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思季云流
这种册封大典,礼部已经办过多次,怎会有不妥之处,如今来找七皇子,只因这个皇子是季尚书的亲女婿缘故,天时地利人和,有私心的季尚书一有消息,怎会不过来通知自家的亲姑爷!
“季大人从来办事周全,连父皇都时时夸奖,这册封典礼必定没有问题,季大人辛苦了。”玉珩接过礼策,翻开瞧了瞧,蓦然看到了那表字,竟然是“无瑕”。
季尚书顺着七皇子的目光,停在那表字上,笑着解释道:“七殿下这表字乃是皇上亲自取的,意为璞玉无瑕。”
玉珩目光动了动“嗯”了一声:“父皇有心了。”
遥想上一世,那“拂霭”的表字,这“无瑕”真是与它天壤地别起来。
拂霭拂霭,便是有雾有灰要拂去的意思,而这一世他在皇帝的眼中竟是毫无瑕疵?
季尚书过来还有一事要指给七皇子看的:“七殿下,您日后的封地正是沈大人曾管辖的巴蜀,秦相说,皇上还准备封探花郎的君家为皇商,让君家相助七殿下巴蜀的商市,待您受封为王时,这巴蜀县的印玺与公文都会备妥。”
玉珩眉头挑的老高,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这一世到底是因重来之故,还是借了这人的吉祥运道缘故,竟然是这样的顺风顺水,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不仅有了巴蜀之地,竟然还有君家名正言顺的协助。
季尚书走后,玉七又萌发了去季府向季云流一道分享自己满心欢喜愉悦的念头,站起来,不经意之间,即刻又想到了守在季府外头的御林军与宁慕画,七皇子深深拢了眉头,退回了书房里头,一口气折断了两只笔。
玉琳那人真是忒可恶,真是捅上一百剑都死不足惜!他闲着无事,养花养鸟养女人都好,派人监视季府是作甚么!
好端端的,他连季府的西墙都不能再翻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离两人的大婚之日……为何还有十四个月!!!
夕阳下山,月上柳梢头,七皇子的窗前明月光,低首却思季云流。
……
季府的季云流不知七皇子在宫中的众多内心吐槽,她此刻坐在榻上正在翻阅大昭地理志,当日在宫中从秦羽人那儿得了从灵物那儿借生机续命的法子后,她有空就要翻大昭的地理志。
灵物这种东西聚集天地精华,十分难得,她这个外来人士也不知道哪里有,亦不能像1世纪那样,背个双肩包就能走天下去实地一一考察,别无他法之下,她先要看看那儿适合灵物生长,再到时想法子去那儿瞧一瞧。
正看着,夏汐入了房中行礼禀告:老夫人让六娘子去正院一趟。
如今已入夜,连夜去正院,必是有大事情,季云流也不耽搁,让红巧更衣后就去了正院。
到了上房,不仅是老夫人,连陈氏也在,福身行了礼,老夫人连寒暄相问都省掉了,招了招手让季云流上榻坐。
待季六坐下,她痛心疾首开口道:“六姐儿,今日门房跟我说……唉,祖母今日派人跟了七丫头出府,发现那两个蠢丫头竟然真的聚在茶阁中,且真的在商讨要对付你的事儿……”
老夫人觉得季七实在是五神通附体,无药可医,她被这个孙女气得胸口都痛了,“这两个孽障,简直愚蠢至极!宋家的那个也便罢了,我没有那个力气,也不想去管她,但是七丫头怎么都是姓季的,她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咱们季府,她怎么就不知道同舟共济这四个字!不想想这事儿日后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氏小声道:“阿娘,媳妇儿说句不好听的,许是七姐儿心里头总记着文戏里头的,六姐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便能代姐出嫁。”
“失心疯了她!”老夫人气得眼都红了,“且不说七皇子愿不愿意,这代嫁的事儿,是咱们想做就能做的?”
季六好奇的倒是另一个事情:“祖母,七妹妹与宋姐姐到底商量出了一个什么法子让孙女……呃,失贞的?”
“那时因在隔壁,黄嬷嬷听得也不是十分清楚,黄嬷嬷说,只是隐约听到了七夕佳节、花月台……几个字。”老夫人越说越气,“七丫头就是个不省心的孽障!几次三番闹出动静不说,如今还要行如此下作之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与宋之画一个模样,连体面两字都记不得!”
陈氏坐在下头:“阿娘,这事儿您打算如何?”
“让三房搬出去,让他们明日就搬出去,我管不了七丫头,就让她娘管她罢!”老夫人想清楚了,这人不到南墙不死心,前几次的事儿,她这个祖母罚也罚了,她那父亲打了打了,她母亲劝了劝了,众人该做了的都做了。如今季七亦是死不悔改,估计也就不会改了,就让她撞个头破血流再做打算罢。
说着又向季云流道,“六丫头,七丫头的事儿,你去请七皇子到时手下留些情面,下手轻一些,你三婶说起来也就一个女儿,只要让她长长记性,也便好了。”
季云流笑了笑:“孙女知晓了。”
以她男人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不是长长记性这么简单的事儿。
陈氏还有一丝担心,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女儿身上有道符,会道法,还有七皇子的暗中相助,她就稍稍放心一些。
“阿娘,”陈氏拿出放在暗袋中的纸张,“媳妇想着七姐儿心中一直对七皇子不死心,许是未定下亲事的缘故,若是有了亲事绑着她,让她心中有了着落,许也不会这般行错踏偏了。”
亲事定了,就不会上蹦下跳了。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老夫人让黄嬷嬷接过陈氏手中拿过来的纸张,瞧了瞧吗,这是一些小像,季云流探过头去,她也是头一次瞧见古代的相亲法子:“母亲,这些是……”
陈氏笑了笑,解释道:“本不欲在你这个小辈面前挑这些,不过你是个懂事的,若是你祖母允许,你也仔细帮你七妹妹挑个好的。”
所以,这就是各家儿郎的肖像画了?
第二四三章 册封为王
季云流十分有兴趣,待老夫人瞧过一张,她立即就接过一张,细细看起来。
古代的相亲方式也挺靠谱,不仅有肖像画,还有身高之类与平日爱好之类的写在下头,家中兄妹全数写得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老夫人瞧她看得入神,笑道:“六姐儿,你倒是说说,你瞧中哪个了?”
季云流也不扭捏,指着一张道:“这家少爷,孙女倒是觉得与七妹妹颇有夫妻相。”
“夫妻相?”老夫人略微诧异,而后又明白过来,“夫妻夫妻,所谓的夫妻相莫不成就是夫妻之间日久相处的而产生的相似之处?”
季六笑:“祖母好厉害,比孙女想得还要全一些,我只是在庄子上听到外头的人一说而已。”
老夫人哈哈笑了笑,拍着她的手,拿起那图:“让你祖母我来瞧瞧六姐儿瞧中的这个是哪家好二郎。”
纸上的小像瞧着也算俊朗,眼大鼻高额宽,只是下头的出身不太好,正是今年的寒门二甲进士,家中有个弟弟还有个年迈老母亲。
“这个……我瞧着倒是不错,但你三婶与七妹妹定是瞧不中的。”老夫人惋惜一声,“你们想要的可是……罢了,这个就莫要向她们提及了,咱们在这里头挑个最富贵的便是。”
季云流含笑点首,反正不是她嫁,她已经把其中最有大运相的,最好的挑出来了,瞧中瞧不中都不关她的事。
陈氏寻来的这些里头,自然也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一等一勋贵肯定没有,张二郎那样的人家也不至于没有。
老夫人抽了一张出来就留着明天备用。
翌日,季老夫人说到做到,待众人过正院请安,让小一辈离去后,直接让三房搬出季府。
何氏听后睁大眼,满脸不可置信:“阿娘,怎地如此突然就要让我们搬出去了,外头那宅子,那宅子还未有着落呢。”
这事儿老夫人可不管,总归饿不死,分家早已经在一月之前就办利索,现在宅子还未有着落就是故意拖着不搬的缘故。
“那就先找见酒家暂住着,都一个多月了,宅子还未有着落,你想在你大哥大嫂这儿蹭吃蹭喝蹭多久?”
这般话一出来,何氏就知晓这事儿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呜呜噎噎的哀求了一会儿,见老夫人全然都不松口,无法之下,只好起身答应今日就开始收拾箱笼搬出去。
王氏也是头一次见老夫人如此坚决,站在一旁一句话不敢多说,连平日里与何氏斗嘴都不见半句,她深怕老夫人一个不高兴,让自己二房也立马滚蛋。
老夫人讲完这事,还有一事,待黄嬷嬷向何氏递上一叠图纸,老夫人便把欲打算给季七指亲的事儿给说了。
女大当嫁,何氏嫁女儿肯定没什么不愿意,就是要好好看看老夫人相中的这儿郎。
老夫人昨日挑了一个最富贵人家,那户人家姓韦,家中父亲乃是户部侍郎,韦三郎乃二甲进士。
何氏一瞧这人画像,颇觉满意,再瞧家世,更觉相配,当下里就说:“阿娘,待媳妇回去跟三老爷商议一下,就来回禀阿娘。”
昨日季云流瞧中的那家儿郎,陈氏想想,若别家占去也颇为可惜,趁着这日,拿出画像一道就与王氏商议了会儿这人与五姑娘结亲如何。
王氏自个儿的两女儿嫁得都很不错,也没有理由去刻薄一个庶出,五姑娘平时也算孝顺,她瞧着寒门进士很满意:“大嫂,这吕家大郎可是家中长子,当真愿娶一个庶出姑娘?”
陈氏笑道:“他家中清贫,由寡母带大,娶咱们家的姑娘真是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同样是求之不得。
……
季云流从正院回到邀月院,门房那儿送来一份拜帖,打开一瞧,上头的落款人是秦千落。
“秦二娘子要来我这儿做客?”秦二娘子在宁伯府那日季云流印象颇为深刻,此刻收到拜帖,她当即提笔回了一封让人送到了秦府。
秦千落得了季云流的回复,午歇起来更衣梳妆让人备马车,直去季府。
看见站在二门相迎的季六,秦二娘子直笑道:“太阳大,你大可不必站在此处等我。”
天儿越发炎热,秦二娘子身上衣裳都已是绛绡所制,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这身水蓝衣裙把秦二娘子衬得越发娇弱如林黛玉。
季云流看着笑道:“贵客临门,怎可不在此恭候,莫说等在二门处,就是去大门口,为了秦二娘子你,我都得去等得。”
“那你怎地不去大门等着我?”
“唉,我只怕如花容貌被人瞧了去,遭人窥觑。”
“哈哈哈,六娘子,你可……果真是个妙人儿。”
两人一边相聊一同往邀月院走。
穿过垂花门,秦二娘子左右一望,眉儿挑起道:“这地儿好,草青花茂,你可真会挑院子。”
季云流带着她一道往里走:“定是比不得秦府中你的院子的。”
“那倒也是。”秦二娘子丝毫不谦虚,“我的院儿比宁大娘子那杏园还要大上不少。”
“哈哈,”季云流取笑亦是丝毫不含糊,“到时宁表哥可要花费不少心思去布置一番你们的正院了。”
两人在西厅坐下,丫鬟们上了茶,摆了糕点,退到门外头站着。
秦二娘子喝完茶,瞧了一眼外头站着的丫鬟,笑着低声道:“你门外站着得,可能听咱们要聊的?”再一眼,笑得更欢悦,“看模样,这丫鬟还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门外站的正是九娘,秦二看完后,收回目光,放下茶盏:“当日我伯祖父出宫回紫霞山中时,曾来我家中寻了我阿爹,他替我算了一卦,是比卦,顺风行船,上天又助,不用费力,任意而行之相。他告诉我,我的姻缘桃花已开,只需诚实以待他人即可。”
季云流捧着茶静静听着。
“我与宁大娘子自幼相识,即便她常年不在京中,我们每次见到倒也不觉得生疏。宁慕画我自幼亦相识,只是……从没想到要嫁于他而已。”
季云流想着,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症了,于是捧着茶盏宽慰道:“秦二娘子与宁表哥十分般配,加上两家相熟,更是好上加好,你不必忧心。”
“我不忧心,宁慕画为人我亦知晓一些,他游历大昭四方,却从来不结交什么红颜知己,这样的人,一旦定下,必定会从一而终,嫁于他是我有幸。”瞧着一脸挺懵的季云流,秦千落噗嗤一声笑开,“我今日来只是寻你说说家常话儿,你不用想其他。我伯祖父说你是他同门师妹,若我闲着无事,可以随时来季府跟你谈谈心事,或许还能得到你的一些指点。”
说着,站起身:“师姑母有礼了……”
季云流:“……”
我去,一下子老了这么多,有点接受不了啊!
明明人家还是个如花美少女,连滚床单都还被禁止呢!!
辈分真是……好复杂!
秦千落起了自个儿婚前恐惧的头儿,接下来就是世家前途的话题了,这话题自然引到七皇子身上。
“当日雾亭中,我未曾瞧见七皇子满身紫光,这紫光,是七殿下自个儿显现出的,还是师姑母您替他使的障眼法?”
秦二娘子为人直爽,有什么讲什么,这“师姑母”一次也将的极为顺溜。
然而……
一点也不想要这声恭敬的师姑母……
季云流矜持一笑,回道:“七殿下身带紫气,你伯祖父必定早已看出,这紫光是七殿下自己出的,还是我使得,又有何区别呢?”
秦二娘子坐着想了想,目光闪动几下,低低道:“我知晓了。”
她伯祖父说季云流是他师妹,说紫气若东来,要从之随之助之,而如今这身带紫气人的身旁,还有个懂道法之人。
如何选择,秦二娘子自然知晓。
……
日子一日热过一日,很快到了七皇子册封为王的这一日。
虽没有同太子册封那样的隆重,倒也是众多皇子之中难得一见的浩大场面了。
择礼部尚书为宾,站于金銮殿中宣读皇上拟定的册封圣旨,赐了表字后,又赐了王号,取号为穆,再赐巴蜀为封地,交于印玺与文书。
七皇子身着朱红吉服,在殿中九叩谢礼,左右文武大臣亦跟在身后拜至尊皇帝。
待礼成,七皇子乘车离开皇宫,去御赐府邸之中,三日后,要在府中设酒宴请各皇子与朝中重臣,作为礼谢。
第二四四章 宅子布置
穆王府一共就是个三进的宅子,自前朝大越落败后就一直无人居住。
如今户部从二皇子那儿得了八万多两的银子,再拿着银子让工部请拔尖的名匠好好修缮了一番,整个穆王府今非昔比。
里头皆雪白粉墙,下头铺白石砖,花园水池假山,叠翠锦嶂,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独特心思。
玉珩穿亭过池,到了正院中,左右一望,十分满意这番成果。
上房前头按紫霞山的皇家别院而设,芜廊下头置栏椅,上头种紫藤花。
当日那人在别院中一身白衣花下而笑模样,玉七至今难忘,如今有了这样的栏椅,日后两人成亲,肯定能以偿他心中所愿。
席善今早七皇子册封大典时,已让人把临华宫的一应东西全数搬到穆王府里头来,此刻见七皇子进来,笑着欠身行礼:“七爷可还觉得屋中差了什么没?七爷若觉得哪儿不妥,尽管吩咐,小的必定让人弄的妥妥当当!”
说着掀开帘子引着七皇子往内寝而去。
室内窗明几净,西北角有往左右推开的大窗,窗下是贵妃榻,可供人在上头观床外景色,右侧直通活水温泉池边,池旁铺的是细白的鹅软石头,灯光轻纱相应,瞧着都像富贵风流的暴发之家。
席善迎着七皇子往里走:“这窗是按九娘意思做的,九娘说六娘子每晚总要望天空一会儿,小的就让人把挑窗改了改成了推窗,把这扇窗加大不少,便以观月观星,温泉的池边是按七爷您的意思改的,七爷瞧瞧还有哪儿不妥。”
自从两月前,他家的主子亦中意起夜夜站窗前望夜空,日后成亲,七皇子加一个七王妃,两人沐浴之后,一道坐榻上望天谈请,如此浓情蜜意,可不是正正好的事儿!
玉珩想到那喜爱坐在榻上执《昭史》而看的人,又想到当日那人说的,选择有温泉的宅子可是想同她一道沐浴的话语,来回跺了两圈,很是满意如今的内寝布置。
大典吉服厚重,现下天儿炎热,席善很快让疼备了衣物,让七皇子在温泉中沐浴。
穿戴整齐,门房差人来报:谢三少与锦王求见。
将两人引到前院正厅,锦王见了玉珩便啧啧出声:“七哥儿,你这地儿可真好,光那王府的大门就是楠木的,上面的门钉与门环都还是包金的……还有你瞧瞧这儿,这椅子这桌子,竟还都是黑檀木做的,你瞧瞧那金漆牌匾……这些得花多少银子啊?”
谢飞昂一把攥过他:“得了嘿,你就莫要眼红了,七爷有二皇子做媒与出银子修缮新宅子,你若羡慕,也让你二哥给你做个媒,送些银子给你修缮锦王府。”
锦王坐在黑檀木椅子上,端着茶盏叹气:“二哥怎地这么偏心呢,对七哥儿出钱又出力,对其他弟弟都不管不顾。”玉琼抬起头,想了想,复又真心实意道,“不过七哥儿,你得小心一些二哥,二哥那时候待太子大哥也可好了,可如今竟还用自己的王妃去栽赃嫁祸大哥,你就算二哥待你好,你也得小心他一些。”
玉珩挑着眉“嗯”了一声:“六哥,三日后的席宴,还要请六哥多多帮臣弟一道筹备一下了。”
七皇子与六皇子都属于“孤家寡人”连个妾室都没有的光棍,这宴请朝臣的事儿颇为麻烦,上一世他封王这段时间,正不得皇帝喜欢,府中银子不多,宅子很乱,连带封地都很穷,只是略摆了一桌,邀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便罢。
这一次的宴席,可真的是高兴之事,借宴席与朝臣打好关系,也正是他多需的事情。
“好说好说,”玉琼连连应声,拍胸脯保证,“花银子的事儿我拿手,这个我在行,咱们到时候请了醉天楼的大厨来府中掌勺便是,你府中丫鬟小厮不够,我府中先派过来顶着,再不够,小谢你府中也拨两拨出来。”
这些对谢飞昂来讲当然没问题,他自从高中状元之后,在谢府的地位那是一飞冲天,说句话完全不可与以前那没人听的时候相比,别说拨两拨,就算把府中小厮全全叫来都没人说什么!
六皇子今天过来贺喜之外,还有一件事:“七哥儿,六哥有一事想请你做个中间人。”他拿出当日秦羽人给的道符,“这符你也是知晓的,当日父皇虽同意了我在京中开铺子贩卖北地之物,但六哥对于挑铺子,挑掌柜这些事儿那是完全的不会,生怕一个差错,就算有秦羽人的道符顶着我还是个一穷二白身,今日听说你的封地商市还可以请君家相帮……六哥也想请君家帮帮我这个小忙。”
正说着,门房又过来报:君家的君三少过府求见。
谢飞昂哈哈大笑:“你瞧瞧,说曹操正好曹操来了!”
君子念过府做客,下人手上带来的贺礼从来不会少,一盒接一盒、一担接一担,简直闪瞎六皇子眼,看得他眼都突突了。
待几人坐定,六皇子探头就问君子念:“小念呐,你家中还有嫡亲姐姐或妹妹还未出阁吗?”
谢飞昂喝着茶,拿茶盖掩着整张脸,只做自个儿不认识玉琼这个人,七皇子做谢飞昂之上,垂首用茶盖拨茶叶,亦当没听到这直白的话语。
君子念微微咳嗽一声,低声回答:“家中还有个小妹。”
六皇子大喜,赶紧问:“真的真的?我上门求娶你家小妹可好?”
君子念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君府一个商贾之家,先是他与季府四娘子定亲,后是他中了探花,如今被皇上赐为皇商,已经尊贵无比,让江南商贾都羡慕不已,若家中妹妹在成为王妃,君府根基浅薄,这般重担可承受不起!
“六殿下说笑了,君家根基浅薄,万不可与皇家婚配。”君三少连连作揖,脸都白了。
六皇子根本不在意豪门贵族的门当户对,皇家身份,他还不是过得如此窘迫,什么都是虚的,自个儿过得好才是真的:“什么你君家根基浅薄,我又不要你君家在朝中帮助我什么……”
君子念只好使出杀手锏:“家中小妹如今才九岁,怕是不合适。”
谢飞昂噗嗤一声,含着满嘴的茶,笑喷出来:“六爷,您机关算尽,落得了一个要再等六年的下场。”
第二四五章 宅子有凶
穆王府中,四人品茗茶相谈甚欢,景王府这儿,张禾拿着一张图纸去了大理寺的地牢里寻楚道人,楚道人关在大理寺地牢的日子过得那也是相当舒服,自从他给狱卒看面相、手相之后,大鱼大肉全数有人送着来,入夜睡觉都是新的床褥,在大理寺里头,楚道人伤势都好了几层。
张禾入了牢房中,张二郎扑过来,抓着铁栏杆:“张侍卫,您请救救我……”
如今张家同样在为张二郎各处奔走,只是太子亲自定罪的人物谁让轻易插手,费了不少银子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像楚道人,出自长公主府中,但被皇帝亲口送到大理寺关押的重犯,长公主都只可让狱卒暗中关照一下,根本不能想着替他翻案。
张禾正眼都给一旁张元诩一眼,从袖中拿出图纸递,直奔楚道人:“楚道人,我家主子让您来瞧瞧这宅子的布置可好?”
二皇子侍从楚道人自是见过,见他在大牢中依旧随身配剑,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面,伸手接过张禾手上的图纸,结巴一声:“殿下又买了一处宅子么?”
“您只管瞧,不管问,我问什么您答什么便是。”
楚道人打开纸,往上头一看,第一眼便道:“好风水,坐北朝南背后靠山,前有玉水带,藏风聚水!”
然而,图纸上的宅子内,还有许多的草黄色所画的小点,那黄色往上更是张开的各种道符。
“这是……”楚道人拢着眉,仔细瞧了瞧,瞬间看明白了,这意思是这些道符藏在宅子暗处!
那正院中的小厨灶内,有五张催死符,催死符置于角落处,形成一个五行凶煞阵。而宅子正房中,各墙角内暗置着破运符,整个正院的布置就成了一个劫煞阵。
这样的布局,就是想置宅子中的人于死地了。
可谓一点生机都没有留下去!
“这这这……”楚道人赫然一惊,双手颤颤抖抖,“这,这是殿下的宅子?”
“这是殿下的宅子,这殿下非此殿下。”张禾道,“主子只想让我问,上头的布局可都正确?”
“殿下,殿下请的何人布的此……阵法?”楚道人身体都站不稳了,这殿下非此殿下,这意思就是说,这不是景王殿下的宅子,而是另外殿下的!
在众多皇子里头,能让二皇子费尽心思去布局的,除了太子就是七皇子,而太子的府邸长公主当日还请他去略指点过风水方位,这明显就不是太子的宅子,那么,如今剩下……
楚道人眼都冒金星。
景王真是锲而不舍,自己为了对付那人,如今落得如此田地,景王没了自己相伴,竟然还找了他人过来……
张禾看着楚道人的惊骇,笑了笑:“是谁布的阵法,您就不用管了,您就拿出您的看家本事给殿下瞧瞧上头的阵法可否没有差错。殿下说了,若瞧对了,他会想法子让你出来。”
楚道人自知再问也问出什么,也不再问,而是道:“那你可曾带了罗盘过来?”
布风水排阵这种事儿,都需罗盘,张禾早有准备,拿出备好的罗盘递过去。
楚道人口中默念风水位,半跪在地上,对照图纸上的宅子开始择凶眼方位。
张禾看着楚道人神神叨叨了一会儿,见他起身拿起图纸,便问:“如何?”
楚道人站起身,心头纷乱:“这布置都毋需再改,这人在这院中住上三月,若无吉物避凶,必然会运道全尽,住上半年之久,必定财散如流水,若住上一年,定会大病小病不断……”
张禾听后,大喜,即刻追问:“当真?”
楚道人点首:“这布局是如此,只是……”
“只是如何?”
楚道人终于小声道:“那人极贵之相,不可以此旁门左道去加害与他,贫道便是最好作证……还望景王殿下三思而后行。”
“这种事情就不需你关心了,我自会禀告殿下的。”张禾说完,收好一切东西,怎么来的怎么出了牢房。
回到景王府,站在书房中,张侍卫把楚道人说的话,一五一十全回禀给二皇子。
二皇子拿着穆王府中的图纸,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极贵之相?怎么个贵法?有本事他就去当皇帝啊!”
当初的雾亭之事,他可查清楚了,就算无证无据,他都知道这就是玉珩布的局!
如今就算推出了张二郎,太子与他仍旧不相见,景王妃与他还是有着莫大隔阂,一直认为是他暗中做的手脚,去让人借助太子妃名义去相邀她去的雾亭。
兄弟与媳妇,还有皇帝的信任……
玉珩送了自个儿如此大礼,玉琳如何不会回敬回敬他!
景王曾在工部当值,就算他被皇帝软禁在景王府中闭门思过,伸两只手进工部而已,又有何难?
“季府六娘子不是懂道法么?本王就看看她要如何破这个阵法!”玉琳撕掉图纸,一张一张扔进香炉内,脸上带着冰霜,“三日后的穆王府喜宴,你可要注意了,让人看着仔细些,季六若是躲在什么地儿使道法,要给本王人赃并获,告发到皇上面前才好呢,雾亭那日七皇子身上出紫光乃是季六使得障眼法之事,本王得让皇上瞧清楚了,可不能让他蒙在鼓里!若是季六偷偷出季府到穆王府解阵,那便更好了,就说她与七皇子暗通款曲!”
……
今日乃册封大典,择的必须是大吉之日。
趁着大吉,陈氏带着季云流坐上马车,去了余伯府。
从大门入里头,一望院中草木暖阁与游廊,便能窥探出余伯府拮据的迹象。
余世子夫人知晓母亲要来,早早站在二门处等着,见了两人,亲亲近近迎进来。
伯府百年世家,规矩众多,入府之后,头一条就要先给府中的余伯府夫人请安。
余伯府夫人乃是已过半百之年的妇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见陈氏,倒是十分客气的让丫鬟上了茶,看见季云流,知她是日后的七皇子妃,目光微微一亮,同样的夸了几句,不过,夸的也仅仅是相貌而已。
这京城之中,谁不知晓季府六娘子在庄子里头住了两年。
第二四六章 风水布局
待三人起身退出正院,余伯府夫人瞧着陈氏送来的礼单,对自己身旁的嬷嬷笑了笑:“季府如今风头正盛,大夫人也是个知礼数的,那样的六娘子都被调教的知规矩起来。”
一旁嬷嬷笑道:“夫人说的是,七皇子正受皇恩,据说七皇子待季六娘子极好,季府怎么都敢丢了这个富贵女婿,自然要好好调教一番。”
余伯府夫人叹息一声。
这七皇子妃怎地不出在他们余伯府,怎么说她们余伯府的女儿都比住庄子两年的季六要好罢。
出了正院的三人,到了世子妃所在的水月院,世子妃挥手退下不相干丫鬟,只留从季府带来的丫鬟伺候左右。
“宏哥儿呢?”陈氏坐下不久,就想念外孙。世子妃让奶娘待了过来,那四岁人儿被教的极懂礼,小小年纪就一副大人模样的作揖行礼:“外祖母有礼,六姨母有礼。”
“好孩子好孩子。”陈氏知晓余伯府守礼,只是拉着宏哥儿的手仔细瞧了瞧,而后拿出荷包送了礼,季云流瞧着像季府大娘子的小哥儿,瞧着也觉得十分可爱,相问几句,你几岁了,可读书识字之类的话,宏哥儿不苟言笑,一字一句极为规矩的回话。
季云流想捏捏那张小脸蛋,见四岁奶娃娃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微微咳一声,终是没有伸出魔抓,递了个里头装有长命锁的荷包。收了两人礼物的宏哥儿再拱手行一礼,被奶娘带下去。
房中只剩几人,陈氏不再拐弯抹角,伸手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卷姐儿,这银票你且收好,日后有用处也毋需省着,自个儿的身体更是要照顾好。”
“阿娘,万万使不得!”大娘子哪里肯受,“自我出嫁,你便一直贴补着我,这这……哪有这等不孝之事,我再收,定是要被雷公劈死的,再说了您这不还有三姐儿与六姐儿需备嫁妆呢。”
当着季云流的面,陈氏也不含糊:“你瞧瞧你这房中,你瞧瞧你自个儿的衣裳……这些都是体面事儿,若非你真艰难至此,也不会连体面都不顾,这日子都过成什么样儿了!你妹妹们的嫁妆你不必忧心,母亲定会一视同仁,你有的,她们必也不会少了去。”
大娘子含着泪,还是不肯收,她母亲私房有多少她是知的,当年她的嫁妆从公中支出了一些,她母亲亦是出了大半的,如今过继来一个六妹妹,还在庄子中待过两年,嫁的更是皇子,这嫁妆,怕是会掏空她母亲的所有底子了。
她若还不孝的收这银票,不是要活活刮光她娘亲么?
季云流看着陈氏与大娘子推来推去、哭来哭去的那叠子银票,似乎都是张百两的银票,这么多,顶多也就一千两多银子,与她的小私库比,那真是不够她塞牙缝的。
还不够她过资本主义买两斤血燕的钱呢。
“大姐姐,你还是莫要推却母亲的一番心意了,你若真的过意不去,日后铺子中赚了银子,咱们再还给母亲便是啦。”
大娘子苦笑:“六妹妹你有所不知,我那铺子里头,年年还得贴进去不少,今年我打算将铺子放租给他人了,总比一直亏着要好些。”
“为何还得贴银子?”季云流奇怪道,“可是那铺子位置不好?”
“也不是,那时我未成亲,铺子放在母亲手中还是年年有盈余的,也不知为何,我嫁到余伯府之后,铺子生意慢慢惨淡,这东西卖不出去只好压着,越压越多资金难以回笼,新鲜样式便越来越少,周而复始下,铺中生意便越来差,去年我算了算,一家铺子里头亏了两百两银子,另一家则是近三百两了。”余伯府的拮据,生生把曾是大家闺秀的季大娘子磨成了一个靠算盘过日的世故女子,“府中的中馈自我嫁进来之后,母亲就交于我打理,我接下整个余伯府的中馈后,才知外头欠的那些摊贩子钱都已到了举不胜举的地步,仅凭伯爷与世子的拿点俸禄,根本不够养活这一大家子……”
大娘子讲着讲着勉强一笑:“让六妹妹看笑话了。”
“不,”季云流摇头道,“大姐姐是在教我日后的账房之事,妹妹对这些一窍不通。我才怕大姐姐笑话我呢。”
陈氏低着声音接道:“卷姐儿,六姐儿在宫中曾得秦羽人的指点会相看一些风水,这事儿我在信中跟你提过一些,今日我带六姐儿过来就是给你这儿瞧瞧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的。”
自家姐妹之间,大娘子也不多讲究了,没钱不好过日子的事儿她懂了好些年,贫贱夫妻百事哀,妹妹面前自然不会清高什么,当下里大娘子就发问:“六妹妹可瞧出什么了没有,若不仔细,我亦可带着六妹妹去院子外头走走。”
季云流从大门进来就已瞧仔细:“大姐姐,余伯府莫不成不信什么风水之说么?”
按理说,古代的宅子选建时,都要选一个好的风水位才动工,可这个余伯府,别说里头布局了,就是宅子的择位都是挺乱来的。
大娘子:“也不会呀,若是遇上紫霞山道法之日,府中能去也都会去的,不过紫霞山道长难请,请个山中的道长过来相看风水自是没有。”
陈氏道:“那为何不去请东仁街的那些道长过来相看相看。”
大娘子一叹息,陈氏便明白了,唉!说来说去,还是银子的问题。
季云流实话实说道:“余伯府主宅建在反弓路上,正门就对着反弓路,所谓的反弓路便是有弧线的道路,像这样……”说着在桌上用手画了个有弧度的半圈,“这在风水学上讲,是条煞路,若在弧线里头是吉相,而余伯府……姐姐想必知晓了,是正正在弧形外头的,屋高于路,像被弯形的弓箭对准一样,不会纳财。”
大娘子张着嘴“啊”了一声,很是急切:“那六妹妹可有何方法破解没有?”
季云流道:“化解这样的风水局,要不就是更换宅子的大门处,不然就安放一对龙龟来化解为宜或麒麟在反弓位。”
第二四七章 财源广进
大娘子想了想,若是更换宅子大门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伯爷和夫人同意不同意,就连世子肯定也是不同意。
那就只可买对麒麟或龙龟化解一下。
季大娘子心中落定这件事,复又追问还有其他需要多多注意的没有。
季云流看着面色紧张又期待的季大娘子,心中叹息一声。
没钱与青菜豆腐一样,简直是这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为了日后过的快活,她还得不择手段……不对,祖师爷,这句说岔了,是让自己努力财源广进。
“大姐姐八字的日干生的极好与财星强弱相当,命中乃是必会带财的。”季云流仔细瞧着大娘子的面相,“只不过姐姐日干属火,财运有些万,还有姐姐与水相克,既然与水相克,那屋子的前头便不可养鱼了。”
大娘子不自觉张了张嘴:“怎么会,我一直听说,家中养鱼有利于风水。”
“万物都有磁场,这磁场可以说一种气,水养鱼,五行为水,与姐姐你的五行相克,院中外头的鱼池向外而建,水流向外,表示财向外散出,不会聚拢。”来也来了,说也说了,季云流索性一次性说个完整,“这院子内,开门就见前头厨房里头的灶台,这是财库露白之相,不仅有利风水,反而坏了姐姐的命中财运。”
陈氏都追问:“那六姐儿,这个鱼池该如何化解,找人砌了鱼塘么?”
“在其中种一些草木便好,木生火,有利于姐姐。”
陈氏抿抿袖子口,秦羽人真是倾囊相授,教了六姐儿如此多,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递出生辰八字,给六姐儿观一观日干。
不过她此生相公知她重她,儿女都孝顺她,老夫人也待她如亲女儿一般,也不用不求满足。
这么多地方不好,季大娘子下意识追问道:“六姐儿,可还有其他需要改的?”
季云流站起来慢慢在房中走了一圈,摇首道:“其他都是些小事,不必太需在意,风水摆位虽确有其事,但一个人在一个房中若已经把许多家具布局用的很顺手了,也没有必须要强加去改,习惯成自然,花瓶之类的随意移动一下,反而有打碎的风险,这般其实更不利。”
大娘子连连点首:“六妹妹,这之前说的几处我记住了,多谢你。”
季云流自要说不必客气之类的,告辞后,大娘子让人备了许多礼,虽说季府如今还真不看上余伯府这些礼,但到底是规矩,也没有客气,收下了,临走时,季六瞧了正房的方向一眼,向季大娘子笑了笑:“大姐姐,妹妹有句话,说出来还请大姐姐莫要怪罪。”
“怎么会?咱们姐妹之间,可没有这么多虚礼,六妹妹你有话且直说。”对于这个妹妹,季大娘子心中算是复杂的,当日听闻她要过继到自家母亲名下时,心中也略略诧异了一会儿,对于季云流,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满脸胆怯上头的那丫头上面,只因季云流小时在每次众姐妹玩耍时,她总是怯怯的站在一旁。
而后,她嫁到余伯府,忙忙碌碌之间,就不再多关注这个年小的妹妹,只是两年前听闻这个妹妹因水痘被送到外头的庄子上了,那时她还回了一趟府中,看着让七姐儿搬进去的倾云院,对着季云妙训教了一番,总觉得三婶婶与七妹妹此番举动像鸠占鹊巢、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而如今看着庄子中回来,性子连模样同小时不一样的季流时,大娘子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怜。
喜的是这个妹妹在庄子里不仅没有学不好,反而改了胆怯的模样,怜的自然是,六妹妹的性情大变,只怕都是被三房与张家走投无路之下逼出来的。
“姐姐,”季云流声音都小了,低的仅季大娘子才听到,“余伯府夫人定是个不好相处的,姐姐若真受不得夫人,姐姐大可到咱们季府找祖母,季府可是姐姐的娘家呢。”
“六姐儿你……”季云卷声音都哑然了。
季云流轻笑:“余夫人嘴角向下,八字纹极深,咱们也不能说她命格不好,但相由心生,人身上自带一种气场,姐姐可千万不要学余夫人,不苟言笑,哀叹自己苦命,不然好命咱们都过成不好的命啦。”
季云卷看着瞧自己俏皮眨眼睛的季云流,噗嗤一声笑开了:“六妹妹你说的对,日子都是咱们手中过出来的。”她搭上季云流的手,笑道,“六妹妹,你日后与七皇子必定是和和美美,红红火火。”
季云流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季云卷笑容都僵掉了,六妹妹,大家闺秀的矜持呢??
在余伯府做客,也是件累人的事情,回到府中,沐浴更衣后,季云流一面被夏汐按摩着肩膀,一面听着九娘站在榻前禀告今日宫中传来的事情,大抵就是七皇子封了穆王,赐了表字无瑕,封了巴蜀为属地,今日七皇子入住穆王府,明天就要上早朝,三日后,穆王府要宴请朝中大臣与勋贵女眷之类的。
季云流趴在榻在,在夏汐良好的按摩手段之下昏昏欲睡:“青草那儿可有什么七妹妹与宋姐姐的消息没?”
外头的事儿有九娘,府里的事儿,夏汐最熟了!
见自家姑娘发问,夏汐不含糊:“姑娘,七娘子搬出府后,在三夫人的城北的一座宅子里头住了下来,据里头的王嬷嬷说,在府中七娘子还跟三夫人闹了一番,似乎三夫人知晓了七娘子第二次出府是去见表姑娘了,不过七娘子被三夫人请来的婆子相教过之后,很知晓分寸,也不知她如何回答的,三夫人便没有把七娘子禁足,反倒又请了一个嬷嬷来教七娘子,这当日老夫人挑出来的韦家三郎,三夫人与三老爷很是满意,老夫人去探了探韦家的意思,倒是听说韦家不大同意这门亲事,老夫人屋中的灵鹤姐姐说,韦夫人如何都瞧不上三夫人,才没有答应这桩婚事。”
第二四八章 去穆王府
红巧端着燕窝粥进来,见季云流闭上眼,似已经睡着了,用眼神示意她停下府中的八卦事,几步过去探下头轻声道:“姑娘,您不如去床上睡罢。”
正在这时,季云流蓦然睁开眼,而后快速起身,坐起来就用手指掐着一算,指头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空亡”上头。
噢嚯,哪个不要命的对她男人使那些肮脏之术!
红巧与九娘见季云流突然坐起来,都慌忙问:
“姑娘,怎么了?”
“发生了何事?”
季云流坐在榻上,仰头看着她们,幽幽出声:“好坏喔,总有人来逼我使出洪荒之力,我如花的娇容都被这些人熬憔悴了。”
红巧瞧着一日丰腴一日,一日白上一日,五官展开后越发美艳的六娘子,与九娘夏汐一道默默闭上了嘴。
好罢,六娘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只要都听自家姑娘的那就错不了了!
季云流不知红巧与九娘心中已经彻底自我放弃的想法,她坐在榻上侧头想了想这卦,站起来,行至窗前,打开北门最大的窗,天空七政星正明,贪狼星越发闪耀,七星中,第三星的命火同样十分强盛,身主命火,贪狼强势,招官非横祸,恶疾缠身。
“九娘。”季云流不转身,唤人。
“奴婢在。”
“宁表哥可在外头?”
九娘想了想,也不是十分确定:“适才申时还是在的,不过现在奴婢也不知晓宁世子还在不在外头。”
“你去瞧一瞧宁表哥是否在外头。”季云流转过身,手搭在窗棂上,“我要出府,去一趟穆王府,今晚就要去。”
当日她给七皇子画了一道平安符,那平安符虽不是秦羽人画给皇后那样的灵气充沛可以反噬做法之人,但也不是一般市面上的道符,那张道符,她仅画了一张,足足耗尽她所有道法灵气,还是亲手给七皇子带上去的,如今那道符莫约是燃了一遍,她的心中同样有些发烫了。
贪狼星强势,七皇子若一个处理不妥当,也许要命丧黄泉,然后,嗯,然后她就成寡妇了!
“姑娘?”红巧吓了一跳,想劝说这句,这样出府不妥当,被季云流双眼轻飘飘一瞥,立即闭上了嘴。
“奴婢这就去瞧一瞧。”九娘站在那儿,有一丝不解,“姑娘这是想请宁世子相助?”
“我若出府,无他在暗中相帮,只怕是不成,放心,这个忙宁世子定会帮我。”季云流挥挥手,露出一排牙齿,“小心些,被人抓住把柄,你姑娘就算到了三清面前也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九娘垂着眼当没有听到最后半句话一样的走出去。
倒是红巧瞧着季云流,眼中越发崇拜,自家姑娘真是厉害……做鬼也记得你的话竟然都被她说的如此清闲脱俗。
宁慕画受皇帝亲自指派,负责这大街尤其重点是季府的安危,九娘出了侧门,拉来一个侍卫相问一番,果然很快找到了宁慕画。
九娘与宁慕画站在屋檐下,她不说其他,直接对着宁世子,把季六今晚想出府去穆王府的事儿给说了。
宁世子听完九娘的话,眼角微不可的抽了抽,七皇子与六娘子当日那啥……被他跃入墙内抓了个正着,如今两人因一时的贪欢竟然、竟然还要自己做帮凶?
抬头看了一眼空中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辰,宁世子淡淡一笑:“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让她且再等上一刻钟再从西墙出来,我自会在墙下备好马车送她出去。”
懂道法的六表妹,身带紫气的七皇子,就算他俩同为世间的痴男怨女,也定不会急在一时的花前月下罢。
六皇子与谢飞昂还有君子念今日到穆王府贺喜,掌灯后没有急着走,在这里用了晚膳,吃了几样新菜式。
玉琼回想之前吃的那几道“蛋黄芋头”“口水鸡”“盐焗虾”还是觉得回味无穷,连连问玉七,宫中的厨子莫不成换人了?怎地与他之前在宫中吃的菜色都不一样了?
玉珩对这些菜式的由来只笑不答,用完膳然后打算让宁石送客。
君子虽商贾出生,但江南那些爱面子的人家各个反而比京中人家还讲究规矩一些,听见七皇子要送客,就想起身告辞,却被六皇子一把拽住:“小念啊,你不能走呀,七哥儿乔迁新府,咱们得在这儿住上几宿,给七哥儿压一压人气呀,走了才是不讲义气之人呀。”
谢飞昂点首赞成,他与六皇子如今是好兄弟,两人一条心思:“六爷说得极为有理,今晚咱们不能走,得留宿,不止今晚,还得留宿好几晚。”一转首,谢三少又让跟在身旁的赵万去马车中拿箱箧,“嘿,我适才让赵万去府中拿了马吊,咱们刚刚好四人,不如今晚来个彻夜打马吊罢!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最后,说要打马吊的三人组被七皇子以时候不早,明早还要上朝,更以府中就一间客房为由,统统丢出了穆王府外头。
六皇子与谢飞昂同七皇子的相处之道让君子念简直大开眼界,他坐车回府时,还是颇为羡慕,这些年他只顾埋头苦读,就算与同窗打交道,亦是不逾越半分,如今瞧着京中七皇子与臣子无隔阂的相处,觉得自己日后在京中也有了一丝暖意。
沐浴之后头一次睡在新府邸新床的七皇子倒也没有多难入睡,他闭上眼心中按照惯例捅了玉琳一百剑,慢慢入了梦乡。
只是这梦做的却不怎么好,他梦到他的上一世,那时正值六月,佟相邀他去别院赏荷,说有要事相谈,因佟相是他日后的岳丈,他还需佟相在朝中相助他,他便驾马前去了城外的城外的别院。
那日,他清楚记得因为还庄皇后守孝期,他穿的还是素色常服。
梦中的他出了城外,带着一干侍卫到了紫霞山附近,正想绕山而过,藏在山阴处却冲出众多手持利器的黑衣刺客。
第二四九章 翻墙进府
一次又一次,自松宁县刺杀那次起,这五年来他已经避过多次刺杀。
这一次与佟相之约,只有他与佟相知晓,路线因他谨慎缘故还特意绕了原路,不仅不抄近路,更是走了紫霞山这皇家山脉旁的管道上,光天化日朗朗晴坤,这般竟还能再遇刺杀。
已经历过的事情,再陷入梦境中,更显真实。
在玉珩梦中,刺客很多,杀完一批再出来一批,刺客盯着他的眼神越发阴狠,玉珩不知自己受了多少剑,杀了多少人,只感觉整个喉咙连带胸口处都在发烫。
他看见梦中倒在血泊中的自己,二十年华,眼中毫无生气,除了恨意绝望再找不到其他……
梦境太绝望,玉珩一个挺身,从床上直坐起来,房中烛火燃燃,七皇子发现自己额上全是汗水,喉咙似乎还在发烫,使他喘不过来气来,下意识伸手摸上脖子那红绳,却摸了到一片灰烬。
“云流……”玉珩喃喃一声,一手抓住那烧了一半的护身符,掀开被子下了床。
“七爷……”外头的席善听到屋内响声,连忙推门进来,见七皇子一身寝衣,神色不对,快步上前小声道,“七爷您可是梦靥了?”
他记得上一次七皇子这般神情已有两月之久,那之后,足足有十来日七皇子都不出宫中,每日每日只是神色古怪的瞧着自己与临华宫众人。
如今才入穆王府头一晚,又梦靥了么?
穆圣上取为清平之意,这清平的穆王府怎么让自家主子梦靥了。
玉珩站在床下的矮几上,抬起首,目光扫过席善脸及房中的摆设,回过神来:“嗯,做了不好之梦,你去倒杯水于我。”
虽已经快入夏,到底还是夜中,席善不敢给七皇子喝冷水,动作很快的倒杯了安神的酸枣茶递过去:“七爷,若睡不着,小的给七爷讲讲一些趣事罢?”
唉,明日还是请锦王与谢三少过府,陪七爷打马吊算了。
玉珩喝了茶,心思可不在那些趣事马吊之上,他抓出脖子中的那红绳,盯着东边的窗户外头,声音发冷:“有人对本王使恶法,天子脚下,那人真是好大的狗胆!”
席善这才看见七皇子脖子中已经燃掉了一半的道符,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道:“七爷,这护身符是它自个儿燃了一半的缘故?”
话一出来,席善就想咬舌头,不是道符自个儿燃的,难道七皇子大半夜不睡觉自己伸脖子点蜡烛燃着它玩么?
这也不能怪他,如此有灵性的道符,他这个见识浅薄之人,真是实实在在头一次见识到!
“给我备衣挽发,我要……”玉珩说话这话,外头传来小厮的敲门声,“席侍卫,门房说外头有人递拜帖求见咱们七殿下,那人说自己是宁伯府的世子。”
适才席善出去倒安神茶,院子中守夜小厮都知晓七皇子醒了,如今外头有人求见,门房听了来人之后,他不敢怠慢,直接跑来向二门的人说这事,二门的人又觉得这事儿真是太凑巧,穆王夜中一醒来,外头就有人求见,于是他也不回绝掉,匆匆跑到正院里头禀告席善了。
席善听见了,七皇子自然也听见了,他心中正烦这烧掉的道符,瞥过一眼站在下头的席善,瞧着门外人影,扬声说:“请宁世子进来,引到正厅去。”
小厮听得七皇子声音,连忙再禀告说:“可宁世子坐于马车内,他不愿下马车入内,只说要坐车进王府。”
席善拧起眉头,这宁世子行事为何如此诡异,半夜来王府递上拜帖,还要马车入王府?
玉珩眼睫微微闪烁着,脸上倒是没有多少表情。
经过雾亭之事,他觉得宁慕画就算不知他意在皇位这事儿,也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去相帮二皇子。
有时候,宁慕画比谢飞昂还要能知他心意一些,话不用说明白,宁慕画就会替他把事儿办的漂漂亮亮。
“七爷?”等了一会儿,席善忍不住轻声问七皇子的打算。
站在外头的小厮听得片刻,听得七皇子的声音,“把台阶铺好了,让宁世子的马车直接进府罢。”
小厮应了一声,连忙往二门方向跑去,一面跑一面想,好在这穆王府的侧门都比较大,那辆马车也能入内,不然这让马车直接入府还不得开大门才好?
夜里有客人来访,玉珩自不可以穿寝衣,席善正欲帮七皇子更衣,院子外头传来猫儿声,在外人听来这事猫儿声,在席善听来,这就是暗号!
“七爷,”席善手震了震,不敢相信,“外头是九娘,她说季六娘子也来了,要见殿下。”
“嗯!”玉珩自然也听出那暗语来,他忽然整颗心都暖活了起来,适才的烦闷抑郁之色一扫而光,不自觉的光着脚踩下木几,迅速道,“你且去支开院中那些底细不清楚的小厮,让六娘子进来。”
席善很快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下去使唤人了。
瞧瞧,瞧瞧,六娘子不愧是自家主子心中的可人儿!七爷刚做了噩梦,这头六娘子就来寻七爷了!
季云流入院时,七皇子一身寝衣随意披了件外衣的翘首等着,怕九娘扶不稳,见她落地时,几步过去,扶了她:“可有震到腿没?”
席善多机灵的一个人,见九娘与六娘子落了地,一个眼神,与九娘无声就退到阴暗中,不打扰两人。
玉珩手扶季云流,季云流探过身,伸手就去扒他衣襟。
席善边退边在心中默默念着:我什么都瞧见,真的一点点都没有瞧见六娘子这样恶羊扑狼的情形。
拽出那根系有道符的黄纸,季六眼一眯,声音有些冷:“果真如此!”
玉珩看见她,如见世间最贵重珍宝,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这道符与你亦能相通?”
“嗯,”季云流解释道,“这张道符灵力不如秦羽人赠皇后娘娘那张,我虽能察觉你有异样,却不能反噬那做法之人。”
一抬起头,瞧见他有些不济的精神头,季云流靠的更近一些,满目心疼,“适才你感觉到哪儿不舒服了没?”
第二五零章 两虎相争
这人的桃花眼水润水润的,水连着长长睫毛,一路润进玉珩的心,然后灼烧起来,在他心头落下烙印。
玉珩忍不住,倾身去轻吻她唇角,他此刻如沐春风,只觉前世的那些疼那些痛都不再有,若不是经历那样一世,这一世可曾会遇到半夜因忧心自己而不管不顾翻墙入院的这个人?
大半夜,季云流翻墙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卿卿我我,虽然她也很想把一个月不见的男人吻到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只是眼下还有正事要做,她也只好站在那儿任玉珩碰了碰嘴角,不“反击”回去。
日哦!半夜见到自家睡衣大开的美人老公还要去挖墙找黄纸破阵法。
这简直是比青菜豆腐还要残忍的酷刑,好想放个降龙十八掌灭了二皇子哦!
玉珩抬起了首,却不放开两人手:“我适才入了一个梦靥,那梦靥正是两月前……我死在紫霞山脚的刺杀之时。”
他说话这话时,眼神与声音都很冷。
这么真实的一个梦境,让他想明白了,只怕上一世将女儿嫁于他的佟相都站在二皇子那头,设下圈套刺杀了自己。
“让人整夜噩梦颓人心扉,乃是这幕后之人的第一步,而后七爷你运道扭转,霉运步步而来,再加上精神不济,很容易有性命之忧。”季云流简单粗暴总结道,“七爷你莫怕,我今晚就改造他,让他脱胎换骨再做道士!”
上一句时,玉珩面上还是冷的,待下一句后,他便忍不住笑开了,放开她的手,把她长发拢到耳后,七皇子笑的轻柔:“好,你且让他脱胎换骨,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季云流从荷包里拿出罗盘,站在院子中开始寻位,领路往前走:“七爷你身带紫气,一般道人都不可以寻常借运之法伤害你,如今护身符被燃了一半,这住的宅子里头必定有阵法加持。”
玉珩闻言目光闪了闪:“我入住之前,派心腹进府中巡查过,这里头无不干净的东西,各种东西都是自己人备下来的,府中人虽不是全数由宫中带来,也是能信之人。”这阵法是他们如何布置下来的?
季云流站着正院中间轴线上,拿出一张符纸:“咱们仔细瞧一瞧那人到底用了什么阵法。”穆王府的布局构造都是按她的意思来,风水绝对没有什么五行相克之说,“若明面见到的都没有问题,那么只有暗处藏有不干净的东西了……”
玉珩睁大眼,所谓的瞧不见的暗处,莫不成这宅子的修建时,地下或墙中混进了什么?
玉琳之前的职务似乎正好是工部!
季云流:“七爷,你先闭上眼。”
玉珩不怀疑她要做什么,顺她意思闭上双目,闭眼时,只看见了她手拿道符扬起来,而后他感觉到目上有凉凉的东西划过去……
“可以睁开了。”
玉珩睁开眼之后,入目的却是比他所想的更为怪异的东西,暗红的线条交错在这个院子中,交织起来的红线同一道口,正房与厢房中的各色气流全数被吸进那暗红交织的口中。
“这是……”玉珩无比骇异,这种所见的东西颠覆了他的认知,就算这一世他信世上有神仙有鬼怪,但亲眼所见这怪异之相时,依旧忍不住诧异万分。
“这些滚滚五色之气就是人身上的气流,”季云流手执道符,并肩站在他身旁,“那暗红交织的线便是阵法所持加而出的,它正吸入穆王府整个府中的生机与运道,这是五行借运阵法,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年,这宅子中的人都得运道散尽而枉死。”
“玉琳!”玉珩咀嚼着这个名字,神色不善,这人不彻底置他于死地,便一直冤魂不散跟着自己!
季云流道符一挥,适才还呈现玉珩眼前的景象骤然全数消失不见。
见他疑惑,季云流解释:“七爷非修道之人,这种景象不可多见,窥探天机有碍运道。”
说完她拿出备好的朱砂粉在地上画道符。
朱砂粉与沙石,从她相握的掌间漏出来,均匀的洒在地上,勾勒出一横一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当朱砂漏完最后一笔,玉珩又瞧见了当日在城西巷子中少女手指如舞动蝴蝶的模样,她的手法很快,神态很肃穆,半点儿也没有平日里见到自己双目弯弯的模样。
温凉月光泄在白玉般的面孔上,少女身上的世俗之气一扫而去,只剩下满身的清越出尘。不知是芙蓉摇曳于碧水之上,还是芍药独开万绿丛中。面若夭桃、沉鱼落雁已是形容不上,画出于眼,眼观成画?画中有人,人中有画?一时间已浑然分不清……
……
离穆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宅子内,一个身穿道袍的道人看着眼前红绳一条一条段落,大吃一惊:“这是有人在破阵法!”
黄袍老者道:“二爷说过,七皇子身旁有懂道法之人,不必慌张,你且算着这阵法那人用了多少时辰破的。”
“师傅,你算到师兄有难,难不成师兄如今被关在大理寺中,就是这人破坏的不成?”
“你师兄学艺不精,就私自下山进京,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应该。”黄袍道人结了两个手印,笑了笑,“且让我瞧瞧这京中除了秦思齐那老匹夫,还有哪个是懂道法的!”
小道人见了他师傅施展了道法之术,很快招来门外小童:“你且去景王府告诉景王,他怀疑的做法之人,如今正在穆王府,现在就去,可以人赃并获!”
师傅虽口上说师兄学艺不精,但骨子里头还是很关心的师兄的,不然也不会一算到师兄有危险,就连夜进京,以前京中有秦师叔在,师傅可不屑于进京了。
正因如此,小道人才要让景王府抓住那会道法的人,让景王相救他在大理寺牢中的师兄。
……
穆王府中,季云流与玉珩脚下的红朱砂似有灵力,一颗一颗全数腾在了半空,连没有道法的七皇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飞腾的朱砂道符在玉珩看来就像一条巨龙,对着适才的阵法之口位置。
就算看不见,他亦能猜到“两虎相争”必定是十分激烈的局面。
他正凝神静气等在一旁,蓦然看见季云流手指一顿,有些惊慌的出声道:“锁魂阵?”
“云流……”玉珩见她神色不对,即刻出声询问,还未说完,一把被她推出了这个朱砂画的道符里头,“七爷,你去远一些,快点离开这个院子!”
第二五一章 对我做法
“云流,发生了何事?”玉珩怎么可能会去远一些,还要离开这院子。
季云流之前说的是五行借运阵,如今为何变成了锁魂阵?
他因重活一世,又因季云流会道法之故,近来都会翻阅各种道法书籍,这锁魂阵他确实在书籍中见过,此阵乃茅山阵法,是一个非常恶毒的法阵,由七煞困守,牵一发而动全身。
季云流连抓出几张道符,手底结印快到让人看不清楚:“这道人阴毒,恐怕这五行阵是个幌子,知我过来此地要帮你解阵,对我使锁魂阵才是真。”
“你可有方法破解这锁魂阵没?”玉珩站在朱砂画成的道符外头,瞧着里头的心上人,头一次急得手指发抖。
他又惊又惧,如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感觉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着自己的内妻被江洋大盗挟持一样,有心无力。
七皇子恨不得现在就驾马冲进景王府,手持长剑与玉琳来个决战紫禁之巅、不死不罢休,也好过在这儿干等着瞪眼!
“这人没有我身上的任何精血毛发,竟然还想对我使用锁魂阵,他是太自负还是太小瞧我呢?”季云流手一扬,双手指尖的几张道符全数燃起,“七爷莫担心,你快去站远一些……我这就让他反省反省,滚回老家练上几年再出来!”
“广修亿劫,证我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燃起的道符,在半空中画出道符虚像,季云流脚下的朱砂被罡北斗七星步踩的凌乱又似更加完整,“金光速现,覆护吾身。急急如律令!”
开始空中虚像的道符没有显现出来,待“令”字一下,季云流前面的道符在空中显现而出,身上的金光闪的在夜空下十分夺目。
好像有风而起,又好像夜空中有闪电而下。
那地上的红龙与季云流身上的金光合二为一,一股脑的冲向暗红线交叉而出的大口之中。
玉珩退开几步站在外头,动也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做法的季云流。
“轰”右侧墙壁中燃出一道红光,红光像电光一样劈开了墙面,之后迅速的化为灰烬,暗灭掉了。
玉珩看着那景象,心中骇然,自己府中的墙内果然被埋下了道符!再看季云流口中开开合合似乎在配合着手下的结印念诵咒语,玉珩转首唤席善道:“宁石,你们去吧墙中的道符全数挖出来。”
席善、宁石还有九娘在季云流落朱砂做法时,就各个站在阴影处蹲守着,他们本欲上前帮忙,但是看着全数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高难度事儿,无能为力之下只好继续在墙角蹲着。
好气哦!什么都帮不上,自己等人这个侍卫做得实在有点不称职的感觉……
如今三人一听七皇子的吩咐,各个又想快速又不敢打扰季云流一样的,踩着极其古怪的猫步子到了玉珩面前。
“七爷,”席善苦着脸,“那些人把道符埋在墙中的哪个地方咱们不知道呀,这么挖的话,挖到天明或许也挖不到呀,六娘子这边……”六娘子这边能等到天亮吗?看着对方似乎很难对付的模样!
七皇子的那道法书也不是白看的,他虽不会道法没有修道,但他知晓这五行阵的摆位,适才季云流燃掉了墙中的一处地方,让他亦可以推算其他道符埋的位置,当下拽下缝于外袍上的珠子就在地上画起五行阵法图来:“这是云流适才破的一处,按五行排开,东南墙,东北,西北,西南各自会有一处……”他再瞧了瞧那一处破损墙面位置的高度,在图中点出大致范围,“其他墙面应会与它相对,就在这儿,这儿,还有这里和这里,且去把道符挖出来!”
三人看着地上七皇子画出来的图样,心中都是佩服至极。
六娘子手段厉害会道法之术,七皇子心思缜密会推演之术,两人……嗯,太般配了!
夸赞的话语还是要等到斗法结束后再说,三人听了七皇子的吩咐,记住了墙面的位置,分别以最快的速度分散开来,半夜顶着月光去挖墙面。
玉珩瞧了季云流一眼,见她全神贯注,再见她面上没有那种落败之色,于是玉七甩开身上外袍,麻利的撸起袖子,寻来利器,去最后一块墙面挖道符。
季云流破掉阵法一个缺口,燃完手上道符,抬目看见七皇子一身寝衣蹲在墙壁挖砖面,不禁感叹了一声:颜值在线的娃就是不一样,漆黑黑的半夜里穿件睡衣撅着屁股挖墙角都那么有型。
见墙面破裂,玉珩伸手要去扯道符,季六连忙收起轻浮猥琐的念头肃穆了心思,扬声道:“七爷莫要撕毁道符,把道符拿来给我。”
玉珩一听季云流这么说,从砸出缝隙的墙内抓出道符,同时让在其他方位的几人也不要撕掉道符。
把道符送到季云流面前,他不解道:“这道符还有用处?”
“有用,七爷你站远点,这阵法对你会有不利。”季云流接过道符,快速在上头再画上一道符,“锁魂阵对施法者要求极高,否则根本无法驱动七煞前来锁魂,而他又没有我的毛发与血液,只是利用了七爷身上的道符对我下阵,所以这道符上头反而会有施法者的血液,是用他自己的血液去驱动的七煞。”
玉珩不禁开口:“所以,你是打算……”
季云流:“我要用道符上头的血液做追溯之源顺着因果,然后搞死这个施法者,任他潜在天涯海角都逃不了。”
玉珩:“……”
为何会忽然觉得自家要用邪法搞死人的女朋友更令人心动了??
……
离穆王府不远处的宅子内,“轰”一声巨响,设在院中的小型一角阵法立即断开来。
“师傅,”黄袍道人叫老者道,“五行阵法被斩裂了一角。”
“你速速去补上!”老者手中结印不停,口中咒语之下,分神出声喊了一句,待他重新闭上眼做法时,却感觉整个神魂荡了一下,下意识惊骇叫道,“不好,这人竟然如此反应迅速,顺着因果对着我做法了!”
第二五二章 蹭点豆腐
“师傅!”年轻道人想上前又不敢出这头的五行阵法,只是他这么一叫,一旁的五行阵另一角轰然再倒塌下来,“师傅,这坤位又被斩去了一角……哎呀,师傅,这几处的阵法都被破掉了!”
老者飞速念着金光神咒,想要从阵法中脱身出来,然而没有用,那头传来的女声咒语传入他脑海之中,一直打乱他的咒语。
“居然还是女娃娃!简直目中无人!”老者咬破口中的舌头,鲜血带着吐沫喷在道符之上,“三魂丧命,七魂决命,火速受死……急急如律令!”
老者手中的道符发出蓝色火焰,同鬼火一样燃到了外头,把红色的五行阵都燃成了蓝色。
……
宁石三人把所有的道符集中在玉珩手里,翘首以盼看着全身冒金光的六娘子独自站在红色朱砂里“翩翩起舞”。
如今似乎在紧要关头,七皇子手拿其他三张道符,却不敢打扰季云流。
席善瞧着入神,张了张嘴,恍若隔世般的无意识道:“六娘子是不是真的仙人下凡的?”
这样的仙人,日后成了七皇子妃,他要赴汤蹈火伺候好六娘子才行!
玉珩目光不瞬,听得席善这么说,也没将目光转过去,只不由自主盯着季云流细看,蓦然,手上道符一烫,燃了七皇子一双手,他顿时松开手,却见手上的三张道符瞬间飞了起来,像一把把利剑,向着季云流直飞而去。
“云流!”
“六娘子!”
几人大惊失色,立即飞扑过去,想抓那几张道符。
道符因在玉珩手上飞去,他亦是头一个反应过来之人,他迅速扑过去,抓住道符。
施了法的道符同利器,在玉珩手抓住的那一刻,直接割破他手掌,血液滴在妖符上,同冷水浇在热锅中一样,发出刺耳的“嗤嗤”声,然而,嗤嗤声过后,妖符又似乎变失去了所有灵力,整个枯萎了一般,直接软在玉珩手掌中间。
“七爷!”
“七爷!”
看见玉珩出血的几人再次惊骇出声,这时宁石也抓住了一张飞走的道符,同样的那妖符像利剑一样,让宁石双手血流如注,他正等着道符同样“枯萎”时,却见自己脚不点地的直接被道符拖走了!
“宁石!”席善赶紧扑过去抓住宁石,只是,连带他一起,被道符拖着走。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九娘身上,她用血手抓着道符,亦是被道符拖着走。
玉珩目光闪了闪,瞥了一眼自己满手是血的道符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不再犹豫,直接踏飞而起,向着宁石的道符一抓而去。
正在飞驰的道符碰到七皇子的血,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很快失去了灵力,软在他手中。
“老不死的!”季云流见了玉珩满手滴血的一幕,脸上陡然变色,柳眉倒竖,语气冷涩,“老娘给你喘口气,你竟然还开起染坊来了!”
几个扭头看六娘子施法的,只见六娘子从腰间的荷包抓出了一条……真的是一条长长长的联排道符。
千钧一发之际,三人心头掠过念头却是:这么多张道符像捆绳一样,到底怎么让六娘子塞进荷包中的?
玉珩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见自己血液对妖符用处,很快踏飞到九娘这里,抓耗子一样接过了九娘手中的道符,他拿着三张乖乖软在手掌中的妖符,瞧着地上朱砂,伸手把手上血液滴到了那红色朱砂道符之上。
“轰!”玉珩的血液如燃料,地上朱砂道符映出一道红光,在转瞬之间,直冲而上!
此刻,季云流的长如绳索的道符被她使着结印飘到空中,在她头顶盘旋不去,下头是一张有老者血液的道符。
玉珩不再犹豫,扔掉手上妖符,踏进朱砂道符里头,站在季云流身旁:“用我身上紫气与血液助你。”
季云流转首,听到七皇子一本正经的正在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与你一道,搞死那老不死的。”
手上淌血的宁石席善三人看得直发愣,好半响,见六娘子大笑了一声,拉起七皇子的手,“好,咱们一起搞死他们!”才相互之间拉开默默退远了一些。
那个……老不死的,你多保重……
……
锁魂阵十分霸道,但要求施法者必须非常冷酷甚至是残忍,才能吸引七煞驱动阵法,霸道的阵法,反噬同样不容小觑。
老者面前本来燃起来的蓝色火焰,忽然在一阵紫气金光之下,诡异的消失了,他所布下的阵法中冒出丝丝黑烟,脚下徒然出现了红色朱砂所画的阵法,红光照了他一身。
“师傅!”黄袍道人急的团团转,喊完这声,猛然喷出一口血,“如何会有紫气金光?”
“有真龙相助?”老者感觉到危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他欲抬首咬破手指用血画符,可是手指瑟瑟抖抖却怎么都移不到嘴边,“不好,咱们得跑……”
只是老者怎么都不能把手指移到正确位置,再狠心咬一口舌尖,喉咙蓦然一腥,连带咬破舌尖所出来的血液都喷了出去。
“怎么可能,这人分明是个女娃娃……”老者摇摇欲坠的身体晃荡几下,“怎么会有如此道法,怎么会有真龙相助。”
两人脚下红光挡也挡不住,像洪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老者整个人。
“轰!”
红光之内凭空闪下滚滚雷电,正中老者头顶,一道接一道,闪下来。
“啊——!”
“师傅!”
……
席善、宁石三人瞧着六娘子与七皇子身旁的朱砂退去,长绳般的道符亦落于地上,小心上前两步,问了一句:“七爷?”
玉珩回神,见同样软下来的季云流,立即伸手扶住她:“那老不死的,死了?”
“嗯,除非他还能神魂出窍,不然必死无疑。”季云流松下一口气,“七爷放心,这世上就算修道之人亦不敢神魂出窍,不然立即魂飞魄散,天道管鬼魂极为严厉。”
玉珩见她脸色白的似乎都快透明了,不由分说,直接打横抱起她,往屋里走:“待天一亮我就去禀告父皇,有人在我院中,欲对我使用邪法之术!”
两世过来经历这么多,七皇子想明白了,遇到什么事儿,都得跑到他皇帝爹面前哭诉才是正确处理之道,哭一哭,既能让他老爹替他撑腰,还能在他爹面前留下他手中无权无势的印象,从而让他爹多分怜惜少上一分猜忌。
季云流道法虚耗过多,真的累了,自家老公睡衣在适才的一系列动作中衣襟大开,她此刻脸颊靠着如润玉的胸膛,美色当前,只想多蹭点豆腐来才好呢!
当下“嗯嗯”两声就算回应,靠着七皇子胸口不抬首,手从衣襟伸进去再环住。
嘤嘤嘤,好久没闻到自家老公身上的味道了。
席善真的不想打扰他俩,但是有一事真的很重要:“七爷,宁世子如今还在正厅中等着呢。”
第二五三章 替你更衣
说道宁慕画,季云流就算再色急攻心也需要解释一下这事儿:“七爷,这次是宁表哥掩护我过来的,穆王府必经之路那儿都被景王的人监视上了,为了引人耳目,宁表哥便从前门递帖子,九娘暗中带着我翻墙。”
玉珩深深拢起眉头:“今日我从宫中刚迁入新府,还未来得及加派人手,就让玉琳有机可乘……适才你说院中的五行阵是假,引你过来使用锁魂阵才是真。”他瞳孔一缩,“莫不成玉琳已经知晓了你会道法,故意要引你来此?”
季云流想了想:“当日在长公主府外头,景王派人来追杀我,那日有道人在做法,我亦跟他对了两招,之后他在杏花宴中使借运之法,被我破坏了,如果他不蠢的话,应该是猜到了。”
玉珩适才因搞死了那道人的利爽心情瞬间再次烟消云散,他面色阴沉,抱着季云流入了房中的榻上:“你且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正厅见一见宁慕画。”
若玉琳真的故意要引季云流来这里解阵,等会儿定会有重兵来此,或就蹲守在哪儿势必要抓出府的马车了!
想到此处,玉珩就想唤席善过来给自己更衣挽发。
季云流抓住他手臂:“七爷你手还在流血,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再出去罢,那道符上头有煞气,之前因七爷是皇家血脉身上带有紫气缘故,才能对道符相克,只是煞气或多或少都会入你体内,你若不管不顾当寻常伤口,煞气必会伤你五脏六腑。”
她左手摊开玉珩手掌,右手抽出帕子,压了压玉珩手中的伤口,再拿出两张道符,口中低念了一些咒语,执着道符埋入了玉七掌中。
很快,七皇子掌中的伤口便冒出了一丝黑烟,接着很有规律的结上疤痕。
几道疤痕清晰,血液已经不再崩裂而出。
玉珩瞧着戏法一样的道术,不由自主感叹了声:“道家之术果真博大精深,令人神往。”
“只能处理处理这些因道法所受的小伤,起死回生这类的违背天道之事,不能为之。”季云流仰头,抓着七皇子右手,来来回回摸了个遍,从榻上下来,瞧着他,目光不离他眼,“七爷,今日就让小女子来替七爷更衣罢。”
玉珩被玉琳所带出来的火气瞬息之间又被这一声柔柔的七爷给软了、融了,他迷了心窍,双眼甚至一颗心都在季云流身上,目光灼灼:“云流,你到底是嫡人间的蕊宫仙子,还是临下界的月殿嫦娥?你没有缘由的来到这儿,来到我身边,会不会终有一天也会没有的缘由的离我而去了?“
不管是蕊宫仙子还是月殿嫦娥,都与1世纪的神棍相差太远,想到当日在莫屿山中那什么“我来自白云外、天宫中”的胡掐话语,季云流就算脸皮再厚,面对这话,脸上还是有些绯红之色,再听下一句,她探手过去环住了玉七:“我便是我,与玉珩你在同一日被天道送来共续今生的季云流。”
这“流”字淹没在七皇子的嘴唇之下。
季云流头一次唤他为玉珩,他很高兴,季云流说与他共续今生,他更加高兴……真是……入我相思门,方才知我相思苦。
这更衣是在你踮脚系带亲我一口,我低首唤你再亲一口之下完成的。
工程浩大到让外头的几人以为七皇子要丢下正厅的宁世子先搂着六娘子安寝了。
待七皇子神清气爽的拉着六娘子出来,席善等人各个面色古怪的行礼。
“不需我送你回去么?”七皇子再次相问。
季云流摇首:“你还是与宁表哥一道商议下,今晚的事儿该如何跟皇上解释罢。”
七皇子前世今生最恨之人便是玉琳,绝对没有之一!
他瞧着被九娘扶着与自己挥手告辞后消失在墙院外头的季云流,脸色同翻书一样的瞬间寒冷到极致:“吩咐下去,七夕那日对玉琳的请君入瓮,我要万无一失!”
待宁石应了重重一声,玉珩这才往前头的正厅而去。
……
景王府中,二皇子得了那道人派来人的禀告,整个人精神一震就让张禾去让顺天府出动去穆王府。
“宁慕画连夜驾着马车直入穆王府,里头若没有季六,我死也不信,让人守着出府之路,就以京中有偷盗贼为名,搜查宁慕画所坐的马车!”
张禾退出后,动作利索,很快派人去顺天府,让里头的守夜捕快聚集到穆王府去季府的必经之路上。
捕快们蹲在墙角阴暗处,等啊等,等了许久,翘首以盼得等来匆匆而来的蒙面死士:“宁世子没有从这里过,马车从穆王府出来,直向宁伯府去了,你等且快快去追!”
捕快们面面相觑,刚想问一句有手令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蒙面死士一脚踹在一个捕快身上:“拿景王钱财却不于景王消灾,小心我禀告景王割了你们的脑袋!”
这死士腿脚功夫奇高,一脚踹得那捕快似乎腿都断了,其他捕快不敢再问,这样的三更半夜,也就是景王的人才敢出来作威作福了,当下里带着人马就往通往宁伯府的路上赶去。
捕快们前脚一走,九娘背着季云流后脚就从一旁屋顶上纵跃过去:“姑娘,二皇子竟然还能在顺天府安插人手,之前长公主府外的追杀就这般草草了事,一直未查明真相,应该就是景王从中作梗的缘故,这景王着实可恶!”
季云流一目瞥过那些远去的捕快“嗯”了一声,抽出腰中之前给玉珩压伤口的帕子:“玉琳确实蛮讨厌的。”
皇位只有一个,争嫡之路本就血腥残忍六亲不认,诸皇子之间怎么暗中耍手段她本都不在意,成王败寇,谁也说不得谁阴毒。但是,搞来搞去几次三番搞到她,还生生妨碍了她与男朋友的正常谈恋爱之路,这就不能忍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咱们快些回去罢,我饿了,也累极了,洗洗睡之前搞一搞玉琳还得需要一些时间呢。”
第二五四章 一簪捅胸
九娘瞧着飘在自己眼前那带血的帕子,全身悚然一惊,脚下的步子不稳到险些带着六娘子滚下屋檐去。
她想到之前季云流在穆王府说的那句“用道符上头的血液做追溯,就能搞死这个施法者”心中怦怦直跳:“姑、姑娘,您是打算对着二皇子用道法吗?”
季云流随意夹着帕子任它随风而舞:“景王乃七爷嫡亲血脉,顺着七爷的血脉就能寻到景王的神魂,在院子中起个坛,用两张道符念两句咒语便能让他魂飞魄散。”
这样的月光下,有这样一道干净同一汪清泉的声音,那声音正在说用两张道符便能让人魂飞魄散,就像说烧个水那般的简单。
九娘嘴巴张了张,张了又张,终于在进入季府西墙后,反应过来:“姑娘,这害人的道法是否不利于您?若会反噬您,这脏手的活儿咱们还是交由他人去做罢。”
她相信七爷若知道这事儿,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危险,也必会阻止六娘子的!
季云流从九娘背后下来,一面往屋里去,一面挥手让她去打盆水来:“你莫要担心,我为了自个儿能与七爷白首偕老,自然不会弄死他,只是看他太不顺眼,来个以牙还牙罢了。”
九娘很快打来了水,季云流抖了抖帕子,先在上头用手指画了张符,把帕子扔进盆中,掏出荷包中道符就开始做法:“十方世界,上下虚空,吾欲请令,请血主嫡亲血脉!”
盆中的水波动起来,很快从帕子中间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季云流的咒语还在继续,“天苍地苍,诸天道祖无所不在,无处不到,请借弟子神符!此人名玉琳,表字青琅,生辰八字乃是甲子壬申癸巳……”
九娘站在一旁,动也不动的睁大眼睛瞧着水盆的中变化,赫然之间,玉琳的头像倒映在了水盆之中。
“呀!”即便是九娘这种见惯血斗的侍卫,见到如此诡异情景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去拿个草扎的小人过来。”季云流面孔映在火光中,就同那些跳大神的神婆一模一样。
九娘直奔院中厨房,扯出一堆稻草,用最快速度就扎出来一个小人。
巨丑无比的草人同样被扔进水盆之中,九娘看见六娘子对着那盆带血的水继续神神叨叨念着,莫约这样念了半个时辰,盆中淡淡的血水全数向着草人涌进去,片刻后,不止是盆中的水变成端来时的清澈模样,就连手帕上的血液都消失不见了。
季云流伸手在盆中抓出草人,一边开始用朱砂在黄纸上书写玉琳的生辰八字,待写完之后,黄纸在一片口诀之下贴上了草人的头顶。
九娘颤了颤身体,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姑娘?”
这模样的草人怎么见着同那些宫中禁止的巫术针扎草人是一样一样的?
九娘堪堪这般作想,季云流便出声道:“针扎草人本就不是巫术是道术,只是这非正道之术,咱们所以小心一些去扎玉琳。”
说着,拔出头上的簪子,而后一簪子扎进了草人心脏之中!
……
今夜月明,穆王府的穆王夜做噩梦而惊醒,之后一夜未睡,连带景王府中的景王也是一夜未睡,景王不仅一夜未睡,还暴跳如雷:“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有人假扮了景王府的人对顺天府的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二皇子气啊,好好的这场局似乎又是什么都未得到,他最近运道不好如何不会气?他气的水都喝不下,气的胸口都疼了,“后来可有追到宁慕画的马车没有?!如今玉珩那边呢?到底如何了?他死了没有,那季六死了没有?!”
张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次的事,他让顺天府的人守在必经之路,已经千交代万嘱咐,见了马车才能去查探,哪里知晓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才几句话就被人忽悠走了!
“二爷,之后顺天府的人确实有寻到一辆马车,那马车从东而来,只是里头便无宁世子,只有一个赶路的商贾……”
宁慕画到底有没有到穆王府,这事儿张禾都拿捏不准了,他满头大汗,等着二皇子的责罚,“穆王府旁边的元道人宅子内,属下也派人去了,全数被拒了出来,那元道人闭门不见,我等亦不敢强闯进去……”
“一群蠢货!”玉琳一拍桌案,一站而起,突然皱起了眉,捂上胸口整个人软了下来,“哎唷!”
“二爷?”张禾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二皇子,直吓得丧魂失魄,“您怎么了?”
玉琳捂着胸口:“我,我……有人拿着剑捅本王的胸口……”
张禾左右瞧看,神色更加惊恐:“二爷,这儿,这儿只有你与属下!”
“哎唷!”二皇子再惨叫一声,“确实有人拿着剑捅本王!痛死本王了,痛死我了……”
张禾吓得一呆,一颗心不禁提了上来:“二爷,您您的意思有人在对您使用道法之术?”
“啊!啊!救救我,啊!张禾,快来救救我!”二皇子痛的死去活来,额头冷汗颗颗滚下来,觉得此生最痛之事莫过如此,连带五官都扭曲了,“快去查,查是谁,谁对本王使用道法。”
……
季云流用簪子捅了草人几下,无趣之后,扔在桌上。
她从师以来头一次使用这样的道法,虽然对景王的厌恶是真,但心中那诡异的毛毛之感也是真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祖师爷发现她在干坏事了……
这种头一次作弊十分害怕监考老师抓住的心理素质她还未炉火纯青,只好扔了草人,撕下草人身上的黄纸一手燃烬所有。
罢了罢了,双手干净有利于修行,天道如此善待她,她亦不可作孽自毁前程。
她家老公骨骼精奇将来必成大业,是个男人就有大男子主义心里,就让他自己一分一分的去赢这个皇位罢。
道路就算曲折一些,前途还是光明的嘛。
在折腾得玉琳要死要活之后,燃了草人的季云流心安理得点了三柱清香向祖师爷告罪,而后,躺床上搂着棉被同揉七皇子一样的睡着了。
第二五四章 为你做主
翌日天刚蒙蒙亮,七皇子穿戴整齐,准备一大早就进宫去面见圣上,就算不能置玉琳于死地,他也要借此机会釜底抽薪,让京中的道人统统都滚蛋,让玉琳无人可用!
前一世果然是他见识浅薄了,原来玉琳手段不仅毒辣,还会如此的旁门左道。
坐进马车内,刚刚吩咐启程,席善一头扎进马车内,面色有些奇怪的笑道:“七爷,九娘适才飞鸽传书过来,说六娘子昨日回去之后以牙还牙,给景王的心窝子捅了好几簪子!”
“好几簪子?”玉珩有不解之色,“六娘子如何捅了玉琳好几簪子?”
席善忍不住,哈哈笑着把九娘所写的纸举过头,呈到玉珩面前。
纸条上,九娘叙述详细,把昨日自己在季云流身边的所见的一切都写了清楚,最后写的是,因替身草人便非正道之法,她怕六娘子有危险,希望七皇子替六娘子在二皇子的查证下善一下后。
玉珩看完纸条,收起来,重新递于席善:“纸条处理掉,还有九娘那儿,你且九娘告诉六娘子,以后对玉琳这厮不必飞心思,以免脏了六娘子的一双手。”
马车中便有香炉,席善抿着嘴笑着应了一声,小心把纸条放进香炉里,又听得七皇子吩咐说,“六娘子昨夜过府之事,留下的证据可都扫清了?”
席善拍胸脯,满满保证,一点儿遗留的证据都未有,还有昨夜九娘送六娘子回去也是极为顺利妥当。
玉珩侧首摩挲着自己手上戒指,想着季云流替自己捅了玉琳“几剑”,自己该送些什么“大礼”给玉琳。
坐马车直去了宫中,皇帝昨晚歇宿在皇后的坤和宫,听太监传报穆王求见,“咦”了一声,一面宣玉珩进来,一面同皇后笑道:“七哥儿倒是有心,这一大早便来给朕谢恩来了。”
知子莫若母,庄皇后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知七皇子这么一大早怕不只是谢恩来的。但庄皇后因庄府四娘子掌掴太子妃的事儿亦被连累到皇帝好几日不来坤和宫,此刻也不多言,反怕拖累了七皇子,于是帮宫女一道给皇帝穿戴整齐了,笑了笑说:“七哥儿有心知礼数,我这个为娘的心中亦是欢喜的紧。”
皇帝坐在殿中的圆桌前见过来请安的七皇子,本以为这个儿子会精神抖擞,没想却跟萎了的花、黄了的菜一样,眼角淤青之色想装没看见都难。
“七哥儿,你怎地一脸倦容?”皇帝敛了笑,奇怪问道,“那穆王府不和你心意?亦或是出了宫中,没了规矩,跟人彻夜厮混在外头不成?”
七皇子跪在地上,他等了一夜,谋划了一夜,还让席善在眼下弄了些玄虚,为得便是这一刻,见皇帝果然发问,当下里抛开脸面,扬起头哭诉道:“父皇,儿臣险些以为此生再不能见父皇与母后了!父皇可得给儿臣做主!”
玉珩从来性子如寒梅,自幼清高自傲,就算小时在皇帝面前亦不会粘粘糊糊的撒娇哭泣,如今如此眼眶通红模样,吓了皇帝与庄皇帝一跳,两人立即肃穆了神色,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要天人永隔这般严重!
演戏要演全套,既然已来宫中告状让皇帝给自己撑腰,玉珩怎么会扭捏,他抽出脖子中那燃成半道的护身符,脸上露出伤隐,一字血一字泪控诉道:“父皇,有人在儿臣的府邸墙内埋下道符,昨晚更有妖道对儿臣做法让儿臣梦靥缠身……儿臣梦见自己身首异处,整个人血淋淋的躺在血泊之中……儿臣梦中惊醒后,发现秦羽人赠的护身符燃至竟然过半,若不是有这道符,儿臣或许就此沉在梦中无法出来了……”
七皇子一口子讲完全部,“儿臣心惊有人在对儿臣使邪法,便连夜命人搜寻府邸,挖土凿墙,更是在墙内挖出几张妖符,不仅如此,那妖符还会飞天之术,把儿臣府中的侍卫全数刺伤……寻常人根本无法阻挡这等妖术。”
玉珩控诉完了,伏在地上,大喊“儿臣恐惧害怕此等妖法,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之类的话语。
他面上绞痛,声音如泣如诉,真真讲的那叫一个险象环生!
庄皇后一听前因后果,吓得亦是花容失色,快步过去就扶七皇子,看见他手掌伤口,同他一道眼中泛泪的宽慰他。
皇帝坐于桌后,看一眼七皇子摊开的手掌,再盯着他脖中半道护身符,积蓄的怒火全数化作了阴冷之声:“延福,陈德育把那个雾亭做法的妖道放出大理寺了?”
总管太监连忙上前:“奴才记得万岁爷您说要秋后处决楚崔源,陈大人必然不敢无缘无故放他出牢中。”
大昭重道,虽江山都靠一方道人相助而夺下的,但到底也忌惮道人的那些邪术妖法,故而京城之中严格限制建造道观。整个京中除紫霞观这皇家道观,再无其他,如今秦羽人在紫霞山中,京中却接二连三出妖道,还对皇家皇子使邪术,皇帝怎么会任其发展、置之不理!
“让侍卫统领宁慕画过来见我!”皇帝连早膳都吃不下了,他就算能气吞山河也咽不下这口怒气,站起来,一拍桌子“让工部的徐盛亦滚过来见我!穆王府墙中出妖符之事,他这个工部尚书若解释不了,让他直接滚回家里种田去!”
小太监刚刚在皇帝的威严下跑出坤和宫,迎面就撞见被人抬进来的景王殿下。
小太监连忙退到宫道一旁站好行礼,待二皇子近了,偷偷抬起眼瞧步辇上的景王,却见景王脸色惨白,捂着胸口瘫坐在步辇上,一直低低呻吟,那模样似乎已经快不行了。
太监传禀景王殿下求见时,七皇子跪在地上请皇帝恩准他去紫霞山中受福请平安。
七皇子还不仅仅要自个儿一个去,他跪在那里,清清楚楚再讲了一遍自己未婚妻季府六娘子曾经同样受邪法所害之事,凄凄惨惨的讲着自己心中又惧又怕,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些妖道,让六娘子与他都落得如此下场。
他请求皇帝准许他带着六娘子一道去紫霞山中相住几日,求天道赐福庇佑!
第二五五章 仇人见面
庄皇后坐在一旁听着,眼泪都湿了一条帕子。
皇帝瞧地上的穆王,再瞧自个儿身旁的皇后,果然替这个儿子心疼上了,真是一个多事之季,他的七哥儿即便是皇家血脉,怎么说也堪堪过十六年华而已,面对邪法妖术,如何没有害怕之心?
皇帝怜惜道:“本来今日起你便要去户部报道历练一番,昨夜你府中出了如此大事,你心绪不宁也是人之常情,如此,朕就允你带着季六娘子一道同去紫霞山中住几日罢。”
“儿臣心中惊恐,欲明日便启程去紫霞山中。”昨日尝过美人朱唇,七皇子恨不得今日起就与季云流朝朝暮暮,他已经恨惨了两人不可立即成亲的年纪,“请父皇准许儿臣明日便带着季六娘子启程往紫霞山中。”
皇帝还未开口,太监站于一旁低声向皇帝禀告,景王求见。
“景王不在自己的景王府闭门思过,来这儿作甚么?”皇帝虽然疑惑,到底没有避其不见,摆手让二皇子进来。
七皇子跪在地上,心中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玉琳若能真的乖乖在景王府闭门思过,今日就没他大清早进宫的告状之事了!
二皇子被两个太监搀扶着脚步虚浮的走进来,待太监放开他,景王立即踉跄一步,软在地上边请安边嚎啕大哭:“父皇,您要救救儿臣啊,儿臣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父皇同母后了……”
玉珩与玉琳不愧是亲兄弟,七皇子前脚才哭完后脚就跑来了二皇子,两人连哭诉的话语都是一模一样跟商量好似的,皇帝这回不吃惊了,不仅不吃惊反而厌恶起二十几岁大男人的哭哭啼啼起来。
若不是见景王真的脸色不对,皇帝都想一脚踹在景王头顶上,“发生何事了,你不在自个儿的府中待着闭门思过,反而跑来坤和宫要死要活的!”
“父皇,有人昨夜对儿臣使用邪法妖术啊!”二皇子伏地大哭,那程度比之前的七皇子厉害的多,让整个坤和殿都风云突变,“昨夜里有人拿着一把长剑,那剑足足因是有这么长,对着的儿臣的心脏一直捅一直捅……儿臣的心都裂成两半了!痛死儿臣了,痛得儿臣都活不成了,父皇您可得给儿臣做主啊……”
景王一面波涛汹涌的流眼泪,一面抬首比划剑的长度,身子还一抽一抽的,索索直抖。
皇帝闻言,面色更加冷肃,冷厉的目光盯着他不放:“怎么?莫不成连你都被人使用了邪法之术?”
“定是啊,定是有人对儿臣用了那妖法啊,儿臣到现在还是痛得连呼吸都不能了……”
二皇子这么会儿又哭又闹的功夫,宁慕画也到了,他头一次进入这后宫之地,一路跟在太监身后进来目不斜视,规规矩矩请了安等待皇帝吩咐。
景王哭够了,看见了宁慕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旁边跪的正是穆王玉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个咬牙切齿,眯着眼道:“七哥儿,你怎地一大早也在此,莫不成做了什么邪法妖术之类的亏心事半夜不能入睡?”
一个眼中冒针,蔑视着他:“二哥,你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只怕那做法之人十分痛恨于你,要到生生捅死你为止了!”
两人目中都燎出了火花,恨不得此刻就撸起袖子,你踹我来我揍你,大大干上一场,打个头破血流的你死我活!
延福站在皇帝身后,微微咳了一声。
七皇子与二皇子各自收回了目光,收敛了怒意。
一人提醒道:“七哥儿,如今京中好生混乱,你可千万要多多注意自个儿的安危。”
一个关心说:“瞧二哥疼的厉害,二哥可要多多躺在床上好生修养,不要再费心想其他。”
说完,各自转过头去,同时在心中“呸”了一声:
迟早让你万剑穿心不得好死!
皇帝看着宁慕画,吩咐道:“宁统领,昨夜京中有人对景王和穆王使道法妖术,不仅让景王与穆王心力交瘁,让朕亦十分震惊。这事儿若传出去,京中必定会人心惶惶,朕欲让你对京中的道人挨个进行审查,那些不能自报道观的道人统统给朕抓起来,那些正统道人,统统遣送出京,不得返回!”
宁慕画诧异了的瞧了一眼脸色死白的景王应了一声:“微臣领旨。”
这景王这面相好生奇怪,倒是不像装出来的虚弱。昨夜七皇子不是说景王派人对他使用邪法么?莫不成景王知七皇子今早来皇帝面前告状,特意让道人对自己也用了邪法?
为了脱罪,景王倒也用心良苦了。
二皇子想要让皇帝抓出元凶,又怕自己讲多了,让皇帝抓住了自己请道人的把柄。
皇帝瞧着下头的二皇子,想了想,想到之前玉珩的请求,于是道:“皇后,你待会儿派人去季府,让季府的替六娘子准备准备,再派两人去紫霞山中,相告一声,就让七哥儿带着六娘子一同紫霞中住上几日。”
庄皇后应了一声,玉琳一听玉珩同季六要同去紫霞山,刚想张口说,自个儿也去紫霞山中请道平安符,却瞥见玉珩正瞧着自己,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你若同去紫霞山那便最好了,一剑就捅死了你!
二皇子徒然一缩,忽然觉得昨夜被捅的心脏更疼了,立刻严实了嘴,不再言语。
好你个玉珩,果然都是你耍的阴谋!
玉珩跪在景王的旁边,谢过皇帝恩典,再抬首出声道:“父皇,儿臣听说道法之术均要布阵,许二哥府中亦被人在墙中布下了阵法,此事刻不容缓,定要派人去挖出墙中暗藏的道符才可。”
二皇子正诧异不解玉珩的好心,又听得七皇子自告奋勇道,“父皇,儿臣昨夜在府中挖了一夜的墙面,对埋道符之事亦算了解了几分,为了二哥安危,这挖掘之事不可假手于他人,儿臣愿此刻就前往二哥府中帮二哥寻找妖符!”
皇帝沉吟一声,觉得颇有道理,点首:“宁统领,你且带着御林军相助穆王去景王府。”
宁慕画挑眉应了一声。
七皇子领了旨,看着玉琳笑了笑:“二哥只管好生在床上躺着,臣弟就算掘地三尺也会帮二哥寻出埋于你府中的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