少爷喜怎样的女子?”

    “少爷,少爷……少爷讨厌那些娇娇羞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大家闺秀。”

    “你家少爷为何又喜欢了我?”

    “姑、姑娘……”小厮抬起头,抿了抿嘴,片刻之后,一咬牙道,“姑娘,小的觉得您就是贵人,小的实话对您说,从八宝楼中瞧结绣台,月光下……那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只觉得人不似人,是仙女下凡……可若是若是我家少爷瞧了真的、真的姑娘……也未必会对姑娘您……”

    瑶瑶小脚踢了过去:“你这是何意,你是说你家少爷见了我家真的姑娘,之前的送来送去都是假的?”

    小厮道:“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小的是瞧您真的是贵人,才说的实话……想必姑娘也能猜到我家少爷乃皇家之人,既然姑娘知晓,必然也知我家少爷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之前只是觉得远看姑娘,新鲜喜爱……可是近看了……也许、也许……”

    瑶瑶恼了,宋之画却不恼,伸出脚,一脚踹在谢煜身上:“你且说,我若答应了你家少爷的这观星之约,与你家少爷……与你家少爷有了那夫妻之实,你家少爷可会给我名分?”

第三零四章 两人相见

    小厮被踹了一脚,忍着痛道:“我家少爷为人厚达,从未寻过良家小娘子,姑娘若能与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必定会给姑娘名分,若姑娘有那份手腕,我家王府中还未曾有王妃呢!”

    表姑娘问完了,心中更定了,拔上头上的簪子,收了信,理了理群摆,也不再做娇羞状了:“你且起来引路罢,若我成了你家夫人,必定会在你家少爷面前为你美言的。”

    小厮如得到大赦,极为恭敬的为宋之画引了路。

    见到那极为奢华的马车,表姑娘心中决然,一路端正着姿态坐在马车内。

    倒是瑶瑶还是不安心,坐在旁边,极小声的唤了一句:“姑娘?”

    宋之画瞥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瑶瑶感到了陌生与害怕,连忙不再说。

    表姑娘摸着袖子底下的瓶子,心中想着,这次定不能再手抖弄错,君子念算得了什么,宁世子如今又算什么,她日后必定会以赢家之姿站在季云薇与秦二娘子面前的!

    ……

    景王下了马车,一抬首,看见怡红院今日安安静静,笑了一笑:“今日织女会牛郎,怎么,难道这楼里的那些娼妓都出去会牛郎了?”一抬眼,看见门匾,“怎么,还改个星月楼作甚么?”

    龟公从楼中迎出来:“二爷、二爷,里头请,快些里头请……大爷等您有一会儿了。”

    太子今日还在朝堂上对怂了他,午后却又让人去请了他来此楼中寻乐子,景王笑了笑,不以为的跟着龟公入了怡红楼中,太子极奢惯了,如今出了苏海城的事情,只怕又厌恶了太子妃,之前装大方的把歌姬全数送出东宫,只怕这是又看上哪个美人寻他要银子了。

    入了楼中,二皇子才发现里头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大爷呢?”二皇子问带路的龟公。

    “二爷!”纪妈妈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人未到,声音先到,“大爷今日包下了咱们整个怡红楼,正在牡丹院中等您呢。”

    景王看见老鸨纪妈妈走路带风,摇着帕子欢快的出来,调笑了两声问道:“怎么,太子今日这么有兴致,把楼中的窑姐儿全叫去了?”

    纪妈妈哎哟一声:“咱们楼中的姐儿可都是在教坊司挂了牌子的,可不能跟那些娼门暗窑比,二爷行行好,可不能在绮罗与春柳面前提窑姐儿这几字,二爷也知晓,她们脸皮最是薄了,她们若是寻了我哭,老奴可拿那些小祖宗没半点法子的……”

    纪妈妈边说边带路,很快就到了单独成院的牡丹院中,“二爷,大爷说今日他给您备了个新鲜的可人儿,保证您会喜欢的紧呢!”

    “新鲜的?”景王眯了眯眼,“该不是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良家女罢?”

    怡红楼乃官家妓楼,寻常官员在这楼中喝酒寻个乐子就算被人见到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但若玩了个良家的,被御史参上一本,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点景王从来极有分寸。

    “可不是我们弄来的!”纪妈妈急忙推脱责任,“人是大爷带来的,大爷带了人来,咱们可不敢去给她验明正身,老奴也是瞧过了,这人来这里能走能说,没有点半不同意,二爷您就放心罢,事后顶多就是银子的事儿。”

    景王果然有些心动。

    他与景王妃成亲不久,成亲之前对景王妃以示重视,把府中的通房是散了个干净,景王妃小女子善妒,浓情蜜意时,觉得小女人善妒一些也觉得颇为有趣新鲜,但如今景王妃连着两月不理他,再加被皇帝禁足思过……二皇子亦是好些日子没有痛痛快快与女子好上一场了。

    入了院中,看见太子坐在一旁茂竹后头同绮罗春柳把酒而饮,纪妈妈与景王上去行礼。

    纪妈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吩咐绮罗春柳好好伺候太子,便退了出去。

    太子看见景王,哈了一声,指着远处的屋子道:“二哥儿,本宫给你准备的可人儿可在里头呢,今日乃七夕佳节,你也要尽兴而归才好。”

    “大哥,”景王也不能一头就扎进去不闻不问,他又不傻,“里头的是何人?”

    “你怕啥?”太子瞥他一眼,“你还以为本宫会把苏氏迷晕了送来给你,再嫁祸你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本宫会寻个女杀手,在床上一刀杀了你?”

    说着,太子招呼两个女子架起他,瞧着景王又笑嘻嘻道,“二哥儿,本宫就在百合院,倘若那女杀手真举刀杀你,你提着裤子来本宫院中求救罢……”而后,让绮罗春柳架着去百合院,两个柔弱无骨的身子架着太子,三人一边笑一边就往前头的百合院去了。

    太子侍卫谢煜跟在后头,看见太子远去,自己迎上来:“景王殿下,太子给您的备下的礼已经在房中等了些时候了,属下带您去罢,殿下放心,太子殿下与景王殿下您乃是亲兄弟,之前太子那些话儿都是同殿下您说笑的。”

    景王本还有丝怀疑都被太子的话弄了个烟消云散。

    对啊,在官家的妓馆中,太子就在一旁的百合院,他又怕个什么,太子虽蠢了点,但是还真不会对亲兄弟下杀手。

    景王做了这般想,一挥手,就让谢煜带路。

    瑶瑶受了表姑娘吩咐探头在房门外头紧盯着,此刻带看谢煜带着一身穿华袍的高大男子由月洞门的鹅卵石小路过来,连忙缩了头,提了裙摆在宋之画耳边低语了一声:“姑娘,来了,是个很英俊的男子!”

    “真的?”表姑娘心头狂喜。

    “真的,那少爷通身的贵气,比季府的大少爷还要贵气!”瑶瑶肯定道。

    宋之画连忙打开茶壶盖,从袖中摸出季云妙给的那瓶禁药,往茶壶全数倒了进去。

    “姑娘!”外头传来的敲门声。

    “喔,来、来了。”瑶瑶被宋之画的举动一吓,七手八脚收了那瓶子,连忙去开了门。

    景王进了屋内,看见端正坐在圆桌边上的起身向自己行礼的宋之画。

    陈旧的衣裙,廉价的珠钗,包金的镯子……一身的穷酸样,就那脸……也能瞧出不是什么贵女出身的。

第三零五章 太子查房

    景王在看宋之画的同时,宋之画福身起来后,也在偷偷打量着二皇子。

    如意锦缎靴,素纱锦袍,玉牌乃是胭脂白玉,这玉上雕的花样在银楼中她从未见过,那腰中锦带镶嵌的都是真正的蓝宝石……

    表姑娘的心随着眼的上移,一点加一点的强烈跳动,只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来,她在季府住了大半年,加上之前倾慕宁慕画,也是偷偷打量过宁慕画全身,可眼前这人穿的戴的似乎比宁世子还要精细一些!

    宋之画的双眼移到景王的脸上,却看见了景王眼中对自己露出的一丝嫌弃之意。

    她从小自尊心便极强,只要一人眸子中露出一丝的嫌弃之意,她立刻便能瞧出来。

    难道真的同那小厮所说,雾里看花才觉美,四皇子这是对她容颜不满意,还是如今嫌弃了她穷酸……后悔了?

    宋之画越想越窘迫,连忙低垂下头,转身亲自去倒了一杯茶,托着茶杯到景王面前:“玉公子,请喝茶……”她见来见去的外男只有那么几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即便就算不知晓该怎么哄男人欢心,她也定然不可以错失了这个良机。

    表姑娘这样的自卑模样确实让玉琳有了一丝新鲜感,那种逗弄卑微婢女一样的乐趣油然而生,景王伸手去托起了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这身衣裳料子不好,会刺着你,美人需要好生的养着,下次本王让人做几件绡纱的给你。”

    表姑娘不知是因这句话而喜还是因为“本王”这两字而喜,她眼泪在睫毛下头滚了滚,滚下来,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痴痴看了一遍景王,红透了脸又托着茶水轻说了一遍:“王爷,您请喝茶……”

    景王越发满意这样受宠若惊、梨花带雨的宋之画,一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宋之画瞧了后头一眼,谢煜十分有眼色,连带着把瑶瑶与景王的侍卫都带了出去。

    景王喝了水,忽然觉得更加的口干舌燥了,嗯了一声,放下手中杯子,宋之画看了看他,又去倒了杯茶:“王爷,您还渴吗?”

    “本王渴,”景王再次接过茶杯,一口喝光了水,笑意盈盈道,“本王不仅口渴,心也渴……”看着前头已经自行替自己解衣的宋之画,二皇子一把抓过她,忽然就笑了,“本王就喜欢你这种不扭捏的……”

    ……

    陈德育正在大理寺的后厢房吃巧果,下人一头扎进来:“大爷,宫中传来了皇上的手谕!”

    大理寺卿蹭一下跳起来:“哪儿呢?”

    后头的太监捧着圣旨就走了进来,大理寺众人呼啦啦跪在地上听圣旨,圣旨很简单,就是说近日京中风气不佳,邪法道人猖獗,外头又有反贼,要大理寺肃穆京中风气,今晚去暗楼娼窑中查办可有朝中官员吃喝玩乐不误正事。

    “查娼窑?”陈德育收了圣旨,送了太监,整个人都有些懵。

    下头的戚主薄嘿嘿两声,连忙跑过去,小声道:“陈大人,这可是个美差呀!”

    其余的众衙役司事纷纷附和,可不就是一桩美差么!去那种袒胸露两点的地方来回穿梭,时不时还能摸上两把,可就是人间天堂呀!

    衙役们兴奋匆匆,很快就带起了家伙,浩浩荡荡往京城第一楼,怡红楼去了。

    ……

    宋娘子看着累倒睡在自己一旁的景王,就算身上疼痛亦抵不住心中的高兴,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等天大亮,她便可嫁入皇家了罢……且她的夫君长得端正英俊,她日后必定是京中众小娘子的羡慕对象。

    可是,还未等天色大亮,表姑娘才堪堪沉醉在自己梦境中,就听到了外头拦人声:“太子殿下,我家王爷在里头……您让小的先通报一声再进去罢……”

    “通报个什么!在怡红楼还需要通报个屁!你当这儿是景王府么!”太子哼哼两声一瞥一旁侍卫,几个侍卫立即有眼色过来,驾走了景王带来还在叽叽歪歪的侍卫。

    “王爷,王爷……”宋娘子听到外头话语,吓得连忙推一旁的景王,景王被灌了两碗的禁药,之前生龙活虎,不管不顾连着要了宋娘子几次,这会儿就算累极,亦被外头声音吵醒了:“作甚么,本王在这儿睡觉,谁敢在那儿吵!”

    “起床了,我的好王爷!”太子一脚踹进门来,让宋娘子惊呼一声,连忙躲了景王身后,用被子遮住整个脸。

    宋之画又急又羞又喜,羞的是被人抓了那啥在床上,喜的亦是被人抓了在床上,她正寻思用何法子让床上的男人明媒正娶了她呢,太子殿下就来了,正是上天都助她!

    “大哥,天还未亮,你过来可是绮罗春柳伺候的你不舒服,来我这儿换人来了?”表姑娘羞急,景王却一点也不急,怡红楼中的女人而已,哪里不能兄弟齐享了?景王一把坐起来,光着身,瞧了一眼缩在被子中只露出一个头的宋之画,笑了笑,“大哥备下的这个可人儿果然有意思,****,却熟知其中技巧……大哥不妨也试试……”

    表姑娘闻言瞬间死白了一张脸色,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哥不妨也试试?

    “二哥儿满意便好……”太子踹了门,却不再绕进来见两人丑事,他在屏风后头坐下,击掌两下,“你们过来伺候景王穿衣。”

    绮罗与春柳从外头盈盈的进来,朝太子行了礼,绕过屏风,直接往床边去了。

    景王虽还有困意,但被太子这么一闹,也没有什么兴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王爷……”宋娘子看见从屏风后头绕进来的两个女子,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何种表情。

    景王未应声,光着身子站在木几上由绮罗与春柳为他擦拭,低首看见了细白的脖子,景王伸手就摸了上去一路摸进衣襟内,绮罗不躲不避,咯咯笑了两声,“殿下,今日殿下您是否格外的勇猛?”

    “本王哪日不猛?”景王笑着应声。

    “这位妹妹可真是好福气了……”春柳接着笑道。

第三零六章 正妻名分

    宋娘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声。

    这两人是谁?莫不成是四皇子的侍妾?太子一脚踹门进来,带来四皇子的两个侍妾,当着自己的面伺候他,又是何意?

    表姑娘脑中无数个问题,愣愣的看着景王穿完了衣裳,步出了屏风,不能快速反应过来的她却只能出口再唤了一声:“王爷……”

    二皇子又是未瞧她一眼,负着左手,绕过屏风,直向坐在圆桌边的太子走去,坐下招手让人上了被茶漱口后,才抓住绮罗的手笑道:“怎么,你没有伺候大爷?让大爷深更半夜来我这儿诉苦了?”

    “王爷,奴婢冤枉的呀,殿下今日只让我与春柳姐姐抚琴助兴而已……”绮罗咯咯笑的声音传到床上。

    春柳未跟到前头去,她站在床旁,注视了宋之画一眼,噗嗤一声笑开,轻声道:“妹妹可要起来穿衣?”

    “我,我才不是你妹妹……”宋娘子话才落,听得二皇子在外头扬声道,“春柳,把里头的可人儿打扮打扮,把她送到百合院中让他好生伺候着太子殿下……”

    “是。”春柳应了一声。

    “王爷!”宋娘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了被子裹上身,就想下床去找景王理论,被春柳扑倒在床上,一把捂上了嘴,“外头这么多的侍卫,你想就这样光着身子出去了?脸面呢,就算为娼,你也该要让自己有一副脸呀……”

    为娼?她在为娼?宋娘子眨巴眨巴两眼,眼泪沉沉滚下来,她出身书香门第,她才不是做下贱的娼!

    “不必了,本宫对那可人儿没兴趣。”外头的太子同样一摆手拒绝了景王好意,手伸到后头,谢煜很快递上一张文书纸,太子一手压了那张白纸黑字在桌上,嚣张道,“二哥儿,这纸,你签了罢。”

    “签什么?”景王不解的探过头去,看见一张纳妾的契文,“这是何物?”

    “上头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太子扬起那文书,“难道二哥儿没看懂?如此,可需要本宫寻个人来给你念上一念?”

    “大哥!”景王脸上震惊了,也怒了,“大哥,你、你竟然让我纳她?我是你的同胞亲弟!你怎么可以让我纳个娼妓回府中,这事儿若被御史知晓了,咱们的皇家颜面往哪里放?!你是我大哥,怎可以如此坑害于我!”

    “本宫就是瞧你不顺眼,就是看你不利爽,就是坑害于你,你又能耐我何!你有本事,你去父皇面前告发本宫啊!”太子“啪”一声把那纸拍到景王身上,仰着脸,拍着二皇子胸膛、藐视着景王,“二哥儿,本宫劝你赶紧签了这文书,不然待会儿陈德育带着人来了,你就是想签,都没机会了……”

    “陈德育来这儿作甚么?”

    “本宫今日禀告了父皇,京中风气不佳,朝中大臣私下娼窑甚繁,让父皇命大理寺带人来整肃京中的风气,本宫觉得尤其是你这种哄骗了良家小娘子一夜贪欢之后又想不认账的,更要整肃严惩!”

    景王盯着太子,只觉得眼花缭乱,一阵阵的眩晕袭来,黄河之水哗哗啦的都洒落在他全身,让他整个背部都湿透了。

    这太子,这太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模样,明明白白以权压了人,自己冤枉了他人,竟然、竟然还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坑人模样!

    什么叫就是看你不利爽坑害于你……真是……真是良心都被狗给吃掉了!

    适才他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去相信太子是想与他言归于好!

    “本王只是在怡红楼中贪了个欢,又哪里是哄骗了良家小娘子!”景王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太子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都六亲不认了,他也得给自己留好退路,“大哥,这可是官家的怡红楼!”

    太子咔嚓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风流倜傥道:“二哥儿,这有没有哄骗良家小女子,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凡事讲求一个证据。”

    “宋娘子——”谢煜在太子的一眼下,立即抬首就朝里头喊,“你莫要害怕,这儿有我们的太子殿下给你做主,你要是被逼被迫被哄骗的,定要说出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太子殿下必然不会包庇任何人的!”

    春柳听到这话,笑了笑,嘴唇无声道:“原来,你的心比我们大……”再一笑,她道,“你可知晓咱们投怀送抱男人为何不能挡?”

    春柳放开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残忍笑道:“因为不要白不要……”

    宋之画眼泪同泄水了闸口,源源不断。

    外头景王还在与太子争辩,没人在意小小一个她的心情,春柳见状,叹息一声,扶着她起来:“快些出去罢,不然你就是一个娼,此刻出去往太子殿下那儿一跪,你还能落得一个皇子侍妾的身份。”

    宋之画停了哭,看着春柳。

    春柳道:“莫不成你想留下来?”

    宋之画滚着被子,拖下地,一把抹过眼泪,冲出屏风后,冲着月白衣袍的太子就跪下来,指着景王道:“太子殿下,民女是被他哄骗过来的,民女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请殿下千万要给民女做主了!”

    太子要的就是宋之画这人证。娼妓与侍妾,这个选择给宋之画这样的女人选择,太子完全知晓她会选什么,玉琤高兴了,坐下来,使劲摇扇子:“二哥儿,赶紧来签了罢,你再辩下去,陈德育可要来了……”

    “大哥!”景王不到黄河不死心,“你为何要如此算计我!”

    “府中多个侍妾而已,哪里需要这样的要死要活?”太子把折扇递给谢煜,一把抓过笔压到桌上,“你与人家鸾凤颠倒了,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你当人家小娘子是什么了?”

    宋之画跪在那儿失声痛哭,直呼“我不活了……”

    “好!”景王被逼上梁山,咬牙切齿道,“我签!”

    宋之画眼巴巴看着拿起笔来的二皇子,心跳如鼓,欣喜紧张的又吐了一句:“太子殿下,当初他说要给我正妻的名分……”

第三零七章 抓到大理寺

    “啪!”景王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笔,一巴掌向着宋之画就甩了过去,“贱人,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本王就算瞎了,本王的正妻也轮不到你!”

    二皇子一火气上来,手劲很足,一巴掌扇得宋之画直接扑到一旁,被子大开,整个人雪白白一片就入了众人的眼中。

    哗!嚯!

    一旁太子带来的几个侍卫匆忙瞪着眼看完了,再转过首去。

    绮罗与春柳站在一旁,见得如此,连忙上来把宋之画连被子带人都拖到了屏风后头。

    绮罗性子刻薄一些,斜视着脸上通红的宋之画,捂嘴轻笑了一声:“趁着太子在这儿做主,果然要讹上一笔大的才好,这位妹妹倒是能想,还想成为二皇子妃,莫不成你还想景王休了皇上指亲的王妃另娶你吗?”

    “你傻了么?”春柳拉开她,丢了件衣裳给宋之画,“你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想要皇子正妻名分?即便你是千金贵女,奔为妾!你日后到了景王府你就你个奴儿,你现在得罪景王,你又有什么好处!”

    宋之画似乎被景王的这一巴掌打傻了,也打怕了,终于一句不再说,只愣愣捧着衣服。

    二皇子妃,不该是四皇子妃么?怎么就变成了二皇子?

    景王签完字,太子说了一句“本宫为二哥儿保管着罢”施施然就收起了那纳妾契约,景王想抢,奈何太子不给。

    景王最后看了屏风里头一眼,看宋之画像看与他有杀母大仇的仇人一样,神色阴郁的走了。

    太子安个人在他府中他倒是不怕,府中多个妾而已,生杀大权全在他手上,他气来气去气的便是太子的算计,与这女人的心思歹毒!

    景王走了,太子也不会再留,打开契约再从上到下看了两眼,哈哈哈大笑:“痛快!好生痛快!”玉琤伸手一把抓过扇子,把契约塞进谢煜手中,“送去给穆王,就说还有一个,过不了多久本宫便会再让人送来的。”而后摇着扇子也出去了。

    里头走光了人,纪妈妈提着裙摆跨进来,哎哟一声,“恭喜这位小娘子,景王殿下要把您抬回府中了,您这是打算从咱们楼中抬出去呢,还是回你家中再被抬进去?”

    宋之画一把挥开纪妈妈,散着头发往外走:“瑶瑶!瑶瑶!”

    纪妈妈被挥到床边,绮罗扶上她,嗤了表姑娘一声:“纪妈妈,人家金贵着呢,用药迷了景王殿下,却还有太子给她做主进景王府当贵妾,这般下贱下作的人,咱们呐都不能跟人家比的……”

    宋之画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几步过来,一巴掌扇在绮罗脸上:“我就算是一个妾,那也是景王的妾!你们这些千人骑万人跨的才是下贱下作的贱人胚子!”

    这一巴掌扇完了,表姑娘徒然就觉得整个人都畅爽了,原来不管不顾出心中的恶气是这般的舒爽!

    对啊,就像季七之前所说,只要妾生了长子,就是一样一样的金贵!

    她可知晓,如今所有的皇家皇子都还未有子嗣,管他是四皇子还是二皇子,她能进皇家的门就比这些人都金贵万分!

    “你……”绮罗被打蒙了,刚想扬起巴掌打回来,被表姑娘眼疾手快的抓住手,“你是什么东西,我打了你一巴掌你竟然还想打回来,被你们这样的贱人碰上一碰,我都嫌恶心!”

    纪妈妈“哎哟哎哟,作孽哟”两声,就想去看哭得梨花带雨的绮罗,绮罗在怡红楼中被人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委屈,全完不受纪妈妈劝,哇一声向着宋之画就扑上去……

    两个女子你扯我、我扯你的扭打在一起。

    “哎哟,哎哟,乖女儿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

    “来人呐来人呐……”

    牡丹院的厢房中一片鸡飞狗跳,外头的所有人却颤颤站在墙角处不能吭声,只因大理寺的官衙奉了皇帝口谕来这儿严查来了!

    今晚的怡红楼被太子包下,大理寺搜出来的全数都是姑娘家,衙役高兴的在一片脂粉味中来回奔走,陈德育却因不能办成皇帝所托的事情心中微有怒意。他查完了前头查头后,让楼中的人都需悄无声息待着!

    一群大老爷们堪堪跨进牡丹院的厢房中,就看见地上滚着两个女子,旁边几人不知是劝架还是帮凶……总之几人衣裳凌乱,一片春色、热情无边的滚得好生混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分开分开!”陈德育做事极有经验,手一挥让衙役分开地上的人就道,“你们两个在这儿厮打斗殴,扰乱法纪,统统都给我带回去!”得了皇帝的手谕,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带两个姑娘进大理寺也能显示一番他勤政于公务啊!

    纪妈妈哪里能知道陈大人的如意算盘,见衙差嘿咻两声,过去架起了绮罗与宋之画,扑上去就想掏银子救人。

    “带回去!”大事之前,陈大人一点都不会含糊,不由分说,就让衙差把这两人都带回大理寺中。

    宋之画一路喊“不能带我走,我是景王的妾室……”一路没人理她,该摸的照样被摸了两把。

    ……

    季七站在四喜亭中等了甚久,却没有等到宋之画,更没有等到季云流。

    “宋姐姐人呢?”季七恼了,明明之前商议好了,如今这人去哪里了?

    金莲一直跟在季七身边,季七要是不知道她哪里会知晓,“奴婢也不知道表姑娘去哪儿了,之前奴婢在结绣台上就见不到表姑娘了……”

    “该不是见了一个稍微有点钱财的,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给倒贴了罢?”季七甩了袖子,阴郁着脸,“也不瞧瞧自己的姿色与德行,都可以当妈了,还穿一身嫩粉的出来走!”

    金莲见自家姑娘出亭,也不敢应什么,跟着她往亭外走。

    两人还未出四喜亭,前头一个癞子的男人跃出来:“钱呢?”

    “你是谁……”金莲吓个半死,惊叫一声,挡在季云妙面前,“你要什么钱?”

    男人笑道:“美人儿,可是你们说的,今日让我会玩一个千金贵女,如今你们缘故,那贵女没有来,我是不是也该拿自己该拿的钱?”

第三零八章 玉七离京(为我乃大罗金仙加更5)

    季七心中虽然也害怕,但到底没有像金莲一样颤颤抖抖,这儿是在七宝大街上,只要她大叫一声,巡逻人员必也很快赶到,季云妙推了金莲一把,声音四平八稳:“你把银子拿出来给他罢。”

    “姑娘?”

    “让你给便给!”不给,此人若是耍起无赖,吃亏的总是她们。

    金莲把荷包颤抖的掏出来,正欲倒出银子,癞子一手全抓了过去:“你家姑娘都同意了,你这么舍不得作甚么,又不是你的银子!”他掂了掂荷包的重量,仿佛觉得不够一样,十分迅速的从季七头上拔下了一只金簪,“这样才足价!多谢了!”

    “你你你……”

    “给我还回来!”

    金莲与季七纷纷吃了一惊出声喊人,可再瞧眼,那癞子似乎长了一双飞毛腿,瞬间就已经没有了影子。

    “姑娘,这该如何是好!”金莲抖着手,张着嘴,想都不敢往再下想,那是小娘子的簪子,在外头丢了,若被人拿去说起来,就是污名声的好把柄!

    “去唤衙役过来,就说我的簪子丢了,丢在七宝街上,不知被谁给捡了!”季七被府中嬷嬷教导,这一切也不是白教的,她想的快,说的也快,“去,现在立即就去唤衙役过来!”

    ……

    结彩台的比试都结束,八宝楼的众人也一一打道回府。

    玉珩与季云流一路从八宝楼中出来,而后七皇子骑马送了六娘子的马车回季府,才到穆王府门口,就收到了太子让人送来的纳妾文书。

    谢煜一面看七皇子打开,一面站在那儿嘴快的说了还有一份会迟些的太子原话。

    玉珩动了动目光,收起信函,瞧席善一眼,席善心领神会,把早已准备好的宁世子供词与立信家的纳妾文书都拿了出来。

    七皇子清清淡淡道:“好生凑巧,宁世子刚刚托了我一件事儿,太子大哥也送来了这样一份契文,太子大哥英明神武,本王也不碍手碍脚了,这决断的事情就交由大哥处理了罢。”

    于是,谢煜复又把穆王的给这两封东西同景王的纳妾契全数交回到太子手中。

    太子一看宁世子证供,再一听宋之画被大理寺抓走的事儿,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让谢煜再把这些传到景王府去。

    ……

    七娘子刚刚入了二门里,婆子就过来说,老爷寻她。

    季七一面跟着婆子走,一面想套些话,却套不出什么来。

    进了正房,何氏也在,她拿着帕子掩着嘴,隔得远了些,也不知她是哭还是笑。

    行了礼,三老爷向她道:“七姐儿,为父给你相了一门亲事,过些日子,张家就会过来下聘了,你一个女儿家家,日后也莫要再出府了,就在闺中秀嫁品罢。”

    “相了门亲事?”季七有些仓皇的看何氏,“阿娘,为何您都没向我提起过?”

    “放肆!”三老爷一拍桌,“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我与你阿娘做主便行了,哪里还需要向你提起!”

    何氏道:“七姐儿,你父亲相中的这门人家很不错,你就莫要担心了……”

    “我不嫁!”季七厉声就拒道,“我不要嫁什么张家!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人家!”

    “七姐儿……”何氏心一跳,就见三老爷一巴掌甩过去,“这嫁不嫁可由不得你!你自个儿与人私通,把贴身之物都赠给了人家,竟然还跟我说你不嫁?!”

    “七哥儿,老爷……”何氏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季云妙,哭哭啼啼,“老爷,老爷……她是咱们的亲女儿呀,您怎可以下如此重手,您这是要打死她么?”

    “我的贴身之物?”季七徒然想到那金簪,想到那癞子,当下甩开何氏,大声叫道,“我不嫁,那不是我赠的簪子,那人是个小偷,那人偷了我簪子,我已经向七宝街的衙役报了案!”

    三老爷指着季七:“适才拿了你簪子向我提亲的乃是太子的远房表亲,太子亲自书信过来保的媒,你竟然说那人偷了你簪子,你的意思是太子偷了你簪子不成!”

    “阿爹!”季七不死心的还想再说,被三老爷让人立即带了下去。朝中官员他谁都得罪不得,更何况还是日后的储君太子殿下!

    ……

    景王回到府中,怒气腾腾沐浴更衣睡下,二门又来人说,太子送了礼过来。

    “太子就算送来了金山银山本王都不要!”玉琳一反手把床上的玉枕掷了出去,跟吃了火药一样,“统统给本王滚!”

    下人被吓了一跳,只好把宋之画被抓进大理寺的事情作罢下来。

    这日的七夕确实过得人人难忘,就算再难过亦或再舍不得,这日还是过去了。

    第二日,皇帝派了真正的钦差下江夏,这人正是之前请命过的七皇子。

    事情紧急、兹事体大,玉珩得了皇命,只用了两日便收拾好了一些所需之物,带上美人蕉和朝中随他下江夏的官员,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京中。

    临走之前,七皇子也未曾去季府见一面季云流,他怕得是这一见便在心底扎了根,不肯再去江夏。

    冰盆置于四周的厢房内,季云流躺在美人榻上,夏汐拿着团扇替她扇着风,见六娘子数着手指,不禁略低下头,好奇问道:“姑娘,您在数什么?”

    季云流神情同烈阳下的花枝一样,萎的:“数今日是几号了……”去了江夏有瘟疫要预防,反贼要查找,官员要考核,民生作功需要勘察……她的未婚夫似乎公务缠身,短期内看来是回不来的……好忧伤!

    夏汐见她如此模样,就知道自家姑娘是想思穆王了,摇着扇子笑道:“姑娘,外头有件有趣的事儿传的正厉害呢,不如让奴婢讲给您听听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且闲了还要思春想玉七,季云流从脖子里拽出玉佩,“嗯”了声,把玩着手中玉佩道:“既然有趣,那你就说说罢。”

    夏汐叽叽喳喳开始讲起来,她讲的就是表姑娘宋之画的:“姑娘,您有所不知,表姑娘不知为何,居然去怡红院中当官妓了!表姑娘常常自诩书香门第出来的,竟然去怡红楼……而且还在七夕那日被衙差抓进了大理寺中了!”

第三零九章 中秋佳节

    窗外池塘边,蛙声与夏蝉的声音相呼应,屋内,夏汐跟说书人一样,讲得吐沫横飞,“据说表姑娘在大理寺内一直大喊她是景王的妾室,大理寺的陈大人就派人去了景王府求证……哪里知晓景王还没认人呢,就跑出一个妇人说,表姑娘乃是她家中的妾!姑娘,那妇人是宁伯府的家生子,她说表姑娘勾引了她丈夫,她大度让表姑娘进家门做妾一同伺候那小厮呢!”

    “为了表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妾,大理寺的陈大人竟然还开堂审理了此案呢。”如今这件事可是京城人人皆知,夏汐自己讲着讲着,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姑娘您猜最后怎么着了?”

    季云流听得好奇,连之前玉珩给的玉佩都吸引不了她了,问了一句:“后来如何了?”

    “后来,太子出来了,说他可以作证,表姑娘就是景王府中的妾室,景王是明明白白签下过纳妾文书的!”夏汐连声音都是诡异的,“景王后来在大理寺也是承认了表姑娘就是他的侍妾,还把人接回景王府去了,表姑娘真是……真是……”夏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太奇女子了!”

    季云流也被太子这个小伙伴安排的这一出大戏惊呆了,由衷赞叹了一句:“太子真是太有才了!”

    比起玉七的什么雾亭大戏,太子的釜底抽薪才叫一个狠,如今景王的正妻给他带绿帽,妾室不仅成了怡红楼里出来的,还是个勾引小厮的,只怕景王都想一头扎进井中,一死了之了罢。

    “姑娘,”夏汐讲完了宋之画的,又想一人,“还有一事儿,七娘子的亲事定下了!”

    “嗯?是哪家?”

    “是城西的张家。”夏汐道,“具体是何人奴婢也不知晓,据说三老爷很是满意,连婚期都定下了,派人过来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也是颇为高兴呢!”

    季云流对太子的办事效率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人若是对朝政有对女人一半的了解通透,简直会是一个万古明君!

    天道果然是公平的,收走了你一样技能就会给你另一样天赋。

    日昼变长,天气炎热,老夫人免了各房的请安礼,不过本着孝心,各房女眷也三天两头就会去正院陪着老夫人说说话儿。

    这日众人坐在正房中,老夫人高兴的赏了众人几样后头小厨房做出来的糕点,再向着众人就提了提季七的亲事。

    “你们七妹妹的亲事定下来,我也便放心了。”老夫人自己打了把团扇,坐在榻上,笑的颇为满意,她这是终于不用在提着心,一天到晚担心季七捅出什么篓子了。

    下头的王氏自然问了问是哪户人家。

    “是城西的张家,”老夫人说,“是顺天府张通判的张家第三子,是松哥儿亲自相中的,太子保的媒。”

    王氏用帕子掩着笑道:“太子保的媒可是门好亲,三弟妹这次肯定要高兴了。”

    一个从五品的同判家三子,只怕如今还是个白身罢,何氏挑挑拣拣,那个不满意这个不满意,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个布衣身份的!

    陈氏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同说了句,“太子保了媒,应会是门好亲。”

    是不是好门亲老夫人也不管了,这亲事也是三房自个儿挑下的,宋之画成了景王的妾,还让人从怡红楼抓进了大理寺……比起心高,目光短的宋之画,季七在老夫人心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如今这样……季七日后规规矩矩的出阁,相夫教子……老夫人就满意了。

    说完了七娘子的亲事,又提了提中秋节。

    本来中秋佳节宫中也会办宴席请诰命夫人,如今的中原出了天灾、反贼还有瘟疫这些雪上加霜的事儿,宫中不再大办宴席,既然宫中都精简,各家的自然不敢铺张,季府老夫人也就让众人在家中吃一顿家宴便好。

    众人从老夫人的院中出来,就算季府的小娘子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亦是忍不住讨论了一番表姑娘这个奇女子。

    这样的年代,离经叛道的女子结局往往让人唏嘘,表姑娘虽成了景王的侍妾,在季府的小娘子眼中,还是引以为戒、以她为耻的。

    “为了一个妾位,宋姐姐竟然去怡红楼为娼,勾引了景王还去勾引小厮,真是……我都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五娘子提起宋之画就觉得脏得慌,之前这人还在府中住过,那时候自己觉得人家心大,却不想,大成这般的!

    “五妹妹,事儿都过去了,咱们就莫要再提了。”二娘子宽慰着,“祖母之前与宋家也划了明线不再往来,宋姐姐如何同我们季府也没什么干系了。”

    “可是二姐姐,”五姑娘依旧气不过,“外头传得厉害,还说宋姐姐是咱们的季府的表姑娘,曾一直住在咱们季府中……”

    “清者自清,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没办法阻止。”二娘子如今是府中长姐,于是告诫众人道,“京中若都要攀亲认戚,每家之间都是亲戚,以后宋姐姐与宋家的事情,咱们就都不要再提了。”

    众人应了一声,又说起绣嫁品的事儿。

    四人如今都已定亲,二娘子与安侯府三公子的亲事板着手指头算都能算到了,四人中被取笑最多的自然就是二娘子。

    安伯府的三公子真乃翩翩佳公子……两人必然和和美美之类的,讲得二娘子连呼,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八月十五越来越近,京城中的一些糕点铺子都已经出了月饼,季府的厨子也会时不时的做几碟月饼让府中姐儿哥儿尝尝鲜。

    大昭京式的月饼种类比较繁多,什么酥皮月饼、提浆月饼,自来红、自来白月饼……

    这些月饼在充满蛋黄月饼水果月饼这些机器所制大家都长得一样的月饼年代,季云流自然没有瞧过和吃过,如今吃的那叫一个畅爽,一天五个下肚完全没有问题!

    红巧只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牙齿甜到疼,连连吩咐苏璎能不能用其他代替了糖浆了。

    现代流行的广式月饼和冰皮月饼也十分有特色,同样是吃,六娘子也让苏璎照着自己记忆的样子做了几样,送到各房去。

第三一零章 玉珩来信

    中秋节如期而至,本是人月两团圆的时候,七皇子还在江夏郡。

    上次的仙家村疫情果然在其他村蔓延开来,整个中原区域都被这次的瘟疫波及到,季云流一次的做法祈雨只仅仅解了燃眉之急,远远不能把旱灾彻底解决,在紫霞山中修道的秦羽人请旨也去了江夏郡……

    民生不稳,皇帝便不高兴,皇帝不爽快了,朝中的大臣自然个个自危,于是整个京中也是人人胆战心惊,导致今年的八月十五都是冷冷清清。

    季云流起床堪堪梳洗完毕,红巧把净手盆端到外头递过了手,抬首便看见了九娘捧着一盒纸浆做的盒子从月洞门那儿进来了。

    待她走近了,红巧连忙就问:“你手中捧的是什么东西?今个儿十五,可有穆王传来的信?”

    九娘拍了拍盒子:“都在里头了。”

    “呀!”红巧低低惊喜一声,推着九娘就要进屋,“你快些给姑娘送过去,姑娘只怕都想极了的。”

    穆王一去便是一个多月,这一个月中除了之前让人送来的告别信,还从未送过什么家书过来呢!

    “等一会儿!”红巧忽然想到什么,抓了九娘回来,“姑娘正在用早膳,你晚些、晚些再进去,不然姑娘得没心思好好吃早膳了……”

    九娘想想也觉得有红巧说的有道理,就站在芜廊下等了等,等到红巧把盘子都收拾出来,再进了屋中。

    “这是什么?”季云流看着九娘手上的纸盒,也是奇怪,“看着不像京中的糕点盒子。”

    红巧抿着嘴笑:“回姑娘,是穆王殿下托人送来的。”

    “七爷托人送来的?”九娘刚放在桌上,季云流伸手就挑起了纸盒上头的红线,两手左右一拉,解开了那纸盒。

    里头包了一层又一层,一层层打开后,才看见里头的东西,是几个月饼。

    红巧等在一旁也是极为期待的等着这盒子中到底是什么,现在探头一看,不禁呀了一声,再瞧了两眼,可惜道:“这月饼全数都坏掉了……”穆王的一片心意,自家姑娘都吃不到了。

    九娘道:“天气炎热,江夏里京城颇远,穆王一路托人带着,路上一直闷过来,怎么都会坏了。”

    随着月饼送来的还有一封信,险些变成闺中怨妇、要对月泣血而吟凄凄惨惨戚戚的六娘子见了这信上的“云流亲启”四个字,立即大手一挥就让红巧与九娘都退出去。

    红巧抿嘴笑了笑,拉着九娘几步就退了门外,关好了门,现在穆王殿下就算托人送来一堆的珠宝只怕都比过这一封平安信哩!

    上房中,把信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看完了两遍的六娘子终于饱尝夙愿,心里美了。

    信上穆王写的洋洋洒洒,事无巨细。

    把他到江夏的每一天都像写日记一样给写了出来,还写了迟迟未写平安信的原因:瘟疫扩散,中原地区都被封锁,只进不出。

    看完信,彻底变成了白傻甜、只会痴痴而笑的季六娘子觉得眼前那几个坏掉的月饼都显得特别顺眼,仔仔细细欣赏了好几遍,然后拧了小小一块,放入嘴中,嚼了嚼,更觉得过期风味的月饼胜过人间无数,至少,那味道也是很OK的嘛!

    今日送月饼来的不仅有七皇子,还有秦二娘子、文瑞县主更有宫中赏赐下来的御厨牌月饼。

    相比起七皇子那过期的月饼,这些月饼真的色香味统统俱全了。

    于是六娘子让红巧扔了那相思牌月饼,麻溜的吃起了宫里赏下来的御厨牌月饼,让人扔的时候,干干脆脆、利利爽爽真是没有半点舍不得!

    过完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日,季府便要开始忙碌,季二娘子的亲事,还有季云薇的及笄礼与亲事,统统都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于是,借着人月两团圆这日,何氏带着季七也回了季府中住了下来。

    晚上,季府摆了两桌家宴,众人围着一块赏月吃蟹饮桂花酒赏月。

    不知道是否因为在家里闹腾的太厉害,从老夫人这儿借着灯火与月光望去,只觉季七的脸都瘦成了一道黄瓜状,同一旁白润如鹅蛋的季六比起来,简直就跟中原过来得了疫疾的难民一样。

    “何氏,”老夫人忍不住就开口了,“七丫头的亲事既然定下来了,你也得寻个女大夫替她好生养养身子才好。”

    老夫人就在旁边,声音讲的也不大,但是三夫人莫名就委屈上了,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让人前前后后都探听过了,原来那张家的三少爷根本就是个瘸子!

    何氏知晓真相之后,同样在三老爷面前要死要活,想退了这个亲事,被三老爷怒气滔滔的直接拒绝掉了。

    三老爷威严不可侵犯:“何氏,这门亲事没得退!如今人家纳征都过了,除非七姐儿死了,不然没得退!”

    何氏想到此,顿时哭哭噎噎起来。

    季七似乎见不得自家母亲如此丢人现眼,这会儿众人在场居然也不掩饰了,直接站起来:“祖母,我身子不适,先回屋了。”

    好好一顿家宴,被寻了晦气,老夫人也没了心思再吃,直言让那些孙女去在院子里赏月,就打发了小一辈的人。

    “你看看你,成什么体统!”待人走光了,老夫人伸手指着三夫人,心口又疼上了,“好好吃一顿饭,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吃完了再说?”

    何氏呜呜跪下来,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数说了,直哭着要老夫人给她做主。

    “这亲事是松哥儿定下的,太子保的媒,纳征都过了,如何能退!”老夫人听完脸色更黑了,“当日这事儿你怎么不查清楚一些!如今若是悔婚,外头人会把七丫头说什么样儿了!”

    “那也比嫁一个瘸子好啊!”何氏如今全然没有办法,扑过去,“阿娘,阿娘……七姐儿也是您的孙女,咱们府中的姐儿各个嫁得良人,不能只待七姐儿有私心呐!”

    老夫人被逼的无法,让人去请了三老爷过来问这事儿。

    三老爷一到老夫人面前,指天就起誓道,这事儿不是他不查仔细,他还特意去见过那张风语,是个温润君子,学识极好,若不是在两年前摔了腿,这届春闱定能入二甲前几!

    “阿娘,不是儿子诓你,三哥儿都见过这张家三郎的,亦是赞不绝口!且那张三郎也不就是个不能走路的人了,只是走路跛了一些而已,其他都同常人无异的。”

    传来季三少爷,说得果然同三老爷的是一模一样的。

    老夫人就算不相信自家儿子的眼光,也不能不相信孙子的眼光,张三郎摔了腿也不能就因此而嫌弃了人家。老夫人在意的还是人品教养方面的。

    三少爷把自己想的都讲了讲,总体在老夫人听来,张三郎确实是极好的良人,若不是摔了腿,只怕是轮不到自家这个孙女的,太子也是保媒也是用了心的。

    当下里,老夫人也不管了何氏了,挥手就让三老爷带走她。

    中秋过后,秋老虎退了去,天气便开始转凉。

    季云流最近比起忙碌的陈氏与王氏也是没有好上多少,同样忙的跟陀螺一样团团转。

    二娘子与四娘子要出阁,陈氏便把府中的中馈全数交给了季云流,陈氏说得也是句句在理,穆王单独住一府,日后府中的中馈之事没有什么婆婆或者妯娌打理,全数是季云流这个王妃管着,如今若不在自家府中早早上手,日后在穆王府手忙脚乱,丢得那全都是季府的脸面了。

第三一一章 之画怀孕

    凉风习习很快到了二姑娘出阁添妆的日子。

    季府如今也算朝中新贵,再加安侯府到底是个侯府,来给二娘子添妆的远亲也是举不胜举。

    这日,季府的季云卷和季云舒皆是喜气洋洋。

    大娘子一出手,就添了一对葡萄石压鬓簪,这上品的葡萄石温润亮泽,晶莹露珠,水润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女眷们见状,都是纷纷赞叹了一声。

    大娘子出手如此大方,再见她穿着衣料,想来定是在余伯府过的甚好缘故。

    季云卷送了簪子,抬起头,对着季云流就是盈盈一声笑,让这些远亲纷纷以为奇,看来这个过继到大房的季府六娘子,在季府众姐妹中,关系都是十分要好的。

    不止是季大娘子送得大方,季府的各个小娘子,除了庶出的五姑娘添了一对精致的珠钗,其他几人添的都颇为贵重,季云薇与季云流更是每人直接递出一个匣子。

    一个将来要嫁的是皇商人家,一人将来是皇家媳妇,季府本属寒门,那些远方的表亲大都不富裕,见两个匣子精致,各个睁大了眼都想巴结一番,一远方少妇拿着帕子笑道:“光瞧着这两匣子就知里头的东西不菲,二娘子何不打开让我们开开眼界?”

    二姑娘深知两个妹妹手底的私房,平日里,不管君家送了什么亦或穆王府送了东西,季云薇与季云流也从来不私藏的府中姐妹都有一份,如今送出手的东西定也不会寒酸,于是笑了笑,颇引以为傲的亲手就打开了那两个匣子。

    季云薇送的是一副青琅玕头面,季云流送的是红玛瑙头面,两套头面都十分别致,华美无比。

    那些女眷们还未来得及艳羡赞叹一番,有丫头匆匆过来禀告说:“景王府的宋姨娘来了。”

    嚯!

    各个少妇瞬间炸开了锅,许多人揪着帕子低呼了一声:天!

    众人本以为季府的表姑娘日后应该怎么都是无法见人了,如今竟然还能来季府给二娘子添妆?这是当自己有多大的脸面呀!

    如今她乃是景王府的人,二娘子也不想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出什么差错,亦是让人恭恭敬敬的把宋之画迎了进来。

    宋姨娘在小丫鬟的引路下,在女眷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走进来。

    一身绯红绸缎衣裙,整个人更瘦更白了,像一张纸剪出来的人,风一吹便能吹走了一样。

    她在众人面前一一行了礼,看着二娘子清浅一笑:“二妹妹大喜之日,我也来讨个喜头。”说着,让自己跟来的婢女送上一个匣子。

    有少妇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宋姨娘送来了什么,如此神神秘秘,不如让大伙一道瞧瞧罢。”姨娘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口,让旁边的女眷纷纷掩嘴一声笑。

    宋姨娘仿佛没有听到,眼一瞥婢女,让其打开了那匣子。

    里头是一尊送子娘娘,大昭信道,道家求子便是求送子娘娘,这一尊送子娘娘神态平和,很是慈祥,道家仙人面前,众人不敢多言,却听得宋姨娘的婢女道:“我们姨娘愿二娘子能像我们宋姨娘一样,早日身怀六甲。”

    这话一出来,众人的目光哗啦一下,又向着宋之画的肚子瞧了过去。

    怪不得能如此嚣张呢,原来是有了皇家的种呀!

    二娘子身旁的大丫鬟听了那婢女高高在上的语气,却气得脸都红了,什么叫像你们家姨娘一样,一个妾怀了而已,也敢拿出来显摆,也不臊的慌!

    季云流也因得这话向宋之画瞧了过去,表姑娘眼下空陷,子女宫还未显现出来,这样的面相根本不是身怀六甲的面相。

    再看她上停,额头宽而不满,光彩昏暗,也能看出她福分较薄,子嗣不明。

    表姑娘该不会作死到撒谎自己怀了景王的骨肉罢?

    二娘子添妆日,表姑娘带着假肚子过来高调说自己已经怀孕……

    秋风吹来,把忙到险些忘记了内宅里头弯弯绕绕的六娘子惊回了神。表姑娘,我电视剧看得少,你可不要学了电视剧里头那些番茄汁沾满裙子就栽赃嫁祸别人害掉了你孩子的镜头来欺骗我……这种事情,一步不慎就要损命折身的!

    “宋姐姐,”季云流出声就说,“我听人说怀胎前三月最最要紧,如今秋风凉,姐姐身怀六甲可不得在这儿吹风站着……”身子拧过去,季六吩咐旁人道,“姒瑾,你去正院禀告了老夫人这事儿,让老夫人也高兴高兴……九娘,你去请个御医过来,替宋姐姐请个平安脉……”

    “不必了!”宋之画一口拒绝,一手扶在肚子上,她看着季云流笑道,“不必请御医过来,在景王府中王爷专门给我备了两个御医,我适才去过正院向祖母请了安,祖母亦已经知晓这事儿了,劳烦六妹妹了。”

    “宋姐姐,”宋之画话声落下,季七开口了,“宋姐姐如今真是有福气了,不仅在怡红楼中被景王相中一跃龙门做了姨娘,还如此迅速的怀上皇家子嗣,这若是一索得男,还是个皇子长孙呢,你可千万要保好了肚子里的能宋姐姐你子凭母贵的皇家子嗣了。”

    如此尖酸刻薄话一出来,让众人都大吃了惊,虽人人心头都是这么想的,但你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七娘子,这可是你家姐姐的添妆大喜日呢!

    季七看着宋之画,如今都恨不得一口饮了她的血。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在四喜亭等这么久,更不会被一个无赖拔了簪子,要嫁给一个瘸子!

    “七妹妹,”表姑娘如今一点儿也不怕季七,她眯起眼,挺着还没有一点点凸显的肚子,眼中全是傲慢,“你这话是何意?”

    季云流站在一旁看明白了,表姑娘心中一点也不心虚,似乎真有其事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那么,应该就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没有怀孕的!

    那幕后下了这么大手笔,要让御医假说她怀孕的是谁?

    太子?景王?还是景王妃?

    是打算让她生,还是让她掉?

第三一二章 谁的布局

    季七:“就是宋姐姐自个儿耳朵中听到的意思!”

    “你!”宋之画刚想开口与七娘子大吵三百场,季云流张口就截住了她,“宋姐姐,七妹妹的话虽不能入耳,但她的心意还是好的,这儿人多风大,怕有个万一,宋姐姐不如就去暖阁坐着歇歇罢。”

    说着,吩咐姒瑾带着宋之画去暖阁。

    宋之画似乎也恼了这儿众人见她的眼神,冷冷哼了一声,就说要回景府。

    反正她也显摆完了,这儿容不得她,景王府中的人可都是当她宝呢!

    她不在这儿碍眼和搞事情,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如今已经掌家的季云流闻言,欢欢喜喜立即派人好生送表姑娘出了二门。

    待到送走了客人,众姐妹各回各院,季云卷用借口一道季云流去了邀月院。

    红巧给两人上了茶退出去,大娘子也不说其他了,直接问季六道:“六妹妹,适才宋姨娘过来时,你可是瞧出了她什么不妥之处?”

    之前季云流上了她府中帮她看了一次风水,自从那次之后,她铺子中不能说立即日进斗金,但至少已经有了起色,如今她对季云流的道法之术,也很是信服的。

    至于宋姨娘,她如今真是连宋妹妹这个称呼都不想叫她!

    “大姐姐,”七皇子去了江夏,她季府外头也没有几个人手,季云卷在余伯府做世子妃这么久,季云流觉得她怎么都该比来这儿才几个月的自己人手充足一些的,“适才我仔细瞧了瞧宋姐姐面相,她眼下头还未有子女宫,且她面相中子嗣不明,不应该是身怀六甲了……”

    “你是说,”大娘子一下子吃惊到礼数都快忘了,差点就翻了前头的茶盏,“宋姨娘为了争后宅的恩宠,假意说自己怀孕了?”

    “这事儿,我怕宋姐姐亦不知晓。”季云流说出自己的推测,“宋姐姐下意识扶肚子的动作都不像假的,还有凭子贵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心虚模样,若不是宋姐姐真的不知晓自己没有怀孕,就是她演的太好了。”

    季云卷坐在那儿也仔细想了想,当初她刚刚被御医诊断出来有喜时,那下意识扶肚子的动作与宋之画一比,确实也没有太大差别。

    她前后想了许久,抬首不禁问:“六妹妹,这事儿,你打算如何?”

    “我想大姐姐那儿若有些人手可用,便派人去注意一下,到底是谁假意通过御医,想让宋姐姐怀了皇家子嗣的。”季云流道,“这事儿若不关我们季府之事便罢了,若是有心人针对咱们季府,咱们也该早些防备一些。”

    季云卷目光一动,她为世子妃已久,家族利益最为看中,莫说关系季府,就是单单的季云流事情,她也不会推辞,当下里就说:“六妹妹你放心,我回去就让人去细细查一查。”

    大娘子走了,季云流也没有闲着,唤来青草,把宋之画怀孕的事儿讲了讲,问她有没有门路在景王府中也探上一探。

    七夕之事,青草就算没有去七宝大街,也是把结局看得明明白白,宋娘子与七娘子设计想陷害六娘子,哪里知道六娘子好端端的,她们两人却各自落了个如此下场,于是对季云流更是不敢说一个不字。

    听了季云流吩咐,应了一声,连忙就去景王府那头寻自己的熟人去了。

    不过两日,青草就打探好了消息回来,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禀告:“姑娘,奴婢去了景王府中寻了奴婢之前玩的比较好的丫鬟若梅,若梅那时候与我一同入的景王府,两人相互扶持,她定然不会骗奴婢……”

    “说重点!”榻上的季云流黑了脸,“不要说那些无关紧要的。”

    “哦哦!”青草收起自己探听辛苦的可怜状,立即道,“定时给宋姨娘请脉的是上官御医,这个上官御医在太医院中已经待了好些年头了……景王府内,景王妃在两月前便不怎么管事了,把内宅的事儿大部分都交由了身旁的齐嬷嬷,当初宋姨娘进了景王府时,住在清辉院,是个偏僻的院,有一日在清辉院伺候的嬷嬷去禀告了景王妃,说宋姨娘月事迟迟未来……便是这样寻了御医来看诊,就查出宋姨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青草抬起头道:“姑娘,宋姨娘有了身孕,景王似乎也没有多高兴,反倒东宫的太子也知晓了这事儿,让景王必定要善待宋姨娘,还把这事儿禀告给皇上了。”

    季云流:“那景王妃的反应呢?”

    青草:“景王妃从来不去星辉院,知晓宋姨娘有了身孕后,也只是再拨了几个丫鬟婆子过去伺候而已。”

    季云流挥手让青草退了下去,坐在榻上思考这件事情。

    光这样听着,一切的流程又似乎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人特意起的头,主要就是那御医明知晓宋姨娘没有怀孕,又为何冒着杀头风险说她有身孕。

    景王不是很高兴,那应该也没有要借个妾肚子里的子嗣抢皇子长子这个位置。

    景王妃不管不顾,太子力保这个皇家子嗣,连皇帝都知晓了……

    好罢,一切的阴谋诡计在不触犯到自家人的情况下,都是无所谓的,季云流让九娘拿来了纸和笔,提笔便把宋姨娘怀孕背后一切的诡异都给说了。

    信口一封,让九娘托人把这信送到七皇子手上,向他问一问。

    景王、景王妃、皇帝……与他们有关系的便是玉珩了,若七皇子说这事儿也没他什么事情,那就不查了,省下灵力还能多画几张道符呢!

    信连夜被送出去,几日后,在二娘子出阁那日,季云流就得到了七皇子的回信。

    信上头写了玉珩在江夏郡的发现,他曾经抓到了反贼活口,让美人蕉对反贼使了幻象之术,得了一些信息,觉得这个反贼在京中定是有同党。

    上头还写到前世的事儿,景王妾室怀子之事七皇子已经想不起来,但他还记得太子妾室怀孕一事,因太子年过二十九还未有子,所以这妾室的怀孕让皇家都很重视,可被重视的太子子嗣没有保住,在皇帝生辰那日一早,就传出太子妾室小产的事儿。

    因这事儿,皇帝那日的生辰宴整个都是气氛低沉的。

第三一三章 要搞事情

    七皇子信中最下头,着重写出了当时民间百姓的舆论,皇家子嗣单薄,后继无人,太子非顺天命而受,不能坐上帝位。

    季云流拿着信,从上到下又仔细看了一遍。

    七皇子的意思是,前世,太子的妾室怀了孩子,然后又在皇帝生辰那日掉了……而这一世因为太子跟二皇子闹了不和,“上进”的太子后散了东宫的一切莺莺燕燕,所以轮到二皇子的妾室“怀”上皇家子嗣……莫约也是要等皇帝生辰那日,“掉了”孩子,再让民众来一次舆论,说皇家连个继承者都没有,非天命皇家,要皇家让位?

    所以,总体来说,就是有人要借着民众的舆论搞事情了?

    季六眯了眯眼,招来九娘问了问皇帝的生辰还有多久。

    大昭皇帝,每年生辰时,周边的一些小国全数要过来参拜朝贺,九娘自然知晓是什么时候,正是三月后的大寒之日。

    还有三个月……季云流算着如今表姑娘的肚子,这么说起来,要等到四个多月才让她掉?

    问题是,如今表姑娘根本没有怀孕,得用什么办法可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自己觉得自己怀孕四个多月……

    “姑娘?”九娘站在一旁,看自家主子侧着头,都要扭掉脖子的样子,不禁开口问了句,“您在想什么,可是想着要准备何寿礼给皇上么?”

    “喔,”季云流道,“我在想贱人都是如何矫情的……”

    九娘眨了两眼,正有些懵,又听她家姑娘坐那儿自己叹息道,“唉,只要是个女人矫情都是难免的,你看,你家姑娘我不贱也有些矫情。”

    九娘:……

    我倒觉得您不怎么矫情,就是……好贱好贱!

    有了七皇子的分析,六娘子也不准备袖手旁观了,怎么说她日后也是皇家媳妇儿,她老公还打算坐上皇位给自己戴后冠呢,若是让民众因一个妾的假怀孕推翻了王朝,那就好笑了!

    季云流换了衣裳,梳了发,在敲锣打鼓中将二娘子扶到了二门处。

    安侯府的第三子,季云流头一次见到,那人棱角分明,眉目浓黑,倒也不是个没气运的。

    一对新人眼神一碰上,各自一笑。

    这样便好,她这个姐姐也不是个没福气的,两人若还各自满意,那这段姻缘也应该会是美满的。

    二娘子上了花轿,陈氏红了眼眶,季六扶着陈氏安慰了一会儿,回了自己院中得了空就让人去秦府请秦二娘子。

    秦二娘子近日也是忙到脚不着地,片刻不得闲了。

    她与宁慕画婚事已近,这边要准备绣品,那边也在忙里忙外的学习中馈之事。

    她本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宁慕画,因此中馈之事,全是由她母亲与家中二婶打理着。

    秦相待秦千落如珠如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家唯一女儿嫁入什么高门的嫡长子撑起整个门楣,想来想去,秦相曾还打过谢三的主意,因谢飞昂在谢府乃是长房么子,整个谢家又不靠着他,只要随便混个官儿,谢家不倒,自家女儿安安稳稳过一世便行,哪里知晓谢飞昂走了个狗屎运,竟然得了状元,秦相连忙收回了下嫁女儿的心思。

    如今秦二娘子被皇帝赐婚,这婚事她自个儿又是十分喜欢中意的,为了宁伯府的门楣,秦相自然也要夫人多多去教教她这些人情世故了。

    收到季云流的相邀请,二娘子放下手头事儿,便去了季府。

    季府一片喜气洋洋之色,相比起脸上都笑眯了眼的众人,季云流就有点心事重重的味道了,二娘子见她单手托腮,坐在满树金灿的桂花下头,几步过去,坐到她的身旁笑道:“独坐伤神,师姑婆何事这般心思沉重。莫非是想穆王殿下不成?”

    “嗯,是想了。”季云流也不否认,反正对方是个同自己一样的老司机,“不过想也没有用,又不跟你与宁表一样,再过几月便成亲了,怎么搂搂抱抱亲亲都没问题。”

    “原来师姑婆看见姐姐出嫁,是恨嫁啦……”二娘子笑嘻嘻的说:“我就算与宁世子亲亲搂搂抱抱,师姑婆您也是看不到的,您莫要担心我会拿着此事在你面前炫耀。”

    季云流转过头去,憋了一喉咙的血,唉,师门不幸!

    “今天寻你来是有正经事的。”季云流捂上脸,避过对面那张欠抽的炫耀脸,“你能否去趟太医院,然后把一名上官江的御医毛发带来一根给我。”

    “师姑婆,”二娘子连忙吃了一惊,也不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了,“你要上官大人的毛发做什么?”她想了想,“莫不成,你要对上官御医做法?是何事,你要对着上官大人做道法?”

    季云流也不瞒她,把宋之画的事情说了说,又说了七皇子的来信与自己的推测:“我想知晓到底是上官御医假意要隐瞒宋姨娘怀孕之事,还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若真的让宋之画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到四个多月再“掉胎”,那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用蛊撑起肚子。

    二娘子听了季云流说的,更觉的事情离奇曲折:“你是说,景王的宋姨娘明明没有怀孕,但整一个府里,甚至连上官御医都说她怀孕,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中?”她是真的看不破真相,“七皇子担心宋姨娘会在皇上寿辰那日来个小产,民众舆论便说天家没有子嗣,不能继续顺应天命……既然如此,若这事儿真是反贼的一个夺位阴谋,为何不让太子妃苏氏假意怀孕,然后让她在皇上面前来个小产?太子妃不能保住子嗣不是更能让人信服的事儿,一个妾就算贵到了头,也是个妾啊!”

    “因为插不进去人手……”季云流分析道,“若真的是反贼安排如此一出阴谋,太子妃与董氏,她们在自己院中的东西必定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的,外人根本插手不进去,所以才只能从妾室下手,而太子院中的人又全散光了……”

第三一四章 断绝子嗣

    二娘子想了想,点首:“这倒是,莫说师姑婆你了,就连我,平日里的用的穿的吃的东西都是要让两个大丫头看仔细了的,其余人也不能插手这事,太子妃在太子府中八年,苏家倾全力栽培的长嫡女,将来那是要统领整个后宫的,只怕这方面比你我那是要小心的多。”

    九娘站在一旁,忍不住侧脸瞧了秦千落一眼,再看了一下季云流,垂下眸子无声看自己的鞋面。

    二娘子,你太抬举我们姑娘了,对于吃的东西……莫说小心了,我们家姑娘简直是来者不拒!

    讲到太子妃处处小心谨慎却八年都还未怀孕的事儿,秦二娘子便想到了另一件事:“就算太子与太子不和睦,可这些年太子身旁从来也是女子不断,却从未有一个怀上太子子嗣的……这事儿,若不不是那些女子身上有问题,也许便是太子……师姑婆,你觉得这事儿跟景王府让宋姨娘怀孕的幕后凶手有没有干系?”

    什么叫做“让宋姨娘怀孕的幕后凶手”季云流一脸黑线的听着这个新奇名词:“太子迟迟未传出有子嗣的事儿还是要让人查证清楚,咱们才能下定论。”

    “师姑婆!”二娘子又想到一件事情,顿时整个人都慌了,“那人若是想用皇家无子嗣这卑鄙的一招蛊惑人心,会不会各个皇子都被下了药,让皇家无后……若如此,那穆王殿下是不是也、也会遭了毒手……”

    季六:……

    太吓人了!大白天说鬼故事吗?

    二娘子慌的把帕子都吓掉了,伸手就搭上季云流的手:“师姑婆,这事儿、这事儿……那幕后凶手蓄谋已久,若真的七皇子不能……”

    季云流伸手按住了秦千落的手,假装心中不慌:“你为医者,一直在太医院学习药理,那你可知何种东西能让男子绝子嗣,无法生育?”

    秦千落被这么一按,平复下来,她坐着想了许久,道:“有能让男子绝子嗣的……是棉籽油!”

    “棉籽油?”季云流立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男人以后不能生的话,这可咋整啊,“是炒菜用的油?”

    秦千落:“若长期食用棉籽油,会让男子断绝子嗣。”

    季云流顿时不慌了:“既然太医院知晓了这种油有碍男子生育,必然不会出现在宫中,七皇子一直住在宫中,直到近日才搬出宫外,他府中的厨子还是我寻来的,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出现在他的饭桌上。”更不要说还要长期食用……

    “若如此,那便太好了。”二娘子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有了重要的事情,秦二娘子也不再多待了,临走时,让流月去苏璎那儿拿了一篮子的桂花糕,说季云流上次让人送来的月饼十分新颖,她让厨子怎么学也学不出来,所以这次带回些别致的桂花糕去,还要给宁世子送一些过去。

    “师姑婆,咱们不如一道开个糕点铺子罢?”二娘子吃了一块桂花糕,顿时有了这想法,“你院中的苏璎手艺真好,做的许多糕点我从未见过,宁世子都不喜爱吃甜食的,上次拿了师姑婆这儿月饼,他竟也吃了两个。”

    “你缺银子花?”季云流不解的问,她手底有钱,每天就是吃吃吃,就算挑着好的吃,也吃不完从何氏那儿讹来的银子,“你出嫁时秦相只怕给你十里红妆都不止……再则,宁伯府曾是镇守边疆的功勋世家,只怕家中都是富得流油了,你还愁没钱?”

    “现在不愁,将来也未可知呀。”秦二娘子道,“以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在府中管了一月的中馈,才知晓养个上上下下的大家不容易,宁世子日后还想去大昭各地都瞧一瞧,这一去怎么也要个三五载,到各处住宿打点都需要银子呀。”

    二娘子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什么车马费,出门在外住的客栈钱,酒家饭钱……出去玩,还要玩的好,这么算下来,还真是需要一个金山在后面撑着才行。

    这恩爱秀得季云流也有点小激动。

    世界之大,1世纪时,她还没走遍呢,到了封建年代,又是窝在一片四方院子里宅斗宫斗?

    是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通过现象看本质,钱这种东西永远也没人会嫌多!

    “开什么糕点铺子,”季云流一拍手,“要开自然就开个大的,开个全京城最大的自助餐厅!”

    “自助餐厅?”二娘子有点懵圈,“何为自助餐厅?”

    季云流:“便是吃、取都随意,适合自己的口味的自己取菜食用酒楼。”

    二娘子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最后终于道:“师姑婆,若是这样的酒楼,是不是就不用店中小二伺候了?还有咱们带过去的丫鬟,让她们做什么?若各种吃的若都放在一处,取餐时,男女之间的大防呢,又该如何?”

    季云流专业是神棍,兼职是吃货,也不是做酒店管理出身的,这么多问题抛出来,她还真是解答不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才行,所以把这个提议全数交给了苏璎。

    秦二娘子虽然一堆问题,但依然兴致不减,让流月把她院中的厨娘带了过来,与苏璎商讨自助餐厅的事情。

    两个甩手掌柜目前的重点依然是上官御医,第二日,秦二娘子在来季府便带来了上官江的一根发丝。

    “我今日去了太医院。”秦二娘子坐在季云流旁,细细道来,“便好奇的向上官御医问了问妇人怀孕的事儿,趁着上官御医回答的空隙,我便提了提景王府宋姨娘的胎象……”

    “如何?”

    秦千落道:“上官大人似乎真的隐瞒了什么,提起这事儿时眼神有些闪躲,似乎很不想提此这事儿,只匆匆说宋姨娘身子健朗,胎象也是极稳的,如今已是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季云流目光转了转,拈起上官江的那头发看了看:“若如此,我们便自己瞧上一瞧罢。”

    说着就让九娘打盆水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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