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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小贞     吉卦txt下载     吉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八五章 去江夏郡

    山洞内丝丝凉意,一行人在洞中正自商量回京的打算。

    那株美人蕉已经被季六娘子从七皇子的腋下抓出来,一脚踹到了洞口,萎萎的待着,美其名曰:守门。

    “宁世子说江夏郡的知县只手遮天,官商勾结,他们才进客栈,便受到了追杀……”秦二娘子把自己从宁慕画那儿得知的事儿全讲了,“宁世子还说那儿有个槐树娘娘与虚空真人,槐树娘娘被当地百姓奉为神灵,虚空真人被看成仙佛之人……”

    玉珩掏出一块皇帝的令牌,接上道:“单贤说江夏郡的县衙中有军营中才会有的九曲枪。”

    “穆王殿下,你如何得来这令牌?”秦二娘子面色大变,立即猜道,“你见过单贤?”

    这块令牌乃是“如朕亲临”的钦差令牌,宁慕画跟她说过,单贤带着令牌赶回京中向皇帝禀告了,而如今这令牌却在七皇子手中……

    果然,听的玉珩道:“在寻你们的路上,由美人蕉带路,路上,我遇到了单贤,他正在被人追杀……”

    当时出城后不久,美人蕉突然枝叶一指,让他换方向行驶。

    他虽疑惑,也没有多问,出声让宁石改换方向,可照着美人蕉给的方位一路行驶后,他们的竟遇到了之前他派出去的人马,满天黑云下,两帮人马持剑持枪,哗啦作响的激斗正酣。

    两方人为的就是一个单贤。

    玉珩与宁石见此景象,自然不会作壁上观,皆是持剑加入打斗中。

    待把所有的贼人全数斩杀在剑下,单贤也已经支撑不住了,他看见玉珩,掏出宁慕画交代的令牌,提着最后一口气嘱托的宁慕画的托付与他重伤所在的位置,知晓秦二娘子已经赶去救宁世子之后,含笑而去。

    众人沉默的听完七皇子讲的这一切,皆是转首凝视躺身在被褥上迷昏不醒的宁慕画。

    高高在上的皇权,下头叠加的是多少人的白骨。

    这样的性命付出,时过境迁,又有多少人记得。

    得得失失,尽归黄土。

    玉珩收了令牌,向季云流道:“你与秦二娘子先待在这儿,我的人再过半日也能抵达这儿。”他伸手抚摩她的黑发,眼中的关爱之情袒露无疑,“届时你与他们一道回京,不然我不放心。”

    “我与他们一道回京?”季云流眉一拢,“七爷,你要去江夏郡?”

    玉珩点了点头,道:“宁慕画未见到里头到底如何,我得进去看一下,那瘟疫已经传播开了没有,还有江夏郡里头的私养重兵之事,有证有据才能父皇下令出兵围剿。”

    “如今里头风声鹤唳,宁表哥与单贤进去才入一头一日便被追杀,你这样进去……”他这样过去,若落得和宁慕画一样下场……

    季云流迟疑一下,“我与你一道去!”

    玉珩把她神情看在眼中,沉默半响,喃喃一声:“云流……”再过半响,终是点首,“好,你与我一道去罢。”

    心中的皇位执念似乎也越来越远,原来歌舞升平的京城下头是这样的暗流涌动,整个大昭如此不太平,他上一世活在小小京城之中,毫不知情的夺权夺位,还以为这是俯瞰了整个天下,如今想来真真见识短浅,想法天真。

    玉珩在路上遇到了追杀单贤之人,这会儿出门在外,大家都不敢大意半分,季云流会道法之术,但秦二娘子等人却都不会,所以商议了一会儿,季云流打算把美人蕉留在这儿,以保她们安全。

    美人蕉一听说要离开玉珩,那枝干好似长藤一样,绕着七皇子的小腿恋恋不舍的一直往上缠,大有把自己身体都嵌进去的架势。

    季云流面无表情看着美人蕉“抱大腿”模样,静立当地,淡定的掏出一张道符来……

    美人蕉看见道符,哗啦一下,缩下缠着玉珩的枝干,往季云流腿上缠过去,怂了。

    嘤嘤嘤,神仙姐姐,我会乖乖的,带上我罢,带上我罢!

    季云流把道符放在秦二娘子手中:“切记遇到危机就燃掉它,若打不过……”她又指着脚下的美人蕉,“把它往敌方群里头随便一丢就成了。”

    美人蕉:……

    卧槽!辣鸡道人!还我七十年青春!

    季云流听见她心声,微微一笑:“咦,你还会我那儿的网络用语?看来你上次在我入幻境中被你探去了不少隐私嘛。”说着又掏出一张道符按在秦二娘子手上,“它若装死不出手,记得拿这符贴在棍上揍它一顿,打不死的,不用手下留情。”

    美人蕉:……

    好累,好想回家。

    “不要哀怨了,”季云流把它从脚上扒拉下来,“你若把事情办好了,我让我男人抱着你睡一夜如何?”

    美人蕉大喜,缩了藤蔓,一“脸”精神的挺在那儿,把枝干挺出了松柏的挺拔。

    玉珩:……

    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七皇子与六娘子一路从会稽山骑马驶到江夏邻郡,这里同样遭受了干旱的天灾,这儿未像江夏郡一样守卫森严,不过从两旁的来往的捕快可以看出,最近也是加强了戒备。

    民以食为天,若民众吃不饱,就有可能发生抢劫之类的暴乱。

    两人寻了一家来往人最多的酒楼吃饭休息,再出来时,几人都换了套寻常百姓的衣裳,宁石已经又买了一辆半新不旧寻常人家的马车,借着玉珩与季云流乃夫妻,要去探亲为借口,驾车往江夏郡去了。

    同样的,山道守卫拦下马车,谨慎问了玉珩等人来江夏的原因。

    宁石说着外出做生意好些年,回乡探亲的借口,而后有眼色的偷偷地上的几块碎银子。

    守卫掂着手中银子,满意手中重量之后,颇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如今天灾干旱,知府大人请了虚空真人在仙家村前头做法,你等亦可去求个平安。”

    宁石学那些小人模样,点头哈腰谢过。

    待到马车驶过,守卫的几人瞧着马车方向嘿嘿而笑:

    “车中的俩妞长的真水灵。”

    “尤其那个年纪小的,比起咱们知府的女儿都好看!”

第二八六章 去看做法

    “嘿,你说咱们……”守卫头子掂着手中银子,挑挑眉,做了个斩杀的手势,“车上除了那个驾车的会些腿脚功夫,这一车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咱们不如就此杀了她男人,抢了他们身上银子,带走那两个小娘子?”

    “嘿,头,我还没上过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嘿嘿嘿……”

    一群大汉还未笑完,忽然见马车那头一道黄黄的纸飞了出来。

    “咦?”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一张纸在天空飞那么久?”

    黄纸如长了眼的流星,急速的直飞而来,势不可挡,猛然到众人前头,在半空顿了一会儿,就炸了开来,“哄”一声,如晴空霹雳,声音响彻山道之中。

    “啊……”

    “好痛!”

    “这是什么东西!”

    “是妖法!”

    “定是妖法,他们定是妖怪鬼物……”

    被道符炸飞的守卫各个扑在地上,灰头土脸,还未爬起来,跃来的宁石的剑一剑斩杀下来,一剑一个,很快只剩了堪堪爬起来的守卫头领。

    守卫头领看着拉着季云流手缓步过来的玉珩,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筛:“大、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纵容属下讲、讲神仙姐姐的坏话,小的该死……求大爷行行好放过小的一命……”

    他见前头的两双鞋子一动不动,哭得越发痛哭流涕,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遍了,深怕玉珩化成一只猛虎把他一口吞下去。

    “江夏郡的府衙内,如今有多少捕快?”玉珩张开口,口气淡淡,但带着不容轻犯的威严,“里头的那些九曲枪又是哪儿来的?”

    同伴全数已死,这个年轻男子身旁的侍卫杀人不眨眼,守卫头领此刻半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回大爷,府衙内一共有一千两百名捕快,咱们这些只是做垫底的,就被派来守山道,至于那些九曲枪,都是有人运到府衙里头的,这些九曲枪,小的是不能使用的,都是给那些专门的捕快使用的……”

    “专门捕快?”玉珩再问,“寻常府衙中,捕快加起来就十余人,江夏郡为何有千多人的捕快!”

    “因为、因为山中有山贼……”守卫头领道,“祁山中经常有山贼出没,为了江夏郡安危,杜知府便招安了山中的山贼,让衙门养着他们……”

    宁石一脚揣在守卫头领身上:“莫要耍手段,欺瞒我家少爷,若有一句假的,我现在就剜了你舌头去!”

    “没没有撒谎……小的真的没有撒谎,那些人真的都是X知府大人招安来的,他们曾在祁山中为山贼,自从一年前,到了府衙里头……”

    “一千多名捕快,这儿的杜知府如何支付的起他们的俸禄?”玉珩一句问在中心点上。

    “这、这小的也不知晓,他们月月是拿了俸禄的,小的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自从来了那些捕快,我们这些真正的捕快就没有被重用过……”接下来,守卫头领一口一句“我其实也很苦”之类的碎碎念。

    玉珩让宁石写了供词,让守卫头领签字画了押,又把他塞住嘴,绑在山腰的大树之后,若回来后,这人还在这儿,自要带回京中做证人。

    几人再次坐上马车往前头。

    这一路行来,过往的行人几乎没有,旁边全是群山,越发觉得这个江夏郡封闭。

    行过一家村子,这才看见人,远远看见这些人统统往一个方向去,还是十分急切的模样。

    宁石驾着马车,看着那头景象,请示道:“七爷,咱们也随着人流去瞧一瞧吗?”

    季云流微掀开帘子:“适才的守门的说,什么虚空真人要在仙家村前头做法,还让咱们去求个平安的。”

    还有那什么槐树娘娘,莫不成又是一株灵物?

    玉珩由季云流掀开的帘子往外看,吩咐外头宁石:“咱们也去那儿瞧一瞧,看看那虚空真人到底是真道人,还是个弄虚作假的。”

    “七爷,”季云流转过头,“等会儿若是情况不对劲,你千万不要离我甚远。”

    这里头可是有一千多士兵还是山贼,他们四人打一千多人,就算有祖师爷帮忙也是完全有难度的事情啊。

    “要是也是咱们一起死。”季云流抓上玉珩的手,“你不能单独下地府去会孟婆!”

    后面一句话语仿佛隔空的怨念,朝着七皇子扑了过来。

    如今的七皇子被季云流这层其厚无比的猪油蒙了心,眼里只剩下她的好,完全看不到她的劣处了,只觉她适才吃美人蕉的酸醋也好,如今吃千年老妖孟婆的飞醋也罢,都让自己欣喜非常,当下里,玉珩倾身去吻她嘴角道:“由你在,我不会私自下地府会孟婆。”

    坐在马车外头赶车的两人默默对望了一眼。

    总觉得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

    越往仙家村而去,道路上见到的人就越多,几乎每个村的百姓都出动了,浩浩荡荡如同去赶集一般。两步之内就能听见一百姓说“虚空真人真灵验的话语”。

    季云流听着就让九娘假装去问,虚空真人如何个灵验法。

    说道如何灵验,那都是出在别人身上的,那什么县什么村中谁家的谁谁喝了虚空真人的符水就治好了什么病。

    若问:那你们自家可受了虚空真人的道符施的恩惠没有?

    百姓总会回答:咱们这些人家,哪里凑的起银子请一道虚空真人符纸,就连紫阳观中的香火钱都是给不出的。若能与虚空真人有份薄缘,得了虚空真人的免费相助,那就是几代修福了。

    玉珩坐在马车内,听着外头的聊天,低声问季云流:“你觉得这道人是真是假?”

    江夏郡消息闭塞,百姓愚昧,遇到事儿只会去求神问鬼,若遇到的是真有本事的道人也便算了,但若遇到的是一个大神棍,神棍与官府勾结在一起欺骗愚弄百姓,苦的全是百姓。

    “若是真,莫约也是个半桶水的道人,若是假,就是个与官府勾结。骗人的神棍。”季云流道,“七爷放心,若是害人神棍,我一定让他去跟祖师爷忏悔!”

    玉珩神色依旧凝重。

第二八七章 装神弄鬼(为我乃大罗金仙加更1)

    很快,到了离仙家村十里外的地方,到了十里外,路上行人多到马车都进不去,所有人的都要下马下车步行,玉珩与季云流随着重重人流,往前头走。

    夕阳快要落山时,一行人终是到达仙家村前头,只一抬首,四人便见到了前头设好的神坛,神坛设在高处,在这一片荒芜到全是人头的土地上,十分显眼。

    土黄色的布覆盖着一个莫约是几张桌子摆成的大桌上,上头摆设了瓜果、香茗、香烛、桃木剑……还有许多供奉之物。

    所有江夏民众成马蹄形站好,正正好把中间的神坛给包裹住了。

    看百姓脸上各个虔诚的神色,也能知晓这紫阳观中的虚空真人在江夏百姓心中确实颇有地位,被蒙蔽甚矣。

    不大一会儿,有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上了台,季云流虽不认识那人,但见那官服,亦能知这人应该就是知府,这里的知府姓杜,正好就是江夏人。

    杜知府站在神坛前头,拂了拂官服上的灰尘,理了理袖子,神情肃穆几步站于前头道:“诸位,本官自从任命以来,一心为民,不敢有稍加懈怠,如今江夏天灾又人祸,实为大不详之兆,本官只好请来虚空真人来做法求雨得平安,而昨日虚空真人已经借由法术请示了槐树娘娘,槐树娘娘不原谅仙家村村民,如今虚空真人再求上苍指示一番,尔等亦要诚心相求槐树娘娘原谅。”

    百姓中不知谁站在那儿喊了一句,“恳请槐树娘娘原谅。”

    这人猜不用猜,季云流用脚趾头一想,就知道这一个托。

    这托一喊,他身旁的几个民众跪下来,喊了同样话语,一时间,站在下头的百姓纷纷跪在地上高喊“恳请槐树娘娘原谅。”

    众人下跪,玉珩四人若不跪显得非常唐突,宁石与九娘连忙看向玉珩以作请示,却见玉珩亦是撩袍就单膝跪在地上,见七皇子跪了,两人更加不敢怠慢连忙也跪下来。

    季云流蹲身在玉珩一旁,由九娘挡着,看了一眼单膝真跪的玉七,心中叹息一声。

    封建皇子跪天跪地跪皇帝,哪里向他人跪过?

    这重活一世的皇家第七子如今磨去了那一身傲骨,如此能屈能伸,以后必定是个有大出息的人啊!

    众人这么一跪,喊天忽地的声音终于引出了今日的主角,一个穿黄紫交替道袍的男子从神坛后头飞身上了台。

    宁石乃练家子,这道人的飞身功夫,他立马瞧出了虚空真人的腿脚武功。

    道人不是使道符么?怎地还练武?

    他转首瞧玉珩,却见玉珩紧盯着前头,眉都未曾拢一下。九娘也瞧出了这道人的奇怪之处,她下意识瞧一旁的六娘子,只因她见识过会道法的六娘子与秦羽人一点都不会武!

    虚空真人一上台,表情高深莫测,也不说废话,伸手执起前头的桃木剑在众人面前就舞起来。

    宁石虽不懂道法也知晓这跟六娘子的做法手势全完不一样,虚空真人这就是在舞剑,还是一套贺家剑法,呵!这人就是个半吊子的武师!

    相比起宁石的镇定观察,一旁的九娘抛去了沉稳顿时就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心中见鬼了的想法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样的执剑架势若是道人,她九娘凭借一套墨子剑法也不能成为秦羽人的首席大弟子?

    虚空真人舞完剑,九娘收起了去扔铜板打赏他的冲动,不禁转首去看自家姑娘,季云流不知道何时起已经不看台上了,正拿着地上捡来的一根树枝,逗着下头的两只蚂蚁,她来来回回的拨弄,山蚂蚁巨大,若蚂蚁被她翻倒了她还会低声一笑,跟没见过蚂蚁似的。

    前头的虚空真人已经用桃木剑黏起桌上道符,手上竖道指默念咒语,只是他口中的那咒语太轻,轻的所有人只听到嗡嗡嗡声。

    燃完道符,又舞剑,舞完剑再燃道符……

    众人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当太阳全数落在了山后头时,几处传来低呼声:

    “啊!狗子倒过去了!”

    “何三口吐白沫了!”

    “虚空真人救命啊……”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本来就酷热难耐,如今再在这儿跪了大半时辰,一些吃不饱的百姓搬晕过去也实属正常。

    当下里,群众骚乱无比,虚空真人桃木剑一指,厉声道:“神明面前,都肃静!”

    瞬间,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折腾好久了,”季云流扔下了树枝,“他再不请出重头戏,莫说那些百姓,我都蹲不住了。”

    玉珩伸手拨开她鬓发,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放在她屁股下头,声音轻柔:“坐一会儿。”

    前头的人全神贯注,季云流一屁股坐在铺有帕子的地上。

    台上头,会贺家剑法的虚空真双目紧闭,在口中与人似乎交谈了什么,而后双膝一跪:“请上苍指教!”

    百姓纷纷面色惊恐与凝重的瞧着虚空真人与上苍的“交谈”。

    宁石终于受不了,纠结的去拔自己靴中的匕首。

    妈的,不一剑捅死了这个装神弄鬼的道人,都对不起自家主子身为当今七皇子的一个跪地!

    秦羽人都不敢说自己能与上苍交谈,这厮满嘴鬼话连篇竟然装的如此起劲!

    虚空真人得了上苍的指示,站起来,向着底下众人道:“自作孽不可活,槐树娘娘在仙家村庇佑众民甚久,而仙家村村民不知感激反加害槐树娘娘,上苍仁德,却不原谅此等刁民,如今上苍不收回仙家村的这天病,还让本真人替天行道……”

    百姓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处,各个连晕在地上的众人都不管,凝神静气等着虚空真人的下一句。

    虚空真人:“这些仙家村村民身上带有恶疾,只因作孽太深,尔等不必再替他们求情,还要速速架好火架,送他们去天庭向上苍请罪!”

    在百姓愕然中,一旁的几个小道人与捕快却已经迅速把火架在坑洼地带都架起来了,就连仙家村的村民亦被捕快拿着长枪指出来。

    看见这长枪,玉珩瞳孔一缩。

    果然如同宁慕画所说,是九曲枪!

    且那些迅速架起火架的捕快看着训练有素,也绝不是单单一个郡县的捕快该有的姿态!

第二八八章 借天杀人

    “真是好一招借天仙杀人夺命!”季云流瞧着前头,冷笑一声,道,“这招借天杀人的夺命勾当都出来了,莫不成仙家村有什么让这些窥觑的东西不成?”

    经季云流的这一提醒,玉珩脸色一变,种种疑惑顿时浮上心头。

    上一世的江夏案子,传到京城中是两月以后,皇帝勃然大怒要彻夜让人去查办,可京中亦缺人,这事儿便派了京中位高却无权的琪王下去勘察实情,琪王去了一月左右,就据说感染了瘟疫,只要在江夏郡及时医治,待到第二年开春他才回的京中。

    那时的琪王回京,还有顺天府查证到的,全然都没有提及江夏郡私养重兵与仙家村槐树娘娘与虚空真人的事情。

    就当村槐树娘娘与虚空真人便非什么大事,这府衙私养重兵的大罪呢?

    他正想着,就看见那些哭哭啼啼不肯就范的仙家村村民被压到了火坑旁边,有村民欲打算冲出捕快的长枪阵,却猛然被捕快一枪刺穿的胸膛。

    人命如草芥,就地而倒。

    百姓见如此,纷纷一个后退,也有人低呼捂嘴的,只是大家碍于上苍的旨意,都无人上去替仙家村村民求情。

    这村民的当场死亡引起了仙家村村民的嚎啕大哭与惊叫。

    怨天怨地,哀嚎求饶,拉着儿童、抱着婴儿跪地而哭的……举不胜举。

    玉珩身为堂堂男儿郎,顶天地里,如何能亲眼看见那一村的老弱妇孺被推进火炕之中。

    “住手!”他当即一站而起,一面脚尖点地,飞身而起,一踏宁石肩头,借他肩膀之力再一跃,连踏了两个前头百姓肩膀就飞身上了台。

    比起虚空真人适才的那一飞,七皇子的姿势可谓十足的平沙落雁,美态非常。

    众人顺着声音看玉珩的流畅飞跃动作,全都为之一震。

    七皇子一上台,废话什么的全然不多说,直接一脚踹在虚空真人身上,把他踹飞起来:“本王奉旨巡查江夏郡的天灾人祸,既然虚空真人能与上苍神明沟通,还请真人先行一步上去告诉上苍,皇上已经知晓了江夏郡的灾情,皇上仁德,不忍心见仙家村村民就此去请罪,得让他们斋戒沐浴三日再送至天庭!”

    杜知府与虚空真人还有一众捕快之前怔怔的看着玉珩飞身上来,如今见他二话不说,一上来就抬脚就踹虚空真人,都吓懵吓呆滞了。

    莫说上头的这些人了,一时间,就连下头的百姓全都目瞪口呆,看傻了。

    这这这是在作甚么?

    “你你你是何人?”杜知府伸出手,好不容易喊出这么一句,“你大胆……”

    然而他还未出下一句,七皇子不由分说再一跃而前,复又重重踹了想要落空的虚空真人一脚,这一脚脚力十足,玉珩睁着漆黑双眼,瞎话句句吐出来:“上苍有好生之德,既然地上的九五之尊都已开口让仙家村村民斋戒沐浴后再去请罪,想必上苍也不会不通融的,紫霞观的秦羽人稍后就到,还请虚空真人速速去禀报,快去快回!”

    “你活得不耐烦……”虚空真人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连被宁慕画踹了两脚,不偏不倚直接被踹进了燃着熊熊大火的火坑之中。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杜江!”火坑之中被浇上棕油,虚空真人落进火坑便全身燃起,如同一个火人。

    噜啦啦!

    这么一幕场景把在场的所有人藏在胸口的那颗心都要快吓跳出来,底下的百姓呆呆看着,瞠目结舌,却无一人敢上前。

    台上之人到底是谁,竟然能两脚就把虚空真人踹进了火坑之中?

    “还愣着作甚么,赶紧去救虚空真人啊!”杜知府急的跳脚,“你们这群饭桶!”

    但如今这样的熊熊大火,有点脑子的人谁敢下去救人,捕快只能将九曲枪伸得长长的,递出给虚空真人让他接一接。

    但火坑本就是为仙家村村民准备的,里头深宽如何是几根长枪就能传递到的。

    “虚空真人乃得道金身、上苍神明弟子,小小火坑怕甚么!”七皇子负手站在那儿,卓然而立,“你等用这等凡尘俗物去侮辱虚空真人,是小瞧了虚空真人得道法之术?还是本身这个虚空真人就是个假的道士!”

    “你你你……一派胡言!”杜知府气倒,“你到底是何人,竟敢踹了虚空真人下火坑,你这是亵渎神明,来人呐,把这人给我抓起来……”

    “谁敢!”宁石拿着令牌一跃而上,“我家主子乃是当今皇帝的第七子,穆王殿下,你们动下寒毛都是死罪,有谁敢抓!”

    众人傻愣愣站在那儿,看宁石手上的令牌,又看傲然站在那儿的七皇子,再看脸色铁青的杜知府,也不知道该不该跪。

    “大胆杜江!”宁石一脚踹在还傻站那儿的杜知府身上,“你乃五品江夏郡知府,见令牌见穆王殿下不跪,是要造反么?!”

    杜知府脸色几番变化,这样的御赐令牌,他只听说过,却没有见到过,穆王殿下乃皇帝第七子,他如今来这儿是作甚么?

    火坑之中浓烟腾腾而起,火光烧红黑夜的半边天空,在炎热的夏日,更让人汗如雨下,一阵阵的火苗往外喷射,火坑内虚空真人的呻吟声已经听不到。

    虚空真人的这一“仙逝”如同大江东去,杜知府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不能做不忠不义的奸臣,撩了官袍跪下来:“下官参见穆王殿下。”

    杜知府一跪,后头众人纷纷跟着跪下:“参见穆王殿下。”

    玉珩看着前头的杜知府冷冷一笑:“如今虚空真人已经化为一缕轻烟驾云腾空而去,本王竟然忘记了提醒虚空真人,请上苍赐雨救济江夏万民,杜知府爱民如子,得上苍厚爱,又与虚空真人交情深厚,如今有虚空真人在前头保驾护航,必定能保杜知府平安,不如杜大人一道过去天庭替江夏万民求福祈雨吧!”

    “你你你敢!”杜大人吓得面色一下死白死白,“我乃五品知府……”

第二八九章 装疯卖傻

    “宁石!”七皇子不由分说,在杜江的惶恐眼神下,几步过去伸手抓起他,一脚利索无比同踢蹴鞠一样,一下子就将这杜知府踢了起来。

    这狗官不除,只怕他要同宁慕画一样,在江夏入夜就要被追杀了!

    宁石得了玉珩吩咐,亦是快步而来,助着七皇子,一脚过去,与七皇子一起把杜知府在一片惊呼声中踹进了台下的火坑之中。

    有飞身去打算去救杜知府的,只是扑到火坑边时,又缩了回来,那熊熊大火,真的无人能靠近。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杜江的凄凉之声让众人都不敢再看。

    “嚯!”

    这一下,百姓耐不住吃惊,心窝子都搅了起来,纷纷想站起来指着玉珩说他弑杀朝廷命官。

    “大胆,就算你乃当今穆王,手持皇上令牌,也不可不问罪就把杜大人如此给推进了火坑!”一旁的包衣护卫厉声指责,“知府大人乃朝廷命官,你可知私杀朝廷命官是何罪!”

    宁石手持令牌,恶狠狠道:“皇上亲临的令牌在此,你竟然要问罪皇上不成?”

    “就算皇上亲临,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仙家村百姓又所犯何罪,你等如此草菅人命!”

    包衣护卫争辩道:“那不是草菅人命,那是仙家道人在施道法送仙家村村民上天庭请罪!”

    “虚空真人适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这火坑乃是通往天庭之路,虚空真人道法高深,能与上苍沟通,自当来去自如。如今杜知府为民请命,随着虚空真人一道飞仙入天庭,功成之后,必会化为神仙位列仙班!尔等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坏上苍大计,莫不成都想跳入火坑上天庭请罪不成!”玉珩站在台上,映着火光,他那张脸如同地府过来的恶鬼一般,看得人人不禁后退一步。

    所有持枪侍卫转着眼珠你瞧了我、我瞧了你,一脸冷汗,各个心中都哇凉哇凉的。

    穆王不疯不傻却又装疯卖傻,就算他满嘴的荒唐话,这头也是虚空真人与杜知府起的,是他们干得借用神明之名欺骗的百姓,如今反过头来,生生被人利用了!

    包衣护卫被七皇子一噎,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夏的百姓都在前头,他们不能放个黑枪一枪捅死了什唠子的穆王,也只能尊着这皇帝的令牌,听信了穆王睁眼瞎话!

    这样的揭穿不得、打骂不得,求助又无门,荒诞的言辞都快要生生急死了他们一群人!

    见了鬼的通往天庭道路,那都是假的!假的!

    玉珩送了虚空道人与杜知府上天,但这戏还未演完,他站在桌前,一拍桌面:“虚空真人与杜知府为尔等上天庭请命求雨,如此费劲费力,你们还不跪地祈求上苍以助虚空真人的一臂之力!”

    下头的百姓哆嗦一下,你瞧了我、我看一眼你,再瞧一眼那已经灰烬的虚空真人,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如此情形。

    当初虚空真人与上苍神明商议,怎么看都不像假的,如今这穆王这么说,虚空真人真的应该能在天庭中来去自如罢?

    众人心思忐忑、自我怀疑时,阴沉沉的天空中忽然雷声滚滚而来。

    “打雷了!”

    “真的是雷声!”

    “要下雨了吗?”

    “天呐,上苍真的听到了……”

    玉珩站在台上,瞧了一眼天际,又厉声道:“虚空真人与上苍沟通有了成效,你等还不速速一起祈雨?”

    百姓再也不怀疑虚空真人的高深道法,这样的高人,必定同穆王所说,能在天庭中来去自如!

    众人纷纷精神一震的再次跪在地上,伏地大声道:

    “祈求上苍赐雨!”

    “祈求上苍赐雨!”

    “……”

    众人看到希望,那雷声同一抹亮光,让人人心头一片光明起来,祈雨之声响彻江夏上空。

    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九娘掩护着正在做道法的季云流,目瞪口呆看完了七皇子演得这一出大戏,震惊到半天都回不过神。

    “正是需要这个祈祷之声!”季云流手执道符,在咒语下迅速燃了一张又一张。

    “雷电吐毒驱五龙,四溟叆叇罗阴容……”脚下七星步一来一回,步步精准,“金光斩旱虹,洞阳幽灵召丰隆……”

    季云流手中燃掉的道符带着百姓的祈雨声袅袅腾空而上,人多力量大不是随便说说的,开坛做法本就是借由坛场的力量,通过经咒符箓与上界沟通会把事主的意愿上达天庭或者交给相关的神仙,而人民的凝聚信仰力量就能大大增强这种坛场的力量。

    所谓的钱塞的足,后门才开的大,也就是这样的表现方式了。

    “……敕紫虚元君降摄,急急如火铃大帅律令!”季云流燃完最后一道符,念完了口中所有咒语,倏然之间,天空的雷声越发响亮,雷声夹着雷声,让跪在地上的众人险些喜极而泣。

    人人口中的祈雨之声,喊得更响了一些。

    哗啦!

    倾盆大雨落了下来,颗颗雨水如豆砸在众人头上、脸上……

    这雨水如今在江夏百姓看来,就是上苍恩赐的琼浆玉液,人间的杨枝甘露都比不上此刻砸在口中的雨水!

    “下雨了……”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百姓仰头欢呼又恍惚,枯了这么久天灾就这样被解除了……

    这场的雨很大,同黄河之水倒回天际洒落下来一样,把一旁的火坑都浇灭。

    众人这才回过神,看着“通往天庭之路”的火坑熄灭,都有些手足无措。

    有人斗胆问了一句:“这天、天火熄灭了……杜大人与虚空真人该如何回来?”

    玉珩站在雨中,朝着民众走得更近一些,大雨打在他身上,却降低不了他声音,减弱不了他皇家威严:“上苍见虚空真人与杜大人为民请命有功,让两人留在天庭中位列仙班,两人即将永享仙福长生不老,尔等莫要担心,应该高呼谢过虚空真人与杜知府才是!”

    一旁的包衣护卫耳中嗡嗡两声,昏死了过去。

    这人胡口乱语,胸膛中还怀揣着良心吗?

    简直要疯了!

第二九零章 带有煞气(为我乃大罗金仙加更2)

    大雨倾盆下,江夏百姓统统再次跪地感谢上苍。

    那些持枪持刀的捕快瞪着眼看着这一场荒唐闹剧,心中绝望,全完不知道该如何替杜知府伸冤。

    待民众平息了一些,七皇子立刻转到江夏的府衙开堂审理仙家村的事儿。

    虚空真人带着杜知府飞仙了,江夏群龙无首,百姓纷纷以穆王为尊,只因皇家的七皇子来了江夏之后,上苍便听到了祈雨声!

    大雨也下了,仙家村村民亦被恕罪了,杜知府也走了,百姓平复下内心后,一些人博闻的人就会猜到莫约这虚空真人其实就是个假的,杜知府莫约也是个与虚空真人勾结在一起的恶棍,上苍收了作恶的两人,这才下雨赐福了。

    猜到真现的百姓对这个凭机智铲除恶棍的七皇子敬佩了,未猜到真相,依旧觉得虚空真人有真本事的,对这个能让虚空真人上天沟通的七皇子感激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场下雨的真利益让百姓对七皇子归一了!

    七皇子连夜开堂审案,更是打开府衙大门,让江夏百姓全数围观,人山人海,把府衙前头的大街都给挤满了。

    上万民心统一的百姓挤在府衙门口,季云流欣慰的表示:这样安全感很足。

    府衙里就算有一千两百多的捕快又如何?

    七皇子一场大戏,拉了上万的后台坐镇!

    真是孺子可教也。

    “堂下的何人是仙家村村长,速速把仙家村的情景据实说来!”玉珩一拍醒木,众人精神一震,而后全都凝神等待着。

    一个已过天命之年的老翁上前两步,再次跪在地上:“钦差穆王大人,小的便是仙家村村长,阿一。”

    “嗯,本王听说仙家村村民都感染恶疾,这恶疾还会在人与人之间流传开,可有此事?”

    “回大人,却有此事,这种命让村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小的没有办法,在两月前只好去求了杜知府,可杜知府却认为仙家村是得罪了槐树娘娘,直接把咱们的整个村子都封了。”

    “村中的槐树娘娘又是怎么回事?”

    说道这个,村长语声更加凄凉:“大人,槐树娘娘本来好端端在咱们的村子里,可两月前的一日不知道为何槐树娘娘的树干中被人破了一个洞,自从那时起,槐树娘娘便慢慢枯萎,如今枝叶都掉光了。”

    说道最后,仙家村跪在地上的村民似乎又想到那情景,纷纷捂着嘴哭泣起来。

    季云流在一侧的帘子后盯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奇怪,为何这些人脸上煞气的之气越发浓郁了?”

    “姑娘?”九娘吃了一惊,“他们为何每人身上都带有煞气?”

    “这样的一片阴煞之气就算到了明镜的公堂中,还是如此浓郁,就说明这些人失去了运道,被阴煞之物所感染到了!”之前在村口,她在远处看着这些村民冒出的黑气,还以为他们受传染病影响,病气过重才有黑气,可如今近距离一看,这病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阴煞之物?”九娘吃惊道,“莫不成就是他们口中的槐树娘娘?”

    九娘问槐树娘娘时,下头的另一村民已经跪出来开口了:“穆王大人,那槐树娘娘是被赖小三挖了个洞,塞了东西焚烧才变得如此的!小民亲眼所见,他拿着一团东西塞进了槐树娘娘的树身中,小的上前阻挡时,不知道为何,那东西竟然发出了火焰,把槐树娘娘给焚烧起来,后来就算我们灭了火,槐树娘娘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今年夏季都未开花过……”

    玉珩同样觉得其中有所不妥,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精神,把仙家村崇拜的槐树娘娘问了个详细。

    这颗槐树在仙家村已有三百多年,百多年前朝野动荡,大昭先祖起兵反大越,那时大越因皇帝昏庸,失去民心之后国库空虚兵力不足,江夏郡知府便到处在抓壮丁充军,当时被抓去充军的江夏百姓许多死于战场之上,只有仙家村村民全数返乡归来……回来的人都说自己每次上战场前,都会问到槐树上头的花香……

    至此之后,仙家村村民奉这颗槐树为槐树娘娘,家中有人生病或所求什么的都会去槐树娘娘那儿拜一拜,渐渐的隔壁村或者江夏郡的人都会在槐树娘娘开花时过来参拜求些槐花去吃。

    见整个江夏郡的人都对槐树娘娘如此崇敬,七皇子不犹豫,当下里就要村长带路启程去瞧一瞧槐树娘娘。

    有人替仙家村伸冤,众村民不会死于火坑,还有可能救一救槐树娘娘……这个已过五十年岁的村长立即跟吃了返老还童药一样,唰一下抬起头来连说好好好……

    出府衙前,还有一件事要办妥。

    “把这府衙中兵房的典吏唤过来!”七皇子醒木一下桌,没有官袍,同样威严,“宁石,你挑几个村民一道去府衙的兵房中数一数这九曲枪的数量再去瞧一瞧这府衙还有什么营中的兵器!”

    宁石应了一声,挑了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就往内堂去了。

    杜知府已经不再,府衙中人心涣散,大家都如同失去了中流砥柱,兵房的典吏一过来,双腿软在地上伏地就哭道:“穆王殿下,下官是冤枉的……”

    “冤枉你什么?”

    生死在即,手持“皇帝亲临”令牌的皇家王爷连五品知府都敢杀,哪里还会在意他这个未入流的小差使,他伏在地上颤颤声道:“小的真的不知晓兵房中的那些九曲长枪是哪儿来的,都是知府大人派人运过来,小的只负责清点计入账目中而已,请穆王殿下明察。”

    见兵房的典吏这么说,玉珩就把府衙中户、礼、吏、刑、工……的典吏统统让人待到自己面前对证。

    几人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诉苦自己的冤枉,也不敢撒谎了,魂飞天外的将杜大人的是如何管的江夏郡全数都讲了。

    这些人讲来讲去讲了大半天,从中只得出杜江刮了大量民脂民膏的证据来。

第二九一章 去紫阳观(为我乃大罗金仙加更2)

    原来杜知府一直没有住在府衙之中,杜知府平时所住的就是紫阳观,紫阳观除了前头外,后院却是连同了一家陈员外府邸,而这富甲四方的陈员外就是假的,是杜知府让人假扮出来给百姓看的一种障眼法。

    杜知府住在陈府中,这陈府由两座五进的宅子打通,里头浩大如同皇宫让人眼花缭乱。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贪不滥,一年三万。”

    这话确实不是空穴来风,知府管了整个郡,光是上朝廷上报的人头税这一块,就能从中谋取数不尽的税收银子。

    一年朝廷章规明明只收取四万两,整个郡却能得到十五两万的人头税,上缴朝廷四万两,剩下的就是整个郡的各个官员瓜分,还有盐税、田赋税等等真是数不胜数……更不要说过中秋、过春节、过冬至、过寒食,等节日收到下头知州、知县送上的厚礼了。

    其实这些都是官场不成文规定,上任时前知府怎么来的,后知府再按里头的规矩来,你包庇着我,我孝敬着你,乃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哪里知晓这勾当在穆王这儿剥茧抽丝的一问,全数被挖了个干净,半点官场秘密都没有了!

    而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官场中的一些贪污官吏只怕都要视穆王为眼中钉。

    这官场的规定对百姓来讲就像惊天秘闻一样,百姓纷纷骚乱,狗官,原来做的是这种勾当!真是死有余辜!

    玉珩活了两世,对这些倒是了解一些,谢飞昂大哥做的便是苏州知府,苏州民富商多,只怕从中拿到银两比杜江还要多,上世他囊中羞涩,谢家还拿出三十万两银子相赠过,上一世觉得取之有道,这一世竟然有些愧色。

    不过照这杜江养了这么多的捕快与如皇宫的府邸来看,只怕也不是仅仅照官场的规矩拿了不成文规定的部分。

    “先去那紫阳观!”七皇子不犹豫,让自发的民众扣押下这些捕快,让府衙中的主薄记下供词画好押,再收缴了兵房的武器后,带着人马直奔紫阳观。

    之前的做法祈雨,后来的开堂审案,这么连着一折腾,已经到了第二日早晨。

    即便一夜未睡,思虑重重的七皇子依旧全无睡意,如果这事情不解决,这块心头大石就无法放下去。

    “七爷,”玉珩下了堂,执手打算与季云流一道去紫阳观,就听季云流小声道,“只怕这紫阳观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你是说……”玉珩心中一沉,迅速反应过来,若杜江在这里另有窝点,在他们杀杜江与虚空真人时,大概下头已经有人去禀告紫阳观的中的人了。

    “这些仙家村的村民脸上有阴煞之气……”季云流细细的把适才自己见到的,猜想的全都给说了,“这槐树娘娘也许就是杜知府要借天杀人的根源所在。”

    玉珩奇问:“莫不成这也是一株灵物?”

    “万物皆有灵性,这槐树娘娘在在仙家村三百年,应是只有些灵性尚未有灵识,这才受了邪法所控。”季云流叹息一声,“这株即将有灵识的灵物莫约已被人借去了生机。”

    “可以如此借生机?”玉珩有些吃惊,当初美人蕉也是借了生机给他,但美人蕉借了生机之后,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秦羽人还说美人蕉与他颇为有有缘,而美人蕉也是喜欢在他手心中翻滚。

    “这槐树娘娘还未开灵识,本欲不能借生机。”季云流道,“这样的强行借生机,又未征得它同意,擅自去借,便要害它失去了本命。”

    不管如何,里头到底是怎样的情景,还得亲自去瞧一瞧。

    玉珩脸色凝重的与季云流一道出了府衙。

    一群人浩浩荡荡王紫阳观而去。

    七皇子做事从来周全有计量,他让宁石选出来的百姓守住了紫阳观与陈府的各个大门,不准来往之人走动与传信息。

    这才带着人马从大门跨进紫阳观,这紫阳观果然同季云流所说,已经人去楼空,不过这人大概是走的急,很多东西都未收拾走。

    大殿前头同一般香火鼎盛的道观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个请符箱,这箱子据说就是为了有缘人设的,清香钱多添一点,就能得一张虚空真人亲手画的平安符。

    紫阳观在天灾后,香火越发鼎盛,让人砸开了这请符箱,里头竟然有一千多两银子在里头,每日若能得这么多银子,比的上一个君的赋税了。

    如今百姓得知了虚空真人是个假道人,搜查更加卖力,不一会儿就从后院的一处厢房里发现了一处暗门。

    打开暗门往里走过甬道,果然通到陈府的院落中,光一个院落就见了奇珍异草,假山流水,轩榭建造好比皇家别院一般。

    老天已经四个未下雨,而庭院依旧郁郁葱葱不见半棵花木枯萎迹象。

    “哇!”有人吃惊院中景致的。

    “这个狗官,竟然贪了这么银子!”亦有百姓愤恨杜江贪得无厌的。

    玉珩一个目光扫去,人人停了声音,把吃惊愤恨都按在肚子里。

    穆王殿下做事有章法,早已吩咐过不得大声喧哗传信,他们竟然全数都忘了。

    “工房的典吏,把这些庭院的造价全数给我写清楚了!”玉珩指着前头的假山亭榭,心中只怒不喜,“尔等一山一石都不可乱毁,本王要上报朝廷,统统交由皇上定夺。”

    这下从中一些想偷偷伸出贼手的百姓也都不敢鬼迷心窍的再多想顺手牵羊了。

    杜知府都被这个穆王两脚踢进了火坑,在穆王头上动土,不是当场找死吗?!

    一行人在富丽堂皇的陈府穿梭寻找证据,季云流也拿着罗盘看了一下,得出这宅子风水很好,必有高人指点的结论来。

    “高人指点了这宅子的风水?”玉珩想到之前季云流说的槐树娘娘被借生机一事。

    看来,江夏郡有个假道人做了幌子,后头竟还有个懂道法的真道人,只是这道人是谁,借去槐树的生机又是为何?

第二九二章 保个小命

    季云流收了罗盘,一抬眼,前头死气扑面而来,她目光一闪,堪堪掐算了一卦,众人就见之前意气风发跑的快速的几个大汉急匆匆再跑回来,慌慌张张向着玉珩道:“穆王大人,那儿、前头死了好多人!”

    “死的都是何人?”七皇子眉头一拢,宁石即刻出声再道:“人都死在哪儿了?速速带路!”

    “七爷,”季云流伸手就抓住了同样想走的玉珩,她适才掐的卦象就是一个凶,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退出去,这里也许是他们设下的一个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玉珩瞳孔一缩,瞧着四周砖瓦攥紧了手,“这儿修缮的同皇宫有几分相似……”

    到底这里藏了一个怎样的惊天大秘密,这些要如此不惜代价的把进入这儿的人都要斩杀在这里。

    这里又养了多少像府衙中一样训练有素的侍卫?

    “全数撤离出去!”玉珩不再犹豫鲁莽,留得青山在,这里迟早可探出一个究竟。

    宁石气聚丹田,高声向进来的农家百姓传达命令:“全数都退出宅子外头!全数撤出去!”

    “着火了,着火了……”前院那头蓦然传来呼喊声,还有震天的厮杀声从宅子外头蜂拥传进来。

    “走!”季云流拉起玉珩的手就往过来的路上奔,后头的一些农家百姓没见过这个阵仗,看着前头滚滚而来的浓烟连脚步都迈不开。

    “愣着做甚么!”九娘与宁石纷纷把人都推出去。

    百姓一时间混乱,好在一时间火势与贼人也没有来到这院子中,由宁石与九娘指挥着,还算井然有序。

    “大人,大人……”前头有百姓揪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匆匆而来,“小的抓到陈员外了!”

    浓烟中,陈员外被壮汉扯着手臂大哭:“你们这群强盗,江洋大盗,杀了我府中的家眷,又放火,我定要告你们,上京去状告你们!”

    “把他带走!”玉珩一面护着季云流,一面吩咐,“这样的火势等会儿也剩不得什么,你等有什么能顺手拿的,全都拿了,不过切记以保全性命为重。”

    穆王殿下开口,百姓还不即刻照办?边跑边走把这院中能顺带的全都牵羊了。

    贼人许是早就算计好,之前他们进入时还好好的紫阳观一道都被大火燃了起来,火灾之际跑进甬道,莫说大火烧人了,就连滚滚浓烟都能熏死了众人,反倒站在这宽广院子中,火势一会儿半会烧不到这儿。

    众人齐心协力劈下院中假山上的大石,叠在一起如同阶梯,再用绳索挂于外头,打算一人接一人踏石而上,翻墙滑绳而出。

    宁石当头出来,一翻墙立即惊慌喊道:“你们莫要出来!”

    随即墙外头就传来刀剑的打斗之声。

    “外头有埋伏!”院中人纷纷惊慌失措,“这该怎么是好?”

    九娘毫不犹豫,双脚一踩,踏墙随即就翻了出去帮助宁石脱困。

    “在这儿等我。”玉珩同季云流交代一句,亦是撩开衣袍下摆踏墙出去了。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的季云流见状脑中卡壳了一下。

    明明她才是被祖师爷送到这儿来要拯救地球的神棍啊!怎么能剥夺了她装逼的好机会!!

    好罢,拯救地球什么的,那当然都是不可能的,还是先保个小命罢。

    七皇子这样翻墙的举动让百姓更加心慌了,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这里身份比自己等人高的只有个季云流,有百姓捧着陈府得来的痰盂,颤颤声问季云流:“夫、夫人,咱们该怎么办?”

    之前他们一路随着过来可都是看清楚的,穆王待这女子关心备至,更有佩刀女侍卫称呼她为,姑娘。不用猜,定然就是穆王大人的夫人。

    这一声让百姓记起了还有个季云流,纷纷出声:“王妃,咱们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也有热血的壮汉,不由分说,直接踩着阶梯就爬上了墙,坐在墙上开始向下丢石头。

    这一举动让几个百姓豁然开朗,有样学样的爬上墙掷手中痰盂、水盆、花木、石块……还有专门站在台阶上传递东西的。

    另几个围着季云流打转的,就见她同样踏上了阶梯,当下里,之前站在台阶上的一壮汉开口劝道:“王妃娘娘,您千万莫要上来,这儿很危险……”

    季云流看了他一眼,略一点头:“知道了,你们帮我一把,让我坐上墙头去。”

    墙上的百姓转过首去,全数看了季云流一眼。

    他们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却都觉得奇怪,这个王妃年纪小小,外表看似很荏弱,可那隐隐的又透出一股霸气,整个人上来却让人不敢忽视,若让他们细细的说出来,他们又说不出来。

    “你来拉我一把,让我上墙头去。”季云流向墙上的一汉子伸出手,嗯,这里全数是男人,这被人蹭豆腐的事情,还是要找个其中最帅的,瞒着七皇子偷偷的做。

    被点到的汉子便是之前不由分说第一人上来的,此刻危机关头,他也没有想到什么男女大防,只觉得能让穆王查案都带出来的姑娘定也有不凡之处,一句“小心了”就伸手把季云流拽了上来。

    墙下打的激烈,也有见自家同伴被石头痰盂砸中的贼人想上墙来的,看见一小小少女上了墙面,纷纷转了目标,都向着她伸长枪捅过去。

    墙上的众人正疑惑季云流上墙的打算,就见她从包袱中掏出了一张黄纸来。

    “这是……”道符!

    道符两字未出来,忽然听得季云流坐在那里提醒下头道:“散开!”

    “散开”两字让贼人全数不当回事,然而下头的玉珩三人听到后却极为害怕一样的,躲过致命攻击就真的急急跳开来,有多远往多远跑。

    好似三人跟见了鬼一样。

    贼人:???

    画风转变太快,贼人全数没有反应过来,倏然,一张道符从天而降,似展翅蝴蝶,翩翩落在众人视线中……

    “糟糕!”为首的一声大喊,“哄”道符就同他的声音一道轰炸开。

第二九三章 辣手美人

    这一声巨响带着巨大的震动,让坐在墙上和在院中的众人下意识捂上头与耳。

    再睁眼,浓尘滚滚之中,地上的贼人已经都躺在趴在那里,玉珩等人早已在之前的进入江夏郡时见识过这道符威力,当下反应迅速,不等贼人爬起来,提剑过来当即开始斩杀。

    也有动作矫捷的贼人,从地上弹跳而起再次与三人打斗在一起。

    “愣着做甚么,咱们要继续扔石头与重物啊……”季云流再从荷包中抽出一排的道符,准备再次扔置。

    周围的几人纷纷倒抽一片凉气,底下的头领见上头少女又掏出道符,整个人一颤,叫唤同伴道,“先杀了那女人!”就想踏墙而上去先杀了季云流。

    “王妃,他们、他们过来了!”壮汉们不怕不怂了,挺起胸膛伸手指着底下贼人,大有我指哪儿你扔哪儿的架势。

    季云流一张符飞出去,那些人果然有了防备,统统停下手中动作,往地上一扑。

    而然,这道符只燃成了一团火,在为首头领的衣裳上烫了个洞出来。

    墙上各个捂上耳的大汉:???

    地上反应迅速的众人:???

    “王、王妃,为何这符不没有打中他们?”

    季云流又丢下一张道符解释说,“哦,这不是五雷符了,五雷符杀伤力是大,但也比较难画,颇耗灵力道法,也易损德,我就画了两张,现在两张都用完了,就没有了。”

    墙上的几个壮汉冷汗流了一脸,只觉得寒冷的北风从身后呜呜的呼啸而来,刮的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仙女王妃您真是太率直了,你瞧,您没道符的事情,不止我们听到了,下头的人全听到了,这不,他们提剑踏墙来杀我们的力道似乎更勇猛了……

    娘亲啊!

    “愣着做甚么,咱们要继续扔石头与重物啊……”季云流又重复了一句,伸手丢出一张道符,燃烧滚去。

    “快拿石头来,快给我们传石头过来!”几个大汉从哭丧中回过神,转身就朝着院子里头大喊,下头的穆王如此神勇,打了这么久丝毫没有受伤,他们同样也不会有事的!

    三人在下头挥剑如雨,真枪实刀的打斗,一行人坐在墙上高空抛物。

    但这次的请君入瓮,陈府派出了众多侍卫,他们从前院斩杀了其他百姓之后绕过来,源源不绝的加入斗争,势必要将这些人都埋葬在这里。

    “砸他们砸他们……”墙上坐了十几人,农家汉子打水漂射鸟长大的,砸人砸得都是颇为准确,一石头下去就能砸到一个人头,若下头的人想上来先杀了他们这些墙上的人,季云流的道符就像长了眼一样的从上头落下来。

    妈的,果然是小人难缠,墙下的贼人无法之下只好群起去攻击底下的三人。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九娘体力坚持不住,被贼人一剑刺穿了左肩。

    “九娘!”宁石一步跃过去,用剑挡下她前面挥来的那一刀。

    九娘的受伤,似乎成了贼人眼中的一个突破口,纷纷向着她攻击而来。

    “散开!”季云流自墙上站起来,对着下头忽然又喊了一句。

    玉珩不假思索,扯着两人就往后退。

    “不要散!”为首的贼人高喊一声,率先持剑冲了过去,“她已经没有……”

    “哄!”一张飞来的道符再次在人群中炸开来,尘土滚滚,飞沙走石,墙上众人再次捂上耳朵。

    不是说好了,没有五雷符了???

    玉珩只掩住了口鼻,还未等尘沙消散去,他提剑纵身几步跃去,一剑穿透了为首贼人的胸膛。

    七皇子一剑斩杀之后,丝毫没有犹豫,抽出剑,一剑划过前头那些被炸到的侍卫的喉咙……

    为首的贼人倒地时,看见季云流站在墙上,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少女的声音幽幽在说:“这位壮士,难道你阿娘没教你,这世上有谎言这两字吗?”

    为首贼人的死亡,与高墙上季云流脸上那“来呀,我有数不尽道符”的表情,让底下的贼人终于有了一丝惧怕之意。

    辣手美人心!这世上,越漂亮女人的话越是不能相信!

    “走!”贼人手一摆,纷纷退后而后飞跑离去。

    待众人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贼人真的离去了,这才纷纷软了腿软了身子,刚想转头向着季云流夸上一句太厉害,就见这个仙女王妃站在高墙上打颤着双腿说:“哎哟,七爷,抱我一把,我有点恐高。”

    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真是把灵魂穿越出去了,也还是改不掉的!

    七皇子适才全神贯注下的所有疲惫被她的这句话一扫而空,丢下手上长剑,站在她下头忍不住漾出了一丝笑意:“下来,我接着你。”

    这人抖成这样,之前坐上头与他们一道抗敌打了这么久却全然没有露出怕意,也真是难为了她了。

    “那七爷可千万要接好了!”季云流喊完一句,闭上眼,视死如归一般立即跳了下去。

    玉珩脚步一旋,手臂用力之下接的稳稳当当,把她裹在怀中又旋几步才停下来,见她睁开眼,桃花眼中全是劫后庆幸之色,玉七笑道:“秦羽人身为紫霞山掌门,择风水观星如神,却不辨方向,你身为他师妹,竟然惧怕这小小的两丈高墙。”两人都是奇葩道人……

    季云流撇嘴,两丈等六米六,这就相当于站在三层楼高的独木桥上,还是没扶手的,不怕那是鬼啊!

    玉珩见她如此,一手摸上她的脸,清浅一笑,说道:“自古华山有天下第一险之美称,你我大婚后,父皇定会准我告假,不如咱们去华山攀登悬崖绝壁如何?”

    季云流:……

    真讲,少年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宅子大火熊熊燃烧,惊到了许多的四周的百姓,七皇子昨夜刚在江夏郡这儿为民众求来了一场大雨,还审出了杜知府这个大贪官与虚空真人这假道人,如今见七皇子有难,纷纷揭竿过来帮助他们,他们赶来途中遇到持刀的而退的贼人。

第二九四章 前朝余孽(为我乃大罗金仙加更4)

    “就是他们……”其中百姓之前赶到巷子中,见过打斗的局面,回去搬了救兵回来的他很快认出贼人,大喊一声,“大家冲啊,抓住这群坏人!”就让后头的几千民众一拥而上。

    玉珩等人不知晓前头百姓与贼人又打起来了,他们全数下了墙,看着滚滚而起的陈宅,收拾好地上陈宅都出来的一些物品,包扎了伤口,打算押着陈员外回去审问。

    几十人在巷子里往前头,听到前头传来的马蹄声,马车行驶的快,一不会儿就到了几人眼前。

    驾车的阿三见到玉珩与季云流,激动的跳下车来:“穆王殿下、六娘子,你们没事罢?”

    马车一停,流月掀起帘子,秦二娘子一脸担忧的也钻出来:“师姑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季云流看见赶到这里的秦二娘子,快步上前,与她双手交握在一起,也是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她:“你们也都没事罢?”

    “没事,没事。”秦二娘子连忙道,“我们一路顺着美人蕉指的方向过来,一个贼人都没有遇到。”

    “宁表哥呢?”

    宁世子此刻也醒了,坐在马车内,靠在车壁上微探出头,动了动嘴,虚弱的说了两个字:多谢。

    季云流惊奇的看向秦二娘子:“你不是说宁表哥要过好些日子才能恢复意识?”

    秦二娘子如今放下心头大石,笑道:“也是像师姑婆说的,意志,宁世子求生的意志很强。”

    季云流点首表示理解,这人本就年轻,又是长年练武的,如今皇命在身,恨不得死了做鬼也要去皇城向皇帝禀告呢,求生意志自然强。

    正这般想着,忽的看见流月掀起的马车里头,那株美人蕉正在宁慕画的手掌心中打滚卖萌,她翻着花朵,扭着枝干,抖着枝叶,简直滚的不亦乐乎,一点都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全神贯注撒娇翻滚。

    季云流:……

    日喔!什么鬼的与七皇子颇为有缘,这妖艳货应该是与天下所有美男子都颇为有缘罢!

    秦二娘子未注意到季云流仿佛中风抽了的表情,她大家都安然无恙,便把之前她们过来看到百姓围堵贼人的事情给说了。

    玉珩闻后,立即上前问她们是在何处见到的百姓围堵贼人。

    那些反贼武力不凡,普通人不可随便与他们相抗……玉珩带着一行人担心至极的匆匆赶去时,却见上万的百姓围着那群反贼在死命的捅。

    反贼武力不凡又如何,也架不过人多啊!

    单挑不过,咱们就群殴,没错的!

    就这样,抓完了反贼,那些组织救火的群众也到了,只是火势太大,就算之前一场暴雨下过也没有太多的水能浇灭整个陈府的火焰。

    待到黄昏时分,众人这才大火给扑灭。

    除了一些空旷一点的庭院,陈府所有地方都被烧了个精光。

    宁石带着人查探火场中留下的证据,寻来许多半焦的东西,其中有后宫皇帝所用的绿头牌,还有一张金黄色的龙椅!

    百姓看见龙椅抬出来时,纷纷一怔,低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玉珩见后勃然大怒,脸色都变得铁青了,这是有人明目张胆的在这里盖了一个皇宫,坐在里头自立为王了!

    这人到底是谁,养了这么多的反贼,里头还有个会道法的道人,是不是再出几年,他就会从江夏郡起兵造反?

    玉珩手一挥,让人把这些东西统统带回去,他坐在江夏郡的府衙中亲自审问被抓过来的陈员外与那些反贼。

    一行人坐在马车里头,美人蕉在不能乱动的宁世子身上滚了一下午,此刻看见七皇子,忽然整朵花一震,抬起枝干就往玉珩绕去,绕到一半,忽然觉得面色铁青的七皇子有点可怕,总之没有不能动的宁世子好,缩回枝干就再次“躺”在了宁慕画的掌心中。

    马车里安安静,无人说话。

    外头,陈员外一路哭哭啼啼的喊“你们是何人,私闯民宅,烧毁我的房子,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揪着他走的汉子嗤了一声,厉声道:“你说是你的宅子好啊,你的宅子里头建了整个金銮殿,还有龙椅与龙榻,你看看到了衙门里头钦差大人不诛你的九族!”

    陈员外悚然一惊,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待在堂上,陈员外跪在地上,果然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那些贼人是何时走的,也不知道之前那些百姓见到的人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这宅子里头是做什么的。

    他流着眼泪哭道:“青天大老爷,小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民受了杜知府的吩咐,只住了前头门外的一个厢房中,每日辰时出门,酉时归来即可,小民从来不能去宅子中的其他地方,更不能见到他人,大人说的龙椅这些,小民真的是一切都不知道,请钦差大人明鉴呐。”

    再审问那些反贼,有几个硬汉,怎么都不说,有两个怕死的,跪在地上也是一问三不知,只道:“我们几个只是被养在陈府的护卫,不能让他人入门入院,其余的事情全听高统领的吩咐。今日许多人从大门处坐马车与驾马向南走了,高统领说有人擅自闯入宅子,要我们格杀勿论……”而高统领正是被玉珩一剑穿胸杀死的人。

    玉珩再问了那些逃走的有多少人,多少男女,多少老幼……

    那人只道,自己只是三等的护卫,站在外头,看不清多少人,只知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大概马车坐不下的,全数被杀死在宅子里,葬身火场之中了……

    即便这些人一问三不知,宅子里头搜查出来的东西也足以证明大昭有人在谋划着造反,何止是造反,更是连龙椅都坐上了。

    宁慕画带着伤,被人扶着坐在一侧,看了这些罪证听了这些口供,轻声向七皇子道:“殿下,这些人会不会前朝的余孽?”

    见玉珩唰一下,带着惊疑的眼扫过来,宁世子解释说:“我三年前到塞外,塞外民风淳朴,当地百姓不会说谎,当时我就听说过,有自称是大越的商人与塞外一些人经商。之前我亦不在意,本以为是塞外百姓听错了,现在看来,或许真还有大越的余孽想夺回大越江山。”

第二九五章 直率表白

    玉珩当下就冷笑一声:“大越已经亡朝百多年,还想夺回江山,真是痴人说梦!”

    自家江山当然容不得他人染指,皇子各自算计那是夺嫡夺他爹的江山,若他人过来那就造反!七皇子心中恼怒,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了一种的冷飕飕的气息,使旁人都感觉周身寒冷非常,不敢再妄加揣测。

    玉珩让人把江夏郡所有画师都请过来,吩咐画师把陈府内的所有格局,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数照样添色画出,而后带回京中给呈给皇帝做证据!

    这两天一夜过的惊醒刺激,众人全神贯注了这么久,铁打的也受不住,如今自身安危解除,七皇子的心腹都全数过来待命,一行人便在江夏的府衙后堂直接歇下。

    数下了主子人数,宁石坦然的让府衙下人收拾三间卧房出来。

    三间卧房,秦二娘子板着指头算了算,穆王一间,宁世子一间,那么,师姑婆就是同她住一间房了,她正这么算着,却不想,直直看见七皇子拉着六娘子的手就进了一间卧房。

    秦二娘子瞠目结舌,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

    哎哟!

    穆王这么无耻的一招真是吓死了人!

    再去瞧一旁众人的反应,九娘与宁石似乎见怪不怪,该干嘛就干嘛。

    自己的婢女流月有点吃惊,连连眨了好几下眼,同秦二娘子对望着。

    宁世子十分的淡定,右手臂绑在胸前,坐在轮椅上朝着一旁的秦二娘子温和一笑,道:“赶了一天路,你也早些歇息。”

    “那那……”秦二娘子还未从穆王拉季云流入房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难为她一个这么直爽的姑娘家,见了这幕竟然都心惊到脸皮都哆嗦了!

    宁世子瞧了那已关上的房门一眼,清淡淡转回来,伸左出手,轻拍了拍她指着门的右手:“你累了,去歇息罢。”

    呵呵,那人曾在他面前拥腰揉颈、秀过更无耻的……

    秦二娘子:……

    原来宁世子也早就知晓了!

    许是季长辈以身作则“教育”得当,秦二娘子见宁慕画伸手过来,下意识就抓住了他手,见宁慕画抬起眼,以询问的眼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

    秦二娘子不松手反观宁慕画的双眼,他眼中没有怒与不喜,略略侧了一下头,亦是握住她的手,满眼包容的等着她开口。

    当然,秦二娘子不可能学了季云流的无耻与厚脸皮,张口就说:少年郎,你长得好看,我们一起睡觉罢!

    不过好歹是秦羽人的侄孙女,秦相的爱女,秦千落心中就算羞出了天际,口中却是直率表白道:“我羡慕穆王待师姑婆的真诚与真心,我亦羡慕他们相知相爱相助……世子,我八岁那年去宁伯府,第一次见你从跃下来站在我面前,向我递出桃子时,我便满眼中都是你,整整八年,我不敢表露又害怕你会娶他人……我知你意不在京中,你所期望的妻子需陪你各处游历……我有心绞痛,匹配不得你,但我会尽力陪你完成心中所期之事……世子,既然你我已被皇上赐婚,日后咱们携手以共可好?我若哪儿没做好,你告诉我可好?”

    宁慕画坐在轮椅上,听着她缓慢又直率的话语,心弦颤动,他深深凝视着秦二娘子,百般滋味绕上心头。

    这人的手力很小,可她似乎已经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抓着自己。

    “千落,”宁世子抓住了秦二娘子的手,他摸着她手指上的薄茧,不由脱声说道,“是我匹配不得你。”

    他曾听小妹说,她的手帕交整日里窝在太医院学习针灸包扎止血之术,都没空与她一道玩耍,那时他还取笑了一下小妹,说她舞刀弄枪经常受伤,秦二娘子会这些医理,不是正好之事。

    如今想来,这人八岁就在太医院学习医术,为了自治心绞痛的同时,莫约也有为了自己罢,或者,其实两样都是为了自己……

    他宁慕画又是何德何能,让一个千金贵女,整日里与太医院的老头子为伴,对着猪皮练习包扎针灸……

    如今想来,都是满目的心疼。

    秦二娘子还未练就季云流的那种金钟罩铁布衫,她整整八年,听得之前宁慕画吐出的“胡话”见了穆王与季云流的举动,才大着胆子吐了心中的所有事,此刻再见宁世子这么说,灼热视线,当下火红了一张脸,抽回手,别过脸,低语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匹配不得我,你很好,我很喜欢你……”然后提着裙摆,不再瞧一眼椅上的这人,直奔进了房中。

    宁慕画见她离去,再看一眼自己还留有余温的手,眼带柔情的笑了起来。

    她自己大概不知道,她适才露出小女儿娇羞的模样,真动人极了。

    待到院里的人全数走光,美人蕉猛地伏到地上映着月光独自啜泣,一群大坏人!你侬我侬如漆似胶后,就把它忘记了在这里!

    ……

    若说秦千落与宁慕画还有个心思谈个情的话,玉珩与季云流就真的累到没有办法再相互来个甜言蜜语,各自在耳房洗漱沐浴后,倒床抱在一起便睡。

    翌日清晨,几人启程去仙家村瞧一瞧槐树娘娘。

    就算有了猜想,也得亲眼去看一看,还要那个可传播甚广的疫疾,也得去了解清楚。

    马车里,季云流与美人蕉打商量:“小蕉蕉,等会儿见到槐树,你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若那槐树还没出灵识,我也不好与它沟通,你们皆是……”

    话讲到一半的六娘子终于发现美人蕉的不对劲,捅了捅一“脸”别扭的美人蕉,她奇道:“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美人蕉仰了仰“脸”又扭了枝干,哼!

    休息一夜之后,七皇子心中怒气平复,他之前与美人蕉“独处”两日,即便不出言,亦知它的喜怒哀乐,见美人蕉如此傲娇,伸手抚了一下它的枝叶,同样问:“怎么了?”

    嗷,美人蕉见到伸手摸自己的玉珩,软下枝干,直接滚着花朵滚到了玉珩的手掌中,来回打滚。

第二九六章 煮了炖汤

    玉珩见它如此,笑了两声,不收回手,与它商议道:“美人蕉,待会儿同六娘子所说,你且去瞧瞧那仙家村的槐树是不是亦是一株灵物。”

    美人蕉抬起“脸”枝叶拍着枝干,向七皇子做出保证状,表示这事绝对没有问题!

    季云流:……

    就该把这株颜狗炖了煮汤喝!

    到了仙家村,村长小一站在村前早早就已经等着,看见一行人,亲自带着村民迎上去跪地磕头。

    身为医者的秦二娘子在众人起来后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妥之处:“村长,你是不是在发热,可有耳鸣伴随?”

    村长面有潮红之色,见秦千落如此说,点首不隐瞒道:“正是,小民自感困倦无力,也感觉耳中嗡嗡作响,不满小娘子您,村中许多村民都与小民的状况相同……自从两月前,杜知府封了这村子,村子里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秦二娘子医者父母心:“若这疫疾能口口相传使人得病,确实应该封锁病源的起发头,只是杜知府封了仙家村,就没有派医者过来吗?”

    村长摇头,心中难受,眼眶都红了:“没有,杜知府说,这病能口口传染,之前我们自己请来的大夫都得了相同的病症,于是一直没有派大夫过来……”

    一眼望去,仙家村的村民全数面色又白又红,有几个似乎还有嘴角都发青了,秦二娘子当下不再犹豫,随着村长就想进村。

    “千落。”宁世子一手抓住了秦二娘子的胳膊。

    见未婚夫君眼中担忧,秦二娘子心中喜悦,反抓住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柔声说道:“世子,你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本气充满,邪不易入,你放心,我必然要保自己安全出来,我还要与你成亲一道游历山河……”

    “咳!”季云流毫无眼色,毫无人性,头一抬眼一眨,道:“既然本气充满,邪不易入,咱们就快些进去瞧瞧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说着扯住秦二娘子的手就往里头:“侄孙女,你如今是越发直率了啊。”都直率成老司机了。

    秦二娘子坐在仙家村的中间,帮人看诊。

    这疫疾症状明显,壮热烦躁,头痛如劈,腹痛泄泻,或见衄血、发斑、神志皆乱、舌绛苔焦等。

    季云流与玉珩则带着美人蕉去瞧槐树娘娘。

    这个三百多年的槐树就在仙家村正中央,树干莫约要两个人抱才能围住。

    如今莫说开花了,就连上头的枝叶已经枯萎了。

    玉珩不懂如何看一个植物是否有灵识,他手托美人蕉,绕着槐树慢慢走了一圈,看见之前村长说的赖小三把东西塞进来的那个树洞。

    他因好奇而走近,却瞥见美人蕉摆着枝叶在乱颤。

    这是美人蕉害怕的表情,之前它讲会受到天谴时,亦是这种表情。

    “怎么了?”玉珩再瞧了那洞穴一眼,拢眉问手中的美人蕉,“你怕那个洞穴?”

    美人蕉似乎知道有了危险,找帅哥是没有用的,噗嗤噗嗤的张开枝叶,扭着枝干就往季云流身上扑。

    却见六娘子正眼都没有转过来,只一手黄纸拍到它花朵上:“我最恨自己抛弃自尊来对我投怀送抱的。”

    美人蕉:……我错了。

    “云流?”玉珩见黄纸,有些不解。

    季云流:“没事的,七爷把它放远一些便好,这里有霸道的邪法残留,它身为灵物害怕是应该的,我贴了符,它灵气不会被卷入进去,没事的。”

    玉珩闻言,让宁石把美人蕉端到宁慕画那儿。

    秦二娘子说“本气充满,邪不易入”指的便是抵抗力高了病毒就不会轻易入内,但是如今宁世子本身就身受重伤,怕他再感染瘟疫,便让他坐在外头的马车里等着。

    美人蕉被放到宁慕画旁边,宁石说了七皇子的交代就走了。宁慕画把从远处村子中放在秦二娘子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直接掀了美人蕉的道符,问它:“里头不好玩吗?”

    他之前醒来时,见识过美人蕉的不凡之处,秦二娘子得了宁世子的肺腑之言之后,同季云流一样,瞬间沦陷为无脑的恋爱中女人,为了让宁慕画清醒意识,讲完了太医院的事情,就把她大伯翁曾经讲的世间灵物之事和一些道法之事,都一一拿出来当谈天内容。

    宁慕画见多识广,见识到会动有灵识的美人蕉,也没什么大吃惊,见它喜爱在自己掌心翻滚,便时常伸手让它玩。

    听到美男关心,美人蕉痛哭流涕的连连点“头”,而后又开始了滚脸大计……

    ……

    村长被秦二娘子瞧完病症,见那头的穆王已经瞧上槐树娘娘了,连忙去取了之前赖小三塞进槐树树洞中的东西。

    季云流燃完几张道符,驱散完阴煞之气,村长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过来了:“大人,这是之前在槐树娘娘肚子中的东西。您瞧一瞧,这好像也是道符……”

    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村长手上煞气直冒,季云流快一步就打落了村长手上的灰烬:“村长,莫名之物日后还是少碰为宜,指不定你们村中的疫疾便是它传来的。”

    村长吓得一哆嗦,整个脸都白了,连连说好,以后绝不会再碰。

    赖小三莫约在挖洞塞道符时太过紧张,亦或是被村民发现的早,塞进去的道符没有全数燃完,上头还有残留的黑墨笔画。

    季云流趋法再散去了道符上头的阴煞之气,伸手取了其中一张最完整的道符。

    “是五方纳灵符,吸纳灵气和吉运的。”她拿着递给玉珩,“画这符的人灵力不弱,不过我也不知大昭到底有多少门派,这道符出自何人之手,也许七爷要向秦羽人问一问了。”

    玉珩也正有此意:“反贼不仅自立为皇,还借灵物生机,这些人不尽快铲除不稳大昭人心。”这事儿,他得尽快禀告给皇上。

    “大人……”村长见季云流似乎懂道法之术,自然要恳求一番能不能救槐树娘娘之类的。

第二九七章 七夕大计

    生机已经被借,这事儿季云流就算是个神棍也回天乏术,只能叹息建议,与其让槐树的白白枝干烂在这儿,还不如利用起来煎了当药之类的。

    槐树本来是灵物,被借了生机依然还有灵性,当成药煎也许能缓解他们身上的疫疾。

    村长与村民闻言,相继呜呜伤心大哭。

    秦二娘子那儿已经把村中大部分人都大略看过,瘟疫这种疫情由来已久,太医院经过历代相传,也有了许多治愈和防治的方子,好在仙家村的疫情亦有记载,秦千落细细的望闻问切之后,写了两张药方,听得季云流说槐树能入药,又自己改了改药方,再吩咐侍卫去抓药。

    这抓药可不是一帖两帖了,这是要用马车拉的。

    事情处理完毕,村长忽然又带着一个女人过来跪在玉珩面前,连磕了几个头:“大人,小民们罪该万死,有事隐瞒了大人。”

    玉珩不禁奇怪问:“你们有何事隐瞒?”

    村长道:“这女子名阿翠,她的丈夫阿达带着儿子一月前从村中逃跑了,那时候阿达说要去把这里的事情禀告给巡按大人……”

    两月前被封村,一月前被逃跑……

    玉珩一闻便知:“他们亦感染了疫疾?”

    那女子忏悔而哭,“正是的。”

    如此,七皇子更加不可耽误,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跑哪儿去了,身带疫疾再传染给他人,那么其他地方又是一场瘟疫感染。

    他留了几个心腹在江夏郡,直接不耽搁,收拾好东西,让人马上启程就往京城返回。

    几辆马车前后跟着,从江夏郡直行而出,一路上有美人蕉指路,一行人相安无事便回到京中。

    这京中除了宁慕画是被皇帝名正言顺同意出去的,其他人全是偷偷摸摸装神弄鬼出来的。

    如今怎么出来的,自然要怎么回去。

    回去的时候,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宁慕画只微微一笑,美人蕉立即心甘情愿、掏心掏的让宁世子见识了拿手的幻象大法,让一行人避开城门盘查悄无声息的入了城门。

    宁慕画历来干练、不误正事,只回府沐浴更衣直接到宫中复命。

    此次江夏之行证据充足,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皇帝坐在南书房中看到那张被人抬进来的龙椅,直接一脚踹翻了自己前头的那御案。

    “查,给朕查,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难不成他还想坐在龙椅上与朕一起共统江山?真是反了天了!”一山不能容二虎,双雄不并立,有人窥视自己的江山,皇帝如何不气,他气的险些就殡天归去了!

    伺候皇帝这么久的宫人没一人见过大昭皇帝发这么大的火有如此的戾气,统统伏在地上不敢出一声大气。

    翻了桌子,飞了折子,踹了几脚凳子,皇帝终于按捺住心中的怒气,问宁慕画江夏郡其中的细节。

    宁慕画不敢欺瞒不实,除了其中的七皇子等三人私自出京的事情,其他在江夏所见的全数一五一十给说实了。

    皇帝见宁慕画脸色苍白,整只右手不能动弹,心中怜惜几分,让他退下之后,提笔一挥,就写了升他为从四品御前带刀统领的圣旨。

    季云流随着秦二娘子去秦府,两人堪堪入院沐浴更衣,二门处就来人说季府派了人来,打算接六娘子回府的。

    两人正以为是否是季府出了什么大事情,却见秦二娘子的大丫鬟笑说:“姑娘,六娘子,您忘了么?明日是乞巧节呢,想必是穆王邀六娘子同游七宝街观小娘们的斗巧,季府才来人接六娘子回府的罢。”

    “噢!”季云流虎躯一震,她险些忘记了,好像季七与表姑娘商议好了明天要演一出大戏要做给她看的!

    秦二娘子见她听到七夕佳节眼睛半眯嘴露白牙,用手肘微一碰她,好奇道:“怎么了?莫不成你明日要与穆王学牛郎与织女,双宿双飞?”

    季云流看她一笑:“我掐指一算,应是你心中想与宁表哥双宿双飞罢。”

    秦二娘子如今春风得意,正与宁世子浓情蜜意,当下也不娇羞,点首大方承认:“师姑婆真是料事如神。”

    季六:……

    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得知明日是七夕,季云流也没心思在秦府多待了,收拾一番,坐了马车就回季府。秦二娘子则“委婉”的派人去“无意”的透给宁世子明日是七夕的事儿。

    季云流回到季府,头一件事情就是让红巧把青草带来。

    青草近日在邀月院该吃该喝,小日子过得颇为不错,之前听说了雾厅之事,更不愿意为景王办事,景王连自家内妻都可以推为利益推给太子,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们这些小小下人,哪里会被景王当人?

    青草全心全意,在景王那儿反探消息,季七还在季府时,也到过她那儿表明了一回身份。

    这事,季云妙起先自然是害怕的,她前脚才与宋之画商议了计谋,后脚就被人知晓了,做亏心事总会心虚,她如何不会害怕?

    青草心思八面玲珑,也不是什么正正良人,说起阴谋诡计,同缸坛店里卖钵头,一套一套的,讲的季云妙由怀疑转信服,原来这世上没有最恶毒,只有更恶毒。

    青草使出杀手锏,让季七五体投地道:“七娘子,不瞒你说,表姑娘之前对着宁世子使的五石散正是景王殿下让人送去的,不然表姑娘如何在街上买的这类禁药……只要您同景王殿下共谋这事儿,景王殿下必定助你一臂之力的。”

    季云妙果然心动,之后就算被老夫人逼着搬出了季府,暗中亦会让人来寻找青草商议。

    青草如今见了季云流,毫无隐瞒,把季云妙与表姑娘的七夕大计统统给招了:“姑娘,七娘子是打算让宋娘子邀了您到无人之地,请您喝茶相聊,再让一男子坏您名声,至于九娘,她准备用无赖引了她离去……”

    在闺中长大的小娘子见识不广、阅历就这么一点,来来回回靠的只是这么一招,季云流听了季七的妙计瞬间像烧的旺的火炭被人浇了盆冷水一样,失望之情无法言说,摆手让青草退下去,再让人禀告玉珩,让七皇子全权处理这无聊无趣的圈套。

第二九八章 大殿问罪

    七皇子进了穆王府亦得知了明日是七夕的事情,本来七皇子打算仁厚一番,外敌当前不再与景王玩小孩子家家的儿戏,却听得席善哭笑不得将景王的计谋全数说了出来。

    “七爷,景王不知从哪儿寻来一个同六娘子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前两天一直跪在咱们王府门前卖身葬母呢!”席善边说边擦汗,“这头,景王寻来了一个同六娘子有几分相似的,明日,景王不会寻个同七爷您长的有几分……的去季府那儿罢……那青草说景王连宫中禁药都给季七娘子了……”

    亏的七皇子手中无笔,不然闻言之后必然要狠断几根!

    好啊,自己适才还觉得这是小孩家家的儿戏,想放玉琳一马,原来人家贼心不死、死性不改越演越烈、手段更是越来越龌龊,既然他一意孤行,那他玉珩便成全了他玉琳!

    ……

    宁世子摔断手后与得了风寒在府中修养几日的穆王一道上早朝。

    两人不在的几日,朝中风向又变,景王两日前被皇帝传来上早朝,景王重新受宠,颇为得意,在皇帝还未到来之前,站在玉珩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笑道:“七哥儿,许久不见,好像气色不好……怎么,风寒若没有好,再在府中多待几日便是,何必急急上朝?朝中少个你多个你又没什么大碍。”

    玉珩看景王一眼,垂下眼继续静候皇帝的到来。

    他的父皇已过天命之年,太子极奢愚昧无能,景王心胸狭窄,朝臣见风使舵……如今这样的山河还来个虎视眈眈的反贼在江夏自立为王。

    玉珩忽然深觉坐高位不易,为皇为王更是不容易,自己秉性不善、睚眦必报亦非完人,心中一直执着的争权夺位……就算有朝一日他夙愿达成成,他可能守好大昭百年江山?

    景王头一次见玉珩没有横眉冷对、与他对怂,十分稀奇“咦”了一声:“七哥儿,怎么,一个风寒竟然如此严重,让你连话都说不出了么?”

    太子如今依旧不待见景王,见他如此说,当下哼声道:“二哥儿,你还是小心一些你自己罢,心肠黑太久了,也许日后连带你的舌头都要烂掉了。”

    “大哥你……”

    景王为太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嫁衣,落了如此不受待见下场,粗眉一倒就想与太子讲理。

    “皇上驾到——”

    太监一声高喊,群臣开始站列班次,二皇子也只好暂时作罢。

    早朝上,皇帝开口便问苏家的苏海城在中原做了多久的巡按。

    下头众人不知皇帝这是要抬苏家还是打压苏家,纷纷低垂着首相互望了一眼,片刻后,才有佟相出列回答,苏海城做中原巡按已有七月有余。

    皇帝“嗯”了一声,再问,中原如今情形如何,苏海城可去过江夏没有?

    玉珩与宁慕画站在左右文武两侧全然不出声。

    下头的内阁大臣苏纪熙位列出来禀告道:“回皇上,苏海城在五月里全数待在江夏郡,曾上了折子禀告过江夏郡民富地沃……”

    皇帝早已让人翻出之前苏海城上的折子,他一挥手让太监送到苏纪熙前头:“苏爱卿,可是这折子?”

    苏纪熙忽然觉得这几日皇帝行事有所不妥,瞧了瞧太监送来的折子,迟疑道:“微臣……”他当初也是听皇帝在南书房夸他有个好弟弟,才听得皇帝提起的这折子啊,他哪里见过?

    “你不知晓?”皇帝又问他,语气怪异,“你若不知晓,出来做甚么?”

    苏纪熙在朝中已久,皇帝语气揣摩甚准,当下里再顾不得其他,拿着玉牌,一掀官袍直接跪下来:“微臣该死……”

    “你是该死!”皇帝冷笑一声,一拍龙椅扶手,倏然站起,脖子上青筋冒出,十分骇人。

    皇帝站起来那一刻,群臣顿时各个都在大暑之日吓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不敢多言一句。

    “微臣,微臣……”苏纪熙想破脑子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错在哪儿,想来想去,只想到难不成江夏出了事情,而苏海城知情不报?

    苏大人想到此处,脸上唰一下便死白一片,额头抵着地面,无法言语。自己的这个三弟到底做了何事,让皇帝愤怒至此?

    皇帝看到苏纪熙就想到之前欺瞒自己,写出什么江夏郡民富土沃,民生和睦这些鬼东西的苏海城,顿时气的五官移位,他不坐回龙椅,站在高阶上扬声让人抬来宁慕画从江夏收集来的证据。

    当烧毁了一角的龙椅与绿头牌被人端上来时,各个群臣豁然睁大眼,只觉无风无雨的金銮殿中响起巨雷,轰雷雷直滚而下。

    连太子脸上都是惨白无人色:“父皇,这是在江夏郡搜查得来的?”

    皇帝满意太子反应敏捷,不过欣慰之情抵挡不了愤怒,依旧站在金銮殿中把群臣骂了个狗血淋头,苏纪熙就算把头磕破,说自己不知情,还是免不了被革职查办。

    群臣纷纷誓死表示忠心,各个谏言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反贼寻出来!

    这场弥漫着火药一样、一点就能炸的早朝终于在群臣人多力量大的谏言下和皇帝让太监宣读封宁慕画为四品带刀侍卫的圣旨后退朝。

    朝臣跌出殿外时,这才感觉冷汗流了一地,每个人的朝服都湿透了,内阁大臣苏纪熙更是在皇帝说出革职查办时,当场就昏了过去,还是侍卫抬出的殿外。

    皇帝眼前红人宁慕画从殿内出来,还能言上几句的朝臣都有眼色的上前给他贺喜。

    这样的人不显山不露水,一朝入朝却同长了双翅一般的一飞冲一天,日后必定位列一品,此刻不结交更待何时?

    宁世子风度翩翩,恭谦有礼、丝毫不骄傲的作揖回谢。

    七皇子从他身边经过,不言不语,略一拱手就往前头走,两人在旁人看来就是点头之交。

    太子从玉珩身后追上来,与他隔了一手臂的距离,似乎也是心事重重:“七哥儿,原来苏家是这样的阳奉阴违,怪不得父皇不让我纳苏三娘子为侧妃。”唉,他还有个为太子妃的苏氏呢,“当初二哥儿还说苏氏温良贤淑,娶了苏氏,苏家正好为我日后助力,却不想我正正就是毁在苏氏手上的,如今想来,二哥儿真不是个东西!”

第二九九章 交给本宫

    玉珩“嗯”了一声,无言继续向前走。

    太子见这个七弟似乎比自己有个苏家太子妃还要烦愁,不禁侧首问道:“七哥儿,你有何心事这般郁郁寡欢?不妨你说出来,大哥必定会帮你的!”

    玉珩瞟了太子一眼,摇头再走。

    “七哥儿,你这是不把我当大哥吗?!你我乃亲兄弟,若遇难事,你只管告诉我便是了……“太子追问上去,有些急切,”你……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出来!”

    玉珩似乎受了太子的威迫,微一疑迟,果然说道:“大哥怕是帮不了臣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一些小事,臣弟自己能处理,大哥莫要担心。”

    太子不问到不罢休,再三追问。

    “不瞒大哥,”七皇子被逼无奈,“臣弟恼的是二哥,今日七夕,却不想二哥在私下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让季府的七娘子与表姑娘竟然要寻个男子来坏六娘子的名誉清白……”他借了这个因头,把二皇子还不知道去哪儿弄了个同季六长得相似的女子跪在穆王府门前一并给说了,“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弟只要今日不让六娘子出府即可,那卖身葬母的,也让臣弟交由顺天府处理了……只是同大哥所讲,我们本乃亲兄弟,二哥却……”说着,玉珩叹息一声。

    太子瞬息便想到了雾厅之事,火气蹭蹭上来:“这个邪恶之人!当初设计陷害了我,如今又要陷害了七弟你……”玉琤一拍玉珩肩膀,“七哥儿,你莫要担心,这事儿就交由大哥帮你处理!”

    玉珩十分诧异,注目看了太子两眼,而后又垂着眼睫,喃喃皱眉:“大哥的好意臣弟心领,那什么表姑娘也便罢了,季府七娘子总归是姓季,臣弟不是没想过抓人了结此事,但若就此抓了人,季府面上也不好看。”

    太子见他神情萎颓,动了动眉,开始替玉珩想主意,只是他想了半响,想破了脑子居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正烦恼之际,忽闻七皇子自言自语道:“季府若是能将七娘子与表姑娘早早匹配了良人,许就不会如此麻烦了。”

    “她们两个毒蝎心肠,被人挑拨两句,竟连自家姐妹都放不过的还谈何匹配良人,就该让她们狗咬狗,奸邪配歹徒!”太子脱口而出,忽到一半想到了一绝妙良策,他立即展颜笑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七哥儿,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本宫了,本宫必定不会让季府失了脸面,也不会让二哥儿的阴谋得逞的!”

    太子心中有了计谋,整个人如同五岁儿童,同七皇子告辞一声,欣欣然奔走而去。

    “太子殿下……”玉琤身后侍卫见太子一阵风一样的奔走,只得疾步跟上。

    玉珩抬首瞧映在金光灿烂下的太子,他凝神静静看着,见太子身影渐消失在眼中,才抬伸出自己的右手细瞧。

    曾经认为自己这双手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起只会吃喝玩乐的太子,他更适合这皇位宝座,如今却觉得,若论宽厚亲信兄弟,似乎他确实比不得这个太子大哥。

    太子有了谋划,在东宫中招来人马,好好的布置了一番。

    苏纪熙被革职查办之事已经传到太子妃耳中,她见太子回来,急忙忙想向太子求助,玉琤手一挥,就两字:不见。

    景王今日在早朝上亦是吃惊不小,他坐在回府的马车内靠着车壁,似困倦的闭上眼。

    他自小时在宫中,每每见太子被人伏地跪拜,太子有的东西他没有时,心中就忍不住愤恨。

    太子受皇帝夸奖,他站一旁只能脸上露出笑容假装替太子高兴,自己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他的太子大哥而存在的,从十五岁开始,玉琳就一心想着要夺下太子之位,让自己受朝臣敬仰伏拜……却不想如今江夏出了个要造反的大反贼。

    玉琳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使阴谋让储君变更,亦或征战让皇朝替换……成王败寇,也许也都是一样的罢?

    ……

    今日就算皇帝在朝中大发了一通脾气,京城中该热闹的依旧是热热闹闹,七夕佳节由来已久,京中为这日也是准备丰盛,一些小娘子会邀上姐妹或好友在院中礼拜七姐祈福谈心事,那些文人学士会趁着七夕晒书晒华衣只为炫耀一番,其中风气之盛连朝中一些大臣都相继为之。

    张灯结彩的七宝大街上,各家店铺从初一开始便办置了许多乞巧物品供客人选购,东街的八宝楼上更是早早被人订完了坐席。

    许多尚未婚配的小娘子都会在八宝楼前的结彩台上比试穿七孔针和雕巧果,这样一年一度的比试,让七宝大街马车不通,人流如潮。

    宋之画听得婆子过来禀告说季主薄府中的马车到门前了,垂下头,在铜镜中打量了自己一回,提着裙摆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马车中的表姑娘坐的笔直,似乎是怕弄脏弄乱了这一身装扮。

    季云妙见她如此,开颜笑道:“宋姐姐这身衣裳真好看。”一件四月前在季府赏下去的衣裳,竟然还当宝一样穿着,宋家也真是落魄到让人笑话了。

    宋之画闻言微微笑了笑:“七妹妹就莫要取笑我了。”

    虽然季府与宁伯府没有把她的事传出来,但季府也因此不再管她的亲事,如今她快要十七,几日前她的阿娘告诉她,她的父亲相中了一个清贫的书生,那书生本为江浙人,今年进京赶考不中,在浮水亭中吟落榜诗被宋父听到看中,便想着把自家女儿匹配给他。

    落榜的清贫书生……宋之画听完季氏的话就像在心窝上被人划了一刀一样的疼。

    曾经家富有才学的君子念,还有高高在上的宁世子……即便这两人她都不可得,但难道她就只能匹配一个清贫的落榜书生?若等待这人高中,得是等上多少年、苦上多少年?

    表姑娘坐在马车内,拧着帕子,收回思绪,目光冷冷不再去想。

    今日的七夕,她要寻一个如意的郎君,她阿娘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近十七年,不能再过上一辈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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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珩:若皇位与你只可选一样,那么季云流,我只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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