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败露
热酒入肚,凌锋顿时感到腹中温暖舒畅无比,此儿他的心犹如被抚摸保护襁褓婴儿一般,满足无比。
因为,他终于替眼前这个少年,承担了所有…
潘胜顿感不妙,机警心提高到了警戒线上,偷看一眼潘败,发现对方正投来不妙的眼神,当即不易察觉地颌首点头,传递早作准备。
凌战有些不悦地注视凌锋,可就在他心中不满对方的无礼之时,对方陡然发生的变化,却让他目光骇然。
只见,凌锋此刻突然面露痛苦之色,他感到腹中忽然痛得犹如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让他痛苦地不禁佝偻下身躯来,用手紧紧捂着肚子,而片刻过后,一抹黑红色鲜血,竟是渐渐溢了出来。
这石破天惊的异变,立刻让营帐的氛围陡然转变。
凌战瞠目地瞪着凌锋的模样,当即霍然站立而起,正欲看向潘胜。而感受到势态不妙的潘胜,却是和其弟弟潘败,一同紧随凌战而站了起来,立刻心惮凌战地齐齐后退了一步。
“潘胜,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加害于我?”凌战气得剑眉倒竖,星眸怒瞪地问向潘胜。他此生最恨的,便是被信赖之人背叛。
见事情败露,潘胜也不准备遮掩了,冷笑着说:“你乃反贼,我安能受惠于你?”
“你!”凌战顿时气急败坏,正欲发作,却见凌锋突然忍痛地用摇晃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一旁的潘败,将猝不及防的潘败,给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营帐边上立着的兵器架上。
“战儿,快走!”凌锋顾不得痛,强撑着一把将凌战的手拉住。
凌战顿时感觉全身被一股电流电到了似的,痴楞在原地,回忆在梦幻地涌动。在很小的时候,那时他还没因为身体羸弱而失去武修资格,身旁这个男人,曾经亦如此刻般握着自己的手,只是,那时自己的手是细腻的,如今对方的手,却已经粗糙得仿佛填满了风霜。
潘胜见状,神色大惊,赶紧大喝一声:“全军出动,诛杀反贼。”
潘胜话音刚落,被凌锋拉着往帐外而去的凌战,便是被外面倏然传来的剧烈骚动声给惊醒了,待他悚然抬眼看向面前时,只见潘胜的士兵已经包围了这个营帐,里里外外三四层,有的持枪,有的握弓,有的拿弩…
“呃!”胸膛一阵呕吐似的鼓动,凌锋骤然喷出了一团黑血,旋即作势就要摇曳晕倒。
凌战赶紧扶住了对方,颤声急道:“你…你一定要撑住。”
此刻,凌锋泄完一团毒血,气虚至极,他察觉到凌战悄然改变的态度,心中却是欣慰如馨香的花朵,他强笑着说:“放心,我已调用武气,将毒封在了脉络之中,暂时不会扩散的。”
虽然鹤顶红是剧痛,但是武者有武气护体,还不至于立马就死,但是显然潘胜下的量极大,所以饶是用武气镇压,凌锋也感觉有些难以持久,对武气的消耗,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凌战见凌锋脸色白而不黑,当即也是稍微放下一点点心。
这时,外面的士兵已经冲进来朝两人杀来,而身后的潘胜,亦是夹攻而来。
凌战转身对了潘胜一招,逼退对方一步,旋即右手一展,妖冶如魅的墨虹剑陡然出现在手腕中,他一个转身顺势挡在了凌锋身前,旋即大步流星地连冲两个大步,手腕挥舞墨虹剑一扫,重如泰山的墨虹剑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扫到一大片士兵,哀嚎声顷刻间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凌战回身立刻搂住摇摇欲坠的凌锋,赤色武气汹涌而出,施展出逍遥游,身躯顿时升腾起来。
“破!”墨虹剑一指,凌战破开帐篷一个大洞,上面的支架顿时断裂散落下去,原本膨胀的顶部也瞬间萎了一般塌陷而下,将一群潘胜和他的部下,统统覆盖在下。
冲出营帐,凌战升到半空中,目光凛然一扫下方军营,只见外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一个个都惊乱骚动地看向自己,旋即弓箭、弓弩伺候而来。
凌战眉头一锁,旋即手舞墨虹剑在胸前使了一道简单绚丽的剑招,在感受到墨虹剑上陡然产生的剑气后,他顿时喝声:“荡剑式。”
只见一时间,凌战飞速旋转起来,同时无数透明剑气从墨虹剑的剑脊上蜂拥而出,劈在直飞过来数不清的箭上,顿时将这些箭雨给悉数破掉,分成两半的长箭,俄而间如雨落下,惊得下方士兵一阵乱躲,骚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凌战扫了眼自己驻军的营地,此刻那里已经被潘胜的士兵攻入,呈现一边倒的局势。虽然心挂手下士兵,但是顾念到凌锋,他狠狠一咬牙,只能舍之而去。
“战儿,往西边走。进…进山里。”凌锋羸弱的声音此刻传了出来。
不知为何,凌战听到凌锋那熟悉的声音,他心中竟然潜移默化地定了不少,当即答应一声,往西边高耸的山峦而去。
凌战渐渐拉开了潘胜和他的人马,后边的呐喊声也开始消失,当两人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到达山脚下时,已经看不到潘胜的人影了。
这时,凌锋感受到手臂处陡然爆发的剧痛,布着沟壑的面容,顿时痛苦地挣扎起来。
凌战眉目一皱,一把将对方手臂举了起来,挽起衣袖视之,当即惊骇莫名。只见对方的手臂上,自手掌到手肘的部分,原本麦色的肌肤,已经尽数变成了黑紫色,而此刻这黑紫色正蠢蠢欲动地有蔓延向臂膀的趋势。
凌战如何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在瞧瞧凌锋痛苦极力的面容,他急说:“我给你输武气。”
在刚才饮入那杯酒后,凌锋就已经隐约预感到什么,那酒里放的鹤顶红的量,已经超过正常死亡量十倍不止,如此剧烈的毒性,要完全倚靠武气抵挡,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了,所以他立刻摆手制止了凌战,声音虚弱急促地说:“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的,咱们快去找个躲藏的地方,快!”最后一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凌战痛苦万分,自责万分。若不是自己亲信潘胜,又如何会惹得对方这般折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音,凌战神色大变,循声望去,黑夜中能隐约见到一队雄壮人马,正往这边赶来,他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潘胜等人,旋即来不及多想,立刻扶着凌战往山里面去。
在逍遥游的帮助下,凌战便能减少许多弯路,直往山顶而去,而上升的过程中,他星眸也在不断地搜寻着可以躲避的地方。无意间,他敏锐的目光觑到一个被杂草遮掩的山洞,顿时神色大喜,旋即俯身冲刺过去。
落地之后,凌战瞧了瞧山下,只见潘胜人马已经开始登山了,不过这个山洞位于接近山顶的地方,垂直距离极高,上来费时不说,能否找到还是个问题,所以他也不准备再往上了,就选择这里落脚,何况凌锋的伤势要急。
目光刚欲收回,凌战却是又看到崞县的东边城外,有一大队人马正往崞县赶来,他顿时心房一跳,危云顿生。在瞅瞅凌锋危在旦夕的样子,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便赶紧钻入了洞中…
第六十一章 断臂
洞内如九幽地底一般幽黑,凌战接着穿透黑暗的明眸,将凌锋缓缓地搀扶下来,坐到了地方,后者顿时感觉全身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得到暂时的松缓,陡然舒服地短暂闭上了眼。
凌战注视着凌锋安详的面容,愁苦地低下了头。他思索着这两日来对方劝自己的所有话语,现在想来,竟是觉得那么苦心,那么沉重…
此刻,凌战后悔如深海,心道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不能听对方的劝呢?如今导致这个男人,不得不为自己挡下这暗地里的谋害…
想到了那杯装满剧毒的毒酒,凌战脑中浮现出方才凌锋毅然绝然的姿态,当即心中如被刀割一般剧痛无比,罪恶和愧疚感,亦如那杯毒酒般,疯狂地折磨着他…
凌战犹如失了魂魄一般,怔怔地望着凌锋黑了半只的手臂,他忽的眉头一凝,旋即双臂反复折叠两下,两掌微颤地端在胸前,发动的神识催动武气疯狂灌输向双掌…
无力微微张开的眼睛,透过虚弱的眼睑,凌锋看到凌战的意图,缓缓地摇头,虚浮地说:“战儿,你…刚动用…武技,已经…耗费了…不小的…武气,不要…再浪费…武气…在我身上了。”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仿佛已经没用多少气力能支撑着说完了,而这短短的三句话所浪费的气力,也给猛烈的毒气趁虚而入的机会,凌锋的嘴唇给不断冲击上来的毒气给变得渐渐泛白,这厢猛地咳嗽了两声。
凌战吓得紧紧地抱着凌锋的有些寒冷的身躯,面容痛苦欲哭地说:“我不管…我不能让你死。”说着,他单手又起,作势要为对方输送武气,镇压正在疯狂蔓延上来的剧毒。
凌锋见凌战破天荒地露出这样动容的表情,他感觉整个人被无比的满足给填满了,这种满足感让他忘了身体的痛苦,生命的垂危…
“傻孩子。”心弦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触动着,凌战爱怜地注视着凌战那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忍不住地伸手过去。
被凌锋略微粗糙的大手轻抚着脸庞,凌战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无数儿时的画面冲击而来…
…
懵懂稚嫩的自己,被同族兄弟凌横欺负,哭泣地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骄气地哭诉着:“爹,他欺负我,他欺负我。呜呜呜呜…”
这个男人笑瞪着吓唬对方:“小侄子,你要再欺负我家战儿,我就把你偷看春宫图的事情,告诉你爹去。啊?哈哈哈哈!”
凌横被吓傻了,摆手说:“二叔二叔,我不敢了,你千万别和我爹说啊。”说完,他转身怕怕地逃了。
自己瞧着落荒而逃地凌横,快意地对这个男人赞美道:“爹,你好厉害啊。一句话,就把他吓跑了。”
这个男人嘿嘿一笑:“我的宝贝战儿,下次还有谁敢欺负你,爹一并把他收拾了。”他脸上露出了豪横之气,但对怀中血脉的喜爱,却是溢于言表。
…
坐在这个男人肩头:“爹,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爹带你去买糖葫芦吃。”这个男人满心欢喜,脸上一点也不腻似的。
“真的吗?好棒好棒!战儿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我的宝贝战儿喜欢吃啊,爹就给你全部买下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爹爹,你真好!”
…
“爹,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了。孩儿不能武修,孩儿是个废人。”知道自己是极寒之体而无法武修,自己痛苦万分。
“哎!”这个男人面露沮丧失望。
望着这个男人失望的神情,自己听入对方的哀叹之声,犹如跌落谷底,万劫不复。
…
内心积压的痛苦,终于再也藏不住地喷薄而出,凌战歇斯底里地吼着:“凌锋,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
这一刻,一滴晶莹的泪,悄然落下。
谁知道,他曾这般深刻地仰慕着这个男人,将他奉为自己的榜样,这份深入骨髓的亲情,却是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凌锋瞧见凌战眼角忽然流出的那一抹晶泪,惊愕地眼眸睁大了,他的心在欢喜欣慰的一刻,却也跟着痛了起来。温柔地抚拭掉那一滴泪,他和蔼得如慈父般笑道:“战儿,放心…吧,爹…不会…死的,爹…发誓过,一定要…帮你…成就…霸…业。”
“呃啊!”再度用所剩不多的力气说话,凌锋顿时抵挡不止毒气的攻击,一口黑血顿时吐了出来,顷刻间,原本正被武气勉强压制的毒气,立刻从手肘处蔓延上来,气势凶猛。
凌战吓得魂飞魄散,却见凌锋不知哪来的剩力,从自己怀抱中一骨碌坐了起来。
此刻,凌锋面容扭曲地盯着自己的手臂,旋即心中一定,一个铿锵坚定却无比瘆人的念头陡然出现,他踌躇地沉吟了片刻,旋即右手猝不及防地横出,点在了凌战的穴道之上。
凌战刚疑惑对方为何点了自己的穴道,而下一刻,便见对方取出傍身长刀,脑中顿时一闪,立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当即面露惊骇地颤声阻止:“不,不要…”他不断惊恐地摇头,已经惊吓得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了!
凌锋没有丝毫哀怆之色,只神色柔情无限地看着凌战,说:“战儿,你别…难过。爹…没事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保护…着…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此刻他的模样,仿佛即将在日暮过后,就死去的老人一般,仅剩最后一点能量了。
凌锋满足地闭上了眼,在凌战悲痛欲绝地用全身的力气,呼喊出最后一个“不要”后,持着长刀的右手,朝着已经全是黑紫色毒气的左臂,漠然落下…
“啊——”
凌战仿佛自己的手臂被砍掉似的,痛苦欲绝地仰天大吼,他眼睁睁地看着凌锋的左臂飙血砍落,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痛苦,在这一刻深入骨髓地烙印在他的身体里,恐怕再也无法抹去…
凌锋面容狰狞地紧咬着牙,断臂之处骨肉可见,鲜血溅落,在黑暗中格外瘆人,而地上那只砍落的左臂,溢出了一滩黑紫色的毒血,将地面的砂石全部染色,显得妖异鬼魅。
“额!”凌锋仿佛褪下所有重担,疲惫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这厢无力地瘫软下来,靠在岩壁之上。
不知何时,凌战的泪水已经决了堤,肆意横流,爬满了他整张面容,他凄然地呆望凌锋,眼睛根本无法转移,一颗心,也全部归在了对方身上。
毕竟,这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牺牲!
半晌的歇息,凌锋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满面泪水的凌战,他目中柔情无限,无力地伸出仅剩的右手来,在凌战身上的穴道上点了一点,讪笑地说:“战儿莫哭,爹发誓过,后半生一定要陪伴着你,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呢?呵呵…”
那充满真挚的话语,虽然虚弱,却仿佛带着万分的灼热和坚定,贯入凌战耳中,却是如夏至的骄阳,瞬间消融所有的冷漠、绝然、执恨…
张开双臂,凌战将这个男人,深深地抱在怀中…
第六十二章 诛潘胜
凌锋木然地僵硬了,在凌战将自己囊入厚实的胸膛之中时,他感觉全身流过一股令人惊颤的电流,让他陷入到了梦幻般的迷蒙当中。
这般亲昵的举动,他可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战儿!”凌锋惊喜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手腕颤抖地伸向凌战的后背,片刻的停顿,终是放了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背。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耳鬓紧捱,这是彼此此生都从未有过的亲密。各自心中,此刻都有复杂如麻的情绪在缭绕着,欣慰、温存、悲痛…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静默,令两人各自抽离彼此的深切拥抱。
凌战瞧了瞧洞外方向,和声地对凌锋说:“一定是他们追上来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他不能等潘胜找到再出手,到时候就会连累到凌锋。
凌锋知道凌战要去干什么,也隐约晓得对方担心的是什么,看到其回心转意,他已经感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他开心的事儿了,这厢虽然担心,却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凌战的实力比潘胜强上不少,只要不是被对方玩阴的,他不怕凌战会在对方手中吃什么亏。
“那你小心点。”凌锋柔声地提醒。
“嗯。”凌战轻轻点头,旋即起身,面向洞口方向,心中浮现潘胜的种种恶行,他怒气滔天而起,手中倏然出现了妖冶如魅的墨虹剑,一双星眸透彻无比的杀意,凝视着前方,旋即脚步悄无声息地朝洞外走去。
…
此刻,潘胜正领着万人军马,一路朝山上摸索。在他们身后,是大片正在赶来的浩荡大军,即使是在光线不明的黑夜中,那朦胧的军阵依旧雄阔至极,几乎将山脚下的空地,全部填塞满了。
而这队将近五万人的军马,便是淳于雄的部队,而淳于雄,此刻赫然立于阵前。
就在刚才和前来接引的潘败会面后,他得知计划被凌锋给破坏了,而此刻两人正逃进了山中。然后他便在潘败的引路下,紧随潘胜的脚步,赶紧前往追击凌战。
此刻,停军于山下,淳于雄望着前方的山峦,心情又喜又怕,喜的是目前正是绞杀凌战的天载难逢的绝佳时机,怕的是若让对方逃脱,则牛王崮失粮之危,必然无限放大,朝廷之兵恐退矣。
“将军,眼下凌战携带其父,而其父勿饮毒酒,两人必然无法走远,此诚杀之绝佳之机。然凌战骁勇,非将军之威,无可戮之。”潘败在淳于雄身旁进言道,若此次取得凌战头颅,自己必然记大功一件,所以他神色上噙着焦急。
“好。”淳于雄颌首点头,旋即对左右副将喊道:“谢封,丁克。”
“末将在!”两个铜盔铁甲的将领,齐齐答应。
淳于雄道:“你两各引部队,包抄此山,勿令凌战逃脱。”
“是!”两将齐答。
淳于雄又对潘败道:“潘败。”
“末将在!”潘败赶忙答话。
淳于雄道:“你率本部兵马,随我入山搜查,接应潘胜。”
“得令!”潘胜目光欣喜地答应。
吩咐完毕,众人纷纷行动,原本短暂停滞的大军,顿时井然有序地开始移动。
…
话说,潘胜领兵快到搜到山顶了,却依旧没有发现凌战和凌锋的踪影,但他不疑两人已经逃离,毕竟一人中毒,而凌战那身法武技也是极其考验武气,要想一直使用走远,却也是不可能的。
在搜到快到山顶之时,潘胜突然被前方草丛中闪出的一个人影给吓了一跳,待他凝目仔细看去时,不由地心惊肉跳。只见在黑暗中的这个人影,一身黑衣看不清身形,但是其手中握着的长剑,却是透着显眼的赤色光芒,妖冶耀眼至极,不是凌战的墨虹剑,还能是什么?而这个朦胧的人影,他自不疑,便是凌战了。
潘胜那些散布在周遭搜索着的手下,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草丛中闪出的人影,在认出是凌战之后,他们都大惊失色,身躯发颤、神色畏惧地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目光纷纷瞅着潘胜,等待对方的指示。面对凌战这般豪杰人物,他们心中可没有底气直接面对。
凌战在一众警惕的目光下,手持八尺长的墨虹剑,缓缓地走过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然杀意,犹如九幽地底的恶魔一般,让潘胜等人发憷地不自觉地想往后退。
而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凌锋报断臂之仇,杀了近在眼前的潘胜。
潘胜立刻察觉到凌战散发出来的滔天杀意,心中顿感不妙,他当即打破这寂静到恐怖的氛围,急喊道:“快快动手,诛杀反贼!”喊罢,他手中大银棍挥舞着朝凌战而去。
凌战冷目如霜地大踏两步,挥舞墨虹剑和对方战了起来,除了潘胜能稍微斗上一斗,其他人被墨虹剑剑锋所及,却是立刻被划破铠甲,血肉分离。
三合,凌战杀得潘胜不得不后退一步,旋即大喝一声:“狂剑式!”
紧接着,如潮水一般蜂拥而来的剑招,疯狂地攻向潘胜,后者神色大惊,大银棍连忙抵挡,但是已经搁了许多剑痕的大银棍,在抵挡向凌战第三招竖劈而下的剑招时,被其锋利至极的剑锋,如削烂泥般劈成了两半。
要知道,此大银棍乃是精钢所制,即使算不得最坚硬的武器,却也比一般铁器硬上一倍不止,只是如此坚硬之物,在墨虹剑面前,竟然如同鸿毛一般柔软,一砍便破。
“啊!”在贯穿大银棍的墨虹剑,继续往下劈到潘胜肩膀的一刻,后者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声来,而其右臂,也顷刻间分离肩膀,掉落在地。
这一幕骇人的场景,顿时吓得潘胜的麾下士兵,一个个面色惨白,畏怯不前,连上去和凌战交手的勇气,都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的手,我的手…”潘胜痛苦地捂着自己断了臂膀的肩,望着娟娟溢出的鲜血,他难以置信地哀嚎着…
面对如此残酷的景象,凌战仍旧面无表情,只如恶魔一般盯着已经张皇得失去了战斗之心的潘胜,大臂一直,隔着一米五米的距离,将墨虹剑锋利的剑锋,悄无声息地贴在了潘胜的脖颈之上。
陡然间闪现在脖子旁的寒意,顿时令潘胜身躯一颤,他面容痛苦中带着恐惧地抬眼前望,见到凌战那副骇人无情的神色,当下心中如跌深渊,竟是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虽然断了一臂,忿恨之余,潘胜却仍然有着求生的本能,这厢不断地颤声哀求着凌战,脸上甚至涕泗横流了起来。
凌战根本没有一丝动容,只将冷漠的目光放在眼前三寸的虚空出,心中浮现出凌锋刚才那痛苦至极的表情,已经自己因之而承受地剧痛,当下嘴角噙着一抹森寒的弧度,手中微一发力,墨虹剑倏然在潘胜的脖颈间一抹,在黑夜中飚出一道鲜艳的红色…
第六十三章 输气
潘胜失去生命气息的身体轰然倒地,立刻惊吓得他的下属各个骇然,面面相觑,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凌战只冷声道:“降我者生,逆我者亡。”
这些士兵被凌战强大的王霸之气给重重地震慑到了,他们各个脸上都浮现犹豫的神色,过了半晌,有人识时务地普通跪地下来,颤声道:“我愿降于将军。”
在有一个人做出决定,便开始有不少人纷纷效仿,也扑通地跪地下来道:“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这时,凌战觑到整座山的山下,已经被大批军马里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而不少人马正陆续赶上来,而刚才这边发生的打斗,显然已经引起山下人马的注意,所以上来的人马的目的性很准备,就是往这边而来。
凌战已经隐约预感到,刚才那只停驻山下的雄壮人马,极其可能是淳于雄率领的,他道定然是潘胜通风报信,引对方前来围剿,以免自己成了漏网之鱼。
此刻,凌战脑中正在急思对策,显然淳于雄带来的人马有万人不止,但是这些人他倒不怕,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淳于雄,此人已经达到勇武境,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是其对手,所以这下他犯难了。
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对策,凌战心道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旋即对这些跪下来的降兵冷声道:“你们先聚集起来,在这里等我。若有异心者,杀无赦!”
这些士兵顿时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他们刚才亲眼目睹了对方的强横手段,哪还敢有什么异心,对方要杀了自己这群人,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一个个都面露胆怯,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凌战不再理会这些降兵,兀自回身回到山洞,他不担心这些士兵耍什么计谋或叛变,对这些小喽啰的心思,他可是拿捏得如在手中,这些人只要谁能罩着他们,让他们活命,他们便会跟着谁。
正躺在石壁上的凌战,听到洞外有动静,顿时提神起来,片刻后见到进来的人是凌战,他顿时忧心化为欢喜,失声道:“战儿,你回来啦。”
在刚才凌战出去的一段时间里,凌锋虽然怀疑他和潘胜的胜负,但是仍旧有些骨子里的担忧,如今见对方安全归来,心中的担忧之石,便立刻放了下来,轻松无比。
凌战瞧瞧凌锋的面容,再看看对方那断了的臂膀,发现已经被对方用撕下来的衣布给包了起来,这厢低头沉默了下,才微微地点点头,然后说:“潘胜已经被我杀了。”不待察到凌锋惊喜的眼神,他便愁声继续道,“只是,淳于雄也来了。他的大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山,现在我们得赶紧走。”
闻言,凌锋面露震惊,他兀自喃喃说:“淳于雄有勇武境的实力,就算我与你合力,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眼中不由多了一丝苦色,“何况,以我现在的身体,不仅不能给你助力,反而会拖累于你啊…”他说着,语气竟是透出无奈和自责,声音也是变得细弱蚊蝇起来。
凌战当然知道眼下直接冲出去,危险至极,但是待在这里,也是同样险峻,一旦淳于雄到了这里,恐怕更难逃脱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用逍遥游带你离开。”凌战声音急促地道。
凌锋苦笑着摇头:“你那身法武技,本就很是耗费武气,绝对难以持久的。更别说一旦飞空,便是立刻置于他们的葵葵众目之下,更是引兵而来啊!”
“那怎么办?”见这不行那不行,凌战几乎快要疯了。
凌锋锁眉着急急思索着,他倏然见脑中闪过一道亮芒,被他顿时抓了住,顷刻间,目光陡然亮了起来,说:“战儿,我有一个好办法了!”
闻言,正如热锅上蚂蚁的凌战,神色一动,旋即惊奇地问:“什么办法?”
凌锋没有立刻答话,只在心中又认真地揣摩了下刚才冒出的想法,越发觉得这个办法只精妙,这厢竟是神采大放,说:“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触及精武境大成。而我的实力,则在精武境中成,若我将毕生功力全部传于你,你便能立刻突破到勇武境了。”
闻言,凌战大为吃惊,但是心中却是踌躇犹豫着,虽然这办法的确极好,能让自己立刻拥有对抗淳于雄的实力,但是自己已经欠了对方太多的人情,怎么能再接受对方这般如同牺牲一样的付出呢,这让凌战根本难以接受。
“不、不行,这是你毕生的修为,我怎么能接受?”凌战难以接受地连连摇头,“这办法绝对不行。”
凌锋何尝不知道凌战内心里的倔强和执拗,这厢苦口婆心地劝道:“眼下正是生死存亡关头,也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保证我们两生存下去。”他倏尔面露哀然,“况且,以我现在之躯,武气留着也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还不如…”
“不行,不可以!”不待凌锋说完,凌战已经几乎失控地颤声而出,他面容痛苦至极,身躯几乎快要瘫软到底,此时全靠双手拄着墨虹剑,才勉强支撑下来。他用近似啜泣的声音说着:“我怎么能再接受你的施舍,我怎么能…”他一想到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没有选择的结果,内心苦涩得忍不住深深地闭上了眼,怆然叹息。
凌锋哀叹一声,幽幽地说:“战儿,你还是不能原谅爹吗?”
凌战并没有答话,脸上有着触动挣扎之色。
凌锋思绪悠悠地道:“当年,是爹鬼迷心窍,贪恋权势,才为了那个女人,冷落了你和你娘。只是,现在爹已经明白过来,再高的地位,再大的权利,也敌不过妻儿之情。”他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凌战,语气底下地轻声说,“战儿,你能原谅爹吗?”
凌战仿若被一股能量席卷全身似的,整个人怔在了那里,此刻也情不自禁地在内心问着自己,直到最后,他仿佛抽干了一切力气,呆呆地说:“我已经不恨了,早就不恨了。”就在凌锋闻言目露欣喜之时,他后面的话又传了出来,“只是,我发誓过,我再也不愿欠你,再也不愿…”
感觉凌战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话语说完,凌锋心弦蓦然被点拨似的一颤,旋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浸入各自复杂的心绪之中…
凌锋低着头的面容之上,那双棱角分明的眼眸,此刻微微透出一点光亮,他悄无声息地抬头看向凌战,见对方低头默然闭眼,仿佛处于心神交战的状态,这厢再度双指一并,趁其不备地在凌战的穴道上点了一点。
凌战身躯猛地一颤,霍然睁眼,失声道:“你…不可以。”他似乎知道凌锋接下来要干什么,顿时神色慌张起来。
凌锋单手将凌战直立的身躯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就着对方对面坐了下来,旋即哀叹一声,苦口婆心地说:“战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熟读诗书,这一点,应该比爹更清楚。”寞寞地低了低头,“你不要觉得愧疚爹,其实是爹亏欠你太多了,你就当是爹弥补过去对你的伤害好了,坦然地接受,不要放在心里,好吗?”
凌战的眼睛,再度湿润了,眼泪轻柔安静地滑落下来,划出两道浅浅的泪痕,它的味道应该是苦的。
凌锋一把抓起对方的手腕,旋即武气慢慢地延伸而出,无形的能量隔空控制着凌战的手掌,令其不往下掉,他凝神聚目,旋即将体内武气通过两人彼此连接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送给对方。
感受到体内的武气正在如干涸的湖泊一般渐渐枯竭,凌锋脸上逐渐散发的欣慰和满意之情,越发得浓郁起来,这幸福的面容,却是此生前所未有过的。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得满足,胜过天下最上的幸福。
而凌战,脸上的苦涩之意却是越发浓重,整张俊颜已经挣扎得不成样子,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话语,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自己已经逃脱不了再度欠下对方的命运,而这欠下的情谊,他心中只能发誓,要让对方后半生快乐无虞地活着,不容谁人伤害半分。
“额!”轻轻地泄了口气,凌锋在最后一丝武气毫无保留地输送给凌战后,终于体力不支地瘫软下来。
此刻,凌战感受到体内的武气雄浑了一倍不止,对方这半生修为所积攒的武气,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已经让自己的武气存量,超过了精武境巅峰的水平,而在如此庞大雄浑的武气的淬体下,他的气洞也正在开始产生变化。
一旦武气达到超越境界的水平,气洞便会开始变化,而这时候,必须武者端心静坐,帮助气洞推进境界的提升,但是,如此重要的时刻,如此让所有武者癫狂的时刻,凌战却根本没有一点欣喜和心思,他的心全部飘到了眼前这个几乎已经失去活动能力的男人身上,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虚软的身躯,目泛荧光地深情凝视着凌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千言万语,最终都不足以表达和回馈那份浓浓的情谊了…
凌锋额头有着些许辛苦的汗水,强撑着羸弱欲睡的眼睑,对凌战催促道:“你别管我,快点打坐修炼,现在是突破最好的时候。快!”他心中的急促,胜过凌战千万倍。
凌战面容苦涩地沉吟片刻,眼角挂着还未干去的泪痕,这厢大臂一抽墨虹剑,高举一扬,斜着大力猛插而入,墨虹剑顿时没入地面半长,然后他扶着凌锋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斜靠在墨虹剑还算宽大的剑身之上。
目睹凌战所为,凌锋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浅笑,爱怜无限地瞧着凌战,目不转睛,眼神中有着仿佛毫无厌倦的喜爱。
在凌锋那般柔情如慈父的注视下,凌战坐到了冰冷粗糙的地面,接着安静地结跏趺坐,而他的心中,此刻却萦绕着一股复杂的意味,里面有温暖、歉疚、痛苦…
最后将对方的模样映入眼底,凌战这才收回眼来,双手结印在腹部,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四章 勇武境
神识沉到腹部气洞之处,凌战缓缓地运行起凌锋在自己小的时候,教给自己的功法来,顿时间,全身的雄浑武气,疯狂地涌入气洞之中,三秒钟,小小的气洞内便填满了磅礴如海的武气。
这武者之间的武气传输,有个法则,便是有血缘关系的,能以同宗同祖的血缘为媒,极大地减少武气在传输过程中的消耗,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则会在此过程中,产生许多的武气浪费,有的甚至超过百分之五十。而凌战和凌锋本是父子关系,这纽带自然是亲得不能再亲了,所以此番武气输送,却是损耗得连百分之五都不到,可谓是微乎极微。
感受着气洞内的大量武气,正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呈现着如星云般玄妙的旋转,凌战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特殊的情形,只有上次在赤蟒那个地底洞穴中突破到精武境时,才发生过一次——这是武气浓缩从而突破到高层次境界的象征。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气洞内的武气已经不断收缩至越来越小,已然变成了一个能量小球,但是其中蕴含的滔天能量,却只有凌战深刻地感受得到。
“嘭!”这个能量小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忽然发出嘭得一声闷响,让正沉浸在极寂静境界的凌战,顿时感觉如闻霹雳,而就在他心神顿感惊喜之时,这能量小球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陡然涌现在全身的磅礴武气。
这时,凌战猛地大睁开眼,不是他被这股突然出现的武气能量所惊到了,而是这股武气能量的强大程度,比精武境的武气,强了一倍不止,而在这股强悍全新的武气的充斥下,他是全然不受控制地睁开了眼,连眼睛都大了许多,这是武气充盈的体现。
“啊!”凌战感觉在这全新的磅礴武气的淬体下,他身体舒服得仿若有成千上万条丝滑的丝绸,同时从身体内拂过,那舒爽,难以置信。
体味着这比精武境的武气不知强悍和纯粹上不知多少的武气,凌战竟是隐约有种气概天地的豪气感,宛若进入了如梦如幻的云巅一般。
“这就是勇武境吗?果然比精武境强上太多了。”凌战这厢心中啧啧惊叹。
待全身武气缓缓平稳下来,凌战才徐徐地睁开了眼睛,神光四射,犹如耀眼的白光,比之前的眸子不知犀利了多少。
见凌战似乎已经成功突破到更强大的勇武境,凌锋那双一直以来都未转移的柔弱目光,此刻却是骤然一亮,仿佛不知从何处产生的能量,霍然注入其中。这厢激动地说道:“战儿,怎么样了?”
凌战还沉浸在勇武带来的奇妙之感当中,这厢闻言,便轻轻地擦拭去饱满额头上的些许汗水,露出一抹像是孩童得偿所愿的天真笑容,答:“成功了!”
闻言,凌锋才真正放心地大喜起来,道:“你快试下三裂拳。”
凌战记得三裂拳是能够随着境界的提升,自动地提升境界,而第二层“摧木”境界,比第一层“破身”境界,要强上不知多少,所以他忙顺应对方的提醒,立刻运行三裂拳的功法,旋即双拳便是汇聚起两股汹涌澎湃的圆球状能量球。
“这?”凌战大感吃惊,因为精武境时使用的三裂拳第一层破身,只能感觉到武气在拳头之上,但是却无法清晰地看到能量的运转,可现在不同,达到摧木境界后,武者的武气已能破体而出,三裂拳的恐怖能量也随之能蔓延出拳,在拳外形成一股圆球状的恐怖能量球。
凌锋盯着凌战双拳上的能量,道:“第二层摧木,已经能够在外面凝聚拳气了,威力也自然与之剧增,不仅能砸破肉身,能够摧碎大木。”
凌战有些兴奋到想试试这三裂拳·摧木,但是想到会发出动静,便只好作罢了,罢了三裂拳,他在感受到武气已经雄浑到,已经透过周身穴窍,蔓延出了身体之外之后,这厢本能地单手一放,施展出勇武境独有的武气破体之能,只见无形气机自凌战手掌喷薄而出,如气枪一般迸射而出,地上的砂石顿时如被风卷一般乱动起来。
“好玄妙啊!”见自己已经能掌握这武气,自由地进行体外短距离的使用,凌战这厢有些口干舌燥。
仿佛使用这武气已经是骨子里的本能了,凌战又单手一收,一个美丽的回旋回来,手掌在身前一张,静贴虚空。
“嗡!”轻微的破风声响起,只见武气在虚空中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防御墙壁,只是单看去有些虚幻,但只有凌战能感受到,这武气形成的防御墙,是有多么得坚固,他甚至可以断定,寻常人,不管使用拳脚还是武器来攻击这防御墙,都根本无法损伤此墙分毫。
“这就是达到勇武境后,武气破体带来的能力吗?”凌战内心狂喜地咽了口唾沫,“当真非是精武境可比!”他也似乎深刻体会了,那日自己强行应战达到勇武境的淳于雄,是多么得可笑,多么得以卵击石!
瞧着凌战这般神奇手段,凌锋自然是比对方还要高兴万分,仿佛是自己达到勇武境似的。
就在两人沉浸在勇武境带来的强大和玄妙之中时,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就在凌战和凌锋两人不约而同地神色一动,被外边的声响吸引过去时,一道熟悉的洪亮声音,却是骤然传了过来:
“凌战小儿,快快出来受死!”
第六十五章 再战淳于雄(上)
凌战和凌锋两人都被声音吓了一跳,而凌战则再熟悉不过这声音了,不是那淳于雄,还是何人?
凌战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作势就要出去,却被凌锋发出的话语给打断了:“战儿,你这番出去,不要完全展露气息,引淳于雄松懈于你,祭出杀招,再趁其虚弱与不备,全力反击,便可一举杀之。”
闻言,凌战停滞的身躯陡然一颤,他听出凌锋话里的意图后,当即觉得对方思虑周全,毕竟虽然自己也达到了用勇武境,但是对上同是勇武境的淳于雄,实力相差不大,却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杀之,倒是自己刚才气急,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只一心要去厮杀,竟是过于鲁莽了。
凌战颌首点头,旋即提起墨虹剑,往洞外去了。
此刻,凌锋心里为凌战想得有点多,他知道此番凌战若是能斩杀淳于雄,那么就是给朝廷大军雪上加霜,别说粮草不济而退兵了,恐怕要兵败如山倒,给大温一场大胜,想到这些,他竟是有些期待起来,完全顾不上断臂之痛了。
凌战来到洞外的草地,此时这里已经被一大群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这些人马各个穿着朝廷的淡青色服饰,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不少人还提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而在这群士兵围成的圈圈的豁口处,一个高出这些士兵一个头的男人,犹如鹤立鸡群一般伫立其中,只见他身高近乎九尺,魁伟异常,两只硕大的手臂,分别持着一根精钢铁戟,不是那淳于雄,还是何人?
认出出来的人,正是自己苦苦追念的凌战,淳于雄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次平叛的核心,便是擒贼先擒王,只要将眼前这个叛军贼首给收拾了,便可一举破敌,完成朝廷交代的使命,所以此刻见平叛任务即将成功,他心中已经产生难以言喻的兴奋了。
而那些刚投降凌战的潘胜的士兵们,此刻又是如墙头草一般转换了风向,投靠回了朝廷这边,毕竟虽然知道凌战勇猛,但是和淳于雄相比,他们还是认得清谁强谁弱的。
“凌战啊凌战,你可令我好生难搞!竟然玩出奇袭我粮仓重地的计谋来。若不是我部将潘胜忠心耿耿,智勇双全,恐怕我还真就着了你的道儿了。”淳于雄虽然话语有些揶揄,但是心中却是有些愤怒的,毕竟潘胜是自己麾下难得的骁将,被对方斩杀,仍旧令他不舍耿怀。
凌战漠然视之,冷笑答:“可惜我错信此人,才致如今身陷囹圄。否则,若我归回藁城,你必败矣!”
闻言,淳于雄怔了一怔,旋即心中也是不由地暗惊:“这小子说得不错。若再差池一点,他归了藁城,坚守城池,我军必然粮草难济而退兵。”一想想,他就有些后怕,当即觉得潘胜之功,何其之大。
“哈哈哈哈!”淳于雄这厢反声大笑,看着凌战道,“我淳于雄遇人无数,你的确堪为一代人杰,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作为,倒不失为英雄也!”他目光这时透出一抹带着寒意的喋血,“不过可惜,你遇上了我,你的大好前途,便要挫败于此了。”说罢,他竟是自傲地战术性后仰,身躯挺了一挺。
凌战记得凌锋的话,所以这厢没有出言讽刺诋辱,反而面露胆怯地用一些恳求的话语道:“淳于将军,小弟也不过是逼不得已而反,你我本无怨仇。你不若今日放过于我,我回去之后,必然献上藁城,以为相报。”
闻言,淳于雄不由得惊愣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高傲威风的凌战,露出这般低姿态来,饶是上次强对上比之高境界的自己,对方也没有皱一丝一毫的眉头,可眼下凌战竟然作臣服姿态,如何不让他讶异。
但是,淳于雄并未如凌战所想而言,反而道:“小子,你太天真了!若你与我实力相当,我自当考虑一下你的请求,但眼下你不过是一个精武境的武者,如何能与我平起平坐?我杀你,如捏蚂蚁也!岂有放你之理?”
此刻,淳于雄大感快意和自豪,能让凌战这等人物变成一个乞求似的小人物模样,可不正彰显了自己的厉害吗?他知道,凌战定然是上次对战过自己后,已然害怕了!所以这厢说话,神情也是越发倨傲起来,有些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了!
见对方不仅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还如此狂妄,凌战要不是记得凌锋所言,差点没当场动手教训对方了,达到勇武境后,他感觉性子似乎都随着实力的大幅度提升,而变得越发急躁张狂起来,和眼前的对方倒是有些一丘之貉的感觉。
这时,凌战眉头假意微微皱了起来,眼神也是张皇得有些六神无主,佯装出一副似乎忌惮对方、畏怯不前的模样。
“哈哈哈哈!”见凌战失了英雄气概,淳于雄再度大笑,同时对自己的实力也更加自信自傲了,依靠这等级的鸿沟诛杀对方,此刻他自深信不疑。旋即,他不再多废话什么,全身武气蓬勃而出。
武气出体,立刻在淳于雄的身外形成一股快速流动的能量场来,能量场流动又引起了一股小风,发出微微的破身之声,在寂静的黑夜中颇为响亮,地上的砂石杂草也一时间兀自乱动起来,他身边的小兵在感受到主将的气势之后,都纷纷地本能避开一步,否则在对方强大的气势下,他们甚至有些呼吸不畅了,所以此刻,淳于雄身边半径两米的方圆内,只剩下他一人了。
这就是达到勇武境后,武气破体产生的效用,这种震慑人的施展,根本不是精武境可比的!
凌战目光如狼地注视着淳于雄,当即也控制武气汹涌起来,但是他并未展现出勇武境,如对方那般的强悍气场,只控制武气在身体内流动,从外在的气势上,依旧如精武境一般,所以他的身边,没有目力可见的能量流动,没有破风之声,也没有如对方这般扰动地面的碎物。
此刻,瞧着凌战那弱小龟缩在体内的武气展现,淳于雄却是心中大满,对对方的轻视也是更增了,这厢讥笑地出言说:“小小精武境,也敢敌我?不自量力!”
凌战没有答话,只紧握着手中妖冶的墨虹剑,在淳于雄缓缓地大步逼来后,也畏怯地往后退。
在这些朝廷士兵一双双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两人的交锋将一触即发,在所难免。不过这个级别的交锋,却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所以并没有人上去帮淳于雄,因为一来帮不上,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在他们眼中,已经达到勇武境的淳于雄,一举诛杀精武境的凌战,是易如反掌,顷刻之间的事情,跟捏死一只蟑螂没什么区别。
只大步逼近三步,淳于雄便陡然大喝一声,旋即如野兽下山一般朝凌战猛冲而去,陡然爆发的如山气势,顿时令所有人震惊。
凌战感觉地面都在震动摇晃起来似的,面对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淳于雄冲来,他仿佛感觉是一座大山压过来,在这般威压的气势下,他也不再后退,只心中一冷,顿如冬至之霜,寒意滔天,旋即亦迎着对方冲去。
眨眼间,墨虹剑和虎鏊双戟,便如同老仇人见面似的,铿锵硬碰到了一块儿。
第六十六章 再战淳于雄(下)
在一双双骇然目光下,凌战和淳于雄连斗了五个回合。这时,在淳于雄虎鏊双戟大力一劈之下,凌战佯装连退三步,以为败退。
见淳于雄占据上风,淳于雄的士兵都开始举着武器和火把,高声呼喝起来,仿佛看斗鸡的观众一般。
刚杀退凌战,淳于雄这厢大步前踏,挺胸高昂地俯视对方说:“小子,能挡我五招,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过境界的差距就在那里,你别再作无谓的挣扎了,束手就死吧。”
“哼!”凌战冷哼一声,旋即一脸不忿地主动冲上去。
见凌战如此倔强,淳于雄也有些不耐烦了,挥舞虎鏊双戟迎战之,这番却是祭出潜藏未出的保留实力,攻势也是比刚才更猛了。
强攻了三合,淳于雄这厢大吼一声:“旋风戟射!”
吼罢,淳于雄化作一团飞速旋转的风影,朝凌战连续猛攻而去。
士兵们皆是一惊,知道淳于雄是真出杀招了,这旋风戟射是其成名绝技,有睥睨苍生之威,败于此招之下的人,数不胜数,他们不疑凌战将在这个回合后,不久便败。
凌战只郑重地连挡了两下,便佯装被其大力所震,往后倒飞了九米,落地后犹如狗趴式,整个人狼狈可笑地四肢大张,面朝草地。
“哈哈哈哈…”为淳于雄呐喊助威的士兵们,见到凌战如此狼狈土脸的模样,当即纷纷哄然大笑,笑声回荡在这幽静的山中,回荡不绝。
望着倒地不起的凌战,淳于雄目光大盛,脸上也浮现出得意与傲慢之色,他犹如欣赏着爪下猎物一般,玩味地盯着对方半晌,他很享受这种在凌战死前,居高临下掌控对方生死的权利感。
不得不说,刚才淳于雄的旋风戟射,的确让凌战有些挫败,但是进入勇武境后的他,应对起来,还不至于死于此招,此刻也只是手臂有些微微发麻,体内倒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创伤。
虽然身体几乎完好无损,但是凌战知道对方的真正杀招,乃是那***得自己使出霸剑式的“虎鏊十字斩”,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安然无恙地站起,而是佯装受了重伤,先是单膝跪地地艰难起身,然后单手立剑,依靠墨虹剑的支撑,挣扎着缓缓起身。
见凌战起身便是如此艰难,淳于雄知其必然被自己的旋风戟射,给杀得受了重伤,当即心中大快大安之余,也不准备和对方消磨下去了,趁着凌战堪堪起身,还未站稳之际,他旋即凝聚武气到双戟之中,体内虎鏊十字斩的心诀滔滔运行,双戟上兀然出现的白芒越来越亮,眨眼间,便如太阳般刺目耀眼,照得其麾下士兵睁不开眼不说,更是将原本漆黑的周遭,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连那些火光,都淹没其光芒之中。
后仰着头,望着淳于雄祭出杀招“虎鏊十字斩”,淳于雄的所有士兵,此刻喉咙都有些灼热干渴,他们艰难地咽了一咽,仿佛带着喋血的意味。
凝聚光芒至极致后,淳于雄方才目光如狂地大喝一声:“虎鏊十字斩!”
话音刚落,在一双双惊骇目光下,两道耀眼的十字光芒,随着双戟使出而汇聚成一个十字光芒,接着朝着刚堪堪站稳的凌战呼啸而去。
以如今凌战未恢复的受伤之躯,如何能多得开淳于雄如此狂霸的杀招?所以淳于雄的士兵们目中亢奋坚定,皆是不疑,凌战即将命丧于此。
余光注视着飞到身前三米的虎鏊十字斩,凌战顿时一改疲伤之姿,身形在虎鏊十字斩光芒的遮蔽之下,令众人无所察觉地一闪而开。
在一道道兴奋期待的目光之下,虎鏊十字斩的十字白芒,如期轰到了凌战所在之处,顿时如炸弹似的爆炸开来,发出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片刻后,一阵阵烟雾也随之弥漫而出,将凌战所在的区域,笼罩得如同幻梦的仙境一般。
此刻,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凌战已死,当即吊着的心陡然一落,心道总算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而淳于雄,此时也脸上透出了一抹轻松闲适之色,放心地大步朝前走去,准备去取凌战已然碎裂的尸首的头颅,回去邀功。但是,就在淳于雄有些松懈慵懒地快走到凌战所在区域之时,破开渐渐消散的烟雾,见地上竟然空无一物,连凌战的毛儿都没有见着时,当即大惊失声而出:“不好!中计了!”
他的话,也顿时点醒了发现竟然没有凌战尸体而发懵的士兵们,在他们旋即发出惊骇目光之时,一道凌厉冷血的声音,于虚空中传了出来:“狂剑式!”
已然机警地嗅到危险气息,正准备马上离开的淳于雄,被这一声熟悉的暴喝声给吓得胆战心惊,他目光电光间循声看去,便见凌战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那熟悉的剑招,此刻正朝着自己疯狂涌来。
被凌战近身,淳于雄被对方陡然大涨的武气给吓了一大跳,对方此刻的武气气息,竟然和自己一样,处于勇武境这般雄浑的层次。
心惊之余,淳于雄火速地用虎鏊双戟抵挡,连抗凌战两招剑招,但是展现出勇武境实力的凌战,这厢使出的剑招也是威力猛增,加之是突袭自己,所以他只挡下两招,虎鏊双戟便是手麻一飞,啷当落地,被对方强悍的攻势给破了仓促的防御,接着便被墨虹剑重重地劈了过来。
眼见墨虹剑即将劈到淳于雄的身上,凌战心中大喜,要知道墨虹剑削铁如泥,破人肌体如同草芥一般容易,没有武器抵挡,单靠肉身抵御,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是,就在下一秒,他却见淳于雄于千钧一发中一顿操作,双臂交错在厚实的胸前,顿时在身前凝聚出一道虚幻的武气防御罩——这是勇武境武者能随意在体外动用武气的能力。
“嘭!”墨虹剑和防御罩对轰,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惊骇所有人。只见,墨虹剑被震退,防雨罩被打破。
凌战被冲击力给震退了三步;淳于雄则整个硕大的身躯,倒飞了十米。
堪堪站定,凌战瞅着狗趴地的淳于雄,有些惊愕意外,没想到对方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还能使出武气防雨罩,机不可失,他不再多想,赶紧使用气剑式,单手在胸前划出一道类似五角星的轨迹,旋即持剑缩在胸前,感受到紧随而生的磅礴剑气,顿时眉目一扬,继而注视着挣扎站起的淳于雄,心中闷喝一声:“游剑式!”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只见凌战单臂出剑,身影随之单脚疾行,化作一道如流星般掠过的虚影,眨眼间,直刺淳于雄的墨虹剑,便是近在对方身前咫尺。
淳于雄虽然用防御罩勉强挡下凌战的凌厉狂攻,但是也受了不小的重创,此刻体力不济,手臂发麻,落地导致的酸痛还在缭绕作祟,但惊恐让他赶紧挣扎着强行站起。
只是,当他站起之时,迎面而来的,却已经是凌战那张冷酷如霜的面容,杀意森然的瞳孔,还有无情如同这个黑夜一般的墨虹剑…
第六十七章 降服
锋利的墨虹剑刺入淳于雄厚实的胸膛,使得每个看来的士兵的目光中,都透射出惊骇与震撼。
淳于雄环眼圆睁地骇然瞪着没入胸前的墨虹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一点点地带走自己的生命,死盯着凌战的眼眸,却是将心中的不可置信和震撼,全部流露了出来。
眼神冷漠如霜的凌战,猛地将剑一拔,便见淳于雄发出绝命前的一声闷哼,伤口激射出止不住的鲜血来,散了地上一滩的红迹。
淳于雄捂着五寸长的伤口,面容扭曲地向后趔趄了三步,在最后那一抹渴望活着的挣扎后,便犹如墙垣颓败似的轰然到底,到死那一刻,他看向凌战的眼神中,都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意味。
他至死都无法相信,凌战的气息,竟然也已经达到了勇武境,他有惊天的疑问,给自己的死亡打上了大大的问号,想要求证自己死去的真相,但是,却只能来不及地闭上了眼睛,回归大地。
淳于雄一死,周遭立刻陷入了极度的寂静当中,他的士兵都还未从刚才这惊天逆转中恢复过来,这上一秒还处于死亡边缘的凌战,怎么就突然逆转了呢?而自己强悍勇猛的主将,却这般死得有些突兀,也让他们恍若在梦中一般。但是,不管怎么样,当他们眼眸中真真确确地映入淳于雄冰冷不动的尸体时,这些幻惑和震撼,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凌战,看向了这个仿佛比黑夜还冷酷的少年,每个人心中都透出复杂的意味,神秘、惊惧、崇拜、臣服…
杀了淳于雄,此刻的凌战,仿佛紧绷的精神和肉体,都得到释放和防松似的,陡然松软下来,微微耸着身躯,单手拄着笔直入地的墨虹剑。
所有士兵都不敢说话,也没有人敢逃,他们可是怕眼前这个少年一发飙,就把自己给杀了。
半晌的沉默,凌战待武气稍稍恢复后,便蓦地开口问:“山下军马主将是谁?”
围着凌战的一众士兵,皆是吓得身躯一颤,一个个面面相觑,接着有胆大地士兵站出来,带着谄笑答道:“回禀将军,领军的是淳于雄的左右副将,谢封和丁克。”
这个小兵的神气和语气的转变,也纷纷点醒了其他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了,也就在当下有了选择,基本上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臣服于眼前这个少年,以求苟命。
对于这些见风而势的人,凌战司空见惯,也并没有什么轻视的念头,这年头,世道纷乱,能活下去,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对于谢封和丁克,凌战是有些熟悉的,两人是淳于雄的得力助手,虽然实力不及淳于雄,但是领军作战,还是有些实力的。
这厢,凌战缓缓走到淳于雄的尸体旁,在众人骇然目光下,蹲下将其首级给利落地割了下来,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对一众士兵道:“尔等随我下山。”说着,他便往人圈外的山下而去。
冷酷的声音贯入耳中,众士兵自不敢拂逆其意,这厢紧随凌战的脚步,纷纷下山而去。而此刻,凌战打算借此良机,一举降服谢封和丁克两人,以得此间数万人马。
…
山下,痛盔铁甲的谢封和丁克,稳稳地坐在马鞍之上,两人已经命手下将这个山丘给包围了。不过,在淳于雄这样命令两人之时,他们本不疑此次剿杀凌战,会有什么意外,两人对已经进入勇武境的淳于雄,那是一百分的信心,只等待诛戮凌战的好消息传来,所以这厢立马等待的姿态,也是有些不太肃穆和严谨。
远远瞧见山路上有一队人马缓缓下来,谢封忙提醒身旁的丁克:“快看!”
闻言,丁克循着谢封的目光望去,见一队长长的人马正往自己这边过来,当即眉眼一开地说:“定是淳于将军回来了。”
“是啊!”谢封神色笃定地点头,“看来凌战已经枭首,这次的平叛任务,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丁克亦是欢喜,这段时间在外征讨,可辛苦了自己,想到日后班师回朝,功绩褒奖,他便是心中升起一抹期待和激动。
其他士兵也注意到了从山路过来的人马,当即每个人都似乎凯旋归来般面露悦色,纷纷交头接耳的哗语起来。
不过,在看出领头之人的身形,似乎和淳于雄大相径庭之时,他们的心态又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变,立刻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不对!”谢封第一时间失声道,“领军之人不是淳于将军!”
丁克也已经看出来了,他目视领军之人进入自己清晰的视线范围内,看清对方的面容后,顿时大惊失色,颤声道:“这…这怎么能?”
谢封被丁克惶恐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待他凝目也去看清领军之人时,吓得差点没掉落下马来,吓得摇晃的身躯,更是将头盔给震落了,口中也是油然地颤声而出:“凌…凌战?!”
这时,一身黑衣的凌战,已经领着兵马走到谢封和丁克军马前五十米,让所有士兵都看清了自己的面容,而这也顿时犹如一颗炸弹投入湖水,掀起了惊天巨浪,每个士兵都是惊骇地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他们的震惊不比谢封和丁克小。
凌战缓缓走到谢封和丁克前方十米的过程中,那两人却是吓得连人带马,莫名地后退了一步,这厢纷纷投来惊悚和恐惧的目光。
凌战盯着两人,旋即将手中提着的淳于雄的头颅,给随意一抛地扔到了地上,淳于雄那硕大血淋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谢封和丁克等将兵看清地上那颗瞪着大眼的人头,竟是淳于雄后,皆是目瞪口呆,随即一股深重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认清淳于雄已经被凌战给斩杀的事实,他们如何不惊骇?
这厢再度看向凌战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分敬畏和神秘的感觉,心中也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样一个惊叹:“此人真非常人也!”
凌战没有理会眼前这群人的心理活动,只淡漠地说:“你们的主将淳于雄,已被我诛杀。然,我非好杀之人,所以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要么降我;二,要么抗我。你们自己抉择吧。”
凌战散发出来的冷血和狂霸之气,震慑了在场的万名将士,他们望向对方的目光,竟是都不由地不敢直视。
心中余悸未定,谢封和丁克这厢互相对望了一眼,似乎都在征求彼此的意见。
凌战冷笑地补话道:“两位还需要想这么久吗?降我,能暂且保命不说,未来我霸业成时,尚不失封侯之机;可若逆我,哼哼!”他没有说下去,只兀自摸了摸墨虹剑,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冷血得让在场所有人发寒。
牛王崮粮草被烧,眼下主将淳于雄又死,谢封亦知朝廷大军已然势尽,所以并没有剧烈的心理挣扎,便做出了决定,这厢立马下马,扑通单手跪地,俯首道:“末将谢封,愿降凌将军!”
闻言,凌战目光不禁一亮,旋即看向还未做出的决定的丁克,那丁克被凌战强大的神光直视,竟是感觉有些动弹不得,这厢又见谢封已经审时度势,便也只好为求保命,缓缓地下马而跪,低头缓声说:“末将丁克,愿降。”
骤然间,凌战神色大喜,赶紧上前一手一个地扶起两人,直视着两人有些低微的目光,他面容诚恳激动地道:“得两位将军相助,诚乃我之幸事。从今往后,还倚赖两位帮忙。”
谢封和丁克皆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有万人敌之能的凌战,对于自己这些降将,不仅没有高傲和轻视,反而如此谦逊地礼贤下士,这当真让他们没想到。要知道,这种态度,他们可并未在淳于雄身上体会过。
被凌战发自衷心地尊重,两人自然也是掏出肺腑,这厢齐齐目露光芒地抱拳回应道:“蒙将军厚爱,末将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六十八章 前夕
话说这潘败和淳于雄上山之后,各自从不同方向往上山搜索,而当他从北面到达凌战和淳于雄大战的地方之时,已然发现了淳于雄和潘胜的凄惨尸首,当即是肝胆俱裂,吓得半死。
在恍然过来现实的情况后,潘败又往下望见山下的情形,便是当机立断,决定立刻从北面下山逃离,要知道,自己可是和潘胜一起下毒毒害凌战的,眼下对方逆转局势,对方岂能放了自己?
不过,当潘败到了半山腰之时,便被叛变的手下士兵给合力斩杀,然后其人头被作为投降的礼物,献给了凌战。
解决完这一切的事情后,凌战便让谢封和丁克领着军马,先行前往崞县,然后自己去山上回见凌锋。
凌锋再见到凌战,从对方那儿得知其已经斩杀淳于雄,同时降服其麾下部将之后,当下心神大喜。
可是,凌战却没有对方那样子的好心情,望着凌锋只剩下单只手臂,他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当时对方为自己毅然喝下毒酒时的场景,依旧深刻地浮现在他的心头,而对方之后的自断一臂,以及慨然输送武气,已经永远地烙印在他心中,再也抹不去了…
凌战知道,自己已经欠这个男人太多,从前的恨他已经没有了,在这般近乎生命的牺牲下,恨是多么得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宛若烟云,顷刻间,便烟消云散。而剩下的生命里,他知道,自己必须用生命来保护这个已然半残的男人,为自己欠下的东西偿还。
瞧凌锋虽然精神还好,但是行动却似乎有些不便,凌战忙柔声说:“你现在身体不便,还是我来背你吧。”
凌锋感觉凌战对自己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他此刻不仅不觉得牺牲一条手臂有什么悲惨的,反而觉得特别得值得。他没有拒绝地点了点头,便目视着凌战将墨虹剑收入空间戒指中,然后躬身弯腰,接着,他便一骨碌地跳上了对方宽阔的背部。
凌战垫了一垫,然后低下了头,默默地朝洞外走去…
两人的记忆,此刻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过往。曾经,两人彼此角色互相,一个背,一个伏。而在这仿佛宿命因果的时刻,那些恨意、歉疚、无情、冷漠,也被这背伏之间产生的阳春之暖,而缓缓消融着…
…
回到崞县,凌战安排好凌锋的住宿,并派人严格保护对方的安全后,才放心地回自己住宿的地方。虽然眼下不可能再有什么不安的情况发生了,但是毕竟对方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半废之人,而造成凌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自己,自然有义务确保对方的安全和周到。否则,凌战内心的良知,只会折磨着他昼夜难眠。
凌战回到住宿的营帐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但他没有急着入睡,而是取出了刚才从淳于雄身上得到的空间戒指,此刻有些目光灼热地看着这枚有些精致泛光的戒指。
每一枚空间戒指,初始都是空白的,一旦被武者用神识认证之后,便归属武者所有,再也无法为其他人所用了。不过,若是武者死亡,那么他认证的空间戒指,便能消除上面的神识印记,重新为外人所用。
此刻,凌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将神识缓缓地探入到了空间戒指当中,在一片迷蒙纯白的空间中,他觑到了两件漂浮着的东西,当即惊喜若狂。
神识一动,凌战立马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取出,一一点清。
一本名为《虎鏊戟法》的武技;一枚用精致小盒装着的丹药,丹名“勇力丹”。
虽然只有两样东西,并不算多,但是凌战却惊喜万分,毕竟这两样都是武者能用的,总比是些什么金钱之类的无用之物好些,他将两件东西收入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后,便洗漱了下,入寝就睡。
…
翌日,旭阳高升。
凌战令谢封和丁克统领五万兵马,驻守崞县,而自己则先行回藁城,离开前他告知两将,到时候会通过传音水晶通知两人,一起齐攻青阳城。
而薛海这边,接连得知牛王崮的粮草被烧,以及领兵围剿凌战的淳于雄身死后,当下吓得魂飞魄散。粮草是二十余万军马的基石,淳于雄是此次平叛的倚仗,可如今两者皆是陨灭,薛海心里的底气儿都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望着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失魂颓丧的薛海,郑舵主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这厢赶紧进言道:“薛大人,眼下淳于将军已死,凌战无人可敌。属下建议,趁着凌战还未攻城之际,赶紧派人上报朝廷,求朝廷派援军来助。”
闻言,薛海才陡然回过神来,也知道眼下时间紧迫,必须请求朝廷,方能守住青阳城。但是,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告诉他,这样恐怕来不及了,如今江国的四征将军,征东将军杨剪解甲归田;征西将军淳于雄身死;征南将军张守正和另一支叛军僵持,他知道除了自己的外甥,兼任征北将军的“薛极勇”,整个江国恐怕无人能抵挡凌战了。所以,他经过一番思前想后,便一边上书朝廷,以求援兵;一边飞鸽传书外甥薛极勇,令其速速来救。
而接下里的日子,薛海便是命人固守青阳城不出,以待援军到来。
…
凌锋断臂之事,在凌战和前者一起回到藁城之后,便为所有人所知。在得知牛王崮已毁,淳于雄已死的狂喜氛围下,每个人也多了一抹淡淡的忧伤。而在凌战发出命令,全军即日便倾巢而出,为凌锋报仇后,每个人的作战心里上,更多了一分情绪。这股愠怒的情绪,让大温将士都是杀气氤氲,誓为凌锋报断臂之仇。
出兵前晚,凌战举行誓师宴,邀请麾下将士一同入宴,在酒宴上,他短暂地说了一些誓师豪言,接下来便是正式的酒宴了。
酒宴中,凌战和凌锋坐于一桌,凌锋因为缺了一臂,饮食便有诸多不便,看得众人也是非常心疼。
凌战坐在其旁,见状心伤,便主动为其夹菜倒酒,这无声的一幕,被小青、铁木河、孟元威和王飞等人看到,都是有些刮目,显然意想不到凌战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柔和主动。不过,他们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任谁为了自己牺牲一臂,还输送毕生修为给自己,自己不也得如此付心对待嘛?
酒宴完毕,凌战回到了就寝处,一想到今日已经将明日进攻青阳城的事宜全部嘱咐完毕,当下一头一松,感觉身体如处云端般飘飘然,柔软无比,不用多久,便安然睡了去…
第六十九章 青阳攻城战(上)
翌日,朝阳明媚,晴空万里。
凌战回藁城时,从崞县带回了五万兵马,加上藁城的七万兵马,共十二万兵马。是日,他统领十万雄师,铁孟二将为左右副将,令王飞镇守藁城,然后十万人马便浩浩荡荡地往青阳城进发。同时,谢封和丁克两人,也出兵五万,从崞县出发,进攻青阳城,以为夹攻之势。
这一触即发的大战,绷紧了青阳城的所有人,上至将士,下至百姓,也绷紧了江国上下的神经。
凌战领军行进到了青阳城外一公里,待探报回应谢封和丁克的人马也已经就叙完毕后,他方才单手朝天一挥墨虹剑,下令全军攻城。
几乎同一时间,凌战的十万人马和谢封丁克的五万人马,犹如潮水一般密密麻麻地齐齐进攻青阳城,青阳城立刻陷入到了战火硝烟、杀气笼罩之中。
虽然没了淳于雄,但是青阳城毕竟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城防坚固无比,其程度比国都望江城也没有逊色多少,加之尚且有二十万大军在此,所以他们在凌战十五万人马的强攻之下,还是能呈现固若金汤之姿。
此刻,有的大温士兵通过高高的云梯不断往上爬,或因为云梯被城垛上的朝廷士兵放倒而摔地而死,或被上面砸下的石头给砸死,有侥幸爬上去的也被对方群殴而死…总之,大温士兵要攻到城墙之上,艰难无比。
而城门之处,也并未比城墙轻松多少。这青阳城的城门由两个并排的大门组成,每个城门有左右两扇青色大门,这两扇青色大门均是宽两丈,高三丈,用极其坚固强硬的精钢所制,并融入少量的稀有金属,硬得能让攻城车犹如以卵击石。
只见此刻,大温两辆庞大的攻城车,疯狂地捅在青阳城这高大的青色城门之上,犹如轰击在厚实的大地上一般,无法撼动其分毫,只有传出虚浮的撞击声。
攻破城门是攻入青阳城的核心,凌战见自己这边的攻城车如此无力,这厢不由得眉头一皱,当即命冲车兵将攻城车拉后退,然后自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使用狂剑式一顿猛劈城门,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削铁如泥的墨虹剑,竟然无法伤害这青色大门一丝一毫。
“呸!”最后大力一砍城门仍然无果,凌战有些眼急地朝地上一吐唾沫,旋即只能无奈地往后飞一大步,对一众冲车兵喝道:“继续给我攻!”
不再管继续使用吃奶的力气攻击城门的冲车,凌战这厢仰头望着高近十丈的高耸城墙,感觉犹如一面天壁一般竖挡在自己的面前,无法逾越,瞅着那些苦攻未果的大温士兵,他便决定施展逍遥游,从城墙上杀进入,从里面打开城门。只要城门大开,这场攻城战便有胜算了。
身形一动,凌战在双方将兵的惊诧目光下,犹如飞鸟一般飞向了城墙,不过这城墙足足有三十米高有余,墙壁平坦无落脚处,凌战的逍遥游的高度极限不过十几米,所以他飞到一半,便不得不找一个踏脚点。
瞅到一张挂在城垛上的云梯,凌战赶紧令身形往其上移动而去,借着云梯的阶梯,他再度一施展逍遥游,便是直往城墙上而去。
守城的将领赵丹,在看到凌战如此身手之后,惊骇之余,便是赶紧对一排的弓箭兵和弓弩兵急喊道:“瞄准贼首凌战,给我射死他!决不允许让他上来!”
顷刻间,五百只弓箭和弓弩立刻瞄准了凌战,眨眼间,如雨箭矢凌厉射向了他。
“凌将军!”正在地面指挥攻城的铁木河和孟元威,当即目露惊骇,吓了一跳。虽然他们知道凌战已经达到勇武境,身手非常人能及,但是面对如此庞大数量的箭矢,他们还是本能地面露担忧。
望着密密麻麻得令人发寒的箭雨,凌战星眸陡然一缩,旋即大喝一声:“御剑式!”
这御剑式,乃是剑九式第五式,具有抵御攻击之能,是九式中唯一一式属于防御的招数。
只见,凌战手中墨虹剑横出一探,在触及到箭雨之时,剑上已经通过气剑式凝聚的剑气,顿时化作了一股奇异的引力,身躯旋转的同时,墨虹剑上的引力剑气,将陆续而来的箭矢,给统统吸附在了凌战的周身,让他看上去仿佛一个吸满箭矢的吸铁磁一般。
飞速旋转九周,凌战在一道道惊愕的目光下,将箭矢全部吸了过来,然后在半空中骤然一停,那些吸附过来的箭矢,也陡然如时空凝滞一般停在半空中片刻。
凌战目光一亮,旋即大喝一声:“荡剑式!”
无数箭矢,顿时随着荡剑式那扇形剑气折扇射开,按照原来的路线,射向城墙上的大批朝廷士兵,哀嚎声顷刻间此起彼伏。
在下方大温士兵惊喜的目光下,凌战单手一探,旋即如风筝一般往青阳城的城墙上飞去,第一个冲入一阵哄吓的朝廷士兵当中,旋即便是如龙入海,辗转腾挪,剑气纵横。
凌战孤身闯入一群朝廷人马当中,便是如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当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主将赵丹第一时间杀过来,企图斩杀凌战这个攻城的先行者,但是他实力不过精武境境界,没和凌战对上几招,便有些抵挡不过了。
受薛海之命,帮助赵丹守城的郑舵主郑浩和孙堂主孙光,见赵丹不敌,便是赶紧舍下手中的杀戮,立马快步赶来,以为支援。
“赵将军,我来助你!”郑浩卷发上有些红色血迹,显然刚才是一阵奋勇厮杀。
再度见到郑浩,凌战心中便是陡然记起对方对自己的种种恶行。第一次受薛梅之命诛杀自己未果;第二次又利用小青来谋害自己,若非剑青阳之故,自己险些丧命对方手中。一想到这些,他便怒意横生地对郑浩道:“你三番两次加害于我?今日我誓杀你!”
话罢,凌战攻向郑浩,攻势凌厉。
郑浩骇然,全力迎战,和赵丹联手齐攻对方。
孙光一个跳身,也加入到了攻击凌战的战局,并道:“此人勇猛,我们三人围攻于他。”
赵丹、郑浩和孙光,此三人一人是守城大将,两人是薛海的左右护卫,皆是有精武境的实力,三人缠上凌战,其他小兵自是不敢参战,眼下都是退到三人形成的三角圈外,手持兵器,畏缩不前。
一剑横扫,凌战逼退三人,被三人警惕地围在中间,他眼眸犹如嗜血之狼一般扫视三人,声音冷冽地道:“小小精武境,也敢拦我?”
第七十章 青阳攻城战(下)
被凌战歧视,三人皆是大怒至极。
郑浩咬牙切齿道:“凌战,你休要猖狂,以我三人之力,未必胜不了你!”
“哼!”凌战嘴角扬起一抹喋血的邪笑,“那就试试看。”
三人此刻也是压力山大,虽然自己这边人多,但是对方毕竟已经实力达到勇武境,三个臭皮匠,是否顶个诸葛亮,他们心里也没底儿,但是,眼下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郑浩出手的一刻,赵丹和孙光皆是齐齐出手,三人呈现三角之姿,绕灯花似的攻击凌战,凌战刚挡下一人的一招,便又不得不立刻迎接另一人的攻击,若是精武境的武者,怕是三合不到,便死于三人围攻之下,但凌战却是凭着勇武境那高精武境一等的实力,竟是连斗三人十回合,而丝毫未有败隙。
三人对凌战如此游刃有余的实力,也是震惊万分,自己三人可以说是配合得很好了,几乎没有让凌战喘息的机会,每个人也是杀招祭出,根本没有保留,但是饶是如此狂攻烂炸式的攻势,竟然依旧无法撼动凌战分毫,他们也是越战越急躁,反而自身露出了破绽。
见三人似乎有些乱了阵势,凌战当即抓住机会,一招腾旋而起的荡剑式,杀得郑浩和孙光两人不得不后退抵挡,而赵丹却是被墨虹剑的剑气给刺伤了,手臂顿时流出鲜血来。
见状,三人皆是大惊失色。
凌战目光陡然大亮,旋即右臂握拳,运转三裂拳·摧木,沙包大的右拳之上,顿时浮现出狂暴流动的武气能量,一双冷血含笑的目光,却是盯向了受伤的赵丹。
若是赵丹死,郑浩和孙光两人自知,心中那一抹强撑对战凌战的信心,恐怕都会烟消云散,所以在察觉凌战攻击赵丹的意图后,两人心惊胆战之余,便是准备立刻过去帮助赵丹。
但是,在两人刚齐齐动身之时,他们便听到凌战大喝一声:“三裂拳!”接着,其带有恐怖狂暴能量的右拳,便是直朝着赵丹而去。
赵丹瞳孔猛地大缩,这边右臂正流血发痛,这边凌战的拳风又凌厉而来,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不得不不顾右臂的疼痛,左手立刻化拳,迎难而上地去硬挡凌战的拳风。
“不要!”郑浩可是知道凌战的三裂拳的威力,这厢见赵丹竟然敢不怕死地硬接,当即吓得是魂飞魄散,都有些不敢去看下面的画面了。
嘭!
“啊!”只见赵丹右拳凹陷,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口子也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吼声,鲜血从肉里狂洒而出,溅了一地血迹,他整个人往后倒飞十米,还撞倒了五六个士兵。
众人惊骇地看看嗷嚎悲惨的赵丹,这厢又不禁心中发寒地看向凌战,见对方竟然只退了半步不到,身形依旧稳如狗,当下震撼之余,心中也情不自禁地产生一个惊叹的念头:“勇武境,当真强!”
此刻,包括郑浩和孙光在内的所有朝廷的人,余光见着赵丹在地上捂拳哀嚎,痛苦不已,显然都被凌战这恐怖一拳给吓傻了,一时间,气氛凝滞,没人敢上去找死。而就因为凌战因为的这短暂的停滞,便使得战局陡然发生变化。
铁木河第一个爬上云梯,杀死一个朝廷士兵,旋即侧目看向凌战,大眼放光地狂喜喊道:“凌将军,我来助你!”
他如洪的声音,立刻惊醒了郑浩和孙光等守城的朝廷之人,待他们循声后看之时,却见以铁木河为首的大温将兵,已经纷纷通过云梯杀上来了。
“不好!”郑浩望见挂在城墙上的众多云梯上的大温士兵,正如迁徙的候鸟群一般,陆陆续续地攻上来,他不由地大惊失色,这厢忙指挥有些慌乱的士兵们:“把他们统统杀下去,决不允许一个叛军上来!”
接受到郑浩的命令,朝廷士兵从惊慌中回神,立刻准备将这些上来的大温叛兵给杀下去,顷刻间,短暂凝滞的城墙通道,又变成了厮杀的战场,乱作一团。而被凌战重伤的赵丹,亦是无人能顾,死于乱军之中。
凌战上去和郑浩、孙光两人再度交手起来,没了赵丹的帮助,那两人便是抵挡不住,被杀得纷纷后退。
因为双方主力的势力博弈的悬殊,大温士兵此刻也是士气高涨,故而在和朝廷士兵的厮杀中,立刻占据了优势,有士兵源源不断地上了城垛,过来支援,朝廷士兵被杀得低挡不住,纷纷败退。
以凌战、铁木河和孟元威为首的大温核心,硬生生地将朝廷士兵从城墙上杀退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城墙通道上,满是大温的士兵,而且从云梯上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上来。
凌战一马当先,下了城楼的阶梯,杀至城门内侧,一剑横扫开一片围攻上来的朝廷士兵,这厢对铁木河道:“你和孟将军去打开那两扇城门,放兄弟们进来!”
见自己这边以力挽狂澜之力,强行杀得对方节节败退,铁木河和孟元威脸上也是亢奋如火,他们崇敬地注视这眼前这个率领着自己这群人所向睥睨、无可阻挡的少年,心中自然是敬服万分,这厢没有丝毫犹豫,便立马齐齐点头,然后各自去开那两扇巨大的阻挡大温大军的青色城门。
片刻间,便听原本紧闭的城门发出“嗡嗡嗡”的悠长鸣声,被慢慢地打了开来。
此刻,郑浩和孙光,瞧到城门正在被慢慢打开,那是大为惊骇,若是一旦城门被打开,青阳城便是铁定守不住了,但是,虽然两人有心去阻止,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两人面前,正挡着正率军攻来的凌战,两人此刻借着凌战酣杀一群小兵的空隙,正是逃脱的绝好时机,哪还敢冒险上去找死。何况,两人已经知道,眼下朝廷大军已是大势所去,败退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了。所以,此刻两人只愁眉的愿望着大门被打开,然后便是转身,引着人马火速城府。
“杀!”
在两扇青色城门被大开之后,城外的大温士兵们,顿时爆发出气震云霄的冲天喝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雄壮,而每个人,此刻也是如无穷无尽的海潮,疯狂地杀进青阳城,脸上都带有极度亢奋之意。
在大温士兵攻入青阳城后,往昔繁华和谐的青阳城,早已门户严实,街道空空,只随处可见大温和朝廷人马的厮杀。
此刻,薛海正在城府正堂往来踱步,心中却是忧心外面的战况,而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随着外面逐渐变得嘈杂,而越发强烈起来,让他不由地走出了正堂,欲往府外探一探情况。可就在薛海刚走到正堂外的院落时,他便见郑浩和孙光两人从府门外跑了进来。
郑浩和孙光看到薛海,也是怔了一怔,旋即便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两人脸上都有着沉重之色。
听着外面喊声震天,似乎乱成一团,薛海心中已经预感不妙了,这厢忙问两人:“眼下外边什么情况?”
郑浩躬身喘息了一下,忙答:“薛大人,不好了!”他艰难地咽了咽,才沉重无比地说出,“青阳城…失守了!”
第七十一章 攻陷
听到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薛海心湖仿若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肥硕的身躯顿感虚软,脚步无力,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下来。
“薛大人!”瞧着薛海差点瘫软倒地,两人赶紧左右搀扶住了对方。
此刻,薛海失神地喃喃道:“这…这可怎么办啊?”说着间,他越想越多,竟是几欲哭泣。原本,他以为依靠青阳城的城防,能坚守到朝廷和自己外甥薛极勇的到来,但是没想到,竟然一天都守不住。如今,淳于雄死,青阳城失,自己这般败退回望江城,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朝廷交代了,虽然自己有杜仲庇护,却也有些颜面无光。
郑浩叹了口气,劝道:“薛大人,咱们快点撤退吧。”
薛海毕竟混迹官场多年,骨子里的镇定还是在的,这厢很快从颓丧中缓过来,便强撑着立起身子,无奈地道:“好吧。下令三军,弃守青阳城,立刻撤退。”
“嗯。”郑浩接受到命令,便对孙光说:“孙堂主,你护送薛大人撤离。我去通知把守东西两边城门的将军,和他们一起殿后,以确保大家顺利撤退。”
“好。”孙光锁眉着点头。
薛海见郑浩于危机中临危不乱,这厢也不禁刮目相看,便振声道:“若我能安全撤回王都,必上报王上,记你大功。”
闻言,郑浩精神一振,目光大亮地抱拳低首:“谢薛大人!”
…
见南门已经被凌战率军攻破,得知此消息的另外三面城门的把守主将,不得不放弃镇守,转而攻击已经攻入城内的凌战人马。
谢封和丁克的人马,在把守西面的朝廷人马纷纷退入城内后,便得以轻松地攻入西门。
郑浩刚出了城府,南走没多远,便见到把守东西两边城门的主将吴敌和王巴,已经齐齐率军退到了青阳城的主干道的交界处。而在他们的前边,凌战率领的大温军马,正朝这边厮杀而来,整个南边的主街道上,满是活人的厮杀和死人的尸体,血肉涂地,腥臭熏天。
“两位将军,眼下青阳城已经失守,薛大人已经下令撤退。只是敌军势猛,还需两位将军掩护才是。”郑浩对两人道。
吴敌和王巴望着前方南街道,目光都汇聚在身先士卒的凌战身上,见对方骁勇异常,眼中便是有些畏怯。
郑浩如何不知两人对凌战的畏惧,就连自己都不敢单独对战凌战,所以也能体谅两人的心思,这厢便出言道:“凌战虽勇,但还不至于无可阻挡,鄙人愿意与两位将军共同作战,合三人之力,以挡之。”
闻言,两人相觑了一眼,旋即皆是沉默了。
“好!”片刻后,吴敌这厢牙齿紧咬,神色大壮道:“我就不信,合我三人之力,还挡不下此人?”他神色中隐晦的畏惧并未消失,话语也好似说给自己壮胆。
闻言,郑浩脸色多了一抹光彩,他也怕这两人畏惧凌战,而顾自逃跑,那样以自己之力,如何抵挡凌战?
只是,眼下如何抵挡延缓凌战,郑浩还暂时没有更好办法,他望了望正朝这边杀过来的大温人马,脑中急思对策,这厢似乎想到什么,目光陡然一亮,旋即嘴角阴戾地对两人道:“凌战要追击我军,必然经过青阳北道,两位将军可先行到北道两侧居民处放火。居处着火,百姓必然逃出,我军可挡住北道尽头的城门,命士兵杀害百姓,百姓畏惧,必然南逃,这样便可暂时阻挡凌战大军了。”
闻言,吴敌和王巴两将,皆是身躯一抖,寒毛直竖,不约而同地用惊骇的目光注视郑浩,心道此人真毒啊!虽然他们不否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这也太过残忍了!
知道两人犹豫什么,郑浩冷血一笑地提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两位将军都是刀尖上舔血之人,莫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妇人之仁吧?”
吴敌和王巴面面相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直接对上凌战,不过眼下危机万分,心道也只有这个好办法能暂时避其锋芒了,虽然心中有着人性的不忍,却也只能被眼下的权衡利弊所压制。
“好吧。”吴敌轻叹了口气答应。
闻言,郑浩一喜,便催促道:“两位将军赶紧行事去吧。”
两人便齐齐转身,领军往北道而去,沿路命士兵点火焚烧民居。一时间,宽阔的青阳北道两侧的民居,纷纷涌出大批百姓来,这些百姓在朝廷士兵的迫杀之下,不能北逃,只能往南而行,朝廷士兵趁机大肆劫掠百姓财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时间,这里老弱妇孺遍地,哭声喊声不绝,闻者哀伤,见者流泪。
凌战杀至青阳大道的中央枢纽路口,然后便和谢封、丁克两将会合,两只人马便是立刻北上青阳大道,经过城府之时,凌战命铁木河进入城府搜查薛海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却是,城府大空,显然薛海已经率军通过青阳北道撤退了。凌战当即下令全军出动,追击薛海。
大温人马在青阳大道没走几步路,凌战便远远望见前方两侧民居处火光冲天,更有大批百姓携老扶幼地往自己这边奔涌过来,顿时大为吃惊,他当即高挥墨虹剑,勒令全军止步,勿伤百姓。
勒马停驻,铁木河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当即瞪眼唾骂道:“他奶奶的!这般朝廷走狗,竟然狠心到放火焚烧老百姓的房屋,企图逼他们出来,来阻止咱们追击。”
手持八棱金瓜锤的孟元威,一向秉持为民服务的宗旨,岂能看得惯如此恶行?当下便是火冒三丈,两目喷火;谢封和丁克,虽然有武将骨子里的无情,但是见到眼前这副惨绝人寰的景象,也不免有些哀痛和愤怒。
凌战剑眉大皱,立刻厉声道:“全军下马,保护百姓安危!若有趁机伤生劫掠者,按军法处置,立斩不赦!”
众将皆是一凛,他们素知凌战治军严谨,军法前两条,便是:不可杀害无辜;不可劫掠奸淫。这厢得令,众将便是心生敬畏,旋即无人敢违地纷纷下马。
凌战见到一个耄耋老人脚步蹒跚,不慎被后面奔逃过来的人给撞倒,当即快步上去,轻柔地扶起了对方,和声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昏黄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吓,这厢被人兀地搀扶,佝偻的身躯陡然一颤,抬眼看到凌战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庞,他又本能地缩了一缩,刚才亲眼目睹了士兵无情屠杀的场景,俨然在他心中烙印下恐惧的痕迹,不过感受到凌战散发出来的和气,他倒没有那么畏惧了。
老人见凌战器宇不凡,饶是没见过他,也感觉他非常人,再见到凌战身后一大队人马,就唯独他一人在首,便猜出了半分,用沙哑发颤的声音问:“你…你可是…凌战…凌将军乎?”
凌战一愣,显然有些吃惊于老人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旋即点了点头,答:“在下便是。”他双眉一挑地问,“老人家,你怎认得晚辈?”
闻言,老人精神陡然一振,并不专答,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莹热泪地紧紧捂着凌战的大手,转口颤声道:“当今朝廷无道,奸臣秉政,老百姓们都怨声载道,痛苦不堪,却力微势薄,无能为力。后闻将军兵起温郡,对抗朝廷,大伙儿心中甚是盼着将军呢,又岂能不知将军之名?”他沉思地想到什么,目光一急地忙抱住凌战的手道,“方才将军攻入城中之时,那薛海已经火速撤兵,将军且赶紧去追,万不可放此良机啊!”又想到方才朝廷士兵的恶行,他浑浊的目光便是透出重重的忿恨,“只是这群混蛋,太过狠无人道,为了顺利退兵,便任意地烧伤劫掠,肆意妄为,真是一群畜生呐!老朽膝下无子,就一套养老用的小宅子,都被他们用一把大火烧尽了,老朽以后可怎么活啊!”想到将来惨状,他目中渐渐盈出一些泪花,神色凄悲。
闻言,凌战原本淡然的面容,却是大变,他望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火海,正不断在蔓延,从民居里跑出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当下怒气大盛。这厢转向老人,尽量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用和善的语气说:“老人家,您别担心,我们会给你安排好住处的。”
听得凌战寥寥几句,老人便感觉到一抹希望的曙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安全温暖无比,他攥着凌战的手更紧了,激动地说:“将军仁义,老朽谢过了!”说着,他竟是感激涕零地欲磕头拜谢。
“老人家,您无需这般。”吓了一跳,凌战赶紧阻止对方。
老人在凌战的扶持下堪堪起身后,凌战便对身旁的铁木河道:“铁将军,你先带老人家到城府中安住,事后再作安排。”
铁木河目光一直注视着凌战和老人的对话,他被凌战散发出来的一种很亲近的气质给深深地吸引,竟是看得晃神了,这厢被对方出言点醒,才慌神地答话:“是!”
铁木河将老人护送往城府,被其他无家可归的百姓看在眼里,原本心中惊惧无主的他们,此刻仿佛不约而同地找到了救命稻草,对大温军马的一抹畏怯,也减少了很多,只用一双双无助可怜的目光,眼巴巴地瞅着凌战,他们知道,只有这个俊朗少年,才能帮助自己。
凌战扫视周遭那些因为大火而无家可归的可怜百姓,当即高声道:“大家暂且到城府歇息,居处之事,我等事后自会安排,大家勿需担心。”
闻言,这些狼狈土脸的百姓,皆是目光大振,一个个神色显露出死里逃生的欢喜来,口中也竞相传出衷心的碎语来:
“谢谢将军!”
“将军真乃活菩萨在世!”
“谢将军为我等做主!”
…
不少百姓双手合十拜谢,一些甚至跪地磕头,如拜神明。而瞧到这一幕的大温士兵,一个个也是情不自禁地眼泪盈眶。
凌战心中挂念北面的大火,这厢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只对孟谢丁三位将军道:“三位将军,劳烦你们护送大家到城府中落脚。我到前方阻止他们纵火行凶。”他目光投向了前方熊熊火海,心中焦急亦如火烧。
三人神色凝重的同时,心弦也被凌战散发出来仁爱胸怀所感染,这厢立刻齐齐答话答应。
第七十二章 薛海追击战(上)
孟、谢、丁三将身先士卒地护送百姓到城府,大温士兵看到自己上头如此亲民的举动,也都纷纷主动效仿,护送百姓们到城主府。
此刻,正在北城门的郑浩和吴、王两位将军,以及正在不断放火杀戮的朝廷士兵,在远远地看到前方大温士兵和自己这边迥然不同的举动之后,都是神色诧异。本来,他们以为凌战会率军突冒自己靠杀戮创造的人流阻碍,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停下追击,转而照顾起这些难民来,当下每个人心中都是生出迥异的感觉来。
见自己的计策奏效,郑浩虽然惊讶于对方的举动,首要的还是为自己绝妙的计策而大喜过望;吴敌和王巴二将,却是有些恻隐之心萌动,为自己这边的邪恶行径感到可耻。而他们手下的士兵,有的人也因为有着罪恶感而停手,但大部分则沉浸在杀掠奸淫等邪恶行为的畸形快感中,毫无一丝一毫的羞耻感,亦无停手之意。
“想不到这凌战,倒是仁义之人。不忍军马伤害百姓,竟然不惜放弃追击,反而下马照顾百姓。”立马远望前方,吴敌惊叹的同时,也油然一种敬佩感。
郑浩却是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妇人之仁而已,成不了大事!”不待两人说话,他忙对两将道:“眼下正是我等撤退的绝佳时机,两位将军可领人马速退。”他沉思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为防凌战稍事来追,两位可暂先埋伏在北面平阳坡两侧的密林之中。我自作诱饵,若果见凌战追来,我便引军且战且走,诱其深入,待我麾军反攻之时,两位便齐齐从两侧杀出。三面围攻,凌战必然无暇兼顾,必败矣!”
闻言,吴敌和王巴两将都用惊诧的目光看向郑浩,显然心中佩服对方的临危不乱和机智多谋,这厢便是应承下来,领军埋伏去了。
在两将走后,郑浩便见到凌战引着一队人马赶过来,从刚才对方的仁慈举动来看,他敢断定对方不会放任这火势蔓延的,必然会指使手下士兵救护百姓以及灭火,根本不会追过来,所以他这厢心中毫不担心,心中笃定得很,用一种阴戾的眼神瞅了凌战最后一眼,郑浩嘴角扬起一抹邪邪的狡笑,然后便同不断撤退的剩余士兵,一起抽离北城门,往北面的平阳坡而去。
奔袭到了北面,凌战眼睁睁地看到朝廷士兵从城门外的官道北逃,心中虽然愤懑,但更担忧的却是两侧的大火。眼下大火越少越广,有蔓延而开的趋势,凌战当即命令士兵就近取水灭火。而百姓们看到这样的举动,也纷纷加入到了灭火的行列当中,军民一心,众志成城,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渐渐地灭掉火焰。
这时,安置妥当因为火灾而沦为难民的百姓,铁孟谢丁四将,便引兵北上青阳北道,支援凌战。
凌战见火势已经灭光,心中便又牵挂起追击薛海的事宜,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不想轻易放弃,虽然耽搁了半个时辰,但是朝廷多为步兵,必难走远,所以他感觉引一万轻骑追袭,应该还是能追上的。
想罢,他便对过来的四将道:“眼下我军新驻青阳城,还有好多事宜需要处理。但是,追击薛海之机,亦是千载难逢,不可妄失。”他目光思索片刻,定夺后继续说,“铁将军、孟将军,你两将此处剩余的百姓安置妥当。谢将军、丁将军,你两领兵扫荡余孽,同时安排人手驻守四面城门,以及城中要点。”他顿了一顿,坚毅的目光投向北面,“我自领一万轻骑,追袭薛海!”
见凌战指挥若定,王者之风暗透,四将这厢心中敬服之余,便是毫无疑惑地领命答应道:“末将遵命!”
…
出了北城门,凌战率领一万轻骑,风火流星地追袭薛海的朝廷残余部队。
而在平阳坡埋伏好的郑浩,本来见凌战如此许久,都未追杀而来,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追击,故而正准备撤兵呢。但是,此刻他远远望见一骑雄壮人马扬起灰尘地狂奔而来,而为首之人头戴束发三叉冠,一袭熠熠白银铠,手持虹光如魅墨虹剑,英姿飒爽,风采卓绝,不是凌战,又是何人?
见凌战到来,郑浩又惊又喜,赶紧定下心神,和身后一队人马挡住了平阳坡的入口。
凌战见到前方一队人马挡住去路,赶紧勒马停驻,待身后一群士兵齐齐止步之后,他方才定定地看清了带队之人,见竟然是郑舵主郑浩,他不禁有些意外。
郑舵主面对凌战,率先发话道:“凌战,你想伤害薛大人,先过我这一关。”
凌战想不明白,这郑舵主在知道自己的实力后,为何还敢独自殿后?要知道,刚才他伙同孙光和赵丹,都无法阻挡自己。此刻,他懒得想那么多,方才攻城时战胜三人的连攻,也让他有些轻视对方了,所以这厢傲然无惧地答话:“就凭你?找死!”
话落,凌战不待对方回话,便一马当先地拍马冲过去。
郑舵主神色凝重起来,这厢大喝一声:“伏兵准备!”
话音刚落,两旁密林之中,便是齐齐冒出躲藏其中的弓弩手,约有千人左右,每个人都手持精致的弓弩,每个弓弩的弩道上都安装着五根箭弩,箭尖散发着粼粼寒光,呈现散开状放置。
见到两边突然出现的伏兵,凌战虽然讶然,却是神色依旧淡定,仍然并未减速地冲向对方。进入勇武境后,那种强大的能力,增强他的心性不少,面对这种小场面,还不至于摇摆情绪。何况,他早就准备好面对对方的伏击,若没有这种意外的伏兵,他才有些讶异呢。
见状,郑浩心里压力倒是增加了些,他知道靠这种小伎俩,的确不可能杀死凌战,但是能减少对方的人马,便已达目的了,所以这厢大喝道:“给我射!”
话音刚落,一个个已经瞄准凌战和他人马的弓弩手,便扣下机括,瞬间,近五六千只弓弩,犹如密密麻麻的箭雨一般,疯狂地直直射向对方。
“啊!”弓弩刺入身体,立刻传来士兵们痛苦的嚎叫,一瞬间,便有近千人纷纷倒下,那失去控制的马儿,更是犹如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在这片长长的道路上乱冲。
相比手下那些连精武境都没有达到的士兵,凌战应付起这些箭矢来,便是轻松得多,只见他将墨虹剑在身前一挥舞,然后左右一扫,大量剑气便呈现扇形射散开来,立刻将这些箭矢给劈成了两半。
胯下白鬃马两步大跨,凌战犹如鲤鱼跃龙门般,冲入到了郑浩队伍中,他和郑浩迎面对上,便是一阵疯狂厮杀。
虽然心有准备,但真正面对凌战的时候,郑浩还是有些胆虚起来,按照事先的计划,只和凌战对了三招,他便急急败退,引兵回退往平阳坡。
见状,凌战气势大盛,大喝一声,便领着人马直冲向平阳坡中,斩杀败退的朝廷士兵不可尽数。
平阳坡两侧是不高的峭壁,约莫四五丈之高,当凌战领军冲入到中段时,两边便是立刻齐齐发生嚎声来,惊得凌战赶紧勒马仰视。
只见两边悬崖之上,此刻陡然闪现出两队彪悍人马,每个人手中都执持着一块胸口大的巨石,两队人马的为首之人,便是吴敌和王巴两将。
凌战立刻意识到不妙,便是大喊道:“跟我冲过去!”他知道,再多迟疑一会儿,便伤亡惨重一些。话落,他便一鼓作气地直接冲向前方。
神色光亮的吴敌和王巴,当即纷纷下令士兵扔下巨石,只见顷刻间,两侧悬崖上“轰隆隆”地落下滚滚石流,砸到慢一步动身的大温士兵身上,顿时人马两翻,横遍坡道。
凌战驾驭着白鬃马,灵巧飞速地避开一块块石头,惊人的骑术震撼所有人,而偶尔有避不开的巨石,他便挥舞着削铁如泥的墨虹剑,利落地将这些巨石劈成两瓣。
见凌战如此勇武,一往无前地杀向了郑浩,吴敌和王巴两人在巨石落完,砸死凌战至少又近千人马后,便指挥麾下人马,齐齐地从不高的悬崖上冲下来,而郑浩也当即麾军反攻,又和凌战战到了一块儿。
左右前三面夹攻下,大温士兵难以抵挡,死伤惨重,但凌战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奋勇厮杀,此刻即使在吴敌、王巴和郑浩的三重围攻下,他也丝毫没有弱势之意。
凌战知道,这三人不过是延缓自己追击的绊脚石而已,只要自己杀死薛海,取其首级,便能擒贼擒王,使其撤退的十几万朝廷大军无有首脑而溃败。所以,他也是极其聪明得不去和三人纠缠,只大力一击,杀退三人一合,便立刻趁着这个间隙,领兵掠过三人的包围圈,继续追杀薛海而去…
第七十三章 薛海追击战(中)
眼看着凌战越过自己三人布下的包围圈,郑浩赶紧喊话吴敌王巴两将,奋起追赶凌战。
凌战在狂奔的马儿上颠簸着,就在他刚出了平阳坡时,前方左右两侧,又齐齐奔来两将,只见这两将一个高瘦黑脸,一个矮胖白脸,具是身着铜盔铁甲,而两人各自身后,都有着一队雄壮的人马,约莫万来人。
凌战赶紧勒马停驻,在他停驻惊视两将之时,从后追赶的郑浩、吴敌和王巴三人,也是即使停马而立,前面那不知详细的两将,此刻也骤然停马,凝视凌战。
凌战虽不知这高矮两将是何人,但是他看着对方朝廷的衣着,便知对方定是来阻挠自己追击的。
望着凌战前方两将,郑浩虽然不知两人之名,但亦是猜出两人敌我身份,当下惊喜至极;而吴敌和王巴,则是欣喜万分。吴敌当即失声道:“是高将军和艾将军!”
见郑浩投来询问的目光,吴敌变得神色轻松地笑道:“高将军是陈郡的郡尉,艾将军广阳郡的郡尉,此二郡离青阳城最近,两人必是来支援我们的。”
诚如吴敌所言,薛海领军撤退之后,便命人前往周边郡县请求支援,作为青阳城西北和东北方的大郡,两郡的守城主将高达和艾小福,自然首当其冲地前来支援。
高达和艾小福两人,在方才已经见过薛海了,后者能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机情形下,得到支援,自然是惊喜万分,便责命两人前去协助郑浩三人殿后,毕竟对付已经达到勇武境的凌战,单靠一两人,已经是难于登天了,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两人此刻见到凌战身后的同伴,便知双方已经交手过了,当下也为自己来得及时而庆幸,这厢立马昂视凌战,高个的高达喊道:“凌战,有我两在,你休想再进一步!”
凌战神色冷漠地如狼耽视两人,闻言,这厢冷声回应:“就凭你两,也想挡我?”
他的语气狂傲,神情高岸,目空一切的霸道感直冲云霄,让听到的两人都心弦大颤,神色异变。而凌战手下的士兵,则是被凌战散发出来的风轻云淡般的镇定和睥睨一切的狂霸所感染,当即心神大定,面对对方的前后包夹,竟然也不慌乱了。
“我闻此人大败杨剪、斩杀淳于雄,有纵横天下之不世之能。今日见之,其霸气雄腾,丰姿卓绝,端的是人中龙凤。以我等之合力,能否胜之,还是未知之数啊!”高达原本平静的心湖,此刻被凌战的狂傲话语,给搅得开始荡漾起来。
见凌战如此猖狂,郑浩、吴敌和王巴三人,却是顿感颜面无存的同时,心中怒意亦是大盛。心道就算对方已经达到勇武境,高自己这边所有人一个层次,但面对自己狼群般的包围,其不仅不收敛分毫,还肆无忌惮地嚣张起来,这真的很欠揍!
郑浩第一个忍不住地站了出来,大声对凌战说:“凌战,你休要猖狂,你别忘了,还有我们三人!”
吴敌刚才虽然被凌战对百姓所表现出来的仁义所感染,但是也是看不惯对方如此嚣张的姿态,当即也是接着郑浩的话,说道:“对,我就不信,以我五人之力,还不能胜你?”
第一次遇到五个精武境合攻一个勇武境的情形,这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也让吴敌等人多了一丝幻想,感觉自己这边说不定能胜了对方,所以在吴敌话出之后,另外四人各自瞅瞅自己这边的庞大阵容,也不免多了一丝信心。
凌战轡马回身,回首看看后方三人,又回首看看高、艾二将,眼眸狂傲之色不减,当即大声朗道:“无知之辈!岂不知境界之悬殊,非以人多便可逾越!若非我心中只念薛海首级,十招之内,必败尔等!”
闻言,五人如被屎污,差点没吐血出来,当即各个面色涨红,手中兵器也是骤然紧握起来。
郑浩怒眉道:“大家一起攻他,看他还能嚣张否?”说完,他率先发力,催马攻向凌战。
见状,吴敌、王巴、高达和艾小福四将,也不再多费口舌,当即怀着怒意,各自嚎叫着攻向凌战。
凌战冷哼一声,当即稳如狗地迎战,双方人马在主将厮杀到了一块儿之时,也立刻动起手来,一时间,此地喊声震天,厮杀遍地。
那五人非常机智地从五个方位围攻凌战,本意让凌战无法兼顾各个方位,但是连斗了八回合,都被对方以一种奇妙绚丽的剑招给挡了下来,丝毫不能占据优势。
方才八合,凌战都是用御剑式给挡了下来。这御剑式,乃是剑九式中以防御为主的招式,防御密不透风,若非大招,挡下一般招式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用乌金铸造的墨虹剑坚硬无比,那五人的兵器更不能占据丝毫优势。
要知道,五个精武境强者的围攻,是有多么恐怖,那攻势犹如起伏的山峦一般,源源不断地过来,但是却无法撼动凌战的防御分毫,这令五人震撼惊诧凌战那神秘莫测的剑招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渐渐急了、慌了…
郑浩现在才知道,凌战刚才之狂言,并不是随意口出的,这境界的鸿沟,的确不是人多就能克服,他知道只有各出杀招,才有一丝击败对方的希望,所以当下更不多待,忙对另外四人道:“大家各出杀招,合力攻他!”
“好!”那神色凝重的四人,领教过凌战的强大后,也知道只有这样了,便纷纷动用杀招,一时间,五股武气能量齐齐汹涌,五人也各自摆出了奇异的攻击姿态,顷刻间,五招带着强悍武气和各色光芒的凌厉招式,纷纷朝着凌战攻击来,每人招式中汹涌的武气,划着虚空,都带起轻微的破风之声,而感受到五股力量合击的巨大威力,五人此刻脸上都浮现出一抹舔血的兴奋!
他们坚信,此次杀招大合攻,必然击杀凌战!
面对五人强如排山的攻势,凌战目光深藏若虚,神色风轻云淡,仿佛根本没有将使出吃奶劲儿的五人放在眼里,而余光将五人脸上那股期待和狂喜尽收眼底,他不禁为五人的天真而感到好笑,心中也淡淡地念了一声:“幼稚!”
只有进入勇武境,感受过勇武境之强大的凌战,才有胆气这般狂傲想到,非是他凭空而想,而是在体验过精武境和勇武境这两种境界截然不同的实力感觉后,才能依据事实口出如此狂言。若精武境是1,那么勇武境就是10,以一挡十尚且足矣,何况仅仅五人?
此刻,凌战左手化拳,在胸前紧紧握着,脸上肌肉拧紧起来,顿时体内雄雄武气,骤然化作包裹身躯的透明能量罩,其中能量飞速流转。
“武气防御罩!”五人见到凌战这番施展,皆是大惊。他们如何不知这防御罩?此乃是勇武境才拥有的能力——武气出体,可将其化作体外防御罩。
凌战不动,任由五人攻击落在防御罩上…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五人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给振飞了十米,狼狈落地;而凌战却犹如泰山一般纹丝未动,只有防御罩稍稍色泽减弱了些。
“让你们九合了!现在该我了!”见五人连攻九合无果,此时已经泄了攻势,凌战当即冷声而出,旋即抓住五人武钝的机会,大出一招荡剑式。
无数剑气从墨虹剑上疯狂散射而出,那五人大惊之余,挡得挡,避得避,原本还围着凌战狂攻的五人,一招间,转攻为守。
锋利强大的剑气射向目光骇然的五人,郑浩使出防御武技金钟罩,光亮的防御罩在打量剑气触碰的一刻,以顷刻破碎的代价,才勉强抵消挡下;吴敌被逼得不得不就地打滚三圈,才险险地躲开;王巴将武气贯注在武器上,劈出一刀硬挡,结果便是整个人倒飞出去,大刀飞落到十米开外;高达从地上弹身而起,但是却被身旁一块被剑气轰碎的岩石的碎块,给炸伤了裆部,落地后捂着裆部痛苦难耐;艾小福最不幸,因为肥胖的身躯闪躲不及,直接被剑气给割成了肉块,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惨不忍睹!
“艾将军!”见艾小福凄惨身死,四人惊骇得失声而出。
见此凌战此招威力如此恐怖,躲过的四人,或忍着惊恐,或忍着身痛,但是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已然身首异处的艾小福尸首上,心有余悸之余,也庆幸自己幸运没死,只是看着艾小福那悲惨的死法,他们为之悲哀之余,对凌战的怒意也是骤增。
此刻,凌战气场森然,全身透出杀戮的气息,被血迹溅到的墨虹剑,透出的赤芒更为得浓郁,也更为得妖冶鬼魅,犹如黑夜中的血莲一般,带着血腥的气味。
“第一招!”凌战嘴角扬起冷笑之余,便是顷刻间又有了动作,用逍遥游从马鞍上飞身而起,径直冲向裆部受伤的高达,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他祭出游剑式,身形化作一道虚幻的风影,俄而间便闪现到了高达身前,在后者吓得用手去挡的情况下,墨虹剑无情地贯穿其手,刺入其心。
“啊!”高达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第二招!”拔出,飙血,凌战回过身来,倒曳墨虹剑,大步狂奔向王巴,重近千斤的墨虹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
那王巴早已吓傻了,当下哪还敢再逗留下去,赶紧撇下武器,惊慌踉跄地逃跑了。
凌战刹脚停步,然后冰冷目光看向吴敌,便是又折身奔像对方,墨虹剑戳直,直取对方脑门。
吴敌高达和艾小福的惨状,早已经吓得双腿哆嗦,在凌战墨虹剑还未动作之时,他便已经扑通一声跪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双手,并哆嗦着道:“不要杀我,我投降…”
凌战直指对方的剑尖,在对方眼前一厘米处停了下来。此刻,吴敌面容惨白,吓得尿液都从裤裆里流出来了。
凌战也不是好杀不辈,便是收起手来,旋即森寒的气场,转移到了郑浩身上。那四人和自己本无冤仇,凌战自然也不想赶尽杀绝,但郑浩却是不同了,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觉得也是时候了断了。
“妈的!”见自己这边在凌战一发力后,便是立马倒下四人,郑浩此刻惊惧之余,也是在脑中急思对策。他已经领教过勇武境的实力了,方知这境界的鸿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而眼下,他知道除了逃走,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薛海殿后?虽然郑浩渴望往上爬获得权力,但是他还没有傻到不要命。
“你我之间的恩怨,是该了解了吧?”凌战冷冷地盯着对方,手中墨虹剑也开始有了动作,他自信对方今日必死,毕竟眼下就只有他一人了。
闻言,郑浩感受到凌战凛然杀意,心弦不由得一颤,这厢一咬牙心道:“看来只能用门主赐的地遁符了。”
这地遁符是冥门中赏赐之物,唯有立下功绩,才能获得,可谓是稀有至极。就算面对天机境的强者,也能顺利逃脱,本来不到万不得已,郑浩是不准备用的,但是显然眼下,便是万不得已的时刻。
想到自己能立马逃脱,郑浩也不怕凌战了,这厢神色风轻云淡,话语波澜不惊地说:“凌战,今日是我失算,未能诛杀于你。不过,我郑浩不会放弃的,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他从怀中似乎在掏着什么东西。
凌战一愣,显然察觉到郑浩有什么逃命的招数,当即话不多说地快步冲向对方,准备击杀之。
这时,郑浩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黑字的长形符纸来,其上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他神色露喜,紧握符纸,旋即在嘴里喃喃地念叨起一小窜古怪的文字来,那黄色符纸顿时着火冒烟,散出一阵烟雾来,郑浩嘴角噙笑地注视着冲过来的凌战,片刻后,火光大盛,嗖得一声燃出一团一人高的黄光来,将他淹没其中…
凌战目光大睁,墨虹剑直直破开烟雾,穿过其中,却未见郑浩身影。
“可恶!”见被郑浩在眼底下活生生地逃走,凌战怒不可遏,气得重重地将墨虹剑硬插入地面,剑身硬生生没入地面三尺之多。
第七十四章 薛海追击战(下)
五人之合力,被凌战五招不到,尽数击破。五人也是死的死,降得降,逃的逃。
五人的万余人马,也在他们被击破后,不得不顺应形势地倒戈投降,见识过凌战神人般的手段,他们可没人想找死。
凌战收服吴敌之后,便领军继续追赶薛海了…
…
话说薛海从青阳城撤退后,便是一刻不停地北上,虽然途径一些郡县,但是连青阳城这等江国数一数二的大城,都挡不住凌战的铁骑,这些小城自然更不必说了,何况这些郡县人马已经因为支援自己而掏空了,更没有多少援兵可调用,所以他径直北往鲁城,打算暂时先退到那里。
这鲁城乃是江国南方重城之一,和青阳城纷列江国南部城市排行前两位,即使在全国那也是排得上号的,进入前十轻而易举,故而它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它比青阳城更繁华和广大,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也是无出其右。相比其他被掏空兵力的小郡县,这鲁城至少还有十万人马驻守,虽然怕是难以抵挡凌战的铁骑,但是让薛海和他的残余部队稍作喘息,却是第一之选,加之它也没有其他的路可选,便只能北上退守鲁城了。
此刻,原本在青阳城对垒凌战的三十万人马,已经只剩十万多一点了,其中五万被淳于雄带走围剿偷袭牛王崮的凌战,十万或死或降于方才凌战攻城之时,还有五万被郑浩、吴敌和王巴三人,领去殿后阻挡凌战的追击了。
想到三十万人马,不过短短时几日,便已经只剩一半不到,坐在销金伞盖车辇太师椅上的薛海,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此刻他肥硕的身躯随着车轮的滚动而颠簸着,细小的眼眸望着四方江国的锦绣山河,却是无心品味,如同嚼蜡。
虽然心中悲叹,但是想到有杜仲撑腰,薛海便也不担心自己的安慰了,以自己是杜仲心腹红人的地位,自己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不会受到什么责罚。
不过,此刻有两件事令他的小心脏牵挂着,一是郑浩等人的情况,他不知道对方是否抵挡住了凌战的追击;二是自己日前给外甥薛极勇的传信,他不知道对方收到了没有,此时是否正赶过来救自己呢?年龄不过三十出头的薛海,可还不想死于凌战的剑下,家中娇妻美妾成群,他可是视生命如黄金般珍贵。
护送薛海的将军冯志,此刻见薛海愁眉不展,便是在马上对其宽慰道:“大人不用忧心,那凌战虽有盖世之力,却也不可能抵挡五人之力。郑舵主和吴、王、高、艾四位将军,皆是精武境强者,武功高强。饶是凌战,也必不能突破他们的阻挡!”此刻,在副将职位许久的冯志,可是心中明堂,自己必须抓住讨好眼前这个胖子的机会,一旦能让对方在杜仲和江成王面前美言几句,自己便能山鸡变凤凰,官位迁升了。
闻言,薛海细细一想,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的确,虽然自己不是武者,不清楚武者境界之间的差距,但是他感觉,以五打一,应该是稳操胜券的,毕竟自己这边是群殴,凌战却是单挑。
薛海眼下也是蒙冯志的庇护,当下便道:“此番退兵,还得倚仗冯将军护送,若能顺利回到王都,我必在王上面前,保荐你为廷尉。”
闻言,冯志干瘦的脸上神采大盛,仿佛焕发第二春一般,他可是知道这廷尉之职,虽然不比杨剪、淳于雄之辈的四征将军,却也没有逊色多少,至少比自己现在的副将之职好上太多了,所以他当即赶紧谢恩道:“末将深谢大人提拔之恩,定当以死报答!就算以身殉职,也毫无退缩!”
见冯志如此坚定的气概,薛海倒还真的坚信了对方必然以生命保自己,所以这厢心中更是大定了。他回头瞅瞅,只见随行军士犹如长龙不可见尽,而官道远处,并未有任何凌战军马的迹象,这厢心中更是犹如吃了定心丸,觉得凌战应该十有八九被那五人合力挡住,不会再追来了。
可就在薛海回头之时,在队伍最后的士兵,却是陡然听到身后一阵轰轰烈烈的马蹄声传来,其雄浑程度,仿佛有上万只骏马在齐齐奔腾一般,吓得朝廷士兵们纷纷回首而视。待他们看见一队彪壮人马正朝自己这边追赶而来,而为首的却是凌战之时,每个人当下都是肝胆俱裂,魂飞魄散,一个令他们寒颤的念头,也出现在了他们心中:“郑舵主和那四位殿后的将军,此刻已经具被凌战所杀!”
一如此想,他们便是恐惧更深如海了,这厢耳畔听着凌战率领的轻骑的马蹄声,却是顷刻乱了阵型,纷纷两步并一步地往前溃逃,纷乱嘈杂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他们追过来啦!大家快逃啊!”
“大家快跑!”
…
这些士兵本就是小人物,全靠主将撑着胆子,眼下独自面对凌战这等淳于雄级别的人物,他们哪有什么胆气去阻挡,可不各个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顾自逃命起来。
队伍后面的纷乱,也立刻蔓延向了前方,原本千米多的长队,眨眼睛,便是犹如多米诺骨牌似的,从后往前散乱。
薛海和冯志,此刻皆是被后面的动静给惊得停驻回首而视,待见到己方士兵溃逃,以及一队大温人马从后杀来时,他们皆是惊恐万端,而看清领军之人的面容,便是熟悉至极的凌战之时,他们更是吓得全身觳觫。
“是凌战!”薛海瞪着小眼睛,恐惧得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掉下来,立马想到郑浩等五人的下场,他便是有些难以相信地痴喃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五个人,都被凌战给杀了?”想到这般,他便毛骨悚然,更为害怕了,当即险中求生之心急切起来,急中生智,这厢慌慌张张地近乎以滚的姿态,下了车辇。
“薛大人!”冯志惊惧地望着凌战之余,余光见薛海的张皇举动,也是惊愕万分。
只见薛海躲过一个骑兵的马儿,摇晃不定地坐上了马鞍,旋即用鞭重重地一抽马屁股,那力道之强,恨不得把马儿的屁股给抽出血来。
“冯将军,且为我殿后,我必保你位及廷尉!”薛海只抛下这一句,便是头也没回地一溜烟往北面狂奔而去。
冯志傻了眼了,危机面前,三军主帅顾自临阵逃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厢心中腹诽对方真是个奇葩之余,自己也是愁眉不展,左右两难了。不为对方不殿后吧,自己刚说过的话,岂不是成了儿戏,廷尉之职也是泡汤了;为对方殿后吧,自己面对的可是连五个精武境强者都无法阻挡的勇武境强者凌战,那胜率可几乎为零,自己上去也是自寻死路。
“妈的!”冯志难以抉择得头都快要大了,刚才要不是坚信那五人能挡下凌战,他可不会夸下海口,眼下他心中可是后悔得肠子都要清了。
“都随我阻杀敌军!”急得一跺马蹬,冯志高喊一声,这厢硬着头皮,转向马头,率军迎难而上地朝着凌战的人马而去,他心道只能富贵险中求了,自己拖延凌战一会儿,让薛海安全逃脱,自己再拍马而归,便能一举两全,性命官位两不失。
凌战一马当先,率领轻骑一骑绝尘而来,扬起灰尘漫天不说,所到之处,朝廷士兵皆是不战溃散,他犹如一把剪刀般撕开朝廷人马的队列,硬生生地冲击到了队伍中路,才遇到回身过来阻止自己的冯志。
两队人马对峙而立,但是气势上,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凌战这边乘胜追击,气势如虹;冯志这边却是硬着头皮,勉强支撑,士兵们都是碍于军法,不得不随之而上。
凌战昂首立马,碎发风飞,神情却是有些意外,他显然想不到,在其他人都纷纷溃逃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阻挡自己的铁骑?莫不是不知自己的威势?他这厢仰头开口大问:“汝是何人?焉敢挡我兵驾?”
凌战身后的大温士兵也很好奇,见识过凌战以一挡五而五招之内尽败之,他们显然对还有人敢阻挠这个少年,甚是惊异万分,难道对方就不怕死吗?
此刻,冯志握着长戟的手腕,都在瑟瑟发抖,要不是他硬撑着,同时心中还有对官位的信仰和希望,恐怕早就吓得落下马来,大小便失禁了。
冯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回答:“本人姓冯名志,特来阻你兵驾。”
“哦?!”凌战大感惊异,“你难道不知郑浩、王巴之流,皆已败于我手?”
“吾知矣!”冯志答。
闻言,凌战更是不解了,便问:“既已知矣,安敢再挡吾驾?”
见凌战那理所应当的表情,冯志傲然冷笑道:“大丈夫,死有轻如鸿毛,亦有重于泰山。为将者,为国为主而死,死亦得其所。虽临大敌,亦无所惧,焉有退怯之理?”
凌战身躯凛然一震,他不禁被对方陡然散发出来的忠义之气所折服,这厢敬佩对方之余,便是不愿杀之,只正色道:“我谅你忠心护主,不忍杀你。现在放你一条生路,你赶紧走吧!”
刚从摆出一副慨然赴死的忠臣之姿中恢复过来,冯志这厢倒是愣了一愣,他也没想到凌战不仅不怒,反而竟然被自己的伪装出来的气节折服,这厢心中敬佩自己的演技高超之外,也有些飘飘然起来,这厢入戏太深地得寸进尺唾骂:“无脑逆贼,你安敢轻薄于我?我冯志誓为王上而死,岂有临阵逃脱之理,你休要辱我!”
闻言,凌战大怒道:“找死!”骂着间,他便拍马冲过去,气势汹汹,犹如杀神降临。
冯志以为对方会被自己的忠心给折服,然后退兵而回,然后自己上演一段忠义退敌的佳话,然后名留青史,没想到对方竟然眨眼间变节,一点也不怜惜自己了,当即吓得不轻,这厢瞅着凌战杀来,他只能赶紧仓促迎战,却是做好一旦不敌,有性命之险时,便立刻逃脱的打算。
两人拍马战上,凌战奋力一击,被冯志躲过,后者大喜,旋即长戟便刺向凌战面门,就在他目光惊喜的以为能戳穿凌战的脑袋时,长戟在距离对方十厘米处,被对方用手臂硬生生地箍住。
冯志显然被凌战如此快速的反应给惊到了,这厢哪怕用了两只手,以吃奶的力气去捅,却是无法撼动凌战手臂分毫,只感觉长戟被咔在大山之中,根本无法拔出。
此刻,凌战嘴角扬起一抹玩谑的笑容,目光一瞪,手腕微一发力,排山倒海之力便是通过长戟传入冯志的手中,后者力顿时感觉自己的力气弱如累卵,被抵消得全无,当即手臂一软,松了开来,长戟也被凌战给硬生生地夺走了。
凌战将长戟往后一扔,扔给了刚刚投降的吴敌接住,然后便留下一句“把他给我绑了,回去发落”后,便掠过一脸骇然惊呆的冯志,继续往北狂奔。
吴敌和冯志也算是老同事的,此刻,一直在凌战身后的他,缓缓催马上前,这番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出言劝道:“你也降了吧。”
被凌战一招制服,感受过对方那王霸的气势,冯志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得不自量力,这厢失神懵然的他,想到官位无望,也是心中无奈,身躯瘫软了下来,只能选择投降了。
…
冯志被擒,他的士兵便也纷纷倒戈投降,凌战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直追薛海而去,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他才总算看到前方有一个孤单的身影,正伏在马匹的背上,肥嫩的白色大手重重地挥舞着马鞭,摇晃的身躯随着马儿往前飞掠。
“薛海休走!”凌战当即大声喊道。
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薛海肥胖的身躯一颤,旋即回首而望,见竟然是凌战,此刻他那原本就慌乱如麻的小心脏,便更为得急跳了,让原本就不擅马术的他,一个不慎,便是掉落下马,庞大身躯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凌战大喜,旋即不待停马,便是一个逍遥游,飞了过去,在薛海身前一米处止步。
薛海方才坐稳,便见凌战来到身前,他来不及起身,恐惧如渊地望着凌战。
败五将,追百余,如今总算追到了薛海,凌战不由地心中一松,轻松畅快无比,他抹了抹额头的一点汗水,旋即嘴角咧开一个邪邪的笑容,对双手撑地、畏惧地仰望自己的薛海,眯眼摇首道:“薛海,你追得我好辛苦啊!”说完,他用拇指拭了一把嘴角因为汗液蒸发而沾上的盐渍,模样喋血冷酷邪魅至极。
薛海吓得魂飞魄散,蠕动着肥硕的身躯,惊惧地不断用肥嫩的双手后挪,企图避开如杀神降临一般的凌战,厚厚如肠的双唇,此刻也不由地微启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真是吓得不知道该怎么求对方了,只重复着这一句。
“哼!”凌战冷哼一声,“你和薛梅,一个杀害我娘,一个害我落榜,几乎将我赶尽杀绝。前仇旧恨,今日我们便一并了了吧!”说着,他目放寒光,竟是不待薛海答话,便举起妖冶血腥的墨虹剑,直刺对方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