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兴师问罪（03）
昨天，韩羽在与年轻的皇帝耶律贤交流一番之后，便匆匆告退出来了，他甚至不敢过多的停留：一来，他是怕见到皇后的两个寡姐萧胡辇和萧冕旒问起自己选择结果时的尴尬；二来，他自己确实也有些心虚，总感觉若是这两姐妹以后的遭遇，他是应负相当有责任的。
从小到大，韩羽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他的内心深处，坑人害人是不曾有过的。在他的认知里，善良应该是作为人的最可宝贵的品格，也是做人的底线。然而，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生活了将近三十年，韩羽没有过一次违背善良的举动，谁曾想自己稀里糊涂穿越千年来到了辽国这个草原帝国，却在这里间接戕害了两位异族的女性。正是《晋书》所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也是韩羽当时的心态，对此他很愧疚，但他也很是无奈。
韩羽当天的举动，直接受到伤害的自然是萧胡辇和萧冕旒姐妹。因为她们不可能未卜先知，当然她们也就不可能知道韩羽今天拒绝赐婚对于若干年之后等待她们姐妹的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但是就在当下，韩羽拒婚或者说放弃经她们姐妹强烈要求而获得的帝后赐婚，实实在在是一种最直接的羞辱和伤害。
第09章：兴师问罪（04）
不幸的第一次婚姻，少女时代的情愫，如今家族无上的荣耀与地位，让她们姐妹俩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尽管就其地位和影响力而言，出身辽太祖直系后裔横帐的两位皇叔齐王耶律罨撒葛和宋王耶律耶律喜隐，那可不是“宫分人”出身的燕地韩氏家族的儿郎可以比的，但是除此之外呢？无论是人品、才干、相貌、心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德让怕是要甩那齐王耶律罨撒葛和宋王耶律耶律喜隐几条大街。不同于后世的女性，追求恋爱与婚姻的自由、平等是公民不可剥夺的权力和自由。但在遥远的一千多年前，对于出身辽国后族的萧胡辇和萧冕旒两姐妹而言，婚姻不是她们可以自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传统，更是天命，是她们无力改变的；大辽帝后的赐婚，是权力，更是使命，也是她们无力抗拒的。但是无论是什么时代，无论是男是女，哪怕是被神灵禁锢了的灵魂，谁不渴望自己拥有一份自己理想中的爱情，一个理想中的爱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人类对于幸福的共同企盼和梦想。
然而，现在，她们眼看着到手的企盼和梦想，却正是因为韩羽，这个她们少女时代的共同的梦中恋人而与幸福失之交臂，她们真的很不甘心，她们想当面质问韩羽：这是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他曾经深爱过她们的小妹？难道是因为她们曾经嫁过了人，而今成为了寡妇？还是因问他曾经沧海，心有所属，无法再装进其他的人？……她们很想当面质问韩羽，质问他之所以那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第09章：兴师问罪（05）
但现在，她们却不能够。因为她们已经被大辽帝后赐婚给了年轻的大辽皇帝的两位皇叔，且已昭告天下。但他们并不心甘，正是在她们的影响下，萧思温和妻子耶律吕不古才有此次登门“兴师问罪”之举。
在韩匡嗣府上的会客厅，待宾主落座，家中侍女奉上茶来，萧思温和燕国大长公主耶律吕不古夫妇看着眼前的韩匡嗣、萧凤仪夫妇，便直言不讳，徐徐道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燕王、燕王妃，我们此来的原因，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耶律吕不古首先开始发难。
“知道，知道！”韩匡嗣和妻子萧凤仪赔笑道。
“那你们总得给个明确的说法吧？”耶律吕不古步步紧逼。
“燕王、夫人，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主要是想替我们的两个女儿胡辇和冕旒想夫妇问问你们的宝贝儿子韩德让，昨天他为什么要拒绝了主上和皇后的赐婚？”萧思温的话虽然比妻子耶律吕不古客气的多，但在韩匡嗣和妻子萧凤仪听来，兴师问罪的味道却无二致。
“国丈魏王、大长公主言重了！”韩匡嗣继续陪上笑脸道，“小儿德让何德何能，岂敢拒绝我主上和皇后娘娘的赐婚？更何况，我们的家世情况，国丈魏王和大长公主你们最是清楚不过了。俗话说，这儿女的婚姻大都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可我们韩家出身卑微，而国丈魏王出自我大辽后族，地位尊崇，仅次于横帐皇族，大长公主您更是太宗皇帝嫡长女，穆宗皇帝的嫡亲的姐姐，名副其实的天潢贵胄，金枝玉叶。试想，你们家的两位小姐可是我们作为汉臣的韩家几辈子高攀而不可求得的美事，岂有拒绝之理？！”
第09章：兴师问罪（06）
“燕王说这话倒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耶律吕不古闻言，冷冷哼了一声，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燕王，令郎的拒绝是无法否认的，这一点主上和皇后娘娘都是可以证实的。”话及于此，耶律吕不古的意思很明显，你韩匡嗣不能狡辩。稍顷，耶律吕不古扫了韩匡嗣夫妇一眼，随手翻开面前的产自上京汉城最著名的瓷器坊“悦然坊”生产的铭刻着契丹小字的精品白瓷茶杯的盖子，一阵淡淡的青茶芳香随即滟滟升起，但她到底却只浅浅地嗅了嗅，却并没有喝上一口。
“大长公主，”萧凤仪趁机在旁边赔笑着说，“这是我们所买的来自宋国的名茶，素有“茶中状元”之称的武夷山大红袍，你尝尝。”
“是吗？怪不得这么香。”话锋一转，耶律吕不古余怒未消，说起话来依然冷冰冰的，“只不过，本公主今天过来可不是来品茶会友的。”萧凤仪闻言，并不动怒，却依然笑盈盈地看着耶律吕不古，一脸的歉意，但耶律吕不古并不领情，看着韩匡嗣，继续道：“燕王，你与我们家魏王都是同殿称臣，且素日交好，我们夫妻此来，只是想替我们两个女儿胡辇和冕旒问问令郎，他韩德让为什么拒绝赐婚？他凭什么拒绝赐婚？如果还是因燕燕入宫之事忌恨于我，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此番乃是我的两个女儿主动愿意下嫁，而且是求得主上和皇后娘娘赐婚，他韩德让却公然拒绝赐婚，这可就是明显羞辱于我与思温了！而羞辱我与思温，便是羞辱于我们大辽横帐三房，羞辱于我们后族了。燕王，你说是吗？”
第09章：兴师问罪（07）
耶律吕不古不愧为大辽太宗的嫡长公主，只这么一句话，就将韩羽的拒婚上纲上线，变成了羞辱整个后族，甚至是辽国皇族的横帐三房。此时，作为以家之主的韩匡嗣便不能不接话了：“大长公主、国丈魏王，我儿德让岂敢羞辱于大长公主，羞辱国丈魏王，更遑论羞辱后族与横帐三房？”
萧凤仪再接过丈夫的话道：“大长公主容禀，赐婚与否，乃是主上和皇后娘娘才有的权力和抉择，我儿德让不过微末下臣，这岂是他所能干预的事？”
耶律吕不古冷冷一笑：“夫人，哦，不！现在本公主是不是应该称你为燕王妃才对？”
萧凤仪并没有丝毫介意。“大长公主，叫什么都一样的。”萧凤仪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云淡风轻，平静如水。
耶律吕不古陡然气愤，提高了音调：“哼！燕王妃，照你这么说整个这件事倒是与令郎无关，一切都是主上和皇后的娘娘的过错了？”
第09章：兴师问罪（08）
萧凤仪依然不卑不亢回道：“尊贵的大长公主，你说笑了。妇人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岂敢当着国丈魏王和您的面妄论主上和皇后娘娘？”
“燕王妃，你这算不算狡辩呢？”
“大长公主，妇人非是狡辩，只是就事论事。”
“哼，不管你今天承不承认，这次令郎让我家丢了这么大一回面子的这笔帐我耶律吕不古算是记下了！”耶律吕不古不待一句话说完，“嗖”一下站起了身来，铁青了脸。
“大长公主，莫动怒，莫动怒！”韩匡嗣忙忙地赔笑着站起来，并示意旁边的侍女将耶律吕不古扶着坐下。
“滚一边去！”耶律吕不古甩开侍女的手，一点也不领情。到底萧思温不愿意场面过于尴尬，这时候方才说话道：“燕王、燕王妃，其他的话你们夫妻俩也不用再多说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明面上也不好说，但是今日我们夫妻俩既然厚着老脸上门而来，现在你只须让令郎韩德让唤出来，我们问问他几句话便走，也算是安了我们两个女儿之心。”
“国丈魏王，真是不巧。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儿刚刚接到圣旨入宫去了。”韩匡嗣陪笑道。
“真有这么巧？”耶律吕不古有些不信。
“匡嗣，怎敢欺瞒大长公主？！”韩匡嗣笑应道。
“可知为了何事？”萧思温随口一问。
第09章：兴师问罪（09）
韩匡嗣摇头道：“国丈魏王，我也并不知道。”一面又说：“只是今日宣旨的老宦者偶尔透露了只言片语，好像是北疆上的阻卜人与奚族人联合起来又闹出乱子了。”
萧思温见韩羽不在，知道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东西来，遂也站起身来，道声“叨扰”，便要与妻子耶律吕不古告辞而去，却忽然记起临来的时候两个女儿各给韩羽写的一封书信，因从怀中取出，往案几上一放，对韩匡嗣言道：“燕王、燕王妃，这是两个小女给令郎的信，麻烦转交给他。”说完，不待韩匡嗣夫妻反应，便匆匆出门登车而去。
待萧思温和耶律吕不古一去，韩匡嗣沉默了半天，因想起萧思温夫妇留下的信笺，便问妻子萧凤仪：“皇后的两个姐姐会给我儿德让留下什么字呢？”
萧凤仪莞尔一笑：“谁知道呢？”
正说着话，不知何时溜进来的小女儿冬梅已经好奇地将案几上的两封书信给拆开了。“哎呦，长生天！”萧凤仪嘴里叫声，从女儿冬梅小手上接过两封信，就着灯光展开信笺：一张信笺上长枪铁叉般的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我恨你！”而另一张信笺两面之上均不着一字，看落款，一个是萧冕旒，一个是萧胡辇。萧凤仪看毕，再递给丈夫韩匡嗣：“孩子他爹，你也看看吧！”韩匡嗣接过，只看了一眼，不禁苦涩一笑，长叹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萧凤仪望着丈夫韩匡嗣，夫妻俩苦笑相视。望着国丈萧思温与大长公主耶律吕不古夫妻远去的方向，萧凤仪半晌方才怔怔言道：“怕是我儿德让这一次又欠下两笔永远无法还清的情债了！”
第09章：兴师问罪（10）
一言末，却听外面儿子韩德威一迭声叫喊道：“爹、娘，二哥回来了！”韩匡嗣和萧凤仪忙忙地走出客厅，站在院子的走廊上，灯光闪烁摇曳之间，果然就见韩羽绕过影壁，大步流星地从外面第一进院子朝里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蹦一跳地的韩德威。韩羽见了萧思温和萧凤仪夫妇，忙忙地快走几步，来到他们的面前，躬身问好，一面又问道：“爹、娘，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未安歇？”
韩匡嗣咧嘴一笑：“还早呢。”
萧凤仪却道：“我们等你呢。”
韩羽笑了笑，便问萧凤仪：“娘，你等我干什么？”
萧凤仪道：“你的信！”
韩羽一愣：“我的信？”
“是啊，给你！”萧凤仪说着话将手中的两封书信递给了韩羽。
“娘，这都是谁写给我的信？”韩羽看着萧凤仪问。
“你自己看看吧！”
韩羽点点头，将信将疑地展开了信笺，一旁的韩德威懂事地将一个灯笼举了过来，灯光照亮之下，韩羽很快看清了那两封信笺上的留下的字。正莫名其妙，往下再看看落款，韩羽瞬间明白了一切：这是两个高傲女人大写的恨意！尤其当眼光再一次落到萧胡辇写下的那三个钢叉般的大字“我恨你”，竟使韩羽忽然自心底里升起一种肃杀的凉意。
第09章：兴师问罪（11）
“爹爹、娘亲，我……”韩羽望着韩匡嗣和萧凤仪，这个穿越了千年的世界里自己的父母，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儿子，什么也不用说了！”韩匡嗣走上前来拍了拍韩羽的肩，“只要你问心无愧，便是了。”
萧凤仪也安慰韩羽道：“儿子，你爹说的没错。我们做人做事，但求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愧于心！”
韩羽点头：“是，爹爹、娘亲。”
韩匡嗣便问今日面圣所谓何事，韩羽道：“北境上阻卜和奚族叛乱！”
韩匡嗣想想道：“主上打算怎么处置？”
韩羽回道：“主上已经派惕隐（辽代官名，掌管大惕隐司，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设置，主要负责掌管皇族政教事务，即调节契丹贵族集团内部事务，以便确保他们对阿保机的服从）耶律休哥并孩儿前往征讨了！”
第09章：兴师问罪（12）
“这么说，你要出兵了？”韩匡嗣和妻子萧凤仪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爹、娘。”韩羽点头，一面再将今日朝中几位重臣商议出兵之细节相告。当韩羽讲到景宗耶律贤坚持让自己为前锋大将率殿前司马步军为先锋的时候，韩匡嗣插话问道：“我的儿，你可知主上为什么力排众议一定要坚持让你担任大军前锋？”韩羽摇摇头，随即问道：“爹爹，认为是什么原因？”韩匡嗣想想，手摸胡须，分析猜度道：“以为父度之，按理你第一次出兵，绝不可能成为朝廷的领兵大将，但主上却坚持让你为将，且让你统帅殿前司诸军，乃是欲让我儿迅速建功以为主上今日真正之羽翼也！”
“孩子他爹爹，此话怎讲？”萧凤仪不解地问。
“孩子他娘亲，你这还看不明白吗？如今主上虽已坐在皇帝宝座上，成为了我大辽的皇帝，但他到底根基太薄了。”韩匡嗣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将横帐其他两房的力量与景宗耶律贤现在所能绝对掌握的力量作了对比，最后他肯定对韩羽和妻子萧凤仪分析道：“正如汉话所说，一个好汉要三个帮，一个篱笆要三个桩。这就是主上为什么一定坚持让我儿为大将的原因。因为，主上急需心腹大将保驾护航！”
第09章：兴师问罪（13）
“爹爹说言应是不差！”这韩匡嗣不愧是累经五朝的老臣，对辽国朝政熟稔无比。听了他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韩羽自是大为膺服。心中对眼前这位大辽第一名医，自己穿越到辽国的名义上的“父亲”，不由得再生出几份钦佩来。
那萧凤仪听了这话，拉住韩羽的手：“若果真如你爹爹所言，我儿一定一定不要辜负了主上一片良苦用心才是啊！”
韩羽看着萧凤仪，自信地笑道：“娘亲，但请宽心，儿子一定不辜负主上之厚望！”
“你们什么时候出兵？”一时，韩匡嗣问韩羽。
“兵贵神速，就在三日之后！”韩羽道。
“哦。”韩匡嗣略一思忖，沉声道，“我儿此次能与耶律休哥一起出兵，胜算应该很大。那耶律休哥少时即有公辅之器。穆宗皇帝时期，北部边境上的乌古、室韦二部发生叛乱，耶律休哥跟随北府宰相萧斡前往征讨，多有镶赞，且他善料敌如神，一战成名，如今更是我大辽有数名将。此番是你执掌御前亲军殿前司以来第一出兵，主上如此器重于你，你可千万谨慎小心，但有疑惑你一定要向他多多请教，勿得出任何差池！方才能做到：上不愧主上之重托，下不负我们韩家自门楣！”
第09章：兴师问罪（14）
“爹爹，孩儿都记下了！”韩羽躬身应，转身却见萧凤仪眼眶盈泪。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自己马上要战场。韩羽当然知道她担忧自己的安危，因上前携了萧凤仪的手，笑着安慰她道：“娘亲，你放心好了，这次我只不过跟随惕隐耶律休哥去磨砺磨砺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韩匡嗣听了这话，忙忙地摇头道：“我儿，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兵事无小事！况且，如今你身抗主上之重托，下负振兴家族之重任，怎可轻言兵事？岂不闻兵圣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再者，兵者，诡道也，我儿切勿切勿大意啊！”
韩羽躬身点头：“爹爹此言，儿子自当谨记！”
趁着这功夫，萧凤仪走近韩羽的身旁，拉着韩羽的手道：“我的儿啊，你既要出兵，把这个给你带上吧。”说话间，萧凤仪将头上插着的一支翡翠玉簪取下，放到了韩羽的手上。
韩羽不知何意：“娘，你这是……”
萧凤仪看了韩羽一眼，眼睛陡然一亮，笑道：“儿带上它吧，或许有用的着它的地方。”
第09章：兴师问罪（15）
韩羽双手捧起翡翠玉簪仔细一看，但见这玉簪簪头饰之以一展翅欲飞的凤凰，在凤凰的双翅之下各錾着一个用错金镂空的技法包裹的古回鹘文字，一边是个“奚”字，另一边却是个“王”字，一望便知定非凡品：“娘亲，你这玉簪一看就非凡品，孩子岂能要呢？”
萧凤仪闻言一笑，一面用手拢了拢有些披散下来的头发，一面看了看丈夫韩匡嗣，再对韩羽道：“你是娘亲的儿子，再怎么珍贵，娘亲也舍得给你。”
韩羽心里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我带着这枚玉簪做什么？”刚还要再推辞，一旁的韩匡嗣这时插话道：“我的儿，这玉簪乃是你娘亲家传之爱物，这么多年我可从未见它离须臾开过你娘亲的身。如今，你娘亲既然把这玉簪给了你，定有她的理由的。”韩羽听了这话，因看着韩匡嗣问道：“爹爹，娘亲到底有什么理由？”韩匡嗣沉吟了片刻，方才言道：“具体来说嘛，不外两点：其一嘛，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你即将出征，战场毕竟是凶险难料，你娘亲自然希望这枚玉簪就像她一样时时陪伴在你身边，保佑你的平安吉祥；其二嘛，她恐怕也是希望你带着这枚玉簪帮她玉成一桩心事。”韩羽听了这话，对第一点倒好理解，但对于第二点却是一脸的茫然，因转头问萧凤仪道：“娘亲，你到底有何心事？”
第09章：兴师问罪（16）
萧凤仪看了看丈夫韩匡嗣，再看了看自己的爱子“韩德让”，眼波一闪，犹豫片刻，方才幽幽地道：“我的儿呀，你爹爹说的没错。你此次出征乃是平定北阻卜和奚族之乱，但恐怕你还不知道是，为娘不仅出自奚族，更是奚族老王族之后。自从我奚族被大辽太祖征服之后，我们奚族老王族一大家子人死的死，亡的亡，逃的逃……就这样散，不存在了。我的父王和母后死了，我的兄弟姐妹们绝大部分也都死了，即使侥幸活下来的几个想必大都流落四方，要么成为了契丹贵族的奴隶，要么改名换姓藏匿各地了。当日我在逃亡的时候，我娘亲将我最小的弟弟托付于我，为此，娘亲还特意将一对玉簪分别交给了我们，说是万一我们姐弟失散，以后也可以凭借这对玉簪相认。这么多年过去了，娘亲人也快老了，却一直没有我弟弟的一点音讯。娘亲知道，他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娘亲又心有不甘，总是希望长生天能够垂怜，让我那可怜的弟弟活下来，让娘亲能与他再见上一面……”言及于此，萧凤仪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韩羽不知道这玉簪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隐情，一面劝慰萧凤仪道：“娘亲，你且放心好了，如果此次但有娘舅他们的消息，我一准不会大意的。”
萧凤仪忍泪看着韩羽道：“我的儿，娘亲将玉簪送于你非止为此，也是希望你在平定此次北阻卜和奚族之乱的时候，心怀仁善，切莫为了征服而征服啊！”
韩羽点头道：“娘亲之言，孩儿谨记于心！”遂也不再推辞，收了玉簪。
第10章：率军平叛（01）
接下来的这三天，韩羽白天夜里皆为此次出兵打仗忙过不停：白天里，他要去殿前司马步军集结地，检查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事无巨细，韩羽不敢有丝毫懈怠；而每当夜晚来临，韩羽还得要抓紧时间熟悉古代行军作战的一系列知识。
这人生真是光怪陆离而殊难预料的，任谁能想到：自己这个不久前还是南大博士、省考古队队长，几个月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一千年前大辽国，甚至于竟还要率军出征，为辽国平定北疆叛乱？！
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的战争，它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主要依靠骑兵冲锋，依靠箭矢、弯刀和长矛等兵器，同时也要靠将帅的谋略，进行铁血搏杀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对于自己的这番传奇而不可思议的经历，韩羽觉得即使是穷尽自己所掌握的词汇，也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但是，更大问题还在于，如今他根本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