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碣石祭海
始皇帝带着文武官员浩浩荡荡地送老丞相王绾回琅琊故乡养老,顺道又登上琅琊山,留下闻名于后世的琅琊石刻。队伍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临淄城。他要在这座城市召见山东的士子们。
临淄万人空巷,都来一睹皇帝出行队伍的威仪与风采。队伍最前面有骑兵开道,后面紧跟司马车驾、辟恶车驾、记道车驾、靖室车驾、战鼓车;两边有大批步兵、骑兵、郎卫护驾;中间有九游车、云罕车、皮轩车、闟戟车、鸾旗车行进;始皇帝的六马御辇最中间,后面是文武百官的车驾,最后面又是一千骑兵护卫。旌旗招展,华盖翩翩,鼓乐喧天,气势恢宏。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有多少豪杰感慨:“大丈夫生当如此!”
孔鲋奉诏到临淄,始皇帝十分高兴,下旨扩建孔庙和春秋书院,封孔鲋为文昌君。同时又有五十余名百家士子通过考试,获得官职。
当山东士子们在临淄大考时,黑山已经带领众手下,先一步来到胶东郡即墨城。即墨这座齐国曾经的第二大城,但令她名扬天下的却是七十年前的燕齐大战。七十多年前,野心勃勃的齐泯王发兵灭了宋国,令六国记恨。燕相乐毅乘机发动五国联军攻齐,连下七十余城,只剩即墨、莒二城未下,齐泯王逃亡时被楚将所杀。眼看齐国就要灭亡时,即墨大夫出战也阵亡了。即墨全城军民推举商人田单为首,继续抵抗燕军。乐毅久攻不克,改另包围策略。田单为稳定军心,拥立田法章为王,坚守即墨五年。五年后燕昭王病亡,燕惠王即位,田单又派人入燕行离间计,诈称乐毅名为攻齐,实欲称王齐国,故意缓攻即墨,若燕国另派主将,即墨指日可下。燕惠王果然中计,派骑劫取代乐毅,乐毅逃往赵国。田单抓住机会,以火牛阵大破燕军,杀了燕军主将骑劫,一战收复七十余城。从此,即墨城与田单的名字天下闻名。
胶东郡地外华夏最东边,三面环海。始皇帝连巡的下一站将来胶东最东边的成山祭海。为了保证始皇帝的绝对安全,黑山将黑冰台的人员全部洒出去,严密监视着每个可疑人的一举一动。
即墨大街上,黑山带着陈平等手下正在闲逛。由于始皇帝即将到来,这座城市比以往挑闹许多。
城外的农民也抓住机会,将平时积攒下来的干肉、草药、鸡蛋什么的带到城里,或换一些钱,或扯一块布。一个老太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挽着一篮子鸡蛋,也许是不常进城,有点不知所措。时值初秋,突然一阵海风刮来,路人纷纷回避,那老太婆一时没有站稳,竟然摔倒在地,那一篮子鸡蛋也摔得七零八落。老太婆看着一地的碎鸡蛋,心疼得直掉眼泪。
旁边的人立刻围了过来,有热心的人把老太婆扶了起来。
“都这么大年龄了,还进城,摔疼了没有!”
“可惜了,这一篮子鸡蛋,都摔破了!”
过路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可咋办啊!还指望卖了鸡蛋给老头子抓药啊!”老太婆哭泣道。
旁边一个身穿丝绸,一身光鲜的中年男子热心地帮她将仅剩的几个鸡蛋装回篮子,又掏出一把铁钱放在老太婆手里,安慰道:“老妈妈,不用伤心,剩下的鸡蛋拿回去,自己补补身子。这是一百半两钱,拿着去抓药!”
这时候,人群中有认出中年男子的,便介绍道:“这可是即墨大善人田大官人,快谢谢田大官人!”
“田大官人真是大善人啊!老妈妈遇到大贵人了!”未等老太婆反应过来,旁边的人纷纷夸赞道。
而田大官人已经分开众人,在众人景仰的目光中竟自去了!
“呸!吃人不吐骨头还装大善人!”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汉子对着田大官人的背影吐了口口水,自言自语道。他的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道,却被黑山等人看在眼里。
黑山与陈平对着了一眼,两个人心神领会。
“肉饼,去把那人请到我们的客栈。”黑山说道。
“诺!”肉饼应声追了上去。
回到客栈的包间,一会儿肉饼便将那中年汉子推了进来。
“我就骂人了,怎么啦?有种的就杀了我!”中年汉子骂骂咧咧道。歪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黑山笑了笑,对肉饼道:“去弄些好酒好菜,让他吃饱了再说。
一会儿,酒菜上来,那汉子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呼啦呼啦的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说道:“吃饱了,要杀要刮请便!”
“说说吧!为什么在背后骂田大善人?”陈平问道。
“他是善人?我呸!要杀请便无可奉告!”中年汉子骂道。
“知道为什么请你吃饭不?就是因为你骂得太解气了!我也是恨得整死那个姓田的龟孙子!来,我敬壮士一碗!”黑山学着中年汉子的口气,边骂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位兄弟,你也和姓田的有仇啊!”中年汉子疑惑地问道。
“那是肯定的,老大的仇恨了!我们和他都有仇!”黑山答道。
“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干了!”中年汉子端起碗,一饮而尽。
“来,我也敬你一碗,就当喝姓田的血,吃他的肉,干了!”陈平也举起碗一饮而尽。
“这位兄弟,也是实在人,干了!”中年汉子又喝了一大碗。
转眼,酒至半酣,黑山乘机问道:“哥呀!你和那姓田的王八蛋有什么过节,和兄弟说说,兄弟早晚替你出口气。”
“兄弟啊!哥苦啊!”中年汉子被问到痛处,一把鼻涕一把泪答道,“哥的祖辈靠煮海盐为生,到了哥的父辈,已经积累了一些家财,盐场也有一定的规模。哪知十
几年前一天夜里家中闹海盗,许多盐场被海盗洗劫。俺家也不例外,俺爹拼死救出俺一个,俺母亲、奶奶、哥哥、姐姐全部葬身火海。我和爹爹只能给田氏的盐场做工讨生活。前几年,我爹无意中在海里救了个人,那人告诉我爹,是田氏为了独霸盐场,派人假装海盗洗劫别人的盐场。那被救之人也是当年假冒海盗的人之一,后因得罪田氏被追杀。我爹知道后,见田氏权势熏天,自己又势单力薄,无法报仇,最后郁郁而终,临死前才把真相告诉我。我眼看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报仇。我恨自己无能啊!”
“兄台的仇有点难办啊!这都是旧朝的寃曲了,大秦官府也管不了旧朝的事啊!”黑山说道。
“就算能管,那谁敢管?估计你的状子还没有递到郡守那,就已经被杀了灭口了!”陈平说道。
“若不是担心连累家中妻儿,老子今天就和他拼了!”中年汉子拽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有个办法,不仅可以另你重整家风,还可以让你堂堂正正报仇雪恨,你可愿意帮我们?”黑山问道。
“果有此法?”
“确有此法!”
“两位口音,并非山东人,为何与田氏结仇?”中年汉子质疑道。
“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官府中人。专为田氏家族而来!”黑山肯定地答道。
“只要能报仇,两位就是我的大恩人,但有差遣,万死不迟!”中年汉子躬身施礼说道。
“在下张山,他叫陈平,兄台如何称呼?”黑山问道。
“不才姓高名义,三山人!”高义自我介绍完又问道,“两位大人要如何助我报仇呢?”
黑山回答道:“官府办事,不是江湖仇杀,我们讲究的是证据。你与田氏的仇发生在前朝,就算告到咸阳也无人受理。给我三年时间,我保证将田氏连根拔起!”
“好!只要三年能报仇,二位大人就是高某的恩人!两位大人,需要我做什么,请吩咐!”高义说道。
“你先回三山,召集你认识的给田氏种地的佣耕户,秋收后改佣耕户籍为盐工籍,我们先在你的老家三山建一座华夏最大的盐场!”黑山答道。
“两位官爷,我没有听错吧?这得多少人?要花多少钱啊?”高义惊讶地问道。
“现在田氏的盐场在三山的有多少?”黑山问道。
“在三山盐工千人以上的盐场有五座,数百人规模的就有十余座。”高义答道。
“如此说来,光三山县就有盐工万人了!那我们就先筹建一座三千人的盐场!”黑山说道。
“三千人,我的天啊!这得多大的规摸啊?这要花多少金啊!”高义惊讶道。
“钱你就不用操心!你只要协助我们选好地方和组织好工人就行!我们的目标是在两年内,垄断全部海盐!”黑山说道。
“垄断海盐?那田氏家族还不和咱们拼命?这可是他们经营近二百年的产业啊!”高义说道。
“要的就是让他和我们拼命!只有这样,你的大仇才能得报!”黑山笑道。
“两位大人,我高义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不梦我们不知道,黄灿灿的金肯定是真的!明天早上辰时你来客栈,我们随你去三山走一趟!如何?”陈平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个年代的盐场十分落后,一般都是选择在海湾处,用石条和糯米草浆建一条坝,待涨潮时,将水挡住,靠人工将海水挑引入盐田,晒成盐卤再用大锅煮成盐块,也就是粗盐。粗盐色泽泛黄,不仅杂质多,且含有许多对人体有害的重金属,这也是这个年代人的寿命偏短的主要原因。直到南宋时,人们才懂得用淡水二次溶解、过滤,制成接近现代的细盐。
三山县在即墨北边,因山得名,山北便是渤海湾,海岸线曲折,日照充足,是天然的制盐好地方,炎黄时就有先祖在此烧海制盐。山下的山坡较缓,数十个盐场全部集中在这里。
高义带着黑山等人沿着海岸线走了两天,黑山最终选中一块坡度较缓的山脊作为盐场之地。
高义不解地问道:“但凡盐场之地,无不选宽敞平坦的海湾,围海而成,这样才能省下人工,大人为何反其道而行?”
黑山回答道:“此盐场非鄙盐场,新的盐场要在山脊,日照充足,海风大,才是最好的场地!”
“如此选址,闻所未闻。两位大人以前也开过盐场?”高义又问道。
“做事情如果不会革新,只会守旧,那么就算世世代代开盐场,还不是一样止步不前?你尽管放心,我们虽然没有办过盐场,但是我保证这个盐场,不仅产量会超过三山数十家盐场的总和,质量也会上一个大台阶!”黑山信心十足地答道。
“惭愧!大人批评得对!不知盐场何时开始建设?”高义想起自家从事煮盐上百年,却从来没有想过改进工艺,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们现在开始调工匠做准备,正式开建就定在秋收后。你现在就可以告诉那些自家没有田地的隶农,秋收后来我们盐场做工,每个丁壮每年三十石细粮外加三十斤精盐。”黑山答道。
“三十石细粮三十斤精盐?这可是现在盐工两倍的收入啊?”高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陶郡的造纸坊和印刷坊的工人,他们就是这个收入,而且每年还有五十天的假期!有一些手艺出色的,还拜了爵!”陈平答道。
高义听了,大喜,向黑山和陈平绝礼道:“高义替三山县的父老乡亲们拜谢两位贵人!”
“先不着急谢!秋收后,你招不来三千丁壮……”
“招不来三千丁壮,我自己把脑袋摘了谢罪!只是秋收后,官府派徭役,恐怕会受影响!”高义未等陈平说完就插话道。
“这个你放心,你只管招人,徭役之事我们另有安排!”黑山答道。
“诺!保证完成任务!”高义信心十足地答应道。
定下盐场的事,黑山也松了一口气,带着众手下赶往成山。成山在胶东郡最东边,也是华夏大陆最东边,始皇帝东巡的下一站便是到成山祭海。
成山与其说是山,其实更象是海边凸起的一块巨大礁石,石头上面十分平坦有数亩宽敞。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巨大的海浪不断拍打着这块巨石,卷起千堆雪白的浪浪,十分壮观。在这里远眺无边无际的大海,令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始皇帝到达成山时,正好碧空万里,水天一色,他率领着文武百官立于石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看着天上自由飞翔的海鸟,感受着脚下的前赴后继的波涛拍打着礁石卷起数丈高的浪花,不禁感慨万千地问道:“这大海有多广?”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能答,此时老丞相王绾已经归乡,左丞相冯弃疾官最大,他灵机一动,回答道:“古语云,天子圣君,心宽如海。所以大海和陛下的心胸一样宽广,无边无际也!”
“哈哈哈!”始皇帝此时心情舒畅,听了左丞相的话更是开心。他转头问身边的博士们,“天子当以何礼祭海?”
博士们这几天为祭海的程序操碎了心,他们查遍古籍也未找到天子祭海的先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了主意。
始皇帝只好问身边的孔鲋:“文昌君,儒家乃诸子百家之首,精通历朝之礼,朕当以何礼祭海?”
孔鲋早将《礼》倒背如流,怎奈无天子祭海的先例,这个年代人都是非常迷信,凡是牵涉到神明的事,都是慎之又慎。皇帝有问,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自古祭祀,有法依法,无法依例,可效仿齐桓公祭之可也!”
众博士们听了,纷纷附合道:“夫子之言,大善!”
黑山一向讨厌儒生博士们的迂腐、见风使舵还爱搬弄是非,便上前一步,对始皇帝施礼道:“大谬也!”
文武百官和博士们听了,都吃惊地着着黑山。始皇帝见黑山站出来反对,便笑道:“黑山乃孟夫子高足,也算是深得儒家真传的人了,何为大谬?说来听听!”
黑山大声说道:“何谓天子?天为父地为母也,天子祭天地天经地义。然何为海?海虽广,乃天子之臣也,君祭臣,岂不乱了君臣纲常?”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无法辩驳。
始皇帝听了,大笑道:“安南侯之言,一语中的!正合朕意。安南侯,你可愿意奉旨祭之?”
“禀陛下,臣乃当朝附马,天子的女婿,见官大三分。那海神见了我,也吃不香啊!陛下要赏赐海神一些酒肉,写封圣旨,遣一内侍告知可也,海神有灵必和臣等受皇恩一样感恩戴德!”黑山答道。
“哈哈哈!安南侯之言,虽有不敬鬼神之嫌,却是合乎情理,着左丞相拟旨,由赵高传之,可也!”始皇帝笑道。
“诺!”冯弃疾和赵高应道。
始皇远眺大海,感叹道:“苍海浩瀚,山如碣石。朕赐此山名曰‘碣石’以示大海之广!”
“诺!始皇帝二十八年仲月,此山正式更名碣石!”左丞相应道。
晚上,行宫偏殿内,黑山单向始皇帝汇报盐场的选址和招收工人的事宜。
始皇帝听完质疑道:“你确定海风真的能海水吹上山坡的盐田?”
黑山从桌案上取了一张纸,三下五除二折了个纸风车,放道嘴边用力一吹,那风车便呼呼转动起来。解释道:“其实风车和水车都是一个道理,利用好了,它便会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兵不血刃挤挎其它私人盐场,将食盐生产销售收归国府就靠它了!”
“好!只要能办好这件事,你这边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朕让丞相府第一时间给你解决!”始皇帝说道。
“谢陛下!”黑山谢道。
“黑山,你出身儒家,封禅泰山时,你一句话得罪的众方士,帮了儒家,他们都说你是儒家一派。今天祭海,你又把儒家众博士批得一文不值,儒生博士们又骂你是儒家的叛徒。难道你法家一派的?”始皇帝好奇地问道。
“禀陛下,臣即是法家也是儒家。法家治国,国不乱。儒家教化百姓,百姓才懂得忠君爱国!”黑山答道。
“儒生博士们功名利禄之心过重,他们给朕的许多建议过于花哨且不切实际。还是法家实干务实。”始皇帝自言自语道。突然又转头对黑山说道:“老丞相已经归乡荣养,你认为谁是丞相最佳人选?”
“文成侯虽然有点迂腐,但是他人品贵重,一片赤诚,将大秦看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他推荐的人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丞相人选,但是,他否定之人绝对不适合丞相之选。至于丞相的人选,臣无识人之才,不敢妄言也!”黑山答道。
“朝中有一半以上的大臣推荐李斯为相,也有不少人推荐冯去疾为相,你认为哪个比较适合?”始皇帝又问道。
“拜相乃国之大事,臣本不该妄言,然陛下有问,臣不得不答。和文成侯相比较,文通侯有丞相之才,文亭侯有丞相之德。取才或取德,陛下自决!”黑山答道。
151三山盐场
转眼秋收刚过。三山县盐场工地工地就热火朝天干了起来。为了赶工期,黑山开出一天三十钱的高工资,除了本地招的三千盐工,周围的丁壮一下子来了两万余人。大工师冯默风也奉令亲自带着墨家弟子和各地抽调来的两千工匠到来。有了技术和人力,工场一天一个样。山脊被挖成一层层梯田一样的盐田,一座座砖木结构的房子拔地而起。
此时,田氏族长田儋已经通过狄县令结识了督邮郦食其,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郦食其与田氏兄弟父辈是故交,他们还以叔侄相称。田氏兄弟从郦食其这里打听到许多他想知道的消息,这让他心安了不少。
田儋家族在三山有许多盐场,山脊上新建的盐场他一开始就十分关注,派出许多人去打听,就是不知道这个神秘的老板是谁。
田家大宅内,田儋三兄弟正在后花园的凉上会面。田儋说道:“多派一些机灵的人出去,一定要打听到这幕后老板是谁!”
田横不屑地嗤一下鼻子道:“管他是谁呢?在山脊建盐田,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歇菜。我就不相信他们能让海水倒流上山。”
“三弟你好糊涂!我看他们建盐场的规模,没有百万金做不下来。再说一下子能调动两三万人民夫的人,肯定是大有来头,不要整天只知道喝酒和舞枪弄棒,不长点心眼,祖上传下来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我们手中。”田儋说道。
田荣说道:“我派了许多人去打听了,没有人知道谁是老板。只知道许多事情是三山的高义在牵头做,我派人去打听了,连他的妻子也不知道自己丈夫帮谁干活。高义现在是公鸡上梧桐树,成凤凰了,想见他一面都难,更别说套话了!”
田儋听了,转头埋厌田横道:“你呀,多多学习你二哥。”又转头问田荣:“这个高义是什么人?”
田荣答道:“我打听过了,他祖上也是开盐场的。我们曾经几次要高价收购他们的盐场他都没有答应,十几年前咱们父亲一气之下,派人去烧了他家的盐场。他之前靠做点小买卖为生。”
田儋说道:“人家两只脚已经踩进我们的地盘了,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真窝囊!”
“大哥,他们搞这么大动静,那督邮大人应该肯定知道,我们何不问问他呢?”田荣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亲信奴才来报:“禀三位老爷,外面一人自称高阳酒徒来访!”
“快开中门迎接!二弟三弟,随我出门迎接!”田儋说道。
郦食其一身常袍,只身前来,见田氏三兄弟前来迎接,便笑道:“高阳酒徒见过三位贤侄了!”
“哎哟!郦叔大人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如此客气,羞刹晚辈。未能远迎,恕罪!恕罪!”田儋急忙迎了出来,边施礼边客气道。
“路过贵县,衙门应酬最是无趣,特地豋门讨杯酒过过酒瘾,打搅打搅!”郦食其说道。
田儋环顾左右,未见郦食其的随从,又说道:“大人快里面请,三弟速去备酒席。”
几人来到客厅,让郦食其做了上座,田儋又说道:“叔叔官至四郡督邮乃万金之躯,出门怎么连贴身个护卫也不带?”
郦食其笑道:“犾县是三位贤侄的地盘,老朽还怕不安全吗?”
“也对,不是侄儿夸口,在犾县,谁家丢一只鸡,我都能把贼揪出来!”田儋笑着说道。
一会儿,酒菜上齐,四人边吃边谈,转眼便已经三四碗下肚。田儋乘着酒兴问道:“郦叔啊!三山那边新建一个大盐场,好几万人搞得轰轰烈烈。别人在咱的地盘插了一脚,咱竟然打听不出老板是谁,你说丢不丢人!”
“哈哈!不奇怪不奇怪!这盐场幕后的老板,别说你们了,就连胶东郡郡守也不知道!我敢肯定,大秦国知道的人不超过这个数!”郦食其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说道。
“哦!竟然如此神秘?这么说叔叔知道这幕后老板是谁喽?”田儋问道。
郦食其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说道:“不瞒贤侄,我不仅知道是谁,我们还有大交情!”
“这个神秘的老板是什么来头?在三山搞这么大的动静,连郡守都不知道是谁!侄还真是好奇,能否告知一下,或者引见一下最好!”田儋问道。
“不行不行!他搞他的,你做你的!各发各的财!理他作甚?”郦食其回答道。
田儋给旁边的奴才使了个眼色,一会儿,两个奴才便抬来一大箱金币,足有千金。
“你们这是做甚,咱们是叔侄,能告诉你的还要这些俗物?县
令大人和我有约,我先走一步!”郦食其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郦叔留步!侄儿们没有别的意思,想着您老孤身在这边,到处要钱,侄儿们别的帮不上,就是钱多。给您老备一些,一来尽尽晚辈的孝心,二来您老万一有不时之需,正好用得上。”田儋笑道。
郦食其听了,转头认真问道:“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看您老说的,没有别的意思!”田荣肯定地答道。
“那我们就多喝几爵!”郦食其又坐回案前,吃了起来。
田儋对着喊道:“来人,歌舞祝兴!”
一会儿进来几个乐师奏乐,一名绝色女子随着优着的乐音翩翩起舞。
郦食其瞪大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舞女那丰满的身材、俏丽的容颜、优美的舞姿,馋得口水直流。
“郦叔……郦叔大人……!”田儋端起酒爵连喊数声,郦食其都没有反应,只好对着舞妓说道,“你过来陪郦大人喝几杯!”
那舞妓听了,行了个万福,飘到郦食其身边坐下,嗲声嗲气地说道:“官人,奴家敬你一爵!”说着端起酒爵双手递给郦食其。
“好!好!”郦食其答应着接过酒,一饮而尽,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舞妓那丰满半露的酥胸。
高阳酒徒的外号虽然不是浪得虚名,怎奈田氏三兄弟轮番敬酒,再加上身边舞妓不停地劝,最后也是醉得双眼迷离,满口糊话。
“大人已经喝醉了,你们两个送他回客房休息!”田儋对身边两个侍女吩咐道,又转头对舞妓说道,“你好好侍候郦大人!”
……
第二天中午,郦食其才起床,顿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仿佛又年轻了许多。
用罢午饭,田儋兄弟将郦食其送到门口,郦食其才悄悄的告诉田儋:“三山盐场的幕后老板是当朝驸马安南侯是也!”
“难怪有如此大手笔,原来是威震天下的安南侯。只是侄儿想不通,他投资那么大,为何在山脊建盐田?难道他能让海水自动流上山?”田儋疑问道。
“安南侯能文能武,是个奇材。他将盐田建在山脊上必有他的好处。今天告诉你已经是多言了,切记不要外传。”郦食其故做神秘道。
“叔叔昨夜曾言,你与那盐场主人有大交情,能否为侄儿引荐一二?”田儋问道。
“咱曾经身陷匈奴,是安南将咱救了出来,并收为门客,让咱当上中尉府长史,才有咱的今天。不瞒你说,进安南侯府咱就象回家一样,自由出入!只是安南侯从不轻易接见外客,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郦食其得意地说道。
……
转眼已经是寒风呼啸的冬天,三山盐场建设已经进入收尾。山脊变成了一层层梯田一样的盐田,海边数十座巨大的风车被海风刮得呼啦啦的转。风车带动传送带源源不断地将海水引上山顶的盐田。由于盐田在高高的山脊,无论日晒和海风刮,盐田里的水份都要蒸发得比海湾的快上一倍。海水从山上层层过滤、蒸发,流到半山腰就凝结成雪白的粗盐。山腰的风车带动石臼,将粗盐舂成粉末,从山腰引来清澈的泉水再次将粉末状的粗盐稀释、过滤,流到山脚时,山脚的盐田神奇地结成又白又细的细盐。
细盐比粗盐少了苦涩,咸味更浓,当第一批细盐生产出来时,立刻引起轰动。
高义捧着一大碗细盐来到黑山的书房,兴奋地说道:“真是太神奇了,我们的盐场由于大量使用风车代替人工,所以人均产量是传统盐场的十倍不止。还有我们的细盐口感比之前的粗盐又好上数倍,算下来成本却是其他盐场做的粗盐的五分之一。现在已经有许多盐商来问,我们的细盐定价几何?什么时候开始往外卖?”
黑山伸手抓了把细盐,搓了搓,雪白的细盐从手指缝漏回碗里,最后用舌头舔了舔手心的细盐,满意地说道:“这个味才象人吃的细盐。你们都说说,我们的细盐该定什么价位呢?”
陈平和肉饼等也过来,用手指拈点盐,放进嘴巴里。
“口感如此好的细盐,生平首次碰到,没有了粗盐的苦涩味。粗盐到了百姓手里素有半斗盐一石米的说法。以我们细盐的品质,卖粗盐的五倍价位,应该没有问题!”陈平说道。
“才五倍?我看定十倍价也可以销售一空。有了口感如此好的细盐,那些达官贵人谁愿意再吃又苦又涩的细盐?”肉饼说道。
“那就定价十倍,我现在去通知盐商们,保证销售一空,将雪白的细盐换成黄灿灿的金子。”高义信
心十足地说道。
“我们的细盐还有一样最大的功能你们不知道!”黑山介绍道:“粗盐含有许多杂质又苦又涩,长期食用对人体有害。现在中年人较普遍的存在的大脖子病和骨关节增生变形,大多和长期食用粗盐有关系。如果全天下所有人都吃上细盐,不仅这两种病痛会大量减少,全天下百姓的平均寿命也会从不到四十岁提高到五十以上。你们再说说,我们的细盐能值多少钱?”
“如此说来,价值数十倍不止也!”高义答道。
“侯爷莫非想卖和粗盐一样的价格?造福全天下百姓?”陈平问道。
“不会吧!这样我们要少赚多少钱啊?”肉饼和高义同时惊讶道。
“粗盐现在都被盐商盐贩子掌握,国府并没有收到多少税收。既然我们的细盐成本不到粗盐的五分之一,等将来我们所有盐场正式生产了,就定比粗盐便宜的价格。这样,国府的盐税有保障,全天下人人可以吃上便宜的细盐,身体更健康更长寿,还能逼所有的盐商盐贩全部改行,这岂不是一举多得吗?”黑山答道。
“侯爷胸怀全天下百姓,令人佩服。只是我们盐场虽然产量极大,但是要满足全天下人都吃上细盐,最少还要再建数十座大规模的盐场。就现在这点细盐,低价放入市场,恐怕是白白便宜了那些盐商,到不了百姓的手里。”陈平说道。
黑山说道:“盐和纸张不一样,纸张可以分大小张,小纸张便宜满足天下读书人的需要,大纸张价高数十倍,从富人身上赚起高额利润。盐可是所有人的生活刚需。如何让最便宜的细盐能确确实实的送到每一个老百姓手中,而不致于落入贪官与奸商的腰包呢?”
“现在我们的细盐价比黄金。如果定低价放入市场,绝对会有许多人为此铤而走险,恐怕很难到达普通百姓的餐桌上。”陈平担心道。
“现在一个成年人一年要吃多少斤盐?”黑山问道。
“一个成年百姓一年要吃粗盐约八斤,我们的细盐盐份足,六斤足矣!而官僚富人吃盐,就远远不止这个数量了”陈平答道。
黑山想起后世小时候那物资紧缺的年代,国家通过发行粮票、布票等,保证每个农民都能买到价格低廉的生活必须品。于是说道:“我们可以印制盐票,发到每一个百姓手中,让他们凭票可以买到定量的便宜细盐,保证他们日常所需。没有盐票,那么盐价就要涨高十倍。而那些有钱人家定量的盐不够吃,只能买高价盐,为国家多做贡献了。”
“此策绝妙也。只是此事头绪众多,还有我们现在的产量还远远不足。当如何?”陈平问道。
“冯默风全力负责新盐场的选址和建造,高义负责三山盐场的生产。我立刻修书,调陶郡郡丞萧何前来,总负责盐场的生产和销售。全权处理盐务!”黑山说道。
“诺!”众人应道。
……
现在的陶郡已经焕然一新,凭借造纸、印刷、织棉布三大支柱产业,经济收入稳坐所有郡县第一名,被誉为天下第一郡。萧何因做事谨慎、干练,已经是全国闻的干吏,被提拔为郡丞已经两年了。所有人都知道,凭借萧何的能力和政绩,再过一年半载,调任其它郡当郡守绝对是水到渠成之事。
当国府发来的调令送到郡守白仲手里时,白仲十分不舍地对萧何说道:“本来以为咱们还能搭档一两年,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高升了!也不奇怪,凭借萧老弟的能力,出任一郡之守绰绰有余。老夫先拆开看看,看把你调去哪个郡当郡守了?我猜起码也得是邯郸、临淄这样的大郡才配得上萧老弟的才能。”
白仲边说边展开书令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说道:“我那黑山侄儿怎么回事,竟然上书国府,调你去胶东郡三山县管一个盐场。让你去当胶东郡守我都觉得屈才了!”
萧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白仲手里接过文书,一口气看完,是的没有错,是黑山亲手写的字,上面还盖着丞相府同意的印章。他想不通,为何黑山指名要调自己去负责小小的盐场,回想自己自从出道以来,一直兢兢业业,难道是哪里做错了,惹怒安南侯?
白仲看出萧何失落的心情,安慰道:“萧老弟不必太过忧虑,你的能力和成绩有目共睹。你如果不愿意去,本守立刻上书丞相府和安南侯府,把你留在陶郡,如何?”
“多谢郡守大人抬爱,此事不急,容萧某回去仔细斟酌斟酌再说吧!”萧何说道。
知道郡丞萧何要调去当一个小小的盐场主事的同僚们,都是摇头叹息,纷纷劝萧何要留下来。
数日后,萧何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交割的公务印信,前往三山盐场。
152将星陨落
萧何到了三山盐场,匆忙来拜见黑山。黑山直视萧何,在他身边绕了一圈,才缓缓的开口道:“几年未见,萧大人发福了。人胖了走路也就慢了些,所以晚到了七八天。”
萧何听了黑山的话,外表强装镇定,内从早已七上八下,整个人好像被看透似的。他想了一下,回答道:“萧何有今天,全靠侯爷一手栽培。侯爷有所差遣,上刀山下火海,萧何绝无二话。只是让萧何到三山管理小小的盐场,心中有疑惑也!”
“堂堂的天下第一郡郡丞调来负责一家盐场,有点情绪是正常的。你能来,我很高兴。实话说,你萧何和陈平、郦食其三人,都有宰辅之才,我是不会大才小用的。你不要小看盐场,不久的将来,它最少是大秦帝国三分之一的收入。你说是陶郡重要还是盐场重要?”黑山笑着说道。
“什么?盐场有这么大的收入?”萧何惊讶地问道。
“萧大人就做好准备,为大秦捂好钱袋子吧!这个数量只多不少!”陈平笑着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来接管三山盐场,不仅要管好这里的生产,还要培养更多的管理人才,我们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二十座盐场。到时候不仅全国所有百姓要吃我们的盐,我们的细盐也会和纸张一样,远销西域。”黑山说道。
“诺!请侯爷放心!”萧何应道,“我们的三山盐场应该要有个自己的名字,请侯爷赐名!”
黑山想了想,说道:“就叫‘大秦盐业’吧!以后你就是大秦盐业集团’的总裁。”
“何为‘总裁’?”萧何疑惑地问道。
“总裁就是总执事。我们以后该称萧何为萧总裁了!”黑山笑道。
“好!大秦盐业集团,这个名字霸气,萧总裁的名字也取得硬气!”陈平拍案叫好。
……
狄县田儋府,田儋正对着管家等一帮手下大发雷霆:“三山的佃农退租农田的达千户,你们再找不到佃农来租种我们的良田,今日不同往日,只要一年没有按官府的要求耕种,按秦法,不仅要重罚,还要没收成公田。还不快去找,到时候所有人都给我下地耕种去。”
田儋虽然身在狄县,却是三山县最大的地主,三山的佃户集体退租,再加上新的田亩法执行,让他措手不及。
“禀老爷,田假带着十几位家主前来拜访!”一名奴才前来报告。
“请他们到客房,看茶!”田儋说道。
客厅内,十多名田氏贵族家主们吵吵闹闹,见田儋三兄弟进来,都停下吵闹,纷纷向田儋施礼道:“请族长为我们做主!”
田儋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挥挥手道:“你们今日登门,是不是因为三山县的佃户退租的事啊?”
“何止三山县,现在掖县、黄县、腄县都已经有大量佃户退租,此事不解决,来年我们只眼睁睁等着官府来收咱们的地了!”田假答道。
“什么?那么多佃户退租?三山的佃户退租是去当盐工。那其他县的佃户呢?他们退租去喝西北风吗?”田儋惊讶道。
“你还不知道吧,三山盐场已经挂名‘大秦盐业集团’了。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人家野心勃勃,他们已经在三山县周边的掖、黄、腄三县选好场址,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同时动工了。我们的佃户都争先恐后跑去当盐工了。”田假气急败坏地骂道。
“是啊!佃户们一下子退租这么多地,我们上哪儿找那么多人去种地呢?春忙眨眼就到,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秦人把我们的地收走了吗?”旁边的家主七嘴八舌地说道。
“大家别吵啦!我们家的佃户退租的比你们都多,都静下来听我大哥怎么说,大不了不过了,我田横带你们杀官造反!”田横平日最烦七嘴八舌大吵大闹,大声喝道。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齐齐望向族长田儋。
田儋叹息道:“秦人先换走官吏,再全面实施秦法,逼我们交出真实的田亩户籍,现在又在海盐插一脚。其目的是要逼我们不得不变卖田产,打击我们田氏的海盐产业。我们当如何?”
众人听了田儋的分析,猛然大悟:“原来秦人打着推行秦法的旗号,正想方设法逼我们出卖土地良田。难道我们就伸长脖子任人宰割吗?”
“大哥,实在不行咱们就反了!我带人杀进官衙捣碎他们的盐场。胜利了,咱们复我大齐,败了大不了乘船出海躲起来!”田横嚷嚷道。
“三弟不可胡言,现在秦国兵强马壮,猛将如云,此时造反,我们田氏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字,忍!”田儋捏紧拳头说道。
“难道我们就伸长脖子,等人家来砍吗?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有个对策啊!”其他家主说道。
“所有田氏子弟,能种地的都去种地。通知下去,所有田租减至一成半,尽量多留住一些佃农。有谁要买地的,便宜点卖,能收多少算多少。告诉所有田氏子弟,是虎都给我卧着,是龙也给我趴着,只要我们留得青山在,将来才有机会光复我田齐的大业!”田儋慷慨激昂地说道。
“秦人不止要我们的良田吧!他们现在四处建盐场,恐怕我们的盐场也要不保了!”田假说道。
“大秦盐业很明显是冲着我们的盐场来的,现在盐场的税收按工人的人头计算,贩卖私盐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他们投入巨额资金,如果盐没有销量,肯定支撑不了多久。立刻通知我者所有的盐场,盐价降至七成,把我们的库存盐全
部押到盐商手里,到时候他们的盐卖不出去,我们要把他们耗死。”田儋说道。他十分自信,现在大秦国库的钱肯定没有田氏的私库多。用资本压垮安南侯的大秦盐业,他还是有把握的。
即墨客栈内,萧何向黑山禀告道:“胶东郡各地盐场的粗盐昨天同时降价三成。虽然我们的细盐还未正式上市,但这事必会影响我们的售价,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黑山想了想,说道:“胶东大小盐场有百余家,他们竟然能同一天降价三成。这个充分说明这些盐场已经联合起来,妄想想通过
他们雄厚的资本压垮我们。哈哈!这正和我意啊!”
萧何与陈平对视一眼,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最怕他们联合起来抬价,我们暂时又没有足够的产量来供应市场,百姓们立刻会苦不堪言。现在他们降价。正好通知全国各地官仓屯盐,只要官府屯够用一年的盐,就算齐地四郡所有的盐场全部关停,又奈何?我立刻上书国府和始皇帝,请他们下令全国各地官仓全力屯盐,而且还要快,免得夜长梦多。”黑山说道。
“没有想到侯爷不仅能文会武,连商战也如此精通。我都开始可怜齐地的贵族大官人们了!他们还不知道对手多恐怖。”萧何笑道。
三人正谈着事,肉饼送来飞鸽传书,黑山打开小铜管,取出里面的小纸条展开一看,正是嬴琪所书:“夫君近来可安?今日收到黑冰台密报,三天前武成侯在军中病故,另昌侯也于前日病逝于故乡,文成侯也已重病卧床。皇帝陛下命令你绕道琅琊探望文成侯病情后速回咸阳。一路珍重!妾嬴琪书。”
萧何与陈平见黑山脸色突然沉重起来,便关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黑山将密报递给两人,自己在屋内来回踱步,边说道:“武成侯王翦病故在南征军大营中,昌侯蒙武又同时病逝在家中,现在文成侯又卧病在床。三人都是始皇帝最倚重信任的大臣,如果同时失去三位重臣,这对始皇帝将会是多大的打击啊!”
“侯爷,现在朝中无宰相,前线大军又失一帅,朝中政局定会大变。皇帝既然让你先去琅琊再回咸阳,您应该立刻出发!”萧何建议道。
萧何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黑山趁老丞相王绾还有一口气,赶去探望,去晚了万一那口气落下去就不好交代了。
黑山点点头,说道:“我立刻起程。陈平管好各地盐场建设,萧总裁负责抓生产。还有就是让黑冰台盯住田氏的一举一动,拜托了!”
“诺!请侯爷放心!”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即墨到琅琊骑快马一日可至,时值隆冬,到处银妆素裹。黑山领着众手下侍卫沿驰道急驰,正午时分来到一座驿站,驿站大门口有块名扁,上书“大沽河亭”,驿站门口有座石拱桥,名叫“沽河桥”。
一名老亭卒见黑山等十余人骑骏马,腰佩宝剑,便对四周的亭卒招呼道:“都长点眼,还不快过来帮忙牵马?”转头又对刚下马的众人说:“几位客官是行商还是官差?请出示验、传,我们好安排酒食。
“有什么上好的酒肉尽管来,我们吃好了还要赶路。”肉饼应道。
黑山见一楼大厅有三四桌人在吃饭聊天,便对亭卒道:“我们是过路行商,坐大厅可以了!”
大厅内,大多是过往的商人,被大雪阻了路在此歇脚。旁边一个方士,身材高大,五官俊秀,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棉布鞋,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他身边一个身材粗壮,一脸浓密黑须,一身黑色布衣,一看就是勇武之士。
那方士见黑山打量他们俩,便起身,来到黑山面前,拂尘一甩,单手施道家之礼道:“无量天尊,贫道看几位施主气度不凡,应该是行伍出身吧!”
黑山打量这个方士,身材比自己还高出三分,默认道:“皇帝陛下重方士,天下人都想削尖脑袋去做方士。我看你一表人材,应该也是饱学之人,为啥不想想如何报效国家,学方士招摇撞骗,这不是读书人该做的吧?”
“哈哈哈!”那道士听了黑山的讽刺,并不生气,笑道:“现在方士都打着道家的名号四处鼓吹长生不老,仙人仙药四处行骗,乃我道门中人所不齿。我们道士不逐名利,重修身养性,劝世人与人为善,与已养生。请不要把方士与道士混为一谈。”
“哦!请恕在下方才无礼了!请仙长与这位壮士共饮一杯如何?”黑山施礼邀请道。
“施主口音乃南阳人氏,贫道与施主来日定有缘再会。我们已经用过素餐,着急赶路,后会有期!”道士推辞道。
“在下南阳桐柏张山,赶问道长道号?在哪座仙山修行?”黑山问道。
“贫道新郑人氏,道号赤松子!出家人四海为家,有山有水皆是修行地!告辞!”赤松子和那壮汉出了门,乘一辆马车缓缓而去。
黑山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搜肠刮肚地想,这个赤松子是何许人物,就是想不出来。
傍晚,众人来到琅琊郡文成侯府。好一座气派的文成侯府啊!高大气派的青砖围墙足有三丈高,上面盖着绿色琉璃瓦。大门五级台阶和一对大石鼓皆有汉白玉石雕琢而成,高大的门眉上面一块金色的牌扁,上书“大秦文成侯府”看字体苍劲雄厚,有气吞山河之势,正是始皇帝亲笔所书。门口十二名黑甲剑士排列两行,任凭风吹雪打纹丝不动。
黑山带着众人在离门口二十丈外翻身下马,早有门吏带着十余家人从门房迎了出来。门吏拱手施礼道:“几位来客,请报上台府,有何贵干?”
张进向前一步施礼道:“安南侯奉旨前来拜访文成侯!”
门吏听到是皇帝使者,立刻转头高声喊道:“皇帝使者驾到,开中门迎接!”喊完快步来到黑山面前躬身失礼道:“不知安南侯驾临,请恕罪!请随我入内。”
十余家人上前接过众人的马匹,大家随门吏进府。文成侯府乃是齐王所建的行宫改建成文成侯府,占地两千余亩,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雕梁画栋尽显奢华、气派。
中门层层开启,黑山令卫士们到偏房休息待命,自己带着张进和肉饼刚入二进大门便见一老一青壮两人来迎接。那老者正是太医令夏无且,年轻的正是文成侯长子琅琊郡守王文,两人远远便行礼到:“下官王文、夏无且拜见钦差大人。”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黑山向两人拱手回了礼,问王文道:“令尊身体可安?”
“谢安南侯关心,家父昨天还时昏时醒今天却一直在昏睡,不能亲迎钦差,恕罪!。”王文低下头,两滴眼泪掉下来。
“无需客套。有太医令在此亲自照料,不日定可康复如初!”黑山安慰道。
“哎!家父……”王文哽咽,转过头去,无法言语。
“实不相瞒,文成侯心力尽瘁,非药石能回天,大限之日不远矣!”夏无且回答道。
黑山从肉饼手中按过一个做工十分考究的锦盒递给王文道:“这是辽东产的五百年老山参,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请收下,尽晚辈一份心意。”
“如此贵重之物岂敢按受!家父平时最不愿收受礼物,请恕在下不敢违家父教诲也!”王文推迟道。
“此非私相受礼也!在下今日既然是奉旨前来探望老丞相的病情,此礼也算是皇帝陛下对老师的一份心意,请务必收下!”黑山知道以老丞相平时为人,绝不私下按受他人之礼,只好抬出始皇帝的名头。
夏无且见王文还在犹豫,也在一旁劝道:“既然是皇帝陛下的赏赐,请贤侄放心收下!五百年人参就算在皇宫大内也是稀罕之物,常给重病之人用来吊命。在下亲自熬汤给令尊服下,或可醒来。”
“如此在下不受反而大不敬也,谢皇帝陛下赏踢,谢安南侯!”王文先向西边行了大礼,又对黑山躬身谢道。
“不必客气!”黑山回礼应道。
“下官去熬汤药,暂且告辞!”夏无且说完拿着人参去了。
晚饭后,病床边,夏太医给老丞相喂下老参汤,不一会儿,老丞相脸色由白转红,本来已经十分微弱的脉搏又慢慢恢复起来,夏太医大喜道:“真神奇,老丞相脉搏又恢复了,应该很快就醒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王绾缓缓睁开眼睛。
“父亲!您总算醒来了!”王文轻声喊道。
“快扶我坐起来,我睡了多久了?”王绾挣扎着问道。
王文急忙扶父亲坐了起来,取来靠枕放在他后面,答道:“您昏睡了一整天了,皇帝陛下派安南侯来探望您了!”说往旁边一站。
黑山向前两步,见王绾须发如雪,一双眼睛瞳孔灰白,急忙施礼道:“老丞相,晚辈黑山来看你了!”
王绾用他那冰凉颤抖的手紧紧握住黑山的双手,说道:“黑山啊!你来得再晚些就见不到老夫了。刚刚我做了个恶梦,梦见大秦国山崩地裂。可不是好兆头啊!”
“老丞相多虑了,只要您养好身体,有您在,天塌不下来!”黑山安慰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命清楚得很。有几句话,你勿必要亲口转达皇帝陛下。”
“老丞相请讲,黑山定不辱使命。”
“陛下乃万世唯一的雄主,但是功利心太重,做事太急于求成。老夫走后,恐无人再劝得住也。公子扶苏已经成年,他熟悉律令敦厚贤良,定能弥补陛下的不足,宜早立为太子。天下初定,人心未归,六国余逆在暗中蠢蠢欲动。望陛下轻徭溥赋,让百姓休养生息,则大秦万世之安也。最后劝陛下,李斯虽能于任事,但是表里不一,处处迎合陛下,再也不是当年写《谏逐客书》的客卿了,断不可为相。”王绾一口气说完,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他郑重地问黑山,“你可记住了!”
“晚辈铭记在心,请老丞相放心!”黑山答道。
“好……好!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了!”王绾说完,闭上眼睛,又打起轻微的鼾声。
出了房间,黑山从怀中取出始皇帝赐的一颗丹药,问夏无且:“太医令,你可否看出这颗丹药是由什么药材炼成的?”
夏无且接过丹药,放在鼻尖闻了闻,说道:“这颗是那些方士们为皇帝陛下炼的药丸。就医者而言,这种丹药是由大量名贵的大补之药先熬成汤,再反复炼成膏丸。虽有一定的滋补效果,但是耗费的药材是汤药的十几数十倍。”
“这里面含有朱砂、水银等毒物吗?”黑山问道。
“安南侯说笑了!方士炼丹,全程老夫都指派太医盯住,以保证丹药的绝对安全,再说陛下食用前,都由太医反复检验,怎么可能会含那些有毒之物?”夏无且笑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既然这些丹药如此平凡,为何您不禀告陛下呢?”黑山又问。
153张良的诡计
狄县田府,田氏三兄弟围着熊熊燃烧的炭炉烤火。老管官拿着一本帐册过来,说道:“今年由于田亩都按实纳赋,咱们家多缴的赋粮达八千余石,是去年的两倍。盐税按盐工的人头缴纳后,上缴的税金达两千五百余万钱,是去年的四倍。”
“他奶奶的,咱们田家辛辛苦苦百余年,这不是成了嬴政那小子的苦力了吗?”田横大声骂道。
“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齐国已经不是我们田家人作主了!我昨天去给那新来的亭长送些礼物,结果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再和他客气一下,人家直接就充公了。还给咱开了字据,还说再有下次就按行贿罪论。真是气死老夫也!真想晚上就派人去做掉他!”田荣骂道。
“二弟三弟,千万不要冲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他们巴不得抓住我们的把柄。”田儋说道,转头又问管家:“最近我们的盐卖得怎么样?”
“这个月起销量大增,已经将以往的存盐全部卖空。听各地盐商们说,各郡县官府都争着存盐!”管家答道。
“好!这样市场上最少有了一年的存盐了!我倒要看看,大秦盐业生产出来的盐能卖给谁。”田儋说道。
“正在这时,有个下人来报:“禀三位老爷,外面有个叫赤松子的道士来访,自称是大老爷的故交。”
“赤松子?快快有请!”田儋站起身来,对管家说道,“快去准备好酒好菜,有稀客来了!”
三人刚到大厅门口,便见下人带着一道士和一个壮汉迎面而来。
田儋挥退下人,对赤松子施礼道:“子房兄,想煞老夫也。有谁能想道,眼前这位仙风道谷之人,竟然是各大城门口所贴的通缉犯张子房啊!”原来那道士便是大名鼎鼎的张良张子房。
“田兄过誉了!我在咸阳和方士们研究长生不老之术,听说你们这边遇到点麻烦,便匆匆赶过来与你相会!”张良说道。
“子房其乃救星也!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就象案板上一口待宰的肥猪,子房有何妙策快说快说!”田儋说道。
“田兄,我张良用了七天七夜从咸阳赶到这里,您不会让我空着肚子谈人生吧!”张良笑道。
“哈哈!哪里哪里!是我着急了,子房到了这里,那就是进了自己的家。咱们边喝边聊!”田儋笑道。
一会儿,酒菜上齐,几人边吃边聊,田儋将半年来所有的不顺心事情全部和张良心全盘说出。
张良听完,说道:“田兄啊!你们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子房兄,此话怎讲?”
“这大秦盐业投资数千万金,连胶东郡守都不知道他的背景,可见他来头很明显他已经得到嬴政的支持。为什么不以官府的名义公开建盐场?就是害怕你们田氏集体罢工,不出十日,百姓们没有盐吃,立刻天下大乱。你们这时降价卖盐他们求之不得。我猜各地官仓肯定趁这个时机大量屯盐,你们已经失去了和官府对抗的本钱了!你们现在再罢工罢~市,官仓的盐也足以支撑到大秦盐业所有盐场投产。你们的盐场朝夕不保矣。”
田儋一拍脑门,说道:“哎呀!老夫失算也!子房兄,我们该怎么办?”
“俗话说树大招风。你们田家区区十五万人,占了四郡八成的良田和九成的海盐生意。换成是谁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田家要大祸临头了!”张良说道。
田儋听了,大惊失色,急忙施礼求道:“子房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给我们指条活路啊!”
张良喝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暴秦现在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国力空前强胜。嬴政勤于政务,官民空前团结,看似无懈可击。为了找出他们的弱点,我这次冒险呆在咸阳,拼命的收集嬴政的喜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你打听出他们什么弱点了?”田横着急问道。
“嬴政好大喜功,至今未立太子。最近又迷上方士的丹药,对长生不老非常感兴趣!”张良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弱点啊?他虽然不立太子,但是长公子扶苏颇有才名,虽然没有正式册立他为太子,但是全天下都知道他早就把扶苏当储君培养啊!”田儋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张良神秘地微笑道,“我们只要派人四处散播长公子扶苏的才名,正所谓物极必反。当一半天下人说他长时,他是好,当全天下都说他好时,你说以嬴政的性格,他就是不怀疑扶苏,也会害怕扶苏造反。”张良说道。
“这招妙棋也,他们父子反目,必引起朝局动荡!好!”田儋赞道。
“我们再四处散播流言,说东海海外有仙山,华山有神仙神药。以嬴政现在对长生不老痴迷的程度,他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到时候求仙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你说嬴政会不会气得发狂?”张良又说道。
“好!彩!”田氏三兄弟纷纷击掌喝彩。
“当然靠上面几点还不足于催毁秦国!当嬴政听说海外有仙山时,必会再次东巡到胶东。我身边这位壮士,力能拔山,能将百斤重的石头丢出二十余步,到时候我和他埋伏在东巡的必经的险要之地,待嬴政车架经过,让壮士以铁锤
砸他!”张良边介绍边比了比拳头。
“你们要刺杀嬴政?这根本行不通。他出巡时,光一模一样的御辇就有八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一辆车内啊?”田儋说道。
“能砸死他最好,砸不死他,也能吓他一身冷汗,这一吓,他必会疯狂地做出一些丢尽民心之事,我们再从中煽风点火,机会就来了!”张良笑道。
“只是这样,你和这位壮士就十分危险了!”田儋说道。
“田兄放心,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能青史留名,何惜这一身臭皮囊!”那壮士答道。
“两位壮士在上,请受我们三兄弟三拜!”田儋带着田荣、田横郑重地站起身,向张良和力士拜了三拜后又问道,请壮士留下大名,万一有不测,我们田家好为你们立个牌位,世代供奉。
“在下无牵无挂,留下名下只恐祸及邻里,大秦灭亡时,自有人知道俺的名字!”那壮士面不改色地说道。
“壮士真英雄也!两位,还需要什么?我田儋能办到的绝不推迟!”田儋再次施礼道。
“今天登门拜访田兄,确实需要田兄援手。我这几年四处奔波,家财早就散尽,还需要田兄资助我些金钱财宝。”张良说道。
“子房不必客气,我田儋穷得只剩下金钱财宝了!”田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精美的玉佩递给张良说道,“两位义士随身也带不了多少钱,带上此玉佩,天下田氏商号所有金钱财货任君调用,请子房一定要收下!”
张良接过玉佩,激动地说道:“田兄如此高义,反秦大业必成!”
“来,为了我们共同的反秦大业再干一杯!”
“干!”众人都举杯一饮而尽。
……
整个咸阳城都在厚厚的积雪中,每踩一脚,都没到膝盖上,老天好象还不知足,呼呼的北风依旧卷着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洒洒。平时人来人往的商业大街,此已经门可罗雀,许多商店干脆挂出盘点歇业的牌子,放假休息。
进了咸阳城,黑山让手下们先回府,自己按贯例先进宫面见始皇帝。
始皇帝虽然早就从黑冰台那里得到王翦病故的消息,但是正式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却是刚刚收到。
黑山到时,始皇帝正让内侍去召九卿重臣到书房,虽然早已经从太医令的奏报中知道文成侯的病情,还是关心地问道:“文成侯病情如何?”
黑山答道:“夏太医说,文成侯的大限就在这个冬天了!”
“哎!这日子过得真快啊!当年仲父吕不伟和还是太子的父王将文成侯带到太子府,让朕拜他为师。那时的文成侯正当壮年,雄姿英发,仿佛就在昨日啊!”始皇帝感叹道。
“禀陛下,文成侯偶尔清醒之时,让臣传话给陛下!”黑山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道,“臣将文昌侯交代的话写在这里,请陛下过目。”
始皇帝接过书信看了起来,黑山偷瞄一眼,只见他一脸严肃,无任何表情。看完便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熊熊燃烧的炭盆。
“黑山,朕问你,谁更适合率领南征大军征服百越?”
黑山想了想,说道:“百越的军队,充其量只能说是一群半耕半猎的土族人,如果正面撕杀,十万人也不是秦军万人队的对手。炎热的天气和疫病才是秦军最大的敌人。臣愿意自荐为将,克服万难扫平百越。”
始皇帝听了,叹息道:“黑山啊,朕也知道你的能力没有问题,武成侯推荐的第一个接班人就是你。但是齐地四郡的事情更难,手软了,官府的钱赋都流进田氏的腰包里,太强硬了,田氏立刻会煽动百姓造反,这个时候,你是万万不能离开的。武成侯推荐的第二个人选是他身边的副将屠睢将军,你认为此人如何?”
黑山知道后世史书记载,屠睢任大将军后,一改王翦优抚为主征伐为辅的策略,最后导致已经征服的百越人民造反,导致后路被断,数十万秦被茫茫雨林所困,最后死伤大半,屠睢自己也死于越人的埋伏。于是黑山便答道:“禀陛下,其实还有一个更加适合的人选,只是武成侯永远不会推荐他而已。”
“你说的是王翦之子王贲?”始皇帝问道。
“正是通武侯王贲,他若继任南征大将军,陛下无忧矣!”黑山说道。
始皇帝思虑一会儿,大臣们都到齐了,众人纷纷拜见始皇帝。
始皇帝带着伤感说道:“天妒英才,昌侯刚走,武成侯也在十几天前殡天了,还有文成侯也是卧病在床,太医令说他大限就在这个冬天。大家议议,善后事宜吧!”
众大臣已经知道两员大将陨落之事,见始皇帝如此悲伤,也纷纷抹起眼泪。
“陛下节哀!昌侯和武成侯年近古稀,文成侯更是年过古稀。都是难得的高寿了。昌侯的丧事依旧制以诸侯之礼安葬,可也。只是武成侯薨于军中,当务之急是选派一员上将前去主持军务,将老将军的灵柩护送回乡,老将军薨于军中,依秦律,他的爵位可由其子孙继承。”左丞相冯去疾说道。
“冯去疾、李斯!”
“臣在!”
“你们两个就按刚才所说的,会同其他大臣去商议个章程。传旨让长公子扶苏以晚辈之礼护送武成侯的灵柩归乡!”始皇帝说道。
“诺!”两人应道。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即可下诏,屠睢还南征军中屡立大功,爵升大庶长,接任征南大将军。八百里加急送到南征大军营中!”始皇帝命令道。
“诺!”众位大臣应道。
王翦在军中隐瞒病情不报,多少有让自己病死军中,使其爵位能让子孙继承的私心。但是相对于王老将军的丰功伟绩,这点小小的私心又算什么?始皇帝平缓一下心情说道:“依老将军遗愿,其爵位由其孙王离承袭。朕准了!”
“陛下,王离承袭武成侯虽然是有法可依,但是还需要陛下下一道圣旨才行!”冯去疾说道。
始皇帝亲手写下一道圣旨,盖上玺印,交给冯弃疾道:“丞相府立刻派大臣会同王离去频阳县处理武成侯的后事。武成侯的灵柩回乡还有一段时间,一定要把他的身后事办得风风光光,以慰老将军的在天之灵!”
“诺!”冯弃疾应道,双手接过圣旨。
大臣们来到丞相官衙,继续商议王翦的身后事。左丞相冯去疾打开始皇帝的圣旨看了一遍,正准备让属官备案一下,突然惊讶道:“这…这怎么回事?”
李斯、冯劫、郑国等人见左丞相神色有异,都好奇地问:“怎么啦?”
“你们自己瞧瞧!”冯弃疾将圣旨递给几位大臣看。
李斯接了过来,众人也凑了过来,只见圣旨上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成侯王翦,劳苦功高,为国尽忠于南征年中。着其孙王离承袭彻侯爵位,封武城侯,钦此!”
冯劫眼尖,率先说道:“皇帝错把武成侯写成武城侯了!”
“胡扯!皇帝陛下岂会写错?”冯去疾喝道。
李斯缓缓说道:“此乃陛下深意也。武成侯与武城侯虽是半字之差,乃是陛下有意告诉天下人,武成侯之功天下独一,王离能继承武成侯的爵禄,却永远继承不了他的功劳啊!”
……
九嵕山脚下安南侯府内。黑山刚回到府中,只见男女仆人们有的打扫府邸,有的杀猪宰羊,正热火朝天地准备为自己接风洗尘。离家半年,女儿璇璇已经开始换牙,空着两个门牙小手拉着阿爸,吵着去后花园堆雪人。大儿子嬴昊突然长高一大截,也闹着要阿爸带他去骑马。小儿子张亮刚满周岁,见到爸爸吓得急忙往阿妈的怀里躲。
刚刚离开时,嬴雪刚刚怀孕不久,此时已经是即将临盆了。
半个月后,黑山正在家中花园和孩子们堆雪人。一身劲装的嬴琪匆匆赶来,说道:“夫君,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文成侯薨了。”
黑山叹了口气,无奈道:“到底还是没有撑过这个冬天啊!报告皇帝了吗?”
“王翦和蒙武去世后,皇帝陛下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太医说他每顿只吃小半碗。我怕他听到这件事,会更加难过,所以先来告诉夫君,由夫君定夺!”嬴琪说道。
黑山帮嬴琪公主拍了拍双肩上的雪花,紧紧握住嬴琪那冰凉的双手,说道:“公主辛苦了!皇帝陛下一向视三个大臣为自己的师长。没有想到一个月内三个人先后去逝,陛下肯定很难受。但是就算我们不报,过两天王文和夏太医的奏折也会到咸阳的。我还是马上进宫告诉皇帝陛下吧!”
黑山来到皇宫,当值的正是小顺子,没有等黑山问话,小顺子便躬身轻声说道:“禀驸马,皇帝陛下去了后花园。您是去见陛下还是先回去?”
黑山想了想,答道:“你还是带我去见他吧!我有要事。”
“请驸马跟我来!”小顺子说道,便在前面带路。
太监身材普遍矮小,小顺子半踮脚尖急走,又快又安静,穿过几条回廊,来到皇宫的后花园。
“驸马请在此稍候!小顺子去禀报陛下就来!”
黑山点了点头,小顺子便小跑着去了。自己便趁空欣赏起御花园。园内假山亭台错落有致,湖水已经冻住,到处白茫茫一片,别有一番景致。
一会儿,小顺子匆匆回来,说道:“陛下召见驸马,请随我来!”
园内,有不少后宫妃子和公主们正在赏雪。黑山目不斜视,一会儿便来到始皇帝旁边。始皇帝身边还有王贵妃和一个三四岁的小皇子。
黑山来道始皇帝面前,施礼道:“微臣参见皇帝陛下,参见王贵妃!”
黑山声音比较大,吓得小皇子哭着向始皇帝的怀中跑去。
“这胡亥,胆子这么小,一点也不象寡人,也不他母妃,胡姬生前可是会骑马开硬弓的草原女汉子啊!”始皇帝责骂着自己的小儿子,将他交给旁边的王贵妃。转头问黑山:“本来想偷个半日闲,还是没有躲过你这个黑小子。说吧,什么事!”
黑山再次施礼道:“禀奏陛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文成侯昨天早上薨了!”
始皇帝听了一愣,手中的茶盏掉落地上,许久才叹气道:“老丞相到底还是没能撑过这个冬天啊!”
154白盐
皇宫朝会,当第一批细盐送到文武百官跟前时,这种白如雪细如沙,咸而不苦涩的盐立刻亮瞎百官们的眼睛。
“这还是盐吗?这怎么看都象白色的雪花啊!”许多大臣赞叹道。
“众位同僚,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钱百万才做出来的细盐。大家别光看,都偿偿,比你们家的粗盐味道如何?”黑山说道。
大臣们听了,纷纷上前,拥沾了点盐放到嘴里,个个都立刻睁大眼睛,赞叹道:“好盐!好盐!这味道太棒了!”
黑山又介绍道:“这种细盐不仅口感极好,没有粗盐的苦涩之味。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长期食用可以大大减少中老年人骨头增生、头昏、佝偻等病。”
“安南侯,此盐口感好不假,但是你说能治这许多种病症,可有证据?依大秦律法,这可是妄言之罪也!”姚贾说道。
大殿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黑山。
黑山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姚大人问得好!本侯没有说细盐能治病。粗盐由海水晾晒而成,众所周知,粗盐除了咸,还有苦涩味,那是因为海水含有许多杂质。而细盐是通过许多新的工艺,尽可能的去除杂质。现在天下百姓,到中老年后,患骨头增生、头昏、佝偻病者十之二三。现在虽然无法断定细盐的功效,但是本侯保证,我们的儿孙辈,如果长期食用细盐,年长后患这些病的比例将会减少八成以上。”
“这么说,这也是无法验证的无稽之谈喽!”姚贾步步紧逼。
姚贾号称李斯的左膀右臂,今天是存心找茬来了。黑山不慌不忙地盯着姚贾,说道:“这事不是没有办法证明,只要姚大夫有心帮忙,还是可以验证的!”
姚贾问道:“安南侯要如何在下帮忙验证呢?”
“其实很简单,只要姚大人府中上下,不吃细盐和含有细盐的酱,坚持十年、二十年,再由太医院派人检查、验证,与吃细盐的人家的身体情况对比一下,细盐是好是坏就能得到很好的验证!”黑山说道。
“这……这……”黑山的话出其不意,姚贾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要姚大人答应再吃二十年不粗盐,不碰细盐。黑山愿意在两年后将大秦盐业的一切无偿献给国府。”黑山趁热打铁说道。
“一座盐场就要耗费百万钱,安南侯也太大方了吧!”
“何止百万?凭这细盐的口感,只要产量足够大,年收入最少亿万以上!”
大臣们议论纷纷。
“好!朕也想知道这细盐的好处有无黑山说的神奇。就由姚大夫一家再吃二十年粗盐为大家验证一下。二十年后,细盐没有黑山说的功效,朕就夺了黑山的彻侯,赐姚大人彻侯爵。姚大夫,你可不能为了彻侯之爵欺君哦!”始皇帝插嘴道。
本来两个大臣间的争执可以当作玩笑,但是始皇帝一插嘴,性质就变了。
“诺!”黑山施礼应道。
“诺!”姚贾犹豫一会儿,也答道。
一座盐场细盐的产量远远不足,除了供皇宫使用,黑山便以十倍高价出售,将所得的钱再次投入新盐场的建设,保证盐场建设资金源源不断。
转眼冬去春来,厚厚的白雪化成清澈的渭水,温暖的春风吹绿了咸阳城的杨柳。四公主又为黑山生了一个儿子。黑山怕始皇帝又赐个嬴某某的名字,第一时间就取名为张涛,并告知亲朋好友。
随着春风吹进咸阳的,还有许多流言。一开始是传说东海有仙山,仙山上有长生不老的仙人。另一条流言是说三名重臣薨逝是因为大秦残暴,始皇帝无德,遭天谴,所以封禅泰山不到半年,三名重臣暴病而亡。
黑山从市井上听到这些流言,深知这些流言的危害,立刻赶往黑冰台总部,召集黑冰台大小执事头目,询问道:“最近市井多有仙山仙人和一些诽谤皇帝陛下的流言。山东各地分部有无消息传来?”
众人听了,都摇摇头。嬴琪答道:“大秦虽然有流言罪,但是一直由各郡县自行查处,黑冰台从来不插手这和小事。”
黑山说道:“一般的流言,黑冰台可以不管,但是这两条流言不但涉嫌诽谤皇帝陛下,还蛊惑民众。如不加以制止后患无穷。俗话说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两条流言定有幕后之人指使。立刻下令各黑冰台分部,特别是齐地四郡。立刻派出大量人手秘密抓捕散布流言者,一定要查出背后指使。”
众人听了黑山的话,都疑惑的面面相觑,以为黑山是小题大作。一名执事不解地问道:“流言罪只是城旦舂(男的罚修城墙,女的为官府舂米等重体力活)的小罪,牵扯的人极广,全部抓起来的话,恐怕会人心惶惶啊!”
黑山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的目的是要查出最早捏造谣言之人。所以我们也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一般散步谣言的只要他供出上一散布的人就可以免罪。对那些在茶楼酒肆恶意散播者,一定安严加处理,揪出他们的幕后主使!”
“诺!”众手下应道。
黑山虽然努力应对山东的汹汹流言,流言还是像长了翅膀飘进始皇帝的耳朵。
大朝会上,始皇帝说道:“现在市井传言,文成侯、武成侯的薨逝是
因为朕失德,还拿封禅泰山来说事。你们说说,该当如何?”
李斯立刻发言道:“禀陛下,世人皆知三位侯爷都是古稀高寿而薨,如此汹汹流言定是山东六国余孽恶意诽谤陛下。应该立刻通告全国,但有议论、传谣者,一律以流言罪法办!”
法家一派官员纷纷附议道:“我们谐赞同文通侯之言!”
“陛下万万不可!”左丞相冯劫站出来反对道,“流言起于山东,传至咸阳已经数月,大多市民都是一时受到蒙敝。议论此事之人不下百万,如果一律以流言罪治之,则即伤国本又失民心!”
“我们赞同左丞相之言!”儒家一派的官员纷纷附议道。
大殿上,法儒两派官员立刻吵了起来!都在坚持各自的意见。
只有黑山等几个少数的武将默不作声。
始皇帝大手一挥,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黑山,朕看你默不作声,定有想法,说来听听!”始皇帝问道。
黑山向前一步,施礼道:“禀陛下,臣以为,御史大夫和左丞相之言都有道理,只是处理方式似有不妥!流言不禁国法不容,如果一律打压必失民心。臣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觉得流言来得十分蹊跷,已经下令黑冰台全力追查谣言的源头和恶意造谣者,相信很快便有收获。这样的谣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百姓们只是一时受到蒙蔽罢了,只要丞相府发文全国稍作解释,流言便可以止。对于少数恶意传播、造谣者,处以乱国罪重刑,可也。如果不加以区别,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最高兴的肯定是造谣的人,他们最希望大秦民生不安,好乘机作乱。望陛下三思!”
“黑冰台的调查有结果了吗?”始皇帝问道。
“谣言出自山东,已经在各郡秘密抓捕几个恶意传谣者,经初步审训,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同一个神秘人的钱,四处散播流言。黑冰台正在全力追捕这个神秘人!”黑山答道。
“果然有人幕后恶意散播流言。传旨,将这些受人钱财恶意散播流言者,交由廷尉审核,罪名坐实后,带枷在各郡县游街示众,将他们的罪行公布天下。”始皇帝怒道。
“诺!”黑山和廷尉顿弱同声应道。
始皇帝又对大家说道:“朕听说东海有仙山,时隐时现,时近时远。方士们都说山上有长生不老药,可遇不可求。朕让胶东郡守遍访仙山出现的日子,发现往年出现的日子都在夏天,且六月最多。传说有个叫徐福的道士就曾经上过仙山并得到长生不不老药。朕打算打造一支海上舰船,找到方士徐福,由他带领舰队出东海寻访仙山,求取长生不老药。众卿意下如何?”
大殿内,文武百官们听了,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左丞相冯弃疾立刻站了出来反对道,“长生不老之说,虽然是古已有之。但是一直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从来未有人亲历过!陛下岂可为虚无缥缈的传说劳民伤财?”
“臣等附议,请陛下三思!”许多官员也站了出来,力挺左丞相。
御史大夫李斯却纹丝不动,御史大夫的职责告诉他自己,要站出来反对皇帝陛下的这个不切实际的要求,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丞相的人选还未最终确定,自己离丞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皇帝,很有可能与丞相之位失之交臂,最后他还是决定一言不发。
黑山也一动不动,脑筋飞速转动着,以现在人们对自然现象的认识,告诉他们这个只是光的折射产生的效果无疑是徒劳的。如果一个百姓迷恋长生不老那没有什么,但是一个帝王迷恋长生不老,那就是一个国家的灾难了!
“胶东的东海出现仙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无论有没有神仙和长生不老药,派人去一探究竟总是没有错的!”始皇帝说道。
“禀陛下!当年周穆王、齐桓公、燕昭王都曾经派遣船队去寻找仙山,不是有去无回就是无功而返,反成坊间笑谈。请陛下三思啊!”李斯终于开口提醒道。
“朕意已决,春忙后再次东巡。命少府在胶东打造大海船,六月出海!”始皇帝命令道。
转眼春忙将过,始皇帝东巡的日子即将来临。黑冰台总部内,嬴琪对黑山说道:“夫君,通过不懈努力的追查,和对各地恶意传谣者严刑拷打,最后的口供都指向一个身高八尺,一口新郑口音的方士身上。正是这个方士出钱指使他们四处散布谣言!”
“辛苦你了!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黑山双手拍了拍嬴琪的香肩,自言自语地说道:“身材高大、韩地人、方士!那不正是我在大沽河亭见过的方士吗?韩地人,难道他就是张良?”
“夫君说的张良可是当年劫持韩王安煽动旧韩贵族造返的张良?”嬴琪忽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问道。
“十有八九是他!他能躲过官府十年通缉,原来是化妆成方士!他身边的力士,难道他要……”说着,黑山突然想起后世读过张良带着一个大力士在博浪沙刺秦的故事,额头都开始冒汗。
“肯定是他,张良,我在回咸阳的路上碰到过他。”黑山对嬴琪说道,“这个张良扮成方士,还带着一个大力士,十有八九是要在皇帝东巡的路上行刺,从咸阳到胶东郡,出了函谷关,只有一个叫博浪沙的地方较危险,其他地方都是一马平川。待我进宫去问问皇帝陛下东巡的
行程,我们黑冰台好事先戒备!”
大秦一统天下才两年,主要兵力都分散在南越、漠北和西域。留在国内大多是地方郡兵。修驰道时,始皇帝又下令拆掉无数关隘城墙。现在六国复辟势力还在,许多百姓还没有习惯秦法,正处于排斥阶段。此时的始皇帝就象天上的烈日,在他的照耀下,各种鬼魅魍魉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枉动。一旦太阳在此时落下山,这些躲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全部会跑出来作乱,那些平时看似温顺的黔首百姓,眨眼就会变成百万匪兵,天下立刻会战乱四起。
黑山满怀心事来到皇宫门口,却和老师孟夫子不期而遇。孟夫子没有随黑山搬到新的安南侯府,而是留在帝国大学里的旧安南侯府。始皇帝干脆将旧侯府赐予孟夫子。
“弟子黑山拜见老师!”黑急忙向孟夫子施礼道。
“黑山,我看你行色匆匆,是否也要进宫?”孟夫子问道。
“正是,学生有公事,正想进宫去请教皇帝陛下,老师您呢?”
“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去年文成侯留书一封在为师手里,让为师在皇帝陛下要决定丞相人选之时献给陛下。听说陛下这几天要决定丞相人选,正要进宫,亲手将信交给皇帝陛下!”孟夫子说道。
师生两人一起来到皇宫御书房内,拜见始皇帝。时值倒春寒,书房内炭火叭叭作响,这个号称史上最勤劳的始皇帝埋头书案,批阅着那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
“拜见皇帝陛下!”黑山和孟夫子异口同声道。
“夫子来啦!快快请坐!”始皇帝招呼着又对身边的赵高说道,“小高子,将这些奏章送去左丞相府,这一封要八百里加急发出去,这几封要五百里加急发出去,这一叠三百里即可。让丞相府发出公文,让处面的官员将军不要动不动就发八百里加急,劳民伤财不说,到了国府,官员们也就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若!”赵高捧起奏章,慢慢退了出去。
“小顺子,给孟夫子来碗姜汤袪袪寒。今年天气有点反常,前几天阳光明媚,都已经脱掉冬衣了,这两天又冻得人手脚冰凉。难得你们师生二人结伴而来,什么事?说吧!”始皇帝说道。
“禀陛下,臣与黑山是在宫门口偶遇,并非结伴面君。去年文成侯将一封信托付于臣,嘱咐臣在陛下要决定丞相人选时,当面递交陛下。臣听说陛下最近常常召集九卿重臣商议丞相人选,臣认为,该是将文成侯遗书交于陛下了!”孟夫子说完,将书信双手递上。
一名内侍双手接过书信,双手举过头顶,弯腰低头,转呈始皇帝。
始皇帝接过书信,打开漆封,迅速看了一遍,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孟夫子,朕知道你博学多才,从来不参与朝争。这文成侯要千方百计阻止朕拜李斯为丞相。但是,李斯处事干练,深得朕心,朝野百官十有六七举他为相,朕当如何?”
“禀陛下,臣不谙政事,自入咸阳之日起,便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文成侯知臣不会偏言,故将此书托付于臣。文成侯先为帝师后为丞相,为大秦帝国废寝忘食、鞠躬尽瘁,他知陛下之深无人能及,他对大秦之忠人神共见。文成侯之言,望陛下三思啊!”孟夫子诚恳地说道。
黑山也站出来,说道:“禀陛下,忠言逆耳,人无完人。丞相除了协理阴阳率领百官之责,还有时刻监督纠正帝王过错的职责。臣认为,丞相不仅要有理政之才,更要有拾遗(指纠正帝王过错)之胆。望陛下三思!”
始皇帝听了两人的话,暗自沉思:“当年吕不韦事发后,紧接着闹出韩间谍郑国案。朕当时年轻气盛,再加上许多老士族怂恿,对六国士子官吏下了逐客令,险些断送了大秦的前程。是李斯一篇《谏逐客书》如醍醐灌顶,让朕收回逐客令,始有今日之大秦。自此,朕视斯为左膀右臂,时时与其参谋军国大事。但是随着李斯官越做越大,好像没有了当年的胆量,可以说是事事顺从着朕,就算联有所过失,他也是让姚贾、顿弱出面提醒朕。李斯啊李斯,你已经不是当年写《谏逐客书》的李斯了!”
想罢,始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朕自有决断,还有别的事吗?”
黑山施礼答道:“禀陛下,经黑冰台日夜追查,汹汹流言已经有了眉目!”
“是何人指使?速速道来!”
“仍是一个新郑口音方士打扮自称赤松子的人,四处花钱雇佣商贩四处散布流言。目前已经秘密抓捕恶意传播流的人五十余名,只是幕后指使者没有抓到!”黑山答道。
“那就画像,全国通缉!那些恶意传播者,在哪里传播就抓他们到哪里游行。要让天下黔首们知道,诽谤朕的下场!”始皇帝狠狠地说道。
“陛下,东巡的日子将近,不知路线定下来没有?黑冰台好为陛下出行做好准备!”黑山说道。
始皇帝站起身,踱到地图面前,说道:“朕这次东巡,就走河东、上党、邯郸、巨鹿,再到胶东。朕到了股东,要去那边的盐场走一走,你可要做好准备哦!”
“诺!臣记住了!”黑山应道。
回到九嵕山庄,黑山对着地图认真严究,从始皇帝二次东巡的路线上看,应该不会经过博浪沙,心中稍安。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命令米龙带着许多得力手下,沿东巡路线认真疏理一遍,以防万一。
155玻丽寨
155周平王东迁时,秦襄公护驾有功始封诸侯,将岐以西封给秦国,这个时代岐山以西的土地大部分是犬戎部族的领地。秦国开始与犬戎血战数十年,犬戎败后,分成三部,一部融入秦国,一部展转南迁至梁州(现在的云南省),成为百越的一部分。最后一部继续西迁与秦国周旋,至秦惠文王时,又有大批犬戎人融入秦国。从此,犬戎再也无法对抗秦国。
逃入梁州的犬戎人在梁州定居下来。数百年后楚顷襄王在位时,楚国将军庄礄(楚庄王之苗裔)率领楚军夺取巴郡和黔中郡以西的地区,占领梁州。后来秦国攻打楚国,占领了巴蜀,庄蹻没有返回,遂在梁州称王,建立滇国。滇国山高路险,虽然与楚国保持联系,但是发展严重落后。按史书记载,滇国应该在汉武帝时期在降汉,正式纳入中国的的版图。
始皇帝二十八年,第三代滇王叫庄怒。此时的滇国除了颠城还保留一些中原文化外,几乎被百越同化。滇国由十余个大头领组成,每个大头领手下又有数十上百个小头领。由于大小头领之间交通十分不便,他们除了定期纳贡外,享有绝对的独立自主权。以其说滇国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一个部落联盟。
滇国西垂有一座山,高耸入云且终年积雪,山下的越人都称她为天山。天山有个美丽的传说,只要是相亲相爱的人一起上天山以身祭山,死后灵魂就能得到天神的祝福,化成美丽的蝴蝶,成双成对永不分离。天山也因为这个传说更加神秘,不知道有多少痴情眷侣因为这个神话相约上山,留下无美丽又悲戚的爱情传说。天山下有个叫玻丽落的寨子,寨子不大,只有两千余人。这一部越人正是几百年前迁徙而来的戎狄人,依旧保持着浓郁的游牧民族习惯。这个部落的人没有文字,但是他们善于将生活中的大小事情编成歌,口口相传。部落中不分男女老幼,个个都是唱歌的好手。这里就是黑山的部下阿黑哥的故乡。
这个寨子等级分明,共分为四等,地位最高的就是土司一家和神巫一家,他们拥有七成的田地和森林,是这方圆几十里的王。其次是土司家族的旁支,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和仆人,还帮土司管理山寨。第三等就是隶农,他们租种土司家的地,在土司的山打猎,不仅要缴纳租税,还要帮土司家干活,如阿黑哥和他的未婚妻一家。最末等就是奴隶,他们吃最差的伙食,住最破的房子,干最重的活,出生那天开始就是土司家的财产。
阿黑哥和他的父亲离开家乡已经是十余年了。家里少了两个男顶梁柱,一下子便陷入困境。还好有阿黑哥未过门的媳妇‘在溪边洗衣服边唱歌的阿诗玛’经常抽空来帮忙,才勉强温饱。转眼过了两年,和阿黑哥同时出去的有一个同乡费尽千辛万苦跑了回来,才知道一起出去的大多死在外面了,阿诗玛悲痛欲绝,好几次想独自上天山,都因为放不下阿黑哥的母亲和年老的奶奶才作罢。
恶耗传来后,阿黑哥家的地位急转而下。村寨里人的同情心只会给陌生人,而本村寨突然落难的人,成了大家对生活不满的宣泄对象。
一开始寨里人只是背后对这个“没有男人”的家指指点点,逐渐演变成面对面的冷潮暗讽。
神巫的儿子名叫‘神巫家娶了五个老婆的肥胖阿黑哥’,曾多次骚扰年轻漂亮的阿诗玛,希望可以娶她做第六房小老婆。阿诗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为了断绝外人的骚扰,阿诗玛不顾家里人的强烈反对,毅然像村寨里其他的寡妇一样,卸下所有妆饰,盘起秀发,用黑色的头布扎了起来,独自搬进阿黑哥家,三个女人一起守寡。年轻的寡妇在村寨里被视为不祥之人,土司一家觉得让一个望门寡妇给自家洗衣服会带来秽气,就将阿诗玛赶出了家门。祖孙三个女人想守一个家谈何容易,盛夏的一天,天上突然电闪幻雷鸣,寨子里下起拳头大的冰雹,砸了许多庄稼和牲畜,村寨里的房子也不能幸勉。村里的神巫在一番祭祀后,将这场天灾归责于这个可怜的家。
从此,寨里的人欺这一家三个寡妇更加肆无忌惮。东家丢了羊,西家摔疼了腿,南家上山打猎空手而回,北家生了病都说是她们带来恶运的,最后寨里的人们纷纷向土司要求要将这一家三寡妇赶上天山祭祀山神,土司答应了人们的请求。
寨里的祭坛上,中间摆放着猪、牛、羊三牲,旁边几堆雄雄烈火,神案下。神巫手拿神杖,身披花花绿绿绿的神袍,口中念念有词,正准备祭祀山神的仪式。
在这里的人们将祭坛韦德水泄不通,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摇头叹息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的议论着,冷漠地旁观着。
眼看阿黑哥一家人生命就要不保时,寨子来了一支商队,商队足有百人,赶着数十驼满货物的马队。
寨子山高路险,别说如此多的商人,平时陌生人都鲜有人来。所以这边的人对中原来的高人都是十分欢迎的,人们一下子便被远来的商队吸引过去。
早早得到消息的胖土司率先迎了上去,高兴地说道:“北方来的遵贵的客人,我们玻丽人就象妻子期盼出远门的丈夫一样,期盼着你们的到来。这次无论你们带来多少货物,我们都愿意全部买下来,只是希望以后你们常来玻丽山寨做客!”
这支正是巴氏商社商队,奉黑山的请求为阿黑哥送信给他的家人。商社里有短须中年人懂土语的人立刻站了出来,右手拍了拍左胸道:“前面这位应该就是尊贵的土司大人吧?我们是从齐国过来的商队,兵荒马乱的年代,来一次真不容易,我们可是损失了二十余匹骏马和十余名伙伴的生命才到你们这里。”
“辛苦了!快随我回官寨,我们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美酒与女人,为你们接风洗尘!”土司招呼道。
“尊敬的土司大人,我们之所以不辞辛苦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是奉了临淄大商人阿黑哥之托,向他的家人送来平安的消息和金一万布百匹,请允许我们先将这些东西交给他的家人,再到官寨与您畅饮!”短须中年人说道。
“大商人阿黑哥?我从来没有听说我的寨里出一个大商人,请问是哪个阿黑哥?”土司好奇地问道。
“土司大人,他就是寨子里最会唱歌的阿黑哥。他的未婚妻就叫在溪边洗衣服边唱歌的阿诗玛。”短须中年人答道。
短须汉子的声音比较大,旁边的人听得真确,都惊讶地看向还跪在祭台前的三个女人。
土司听了思索片刻,又问道:“阿黑哥还活着?他的父亲怎么样啦?”
“他们父子安好!只是他阿爸当年逃亡时脚受了点伤,身体较弱,整体还是比较建康!”短须汉子答道。
“快停止祭山神,放三个女人回家!”土司命令道。
商队走后,给阿黑哥的家里留下无数财货,阿黑哥一家成了仅次于土司家的富户。乡邻们对这三个女人的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商人们为了保护这家人的安全,并没有告诉她们阿黑哥的真实身份。
转眼几年过去,秦楚大战,阿黑哥和陈平在桂林郡一带闹得热火朝天。随着楚军战败,许多楚国的贵族和商人纷纷逃入西南夷,这里成了楚国贵族们躲避战乱的天堂。
玻丽部落也来了许多中原人,其中不少是从临淄过来贵族富商。土司便向这些商人打听“临淄大商”阿黑哥的情况。
商人们纷纷摇头表示:“在临淄能一下子拿出万金的商人屈指可数,个个都是大名鼎鼎,这几年战乱,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财尽人亡。就算有,早就应该衣锦还乡或是将家人接到身边去。象这样数年杳无音信,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土司听了,心中也是疑虑顿生,心里惦记着阿辉哥家的财富,又想起商队临走时交代一定要照顾好阿黑哥的家人,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商人的话逐渐传开,人们宁愿相信阿黑哥父子已经不在人世了,也不希望自已身边的人突然过得比自己好,对待他的家人又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不断有媒婆上门提亲。在当地,寡妇一直被认为不祥之人,向一个寡妇提亲,被视为是最大的恩赐,哪怕这个寡妇很有钱。不出所料,这些上门提亲的人却被严词拒绝了,为了少受乡邻骚扰,阿黑哥一家干脆闭门谢客,不再与邻居们来往。
俗话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些提亲被拒绝的乡邻感觉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开始四处说这一家人的坏话,许多女人出于嫉妒也开始编造最恶毒的语言来骂这可怜的一家。
同样对阿黑哥一家的财富动歪心思的还有土司和神巫。他们最担心这三个寡妇但有一个重新嫁人了,再想要夺走阿黑哥的家产会更加麻烦。于是两家一合拍,决定重新将这三个寡妇祭山神,并瓜分他们的财产。
正好这年冬天,雪下得非常大,天山发生一次大雪崩,冲毁寨里许多房屋和庄稼。神巫再次登上祭台占卜,结论是这一家三个寡妇的污秽之气冲撞了山神。土司顺理成章地又下令重启神坛,将这三个可怜的女人押上天山祭山神。
征百越的西路军主帅赵佗用兵,颇得王翦父子的真传。他从巴蜀南下,很快攻滇国许多地方。大军势如破竹,很快便将滇王赶到大江以南,大江以北尽规秦国。赵佗没有着急过江追击,主要原因是秦军需要时间适应南方的天气和消化刚打下的土地。他一面在大江北岸扎营,打造战舟,吸引滇军的注意力;另一边派前锋将军阿黑哥带着五千精锐山地军从上游渡江,潜到滇军的背后,突然围住滇王猛攻,滇王不知道以为自己被从天而降的秦军主力包围,只能下令投降。始皇帝闻报大喜,下旨增设西南夷郡。主帅王翦令赵佗就地镇守。正在这时,武成侯王翦病故,副将屠睢升任征南大将军。
王翦在时,屠睢作战勇猛,坚决执行深得王翦的战略决策,深得王翦器重。接任大将军后他认为再坚持王翦的战、抚相结合的方针,就算打再多的胜仗,世人也只知道是王翦战略,又有谁会认为是他屠睢的功劳?再说他也从来不把一身破烂,赤着脚,大部手里拿着竹杆当武器的百越人当成自己的对手。于是决定速战速决,下令三路大军全线进攻。
赵佗接到屠雎全线进攻的军令,心中深感不安。百越之地森林密布水网纵横,没有城池,百越之人进入丛林如鱼得水,相反,装备精良的秦军进入丛林重骑重甲反成累赘,速战
速决是十分危险的。心中虽然有担心,但是军令不可违,好在西路军与南征大军中军帐相隔两千余里,赵佗用主力守住西南夷,派出三路精锐部队各五千人执行大将军屠睢的命令向东、南西方向进攻。
阿黑山见自己离家越来越近,便请令亲率五千人向西南挺进。由于他是当地最好的猎户,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和道路,一路势如破竹,很快绕道回到自己离开十余年的家乡玻丽寨的山脚下。
玻丽寨人虽然不多,道路却十分险峻,但是这些根本挡不住轻车熟路的阿黑哥,他亲自为向导,带领大军走猎道,乘着月色摸回玻丽寨。他下令大军把守住寨中各个路口,就地休整,自已带着几个短兵护卫,踏着晨曦向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家走去。
“阿妈!阿婆!我回来啦!”阿黑哥来到家门口,高兴地叫喊着,轻轻地推开院门。院内静悄悄的,十分杂乱。阿黑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山里人家为了防野兽,院内都会养狗,不可能如此安静,阿妈是爱整洁的,院子十分杂乱,明显已经许久没有人整里了。
“阿妈一一阿婆一一”阿黑哥撕心裂肺的高声呼喊道。
这一声呐喊吵醒了无数还在梦中的寨民们!无数条狗也此起彼伏地狂吠起来。
寨民们纷纷打开院门出来查看,发现寨中已经到处是住扎着全副武装的陌生军队,纷纷恐惧地又关上门。
阿黑哥一脚踹开邻居家的院,吓得刚刚还在狂吠的猎犬一下子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偷看寡妇洗澡的阿黑哥,你给我滚出来!”阿黑哥吼道。
屋里探出来一个精瘦的山民的头,惊恐地四处张望着,只见满院都是陌生的士兵,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正盯着他,不是寨子里最会唱歌的阿黑哥还有谁,一下子放心了下来,边走出来边笑道:“是您回来了!”突然又想起他未婚妻和阿妈、奶奶的遭遇,急忙又缩了回去,乒的一声关上门,大声求饶道:“你家的事不关我的事,那是土司和神巫做的!”
阿黑哥此时双眼血红,极其恐怖地命令道:“把土司一家和神巫一家全部绑到祭坛来!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说完又一脚踹开屋门,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瘦子提到院中,丢在地上。抬手拔出钱剑指着他问道:“说,我的家人哪里去了?”
偷看寡妇洗澡的阿黑哥,吓得面如土色,指着天神山哭道:“一个月前,被土司和神巫逼上天山,祭天啦!”
“什么?你再说一遍!”阿黑哥将铁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问道。
“你的未婚妻、阿妈、奶奶被土司和神巫赶上天山,祭天了!”
“哐当”阿黑哥听完铁剑掉到地上,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当阿黑哥醒了过来,全寨的人都被赶到祭台,祭坛上绑着土司和神巫两家百余口人。
山民们被秦军围在中间,恐惧地望着阿黑哥。阿黑哥缓缓走到祭坛中间,高声地宣布道:“冤有头债在有主。我家的事与众乡亲们无关。女人和老弱先回家,年轻的男人们随我上天山找回我的家人,定有重谢!”
阿黑哥知道,天山上空气稀薄,远来的秦军根本上不去,找回自己的家人还得靠这些已经适应高原生活的山民。
山民们听了,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要上山找回阿黑哥的家人。
阿诗玛和阿妈阿婆三人被放逐到寒风刺骨的天山上,身上没有火,只有一袋几个好心邻居给的干粮,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山上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三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一个冰冷的小山洞过夜,身边只有一只忠诚的猎犬不离不弃地跟随着。
年老的奶奶第一天便拒绝进食,反复交代阿诗玛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总有一天阿黑哥一定会回来娶她的。当天夜里,三人一狗抱在一起取暖,天亮后,发现奶奶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盖在她们两个身上,自己已经冻死了。婆媳二人顾不上悲伤,就在洞口附近挖了一个雪坑将已经冻僵的奶奶掩埋起来。两人靠着仅有的一点干粮坚难度日,还好有猎犬在,偶尔会叼回一只山鸡野兔。婆媳两个为了活命只能象野兽一样吃生肉。
几天后的夜里,洞口外来了一群狼,它们叫了一夜,婆媳两个只好用洞里的石块堵住洞口,两天后,狼群离开,她们走出洞外,才发现奶奶的遗体已经被狼刨出来,吃得只剩下几根骨头。两人强忍着饥饿和悲伤,将奶奶的骨头重新安葬。阿诗玛又饿又累,就病倒了,阿妈只好带着猎犬独自出去挖野菜回来充饥。傍晚猎犬一身是伤独自回来,原来狡猾的狼群并没有离开,只是在不远处埋伏了下来。偷袭了阿妈和猎犬,阿妈当场葬身狼腹,只有猎犬一身是伤逃了回来。当天夜里,猎犬也伤重而死了!
现在只剩下阿诗玛一个人了,她万念具灰,不再吃东西,安详地等着死神来临。半昏半睡之际,她梦见了和阿黑哥一起唱歌的幸福时光,又梦见奶奶临终前嘱托她一定要坚持下去,阿黑哥在回家的路上,马上就要来救她了。阿诗玛又重新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她含着眼泪,用石块砸下一条已经冻僵的猎犬的腿??
156魔王阿黑哥
又过了十几天,夜里,几缕熊熊的火光透过洞口石块的缝隙,映在阿诗玛的脸上。一开始阿诗玛以为是幻觉,稍微清醒后,终于确定这就是火光。她坚难地搬开石块,踉踉跄跄地走出洞口。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那是山里人进山寻找迷路山民的办法,火堆那边还有人高呼着阿诗玛的名字。
“一定是阿黑哥回来救我了!”阿诗玛想道,她本想高声回应,但是身体早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扒在雪地上,慢慢地向火堆爬过去。
当阿黑哥再次见到分别十三年的阿诗玛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漂亮丰满的未婚妻,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头发枯黄、瘦骨嶙峋、一身破烂的叫花子。阿黑哥将身上的貂皮大衣给阿诗玛披上,又拿来酒和食物亲自喂阿诗玛吃下。许久阿诗玛才缓过劲来,将阿妈和奶奶的死告诉阿黑哥。
阿黑哥听了先是悲痛欲绝,最后是两只眼睛是通红,回到山寨后立刻命人将土司一家和神巫两家人全部押到祭坛,不顾两家人大声哀号,他将所有的怒火和怨气全部集中到手中的铁剑上,一剑一颗脑袋,直至祭坛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山民们见了,无不吓得脸色大变、浑身发抖。还好阿黑哥并没有迁怒于其他山民,但是这样的杀戮已经给众人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魔王的称号在西南各大小山寨传了开来。
魔王阿黑哥很快冷静了下来,他一面派军医为阿诗玛调理身体,一边下令释放寨里所有的奴隶。将土司和神巫家的田产分给所有平民百姓。山民们因祸得福,立即反过来支持阿黑哥。魔王阿黑哥的名号传开后,附近又有二十多个寨子不战而降。大秦在这片土地站稳了脚。
转眼又过了春忙,始皇帝东巡前的大朝会,咸阳宫大殿,文武百官聚集一堂,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因为今日将要公布丞相人选。许多官员都围在李斯身边,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因为他是丞相最热门的人选。相反,冯去疾身边的官员少了许多,他们默默地站着,一声不吭。冯去疾站得十分笔直,双眼微闭十分淡定,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自从老丞相王绾离开后,以前自称儒家一派的官员纷纷转向支持法家一派的李斯。
始皇帝最近除了处理日常公务外,空闲时间几乎和方士们在探讨长生之术。自从老丞相王绾和王翦、蒙武等老臣去世后,他的耳根清静了许多。他知道,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反对自己的意志。李斯处理政务虽然果断干练,深得他的心,但是和王绾比起来总是少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今天,始皇帝换上一身崭新的黑色锦缎绣金吉服,头戴一顶至高无尚的天平冠,在太间和宫女们的簇拥下,从大殿后侧进入大殿。
大臣们见始皇帝到来,立刻站好各自的位置,目送着始皇帝缓缓登上御座,在宫女们的挽扶着端坐了下来。
“大秦万年!皇帝陛下万年!”文武百官们高呼着口号,躬身施了君臣大礼。
始皇帝依旧是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免礼。等百官们站直了,才开口说道:“朕将在月底再次东巡。左丞相冯弃疾勤于政务,任劳任怨,特加赐食邑三千户,拜右丞相。御史大夫李斯辅政有功加赐食邑千户,拜左丞相。文武百官择日随朕东巡。”
“臣冯弃疾、李斯谢皇帝陛下隆恩!”
始皇帝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秦时以右为尊,冯弃疾虽不是丞相但是已经相当于开府丞相。李斯虽然升任左丞相,但是依旧排在右丞相之后。许多儒家官员,刚刚去恭维李斯的,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正授肠刮肚地想今后该如何弥补。
“恭喜冯大人、李大人荣登右左丞相!”百官们纷纷道贺。
黑山散朝后回到府中,让家人替自己准备行装,他要在始皇帝东巡之前,带着黑冰台的人先走一遍东巡的路线,布置眼线,确保皇帝一路上的安全。
雪儿公主一边招呼着宫女们为黑山准备行装,一边发牢骚道:“刚回来没有几个月,又要出去。父皇边真是的,天下都统一了,还那么爱折腾,他倒好想去哪就去哪,这天下有多少臣子百姓要抛家弃子为他四处奔波!”
黑山苦笑着安慰雪儿公主道:“就是因为你的父皇每天废寝忘食,才有百官们任劳任厌,这天下才能统一。放心吧!再过一两年,该修的路修好了,该建的城建好了,天下太平,人们安居乐业。到那时我就哪里也不去,天天窝在家里再生一群孩子,多好呀!”
旁边的宫女们听了黑山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四公主听了,双脸霞红,用力掐黑山的胳膊怒骂道:“堂堂的侯爷,没个正形!”
“阿妈和孟夫子年龄大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经常带孩子们去看看阿妈和孟夫子,有什么事情就写信给我!”黑山依依不舍地交待道。
“嗯!你也要注意安全!尽量早点回来!这次让嬴琪姑奶奶跟
着你,照顾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四公主说着,两眼已经发红。
自北向南的太行山脉将河东郡和邯郸郡隔开,这里是两郡的交接处也是最险要的地方。宽阔笔直的驰道到这里,变得蜿蜒曲折。两边有时是高山密林,有时悬崖峭壁。人们把这段想要之地命名为虎跳峡。
黑山带着嬴琪和数名手下骑着快马来到虎跳峡内唯一的一座驿站叫七树凹亭。
七树凹亭虽然建在驰道边,但是这里不是主要的商道,亭内不见一个客商。一名头发花白的亭长打扮的老亭卒匆匆让前问道:“请问几位远客是过路的客商还是官差?请出示验传,老朽好安排酒饭。”
张进上前一步,答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我们是路过的行商,有的是钱会帐!”
黑山的手一摆,打断张进的话说道:“我们是咸阳来的官差,得到可靠消息,最近有朝庭要犯躲进附近的山里。麻烦老哥立即通知附近所有乡、里的所有官吏到这里听令!”
亭长听了,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竟愣在原地。张进拿出验传递到他手上,说道:“别站在那里发呆啊!我们可是赶了半天的路,肚子早就饿了,该准备酒饭就准备酒饭,该叫人就去叫人吧!”
亭卒接过众人的验,睁大眼睛看了一遍,见面前的人爵位最低的也是五大夫,最高的竟然是右更。随便一个爵位都比县令还要高,急忙恭敬的对黑山和嬴琪公主施礼道:“几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你们两位也出示一下验、传!”
“大胆!这是安南侯和嬴琪公主!小小亭卒岂敢如此无礼!”张进喝道。
亭卒听了,急忙再次施礼道:“原来是侯爷和公主驾临七树凹,这是我们七树凹百姓的荣耀。但是大秦律令,任何人在官亭歇脚,都要出示验、传。请恕下吏失礼!”
“好!大秦之所以能強盛,就是因为有无数象你这样兢兢业业,认法不认人的官吏。请受黑山一拜!”黑山赞赏着,也向亭卒行了一礼。
赢琪公主取出两块象征皇室身份的白玉牌双手递给亭长。
亭长双手接过验传,看了一眼说道:“拜见安南侯!拜见公主!请几位楼上雅间先休息一下。亭内人手不多,在下即刻为你们准备上等酒席。!”说着立刻对亭内其他亭卒高声喊道:“阿三照顾马匹,阿四去树里喊厨子准备上等酒席,阿五阿六分头去通知乡三老、啬夫、游徼,各村里正、里监到此集中。”
在小小的七树凹亭,县令都是几年难得来一回,乡亲们这次听说来了安南侯和公主,纷纷行动起来,杀猪宰羊烧火做饭地忙碌起来,比岁首还热闹。一个时辰后,总算做好满满一大桌饭菜,待黑山等人酒足饭饱时,乡里的各级小吏也都赶来了。
吃完饭,黑山和嬴琪公主刚刚走出房门,就见院内站着几十名乡、里官吏,院子外面还挤满了附近的村民。
一名黑衣官吏上前一步,带着施礼道:“七树凹啬夫率本乡游徼、三老、亭长、各里里正、里监拜见安南侯、拜见公主殿下!”
黑山笑着答道:“众位父老乡贤,毋需多礼!咱们不论官位大小,都是为大秦百姓服务。本侯今天来到贵地,本不该打扰各位,怎奈有公务需要各位同僚乡贤鼎力协助啊!”
“侯爷!公主!此地推行秦法已经有五年了,别的不敢说,在七树凹乡,可是人人守法,五年来从未有过乱法之人。既是公事,既有公事尽可道来,我们绝无二话!”乡啬夫说道。
“好!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皇帝陛下不日东巡,将经过本乡前往邯郸。本侯得到密报,最近有些青侠剑客,从齐地秘密潜入这附近的五行山,岂图刺杀皇帝。为了保证皇帝陛下东巡时万无一失,本侯决定派三百锐士分驻各村里。从即日起至皇帝东巡结束,七树凹乡境内,每一个外来人都要严格登记,有亲戚朋友来仿的,不仅要登记,还要有本地乡民担保,且不可以随意四处走动。发现有可疑人员出现必须上报,官府每抓到一个刺客或者逃犯,举报人等同战场斩首一级。凡是知情不报,私自留宿处来人的一率依法严惩!”黑山大声宣布道。
“请安南侯放心!皇帝陛下要经过此地是我们七树凹乡人的荣耀,只要刺客敢来,绝对逃不出本乡!”亭长和游徼同时表态道。
“皇帝陛下的安危不仅关系到整个七树凹乡的安危,更是关系到整个大秦帝国的安危。本侯在此拜托各位父老乡亲了!”
“诺!愿为侯爷效劳!”众人应道。
安排好七树凹村的事,黑山又带着手下向东驰去。黑山的坐骑乌云踏雪与嬴琪公主的夜照玉师子并辔而行。公主疑惑地问道:“夫君,皇帝陛下东巡之事,为了安全不是要保密吗?为什么告诉这些平民百姓呢?”
黑
山缓缓地答道:“想刺杀皇帝陛下的人,他们有的是渠道打听到陛下的行踪,这茫茫五行山,就箅我们把中尉军和黑冰台的人都叫到这个地方来也是防不胜防。只有调动当地百姓才能第一时间发现潜在的敌人!”
“秦法严苛天下皆知!又有谁敢冒诛九族之险刺杀皇帝呢?按理说现在六国归秦应该天下太平了呀!”嬴琪问道。
黑山叹息道:“十年统一大战,数十万人战死沙场,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恨大秦者何止数百万,这些带着仇和恨的人就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熊熊燃烧。这种仇恨要经过两三代人才会慢慢化解。所以现在大秦看起来十分强大,根基却是十分不稳!”
“皇帝身边有郎卫数百名,中尉军三千人,再加上各郡县的护卫,人数不下万人,谁有那个胆,敢刺杀皇帝陛下?这何异于以卵击石?”嬴琪公主不解道。
“如果是正面攻杀,以郎卫和中尉军的战力,足可以抵挡万人进攻。只怕那些刺客,如要离、荆轲,他们如暗夜中的幽灵让人防不胜防啊!”黑山答道。
一路上,黑山又在一些险要之地做了部署,半个月后又来到胶东郡即墨城。
随着细盐的大量生产,即墨城名声大噪,百姓都以能进入大秦盐业当盐工为荣。细盐已经成了百姓们日常的话题。
住进黑冰台的客栈,刚刚吃完饭,萧何便匆匆来到,一进门立刻施礼道:“萧何拜见安南侯!”一抬头,看见黑山身边站着一个气质不凡的绝色美女,又施礼地问道:“这位姑娘气度不凡,不知是侯爷的哪位夫人?”
“她是本侯的二夫人嬴琪公主。”黑山答道。
嬴琪半蹲,给萧何回礼道:“萧大人不必多礼!常听夫君提起萧大人腹有乾坤,乃宰辅大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多谢公主夸奖,萧何只不过多读些圣贤之书而已!”箫何答道。
“闲话少说,谈谈盐场之事吧!”黑山说道。
“禀侯爷、公主,现在已经投入生产的盐场共有五家,另有十家再建设中。到六月份,能正式投入生产的盐场将达到十家。目前的月产盐已经达到五十万斤,到了六月份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投产的盐场增加,盐的月产量将达到二百五十万斤。”萧何答道。
“现在盐场的资金怎么样?赚的钱够投入吗?”黑山问道。
“我们生产的细盐受到富人的追捧,价格水涨船高。收入除了支付建设新盐场的费用还有盈余!”萧何答道。
“大秦现在有人口三千余万,一年最少要消耗细盐一万万斤,我们的产量还远远不够。立刻派人到临淄、济北、琅琊三郡沿海挑选合适的地方继续扩建盐场!我们的细盐产量最少要达到月产千万斤以上,明年的今天要满足全天下百姓能吃上便宜的细盐。”黑山说道。
“诺!我们的细盐受到追捧,价格是高了,盐商们也乘机抬高粗盐的价格,现在粗盐的价格已经是去年的两倍了,大部分百姓都不得不花高价买粗盐。去年各郡县官仓都屯满粗盐,依属下愚见,是该将官仓屯的粗盐投放市场了。”萧何说道。
黑山想了想,说道:“现在放出官仓存盐,肯定会被盐商们抢空,没有了官仓的粗盐,他们就敢卖三倍四倍的价格,吃亏的还是老百姓。必须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让天下百姓吃上便宜的盐,又可以打击盐商。”
“之前我听说过侯爷想给普通百姓发盐票,让百姓们可以凭票买到便宜的盐。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萧何说道。
“具体的你拟个文书,我们一起奏明皇帝陛下,总之要利国利民,顺便打击一下投机倒把的盐商!”黑山答道。
“诺!属下立即去办!”萧何应道。
萧何离开后,张进带着一个黑冰台头目进来,向黑山施礼道:“禀侯爷,按您的吩咐我们派人一天十二时辰都盯着田家,在您离开一个月后有一个方士带着一个壮汉进了田宅。令人奇怪的是只见他们进去,没看到他们出来。一开觉得没有什么,所以没有上报,后来看到官府发来的通缉令,才怀疑那个道士和通缉令上那个四处散布流言的道士十分相似。是否派人去田府搜查一下?请侯爷示下!”
黑山思考一会儿,说道:“本侯可以肯定,这个道士便是那个四处造谣被通缉的道士!现在派人去田府搜查,不仅抓不到人,还可能打草惊蛇!你们只能继续盯住他们,狐狸总有露尾巴的时候。其他的还有什么发现没?”
“去年田氏降价卖盐,积累巨额财富,他们并没有把钱运回田府,而是兑换成大量黄金,装上去会稽郡的海船。奇怪的是,会稽郡弟兄们报告,这艘船在会稽郡靠岸时,竟然是空船,连船上的粮食都没有了。”黑冰台头目又报告道。
157美味的豆腐
黑山边思考边自言自语道:“从临淄载满粮食和金子出发到了会稽郡变成空船。他们会把粮食和金子卸在哪里呢?”突然灵光一闪,笑道:“田氏从来没有真正降服大秦,他们这是狡兔三窟,还为自己留下后路。而且这个后路肯定是茫茫东海万千岛屿中的一个。”
“他们即然在岛上留下后路,我们何不调来水师剿灭他们!”张进说道。
“田氏在东海经营已久,先不说我们不知道具体位置,就算知道在哪座岛屿,不知道水绞航道,冒然派出水师肯定是损失惨重!”黑山说道。
“那我们就派人盯死田氏的商船。他们肯定还会往海岛输送给养,到时侯把他们一网打尽!”张进说道。
“在宽阔的海上跟踪?没有等你跟上人家就先看见你了!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们先盯死田氏,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和一些青侠剑客来往。”黑山说道。
“诺!属下立即去安排!”黑衣头目立刻应声而去。
“咱们得想想办法,把田氏在海岛上的窝抄出来,那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张进说道。
“我们是官兵,代表的是大秦官府,怎么可以随便抄别人的家呢?那与山上的强盗没有两样!”黑山说道。
“得了吧!您一来齐地,先是逼着田氏贱卖土地,马上又要逼得人家的盐场关闭。我看齐地的田氏谁不想把你剁碎了熬成汤?在齐地四郡,田氏可是被百姓拥戴二百多年的大善人啊!”张进答道。
“一个家族豪富没有错,但是他如果把握住国家命脉来赚钱,那他就是有罪。田氏占着齐地八成的地,把持四郡中小官吏,导致新法没有办法推行。垄断盐场,本来该是大秦官府的税金,却成了他们的私人的钱库。你说他们有没有罪?”黑山问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邦人还真是罪大恶极。为啥不直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家产没收。就像当年田代姜齐时把姜氏族人赶尽杀绝那样岂不省事?”张进又问道。
“这个就是当今皇帝陛下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没有像田氏代姜齐时那样,把姜氏贵族赶尽杀绝。只是把旧六国的贵族迁去咸阳,让他们安享富贵。这样虽然少了许多杀戮,但也为帝国留下许多隐患。天下一旦有变,这些贵族就是祸乱的根源。我们黑冰台的职责,就是防止这些贵族复辟作乱!”黑山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钱粮运去海外,只要他们不公然造反,我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张进又问道。
“我如果是田儋,现在就便宜卖掉大部分田产,把所有盐场卖给官府,安心做富豪。钱这个东西虽然不怕多,但是比国家还多就是祸水。虽然田氏贵族有齐王建降秦时签的三不盟约保护,那是因为皇帝陛下不想落下个背弃盟约的骂名,再不收敛,他们的末日说来就来了!”黑山答道。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总不能天天盯着田氏啥也不做,这样都成了他们家的看门狗了!”张进问道。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和军师陈平一起商量,想办法找到田氏在海岛上的秘密基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反秦的青侠剑客十有八九都躲在海岛上。那也是田儋的后路!”黑山说道。
“诺!”张进应道。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端阳节。嬴琪公主去集市上买来竹笋的叶子亲自动手包起粽子来。
相传楚国盛产大米和竹子,百姓们采来新鲜的竹叶,包着大米绑紧了放进大鼎黑煮。煮熟后竹香四溢,好吃又不容易坏,楚人称之为粽子,粽子很快便在楚地流行开来。百姓们到田里干活时,都习惯带上几个粽子,好吃又耐饿,还节省回来吃午饭的时间。让粽子名声大噪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五月初五,大名鼎鼎的楚国诗人屈原听说秦军攻破了楚国的郢都,烧毁历代楚王的陵园,悲愤交加跳入汨罗河自杀。在汩罗河边干活的百姓们听说伟大的诗人屈原跳河自杀,纷纷把随身带的粽子投入汨罗河祭祀屈原。此时屈原的诗歌早已经天下传唱,粽子和诗歌也一起被天下所知。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诗人,每年五月初五人们都包粽子来怀念屈原。北方没有新鲜的竹叶,精明的商人便从南方运来晒干的竹笋叶卖到北方,用来替代竹叶包粽子。这便是端阳节,后世的端午节。
嬴琪亲手将热腾腾的粽子端到黑山的面前,剥开一个放在黑山面前,说道:“这可是按你的建议,在里面加了排骨、鸡蛋和磨菇做的粽子,这样的美味,我猜连我的那个皇帝侄儿都没有吃过。这可是本公主第一次亲手包的粽子,快偿偿,味道怎么样?”
黑山陶醉地闻了闻香气四溢的粽子,说道:“这味道真香,就算是皇帝陛下见了也嘴馋。回头你把这个粽子的制作方法教给每一家黑冰台的客栈,我敢保证,咱们黑冰台的收入将大大的增加!”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回头就写出来,让他们去推广!要是我们黑冰台能自食
其力,不花国府的钱,我那皇帝侄儿睡觉都会笑醒。”嬴琪说道。
“即然要全国推广,先不着急,让我再想一想,再做几道好吃又便宜的菜,一起推广。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自食其力。”黑山边吃着粽子边回答道。
嬴琪望着窗外,说道:“这端阳节一过,天气就一天天热了。皇帝陛下东巡,这两天也该从咸阳出发了!两个月后,陛下也会到胶东,我们再把你做出来的菜给皇帝陛下吃,要是能得到皇帝的一句称赞,天下人还不排着队来吃饭?到时候黑冰台的每一客栈,生意想不好都难。”
黑山恍然大悟站起身来,高兴地说道:“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要做什么菜,要材料简单又便宜大家又喜欢吃的才好!”
嬴琪公主换上一身轻便的棉布衣裙挽着黑山的左手,两人散步在即墨的街头,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肉饼带着几个护卫,穿着一身平常服装,保持二十步距离跟着。
街上人来人往,有身穿绫罗绸缎的贵族、富商,有穿着白色布袍的读书人,还有穿着葛布衣服的平民百姓,还有许多穿着带补丁衣服扛着农具准备出城干活的农人,从他们穿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他们所处的阶级。
秦国官府允许商人穿绸缎衣服没有几年,因此身穿绸缎衣服的一般是地位最高的贵族和官宦人家。棉布衣服质美价廉,则是普通人家的最爱。而葛布衣服便宜耐用,依旧是底层百姓平时干农活的最爱。
相同,这个年代饮食也有明显的划分。高官、贵族、富商也称为肉食者,他们可以顿顿美酒鱼肉;普通的平民则以大米和小米为主食,逢年过节再称些酒肉;而底层的百姓吃的叫豆饭藿羹,酒肉一年难得一见。豆子豆叶和小米熬的粥是他们常吃的东西。从西域传来的玉米和地瓜对他们来说还只是偶尔打牙祭的奢侈之食。
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家商店,门楣上的实木牌匾刻着四个大字“田氏粮行”,看木匾的成色,这家粮店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们一起进去瞧瞧!”黑山说着便拉着嬴琪公主走进粮行。粮行内,整齐排放着二十多个大木桶,木桶内盛着精米、糟米、玉米、荞麦、小米、黄豆、黑豆??等。
一个伙计见有生意上门,热情地迎上来,招呼道:“两位客官,要买什么粮食呢?我们这里应有尽有,价格公道。”
黑山转了一圈,见最便宜的粮食要属豆子了,于是灵光一闪:“我何不做豆腐呢?豆腐不仅材料便宜,做法简单,豆腐还适合任何一样烹饪方法,而且口感极佳,后世号称是从乞丐到皇帝都喜爱的食物。”于是黑山便下定决心道:“给我称三斛黄豆。”
伙计好奇地打量两人道:“两位不是开玩笑吧?我看两位根本不是吃豆饭的人。如果要给子当饲料,黑豆更便宜,更适合。”
嬴琪也奇怪地看着黑山,不解地问道:“这黄豆有什么用呢?夫君能用它做出美食来?”
黑山却下定了决心说道:“就要黄豆了,这东西口感虽然不好,但是营养价值高!”
伙计不再废话,熟练地拿出一个葛布袋,用斛装了满满两斛倒进去后,又顺手抓了两把装进口袋,嘴里唱道:“两把黄豆压称头,欢迎客官下次再来。两斛黄豆一条葛布袋,一共十五钱!”
统一度量衡后,商人们畏于严苛的秦法,不仅不敢缺斤少两,卖粮食的会多抓两把压称头,卖布的也会让出一寸布头,为的就是防止称头太平惹上官司,这个行规一直传到二千年后。
回到客栈,黑山才发现,这个年代虽然有磨粮食的磨坊,却还没有磨豆浆的石磨,只能又跑一趟工坊,又是画图又比划,才让石匠明白,可以磨豆浆的石磨的大概样子。
几天后,石磨打好了,黑山命人在客栈后院整理一下,单独建一座小小的豆腐坊。一边回忆后世做豆腐的流程,一边和嬴琪亲自动手泡豆子、去皮、磨浆、煮浆、烧石膏、点卤,压干。忙活了一整天下来,做成的豆腐却是松松垮垮,放在鼻子下闻一下,一股臭鸡蛋味。
“这东西哪里能吃啊?臭死了!”嬴琪嘟着嘴委屈地说道。
黑山却是笑着回答道:“不急,肯定是卤水和火候不对,起码这豆浆加蜂蜜喝起来味道还是很香甜的。我们再试几次,肯定会成功的!”
嬴琪听了,立刻没有了失落,笑道:“妾身相信夫君,肯定能成功的,能和你一起,干什么我都开心!”
第二天,两个人又重新做一次,臭鸡蛋的气味没有了,豆腐还是比较松。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十天,终于勉强做成一块可以用筷子夹起来的豆腐,虽然口感和味道和后世的相比正差那么一点点,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十分了不起的美味了。高兴得两人抱在一起转了好几圈。
两人再接再励,慢慢做出了豆浆、豆腐脑、豆腐、豆干,豆腐也
比以前更加有弹性,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豆香。黑山终于满意的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全豆腐宴,煎豆腐、炸豆腐、炖豆腐、拌豆腐,蜂蜜豆浆、豆花……
黑山特地叫来陈平、萧何、肉饼、张进和几个黑冰台头目一起来吃豆腐宴。众人看着这一大桌从未见过的菜,早就馋得流口水。一桌菜,被大家全部风卷残云般吃进肚子。黑山这才卖关子问道:“你们吃饱喝足了,知道这一大桌子菜是什么做成的吗?”
众人皆摇摇头,说不知道。陈平打着饱嗝,说道:“听说这几天您和嬴琪公主一直在后院倒腾豆子,这些菜虽然没有看到一颗豆子,每一道却有豆子的香味,不会是豆子做的吧?”
黑山赞赏地答道:“军师果然历害,今天这桌菜,除了那道香菇排骨鸡蛋粽子全部是黄豆做的,总价值不到二十钱。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什么?豆子也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菜肴?那可是给牲口吃的东西啊!”萧何好奇道。
“萧兄乃出生在富贵之家,一出生便有良田千顷,在下少小时家贫,天天喝藿菜羹,这豆饭是在下地务农时才可以吃的。要是知道豆子也能做出如此的美味佳肴,当年之苦不复存矣!”陈平颇有感慨地说道。
黑山说道:“我已经把这种豆子做出来的东西取名为豆腐、豆腐脑、豆腐干。先在所有的黑冰台客栈推出这几道菜,先赚一把那些贵族富人的钱,本侯和琪公主可不能白白累了十几天。一年后再把制作方法向所有人公开,让全国百姓都受益!”
“这豆腐虽是好东西,但是贵族富商们一直看不起吃豆饭的穷人。想让他们接受这种用豆子做成的美食,没有三五年恐怕不行啊!”萧何说道。
“这个事简单,皇帝陛下已经在东巡的路上,不日将到达即墨。到时候我们以琪公主的名义献上这豆腐宴,只要皇帝说好吃,还怕天下的贵族富户们不跟风?”陈平说道。
“知我者,陈平也!”黑山笑道。
饭后,陈平来到黑山的书房汇报工作,他郑重地说道:“经黑冰台的弟兄们日夜打听,田儋的确秘密养了三千多青侠剑客。这些人自称为反秦义士,现在应该是躲在东海的某个岛屿上。据说他们与辰国(今朝鲜半岛)交往密切。”
“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他们现在躲在海岛上,一但天下有变,他们就会以讨伐暴为借口,在田儋的带领下造反。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刺杀皇帝陛下。他们的给养,肯定是从胶东运过去,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这个海岛,我们再调集舟师,把他们一网打尽。”黑山说道。
“请侯爷放心,平有一计,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侯爷如果能帮忙,这事情会好办许多。”陈平说道。
黑山沉思一会儿,给陈平倒了一杯茶,说道:“说来听听!”
陈平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三千人在海岛上吃喝拉撒,绝对不是小数目,他们的给养一般由田儋提供,也可以走海路向辰国购买。辰国弱小,只要朝庭派出一名得力的使者前往辰国,堵了他们粮道,这三千人要吃饭只能从胶东运粮了,到时候,我再略施小计,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就不难了。”
黑山思考一下,说道:“我立刻上书皇帝陛下,请求国府派使臣去辰国。”
大秦灭六国时,始皇帝为收人心,在中原除了保留了安陵国(今河南鄢陵县)和卫国(河南濮阳县)两个百里小国,还保留另一个小国就是今朝鲜半岛的辰国。武王伐纣时,箕子逃到朝鲜半岛,建立了箕子朝鲜。战国时,燕人卫满去朝鲜半岛建立了卫氏辰国。秦灭燕时,辰国国君积极讨好秦国,派兵配合秦军阻止燕王喜逃入辰国,立了功,再加上这时候的朝鲜人烟稀少,环境恶劣,因此秦王保留了辰国,秦王称帝时,封辰国为诸侯囯。
再说始皇帝东巡,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华山脚下,他听从方士们的建议,刚刚决定开凿一条上华山山顶的栈道时,收到黑山请求派使者去辰国的奏书,当即准黑山所奏,派四郡督邮郦食其出使辰国。
高阳酒徒郦食其收到出使辰国的圣旨后,立即前来拜会黑山。书房内,陈平将此次让郦食其出使辰国的目的详细介绍了一遍。
郦食其说道:“小小辰国,一个三十万人口的小邦,竟然敢暗中资助反秦?侯爷放心,此次出使,定让他们改过自新!”
“皇帝陛下现在还没有灭掉辰国的打算,我们对付辰国要恩威兼备。通武王贲驻临淄有十万精兵,其中铁鹰锐士最少有千余人。本侯用黑冰台的燕子符从通武侯那里调五百铁鹰锐士与你同行,你一定要镇住辰侯,让他知道与大秦为敌就是自寻死路。另外辰国盛产毛皮和山参,只要他答应不再让一粒粮食出海,我们可以用棉布和纸张换他们的毛皮和山参。”黑山交代道。
“诺!请侯爷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郦食其应道。
158博浪沙惊魂
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天,天气已经开始炎热,黑冰台客栈内,黑山对嬴琪说道:“算日子东巡的队伍应该快到七树凹乡了。虽然做了密切的安排,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七树凹是皇帝东巡路线上,唯一一个险要之地。”
嬴琪答道:“夫君不必过于担心!如此周密的安排,陌生人根本靠近不了驰道,何况皇帝身边还有数千护卫日夜保护,就算有三五十个不知死活的刺客,也近不了皇帝的身!”
两人正聊着,肉饼送来黑冰台飞鸽传书,黑山打开一看,正是从七树凹乡送来的。上面写着道:“有猎户在山中发现数十名装备精良的剑客,已经调集人手准备上山围捕。”
黑山眉头一皱,立刻提笔回信:“务必在御驾到来之前全歼刺客,尽量活捉一二活口!”将信交给肉饼,说道:“果真有人妄想刺杀皇帝,立即飞鸽传书到七树凹!”
嬴琪看了一眼信,说道:“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幸好夫君早有准备。”
黑山答道:“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还真不少!把我们的人手全部洒出去,盯住每一个可疑之人,严查他们的验、传,一但发现身份造假之人,一律追查到底。”
六月初的太阳照得人闷得慌,黑山在这样的燥热天气中又焦急地等了三天。“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都三天了还没有消息,算日子,明后天皇帝的御辇就要到七树凹了,要是惊了驾多少人要倒霉。”黑山火急火燎地骂道。
“夫君不必太操心,那地方山高林密,要围剿几十人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保护圣驾不贼人骚扰还是可以的!”嬴琪安慰道。
“帅长、帅长,七树凹有消息了!”肉饼拿着一份飞鸽传书跑了进来。
黑山接过字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全歼刺客二十二人,我方八人牺牲八人伤十五人。”
黑山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嘴里还是骂道:“怎么指挥的?一百多人围杀二十二人,自己还伤亡二十三人,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住!”
嬴琪看了看字条,说道:“夫君你有所不知,这些人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刺杀皇帝,他们个个都是怀着必死之心的剑术高手,又是躲在深山密林中,敌暗我明,这样的伤亡已经算少的了!”
“通知下去,牺牲的兄弟要加倍抚恤,受伤的也要重赏!将有功的弟兄和百姓报上来,依律上报封償!”黑山说道。
解决了这些剌客,黑山根本高兴不起来,他想起历史上张良和一个力士在博浪沙用一只大铁锤击毁一辆御辇,还好这次始皇帝走的路线不是博浪沙。但是只要张良和力士一天没有抓到,这个危险就没有解除!
“怎么啦!刺客已经一网打尽了,夫君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嬴琪关心地问道。
“告诉黑冰台的弟兄们,虽然我们已经剿灭一股刺客,但是难保没有更多的刺。大家不可松懈,一定要确保皇帝陛下的绝对安全!”黑山说道。
又过了十余天,黑山对嬴琪说道:“掐着日子计算东巡的队伍应该到达邯郸了,从邯郸胶东一马平川,再无险要之地。我们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嬴琪见夫君心情大好,她也开心了许多,高兴地说道:“御驾从邯郸到胶东,预计还要一个月,我们可以好好准备一下豆腐宴,到时候一定让我那个皇帝侄儿赞不绝口。”
两人正交谈着,肉饼匆匆来到对黑山说道:“禀帅长,东巡队伍没有进邯郸,而是改道内郡南下,可能会走颖川郡再向东!”
“怎么突然变道了?是什么时候的事?”黑山惊讶地问道。
“已经是七天前的事了!现在估计队伍已经到达颖川郡了!”肉饼答道。
“早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报道?”黑山问道。
“由于有了十几天前的刺客暗杀事件,队伍改道之事严格保密!对外声称御驾在邯郸行宫,没有人通知我们黑冰台。直到颖川郡分部传来消息才知道。”肉饼答道。
黑山看着墙上的地图,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路线一变按时间算,这两天东巡队伍就要经过博浪沙,那可是险要之地。以皇帝陛下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几个刺客轻易改变东巡路线的,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快去查清楚是什么原因?另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当地黑冰台,博浪沙地势险要,一定要小心谨慎!”
“诺!我马上去办!”肉饼应声而去。
黑山死死盯着地图上的一个连地名都没有的位置一一博浪沙,自言自语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皇帝陛下能躲过博浪沙这一难吗?走,我们立刻起程赶去颖川郡!”
再说张良从田儋那里得到无数金银珠宝资助后,又打扮成商人离开田府。他很快从咸阳方士的口中得到皇帝出巡的确切路线。他立即从东海田氏的基地中重金招募二十余名剑术高超的死士,准备在七树凹这个地方刺杀始皇帝。但是他深知,始皇帝东巡的路上,戒备森严,这二十人很难成功,想要成功只能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他苦思几日,终于想到一个连环计。
他一边命人从百越秘密釆购一只越鸟(孔雀),一边带着力士亲自到博浪沙查看地形,见驰道右边是一片三十丈高的绝壁,绝壁上面长满杂草,想到一个绝佳的刺杀方案。他和力士亲自动手,利用晚上没有人的时间,用绳索垂到绝壁中间,
在杂草中间挖一个小山洞,山洞洞口小里面大,十分隐蔽,无论从下面向上看还是从山上向下看都看不到。又命人打造一只一百多斤的大铁锤。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他又让皇帝身边的方士忽悠皇帝上华山为自己留下充分的准备时间。
当始皇帝车驾快到达七树凹时,张良将孔雀放生到博浪沙东边的山坡上。当地人哪是见过这么漂亮的鸟,都以为是传说中的凤凰。凤凰现世,那可是大大的祥瑞之兆。当地官吏立即报告到颖川郡,郡守亲自核实后,立即派人报告正在东巡的秦始皇。
秦始皇此时正在为七树凹剿灭刺客而心烦,一听说颖川郡出现祥瑞凤凰。这不就是天佑大秦的大吉兆吗?立即下令改道向南,要亲自去看看上古神乌凤凰。
由于心里念叨凤凰,怕与之失去交臂。始皇帝令人加快赶路。刚刚进入颖川境内,随行的妃子正是最受皇帝宠爱的王贵妃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队伍才慢了下来。随行的太医令夏无且一把脉,发现王贵妃怀了喜脉,而且是双胞胎,急忙告知始皇帝。始皇帝大喜,这边刚发观神鸟凤凰,最宠爱的妃子又怀上龙凤胎,真是双喜临门,心情大好,当场下令队伍缓慢前行,并重赏太医令和随伺王贵妃的宫女太监。
到博浪沙时,茂密的森林庶住了炙热的阳光,顿时凉快许多。王贵妃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在御辇内打起盹来,而始皇帝心里想着过了博浪沙就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凤凰神鸟就非常兴奋,竟没有半点睡意,又担心影响爱妃休息,便下令宫女、太监在御辇边随时伺候,自己下了车,换乘后面的一辆。
浩浩荡荡的东巡的队伍缓缓进入博浪沙,路的左边是密林,右边是笔直的崖壁。崖壁中的杂草后面,躲藏着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这支长达十余里的庞大又豪华的队伍。他就像一只躲藏在草丛中的猎豹,死死盯着眼前无数的猎物,判断最合适的下手对象,嘴里默默念道:“只有皇帝坐的车用六匹马拉,一共有九辆,皇帝坐的那辆旁边有更多的宫女太监随伺左右。”终于他看到一排由六匹骏马拉的大车缓缓走来,仔细一数正好九辆,第四辆车旁边的宫女太监明显比其它辆多了许多。他会意地笑了,他无视路边和峭壁上站满全副武装的护卫,他想起自己的父兄死于秦军,想起了自己将要名垂青史,他站了起来,奋力将大铁锤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喊道:“嬴政,受死吧!”毫不犹豫地砸向第四辆御辇……
一百多斤的大铁锤,从二十余丈高砸下,其势如万钧,轰的一声,御辇立刻四分五裂后半部分如同齑粉,前半部分就地翻滚起来,一时间马儿受怕四散狂奔,受伤的太监宫女惊叫哭嚎,队伍乱做一团??
以此同时,护卫们立刻反应过来,近卫士兵用一人高的盾牌将所有御辇围了起来,两边的中尉军立即将弩箭瞄准崖壁中间的刺客万箭齐发,那刺客也没有地方躲避,顿时便被射成刺猬,滚落路边。
这时,队伍大乱,始皇帝惊醒过来,探头向前看,只见自己爱妃的车辇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心中又惊又怒,不顾身边的人,立刻跳下车辇,向王贵妃的车辇跑去。
身边的赵高也反应过来了,急忙高喊:“护驾,护驾!”
地面狼藉一片,几个受伤的太监、宫女在哀号,地上横躺着几个宫女、太监的尸身正冒着鲜血,始皇帝很快看到摔出老远的王贵妃,衣服破了,头发乱了,脸上带着血渍,呆滞的双眼依旧惊魂未定。
始皇帝见自己的爱妃还活着,内心稍安,急忙蹲下,将她抱在怀里,喊道:“爱妃……爱妃……怎么样啦?”见王贵妃没有反应,急忙高声喊道:“夏无且死哪里去了?快来!”
“老臣在!”夏无且这才反应过来,边应着,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急忙放下药箱,给王贵妃搭起脉来,一会儿才说道:“禀陛下,贵妃脉快而有力,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到严重惊吓!待贵妃内心平定后,老臣再为她把脉,才知有无内伤!”
始皇帝此时也逐渐镇定下来,命令道:“将王贵妃扶上另一台御辇,队伍继续前行。传朕的命运令,将方圆二十里的人全部就地看押,所有外来的陌生人全下狱等待发落!”
博浪沙东边有一座旧贵族的山庄,气势雄伟,景色宜人。后来被官府收购,现在成了始皇帝临时行宫。随驾东巡的大臣们在大堂外焦急地等待着,始皇帝已经两天没有出门,除了进出的太医,谁也见不到皇帝的面。
黑山骑着乌云踏雪,两天赶了两千余里路刚刚气喘吁吁地来到行宫外就觉得气氛不对劲,中尉军将行宫里外围了里外三层,士兵们个个表情疑重。
守卫大门的千夫长正是黑山以前在中尉府的部下,见黑山到来急忙迎上前,亲自为黑山牵住缰绳交给身边的士兵。
“怎么啦?都死气沉沉的,出什么大事了?”黑山虽然已经猜到八九分,还是问道。
“禀侯爷,出大事了!”千夫长见左右没有人,小声的将博浪沙遇刺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个剌客长什么样?我可以去看看吗?”黑山问道。
“那个刺客被弩箭射成刺猬,后来被愤怒的士兵们剁成肉酱。随行的画师应该有画下样貌!”千夫长答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让你们的人照顾好乌云踏雪,这两天把它累坏了!”黑山吩咐着,大步流星向里面走去。
大院内,大臣们都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着,众人见黑山进来,都纷纷过
来相互见礼。
黑山见一头花白头发的河渠侯郑国也在人群中间,急忙上前几步,郑重地行礼道:“晚辈拜见河渠侯!”
郑国虽然早已位列九卿,官拜治粟内史依旧是一把探水铁尺不离手,他也上前几步对黑山说道:“黑小子,您来得正好,皇帝陛下两天不见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你即是他的女婿,又是远道而来,你进去看看!”
黑山的官职虽低,但是爵位却比大家都高。郑国的语气黑山不但不觉得不敬,反而觉得十分亲切。黑山答道:“具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请郑大人放心,我这就去求见皇帝陛下。”
守在门口的太监正是小顺子,他见黑山到来,急忙施礼道:“安南侯稍等,小顺子急刻替您禀报!”
“多谢了!你见了皇帝陛下就说我两天赶了两千里路有急事拜见陛下!”黑山交待道。
始皇帝正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小顺子进来,生气地喝道:“朕早就说了,除了太医谁也不见!你进来干嘛?”
“禀陛下,安南侯两天赶了两千余里路来到这里,说有要事拜见陛下。”小顺子产音不大,却说得十分清晰。
始皇帝想了想,说道:“那就叫他进来吧!”
一会儿,黑山进了大厅,向始皇帝施礼道:“臣黑山,拜见皇帝陛下!”
“黑山,你不在胶东呆着,跑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事吗?”始皇帝问道。
黑山回答道:“禀陛下,臣一接到东巡队伍向南改道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臣还不知为何东巡要改走颖川呢!”
始皇帝从案上取出一张图画,递给黑山说道:“颖川郡守上报,说是在博浪沙东边发现凤凰神鸟出现,朕心里高兴,就改道颖川,想一睹神鸟凤凰的风釆!”
黑山双手接过图画,展开一看,上面画的并不是凤凰,而是一只美丽的孔雀。心中立刻沉思:“孔雀一般生活在东南亚热带和云南西双版纳地区。这时代的人没有见过,勿认为凤凰了。孔雀不可能会出现在颖川,这里面十有八九是张良的阴谋!”
始皇帝见黑山发呆,便问道:“黑山,你识得此鸟?”
“这种拙劣的伎俩岂能瞒得过皇帝陛下,此鸟名为孔雀,绝非凤凰。世人之所以不认识,那是因为它只生活在百越以南的深山密林里,在当地也是难得一见,被越人奉为神鸟!这孔雀出现在这里,肯定是险恶之人有意而为!”黑山答道。
“朕第一眼看到此画时,就觉得虽然此鸟与上古流传的凤凰虽有三分相似,内心却不敢确定,故打算亲眼见证后再诏告天下。两天前在博浪沙遇到刺客行刺后,朕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刺客的阴谋,目的就是引朕改变东巡路线,进入他们的埋伏。只是满朝大臣无人识得此鸟,故借贵妃身体不适,在此不前。”始皇帝说道。
“这个刺客背后的人绝对是个高人啊!这费尽心思如此策划其目的有三。首先是行刺陛下,若成,天下大乱,他们可以乘乱起事。其次是行刺不成,陛下必须迁怒于周边大量百姓,让陛下失去民心。其三是当陛下诏告天下说上天降祥瑞于大秦,在博浪沙发现神鸟凤凰时,他们又可以公开这只孔雀的来历和真相,企图让陛下被天下人耻笑。他们太低估陛下了,陛下英明神武,这些小人伎俩岂能瞒得住陛下。”黑山说道。
“放心吧!朕自有办法!”始皇帝说着,对大门口喊道:“诏百官进殿!”
门口的太监立即高声喊道:“皇帝口诏,传百官进殿!”
一会儿,大殿内挤满了官员,显得有点闷热、拥挤。大家拜过始皇帝,领头的冯去疾问道:“王贵妃的身体可好?”始皇帝至今未立皇后,大家都知道王贵妃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和皇后差不多!
“咳!王贵妃从马车摔下来,又受到严重的惊吓,现在还是高烧不退。太医令说动了胎气,孩子保不住了!”始皇帝答道。
“陛下,这刺客能事先在博浪沙挖山洞,和当地黔首有莫大干系,应该将这里的百姓全部籍没为官奴!”有几个大臣奉迎道,因为始皇帝之前已经下令将方圆二十里的百姓就地看押。他们都认为始皇帝定会严惩这些百姓以解心头之恨。
“皇帝陛下,万万不可!大秦与法治天下,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黔首参与刺杀行动,将他们就地看押,已经是有违大秦法制!望陛下三思!”右丞相冯去疾反对道,立即得到郑国等大臣响应。
始皇帝心中已有打算,他大手一挥,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博浪沙剌客乃反秦余孽,与附近黔首无关,这些刺客丧心病狂,明知刺杀难成还企图嫁祸于当地黔首,让朕失去天下民心,朕岂能上当?传朕旨意,博浪沙黔首积极配合官府查清真相有功,即日全部解除看押并勉去他们一年税赋!”
“陛下圣明!”大臣们纷纷赞道。
始皇帝又说道:“博浪沙发现珍禽,经验正,此鸟名曰孔雀,孔雀常见于百越之南,被百越之民奉为神鸟。百越之神降临大秦,乃大秦将征服百越的吉兆!命颖川郡守将孔雀话捉,直接送入咸阳上林宛精心喂养!颖川郡守献鸟有功,晋爵一级。”
大臣们听了,都面面相觑,刚刚大家还以为那是凤凰,现在就变成孔雀了。
“谢陛下隆恩!”颖川郡守大喜,急忙谢恩。
159聚义岛
在茫茫的东海,岛屿象无数美丽的宝石一样分布在这一片蓝色的海域上。在离胶东郡海岸线正东二百里有一座美丽的岛屿,岛屿正北四十里便辰国的南海岸。
这座美丽的岛屿三面是悬崖绝壁,只有北面是一片平坦的沙滩,来过的人无不惊叹这座天然的岛城。岛上有山有淡水,岛上密密麻麻盖着许多房子。这是一座远离中原的岛屿,岛上住着五千余人,除了斤千个仆役外,其他的有旧六国贵族之后;有犯法逃亡的罪犯;还有一些鼓吹要恢复周朝旧制的儒家士子。这些人都打着推翻秦朝,恢复六国的旗号,因此,这个岛也被称为聚义岛。
在这四千余人当中,旧韩国申徒张良可谓大名鼎鼎,他编造秦王嬴政的身世,让秦王颜面扫地。他化妆成方士,四处散播秦代周不顺天命的言论,把大秦官府搞得焦头烂额;前不久又设下连环计,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现在他已经是岛上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
张良自己却十分冷静,他没有在众人的恭维声中迷失了自己。按他的周密计划,博浪沙刺杀,就算杀不了始皇帝也能让他暴跳如雷,加罪于周边百姓,自己就可四处煽风点火,煽动天下百姓的仇秦情绪。但是始皇帝不但没有祸及周边百姓,还为他们减免税赋,这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自己发重金从百越千辛万苦弄来一只酷似凤凰的神鸟,本来想利用它让大秦国府失尽颜面,最后却成了御花园里的孔雀。
但是张良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现在中原的每一个城门,几乎都贴有他化妆成方士的画像,虽然想凭画像认出他本人很难,但是他也不敢大意,他在等一个人和一个机会。那个人就是已经被他包装后的方士徐福,机会就是始皇帝再次来到胶东的时候。
这个岛上的吃喝拉撒几乎全部靠田氏支撑。这几天大家先是发现每天的酒肉越来越少了,最后脆没有了,以前大家大吃大喝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啊?纷纷跑去质问岛上的总管田禾。
为了稳定人心,田禾一直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大家,今天见众人来质问,只好实话实说道:“众位义士,并非田某有意怠慢大家,而是辰国的商人已经十五天没送肉和菜来我们这里了,我们正在想办法和辰国国君交涉,尽快解决!”
“他奶奶的,几天不吃肉,嘴巴都淡出鸟来了。辰国再不送肉来,咱们就杀上朝鲜岛,将辰国国君的老婆一起抢来!”一个国字脸长满浓密胡须的大汉说道。此人叫英布,曾是云梦泽大盗。
“我听说辰国国君的老婆又老又丑,数量也没有几个,哪够我们分啊?英布兄,干脆你带我们杀入咸阳,我听说嬴政的老婆足有数万个,个个都是娇滴滴的黄花大姑娘,攻下咸阳,我们一人分十个回家享福去!”说话的汉子一口楚音,正是来自旧楚第一家族的景驹。
景驹乃楚国贵族将军,以前曾带着楚军在云梦泽围剿英布,两人打了十年的仗谁也奈何不了谁。秦攻下楚国后,两人双双逃亡到这个岛上,便成了莫逆之交。
正当大家都在吹牛放屁时,突然飘来一股久违的烤肉香味。大家转头看去,只见两个仆人,一个怀抱一坛美酒,另一个则是端着两支香喷喷的烤鹿腿正向客舍走去。
英布几步上前,拦住仆人,恕骂道:“站住不是没有酒肉了吗?你们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定是这帮杀才私分了我们的酒肉,这下抓住现行了吧!”景驹骂道。
两个仆人急忙护住盘中的酒肉,说道:“各位义士,借十个胆我们也不敢私分大家的酒肉。今天岛上来了一位贵客,家老才从各位的牙缝里抠出来这点酒肉,生怕慢待了贵客!”
一听两个仆人说出田禾,英布和景驹只能强咽口水,景驹心有不干地说道:“即是田大人吩咐,先记下你们两耳刮子!咱们先去看看是哪里来的神仙,在和你们计较!”
两人的本意是想去蹭点酒肉吃,跟着仆人来到客舍,大声喊道:“听说岛上来了贵客,我们来拜访一下是哪位豪杰!”喊罢便不请自入,走进客房。
客房内,一高一矮两个道士装扮之人正席地而坐,其中一个高大槐梧的美男子正是早已名震天下的张良张子房,另一个身材矮小头戴鹤冠,手执拂尘,慈眉善目,一脸美髯,颇有仙风道骨。
景驹乃贵族之后,见过世面,见张子房在此,不敢放肆,急忙施礼道:“我们听说岛上来的贵客慕名前来拜访,恕罪恕罪!”
英布却是个粗人,不满地嚷嚷道:“我以为是来了哪个王公大儒,值得田大人从我们的牙缝里抠酒肉,原来只是一个牛鼻子道士,失敬失敬!”
张良识得两人,顺口介绍说道:“不得无理,此乃得道高人徐福是也,他精通天文地理,奇门八卦,乃是田儋大人都敬三分的贵宾!”
“我本来以为是何方高人呢?原来只是一个吃八方的方士!早知道咱也整一套道袍套上,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嬴政那小子的座上宾了!”英布不懈地说道。
张良见到英布如此无礼,正想喝叱,徐福却阻止张良笑道:“这位义士生性豪迈,报上你的生辰八字,让贫道为你算上一卦如何?”
“有何不可?算准了咱今后的酒肉全部归你,算不准,今天的鹿腿就归我们两个如何?”
“道家视酒肉为穿肠毒物,算不准今后贪道的酒肉全归你又如何!”徐福答应道。
“好!子房做证!”英布大喜,立刻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上:“咱出生在楚考烈王三年的六月初六未时。”
徐福听了,从怀中取出三个乌黑铮亮的龟甲,往桌案一抛,仔细观察一下,说道:“义士父母早亡,自幼流落南方,出自草莽,发妻已故,孩子流落异乡,身上有刀箭伤十余处,可惜啊可惜!”
英布听了,立即收了刚刚的鲁莽,自己在云梦泽落草众人皆知,但是父母妻儿从未和别人提起。因为在这个岛上的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怕连累家人,不说不问自己和别人的家世是岛上的规矩。只见他上前一步,向徐福施礼道:“道长乃真仙人也!刚刚说了两句可惜,还望道长指点一二。”
“义士早年枉杀过重,种下因果。将来最多也只能当个万人之将也!虽有一甲子有余之寿,却难以善终也!”徐福拈着胡须说道。
英布大惊失色,急忙下拜道:“请仙长为我指点迷津!”
“化解不难!义士需要用五年牢狱来化解你之前的罪孽,解了孽气,封王封侯富贵无边!”徐福说道。
英布大喜,说道:“多谢仙长点化!来日定当厚报!”
一边的景驹见徐福几句话就将英布说服,也来了兴致,躬身施礼道:“楚人景驹,请仙长也为我指点迷津!”
“吾观义士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出身巨富巨贵,只是现在一时虎落平川龙游浅滩。不用着急,义士十年内必称王!”徐福说道。
景驹大喜,与英布双双告辞而出。
辰国和聚义岛断了贸易往来,这使田儋急得团团转。岛上虽然屯满了粮食,但是不出几个月,五千多人很快会把粮食吃空。要从胶东补给,这么大的数量很快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能利用田氏商社的船只,从各郡秘密调粮食,再让聚义岛派船到海上将粮食接走。
田氏商社的举动,很快就被黑冰台探到,并报告给黑山。
即墨城黑冰台客栈内,陈平说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策反田氏商社的一个船工,竟然还找不到这个海岛的位置,这个田儋真是太狡猾了!”
“侯爷放心,皇帝东巡的队伍马上要到即墨,海岛上的反贼必有行动,只要他们一下岛,我们就有机会!”
黑山分析道:“田儋真够小心的,连他们自己商社的船工都不知道这个海岛的位置,看来要找到他的老窝还要再废一番周折!”
“船工们不知道位置,那么岛上的人应该知道。只要我们盯紧他们出海的人,从岛上回来的人肯定会混在船工中,侯爷请放心,只要他们一下船,我就有办法!”陈平说道。
东巡的队伍越来越近,始皇帝的心情和炎热的天热一样烦躁,因为王贵妃受到惊吓后,身体高烧不退,吃不下饭,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短短几天,腹中的双胞胎便流产了,原本丰满的身材一天比一天消瘦。始皇帝不得不命人遍访名医。
东巡队伍进入临淄城后,方士卢生禀奏道:“琅琊山有方士名叫徐福,精通医术,传说长生不老之法,周赧王三十年出东海寻仙,日前方回,陛下何不请来一见?”
始皇帝听了,掐指一算,问道:“周赧王三十年至今已过一甲子,这个徐福年岁几何?”
卢生答道:“周赧王三十年,东出现仙山,此时已经年过六十的徐福奉齐王之命率众弟子出海,按此计算,徐福年岁应该在一百二十岁以上了!”
始皇帝半信半疑,当即命人以大礼迎徐福到临淄见驾。
即墨码头,一艘田氏商社的高船靠岸,一个腰悬宝剑的青年穿着商社伙计的衣服,扛着货物走下商船,随着十来个伙计上了岸,繁华的码头上有一家小酒楼,酒楼楼上的窗户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从商船上岸的每个人,最后他们一致将目标锁定这个带着宝剑的伙计。
这十几个伙计将货物扛进田氏商社,再出来时,那年青人已经变成一个衣着光鲜,风流倜傥的游学士子。
也许是在海岛上呆太久了,这个青年出了商社直奔即墨最大的女闾(妓院)一一飘香院。
飘香院历史悠久,乃是一座上下两层且有前后院的建筑。一楼的大厅四周摆满桌案,中间有一三尺台,上面辅着厚厚的新地毯,专供艺伎们展示才艺。每个女子都根据他们不同的色艺有着不同的价格。相传由齐恒公时管仲所立,一直由官府经营,数百年来,一直是豪商巨贾、风流士子的留恋忘返之地。
跟着青年士子进入飘香院的,还有几个豪商打扮的青年,其中一个正是张进。他们在士子的旁边坐下。此时飘香院已经坐满富商勋贵,他们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十来个妙龄少女翩翩起舞,有几个肥胖的商人色眯眯的两眼直瞪着眼前衣着暴露身材婀娜的美女哈喇子直流。
青年士子没有多少耐心,直接指着一名紫衣少女说道:“老鸨,这个姑娘多少钱,爷要了!给爷泄泄火!”这个青年虽是一身士子打扮,说话却与粗人无二。
一个浓妆艳抹、风韵犹存少妇扭着圆圆的屁股走了过来,高兴地笑道:“这位官人好眼光,这个紫嫣姑娘是我们的头牌,能歌善舞不说,棋琴书画无所不精,和官人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这个老鸨,聒噪个啥?你只开个价,爷我就图个新鲜热乎。”青年士子不耐烦地说道。
“看把官人猴急的,不贵不贵,十金足矣,还送一桌上等酒席!”老鸨笑道。
青年士子立即抛出十枚金币说道:“这姑娘我要啦!”
老鸨看着从袋子里洒出来的金灿灿的金币,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这位官人真是爽快人啊!紫嫣啊!你今天碰到贵人了!快过去陪这位官人喝两杯!”说完,手就伸过去要拿金币。
“慢着!这位紫嫣姑娘我要了!这是二十金!”旁边一个身穿丝绸富商打扮的张进说道。
老鸨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望着张进面前大出一倍的金币,笑得脸上开了花,大喜道:“哎呀!今天早上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财神爷扎堆来俺家啊!紫嫣快过来陪这位公子!”
“啪!”青年士子大怒,猛的一拍桌案,酒水溅得到处都是,怒喝道:“这位兄台,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样不厚道吧?”
张进一把搂住紫嫣姑娘,抱在怀里猛亲一口,头也不抬说道:“哥有的是钱!就是看不惯一个穷鬼抱着花槐!”
那白衣士子哪受过如此耻辱,一嘴钢牙咬得咯咯响,最后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慢慢松开拳头,说道:“不就是一个风尘女子吗?你喜欢让你便是!老鸨,这个红方姑娘什么价?”
老鸨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本来生怕两人伤了和气打了起来,见白衣士子愿意再选一个,立刻高兴地说道:“对、对、对,姑娘多的是,何必伤了和气呢?妈妈给你打个折,五金就够了!”
“小红姑娘我也要了,二十金!自己数!”张进说着又丢出一大袋金子,看份量足有一百金。
这下老鸨左右为难了,八成这两位爷今天是怼上了,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士子再也忍不住了,唰一下跳了起来,几步窜到张进面前。张进也不示弱,推开怀中的姑娘,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眼看就要动手了。
老鸨急忙上前,劝说道:“两位别伤和气,这位官人,剩下的姑娘任你挑两个,算老妇人请客,好不?”
“大家都是出来找乐的,不要伤了和气!”旁边几个商人打扮的黑冰台兄弟也围了过来,嘴里假惺惺地劝道,一个却暗中在青年士子背后推了一把。
那青年士子立即站不稳,撞到张进身上。
“你敢先动手打我!”张进嘴里骂着,立即一拳锤在青年士子的胸口上,两人立刻扭打起来。
张进早已是铁鹰锐士,又久经战阵,本来以为对付一个普通人绰绰有余,哪知那青年士子也是个练家子,手脚十分敏捷,几招下来,张进竟落了下风。旁边几个弟兄见了,急忙假装劝架,将两人拉开。两个人抱着青年士子,另两个抢着张进的假装松了劲,张进趁此机会狠狠地打了青年士子几拳。
那青年士子虽然身手了得,挨了张进几下也是痛得吃牙列嘴。见面前几个明显是同伙拉偏架那里还忍得住,当即踢开桌案,挣脱众人跳出圈外,铮的拔出腰间宝剑。
“不许动!放下剑,双手抱头!”就在这时,十来个巡城士兵冲了进来,十几张上了弦的弩机齐刷刷地对着手拿宝剑的青年士子。
青年士子只好放下手中的剑,束手就擒。
领头的士兵说道:“执械斗殴者,绑起来,其他的相关人全部押去郡尉大堂问话。”
“诺!”士兵们一声令下,立即将青年士子绑个严实,带着张进、老鸨和几个“劝架的商人”向郡守衙门走去。
一下子带走这么多人,百姓们纷纷跟着队伍前去看热闹,郡守衙门很快就挤满了人。理论上,一郡司法长官是郡守,但是打架斗殴的小事情一般由法曹审结即可。
法曹是一个短须中年男子,头戴大夫爵板冠,一身黑色官袍,浑身散发着秦国司法官吏特有的古板气质。他端坐于堂上,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书吏,十个衙役手执杀威棒威风凛凛地列成两排。
青年士子和张进等人被带走上大堂。两名书吏分别先对到堂的几人做详细的身份登记,青年士子姓盅名逢,今年二十有九,即墨人,乃世代在田氏商社做押运货物的伙计。张进等黑冰台的人,也报出了各自商人身份。
一会儿众人身份登记结束,审案开始。
法曹开口道:“由执凶器的蛊逢陈述事情经过!”
蛊逢将两人在飘香院的经过说了一遍,他着重告诉法曹:“这几个名为劝架,实为一伙,他们拉偏架,小民才不得不拔剑自卫,但并没伤人,望大人明查!”
张进也将事情陈述一遍,一口咬定道:“蛊逢是嫉妒我用钱财夺了他看上艺伎,冲到我的面前首先动手,俺和旁边的劝架的人并不熟悉,绝对不是一伙人,是蛊逢不但不停手,反而拔剑相向,还好巡城兵士及时赶到,否则伤人未可知也!”
“你胡说,你们分明是同伙,名为拉架,实为拉偏架!”蛊逢听了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当事人自述经过时,其他人严禁插话。影响他人自述者,依律掌嘴三下,再犯就是掌嘴十下并罚一盾!掌刑衙役,行刑”法曹命令道。
160徐福招魂
法曹一声令下,三个衙役立刻上前,两个抓住被反绑的蛊逢的肩膀,一个手里拿着一块二尺长一指厚三指宽的竹板,对着蛊逢的双脸“叭、叭、叭”左右开弓重重地打了三下,蛊逢的脸立刻肿得老高,嘴角渗出鲜血。
那老鸨和两个姑娘见了,吓得脸色苍白!本来还惧怕田氏的势力,不知该如何作证,此时见法曹没有半点给田氏面子的意思,只好和其他人一样,只说旁边那几人确是拉架。
秦律规定,两个人徒手打架时,他们旁边最近的四人必须劝架,否则会被判纵容斗殴被罚一盾。如果打架之人使用兵哭,旁边的人没有兵器的情况下,可以各自躲开。
经过大家的自述,下一个程序便是辩论。法曹问道:“蛊逢,你现在可以对其他人的说辞辩论了!”
蛊逢的双脸此时还在火辣辣的疼,肿得老高,他着急地说道:“法曹大人,我承认是我走到他面前,但我还没有动手,是他们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我的拳头才撞他的。我之所以拔剑是因为他们拉偏架啊!请大人明查!”因为双脸肿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还有补充的吗?”法曹问道。
“没有了!”蛊逢答道。
“张进,对于蛊逢的辩论,你可有异议?”法曹问道。
“有异议!俺保持刚才的供述!”张进说道。
“你们呢?”法曹又问其他人。
“保持刚才的供述!”
“保持刚才的供述!”
“让大家画押!”法曹说道。
书吏拿出刚刚抄录的供状,交众人画押。蛊逢此时才被松了绑绳,在自己的供状上按下手印。
待众人画押完毕,法曹这才宣判道:“蛊逢飘香院嫖妓竟不过张进,遂击进,后不听劝,欲拔剑行凶,未遂。经本法曹开衙审理,事实清楚、人证物证确凿,依大秦律判蛊逢当众行凶罪成立,罚二甲、城旦三月;持剑行凶未遂罪成立,没收凶器铜剑一把,罚三甲,城旦一年。两罪合并,共罚五甲,城旦一年零三个月。当事人张进,在面对蛊逢徒手行凶时,未先避让而是直按还手,为被动行凶,事实清楚,判罚二甲。以上判决,两位当事人可有异议?”
张进率先回答道:“无异议,张进认罚!”
蛊逢此时双脸又痛又悔,只好认罪道:“蛊逢认罪认罚,无异议!”
当田儋接到官府送来的蛊逢身份确认书和犯罪告知书时,气得咬牙切齿。蛊逢由于精通枝击术,投到他门下已经十余年。一直是田儋的心腹,知道田氏许多机密。他虽然不再乎这个人,却十分害怕蛊逢泄密。当即命家老送去罚金和换洗衣服,并打听他服刑的地方。自己命人叫来两个弟弟商议对策。
一会儿田荣、田横来到密室,田儋立即将蛊逢之事告之二人,问问两个弟弟对此事的的看法。
田横说道:“蛊逢侠而好义,做我们的门客十余年,嘴巴甚严,此事犯的事也不是很严重,兄长尽可放心。”
田荣却说道:“蛊逢虽然对我们田家忠心耿耿,但是他知道的确实太多了,万一他供出我们来,我们田氏可就是灭顶之灾,特别是岛上数千人的生命恐难保矣。兄长若无万全之策,不如……”田荣用手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田儋思考一会儿,说道:“现在灭口,官府第一时间便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待查到他的服刑地点,我们再让人暗中盯着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草惊蛇!”
一顿饭时间过去,家老匆匆回来报告:“三位老爷,我打听过了,由于始皇帝马上就要东巡到即墨,城里的治安马上就要被中尉府接管。所有的犯人全部送到郦山陵服刑,蛊逢将在五日后随其他犯人一起押送郦山服刑!”
“什么?送至郦山修陵?”田儋惊讶地问道。
“是的老爷!是法曹大人亲口告诉我的!”家老肯定地答道。
“蛊逢啊蛊逢,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给我出乱子呢?”田儋生气地骂道。
“家老!你再跑一趟,一定要亲眼看到蛊逢。你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服刑,嘴巴关严实了,不要操心家里的人,商社会照顾好他们的!”田荣说道,这明摆着是利用蛊逢的家人威胁他。
“诺!我马上去安排,此地到郦山路途遥远,我正打算都送些衣物和鞋过去!”家老答着,退了出去。
“三弟,立即通知秘密商社的人,让他们安排一支小商队,五天后与刑徒队伍同时西行!”田儋交待道。
“诺!我立刻去安排!”田横应道。
几天后,黑山精心安排董剑带着四个铁鹰锐士扮成军卒押着蛊逢和二十余名刑徒带着干粮向西前往鹂山。二十多人中只有三个刑徒因为没有家属作保人,只能带着木制刑具前行。其他人因为有家属作保,免戴刑具。
四个押送囚犯的军卒对蛊逢格外照顾,不仅没有安排蛊逢干挑担推车的体力活,每到一处驿站,也只有蛊逢不用和其他囚徒一起吃那难于下咽的豆饭,而是与四名军卒一起吃肉喝酒。蛊逢一直以为这是田氏三兄弟的安排,心中田家更加感激。这一切全部被一支几乎与他们同行的高队看在眼里,他们立刻派人报告田氏三兄弟。
一日,蛊逢又和军卒们一起吃饭,他好奇地问道:“你们胸前别着的铁鹰是什么意思呢?”
董剑弹了弹胸前的铁鹰,骄傲地说道:“此乃铁鹰锐士的徽章。
秦军通过严格的体能、谢箭、剑术考核才能成为锐士,在锐士中,再进行更严格的考核,百名锐士才出一个铁鹰锐士!”
“这个兄弟虎人的吧?我听说每一个秦军锐士都可以拜爵一级,而铁鹰锐士最少是不更爵,你们几个如果是铁鹰锐士,那肯定是帅长、百长以上的军官了,会派你们来干这种押解囚徒的苦差事?”蛊逢说道。
“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你?你蛊大侠十五年前在临淄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剑客。我们几个自愿降低身份,一来是为了保护你,二是怕你逃跑了!不瞒您,十五年前我也在临淄城,早就想和你比试一番了,要不是咱去拜访你的路上碰到几个没有长眼的小混混,老子份了人,不得不外逃。现在你那大侠的名头,应该是我的了!”董剑说道。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因为我早就听腻了!刚刚开始许多人自称什么临淄第一剑客,齐国第一剑,他们都败在我的剑下了,乖乖把这些名头让给我,后来更多的人为了抢这个名头来和我比剑术,最后不是留下剑,就是拿剑的手。要不是大秦禁止私斗,我仓库里的名剑最少也有二百把了!你如果不服的话,让蛊大爷我指点指点你,活动活动筋骨如何?”蛊逢傲气十足地说道。
“君之言,某所愿也!给他一把剑,咱今天就来会一会这个天下第一剑客!”董剑答应道。
身边的一名军士立即拔出腰间的铁剑,扔给蛊逢,蛊逢一把接住,站起身来,食指一弹剑身,赞叹道:“好剑!秦军锐士装备如此良器,当天下无敌也!”
两人来到屋外的空地上,摆开架势,开始比起来。春秋时期,士子配剑已经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成为一种潮流。所以始皇帝收天下之兵时,佩剑并没有纳入收缴之内。战国时代,每次打仗时,齐国会花重金雇佣大量的剑客上战场,战后这些剑客许多剑客从战场中吸取实战经验,又在战后相互切磋学习。蛊逢早期学习舞剑,后来又学技击,他结合了两家之长。若是席间舞剑助兴,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舞姿优美华丽;若是有人上门比剑,他的剑招立刻变得刁钻狠辣,招招致命,从不拖泥带水。
比剑刚刚开始,董剑就被蛊逢的快招逼得手忙脚乱,渐渐的他摸透了蛊逢的路数,他紧盯他手上的剑,后发而制,见招拆招慢慢地稳住身形。
蛊逢也暗自佩服眠前这个铁鹰锐士,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都败在他前面几招杀招里,而眼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人竟然抗住了他的连续杀招,已经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了。自己只能靠灵活的身形,消耗对方的体力,争取最后的胜利。
董剑历经无数战阵,实战经验十足。剑法有攻有守,脚步稳健,出手劲道十足。两个你来我往,打了上面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引得周围的刑徒和其他看客阵阵喝彩。
两人都明白,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对方。董剑首先跳出圈外,拱手施礼道:“蛊大侠果然是剑法高超名不虚传,再比下去,董某定会因为力竭而败!”
蛊逢佩服对手的豁达,也施礼道:“董兄弟过谦了,大秦铁鹰锐士,名不虚传。只因为比武,兄弟不敢象战场一样全力攻杀,否则在下不一定能抗到现在。你已经是蛊某平生遇上的最强对手了!”
两人惺惺相惜,互相拱手一笑。董剑说道:“当今天下一统,天下太平,蛊兄一身好本事,何不投身军旅,报效回家?以兄台的本事,杀敌立功,两年内混个大夫爵不在话下。”
蛊逢笑道:“在下受田氏大恩十余年,不忍相弃也!再说秦始皇帝残暴天下尽知,吾辈岂能做朝庭的鹰犬?董兄不如辞去这身官皮,与我一同丈剑天涯如何?”
“蛊兄,秦法虽严,却不乱杀无辜,秦法虽酷,却不分贵贱!大秦立法于前,行法于后。何来残暴一说呢?难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才是仁政吗?”董剑反问道。
蛊逢哑口无言。大家继续西行。
一个时辰后,队伍来到一处密林,董剑的座骑突然发出一声长鸣:“咴……!”这马是当年打匈奴时,从千万匹良良中挑出来的好马,有天生的危险预警能力。
董剑不敢大意,大声命令道:“队伍停止前进,两人原地待命,两个跟我来!”
秦兵们立即翻身下马,两人拔出剑护在董剑左右,慢慢向前走。
突然一声弦响,一支弩箭飞过三人头顶,呼一声扎进三人右后方的树干上。随即,从路两侧跳出八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人,个个怀抱宝剑拦在三人面前。
董剑手一抬,后面两个铁鹰锐士立刻调整位置,与董剑组成一个小三人的战阵。
“几位的箭法也太差了吧!想劫财吗?这可是押送刑徒的队伍,不是商队!”董剑镇定自若,开口问道。
“哈哈哈!”一名蒙面人笑道,“我们八个剑客,杀你们五个看守犯人的秦卒,要是箭射准了,怕丢了我们的名头。要活命,留下犯人,调头逃跑还来得及!”
董剑拔出铁剑,高声喊道:“弟兄们,有人给咱们送军功爵了,人头少了点,大家勉强收下吧!”
蒙面人大怒,八人同时冲杀过来,将三个秦卒围在中间,撕杀起来!这些蒙面人个个都是剑术高手,但是,三名铁鹰锐士乃久经战阵,在。无数次战斗中,培养出非常默契的配合。三人如同一人,攻守自如毫无破绽。反倒是八个蒙面人不适应这是样集体作战,反而手忙脚乱,不一会儿,便有三个蒙面人死在秦人的剑下。其余五个蒙面人大惊,一声口哨便向密林逃去。董剑手向蒙面刺客逃跑的方向一指,四个铁鹰锐士
立刻追了上去。
董剑用剑挑开一个死在地上的剌客的蒙面布,一边擦拭着铁剑上的鲜血一边说道:“这些人是冲着蛊兄你来的吧!”
“董兄不要瞎说,我去骊山可是有田氏做保的,再说我虽然打不过你们,但是想要逃跑,还需要外人帮忙吗?”蛊逢嘴里不屑地答道,却好奇地走到尸体旁边,第一眼便认出这个也是聚义岛上的剑客,急忙去摘了第二、第三个刺客的蒙里布,果然都是聚义岛上的人。
“这些人剑术不弱,蛊兄常年行走江湖,认识他们不?”董剑问道。
“认识……不……不……不认识!”蛊逢嘴巴不承认,表情却出卖了他。
正在这时,“嘣嘣”两声弓弦响,两支弩箭直射向蛊逢的脑袋和胸口。
蛊逢眼疾手快,头一低,第一支箭擦着头皮飞过,但是第二支箭结结实实地射中胸口,蛊逢立即摔倒在地上。
董剑立即拔剑追进丛林,一会儿便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嘴里骂道:“他妈的,敢和爷爷玩丛林战,真是找死!要不是担心这边没有人,一个也跑不了!”
也几步来到蛊逢身边,将人头丢在一边,蹲下查看蛊逢的伤势。原来弩箭刚好射中他的胸口左侧的袋金币上,没有伤着。他躺在地上装死。
一会儿,另外四个铁鹰锐士又带着两个人头回来,嘴里报怨着如果再一会儿定能杀了所有蒙面人。董剑将计就计,命两人送余下的刑徒继续前进移交给当地官府,余下两个铁鹰锐士将蛊逢的“尸首”绑在马背上,撤回到就近的黑冰台客栈。
客栈的秘室内,蛊逢看着桌上的一袋金饼和一支毒箭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气得一掌拍在实木桌子上。
“我替你解释吧!”董剑说道,“是你知道田家的事太多了!他们给你送来金子和替你作保是想麻痹你,为的就是后面用这支见血封喉的毒箭堵住你的嘴!今天你侥幸捡了条小命,明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蛊逢一边思考着一边拿起那支射中自己胸口的毒箭,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义薄云天?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董兄,你我一见如故,请您为我指条明路!”
董剑笑着说道:“蛊兄,我等你这句话久矣!兄一表人才,一身本事,何不一起报效国家,以蛊兄的本事,封官晋爵光宗耀祖是迟早的事。”
“蛊逢从今日起,愿意报效官府!”蛊逢郑重地趴在地上说道。
方士徐福被隆重地迎接到临淄行宫,始皇帝在大殿上召见了他。行了君臣大礼后,始皇帝问道:“常听方士们进言,先生乃世外仙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仙风道骨!闻先生久居海外仙山,不知仙山在何处?还望先生教朕!”
徐福答道:“贫道在数十年前偶得仙缘,在东海偶遇逢莱仙岛。虽然在岛上修习些养生、医药的本事,却不取以仙人自居也!”
“既然是在仙山学得的本事,那肯定不一般。王贵妃最近身体不适,太医们束手无策,先生若能医好贵妃,朕定有重赏!”始皇帝说道。
“愿为陛下效劳!”徐福应道。
始皇帝大喜,一边命人去准备,一边带着徐福来到行宫后院。一会儿,几名宫女将面容憔悴的王贵妃挽了出来。
待徐福行礼后,始皇帝问道:“先生行医,所需之物尽管开口!”
徐福认真地看了一眼王贵妃,便回答道:“人有三魂七魄,王贵妃丢了觉魂和喜魄,故食不知酸甜苦辣味,夜常惊醒不能眠,贵妃之病乃受到极度惊吓所致,光靠药石不能移也!”
“三魂七魄?朕未偿闻也!先生即知病因,定有医治之法,请先生赐教!”始皇始十分谦恭地问道。
“请陛下立即命人在贵妃寝宫门口搭一座六尺祭台,备好三牺素酒,童男童女各十八人。贫道酉时登台为贵妃招回魂魄,戌时贵妃之病便大有起色,今夜始便可鼾睡,再由太医调理数日便可痊愈!”徐福信心十足地答道。
王贵妃的病,太医们诊断半月有余,病情确如徐福所说无二。只是半月以来不仅没有好转反应更加严重。而徐福却说一个时辰能见效,一夜便可大愈。始皇帝心中虽然有疑虑,但还是下令道:“传朕旨意,一切按道长的要求去办!申时之前全部准备好。”
转眼酉时已到,六尺祭台摆着牛、羊、猪三牲,三十六名童男童女手执招魂幡向西排成两行。徐福一身道装,一手执剑一手执幡站在高台上,一会儿念念有词,一会儿手舞足蹈。约一个时辰后,他才高声喊道:“王贵妃魂兮归来!”
三十六名童男童女也跟着高喊:“王贵妃魂兮归归来……”
始皇帝坐在走廊里,看着徐福在烈日中大汗淋漓,内心十分焦急,不停地派人去看王贵妃的病情。直到祭坛传来八“王贵妃魂兮归来时”太监才回来报告:“禀陛下,王贵妃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好好了许多!”
始皇帝听了大喜,命御厨将王贵妃平时喜欢吃的菜都做一份,并准备重赏徐福。
一会儿徐福从台上下来,来到皇帝身边,施礼道:“托陛下洪福,王贵妃的三魂七魄已经全部归位,如果没有其他意外,明天早上就可恢复如初!”
始皇帝大喜,问道:“先生的手段闻所未闻,贵妃已经恢复味觉,正准备用膳。朕该如何赏赐先生呢?”
徐福说道:“不急不急,待明日看看贵妃的恢复情况再说!”
161蓬莱仙岛
当夜,王贵妃自博浪沙遇刺以后,第一次香甜入睡,再没有半夜惊醒,一觉到到天亮。天亮后,虽然还是有点憔悴,但气色好了许多。始皇帝大喜,当即设宴众方士,他要当众赏赐徐福。
众方士们正高兴的推杯换盏,赵高踮着小脚步,进来报告道:“禀陛下,太医令夏无且求见陛下!”
始皇帝此时兴致正浓,笑得应道:“让他进来吧!夏太医准是要来向先生请教一番!”
一会儿,夏无且随着超高进来,行礼道:“禀陛下,臣今早为王贵妃把了脉,从脉象看,贵妃的病的确大有起色,但是离大愈还为时尚早!”
众人听了,都齐刷刷地看向徐福。夏无且在宫中当差数十年,是从小看着始皇帝长大的,深得始皇帝信任。始皇帝便转头问徐福道:“先生要不再为王贵妃看一下?”
徐福沉思一会儿,说道:“医者治病靠望、闻、问、切和药石、针灸。我们道家则靠侧八字,观人气运。昨天已经见过贵妃的尊颜,今天再见则有失礼貌也。陛下可否告知贵妃的生辰八字,待贫道一测便知。”
当这个时候皇室成员的生辰八字是机密,一般是不示于外人。但是为了贵妃的身体,始皇帝还是同意了,当即提笔写下王贵妃的生辰八字递给徐福。徐福瞄了一眼,眼睛微闭,掐起手指,嘴中念念有词。
半刻钟后,徐福睁开双眼,说道:“禀陛下,贫道已经知道贵妃的病根了矣,是贫道疏忽了。”
“说来听听!”始皇帝示意道。
“贫道从贵妃的生辰八字测算贵妃这次大劫,贫道可以招回贵妃的一魂一魄,却治不了贵妃的心病啊!”
“王贵妃有何心病?”始皇帝问道。
“王贵妃这次不止吓掉一魂一魄,还丢了腹中的一龙一凤,留下心疾和隐疾!魂魄已经召回,隐疾太医自会调理。只是这个心疾只能靠贵妃自己了!”徐福说道。
始皇帝听了,瞄准一眼旁边的太医令夏无且,夏无且微微一点头,表示徐福说的没错。
“先生真神仙也!请先生救救贵妃,朕必有重赏!”始皇帝说道。
“让她在乎的人多陪陪她!让她早点放下心病,自然会好起来!”徐福答道。
始皇帝大喜,立即下诏:“传朕旨意,赐徐先生大夫爵,赏千金!”
“陛下,徐福乃修行之人,爵位对贫道来说只是累赘,就免了吧!至于千金就分给那三十六个童男童女吧!”徐福诚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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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黑冰台客栈,黑山正和陈平、萧何设宴为刚刚出使朝鲜归来的郦食其接风洗尘。
郦食其几杯酒下肚,那酒糟鼻子更加鲜红了,他口若悬河地说道:“那辰国国君一开始还摆着国王的臭架子,特地召集了三千甲士想在咱面前耍威风。咱提议,让他们出一千甲士和咱带去的三百铁鹰锐士比试一下,结果不到一个时辰,他那一千甲士便被打得七零八碎。吓得辰国君臣大气不敢喘。当场表态,愿意永远尊始皇帝为天子,年年进贡。咱哪能轻易放过他们啊?不但责令他们不能再与海盗有任何瓜葛,还要求他送太子去咸阳读书为质!辰国国王当场就答应了咱的全部要求!还向皇帝陛下进贡了千年人参和一百多美女。”
陈平笑着说道:“我看郦兄带回来的不止是辰国的贡品,也没少带回辰国的美女吧?我早就听说辰国的美人,不仅肤白貌美,还十分温柔可人!”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正在此时,肉饼来报:“董剑带着蛊逢已经到了,帅长现在可见见他们?”
黑山思索片刻,说道:“把蛊逄带到书房,我和陈平去会会他。你们和董剑叙叙旧。”
两人来到书房,一会儿,董剑将蛊逢带到书房,介绍道:“帅长,这位便是蛊逢,十几年前在临淄就是著名的剑客。蛊兄,这位便是威震天下的安南侯一一黑山将军。”
“安南侯!您就是深入漠北手刃匈奴头曼单于的黑山将军?将军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言,蛊某三生之幸也!”蛊施礼道。
黑山笑道:“江湖儿女无须多礼。董剑,你辛苦了,你先去客厅和兄弟们叙叙旧。我和军师有事要请教蛊逢兄!”
“诺!”董剑施礼告退。
“蛊兄,无须多礼,请坐。您行江湖快二十年了吧?蛊逢应该不是你的全名,既然决定报效朝廷,那你就告诉我们你的真姓大名,哪里人?”黑山一边问道,一边给蛊逢倒了一杯茶。
“这……在下行走江湖,仇人不少,恐祸及家人,从来不说真实身份!”蛊逢犹豫道。
“蛊兄您别多想,此处到处是田家的眼线,本侯只是担心你没有死的事情泄露,恐田氏对你的家人不利!”黑山解释道。
蛊逢思考片刻,答道:“在下姓虫名达,乃东郡曲城人。田儋待我不义,从今日起,我虫达唯侯爷马首是瞻!”
“虫达!”黑山念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突然想起后世史书的记载:虫达,战国末年齐国东郡曲城县人,以善长剑术击
刺而闻名天下,与张仲并称,为当时之人所尊。秦末起义时期,虫达以曲城户将的身份率领三十七名壮士,在砀县加入刘邦的麾下,后来以战功受封曲城侯,乃汉高祖亲封的开国十八侯之一。
“这又捡到一个宝贝了!”黑山说道:“虫达,今日起你就用回自己的真名。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和军师。为了确保你家人的安全,回头你和董剑再带几名弟兄将你的家人暂时迁去咸阳。待剿灭反贼,你立功拜爵后再带上家人荣归故里,如何?”
“多谢侯爷周全,虫达知无不言!”虫达感激地答道。
“我们听说田儋在海外的岛上聚集了数千反秦份子,你追随田儋十余年,应该知道不少。希望你知无不言!”陈平单刀直入地问道。
蛊逢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语。
“我们知道田家待你不薄,其实他们只不过利用你罢了!当毒箭射向你的胸口之时,你们已经是恩断义绝。如果他们知道你大难不死,你想想,他们对你的家人下手,也会手软吗?”黑山劝道。
“哎!”虫达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齐国降秦时,田氏贵族纷纷遣散门客。我刚准备回家去,田儋却让我留下来,说是给俺介绍一个好去处!俺念在田家平日待我不薄,便答应了。后来我和其他三百来人上了一艘大商船,航行了两天一夜,来到一座叫聚义岛的小岛上。一上岛就被告知,今后我们与田儋再无瓜葛,一名叫田禾的人成了我们的新主人。岛上吃穿不愁,大家也就安心住了下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真正的主人还是田儋,只是不让提罢了!”
“聚义岛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现在有多少人?”陈平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来又不断有人上岛,有各国的贵族,也有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山贼盗匪,现在已经有四千余人,加上仆从、奴隶共有五千余人。为了保密,岛上的人及少外出。每次进出岛都要在海上转乘一次船,而且进出岛的船工都是哑巴。由于我跟着田儋最久,一年也只有一次出岛的机会。无论进岛或者出岛,每次都是先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一次我好奇留意一下,才知道他们会在夜里改变航行的方向,所以具体的位置我还是无法确定。不够可以肯定,聚义岛离辰国挺近,因为从辰国运到岛上的蔬菜十分新鲜。”虫达答道。
“五千多人的吃喝花销可不是小数目,岛上屯了不少粮食吧?”黑山问道。
“田禾曾经说过,岛上的粮食足够支撑十年,各种兵器足够武装十万人。在我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虫达说道。
“岛上还有你信得过兄弟吗?”陈平问道。
“我还有三十七个生死之交的兄弟在岛上!”虫达答道。
黑山沉思一会儿,说道:“今天到此为止,你尽快回家一趟,安顿好家人早日回来,这边还有大事等着你!”
“诺!谢侯爷!”虫达应道。
待遇虫达退出后,黑山问道:“军师啊!你你调查这事有些日子了吧?现在有把握找到这个聚义岛吗?只要我们剿了这个岛,大秦的天下最少可以安静几十年!”
陈平答道:“我们走访了许多鱼民,有个老鱼民在五年前出海捕鱼,曾被海风刮走,偶然见到这个岛,当年岛上还派两艘船来追他。他以为是海盗,只好掉头逃跑!我们问他能否重新找到这座海岛,他说茫茫大海,很难掌握方向,如果能找到一个善于辨认方向的人,他们还是有把握找到那个岛!”
黑山听了,一拍脑门说道:“我怎么把这个事情忘了呢?你马上去联系那个渔夫,准备快船和人手。辨别方向的事情交给我,我可以做一个指南针,有了指南针,就算是阴天在大海里航行也不会迷路!”
“你能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陈平好奇地问道。
“我明天就可以将指南针交给你,再找不到聚义岛,那就是你这个军师失职了!”黑山说道。
“诺!只要您能造出指南针,我保证一个月内找到田儋的老巢!”陈平信心十足地应道。
“好!一言为定!”黑山说道。
制作指南针十分简单,黑山在后世的小学自然课上就做过。在一根牙签大小的木签镶嵌上一根由天然磁石磨成的指针,将指针放进一碗水中,它便会飘浮在水面上,且指针头永远都对着南方。天然磁石在这个年代并不稀罕,常被女人们用来吸针头用。因此,第二天黑山就将一个最简易的指南针交给陈平。陈平试了几次,对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赞不绝口。黑山知道,有了指南针,人类就有向远洋探索的能力,航行再也不用局限在海岸线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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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行宫再一次张灯结彩,迎来了始皇帝二次东巡。当始皇帝再一次登上碣石,远眺波澜壮阔的大海,心情无比舒畅。自从方士徐福的到来,王贵妃身体好了许多,没有了以前的食不甘味夜不成眠。自己在吃了徐福上贡的几粒丹药以后,一些腰酸背痛的老疾病也神奇地好了,每天都精神抖擞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刚刚亲政时的意气风发,这几天又破天荒的将随巡的后宫佳丽们全部临幸一遍。
今天的
天气睛朗,碧空万里无云,凉爽的北风不大不小,正好吹去夏天的暑热。
始皇帝在太监和宫女们的簇拥下,登上高高的祭台,按着太庙令、钦天监制定的流程祭祀了天皇、地母和海神。他居高临下,望着祭坛下跪着的无数文武百官,看到最近的李斯、冯劫、冯去疾、郑国等老臣已经满头白发,突然想起自己虽然贵为天下至尊,却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不禁悲从中来……。当他看到号称已经有一百多岁的徐福,只见他须发乌黑,身体矫健,没有半点垂暮之气时,又无比羡慕。
始皇帝走下祭坛,破天荒的没有理采文武大臣们,而是对赵高说道:“小高子,就在这碣石上设宴,朕要与徐福对饮一番!”
“诺!陛下,那其他大臣呢?该如何安排?”赵高小心地问道。
“给年龄大的设几个座,等着!”始皇头也不回地应道。
黑山和许多大臣们站在这个光突突的碣石上,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大家大汗淋漓,喉咙冒烟!他们用极其羡慕的眼神看着冯去疾、郑国等几个老臣可以坐在大伞下乘凉。
正当大臣们被晒得叫苦连天又无可奈何之际,而面前的始皇帝和徐福却对坐在大华盖伞下,边喝茶边聊起徐福在东海仙山上六十年的生活奇遇。
徐福吹嘘道:“贫道自幼修道,六十岁那年,也就是周赧王三十年,东海出现仙山,贫道奉齐湣王之命,率船队出东海寻找仙山,费尽千辛万才找到一座名曰蓬莱的仙山。蓬莱仙岛看起来又近又小,实际上又远又大还四处飘浮。眼看离仙岛越来越近,突然从海底钻出一头比船还大的妖兽,不仅拍翻了所有船只,还吃了大部分人,最后仅剩十余人漂上仙岛。岛上祥云环绕闹四季如春,生长着奇花异果,有人口上千万。虽然也有生老病死,但通过修炼修行,寿命几乎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岁以上,有少数悟性极高的通过修行加上仙丹的加持寿命最长的已经达到一千以上。贫道不才,悟性有限啊,得益于蓬莱仙山上的灵气仙果,现在顶多也只有一百五六十年的寿限罢了!”
始皇帝听了大喜,问道:“仙长即上仙山,为何不多求得些许仙丹,提高自己的寿限呢?”
“陛下有所不知,去蓬莱路上不仅风高浪大,海里还有比船还大的怪兽拦路。当年和贫道同去的一百余人大都船毁人亡葬身鱼腹,只有我侥幸得于爬上仙岛。岛上的水果得益于灵气滋养,个个果实大而味美,果实价格贵比黄金,更不必说仙丹了,每一粒都是无价之宝。寻常人走看一眼都是天大的福分。贫道在仙上六十年也只是闻其名罢了!”徐福侃侃说道。
“仙长既有如此奇遇,为何不长留岛上,又如何返回华夏呢?”始皇帝好奇地问道。
“在蓬莱仙岛上的穷人根本得不到仙丹灵药的,为了几颗仙果,我们只好象奴隶一样干活。仙果虽然有延年异寿的功效,但是吃多了,到最后也没有效果了!贫道和另外几个幸存下来的伙伴都碰到这种情况。后来都觉得既然呆下去无法突破自己,不如趁有生之年回故乡看一看。于是我们就积赞了一些金子,每了一条船,每次在仙岛上可以看到华夏大陆时,也就是华夏大陆的人能看到蓬莱仙岛时,两地最近。在去年,我们终于再一次看到华夏大陆,便乘船回航,哪知归途中又碰到大海里的妖兽,最后只剩下我一个飘回华夏,其余人没有死的也失散了,不知所踪也!”徐福介绍着,最后竟流下两行泪水。
听到这里,黑山都不得不佩服徐福编故事的能力,若自己不是来自二千多年后的后世,肯定也会被徐福蒙得晕头转向。始皇帝和其他大臣们听到这里,早就被仙丹和仙果馋得直流口水。
“仙长,朕富有四海,金银财宝应有尽有,可以造最大的船,派最精锐的军队护送,你愿意再走一趟蓬莱仙岛,求得仙果、仙丹否?”始皇帝问道。
徐福见始皇帝这么快就上钩,心中大喜,立刻下拜道:“愿为陛下效力,若有机会再出海,定为陛下求来仙丹,保陛下万寿无疆!”
“哈哈哈!”始皇帝高兴地笑道,“好!好!传朕旨意,命少府鄣邯全力打造大战船,命丞相府全力筹备一切所需物资,全力支持徐仙长出海。”
“诺!”众大臣应道。
此时的黑山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徐福,将他丢进海里喂鱼。但是在这个几乎人人畏神敬神的年代,自己如果反驳他们的信仰,被撕碎的将是自己。黑山此时又无奈又不甘,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徐福,心中暗道:“总有一天,老子要活扒了你这张嘴。”
徐福此时早已经是心花怒放,他没想到自己这些拙劣的表演能这么快就达到自己的目的。当他的目光得意地扫过面前这个些对着皇帝和自己顶礼膜拜的王公大臣皇家贵族时,他发自内心深处地笑了!突然他发现大臣中间,一双尖如利刃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那目光如一股刺骨的寒风吹得他一哆嗦,自己仿佛被这冰冷的目光撕毁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被千万人围观。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徐仙长,你怎么啦!”始皇帝觉察到徐福的异样,轻声问道。
“没、没有什么!”徐福这才醒误过来,再次看向面前的大臣们,再也找不到那双舍人心魄的眼神。
162皇帝微服
黑山从行宫回到黑冰台住所,脱下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官衣官帽,狠狠地骂道:“这个可恨的牛鼻子老道,老子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丢进海里喂王八。”
“是哪个方士敢惹黑山大将军生气了?我看他是活得不奈烦了!”陈平身穿一身布衣,手执羽扇,一边进来一边调侃道。
“这些臭牛鼻子道士,靠着一点点低劣的江湖手段,跑到皇帝跟前胡说八道。什么仙山、仙丹、长生不老?都他妈的是骗人的。皇帝被他们蒙蔽也就罢了,难道文武大臣们也没有一个明白人?”黑山气呼呼地说道。
“你是明白人,那你出言反驳了吗?”陈平问道。
“我……!”黑山一时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比谁都明白徐福是胡说八道,为什么也没有出言相劝呢?在那种情况,就算劝了,根本劝不了想长生心切的皇帝,反而对自己不利。还好自己当时忍住了。黑山只好释然一笑,问道:“军师经常说精研黄老学说,信奉无为而治。按理你和那些牛鼻子方士都是尊崇老子为祖师的道家一派,你相信神神鬼鬼长生不老那一套吗?”
“哈哈哈!”陈平笑道,“我学黄老之书,是因为它能拓展我的知识,学习先师老子的处世之道。《道德经》五千言我早已倒背如流,仙人、仙药之说,只不过是那些方士借先师之名杜撰出来蒙蔽世人罢了!”
黑山点点头,说道:“总算还有你一个明白人!你们要尽早找到聚义岛,等我收拾了这个岛,回头再来收拾这些牛鼻子方士!”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你发明的指南针,望远镜,再加上虫达和那个老渔民,只要我们远运跟着田氏商社的船,很快就能找出他们的老窝!”陈平答道。
两人刚刚谈完正事,嬴琪就挽着袖子,扎着围裙进来了。不等她说话,黑山先开口说道:“先不要过来,你先转一圈给我看看!”
嬴琪听了,好奇地在黑山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拉!”
“呵呵呵!”黑山笑道,“别人都说我长得黑,站在乡村田野里,就是一个农夫。你堂堂一个公主,这一身打扮,活脱脱是一个美丽的俏村妇啊!”
嬴祺羞红着脸,几步走到黑山面前,用力掐黑山的手臂,娇嗔道:“堂堂一个安南侯,说话没有个正形。妾身已经准备好豆腐宴了,什么时候请皇帝侄儿来偿一偿!”
“你不要老是将皇帝侄子挂在嘴边!陛下还是你老公我的丈人呢!你这样一喊,我咋觉得您成了我的祖奶奶了?”黑山说道。
“我就喜欢做你的祖奶奶,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皇帝侄儿收拾你!”嬴琪笑道。
“如果我们把豆腐送进行宫,皇帝不一定能吃出好味道!不如把皇帝陛下请到我们店里来,与民同乐如何?”黑山问道。
“如此虽好,但是我们的店太小了!我那皇帝侄儿又爱排场,身边那么多文武大臣太监宫女,站也站不下啊!”嬴琪担心地说道。
“让他们微服前来,身边就带三五个大臣,就坐在大厅中央的百姓中间吃,这样保证让皇帝陛下吃一顿,记得一辈子!”黑山说道。
“好!那我们该怎么去说服他呢?”嬴琪问道。
“我听说王贵妃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应该去行宫请一下安,她自有说服皇帝陛下的方法!”黑山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夫君聪明!我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就去行宫和王贵妃谈谈心!”嬴琪高兴地说道。
第二天,黑山带着蠃琪公主来到行宫参加早上的朝会,嬴琪自己来到后宫拜见王贵妃。
王贵妃正无聊的时候,听说嬴琪公主来访,高兴得亲自出来迎接,两人手牵着手来到后花园。
“赢琪公主,姐真羡慕你,这天大地大,你可以自由自在。哪里象姐,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高墙大院里,没有半点自由。这几天你可要常常来陪陪姐,说说话,给我讲一讲这外面的事情!”王贵妃说道。
“娘娘啊!你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羡慕你呢?现在的即墨城可热闹了,许多商人、书生士子,还有平民百姓都拼命地往即墨城挤,都希望一睹娘娘和皇帝的尊颜呢!你如果真的想出去走走,我倒是有个好建议!”嬴琪说道。
“真的吗?你可別骗我啊!快和我讲讲!”王贵妃一听有机会出去,早就按奈不住了。
嬴琪便将自己跟着黑山来到即墨城,如何做豆腐、包粽子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只要娘娘能和我一起去客栈,我们一起做好吃又神奇的豆腐,再包一些肉粽,再请皇帝陛下一起去吃一顿,就像黑山说的与民同乐,本公主保证,皇帝陛下也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王贵妃入宫前本来就是一个农家女,一听嬴琪要带她去做豆腐、包粽子,高兴得跳了起来,说道:“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跟皇上说!”
行宫御书房内,始皇帝端坐案前,下面分別坐着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治粟内史郑国、御史大夫冯劫和黑山。
郑国此时已经六十有余,他向始皇帝和众臣介绍道:“现在大秦盐场正式产细盐的已经达到十家,上个月细盐的总产量已经达到八十万石,上缴国库的税金总额已经超过去年大秦收的一年口赋,这还不包含新投入建设盐场的花费。现在大秦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可以吃上口感好又便宜的细盐了!这一切安
南侯居首功,望陛下和国府依律给予封赏。”
冯去疾也开口赞同道:“这几年大秦同时向西域和百越用兵,再加上修驰道和漠北筑城,国库总是入不敷出,今年因为盐税竟开始略有盈余,黑山功不可没啊!臣建议加封安南侯食邑两千户!”
始皇帝笑道:“细盐的发明和推广,其功劳远胜任何一场灭国大战!黑山的功劳加封五千户食邑也不过分,黑山你自己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黑山听了,暗自思考,皇帝再加封自己,就成了万户侯了,食邑仅次于已故丞相王绾,这对自己可不一定是福,不如将功劳分给大家,便答道:“禀陛下,臣虽有功,但是臣只是出了些主意,没有大工师冯默风日夜不停建盐场,没有大秦盐业总裁萧何日理万机就没有今天的大秦盐业。臣愿意今天就将所有盐场转交国府经营。并建议国府增设专管盐务的衙门,由萧何、冯默风负责!并对有功的人员给予封赏。致于本人,虽然微功,但不足挂齿!”
“黑山,咱们君臣相处十余年了,你还不了解朕吗?难道你也相信外面传言朕是薄情寡恩兔死狗烹的暴君?有功则赏,有过必罚这个大秦的法度也是立国的根本。加封黑山食邑两千户,其余有功之人交由丞相府论功行赏!至于成立管盐务的衙门,朕也是非常赞同,具体的由丞相府操办,大盐令的官禄可以排在九卿之后,与咸阳郡守同。还有那个萧何、冯默风何在?朕想见见他。”始皇帝说道。
“谢陛下厚恩!”黑山施礼道,臣立即派人去传他们来见驾!”
“诺!”冯去疾和李斯也施礼应道。
大殿门口,赵高见服侍王贵妃的贴身宫女到来,忙轻声问道:“皇贵妃那边有什么事吗?”
宫女蹲个万福答道:“皇贵妃有事想见陛下,使奴婢前来请示皇帝陛下!”
“这皇贵妃一向在在皇帝陛下与大臣议事的时候来见陛下的,今天是怎么啦?”赵高问道。
“奴婢不知,但是陛下一月前曾下过旨意,皇贵妃有事要随时禀报!”宫女答道。
两人在门口说话虽然尽量小声,里面的始皇帝还是听到了,怒喝道:“门口谁啊?不懂规矩了吗?”
赵高和宫女急忙入内,伏地请罪,赵高说道:“禀陛下,皇贵妃使人来见陛下,老奴见陛下正在和大臣议事,就让她缓一缓!请陛下恕罪!”
始皇帝听了,急忙问道:“是不是王贵妃又哪里不舒服,传太医了吗?”
“禀陛下,皇贵妃无恙!是刚刚琪公主进宫了,谈了许多即墨城的趣事。皇贵妃想和琪公主一起出去散散心,特来派奴婢来请示陛下!”宫女说道。
始皇帝听了,转头问黑山:“好你个黑山,说,你们夫妻又搞什么花样啦?”
黑山急忙拱手施礼道:“禀陛下,琪公主在即墨平时无聊,捣鼓出一种叫豆腐的小吃,非常美味!陛下来了以后,就成天念叨着要亲自下厨请陛下和皇贵妃一起去吃一顿。臣估计,皇贵妃应该是想和陛下说这事!”
“真是嫁谁像谁!这琪公主嫁给你这个黑小子才几年,竟然学会下厨了?天下还能有什么美食是朕没有吃过的?真有让她送进行宫里来不就行了吗?”始皇帝说道。
“哈哈哈!”大臣们听了皇帝的调侃也纷纷笑了起来。大殿的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
“陛下,论山珍海味的确没有比宫中御厨做的好吃,但如果是街头小吃的话,还是在市井街头吃起来有味道!”黑山答道。
“黑山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朕年幼时在邯郸,就经常吃火烧,那味道又香又脆,十分好吃。后来朕让御厨做了几次,就是没有当年在邯郸街头吃到的香。既然是琪公主请客,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如何?”始皇帝问道。
“都谢皇帝陛下恩赐,臣等求之不得。”几位大臣应道。
“陛下,臣建议,大家应该半微服而去,这样才能与民同乐,吃起来也更有味道,如何?”黑山建议道。
“微服前去?万万不可!这里可是齐地,不比关中,陛下的安全如何保障?”李斯反对到。
“各自不用担心,王贲早就调集两万精锐驻在城外,城里还有几千中尉军、郎卫,再说还有黑山的黑冰台暗中保护,大家尽管放心!黑山你先说说何谓半微服?”始皇帝问道。
黑山缓缓解释道:“我们去吃饭的酒店虽然不是很豪华,却是十分干净,价格也十分实惠。上至贵族豪商下至贩夫平民都喜欢在那里小酌。那边大厅共有三十六桌,平时都是人满为患。陛下与众位同缭先微服前去,边品尝美食边听听身边百姓的心声本来就是一大快事。到最后,大家再亮明身份,你们想想,百姓们平时见个郡守县令都十分稀罕,今天竟然和皇帝和重臣一起共进晚餐,那是何等的荣耀!山东之人不是常常诽谤陛下是虎狼之君吗?这些人定会四处吹嘘自己与皇帝在一起吃饭的经历,陛下亲民和蔼的形象也会随之传开。这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好!妙!就这么定了!黑山,你先送贵妃和琪公主回去准备,朕晚饭前必到!”始皇帝说道。
黑冰台的客栈内,嬴琪和王菲带着伙计们正热火朝天的干活。王菲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几年,什么家务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反倒是嬴琪,除了前段时间做了几天豆腐几乎没有做过家务,反倒有点儿手忙脚乱。大家煮豆子磨豆浆好不开心
黑山也不敢马虎,毕竟始皇帝的人身安全直接关系到大秦帝国的命运。他召来黑冰台的数十人手,布置在客栈周围,多次巡查后确认没有死角乃不放心,又亲自到城外找王贲借来五百亲兵,将客栈暗中层层保护起来这才放心!
午饭后,始皇帝由于挂念王贵妃,只休息片刻便起床洗漱,准备出发,见宫女们给他准备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流光溢彩华丽异常,他想起早上王贵妃出门时穿的可是最普通的粗布衣,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俏妇人,自己如果穿这样华丽的衣服出去,肯定太引人注目了,便叫来赵高说道:“小高子,朕此次出宫,穿戴的衣服必须是街头巷尾的百姓中最常见的粗布衣,这些太华丽了,不妥,快去给朕找件粗布衣来。”
这下可急坏赵高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为始皇帝备好布衣,这临时去哪里找呢?急忙谢罪道:“请陛下恕罪!尚衣局也从来没有为陛下做过粗布衣,再陛下乃真龙天子,身高八尺有余,就算出去买玩成的,也找不到合陛下身材的粗布衣啊!”
始皇帝想了想,说道:“你拿着我的这件衣服去找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和他换一件就行,旧的也可以!”
“诺!”赵高应道,立即抱起一件衣服向外走去。
始皇帝身高八尺有余,相当于现在的一米九以上,再加上人到中年,身体已经发福,要找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侍卫都很难。赵高跑了一圈,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个最高大的侍卫,但是身材比始皇帝明显还小。
赵高问道:“你有带粗布衣服吗?”
那侍卫不解地答道:“有是有一件,婆姨给缝的,还没穿过,有事吗?”
赵高大喜,说道:“恭喜你了,这件衣服乃尚衣局专为陛下缝的,价值千金,换你的布衣,快去拿来!”
那侍卫听了,人都傻了!
始皇帝换上侍卫的粗布衣服,虽然短了一截,略小一些,但是比尚衣坊做的衣服轻便凉爽舒适许多。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出了门见李斯、冯去疾、郑国、冯劫四个老臣也换了粗布衣服在问口等侯,大家相互欣赏一下对方的穿戴,除了郑国平时一贯喜欢粗布衣服外,其余人都倍感别扭。他们分别坐上赵高特别准备的马车便出发了。
客栈内,黑山十分认真地检查每处地方,每一个环节,确保皇帝陛下来用餐时的绝对安全和舒适的体验。
忙完后,黑山心中正揣测着皇帝到达的时间,一个黑冰台探子来报:“皇帝和四位大臣分乘三辆马车刚刚入城!”
黑山往窗外一看,说道:“陛下比预估时辰早到一个时辰,叫弟兄们眼晴放亮,谁出了纰漏我就拿谁的脑瓜去堵上!”
“诺!”那探子转身而去。
黑山边整理衣服边来到后院,对正在干活的嬴琪和王贵妃说道:“陛下进城了,马上到,你们准备一下,一起去外面迎接!”
两人听了,都高兴的回屋去稍微梳洗一下,便随着黑山来到客栈大门口,等待皇帝到来。
一会儿,黑冰台探子来到黑山的身边,小声地说道:“皇帝车架已经到前面街口了,马上到这边了!”
黑山点点头,答道:“告诉周边的弟兄们,,眼睛放大一点,都精神点!”
话音刚落,便见三辆马车缓缓驶来,最前面的车由赵高做驭手,后面坐着的便是肥胖高大的始皇帝。三人急忙对着马车施礼,车刚停稳,便上前扶始皇帝下车。
李斯一下车便责问道:“安南侯,你就这样接驾,乃大不敬之罪!”
“斯兄你太过敏感了!我们现在是百姓!”不等黑山回答,一边的郑国说道。
“对!咱们今天都是黔首,不讲究朝堂上的那些君君臣臣!”始皇帝说着,又转头问道:“爱妃,你看看朕穿这身衣服怎么样?象你们村里的庄稼汉吗?”
王贵妃捂着樱桃小嘴笑道:“这天下哪里有象您这么白胖的庄稼汉?再说你脚上这双大鞋价值就顶得上这即墨成一般大商贾的家资了!倒是穿这件小衣服有点像!”
这个年代,官僚贵族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又宽又长,前面盖着脚面,后面还拖着地。始皇帝今天穿的粗布衣服太短,露出脚脖子,一双尚衣坊精工制作的金丝鞋子暴露无疑。
“你别说,这粗布衣服穿起来轻便又凉爽,轻便了许多,回头让尚衣坊给朕多做几件。”始皇帝笑道。
“走,进屋去,让你偿偿你婆姨的手艺!”王贵妃说着,便挽着始皇帝的手进了客栈。众人也跟在后面来到客栈大堂。
此时高晚上的饭点还有点时间,客栈内已经稀稀疏疏坐了好几桌客人。当他们看到一身粗布衣服的始皇帝和王贵妃进层时,都被贵妃的美丽惊艳到,其中一个还咽着口水,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个白白胖胖的傻憨憨竟有如此美艳的女子相伴,真羡煞人也!”
声音虽不大,大家都听得真切。始皇帝正想要发火,王贵妃使劲地掐了掐他的胳膊,小声说道:“人家夸你的婆姨长得俊,你生哪门子气了!”
始皇帝这才转怒为笑,说道:“对,咱们现在就是一些老百姓!”
黑山招呼着大家在大堂中间的八仙桌坐下。始皇帝和王贵妃居上,右边是冯去疾冯劫兄弟,左边是李斯和郑国,自己和嬴琪公主坐皇帝对面。
163贵妃豆腐
一会儿,伙伴端来八碗豆浆,分别给大家上了一碗。
黑山对大家介绍道:“你们试试这碗汤汁味道怎么样?再猜猜是用什么做成的,这可是皇贵妃和琪公主亲手做的。”
大家拿起调羹喝了一口,始皇帝眼睛一亮,说道:“真好喝,冰凉香甜可口!”
“好香!”“好甜!”“好像有豆子的香味”大臣们纷纷赞叹道。
始皇帝干脆端起碗,一饮而尽,赞叹道:“爽快!再给朕来一碗。”转头又问王贵妃,“别卖关子了,是什么做的?”
王贵妃拿起手帕,帮皇帝擦了擦嘴角,笑道:“瞧你这吃相,真把自己当成庄稼汉了?御厨做的菜从来没有见你要过第二碗!不急,后面还有好多小吃呢!我怕你撑不下!”
一会儿,伙计又上了第二道菜,每人一碗豆花,再上一碟切碎了的葱花,一碟酱油、一碟蜂蜜。
王贵妃又介绍道:“喜欢甜的放蜂蜜,喜欢咸的放酱油,葱花随意!”说完,帮始皇帝加上一勺蜂蜜,一小勺葱花,搅拌了几下,说道:“再试一试这道菜!”
众人纷纷根据自己的喜好,加上调料吃了起来。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紧接着又上了油炸豆腐、小葱拌豆腐、麻辣豆腐,连豆渣也拌些玉米粉用油煎成又香又脆的豆饼,让大家吃得赞不绝口。
随着吃饭的时间点的到来,客栈的大堂逐渐热闹起来,许多客人看到这一桌吃的饭菜与众不同,纷纷凑过来问道:“朋友,你们吃的是什么菜呀?好吃吗?”
始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王贵妃随口答道:“这菜好好吃得很,一般人吃不着,叫贵妃豆腐。”
“贵妃豆腐?这名字听起来都让人流口水,小二,也给我们来一桌贵妃豆腐偿偿!”
“我也要贵妃豆腐!”
“我们也要吃贵妃豆腐!”
食客们纷纷喊道。
黑山暗想,要是始皇帝知道后世吃女人豆腐的含义,他定会将这道菜命名为贵妃豆腐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阵赞赏贵妃豆腐好吃的声音。也难怪,这个年代无论食物的品种还是烹饪的方法,都十分匮乏。豆腐绝对可以算是一种美食。
正在这时,传来隔壁桌几名商贾模样的人在聊天。其中一个身穿丝绸长袍的胖子说道:“现在街上人挤人,把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老子大老远赶来即墨,本想一睹皇帝的风釆,没有想到都十天了,连远远望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皇帝有什么好看!趁现在城里人多,多做些生意才好!咱这十几天已经赚了以往两个月的利了!赚钱才是硬道理!皇帝再威风还不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另一个瘦说道。
“皇帝的长相可不一般,那些读书的士子们都说:“皇帝是斗鸡眼、塌鼻子、鸡胸,他一瞪眼,大臣们都吓得发抖,一开口,那声音比野兽还恐怖!”另一个满脸麻子的说道。
“你们知道吗?听说皇帝正派他们的卫士四处转悠着,见漂亮的女子,全部抓走来送到行宫供他享乐!现在行宫里的美女已经多得装不下了,就把他玩过的女子直接扔进海里喂鱼。现在有点姿色的女人都不敢出门了!”又一个小眼睛的商人说道。
黑山听了,火冒三丈,正要起身去质问他们,却被始皇帝用眼睛制止。
那胖子又说道:“拉倒吧,那都是谣言!你看隔壁桌的两个女子,虽然穿着不怎样,样貌美若天仙吧?皇帝身边的妃子都没她俩漂亮,人家怎么没事啊!”
那瘦子听了,本能地往黑山这边看了一眼,却发现黑山也瞪着他,急忙转身说道:“吃饭了吃饭了,别扯远了!小心妄言罪抓你们去修城墙!”
那几个商人这才安静下来吃饭。
待大家吃饱喝足以后,始皇帝若无其事地问道:“今晚的菜到底是什么做的?”
王贵妃笑道:“还是让安南侯来回答吧!”
众人都看向黑山,郑国说道:“入秦之前,老朽常以豆饭为食,今天的菜该不会是黄豆做的吧!”
黑山肯定地点点头,说道:“今天每一道菜都是黄豆做的,只是做法不同而己!”
“你好大胆,竟敢让陛下和贵妃吃豆饭?这可是罪犯和牲畜才吃的东西!”李斯听了,小声骂道。
“哎,李斯兄言重了!人有贵贱之分,食物哪里还能分等级?以前大家不喜欢吃豆饭,只是因为它的味道难于下咽。现在做成如此关味的豆腐,从今以后,恐怕这豆子也要成为王公贵族、豪商巨贾们的盘中珍馐了!”右丞相冯弃疾说道。
“回头你把豆腐的制作方法写下,让御膳房的厨子们好好学学,朕以后每天都要吃到豆腐!”始皇帝说道。
“诺!”黑应道,见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给店里的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会意,立即让伙计们搬来一张长案放在餐桌旁边,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黑山小声地说道:“禀陛下,这豆腐是琪公主和我历经一个月才制做成功。陛下既然为豆腐命名,更应该留下墨宝,用来赏赐我和琪公主辛劳!”
“这豆腐当真是你和琪公主发明的?”始皇帝问道。
“借我们一万个胆也不敢欺骗陛下。不过今天的菜皇贵妃也出了不少力!”嬴琪答道。
“陛下!你就给他们题一下字吧!这么好吃的菜,有陛下的题名,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亿兆黔首都会感激陛下的!”王贵妃撒娇道。
始皇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一起站起来,注视着他踱着方步走到桌案边。王贵妃急忙上前,熟练地磨起墨来。旁边的食客听到众人喊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陛下时,都诧异的看着这边,有几个好事者也围过来看热闹。
始皇帝拿起笔,沾了沾墨水,运笔如飞,势如游龙,顷刻间,“贵妃豆腐”四个篆字便跃然纸上。
“好字!”“好字!真是气吞山河!”旁观的人纷纷喝彩。
如皇帝并没有停手,又沾了沾墨水,在落款处写下“嬴政”两个字。
旁观的人看到这个落款都惊呆了,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高大威武的汉子就是传说中的虎狼秦王嬴政。
始皇帝又写下“大秦三十年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喊道:“小高子,拿玺印来!”
在门口的赵高听了,立刻跑了过来,又膝跪地,将玉玺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道:“请陛下用宝玺!”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食客都围了过来,惊讶地注视着始皇帝。
始皇帝旁若无人,拿起玉玺,盖在落款处,刚提起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鲜红的篆字格外醒目。
有几个比较醒目的人立刻跪下,高声喊道:“草民拜见皇帝陛下!大秦皇帝万年!”
周边的人如梦方醒,也纷纷跪下,高声喊道:“大秦皇帝万年!”“大秦皇帝万年!”再也没有人敢抬头看。
“哈哈哈哈!”始皇帝此时心情大好,说道:“不要怕,怕都抬头好好看看,朕就是大秦始皇帝!像不像你们听说的塌鼻子,凸眼,鸡胸?”
隔壁周那几个商人此时已经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哀求道:“皇帝恕罪!皇帝恕罪!”
冯弃疾大声说道:“皇帝陛下让你们起来,就是不想和你们计较!睁开你们的眼睛瞧瞧,皇帝陛下是他鼻子斗鸡眼鸡胸吗?到即墨十天了,抓过哪一个美女,杀过哪个人?只要你们能说出一个人,我,右丞相冯去疾,还有他们几个都是九卿重臣立即自裁谢天下!”
这几个商人此时头都不敢抬,只顾着磕头求饶,哪敢起来。
黑山大声对众人说道:“皇帝视天下百姓如子侄,这几个商人,当面毁谤陛下,陛下尚不忍治罪与他们,何况平民百姓呢?大家以后再听道诽谤皇帝陛下的谣言,我希望你们能凭自己的良心辩解一二,不要被一些有意制造谣言的反秦分子利用了!”
“大秦万年!皇帝万年!”几个商人如梦初醒,激动得高声喊道。
“大秦万年!皇帝万年!”大堂内,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
客栈还未来得及更名,始皇帝微服光临客栈的消息连夜传遍全城,在客栈发生的事情也成了人们口口相传的佳话。一些对始皇帝不利的谣言也不攻而破了!
第二天,天刚微亮,店小二睡眼朦胧地打开店门,见门外已经黑鸦鸦的挤满人。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人们已经挤进大堂,没有占到位置的就站在过道上,让人寸步难行,处面的人还在拼命地往里面挤,全部嚷嚷着要来吃贵妃豆腐。
店小二擦了擦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挤到后院,报告掌柜。掌柜不敢怠慢,立即向黑山报告。
此时黑山和琪公主已经起床,正在花园里和几名亲信手下练习永春白鹤拳。听到前面的吵闹声又见掌柜的匆匆赶来已经猜出八九分。未等掌柜的到跟前,便说道:“先把没有座的请出店外,派人从后门出去,到郡尉府让他们派兵丁前来维持秩序。其它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诺!”掌柜立刻应声而去。
黑山又对正在旁边练站马步的肉饼和张进说道:“你们两个别练了,马上带些弟兄到前门去,帮他们一把!”
“诺!”张进和肉饼应道,也去招呼人了!
嬴琪公主高兴地夸道:“夫君真历害,今天贵妃豆腐就火遍即墨城,不出三个月,就会火遍大秦每一座城市!”
“这里面有你一半的功劳!你也不可以闲着,让黑冰台所有客栈的厨子都要第一时间学会做豆腐。告诉他们,本侯只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一年内,一碗豆腐卖多少钱我不管,但不能低于五十钱。一年后,做豆腐的工艺要向天下所有百姓公开,让全天下所有人都吃上便宜的豆腐!”黑山刮了一下嬴琪公主的鼻子说道。
“五十钱一碗豆腐?你真黑,妾以为一碗一钱就已经是暴利了!”嬴琪惊讶道。
黑山笑道:“现在能吃上豆腐的都是豪商贵族!五十钱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我们必须从他们身上乱够黑冰台三年的经费,才不枉费陛下所题的贵妃豆腐四个字!”
几天来,即墨城都在为贵妃豆腐疯狂,一百钱一份的高价也阻止不了人们对这种美味的热情。客栈的掌柜不得不增加了许多人手才勉强应付过来,营业额也稳定在十万钱一天。
客栈后院,黑山一边悠闲地泡着茶一边听着树上的知了唱个不停。一边的嬴琪公主正掰着手指头算道:“一家店一天卖十万钱,五十家一天就是五百万钱,一个月就是一万万以上,一年就是……天啊!帝国一年的税收都没有这么多吧?我们是不是发大财了啊?”
黑山笑道:“这些收入都算在黑冰台的总收入里,我们顶多是替官府管理这笔钱罢了!再说豆腐制作方法这么简单,口感又好,我打算一年后等这个新鲜劲过了,就向所有人公开制作方法。到那时候,一份豆腐就成了一二文钱的家常菜罢了!”
“我们辛苦做出来盐,刚赚了钱就交给国府,现在豆腐刚推出市场,你又打算交
给天下百姓,难道夫君你对钱不感兴趣?”嬴琪好奇地问道。
黑山站了起来,拍了拍嬴琪的小肩膀,说道:“我现在己经是万户侯,官府的俸禄和皇帝的赏赐已经多得花不完。而十几年前,我只是南阳郡乡村里众多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小孩中的一个。没有大秦的新法,哪里有我的今天?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要是齐地的田氏贵族有你的一半觉悟就好了!他们良田万顷广厦万间,佃户有上百万之众,依旧不满足,还控制盐税,暗中收留反秦人士。总有一天,这些人会自食其果的!”嬴琪说道。
“我去年逼他的贱卖士地,插手他们的海盐产业,看似逼他们吐出来嘴里的肥肉,实际上是把他们从鬼门关往回拉!自己吐出来还有一条命,被人剖开肚子掏出来,就连命都保不住了!”黑山说道。
“这次他们不仅要吐出肥肉,连几十年的积累都要掏出来了!”陈平边说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军师如此高兴,肯定是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了!”黑山说道。
“这还要归功于侯爷做的指南针!这东西神了!有了它,无论田氏的商船如何狡滑,都躲不开我们的跟踪。这个就是聚义岛的位置图,”陈平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航海图递给黑山。
黑山接过地图,打开一看,那位置就在即墨城东南约两千里的东海上。在后世,黑山可是一名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飞行员,这东海的地形地貌十分熟悉,一看这张地图就大概知道这座岛屿应该在棒子国西南部的位置。那里远离大陆,风高浪大,以现在的战船去攻打他们肯定不行。
“你确定聚义岛就在这个位置?”黑山问道。
“你放心!虫达已经确认,百分百是那里!”陈平答道,“只是那个位置风浪太大,以现在的战船去攻打他们,损失会很大!我听说皇帝陛下正让少府日夜打造大型战船,要让徐福出海求仙!我们不如等他们回来,再去攻打聚义岛。”陈平说道。
“实不相瞒,我是不相信徐福的那一套神仙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徐福定和聚义岛有勾结!”黑山答道。
“不会吧?如果徐福与聚义岛有勾结那太可怕了,他田儋想干啥?直接颠覆大秦?”陈平惊讶道。
“你以为田儋花巨资冒风险养了数千人为了什么?”黑山反问道。
两人正聊着,肉饼匆匆进来报告道:“帅长,外面来了一个郎卫,说是传皇帝旨意让您立刻到行宫面圣!”
黑山立即起身道:“你先去招待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到!”说完又转头对蠃琪公主说道:“你去看看,今天包的香菇肉粽出锅了吗?趁热包上几个,我要带去行宫请王贵妃尝一尝!”
行宫始皇帝书房内,黑山见除了始皇帝和他身边的几个大臣外,少府鄣邯也来了。
待虚礼过后,始皇帝直接说道:“黑山啊!朕听说现在那家贵妃豆腐店每天都是人山人海,比朕的行宫还热闹啊!”
“这些百姓都是冲着陛下的名头和您题的店名去的!一切都要归功于陛下您啊!”黑山说道。
“看来安南侯是明白人啊!朕听说你的贵妃豆腐一天就卖十万钱啊!现在大秦国就属你黑山最阔了,十万钱啊!一个人做在钱堆里数几天都数不过来啊!”始皇帝又说道。
听到这里,黑山明白了七八成,今天皇帝召见自己,明摆着是为了钱来的,急忙说道:“禀陛下,贵妃豆腐店的一切收入都纳入黑冰台的经费啊!天地良心啊,臣可是一个子都没敢乱动。再说自臣接手黑冰台以来,国府拔给黑冰台的费用一减再减,到了今年干脆一个半两钱都没了!就算这样,我们黑冰台的兄弟们不但没有怨言,还把最赚钱的大秦盐业也交给国府了!现在我们是真的穷啊,前段时间兄弟们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这不,好不容易托陛下洪福,贵妃豆腐大卖,有了些许收入,臣正打算趁着大家对贵妃豆腐的热乎劲儿,多攒点钱,免得黑冰台的弟兄们又挨饿!”
“堂堂的安南侯,朕亲封的上将军什么时候变得抠抠索索的了?实话告诉你,今天召见你,是因为少府要建十艘大船准备出海求仙用,现在还差三千万造船的钱,朕的内务司库顶多拿出两千万钱,还差一千万钱,你们黑冰台补上。也不能全说是黑冰台出的,那贵妃豆腐四个字可是朕题的,就当是黑冰台付给朕的润笔之资吧!”始皇帝说道。
“陛下,您要钱可以找老令啊!”黑山指着旁边的郑国说道:“臣把大秦盐业交给了国府,上个月各大盐场的总收入已经达到万万钱了!现在治粟内史府的钱库都快装满了钱了!”
郑国听了,正色地说道:“秦法有言,国府钱粮只能用于打仗、修水利、道路、城池。造船出海乃陛下的私事,理应由内务府库支付费用不归国府管!”
黑山明白了,今天分明是皇帝和大臣们开的打土豪的大会,自己今天不出血不行了。思考片刻,便说道:“陛下,托您洪福,贵妃豆腐这几天大卖,到今天估计有五十万钱,臣立刻命人一钱不剩全部转交给张将军,权当陛下的润笔之资。黑冰台的每一个弟兄也是陛下的子民,请您高抬贵手,也给我们留些改善一下生活吧!”
“安南侯,你未经朕同意,擅自将朕的题字用于门店的招牌敛财。本来御史大夫参你有损朕的体面。朕看在你不是为自己敛财的份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限你两个月补齐造这十条大船还差的一千万钱,二是交给廷尉依法治罪。你选哪一条?朕等你回答!”始皇帝严肃地问道。
黑山这才想起来,在这个年代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自己将皇帝的题字制成客栈的招牌确实不妥。看今天的架势,只能低头认栽了,急忙答道:“陛下,臣知错了,臣认罚!”
164围剿聚义岛
回到客栈,黑山苦笑着将行宫之事对陈平说了一遍。
“也许是树大招风吧!贵妃豆腐的事情做得太大了!一天十万钱,谁不嫉妒?有人参你也是正常不过的!还好赚的钱不是放在你的侯爷自己的口袋里!否则皇帝陛下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的!”陈平分析道。
黑山缓缓说道:“这一千万钱数目虽大,以我们现在赚钱的速度,勒勒裤腰带还是可以挺过去。也许会成为一件好事,这一千万钱要用于打造大船,让徐福出海求仙用,要是我们能利用这支大船队剿灭聚义岛……”
“对啊!以为皇帝打造海外求仙用的大战船,既可迷惑聚义岛的耳目,还可以在求仙的路上突然发起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陈平赞道。
几天后,黑山与陈平周密计划一番,亲自来到行宫,拜见始皇帝。
始皇帝见黑山到来,调侃道:“黑山来了!是不是又捣腾出来什么好东西?还要不要朕给你题个字?这次朕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黑山苦笑道:“陛下的字乃天下独一份,一字万金也难求,臣岂敢轻易求之?今天求你见陛下乃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请求陛下恩准!”
始皇帝一听是公事,立即正襟危坐,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是何事?速速奏来!”
黑山看了看始皇帝身边的太监、宫女,说道:“事关机密,请陛下屏退左右。”
始皇帝听了,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退下,待他们走后才问道:“什么事情?说吧!”
黑山这才施礼道:“禀陛下,经黑冰台众弟兄不懈努力,已经找到反秦分子藏匿的海岛!臣有一计,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三个月过去,第一批十艘大船建好准备下水。始皇帝带领着文武大臣,亲自来造船厂视察大船的下水仪式。每船大船长二十八丈宽六丈,船身披红挂彩。两头尖尖有利于乘风破浪,船底则由一棵长二十余丈的巨形松木做成,两边厚厚的船板向船木两侧斜上方伸展,形成如刀刃般的船底,不紧减少大船与海水的磨擦,还增加大船的吃水深度,大大加强了海船的稳定性。每艘配五面船帆和四座水轮,可以同时搭载船工五十人,士兵五百人,这样的大船已经足够抵御大部分大海的风浪。
始皇帝望着在船坞内一字排开的十艘大船,心情大好,仿佛看到方士徐福带着船队为他求回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少府鄣邯请示了始皇帝后,高声喊道:“吉时到,开闸下水!”
“吉时到,开闸门!”
数十个壮汉同时推动两个大绞盘,船坞堤坝上的闸门随着口号声缓缓升起。时值涨潮之时,海水迅速涌入船坞,一会儿,便灌满船坞,十膄大船离开支撑它们的木架,飘浮了起来。
“一号船正常,未见漏水!”
“二号船正常,未见漏水!”
……
“十号船正常,未见漏水!”
鄣邯听完各船船工的报告,松了口气,来到始皇帝面前,高声说道:“禀陛下,十艘大船下水正常,可以进行海试!”
“准!”始皇帝命令道,“即刻海试!”
……
田儋府阺内,一个田底下人向田氏三兄弟报告道:“禀老爷!官府的十艘大船已经出海,每艘大船只有船工四十人,杂役十人,工师五人,兵丁十人。”
“你真的看清楚了?每艘大船只有兵丁十人?”田儋问道。
“我们好几个人同时数的,保证一个不差!”下人回答道。
田儋点了点头,夸奖道:“很好!做得不错!去帐房那每人领十金。告诉他们,都把这事吞进肚子里,再提半个字,全部剁碎了喂鱼!”
“诺!”下人应声而去。
“大哥多虑了!嬴政那小子现在一心想求仙药,哪有心思对付聚义岛?再说他们的船虽然大,才那么几个人,这十艘大船早晩是我们的!”老二田荣说道。
“我看大哥不必等徐福出海了!老子今天就带人把他劫了。有了这十艘大船,我们在东海就可以横着走!”田横摩拳擦掌的嚷嚷道。
“三弟不可鲁莽!这些船早晚是我们的!现在我们劫了十艘,嬴政明天就会再造百艘更大的。我们必须得徐福带着金银珠宝出海时,便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劫了他们,岂不美哉?立即通知聚义岛的人,要加强戒备,以防不测!”田儋说道。
第二天傍晚,大船来到一座杳无人烟的荒岛。荒岛上,黑山带着五千精锐已经等候多时。船一靠岸,黑山立即命人连夜将床弩、抛石机等重型武器装上大船。
鄣邯从大船上下来,来到黑山的身边,说道:“几千个乌合之众而已,值得安南侯亲率大军去围剿吗?给我一千精兵,我保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黑山笑了笑,答道:“鄣将军勇猛不减当年啊!一千精锐固然能剿灭他们,但是现在毕竟不是乱世之时,那岛上每个人后面都有一个
大秦的家庭。把他们都杀了虽然痛快,背后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吃你的肉。本侯今天杀鸡用牛刀,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势均力敌的血战,而是要以绝对优势的兵力降服他们,给他们一次机会!”
“侯爷大仁大爱,鄣邯受教了!”鄣邯施礼道。
第二天,十艘大船的甲板上已经安装了床弩和抛石机,船弦装上厚厚的盾牌,盾牌后面,钉子一样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这十艘大船已经变成十艘装备精良的战舰。
黑山轻轻地命令道:“八艘大船,每艘大船留二百军士,负责四面围住聚义岛,用弓箭、床弩、抛石车围堵想要突围贼船。其余三千人由董剑、虫达各率一千人抢占岛上的大小船口,张进和大雄各率五百人作为预备队。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烧光岛上的船只,没有船,这岛上的贼寇就是瓮中之鳖!”
“诺!”众将应道,大家好久没有上过战场了,此刻无摩拳擦掌。
“擂鼓,出发!”黑山命令道。
“咚咚咚”指挥船立即响起阵阵战鼓声。十艘战舰排成纵队,向东北方向出发。
由于大船两侧安装了水轮,虽然还是用人力踩踏前行,但是比起以前用船浆快了许多。经过一天一夜航行,聚议岛已经远远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内。
黑山问身边的虫达:“你确定前面就是聚义岛?”
虫达回答道:“禀侯爷,我在这岛上生活了好几年,闭上眼睛都可以认出来!这座岛三面是悬崖,只有北面可以上去。虽然易守难攻,但岛上的船只都集中在北面沙滩的左右两侧。只要我们顺利烧掉他们的船,岛上的人将插翅难逃!”
“好!一切按计划进行!传令大军左右散开呈弧形向聚义岛全速进攻!”黑山命令道。
十艘战船立即呈半圆弧形向聚义岛包抄过去。聚义岛南高北低,三面悬崖!由于船队从南而来,成功地躲过聚义岛上的瞭望哨,等大船绕过东边,出现在北面时,岛上才发鼓声四起。
望着眼前聚义岛用石头砌成的高大的水门,董剑请令道:“帅长,我愿为前锋,趁敌人不备,一战而下!”
黑山正在沉思,虫达却答道:“禀侯爷,现在正值涨潮期,如果我们一战不能下,退潮后,大船就有搁浅的危险!岛上不仅装备有大型床弩,还有数量众多的抛石车。大船搁浅就危险了!”
黑山赞许地点点头,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好好学学虫达,为将者,不能光会猛打猛冲,一定要考虑全局。虫达,岛上的情况你比较熟悉,你说说他们一般把船停在哪里呢?”
“禀侯爷,水门外面只有一些小船!水门里面有数十艘战船,只不过最大的战船也没有我们的一半大!”虫达回答道。
“好!那我们正面两艘船的抛石车就对准他们停船的地方轰,其他战船注意警戒,不能让半个贼人逃出去!”黑山命令道。
两艘战船共六架抛石机立即向聚义岛停船的位置发射石块!岛内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也纷纷用抛石车还击,许多石块落在大船不远的海上,溅起一朵朵大水花。
“后撤五十步!”黑山命令道。
“后撤五十步!”军令司马立即下令。
大船刚刚后撤,岛上投石车投来的石头立即把刚刚停船的位置砸出无数水花。
岛上的投石车虽然射程稍差,但是居高临下,又有城墙掩护,黑山见占不到便宜,只好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围而不攻。严防贼寇突围。等待命令!”
“诺!”军令应声而去。
董剑见进攻停止,走过来对黑山说道:“帅长,我们远道而来!粮草不足不能久待,唯今之计只能等天黑后,避开贼寇的抛石车强攻。未将愿意亲自率领精锐一千,爬上去,拿不下城门,我提头来见!”
“哎!”黑山叹一口气道,“兵法云,强攻坚墙乃下下之策!贼寇刚刚逼退我们,现在锐气正盛,晚上必会全力戒备,如果强攻,就算能成,也会死伤惨重!要强攻,也得过两三天,等他们放松警惕才成!”
虫达听了,凑过来说道:“侯爷,末将自归秦以来,寸功未立。未将有一计,或可报达侯爷的再造之恩!”
黑山正在苦思对策,听了虫达的话,大喜道:“有何妙计,速速道来!”
虫达说道:“田儋派刺客杀我,以为我已经死了,肯定不会和岛上说。所以这岛上的人肯定不知道虫某已经归秦。某愿在夜里从东侧悬崖爬上聚义岛。岛上还有虫某有刎胫之交的兄弟三十七人,他们如果知道田氏派人刺杀虫某的事,定会与虫某一起反出聚义岛。我们一起在岛上四处举火,侯爷再趁乱攻岛,可一战而下!”
“真乃天助我也!”黑山听了,高兴地赞道,“此计大善,但还需要周密部署!”
有了妙计,黑山立即下令从别的船多调几面大鼓来,一边令士兵们轮流休息,养精蓄锐。一边令鼓手们每个时擂鼓一次,骚扰敌人。
聚义岛聚义厅内,田禾听着海面传来的战鼓声烦燥不安地来回踱
步,见张良进来如遇救星般的迎上前去,说道:“子房兄弟您总算来了,秦军大军来袭,当如何是好?”
张良笑道:“田兄不必过虑,聚义岛易守难攻且粮草充足,又有投石车守城,秦军的船再大,靠近了就是活靶。他们又没有大攻城器械,日久攻不下,必会粮尽而退。我刚刚上城墙去看了一下,他们只能远远擂鼓,虚张声势罢了,根本不敢靠近!”
“依子房的意思,秦军这次不敢攻岛,只能虚张声势,日久必退?”田禾如释重负,问道。
“若一仗不打就退,也不可能,敌将见强攻不成,定是想先围而不攻,以战鼓扰乱我军心,待我军松懈,再以奇制胜。田兄尽管安心守城,令大家提高警惕,特别是每天天黑以后。秦军想避开我们的抛石车,只能夜袭!”张良吩咐道,“田兄应该将岛上之人全部组织起来,按什伍编好,令行禁止,赏高罚重,则聚义岛再无忧也!”
“子房一席话,令田某茅塞顿开也!我这就去安排!”田禾赞道。
就这样过了三天,第三天天刚黑,黑山立即召集众手下布置任务。
黑山一身戎装端坐在帅案后面,各船的将领分站两边,大家虽然站在摇摆不定的船上,但依旧象木桩一样站直身子,望着黑山,等待黑山的命令。
“张进听令!”黑山喝道。
“未将在!”张进拱手应道。
“令你带一千精兵,在今晚子时开始正面佯攻!记住是佯攻,不是真攻,声势一定要大!”黑山说道。
“诺!”张进应道,内心却暗自嘟嚷为啥是佯攻而不是主攻!
“你不要发牢骚,虽然不是主攻,但是你如果打不出主攻的气势,我们明天就得灰溜溜地回去了!”黑山说道。
“诺!我保证打出主攻的气势!”张进承诺道。
“虫达!”
“未将在!”
“命令你在佯攻开始后从东边悬崖攀爬进岛内,诺能说服你的兄弟们归秦,你们就想办法从占领东边悬崖顶,放下绳索接应后续部队上岛。如果没有办法说服他们你就在岛内四处放火,扰乱贼寇的军心!”黒山命令道。
“诺!”虫达应道。
“董剑、大雄!”
“未将在!”
“命令你们二人各率一千人,偷偷潜入东边悬崖下!待虫达放下绳索后,你们要迅速攀上悬崖。大雄负责绕到北门,一举拿下北门,接应张进入城!董剑则率部和虫达一起直取聚义厅。”黑山命令道。
“诺!”董剑和大雄一起拱手应道。
“其他人各率所部战船严密封锁海面!决不能让岛上的人突围逃走!”黑山命令道。
“诺!”众人一起拱手应道。
转眼过了三更,海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般大船偃旗息鼓,灭了所有灯火悄悄向聚义岛方向行驶百步。当城墙上的贼寇们正奇怪秦军为啥没有擂鼓时,突然无数个瓦罐从天而降,落在城墙内外。瓦罐一个个破开,立即散发出刺鼻之味。
“是猛火油,大家快熄灭火把!”一个值班兵卒大声喊道。城上的士兵们纷纷去拔起火把,用力丢出城外。
“咚咚咚咚”海里无数战鼓又突然响起,无数秦军在高声呐喊着:“冲啊!”
没等城墙上的小喽喽们反应过来,十数张床弩又将无数火箭射向城墙,一下子点燃了猛火油,城墙内外立刻火光冲天,很快火火冲天,亮如白昼。许多来不乃跑的小喽啰被烧着了,顿时哀嚎一片!
城下,张进一边命令士兵们要不停呐喊,床弩和抛石车不同断向城里发射,战船也不停地变换位置,躲避岛上抛石车的还击。
当北边无比热闹时,虫达也利用飞爪偷偷爬上东边的悬崖。当他看到上面放的几人正转头看着火光冲天的北面,心中暗喜:“真乃天助我也!”正得意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虫网住,虫达暗叫不妙,正要拔剑割开大网,数把铁剑同时指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嘿!还真有不要命的敢从下面爬上来,弟兄们,给我绑结实了,送到聚义厅领赏去!”一个小头目说道。
几名喽啰立即上前,夺了虫达的剑,拿出母指粗的绳子就要绑。
虫达急中生智,大声吆喝道:“弟兄们误会了!我是盅逢啊,自己人!我奉田禾的命令下去打探消息刚回来!”
盎逢第一剑客的名声在棸义岛可是响当当的,那小头目听了,立即拿起一支火把,上前一照,说道:“果然是盅大侠啊!”
“快让开,我有重要的军情要去禀告田大官人,耽误了时间,你们担待不起。”虫达说道。
“绑了绑了!田大官人有令,凡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哪怕是他的老子也得绑结实了送到聚义厅领赏,反之通通军法处置!蛊大侠你先委屈一下,小的立刻亲自送你去聚义厅,耽误不了时间。”小头目说着,还是命人将虫达绑成粽子,带上两个小喽啰,押往聚义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