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初战薛极勇(上)
就在凌战即将将墨虹剑刺向惶恐万分的薛海之时,地面突然轻微地震动了起来,让他本能地抬眼前望,只见一彪雄壮人马,正铁蹄踏地地朝这边而来。
这队人马皆是身着青色的铠甲,手持整齐划一的长戟,人数约莫有数万人之众,每人都是神色肃穆,不苟言笑,仿佛是经过专业严格训练的部队一般。
而领军之人却是极其出众,只见他中等身材,身高却八尺有余,有着一双颀长猿臂,仿佛蜘蛛那长长的触脚一般,眼光射寒星,眉毛如刷漆,一袭深色龙鳞铠,手持八尺多长的乌金霸魔镰,神光逼人,气势如山。
望着凌战和薛海,此人深色沉重地狂奔而来,口中却是大声制止道:“剑下留人!”
凌战正被对方透出的强大气势给吸引了注意力,手中的墨虹剑竟是凝滞着没有下去,他从未见过如此精悍的气质,顿时感觉这领军之人,非同一般。
“外甥!”薛海耳畔听到身后来人的熟悉声音,当即头也不用转地识别了出来,神色大喜,他趁着凌战出神之迹,赶紧一屁股起来,脚步踉跄地回身奔去。
余光觑到薛海的举动,凌战猛地回过神来,才见到对方竟然已经踉跄逃出了三四米,当即愤慨地快步追去,口中闷喝一声:“游剑式!”顷刻间,他化作一道虚幻的风影,右手直持着墨虹剑,直刺薛海的后背。
来人见到凌战举动,吓了一跳,当即飞马而起,一个直冲飞向薛海,先凌战一步将身形不稳的薛海纳入怀中,顺势一个旋身,将对方护在身后,目光映入凌战那虹气腾腾的墨虹剑,顿时神光一凝,体内武气磅礴而出,只见他单手化拳,窒息一握,以右拳为核心地在身前幻化出一道透明的防御罩。
本就惊讶万分的凌战,见到对方这边熟悉的施展,当即目瞪口呆,墨虹剑和防御罩如期相碰,两股能量对轰,立刻爆炸开来,散出一阵淡淡的烟雾,同时也传出了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被防御罩上强悍雄魄的武气能量所震,凌战被震得后退了五步,大瞪的目光中,尽是惊骇!
“武气防御罩!勇武境!”凌战微微发颤地抬头看向对方,看到对方眼中也有和自己一样的震撼。
此刻,此人——也就是薛海的外甥——薛极勇,他也是张口结舌地注视着凌战,显然对于凌战也是勇武境的实力,大感惊讶。
这薛极勇乃是凌锋和薛梅的儿子,说来还是凌战的兄弟,只是因为薛家在朝廷势力的缘故,他才得以跟随母姓。从小便被薛家当做宝贝培养的薛极勇,也是天子卓越,一路风顺,才二十七岁,武修境界便已经达到精武境,在家族的关系下,年纪轻轻的,就进入朝廷担任武官,而后更是位居四征将军中的征北将军,和杨剪、淳于雄之辈齐名。
不过,因为年纪尚轻,加之并无功勋,所以他的名声也不如那两人响亮,也只被朝廷分派到国境北面,镇守边疆地带。
而今江国安定,边疆亦无战事,所以薛极勇有大量的时间武修,而他也是天资非常,在进入精武境后一年,也就是去年,便成功突破到了勇武境。只是,他素来低调,这种突破之事自然也无法被别人知晓。
之前薛梅之死,薛海并没有直接告诉对方,而是打算将凌家堡满门抄斩之后,再告诉自己外甥这个悲痛的消息,但是令他难以想到的是,凌战和凌家堡不仅没被斩首,反而借此起义,闹出了这样一场轰动江国的叛乱!可这几天自己这边陷入败势,薛海便不得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薛极勇,并让他赶快来青阳城援救自己,如今总算见到了有一丝希望击败凌战的薛极勇,有在对方的帮助下刚刚死里逃生,薛海的心情便可想而知了,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而薛极勇自去年突破到勇武境后,便自认为已经实力高杨剪和淳于雄等江国名将一筹,便也有些自傲起来,在得知算是自己半个同族兄弟的凌战,竟然杀了自己的母亲之后,他便是悲愤滔天,在受到书信的那刻,便立即领兵南下往青阳城,不巧正好遇到命悬一线,差点命散黄泉的舅舅——薛海。
此刻,薛极勇斜瞅着一脸悲苦的薛海,他担心地慰问道:“舅舅,你没事吧?”他不知道在自己赶来前,对方是否受到了什么伤害,母亲已死,舅舅薛海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他如何不忧心?
薛海躲在薛极勇背后发抖地说:“小勇,你总算来了,你再慢一步,舅舅就要死在这贼人剑下了!呜呜呜呜…”何曾真正经历过战场上的搏命厮杀,薛海是真得吓得不轻,此刻暂时脱险,他终是忍不住地啜泣了起来。
薛极勇很了解自己的舅舅,对方别看起来有些官威,但是一遇到自己无法掌控和解决的事情,便会显露出小孩子般的无助,这厢心疼地抚摩抚摩对方柔软的肉背,关慰道:“好啦好啦!没事儿了!小勇会保护你的!”
在两人显露出感情很深的情形下,凌战却是认真地打量薛极勇,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根据这些士兵的装扮,他猜应该是朝廷的人,所以这厢出言问道:“汝是何人?竟敢坏我之事?”
薛极勇自出生起,便被薛家养大,所以凌战并不认识他,只知道薛梅有个儿子,叫薛极勇。
薛极勇也自然没见过凌战,但是从对方的威仪姿态来看,他便猜出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少年的身份,当下便是踏前一步,将薛海全然地护在身后,怒眉地道:“凌战,你杀我之母,今又欲害我舅。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闻言,凌战大为吃惊,不禁失声道:“你是薛极勇?!”
凌战不仅知道薛梅的儿子叫薛极勇,更知道对方武修天赋优秀,二十出头就达到精武境,通过关系而被朝廷选入任职,后担任征北将军,与杨剪和淳于雄等辈齐平。当年自己的父亲凌锋如此冷落轻视自己,其中也有拿自己和这个对方唯二之一的儿子作对比的缘故,当年的自己,和对方比,真的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可平级而论!
薛极勇不答,只冷血地放狠话道:“凌战,还我母亲命来!”
话语刚落,薛极便直冲向凌战。母亲之死产生的仇恨,自他知道起,便化作一团熊熊烈火,在体内不断燃烧着,只有杀了罪魁祸首凌战,薛极勇感觉方能一解此恨,所以这厢第一眼见到凌战,便是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地下杀手,就算对方也有勇武境的实力,他也丝毫不惧!
既然两人都是冤家对头,凌战自然没什么话好多说的,这厢便气场一寒,迎着薛极勇而上,两人立刻打斗在了一块儿,而双方身后的人马,也在第一时间发出冲天大喊,在这宽广的官道上,上演一场绝命厮杀,官道两旁的树林,都被这庞大的杀气给感染得纷纷落叶。
第七十六章 初战薛极勇(下)
作为双方交锋的主角,凌战和薛极勇斗得不可开交,两人怀着各自的仇恨,都是祭出杀招,没有丝毫的保留。
这薛极勇虽然进入勇武境一年,但是从勇武境突破到神武境的时间来看,还是地地道道的初期境界,没比凌战高深多少,所以在境界上,两人可以说互相持平,差距忽略不计。而在肉身的对比上,凌战便要胜薛极勇一筹,两人虽然差不多高,但是凌战有赤蟒之兽力帮助,力大无穷,所以在力量的比拼上,他稍稍压过对方。但是,薛极勇的攻速非常之快,几乎都能躲开凌战的攻击,而在凌战刚攻击完的一刻,他又能转守为攻,逼得凌战不得不转攻为守。所以双方开始的九回合较量,却是不分胜负,伯仲之间。
两人之后纷纷祭出杀招,才开始有点血腥的味道了。
凌战杀招自然是剑九式;薛极勇则是一套诡异霸道的镰技。面对对方的杀招,两人都是不敢直接面对,基本都是用躲避的办法,而彼此惊人老道的身手,都让各自大为吃惊。
凌战本以为薛极勇和自己一样刚迈入勇武境,但是因为缺少作战经验,应该不及自己身手,但是现实却是对方作战经验之老道,比杨剪和淳于雄,有过之而无不及;薛极也是想不到凌战的武技和战斗经验竟然如此厉害,自己修炼的武技《霸魔镰技》乃是出自一位高人之手,此高人曾经凭借此技威震武道一时,无有敌手,而自己也每日与边境高手切磋磨练镰技,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自信同境界的对手,无人能抵挡住自己的霸魔镰技,但是凌战竟然能抵挡住自己霸魔镰技的攻击,这如何不让他震惊?!
两人各出杀招地又战了九回合,仍然不分胜负。这厢分开勒马而视,彼此眼中都有着一抹惊艳之色。
“这是什么鬼镰技?竟然如此霸道狠辣!若非我有逍遥游傍身,恐怕刚才数次,都难以躲过其攻击了!”凌战暗暗地抹了一把饱满额头渗出的冷汗。
薛极勇却是比凌战好些,并未出汗,只是此刻瞅着凌战,手却是紧紧握着乌金霸魔镰,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惊叹道:“这厮的剑法攻受兼备,并且身法诡异飘渺,当真是难缠啊!”能否杀掉凌战,此刻他心中也是有些拿捏不准了!
不过,虽然两人表面上势均力敌,但是实际上凌战还是处于些许的下风,只是这其中的差距暂时并不明显。由于方才连斗郑浩、吴敌等五人,凌战消耗也至少10%的武气,加之长途追袭百余里,对体力也是个不小的消耗,所以对上现实上实力差不多的薛极勇,他还是稍微落于下风。
而这种胜负即将渐渐分开的趋势,也让凌战敏锐地捕捉到了,所以他此刻虽然很不甘心放走薛海,却也不得不认清实事,自己再和薛极勇战下去,便有可能为对方所败。毕竟一个长途劳顿,一个满血刚来,战个十几回合还能胶着一时,久了凌战就消耗不起了。
当然,凌战并不会让薛极勇看出自己不愿恋战的意思,只这厢傲声道:“我凌战难得遇到一个能与我势均力敌的对手,今日你我之斗,便暂且作罢。”说罢,他飞身到了马背上,旋即开始调转马头,回首大声说,“薛极勇,来日方长,改天我必麾军北上,到时候再与你决一死战!”
见凌战欲走,薛极勇神色大为惊异,旋即飞身向前冲向凌战,口中不忿地喊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他武气顿时汹涌,犹如滔滔江河一般汇聚在手中的乌金霸魔镰之上,镰头竟是眨眼间凝聚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巨大镰刀头幻影,看那模样,竟是由磅礴如海的武气凝聚而成,而如此磅礴的武气能量贯注在这个血色镰刀幻影之上,也让周围的空气开始飞速流动,破身声呼啸而起,地面的砂石都开始胡乱滚动起来。
见薛极勇使出此诡异的招式,他的手下皆是大惊,他们知道这招可是薛极勇的大杀招——霸魔镰斩。其威力无匹,几乎是人挡杀人,神挡弑神。他们这厢都纷纷看向准备逃走的凌战,心中为之默哀。
感受到身后陡然逼来的恐怖气息,凌战骤然转头,见薛极勇竟然在自己回身的间隙,便使出如此霸道恐怖的招式,他当即心脏忍不住地乱跳起来,但是勇武境带来的强大实力,有犹如后盾一般,迅速安抚下他波动的内心,当即急急回应,划出一招绚丽的剑招,收剑在胸,透着赤芒的墨虹剑上,开始凝聚其乳白色呈现螺旋状流动的剑气。
见凌战也似乎祭出杀招,以抵挡薛极勇的杀招“霸魔镰斩”,所有人都惊骇万分,他们都忍不住停下了战斗,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两人各自武器上,那乳白色剑气,以及那巨大的血色镰刀幻影。
凝聚招式完毕,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大喊而出:
“霸魔镰斩!”
“霸剑式!”
在一道道惊骇目光中,巨大的血色镰刀幻影和乳白色浓郁的长形螺旋剑气,朝着彼此凌厉轰去,在半空中如期对轰。
“轰隆!”一声犹如雷鸣一般的巨响,在两股霸道强悍的能量的对轰之下,陡然传出,响彻天地,而凌战和薛极勇之间,也是顿时充斥了弥漫开来的轰炸烟雾。
原野之风刹那间将烟雾吹散开来,显露出众人震惊骇然的表情。
只见两股能量的对轰之处,铺成官道地面的青石砖,此刻碎裂了近百来块,露出十几平米光秃秃的裸瘠土地,俨然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凌战和薛极勇都是大瞪目光地看着彼此最强一招对轰后的毁败景象,显然都很震惊于对方竟然有能和自己最强杀招势均力敌的招式。
此刻,凌战体内武气已经因为使用最强招式霸剑式,而几乎枯竭了,若是换做精武境的自己,估计又要晕倒过去,甚至有生命之危,好在勇武境的底子深厚,虽然被霸剑式抽干武气,但是他的气血并未受到损伤,所以模样看起来还是和正常人一样。
凌战不知道薛极勇情况怎么样,他猜测对方用了刚才那个应该是对方大杀招的招式,体内武气应该也不多了,但是应该比之前就消耗一些的自己好些,所以他眼下也是心中沉重万分,以当下武气枯竭的自己和还有些许底子的对方相比,若是再战,自己铁定要败。
想罢,凌战便是勒马回身,催马赶紧撤退。
薛极勇也是立刻回神过来,虽知自己已经无法再使用大招“霸魔镰斩”,但是显然凌战的状态也有些不太好,似乎比自己好差些,所以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大败对方的机会,便当即飞身上马,大喊一声:“全军冲杀,莫让敌首逃走!”
两边主将之间的天平摇摆,也决定了手下士兵的胜负天平。在凌战反身败逃之际,他的人马也纷纷倒戈溃逃,一时间薛极勇率军冲杀而来,大温士兵死伤惨重。
薛极勇连追了十几余里,因为这条官道上满是尸体和双方士兵的缘故,他追击起来多有阻碍,最后还是在人群失去了已经钻入士兵群的凌战的身影,被对方给侥幸逃脱了。
一镰砍死两个跑慢的大温士兵,薛极勇昂首立马,瞧往凌战的身影,却是再也看不见了,他当即愤愤不平地重重一拍马头,犀利的眼眸中透出中烧的怒火。
“凌战,下次再见,我必杀你!”薛极勇心中的滔天愤誓,无声地回荡在这个肃杀荒芜的官道之上,长久不绝…
第七十七章 晚宴
话说凌战机敏地依靠部队的掩护,成功地逃回了青阳城。他回城的一路上,这百余里的宽广官道上,满眼都是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纵横堆叠,腥臭漫天,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而这一次的追击,自己这边只带了一万人马,这一万人马,最后活着跟随凌战回来的,不过千骑不到,其他人全部死于战场之上。不过实际跟随凌战回来的,却有四万多,这多出来的,便是凌战降服吴敌和俘虏冯志后,对方麾下归顺的人马,本来薛极勇不出现的话,凌战至少此次追击,能获得近十万降兵,但是因为薛极勇后来追杀而来,不少刚降服的朝廷士兵,都被其误认为是自己的原班人马,而被绞杀殆尽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牺牲的四五万人马,才拖延的薛极勇的追杀,让凌战和剩余四万人马,得以顺利回到青阳城。
凌战回到青阳城时,青阳城四面城门,已经驻扎了大温的守卫士兵,城郭四角也飘扬起了带有“温”字的大温浅蓝色旗帜。被朝廷士兵纵火燃烧的火焰,也已经被熄灭了,在凌战领着部队缓缓进入城门时,还能看到不少士兵和百姓在四处走动,而朝廷人马离去后,青阳城的原住百姓也纷纷从家里出来,透一透气了。全城渐渐恢复了繁华,街道小巷也开始有了市井气息。
而朝廷大军撤退时的那一把火,已经薛海驻扎在此时的一些阴暗作为,也让全场百姓普天同庆起来,庆贺青阳城被起义军所掌控,而凌战当时为了百姓而下马放弃追杀朝廷大军,转而救民救火的仁义举动,也被编成歌谣,传颂在了市井之间。总之,大温控制后的青阳城,没有动乱,没有排斥,有的只是军民一家的和谐。而这一切,所有人都知道,全部是拜那个仁勇无双的少年所赐!
铁木河和孟元威等将,在从凌战那儿得知追击薛海的事宜,被其外甥薛极勇给破坏了之后,都是大为震惊,要知道凌战可是勇武境强者,那么这个薛极勇的实力便可想而知。而众将的猜测,立刻被凌战的告知所确认。
凌战告知众人此人拥有勇武境的实力,极其强大,连自己都有些不敌,让众将下次遇到对方的时候,切不可鲁莽行事,以硬碰硬。
虽然被薛极勇杀得大败而归,但是大温今日攻陷青阳城,整体战略上还是属于大胜,所以当晚还是举行了庆功宴。
酒宴中,凌战和凌锋并肩而坐,小青则坐在凌锋的身边,自断了一臂的凌锋回到藁城,小青便悉心照料对方的饮食起居,可谓是无微不至。两人的关系,也从从前主仆的关系,转变为了近似父女的近亲关系。让膝下无女的凌锋,都不由地感叹,有个女儿的感觉,原来这么真好。
和从前的庆功宴相比,今日却是多了一些生面孔,除了在崞县降服于凌战的谢封和丁克两将,还有今日投降的吴敌和冯志,一下子多了四个同伴,铁木河变得比往常更加得豪放了,他本就是豪爽好客之人,眼下四人从敌变友,他自然也不会计较前嫌,和四人仿佛一下子成了兄弟,不断地主动举杯于四人共饮,弄得四人都非常不好意思。
酒宴过半,脸色微醺的孟元威出言问道:“今日之战,朝廷伤亡惨重,眼下隶属青阳城管辖的四郡八县,都处于兵力薄弱的状态,正是我等一举夺之,掌控江国南方重地的绝佳时机。”
闻言,众人皆是赞同地点头附和。
“孟将军说得是。”凌战接话道,“郡县城防不及青阳城这等大城,且地理偏僻,薛极勇回去之后,自然不会驻兵于那些地方,正是我等攻城略地的好时机!”
一说到打战,脸色通红的铁木河就更加兴奋了,他嗓子粗哑地说:“明天我就带领一万人马,为凌将军去收服那四郡八县!”
众人见其两眼迷蒙,神态微酡,便知其已经喝酒过度,俨然醉了,这厢闻其出言无节,有些大话,都是嘴角暗笑不已。
凌战思索了一番,这厢道:“攻取四郡八县之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我军今日一战,亦是耗费不少兵力,将士疲惫,我看便暂时先歇息一日,后天再行出征不迟。”
众人自然无有异议,这事儿便这样定下了。
由于凌锋断臂不便,这酒宴过程中,凌战几乎是暂时代替小青,行使照料凌锋之职,又是为对方夹菜,又是为对方斟饮,就连酒,凌战都因为担心凌锋伤势刚定,不宜饮酒,而让其莫饮了,亦让众人莫劝了,而凌锋也是难得地感受到凌战如此亲近柔和的态度,自然都是一一笑纳,全程笑容满面,丝毫没有断臂该有的忧苦。
只有凌锋自己知道,这断臂之痛,和换来的眼前这个少年的改变相比,是多么得不值一提,也多么得值得!
而这般细心体贴、温情暖融的父慈子孝画面,也看得众将大为感动,铁木河瞧得多了,心思开始悄然发生了变化,圆眼竟是忍不住地泛起晶莹的泪花,面容挤堆的哭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画面,也让众人大为吃惊,一头雾水。
见铁木河像个小孩子似的呜咽起来,孟元威大感惊诧地问道:“老铁,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哭泣,当下有些意外之余,也是大跌眼镜,毕竟对方往日都是一副硬汉的形象。
凌战、凌锋和其他人也是不解,这厢纷纷用讶异的目光,投向沉浸在有些情绪哀伤的铁木河身上。
啜泣了几声,铁木河瘪着大嘴唇道:“我只是看到凌将军和凌二爷父子情深,忍不住想起死去的老父亲,才一时悲由心起。”
铁木河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让他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也没有体会过为人子女的感觉,所以见到凌战和凌锋的关系,才触景生情。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几人也或多或少知道其身世,旋即都是神色有些暗淡下来,也为对方的凄苦身世而默然伤感。
凌战沉吟了片刻,除了为对方同哀之外,这厢不由地斜瞥向凌锋,心中也不由地升起一丝暖意,虽然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过望有诸多纠葛,但是好在现在都犹如冰雪消融一般,都融化烟消了,而他也此时庆幸,对方还能陪在自己的身边。这段时间,凌战经常无意间感觉到,自凌锋在了之后,自己的心性都在潜移默化间,笃定了许多。
凌锋自然也能体会铁木河的感触,就像他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凌战当年受到自己冷落时,是多么得痛苦和无助,而也正是这种歉疚感,支持着他欲挽回对方的心而毫无退缩之意,所以这厢怜悯铁木河之余,便淡笑地开口道:“铁将军若是不嫌弃,权可假意将我认作亡父,以解伤感。”
闻言,众人皆是用讶异的目光,齐齐看向凌锋,只见他神色带笑,让人听不出其话语中的意思,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借此开导铁木河,还是真的有这个意思。众人更倾向与前者,以为对方是借着玩笑来舒缓铁木河的悲伤,但是铁木河却心中猛地一触动,用认真我就赢了的神情,难得正色地注视着对方。
他呢喃地道:“凌二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收我做干儿子吗?”
铁木河入戏太深的当真话语,让众人都有些懵然,用诧异地目光注视着他,心道其难道听不出那是凌二爷宽慰他所说的戏语吗?竟然还当真了。
孟元威有心提点榆木脑袋的铁木河,但是见其中情诚恳,言辞衷切,便也有些不忍心点破,到嘴的话语,又硬生生地咽了下来。
见铁木河那当真的模样,凌锋也有些讷然了,他以为对方会听出自己话语中意图开导其心绪的目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真了,这厢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大男孩,往日便是一根筋的性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只是眼下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顺着对方的念想回应吧,这若真让对方认自己作为义父,这凭空多出一个义子来,也一时间突兀得有些难以适应;可若不顺着对方的念想吧?凌锋见其真心肺腑的模样,也不好拂了对方的一片赤诚之心。
凌锋又想到凌战,心道后者成就霸业,还需要这些得力干将的支持,就算为对方周全考虑吧,也觉得自个儿不能冷待了其核心主将的心,便决意顺应铁木河的心思,答应收其为义子。
想罢,凌锋和笑地出言道:“若你愿意,我自无妨!”
此言一出,众人皆讶。
铁木河当即目光大亮,一骨碌起身,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忙对凌锋恭谨地行了一礼,拜道:“义子铁木河,拜见义父!”
见状,孟元威有些无语,心道这老铁也太会蹬杆子上瓦了,竟也不问问凌战的意思,他偷眼瞅瞅凌战,只见对方除了一脸懵然,脸上俨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透出一抹深涵的亮光来。
注视铁木河回座,谢封倒是很喜欢对方爽快的性子,这厢打哈哈地圆场道:“今日酒宴,还出了这一桩美事儿,大家干一杯,庆贺一下!”说着,他举杯邀酒。
众人也是回过神来,旋即也都展露欢庆的笑容,虽然铁木河这认父礼仪有些仓促简朴,却也挺符合其直爽利落的性子,众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旋即纷纷举杯。
此刻,铁木河心情大快,虽然和凌锋没有见过几面,但是他一只觉得对方威严如山的气质,和自己想象中父亲的形象,不谋而合,而这种满足他内心对父亲形象的臆想,也让他对凌锋颇有好感和崇拜。今日竟然鬼使神差地有了这么一个认对方为义父的机缘,如何不让他欢喜兴奋呢?所以这厢,他是斟满了一杯,和众人一样应和谢封的邀酒,只不过用咪咪的眼神,斜瞅着凌战,神情也是欲言又止。
凌战和众人瞧见铁木河神情扭捏,似乎有话要说,都怔了一怔,容色不解。
“嘿嘿!”铁木河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凌兄弟,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认凌二爷为干爹,你…不会…见怪吧?”他暗暗地斜瞅着凌战,像是犯错怕被责怪的小孩儿似的。
气氛一滞,众人皆是愣了半晌,旋即纷纷大笑了起来,神色皆是哭笑不得。
凌战好笑地拍了拍铁木河的肩膀,也是哭笑不得地说:“铁兄弟,我见怪啥呢?大家都是自家人,莫说你认我爹做干爹,就是大伙都要认他做干爹,我也没有一句异议啊。”
闻言,本该哄笑的众人,却是心头一跳地齐齐看向了凌战,这是对方头一次明面上如此称呼凌锋,而他们惊诧的目光,也立刻移动到了凌锋身上。
此刻,凌锋的身躯在猛地一颤抖之后,旋即迅速蔓延出一股比春天还温暖的感觉来,他目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盈出了热泪,那双握着筷子的双手,此刻也在不住地激动颤抖着,而他内心,此时只有一个激颤的声音:
“战儿终于叫我爹了,战儿终于叫我爹了…”
第七十八章 情愫
欢快的酒宴散后,众人各自回到居处。
凌锋在凌战地陪同下,回到了居处,本来应该小青做的照顾对方就寝的事宜,今日也都由他代劳了,而小青自然喜闻乐见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故而也愿意让凌战代劳。
凌锋居处被凌战安排在城府院落的西边,这里环境清幽,翠竹夹道,且和凌战的居处相邻,这样便能方便后者照顾对方。而送凌锋回到居处后,凌战也是第一时间烧水端盆,为对方就寝作准备。
凌锋瞧着凌战身为堂堂大温的三军主帅,却为了自己放下身段,做这种活儿,心中感动涕零之余,也是阻止凌战,道自己还是能照顾自己的起居的,但是却得到了凌战执拗的抵制,对方只让他坐着。
见状,凌锋眼睛又忍不住热泪起来,便也只好任着凌战率性而为。
帮凌锋洗漱洗脚完毕后,已是亥时过半了,凌战这才出了房门,回自己的居处。
凌战离开后,凌锋陷入到了沉思,他回味这这几日的生活,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眼下有凌战和小青轮番照顾,让他仿佛经历着儿女双全的天伦之乐,和以前浸淫在权利和地位的贪欲之中的生活相比,他感觉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而这一切的功劳,凌锋都不得归功于小青,若非那日对方为自己出谋划策,自己又如何有今日挽回凌战之心的美好光景呢?想到这,他便打定去小青所在的厢房探望探望,顺道聊表感谢。
起身出了房门,凌锋缓缓踱步向小青的居处…
…
外面夜深人静,刚处理往一些事宜的小青,这才姗姗回到房间,由于凌战要求主动照料凌锋的就寝事宜,她今晚便也落得自在了。而见到两人和好如初,父子情深,她心中也为两人感到欣慰和高兴。
自小便进入凌家堡,小青和凌战的感情年深日久,虽然名义上是主仆的关系,但是实际上,是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感纽带。而这种情愫,随着和凌战一起离开凌家堡,一起经历种种凶险,又目睹着对方不断地成长,而越发显明起来。曾经,她以为自己只是将对方作为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倚靠,但是渐渐的,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想着,空灵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身影和模样,她的心弦便弹起了那一抹潜藏的情愫,开始不断地颤鸣起来,携带起一抹暖融融的舒服感觉,竟是让她不自觉地痴痴含笑,犹如黑夜中含苞待放的青莲一般。
“咚咚!”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了小青的出神,她张皇地回过神来,忙定了定神,边本能地喊了声“谁?”,边朝房门莲步微施而去。
此刻,站在房门外面的凌锋,用粗重的声音答道:“是我。”
精致如精灵般的耳朵,边贯入熟悉的回答声,小青边“吱呀”的一声,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老爷。”待见到来人竟是凌锋,她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侧身一让。
凌锋迈过门槛,慢慢地走了进来。小青为其端出一张楠木圆凳,凌锋缓缓地坐了下来,单手轻靠在圆桌之上。
小青莲步微移,淡青色纱裙在地上若即若离地轻摆着,来到凌锋的身边,柔声问道:“这么晚了,老爷来找小青,是有什么事吗?”
凌锋沉吟了下,旋即用一种非常柔和的目光看向对方,不答反说:“你也坐下吧,不必拘泥琐碎的礼节了。”
虽然对方已经离开凌家堡,但是凌锋每次和小青见面,都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满满的尊重和礼貌,这也让他重新看待了这个平素被自己忽略的丫鬟,对对方的礼教和素养,都是由衷地敬佩,特别是这几日来,被对方朝夕相处地照顾。当然,他也知道,其中多半有凌战的缘故,但是不管这么说,他都觉得眼前这个姑娘,除了模样丑了点,其他方面都丝毫不逊色于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甚至更出色。
闻言,小青便也淑雅地坐了下来,她的身材本就保持得极好,匀称婀娜,这番端庄半坐,即显得优雅,又不失随性,这种恰当好处的感觉,全拜那窈窕曼妙的身材所赐。
凌锋这才开口道:“这段时间,我和战儿的关系进展飞速。今晚酒宴上,我听到他终于喊我爹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吗?”说着间,他神情开始激荡起来,眼眸中也似乎有些晶莹的微光。
这两日照顾凌锋,小青发觉对方比从前喜欢向人倾述起来了,对其倾述的内容,自是八九不离凌战了,每当她看到凌锋眼中浮现那一抹悠远深敛的目光时,她便知道对方又要开始倾述起内心的欢喜来了,这厢好笑地颌首轻摇,便是不得不摆出一副忠实的聆听者的模样,用玉手优雅地拖着香腮,并不答话地静待,她知道,对方不需要自己答话,便会沉浸到自我的世界当中,娓娓道出内心的中情。
果不其然,凌锋并未对保持沉默的小青感到什么讶异,他的目光也至始至终投向思绪的远方,接着自己的话语,开始感慨自己这几日来,对凌战态度的改变,有多么多么得开心,多么多么得欢喜。
待凌锋将内心渴望倒出的衷肠话语给悉数倾吐出来后,他才收起了话茬子,转而对小青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全靠你的帮忙啊!”
见凌锋投射来的目光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小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缩了缩眼神,柔笑道:“老爷你太客气了。”
凌锋神情温和地兀自摇了摇头,却是没有接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了半晌,凌锋目光中仿佛多了一抹思绪的光亮,他换了一副莫名关爱的表情,若有其意地问:“小青,你今年应该满十八了吧?”
小青一怔,不由地有些纳闷,好端端的,对方怎么会关心起自己的年龄来,这厢虽然疑惑,但还是轻轻地点头答是。的确,今年她芳龄刚过十八,比凌战也不过小了一两虽,只是她好奇对方怎么会记得清楚,毕竟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可不及凌战重要。
“十八了…”兀絮地念叨了遍,凌锋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又开始自语着说:“话说回来,你当年来到凌家堡的时候,也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这一转眼啊!都已经过去近十年了…”他的神色和语气,仿佛充满了时间的沧桑感。
此刻,被对方的话语触动到什么,小青脸颊开始凝缩起来,仿佛正被心中浮现的一些往事,给紧紧地揪着心扉。
“十年了,十年了…”芳心回荡着这悠长的时间,她那紧揪的心,又被以一种无力感给释放掉,变得如云雾一般淡漠了…
凌战并未察觉小青神色的异样,此时转过头来,再度用明澈的眼眸看向小青,后者也不由地将目光回视,和凌锋目光交汇之时,她能感觉得出对方眼中有着一抹和平素看向自己时不一样的意味。
凌锋和蔼一笑,道:“这十年来,也多亏了你在战儿身边,陪着他,照顾他。说到这里,我这个为其人父的,还要真心地谢过你啊!”
第一次见凌锋对自己展露出谦卑感激的姿态,小青讶然之余,忙道:“老爷客气了。”回忆开始荡漾,她美眸飘渺到悠远的故去,“说来,若不是夫人将我从人市上买了回来,现在的我…可能…”想到什么悲伤的事情,她的神色开始渐露哀伤。
有时候,一想到八岁那年的寒冬,自己在温郡人市中的那一段生活,她有寒冷恐惧得仿佛在瑟瑟发抖,那是一段她生命中黑暗的旅程,让她再也不愿意去回忆了,也正因为如此,她心中发自肺腑地感激夫人沈如芸,是后者将自己解救了出来,虽然成了凌家堡的丫鬟,但是比那黑暗的人市魔窟,却是好上千百倍了。
而当时那么多和自己一样被嗷嗷待卖的丫鬟,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比丑陋的自己好上太多,但沈如芸却最终选择了自己,她也知道其中的根本原因,那便是对方对自己那一抹怜悯的善心,怜悯丑陋的自己,未来可能比其他人有着更悲惨的命运,所以最后才独独买了自己。
也因此,在心底深处,她由衷地感激和惦念夫人,即使对方已经去世多年了。
而这种感恩,她最终追根溯源地转移到了凌战身上,因为她后来才知道,当年沈如芸的最终抉择,还是来自于那个少年的决定,正是因为他的选择,沈如芸才选择了自己,因为当年两人一行,便是为了帮凌战买一个贴身丫鬟,照顾其饮食起居。
被对方提起沈如芸,凌锋也是思绪百转,半晌的沉默,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这厢絮絮叨叨地说:“十八岁,也是到了该婚配嫁娶的年龄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眼神也未看向小青,但是话语贯入小青那精灵般精致的耳朵,后者便是脸颊上悄然飞起一抹绯红,言辞吞吐地道:“老…老爷,你说什么呢?”
她微微低着螓首,黛眉微挑,心中芳魂萌动,却是不敢去看凌锋。
虽然聪明不及小青,但是凌锋毕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厢比正处懵懂花季年龄的对方,有着更沉稳的心性,这厢只淡淡一笑,便神色如故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人?”
仿佛像是再问自己闺女一般坦然,凌锋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而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的的确确将小青,潜意识地视为了干女儿,和对方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中意两个字,犹如飘忽的烟云,钻入了她心中的芳菲园圃,这里是只属于她的柔软之地,藏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独享的秘密,此刻,她依稀见到园圃中飘荡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人面容俊朗,身材高挺,或笑或怒,七情具足,每一段独特的记忆,每一帧美好的画面,都仿佛根深蒂固的大树,深深地扎根在这里…
第七十九章 合丘箭楼
仿佛品味到最甜蜜的蜜糖,她渐渐地嘴角含笑,好似穿透了变成虚无的凌锋。
见对方不答话,凌锋纳闷地注视着小青,不过以他这样一个大汉子,自然品味不出对方神情中的意味。
半晌,小青才察觉到凌锋直视的目光,芳魂陡然惊扰的她,自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懵然,反而像是被对方看穿似的惊吓了下,一想到方才心中所念之人,在联系到凌锋,她的脸颊便刷得一下变成通红,像是一个熟透的红苹果。
在凌锋那道不解却赤果果的目光下,她感觉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这厢被瞧得忍不住地站了起来,薄嗔道:“老爷,你…你怎么变得那么八卦了?”说着间,她甩下了一个淡淡的白眼,转身就背过了凌锋,兀自走到了前方的床榻边,透出一副不想再和对方交谈的模样。
小青陡然转变的情绪,令凌锋愣了一愣,他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真实情绪,只道是自己管的太多了,真的触及了对方的隐私,使得对方产生的愠气,这厢便不由地有些瘪气,他嘴角蠕动了几下,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此刻,背过身的小青,面容微微发烫,心圃中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在这种不平静的情绪下,她自然也没了往日的聪明,去揣测凌锋为何今日这般询问自己。
凌锋也知道不好再多问了,便只好站起了身,和对方简短地告辞后,便出了房门。
离开温暖的厢房,凌锋顿时感受到外面黑夜的冰冷,他忍不住捂了捂宽大的衣衫,旋即便往住处回去,心中却是无奈地叹道:“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啊!才问了没几句,咋就生起气来了?战儿啊战儿,爹为你的终身大事儿,可没少操心啊…”
…
耳朵一直聆听着门外,小青感觉到门外没了动静,才渐渐地转过身来,脸上还携带着红潮后的余晖,宛如夕阳时的彩霞,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轻轻地吁了口气,小青随性地往凳子上一坐,赶紧为自己到了一杯茶,舒雅地呷了一口,解解心中的窒闷,在全身的热气随着茶水的冰冷而渐渐消退时,她敏锐的思绪,才重新复苏。
“老爷他…干嘛问我这个问题?”小青心中有些不解,在她印象中,凌锋不是那种习惯管这种月老才该管的事情的人。
半晌的思考,小青猜想也许是对方感激自己这几天对他的照顾,却没有想到其他方面的可能了。而自己刚才产生的那一抹旖旎,此刻一想到,又让她忍不住联想了很多,一时间心绪难平。
玉掌托着粉嫩的香腮,她犹如黑夜中的清丽白莲一般,静静地倚靠在桌上,思绪悠悠地飘到了那道朦胧的身影上…
美好的念想,就像倾泻的春雨,当积聚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情不自禁地喷薄而出。
她站了起来,怀着如丝思绪,走到书案,缓缓地坐了下来,月光透过纱窗斜斜照进,洒下一片朦胧的淡蓝光晕,仿佛为这个淡雅女子,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衣。
明眸注视着从衣袖中取出,铺在深色书案上的那一块干净的手帕,她素手轻抬,取过毛笔,去沾了一点黑色的墨,然后神色温婉地在帕上轻盈地来回:
“一缕情丝几多愁,遥寄君心可知否?
叶青不芳君意何,蓍草占心何用戈。”
…
在经过一天的休息之后,大温军马再度出征,进攻隶属青烟城管辖的四郡八县。凌战命铁木河领兵三万进攻陈郡,命孟元威领兵三万进攻广阳郡,命谢封领兵两万进攻三川郡,命丁克领兵两万进攻梁郡,四郡所辖县城,亦由进攻该郡的人负责攻取。
这次攻下青阳城,凌战麾下人马也是大大增长,原本约莫十五万的人马,眼下也增长到了二十万有余。
而凌战自己,则命吴敌和冯志为自己的左右副将,亲自率军十万,北上进攻最北端的焱郡。
这焱郡已经不属于青阳城管辖了,而是属于青阳城北面的另一座大城——鲁城——所所管辖。
这鲁城位于江国南方主官道之上,和青阳城同属于江国南方大城,所管辖的郡县比青阳城只多不少。
鲁城的西面是淦水下游和绵延起伏的罗浮山脉,北面也是罗浮山脉,东面则是遥遥相望的南江关,因为这南江关是江国国都望江城之门户的缘故,这鲁城自然也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军事地理位置,加之其东南方向是江国最大的粮食种植地——丰谷平原,这也使得鲁城成为了仅次于望江城的富庶之地。
话说回来,这焱郡虽然位于鲁城境内,但是距离鲁城的距离,比距离青阳城的距离,还要远上不少,若按照这距离来划分,它本应属于青阳城。而当年江国朝廷为了择定焱郡的管辖归属,还发生过意见分歧,后来才决定凡是淦水南面的,都属于青阳城管辖,淦水北面的则属于鲁城管辖,焱郡也因为在最靠近淦水的北面,而被划入鲁城的境内。
淦水下游段,有一座名为嵩会桥的桥梁,这里是青阳城和鲁城的交界处,通过这嵩会桥,往西北方向再行十公里左右,便能抵达焱郡。
凌战和十万人马,在抵达嵩会桥南面十余里时,安营结寨,准备待这营寨建立完毕后,再进攻焱郡。
凌战此举,也是出于稳扎稳打的考虑,这焱郡可以说,已经是鲁城——也就是朝廷的控制范围,就算自己攻取下了,也会立刻成为周边郡县的众矢之的,战场上瞬息万变,他也不能确保这焱郡能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才决定建立这个营寨,作为退路。
这营寨所在地方,名为合丘,属于崞县的范围,而崞县这个凌战曾经驻扎过的地方,他可是永远都忘不掉的,而在合丘西南方三十余里处,便是崞县了。
合丘箭楼建设完毕后,凌战的十万人马,便驻扎在了其中。而在凌战驻扎下的第二天,他派去攻取郡县的四将处,便频频传来喜讯,四郡八县全部不费吹灰之力地攻下了。
而这一切,并不出凌战预料,所以他虽然高兴,却也依旧保持情理之中的沉定。毕竟这四郡八县,早已是人去楼空,从前驻扎的朝廷军马,早就全部被薛海调集到了青阳城来对抗大温,所以剩余兵力万人不到,自然无法抵挡那四将的雄师。
而铁、孟、谢、丁四将,在攻取完毕后,便于隔日火速开往合丘箭楼,准备和凌战会和。至此,江国南方大城之一的青阳城全境,便这般悉数归入凌战手中。大温自此版图大增,势力大盛。
第八十章 大战前夕
四将纷纷领兵到了合丘箭楼后,此处已经坐拥二十万雄师。在经过一两天的休整,凌战便让孟元威和谢封镇守合丘箭楼,自己带着另外四将,亲率十万人马,越过嵩会桥,开往焱郡。
一时间,焱郡告急。
话说那一边,在那日薛极勇领兵退到鲁城之后,薛海便立刻上书给朝廷,向江成王陈述自己失守青阳城,以及让薛极勇擅自领兵离开北疆,紧急来支援青阳城的罪。虽然薛海在书面上如此自责自罪,但是他心中却是不担心的,因为他对自己的王上太了解了,有自己的干爹太监大总管杜仲在江成王边上,自己就算被治罪,最多也就被降职一级。当然,这还是往坏处想。
正如薛海所想,在江成王接收到薛海的书信时,虽然较上次杨剪兵败时更为得震惊些,却并未治薛海的罪,只道这叛军太过勇猛,反而夸奖薛海懂得临危不乱,调配得当。对薛极勇越过朝廷,擅自支援青阳城的事情,自然也是大相径庭地夸赞,并立刻命薛极勇统帅三军,继续征讨叛军。
而这一切的结果,一来是江成王本身随性懒散的性子的缘故,二来也有杜仲在其边上点播进谏。
不过,这一次江成王却是真的有些担心了,上一次他还能只道是叛军侥幸,趁着刚叛乱时的士气而取胜;但如今连淳于雄都败于叛军,这真让他慌了心神,所以让薛极勇接任平叛任务,也是顺应时势的最当之举。
…
接到朝廷下颁的指令,薛极勇和薛海自然也心中大定,在正式被授权之后,薛极勇开始调度军马,准备面对大温的北上。
本来,按理来说,薛极勇应该屯兵在焱郡,以抵挡凌战北上,但是他没有。其中缘由,一来是焱郡城防不及鲁城牢固;二来是此地环境燥热,让他那习惯了北疆的寒冷的部队,感到非常不适,别说他的原班人马不适应,就算是久处中原的士兵,也非常不适应焱郡的燥热环境。所以他将大军驻扎在鲁城,然后分出部分增强各郡的防守,而独独这焱郡却是没有分到一丝一毫的兵马。
薛极勇的意思是,准备将这个焱郡就直接让给凌战,其中原因有二。一者焱郡本身弹丸之地,却环境极其燥热,根本不适合士兵长久驻扎,那样会导致士兵燥热难耐地影响军心;二者若驻守焱郡,那么焱郡南面便是淦水和嵩会桥,这边地带不如焱郡北面的平原开阔,不利于自己那适应于平地作战的北疆铁骑。
对于薛极勇的意思,凌战自然知道,他了解过这个焱郡,此地因为周边有庞大的红火石的缘故,从而先天有着火山的气候,一年四季到头,常年高温燥热。这也导致了非本地原住居民,非常不适应在这里长时间居住。不过,这焱郡作为自己北上的必经之路,凌战也是没有办法,必须将其攻下,才能安安稳稳地北上。
所以在凌战出兵十万进攻焱郡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攻下了。
大军开进焱郡,让原本在城外就感受到燥热的大温士兵,顿时热感升了一级不止,事先他们便听说,这焱郡不仅周边山脉有着红火石,就连郡的地底,都有红火石,这也导致了开采红火石,成为焱郡百姓的主业,依靠为江国上下提供红火石的经济能力,焱郡在江国还是声名远播的。
这红火石,乃是一种火属性的石头,具有遇火就燃的特性,所以也被用来当做照明材料。不过也因此,在焱郡有着极其严格的使用火的禁令。
进入焱郡后,凌战便立刻动用武气,在身体形成一个保护罩,雄浑的武气阻挡住了热气,让他相比其他人好些。见武气能够保护武者抵御这焱郡的燥热环境,他便忙出言提醒四将。
铁木河、丁克、吴敌和冯志四将,皆是处于精武境的强者,此刻闻言,自然纷纷想了起来,便齐齐祭出武气。虽然他们的武气没有达到勇武境的凌战那般,能够出体在外面形成保护罩,却也能减少了很大部分的热气侵袭,顿时让他们感觉不到那么热了。
相比五人,他们身后的大温士兵却没那么幸运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个别强壮一些的,也仍然要承受这燥热之苦,每个士兵没走几步,便要擦一下溢出的汗水,个别忍不住的,便直接将衣服脱了,直接光着膀子行走。
对于麾下士兵这般举动,凌战虽然觉得不太形象,却也没有阻止,他知道此刻大温士兵有多么难熬,出于为大家考虑的情况下,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人马驻扎进焱郡的郡府后,在这焱郡休整了将近两三天,这两三天,凌战命军吏采购一些具有凉爽作用的饮品和水果,以及能够帮助将士解热的药剂,来安抚镇定有些躁动的三军将士。
在这焱郡待了两日,凌战才深刻知道为什么朝廷不在这焱郡增加兵力,来抵御自己的北上。而自己这边尽早出兵进攻,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毕竟待得越久,士兵们越是不安。
…
鲁城城府之中,薛极勇和薛海位列大堂上首的两张大椅之上,两人刚从探报那里得知,凌战的大温人马,已经攻陷焱郡。
得知这个消息,薛极勇自是心有准备,并未感动什么意外和忧心,自己便是要让凌战进入焱郡,然后在焱郡北面的鲁管平原,和对方决一死战。
这鲁管平原,距离鲁城南面二十余公里,占地近百亩,可谓是一望无垠,广袤至极,和荡武平原一同位列江国四大平原之二,具有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而这里地势平坦,极其利于自己的北疆骑兵作战。
薛极勇从北疆共带回来二十万人马,除了十万是清一色的北疆铁骑外,还有五万是弓骑,而剩下的五万,则是一种极其独特的兵种——漠鹰战队。
这漠鹰战队,是江国为了对付北面的蛮族人,所就地开发的一种兵种,它由驯化北疆当地的一种身形庞大的老鹰——漠鹰——所组成,这种漠鹰身形巨大不说,且攻击力强悍,除了能当飞行坐骑,还能协助部队作战,江国依靠这开发出来的漠鹰战队,打得蛮族人只能龟缩在老巢,不敢南下。
不过,这种漠鹰的驯化率不高,且繁衍率也是颇低,所以江国耗费十年时间来组建,也不过才十万漠鹰战队,其中一半便被薛极勇给带了过来。有这漠鹰战队,本就信心十足的薛极勇,自然更是无惧凌战了,虽然他打听到,凌战攻下青阳城后,军队人数也是大幅度扩张,已经达到二十万余人,在人数上和自己这边势均力敌。但是他相信,若论实际作战能力,自己的北疆战队,绝对能把对方打得屁股尿流,狼狈而归。
除了有信心十足的部队作为祭出,薛极勇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有着百分百的信心,虽然凌战也是勇武境的实力,当时知道时,也让他感动惊讶,但是上次和对方交手后,他便已经大致摸清对方的底细了。所论境界,自己的勇武境,比凌战的勇武境,还要稍稍胜过一筹,毕竟自己迈入勇武境的时日更久。不仅如此,就在前日,自己又练成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的一门功法,此功法名为暴武决,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虽然使用后会在功法持续时间过去后产生一丝虚弱的后遗症,但是他坚信那时自己足以击杀凌战,取得胜利,所以他并不担心后遗症对自己的危害。
在军队和个人都有足够把握胜过凌战后,薛极勇便于三日后,起兵二十万,并向凌战发出决战函,与对方于鲁管平原决一死战。
受到决战函的凌战,自然也是没有任何异议地回应以迎战,他从探报那里得知薛极勇此次足足起兵二十万后,便也不敢小觑地让铁木河和丁克回到合丘箭楼,将十万人马全部领到焱郡,准备和对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
整个大温在受到薛极勇的决战函后,青阳城为核心的诸郡县,便是立刻进入到了一级备战状态,征兵成为了日常常态,而各城郡县不断的募集到的士兵,也被源源不断地送往合丘箭楼,由孟元威和谢封统一把控,所以即使被凌战调走十万人马,合丘箭楼也很快地得到十万余人马的补充。
有了合丘箭楼的保障,以及得到铁木河和丁克领来的十万人马的增援后,凌战这边也是因为人数不逊于对方,而士气大振,而在焱郡待了好几日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渴望杀出去,一泄这几日来的烦闷。
当然,除了人马上的底气,凌战还有一个倚仗,便是从淳于雄那里获得的勇力丹。有了这勇力丹,凌战便相信只要自己到时候使用这勇力丹来临时提升实力,必然能杀得薛极勇措手不及,他坚信对方绝难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杀招。
在双方都满怀信心的情况下,双方各自二十万的雄壮人马,便于约定之日,在鲁管平原冤家对头般地碰面了。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第八十一章 再战薛极勇(上)
鲁管平原之上,原风习习,野草浮摆。
凌战顶戴束发三叉冠,手握赤芒瑞瑞的墨虹剑,身披银光烨烨白银铠,胯下膘肥白鬃马,眼若流星,神光斗牛,威仪宛若天帝释一般!
薛极勇头戴金章紫绶,猿臂执持八尺乌金霸魔镰,身擐坚硬胜铁连环铠,胯下体壮花鬃马,眼神锋锐,容色冷酷,仿有阿修罗王之大威能!
两人之气场,皆是强悍至极,乃这四十万人中之绝无仅有,双方各自有这般威势之主将带头,麾下将士皆是神色无惧,慨然求战。
而两人之侧,凌战有铁木河、丁克、吴敌和冯志四将分列而站,姿态傲然;薛极勇亦有四将,各自分别名为牛辟、马奋、朱肝和苟师,四人亦是凛然。
双方阵容,当真是空前绝后,前所未有之庞大雄壮!
望着如此世间绝无仅有的雄壮景象,薛极勇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胸有成竹,也让他不急于麾军立攻,反正此战自己必胜无疑,何不享受一下这大胜前的从容光景?
想到自己即将击败连杨剪和淳于雄这等人物,都无法击败的凌战,薛极勇的心中,便是一阵大快,仿佛胜过世间最畅爽的快乐,而一想到母亲之仇,他也心中更加坚定如铁,待会儿和凌战交战,必然要斩下对方首级,祭奠母亲薛梅的在天之灵。
想到复仇,薛极勇缓缓张开的眼神,开始变得冷酷森寒,他冷漠地开口喊道:“凌战,那日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闻言,凌战神色不动,冷冷地说:“那日我因奋勇厮杀已,身疲神乏,故而暂退,非是惧你!”
“哦?!”闻言,薛极勇假装讶异,却并不以为然,旋即讥笑道:“那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个大败杨剪,斩杀淳于雄之不世英杰,到底有何底气敢与我一战?”
对于凌战,薛极勇自上次便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对方最强杀招,也不过是那招能勉强抵挡下自己“霸魔镰斩”的霸剑式,如果这便是对方的极限,那么凌战此时之淡然,未免太过幼稚无畏了。
“哼!无知小儿,待会儿我会让你看下,我真正的实力!”想到自己的法宝《暴武决》,薛极勇便是底气万丈了!
两人之间开始静默了,而这种静默,仿佛隐约透出大战前的暴风雨!
神目一凝,薛极勇猿臂挥镰刀,一指苍天,片刻的凝滞后,大喊而出:“全军出击,剿杀叛贼!”
“杀!”在对方落下话音一刻,凌战亦直指墨虹剑,剑尖向前。
两人骤然而发的气势,滔天震地,双方密密麻麻犹如蚂蚁一般众多的士兵,立刻蜂拥向对面,从远处天幕望去,当真前所未有的壮阔!
凌战和薛极勇厮杀到了一块儿之时,其他人也顿时战到了一块儿。一时间,鲁管平原上兵器铿锵,杀喊塞野。
凌战和薛极勇连斗了九回合,如上次一般不相伯仲。而这种不分胜负的状态,也在两人预料之中,毕竟两人皆是勇武境小成境界,相差不大,若不使用杀招,一般来说很难立刻分出胜负。
两人又战了五回合,皆是没有出上次相遇之时的杀招,而两个这边藏着掖着,也是出于眼下双方实力差不多,即使出杀招,击杀对方的可能性也不高,若是不能一击制敌,反而因为先行消耗武气,而转为劣势。
两人直到都到第二十回合,仍旧伯仲之间,这厢分开,勒马对峙。
“你为何不使用你那霸剑式?”薛极勇冷声问。
连斗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凌战知道不用勇力丹,要战胜对方,是很难的事情,所以这厢便觉得使用勇力丹了,嘴上便冷声回道:“不用则不用,用则必杀你矣!”
注视着凌战那凛然气势,薛极勇神色一变。而就在此时,他便察觉到对方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此刻只见对方缓缓抬起手臂,手掌贴着嘴唇,旋即将掌中之物,放入了嘴中。看到这一幕,薛极勇更惊了。
鼓鼓的喉咙一动,凌战将勇力丹咬碎,咽了下去,神色却是如冬至之霜一般盯着薛极勇。
勇力丹的药效,在顷刻间便发挥了作用,凌战登时感觉有磅礴的武气能量从勇力丹中弥漫而出,他能感觉到这勇力丹中的武气量,多得足足有自己武气上限的三分之一。这么庞大的武气一弥漫开来后,便仿佛有目的似的,齐齐钻入凌战的气洞之中,而气洞也立刻被推动地发生了变化,此刻里面储藏的磅礴武气,让凌战的实力骤然飙升,从勇武境小成,直接到了勇武境中成的境界!
别看这不过是境界中的小境界的提升,实际上对武者却是极其困难,天资卓越的,也得要三年五载的功夫,才能有那么一小步的跨越;天资愚钝的,可能要数十年,甚至更久。
境界的骤然飙升,令凌战立刻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变化,他感觉全身的力量感大为增强之外,神智也更明朗强大了,而体内的武气流转,也在气洞内如此庞大的武气能量的帮助下,变得更加得快速,此刻犹如滔滔江河一般飞快汹涌。而透出体外的武气,在能量暴增之后,让凌战碎发狂飞,身姿也变得更高岸了。
此刻,凌战犹如睥睨蝼蚁一般,俯视着薛极勇,轻蔑地道:“你要见识我的霸剑式?那我便马上成全你。”
那种境界上的压制,让凌战下意识地将勇武境小成境界的薛极勇,给当成了普通人,此刻杀之,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你…你这是勇力丹?”薛极勇还未从凌战刚才的吃食举动中恢复震惊,从对方此刻骤然变强的变化中,他依稀能猜出刚才对方吃的极可能是勇力丹。这勇力丹是所有勇武境武者梦寐以求之物,此物能够短暂地提升武者的小境界,虽然并非那种跨越境界的大提升,但是若于和自己同境界的武者对敌时,用之,便能产生极大的效用。弱者能比肩强者,差距小的,甚至超越,而强者,则能更轻易地击杀弱者,甚至不用祭出杀招。
凌战不答,只冷笑一声:“受死吧!”旋即,他拍马冲去,八尺长的墨虹剑直指对方。
“妈的!”薛极勇显然料想不到凌战竟然也有底牌,不过同时他也庆幸,是对方提前使用出了底牌,而这厢面对实力提升的凌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他打算拖延一些时间,待凌战那勇力丹的药效弱了些后,再使出自己的底牌,到时候便能一举杀之。
两人同战了五回合不到,立刻一改之前的不相伯仲的局势,凌战甚至还没有使用出霸剑式,便足以杀破薛极勇的防守,大力一扫墨虹剑,直接将对方用来抵挡自己进攻的乌金霸魔镰给震飞了,倒飞出去十米,当啷落地。
境界鸿沟难逾,深如双峰之谷。
此刻,薛极勇不仅武器被震飞,还连人带马地倒退五六米。而刚才凌战那宛若巨山的力道,也让他震惊依旧。
“这…便是勇武丹的效用?真…强!”薛极勇心中开始慌乱起来了,这勇力丹带来的小境界的提升,让凌战的力量和速度等能力,都得到全方面的提升,死死地压制着自己,而在这种一边倒的压制下,他自信绝无有胜算,甚至连逃的可能性都没有。
此刻,薛极勇再也不敢拖延下去了,对方单单是几下普通的攻击,便能杀得自己防御不住,若待对方出杀招霸剑式,在对方那高自己一级的武气的助力下,那霸剑式将会何等恐怖,可能会将自己给一击毙命了吧!
想罢,薛极勇立刻回马奔向身后倒地的乌金霸魔镰,右掌霍然探出,武气自掌中破体而出,延伸向乌金霸魔镰,后者立刻自动飞了过来,重新掌握在手中。
“怎么,想走?”见状,凌战以为对方害怕,准备逃跑。不过,他并不担心对方从手中逃脱,以自己现在的境界实力,要追上去,那跟追瘸子没什么两样,两人速度都不在一个等级的。
薛极勇勒马回视凌战,却是不惊反笑:“凌战,你真当有了勇力丹,你便能胜我吗?哼哼,你太天真了?”说着间,他眼神一压,渐渐透出神秘诡异的气息。
凌战双眉一挑,正要答话,却陡然看见薛极勇的身体内,透出一团淡黑色光晕,这光晕直径约莫两米,将薛极勇包裹其中,仿佛一件淡黑色的圆形纱衣。透过光晕,凌战看到薛极勇那突然变化的气息,和自己刚才服下勇武丹时的气息变化,竟然仿若同出,不由得大为震惊!
冷眼对视凌战那惊骇的目光,薛极勇嘴角噙起一抹喋血的冷笑:“凌战,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刚修炼成功的暴武诀。”
暴武诀!
凌战伟岸的身躯一颤,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此刻望着对方的那恐怖起来的气息,这三个字贯入耳中,他竟是不由自主地发憷。
“可恶!这家伙…竟然也有底牌!”本来,凌战以为自己准备的勇力丹这个底牌,足以压过对方,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有,这让他骇然之余,也给自己的天真,狠狠地扇了一耳光,作为教训,永远地记在心中。
暴武诀和勇气丹一样,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薛极勇便不再多说废话,而是大喝一声:“凌战,还我母亲命来!”,便立马朝着对方杀了过去。
眼下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凌战也顾虑不得那么多了,便是迎战薛极勇。
有了雄浑的武气支撑,两人疯狂且毫无保留攻向对方,战了三合,两人各自躲开对方一击后,便分开对峙而立,旋即武气一聚,立马使出各自杀招。
乳白色螺旋剑气和血色幻影镰刀,分别凝聚在凌战和薛极勇的武气之上,那恐怖的武气能量形成的招式,立刻在两人武器的周边,产生二级大风,同时发出“呼呼呼呼”的破身声响,两人的丝发也随着这能量涌动汇聚产生的大风而疯狂飞舞,姿态超然。
两人散发出来的气势,以及各自剑招的绚丽景象,顿时让所有将士注目,他们一个个皆是目光骇然。而两人周围的士兵,皆是被两人杀招产生的大风给吹得不得不连连后退,而渐渐浓郁的乳白色光芒和血色光亮,也让他们不得不用手遮掩,以舒缓灼灼光芒带来的眼睛的刺痛。
短暂的凝滞后,两人各自挥出武器:
“霸剑式!”
“霸魔镰斩!”
两道凝聚完毕的杀招,这时在万众骇然注视下,在这短短的十米水平距离,犹如仇人碰面一般,怀着愤恨的咆哮,朝着对方攻去…
第八十二章 再战薛极勇(下)
巨大的能量对轰,顿时产生灰蒙蒙的烟雾,同时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四野。烟雾弥漫开来,一片朦胧,将凌战和薛极勇笼罩其中,看不清情况。
在所有人窒息的目光下,烟雾涣散而开,让一道道紧张的目光,看清了两人的情况。
“凌将军!”铁木河看到凌战竟然被轰飞了十米开外,此刻正单膝跪地,不知情况地低着头颅,墨虹剑飞到了十米开外,孤独地躺着,他当即吓了一大跳。
丁克、吴敌和冯志三将,此时也是惊骇莫名。
而凌战胯下的白鬃马,早已经被爆炸的能量给轰得尸骨全无,一片碎烂血肉涂地。
凌战在四人眼中,那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可如今在和薛极勇的对轰当中,竟然落得如此惨状,他们皆是不由地感到胆颤。
反观薛极勇,只见他的马儿也在刚才被炸得粉身碎骨,此刻他正微微佝偻身躯伫立着,靠着竖立的乌金霸魔镰勉强支撑,虽然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血迹,但是看那惨白的面容,似乎并不怎么好。
诚然,此刻的薛极勇,的确状态不佳,在刚才两人杀招对轰之际,他便用武气防御罩护在身外,但是那强大恐怖的爆炸能量,依旧在接触到自己的武气防御罩时,第一时间将其震破,余威则如数施加到了他的身体之上,若不是达到勇武境后身体更强了,恐怕此刻的他,已然如胯下马儿,尸骨全无。
不过,相比自己微受内伤的状态,薛极勇更关心凌战的情况,他瞧见凌战此刻单膝跪地,低头不知情况,便是心中油然生出一抹亢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竟是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渴的嘴角。
这时,一直低头的凌战,五脏六腑被爆炸之力给震得剧痛万分,虽然自己也动用了武气防御罩,但是和薛极勇一样,他的武气防御罩在被爆炸之力轰击的那一刻,便如玻璃一般破碎掉了,余威直接作用到身体,虽然拥有一副赤蟒血肉淬化和勇武境作为基础的强悍身体,却仍然无法彻底抵挡余威,被其微微伤到。
此刻,凌战嘴角滴下了一滴鲜红的血来,半晌之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嘴角却是挂着一抹鲜艳的血痕。
凌战被震得溢血;薛极勇却安然无恙。
两人明显的差别,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顿时犹如巨石落水,掀起不小的波涛,他们似乎都预感到了这战局风向的朝向。
见凌战如此模样,虽然算不上凄惨,却令薛极勇兴奋万分,嘴角的喋血意味也更浓了,让他情不自禁地再度舔了一舔,旋即双目大赤地对麾下将领大喊道:“得凌战首级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说着,他执持着乌金霸魔镰,朝着凌战大步走去。
此刻,薛极勇虽然还能战斗,比凌战好些,但是他也必须要些时间恢复,所以他只能暂时号令手下人去杀了凌战。
闻言,薛极勇的麾下将士,各个目光大盛,神采振奋,纷纷如贪婪的饿狼一般,盯向受伤的凌战,旋即犹如潮水一般涌去,而带头在前的,便是薛极勇麾下的牛、马、朱、苟四将。
见对方这边汹涌而来的阵势,凌战心中不甘至极,这厢企图动身站起,但是身躯刚动间,便立刻受到全身骨肉酸麻之痛,让他一时间根本无法行动。
“可恶!”凌战痛得想要骂娘。
铁木河见对方皆是杀向凌战,第一个反应过来,对那惊愣的三将喊道:“快保护凌将军!”说完,他立刻拍马奔向凌战。
三人被铁木河给惊醒了。
丁克望着汹涌而来的薛极勇的大军,便立刻对手下人马喊道:“所有人,都去保护凌将军,快!”
在铁木河和丁克的先后指令下,四人和所有大温士兵,皆是为了保护凌战,而奋勇抵挡对方的猛攻。
往日凌战待将士不薄,且每逢战事,皆是身先士卒,视将士性命如掌上明珠,绝不轻易践踏。这一切都潜移默化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所有此刻,他们不仅没有被薛极勇这边的气势给压过,反而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将对方的凶猛攻势,给硬生生地抵挡了下来。
已经艰难地站了起来的凌战,望着自己身前由万人组成的扇形人墙,每个人都为了保护自己而奋勇厮杀,他不禁心头一痛,眼有热泪。他心中振奋,还想试图再战,与这群兄弟同生共死,可得到的回应,却仍旧是无比剧痛的肉体触感。
此刻,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让凌战愤懑而又无奈,心中忍不住地想要仰天咆哮。
铁木河大斧重重横扫,砍倒五六个如丧尸一般杀来的士兵,旋即退到凌战身边,翻身下马,一把扶住耸拉着身躯的凌战,急声喊道:“凌将军,快快上马!”
瞧着这仿佛即将崩溃的堤坝的形势,凌战却是极其不甘,不愿就此而退,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退缩,那么就会立刻影响军心,战败还算小事,唯一让他心痛的便是,这些为自己苦苦抵挡对方火力的兄弟们,可能都要尽死于此了。
“不行!我不能走!”凌战眼神坚毅无比地摇了摇头,他一想到大家的安危,就算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愿抛弃大家而去。
这些麾下的士兵,每一个他都将他们看做亲兄弟对待,所以每次征战,自己能冲在前头,他绝对不让他们当肉盾,所以此刻要他抛下这群宛若手足的将士,那种感受,比杀了他还痛苦。
在两人谈话间,对面阵营的薛极勇,望着前方战况,见大温士兵竟然出乎他意料得神勇,不仅没有被自己这边高涨的气势给一举击垮,反而隐约比自己这边还要振奋,这让他惊愕之余,心中也感觉是时候出动漠鹰战队了。他旋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螺旋形的号角,目光大亮之际,便毫不犹豫地奋力吹响了号角。
就在铁木河急了,准备开口劝说凌战之时,两人便突然听到对面阵营响起了号角声,而这声响彻天地的号角,也引起了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兵的注意。
大温士兵是突然神经一颤;朝廷士兵则顿时面容大喜。
“太好了!漠鹰战队马上就要来啦!”
“我们赢定了!兄弟们,杀!”
“大家合力突破他们!”
…
薛极勇的号声,仿佛滚烫的鸡血一般,顿时让朝廷士兵士气再度大振。而此时,天穹远处出现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这些小点不断地在变大,七八个眨眼间,便已经到了距离两边战场的上空不远处。
下方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飞来的东西,给吸引了目光。大温这边则是各个目光惊异;朝廷这边则是满怀兴奋。
此刻,这些原本因为距离缘故而呈现小点的神秘来客,已然被所有人看清了面容。只见这些小点点,竟然是一只只身躯庞大的大鸟,模样和老鹰相似,只是和普通老鹰相比,它的肉色呈现苍色,身形也大得多,而更让下方大温众人震惊的是,这大鸟之上还坐着一个个铜盔铁甲的人,他们手中执持着弓箭和弓弩,锐利的箭尖泛着粼粼寒光。
大温所有人都被这突入其来的大鸟部队给吓坏了,这盘旋上空的密密麻麻的大鸟部队,数量足足有五万之多,几乎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此刻连阳光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望着上空的漠鹰战队,薛极勇眼眸灼热,神色兴奋,他再度吹响了号角,只是和刚才的号角声比,这次的号角更为得猛烈,仿佛是一曲狂热的战歌一般。
薛极勇的号角声再度响起时,大温所有人都是身躯一颤,他们仰望的目光,只见得天空上的漠鹰战队齐齐呈现俯冲的状态,这状态立刻化为危险的信号,不约而同地传入每个大温之人的脑中。
“不好!”在众人刚跳出这样一个不详预感之时,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上空呈现俯冲姿态的漠鹰战队,便已经犹如弹射出来的弹珠,齐齐冲向地面的大温人马,那画面当真壮阔而又恐怖!
庞大如林的漠鹰战队,犹如轰炸机般冲击到大温人马中,立刻撞倒一大片人马,带起声声凄惨的尖叫声。待着五万漠鹰战队在地面划过一道弧度,再度飞到另一端的天空时,地面上的大温军队,俯视着看,已经出现了一个个仿佛斑点的空白,而现实的地面上,则是将近千人被漠鹰战队刚才的这一次俯冲,给活生生地带去了性命,此时天空中,还依稀有个别被漠鹰给衔上去的士兵的尸体,正不断地往下掉,其中大部分已经支离破碎,显然是被漠鹰尖锐的大嘴给咬碎的,少部分活着的,也是四肢不全,此刻在下落的半空中,发出惊恐的尖叫。
大温所有将士,包括凌战和铁木河在内的核心将领,都被刚才这一幕给吓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恐怖的大鸟,此刻的他们,心惊胆颤之余,也是被地面声势大涨的薛极勇的部队,给杀得节节败退,大有溃败之势。
虽然每个大温将士都想保护凌战,但是在此刻悬殊起来的实力面前,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丁克也从前方阵营撤了出来,来到凌战身边。只见他脸上身上尽是血迹,显然刚才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厮杀,大钢刀上还缀满了肉泥,瘆人不说,还散发出血腥泛呕的难闻味道。
丁克神色激动地对凌战道:“凌将军,咱们快撤退吧!兄弟们已经挡不住了!再不撤退,大家都要死在这儿了!”
在他话语刚落间,前方波澜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凌战的目光,只见薛极勇不知何时,已然上马,此刻领着他的牛、马、朱、苟四将,正齐齐杀向自己这边,而凡是抵挡在他们面前的兄弟,全部身首异处。
但是,自己前方的兄弟,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每个人都悍不畏死地自愿化作肉泥,用自己羸弱的身躯,去阻挡薛极勇和他大军的兵锋。
“啊!”看着这一幕,凌战仰天长啸,心痛欲死。每个兄弟的倒下,都仿佛是自己被残忍地杀死,而这种仿佛被杀了千万遍的痛苦,也深深地刻入他柔软的内心,永世难忘。
“薛极勇!今日之辱,我来日必定百倍相报!”凌战在心中忿恨万端地重重发誓,誓言犹如刻入了虚空一般,虚空不灭,誓言不绝。
在心中拭去那一抹悲痛的无形泪水后,凌战最后依依不舍地望了眼为自己谋求得脱身时间的每一个兄弟们,将他们的牺牲尽数化作复仇之火,带着这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他不甘地拭去嘴角的血痕,转身,上马…
第八十三章 蒙面女子
凌战上马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启程退往焱郡,而凌战的离去,也激起了薛极勇和他的大军的惊颤,他们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量,疯狂地想要杀破眼前的肉盾重围,却被大温士兵们因为回首目睹凌战离开,而爆发出来的安定齐心之力,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可大温这边付出的代价便是,所有为凌战殿后的将士,最终无一生还,全部战死。其中,降将冯志被薛极勇麾下的牛、马、朱、苟四将,给残忍地围攻而死,死状凄惨万分,几乎是血肉模糊,躯体不全。而吴敌也因为全力抵挡薛极勇,而被其乌金霸魔刀给硬生生地割下头颅,捐躯殉战。
此外,凌战率领的撤退的主力部队,虽然不用承受背后被其他兄弟挡住的薛极勇的铁骑的追袭,却不得不再度承受来自其天空的漠鹰战队的空袭,最终有近五万士兵在对方漠鹰战队的五次空袭下,命丧战场。
当凌战安全回到焱郡之时,打点人马,已然不到十万人了。
二十万大军,折了一半有余,大败而归!
失去战马军器无数;死伤十万兄弟;折了吴敌、冯志二将。听到军吏呈上的军情报告,凌战面容凝然,紧咬牙关,默然不语,此刻他心里的感受是多么得痛苦,没有人能体会;铁木河和丁克亦是神色沉重,悲痛万分。
特别是吴敌和冯志二将,虽然加入大温没有多久,但是感受到大温这个大家庭的温暖氛围,他们已经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血缘一般的感情,却不想短短几日,两人便以身殉国了。
回到焱郡后,凌战不得不下令坚守城池,暂时按兵不动。
…
鲁管一战,大温大败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其他还在江国王室统治的城郡,但是却没有传到以青阳城为首的大温的控制区域,其中原因便是凌战下令封锁了。他不想弄得身后人心惶惶,更不想让凌锋和小青两人担心。
如今,凌锋和小青是凌战唯二的亲人,在他的心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两人甚至成了自己心中的精神支柱,只要两人安全,他便感觉自己的意志力无比得坚强,且无所畏惧。可若三两有个三长两短,甚至心情不好,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自己的情绪。
凌战知道凌锋的性子,若是对方知道自己大败,必然是坐立不安,心绪难宁;而小青虽然自上次为自己寻找铸剑大师而告危后,答应且遵循自己的命令,不再随意外出让自己担忧,但是对方若是知道自己战败的消息,恐怕也会寝食难安,一整天都没有好心情。
凌战不想让两人挂心,所以便下令任何人,都不能传扬出去今日之败,虽然他知道这办法可能只能一时有效,但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凌战的命令还是取得了一些效果的,在焱郡陷入战事危机的情况下,青阳城依旧犹如盛世大城,保持着繁华和安宁。
不过,虽然凌锋和小青两人,具是没有知道凌战大败的消息,但是凌锋这几日竟是心中倏然惴惴不安起来,这种情况是他今生从未有过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便是寝食难安,心有惊悸。
像往日一样,凌锋将自己的情况向小青这个心中默然内定的“义女”倾述,而后者也是觉得诧异莫名,不知为什么对方会如此。为了安定凌锋的心神,小青便只好上集市去买一些莲子,为对方熬莲子粥吃,以帮助其安定心神。
青阳城作为江国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繁华自不必说的,集市繁盛至极,什么东西买不到?而纵横全城的各个街道也是宽广辽长,非一般郡县可比。
小青从城府出来走在青阳大道上没有多久,一双美眸在四处的街道小贩上流连,看有没有需要自己额外买回去的东西。在她的四周,满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衣着朴素的贩夫走卒,也有华衣锦服的达官贵人,端的是人相万端,不一而同。
当然,青阳城能免受战火摧残,其中自然和大温严厉正派的军风密切相关。
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其中有一位蒙着紫色面纱的女子,也正在小青脚下的青阳大道上缓步漫行。
女子身着一袭紫色漩纹紗绣裙,素雅的裙摆轻浮地面,宛若浮云流风。此外,她那一双明亮深邃的美眸,美丽清澈得让人一眼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此刻,她正用这样一双美丽的眸子,在周遭人群上随意地流转着目光。
在浩如瀚海的人群中,女子虽然蒙面不识真容,却依旧依靠着自身出众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当然,男人多半是好奇和垂涎,想知道拥有如此曼妙身姿和优雅气质的女子,紫色面纱下的容颜,该是何等绝色,以及幻想自己能和对方发生点什么刺激的邂逅;而女子自然是充满了嫉妒和鄙夷,毕竟这女子的苗条身姿和卓越气质,放在哪里,恐怕都能艳压群芳,一家独大。
在女子的眸光无意间觑到正在莲步漫行的小青之时,她正缓步而行的娇躯便是骤然而停,目光也是骤然凝聚出一抹精润的光亮来,仿佛小青身上有什么让她惊讶的东西一般。
望着小青往自己过来的方向而去,渐渐远行,停驻半晌的女子,这才柔柔地转身过来,微微低了低目光,旋即跟上了对方。
在前往集市为凌锋买莲子的一路上,小青心思都在外面,自然没有发觉身后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女子,直到她买完打道回府,快要进入城府大门之时,才突然察觉身后有一丝异样,这厢豁地转身,凝目审视前方周遭。
半晌的打量,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异样的人或物,小青心中纳闷地眨巴眨巴了长长的眼睫毛,心道可能是自己多心了,这才慢慢地回过身来,进入府门。
在小青那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城府大门口之时,从她刚才眺望方向的一座民宅的巷子入口,这时缓缓闪现出一道紫色身影。
蒙面女子捱着一旁的绿墙,明亮目光远望着小青进入的城府半晌,眼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
回到城府后,小青便开始忙碌着为凌锋熬莲子粥。而晚餐吃完莲子粥后,凌锋顿感不宁的心神,平稳了好多。
凌锋靠在乌木椅上,目光透过开敞的窗户,缓缓地望向外边漆黑的天空,嘴上叹息道:“也不知战儿那边怎么样了。”
在得知眼下统帅朝廷大军和凌战对垒的,乃是自己和薛梅所生的骨肉薛极勇时,凌锋心中也是复杂万分,虽然自己和薛极勇没有深刻的父子之情,但是至少名义上还是父子,而看着凌战和薛极勇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相残,他的心情也或多或少的有些波动。
不过,凌锋自然是站在凌战这边的,毕竟自己和凌战有血缘和感情作为纽带,而自己真正爱的人,也是沈如芸,而非薛梅。而和薛极勇虽然也有着血缘关系,但是这关系早就被对方所跟随的姓氏给消磨殆尽了,更不论薛极勇自小生长在薛家,和自己一点感情也没有。
望着忧心的凌锋,小青也是被勾起强压下来的对凌战的担忧,不过她答应过凌战要照顾好凌锋,所以脸上还是表现出轻松乐观的神色,这厢开解道:“老爷你也别太挂心了,还是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少爷也不希望你为他伤了身体。”
闻言,凌锋沉默了片刻,旋即微微点头地感慨:“我也知道!只是,我这心啊,总是不自主地往战儿身上跑,总会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
感受到凌锋那种浓浓的父爱,小青此刻仿佛触动了那根久违的心弦,思绪也开始沉浮起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张亲近的面容,缓缓地出现在她的心圃之中…
忽然,她感觉有些伤感,又有些忿恨,但是这些已经随着时间而风化的负面情绪,很快便被她抵触地抛却了。
而这时,凌锋的话语又再度传了过来:“小青,这段时间太感谢你了,若不是你的悉心照料,我这半废之人,也确实有诸多不便啊!”
“老爷,你千万别这样说自己!”小青吓了一跳,忙补话道,“若是被少爷听见了,他铁定要伤心死的。”
刚才之语,凌锋自然是心血来潮的自嘲,倒也并非是他妄自菲薄,虽然断了一臂,但他还不至于消极厌世,毕竟自己现在的寄托,便是看着凌战一天天地成长,成就一番大事业,自然还不想早早死掉。
不过,瞧着小青焦急的模样,凌锋却是心中一动,心道这小妮子往日都是一副平静淡雅的模样,但是一说到凌战,便会难得地展露出波动的情绪来,本来那日他为了凌战去试探对方的情感之时,被对方的愠色搞得无所适从,一无所获,但是此刻他似乎忽的被点醒了些,感觉也许对方真实的心意,比自己猜想得还要浓些…
不过,看到对方脸上的些许疲惫之色,凌锋也不忍再说些什么是对方禁忌的话语,想来感情之事,本是女子最柔弱秘密的地方,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太过打探和操心。
“好了,我知道。”凌锋如父对女般柔和一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也别太当真了。”他瞧了瞧外面漆黑的天色,“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闻言,小青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她还道是对方心中真的有自轻的倾向呢。旋即便也不再多待,和对方微微施礼告辞后,便出了房门,往自己居处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青刚将房门轻轻地关上,却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异样的气息,当即心中警惕地霍然转过身来,待看向那道被自己第六感所察觉的气息的方向时,她的美眸便是不由自主地骤然大睁。
此刻,她清澈的眼底,正倒映着一道苗条的紫色倩影…
第八十四章 锦葵
这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女人,让小青吓了一大跳,不过就在下一秒,她注视着对方的眸光,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却是触动了她尘封的记忆,那熟悉的感觉,此刻正悄然浮现…
站在小青对面的女人蒙着紫色面纱,一身紫色漩纹紗绣裙,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小青上集市为凌锋买莲子时,跟踪着她的那个神秘女人。
神秘女人也安静地注视着小青,两人这般诡异寂静地对望,却是似乎都在找寻一些潜藏在内心的记忆…
“少宫主。”半晌后,神秘女人这淡淡地开口,打破了和小青之间的寂静。
听到这个称呼,再品味着对方那熟悉的声音,小青脑海中的记忆开始躁动不安地浮现出来,她倏然意识到什么,黛眉微挑地惊声而出:“葵姨?”
神秘女人似乎也在等待小青的回应,来印证自己内心的猜测,当耳畔贯入对方那熟悉的声音和称呼后,她目光不禁亮了一亮,旋即在小青惊喜目光的注视下,用玉手缓缓地揭开了紫色面纱。
展露而出的是一张看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容,面容微施粉黛,肤白貌美,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比普通女子美上太多了。
小青看清了口中称为葵姨的女子的容颜后,顿时神色大喜,这张容貌和自己脑海中保存的十多年前的那张一模一样,几乎没变,仿佛这十年的沧桑岁月,并没有对这个女子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小青快步上前而去,欣喜地握住了对方纤细的素手,而瞧见对方目光盯着自己丑陋的面容,俨然对自己和十年前大相径庭的样貌感到惊诧之时,她当即意识到什么,旋即兀自低头巧笑了下,便用玉手捻住自己的下颌,下颌处突然有一许淡到肉眼难见的薄膜翻起,她随即将薄膜缓缓地撕开…
丑陋的面容原来是一张人皮面具,旋即展露出来的是一张绝美的倾国容颜。螓首蛾眉,秋水明眸,玉润樱唇,胜雪肤泽,再加上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蛋儿,几乎女性五官之极美,都汇聚到了这个少女的身上。
待看清小青的真实容貌,女子才恍然过来,旋即细细审视对方的容貌,和十多年前相仿无别,只是长得更成熟出众了,就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已然绽放内在之美,趋于臻熟。
“葵姨,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曾经,小青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却不想时隔十年,今日竟然出乎意料地相见,这如何不让她意外和惊喜?而再度的相见,也让她失去了平日的沉静,这厢话问道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激动情绪。
和小青再度相遇相认,锦葵自然也是欣喜万分,但是平素恬淡的性子,还是让她没有如小青这般表露得明显,但嘴角也是挂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厢平静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地答道:“这几年来,宫主一直让我寻找少宫主你。没想到今日,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听对方提起‘宫主’两个字,小青心中那带着刺痛的记忆,便立刻冒了出来,让她潜藏许久的忿恨,也是再度占据了她的心扉,取代了才生起的惊喜。她神色冷漠地撇过头去,冷笑道:“她?她让你来找我?这怎么可能?”
小青眼中慢慢浮现出一抹深重的恨意,与她平日的温婉大相径庭。同时,尘封的记忆疯狂地涌现,让她此刻有太多问题想问,却被这一抹深重的恨意死死压制着。
回忆起当年的一些事情,锦葵不禁无奈地哀叹一声,道:“当年宫主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对方不说还好,一说,小青便气急难耐地接话道:“并非我想的那样?那还能是怎样?葵姨,你知道吗,当一个人最为依恃一个人的时候,最为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最害怕也最痛苦的,就是被这个人欺骗和抛弃。”说着,她的神色开始激荡,语气变得波澜,曾经深深伤害到她的画面,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地浮现,让她死死地瘪着红唇,素手成拳,紧紧固握。
锦葵脸色也变得沉重和难看起来,虽然当年的事情,并非她亲自所为,她也未曾身临其境,但是此刻她能体会得对方的不满和痛苦,这厢忙解释道:“那时你还小,有很多事情宫主不忍告诉你。但你可知当年的百花宫,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危机’二字贯入耳中,小青登时神色一变,她记起当年自己的母亲将自己遗留在那个陌生的山洞时,最后留给自己的话语便是:“青儿乖,在这里等娘回来。”而对方带自己到那个山洞的全过程中,都没有丝毫的异样神色,依然如往常般温柔,连言语中也没有透出丝毫的危机感,而当时不过髫年的自己,也根本无从得知百花宫到底有什么危机。
见小青出神愁思,锦葵叹息地继续说:“当年百花宫面临外敌侵袭,有全宫尽皆倾覆的可能。宫主为了让你能活下去,才不得已地出此下策。”
闻言,小青脸色大变,美丽的俏颜上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惊骇,在意识到自己恨了十年的事情,竟然事出有因的时候,她更多的是被一种空洞感所笼罩,这厢如处梦中般出神地讷然道:“外敌侵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锦葵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说,“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太过复杂,也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她正色地注视着对方,“不过只要你知道,宫主之举,并非出于无情,实是迫不得已便是。”
小青低头默然了,她脸色有些复杂之色,虽然不知道百花宫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经过对方这般解释后,她倒是恨意消了不少,反而有些担心起母亲来。
“百花宫现在怎么样了?”想起自己儿时所在的那个美丽如仙境一般的地方,竟然面临外敌的摧残,她心中便是多了一份担忧和不忍。
锦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沉地答道:“大家原来的住处都被毁了。虽然在那次危机中,我们伤亡惨重,死了很多的人,但是好在最后宫主和剩余的人活了下来。现在,宫主将百花宫移居到了另外的地方。”
听到百花宫被毁,许多宫里的人伤亡,小青的心中几乎是一瞬间冒出强烈的愤怒来,接着浓重的担忧又随之袭来,而听到母亲没事,百花宫也得以存活后,她又心中犹如放下一块巨大的包袱,娇躯陡然一松,心中亦是大安。
将误会解释清楚后,锦葵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厢便道:“少宫主,这下你应该能跟我回去了吧?宫主可甚是想念你。”
能和分离多年的亲人相见,小青虽然也很期待和高兴,但是心中那一道牵挂的身影,却又让她无法立刻跟随对方回去,这厢只能拒绝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锦葵面露讶然,她本以为解开对方的心结,便能顺利带对方回去,却哪想竟然依旧被对方拒绝。她这厢蹙眉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小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而自己真正的原因,又岂能明说出来》她这厢思索踌躇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搪塞对方,便只好直白地说:“你别问那么多了,等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
见对方态度坚决,锦葵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不过她此刻甚是好奇,既然对方和宫主的误会都说清了,又为何还待在这儿呢?难道是贪玩世俗?
心中虽有疑惑,锦葵却也不好再多问对方,想到至少已经找到了对方,回去复命也是迟早的事情,她也便不再过于着急,想着应该是对方好玩,一时间让其立刻回去,换做是自己,也多少有些不舍和抵触,心道只要等对方玩心腻了,便自然会跟自己回去了。
就这样,回百花宫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而十年未见的两人,也是犹如姐妹一样坐下来畅谈了良久,聊这十年来各自经历的事情。锦葵也从小青口中,渐渐了解到关于凌战和凌锋这两个人的讯息…
第八十五章 情诗
是夜,锦葵自然便在小青的房间里歇息了。而接下来的日子,她白天便外出不知去玩何处,晚上便会犹如幽灵一般,又再度回到小青的房间——好不容易找到小青,她自然不敢懈慢。
而小青每一天的生活,她也都摸得透了,对于给予小青这十年来一个稳定安全的落脚场所的凌战和凌锋,她也是多少放在了心上。
而在知晓小青的生活后,锦葵也立刻否定了对方贪玩的缘由,知道原来对方是舍不得这凌战和凌锋父子两,她想来小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换做自己,也多少会对恩人有难以割舍的感念之情,更何况十年的相处,这培养的感情也不亚于亲情。
但是,知道这个真相后,锦葵却是犯难了,因为按照这样来说,小青回百花宫的日期那是遥遥无期——谁知道她要报恩到什么时候?总不可能照顾凌锋一辈子吧?在她看来,和这两父子的分离,那是迟早的事情。
是夜,锦葵便和小青再度谈到了回百花宫的事情,她直接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见锦葵突然又提起这个话题,小青怔了一怔,旋即却是生起莫名的烦躁,不满地说:“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
只要不谈这个话题,她和对方谈话就如同亲姐妹一般和谐,但是触及到回宫的事情,她便一反温和的常态了。
锦葵平静地说:“可我看不出你有回去的意思。”她精润的目光直视对方,隐约带着一丝逼迫。
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一丝压迫,小青更加得烦躁了,心中的抵触和排斥也更为深重,甚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她很不喜欢对方这种压迫的说话方式,这厢厌烦地撇过头去,语气冷重地道:“我说你别管就别管,我不想再听你提起回宫的事情。”
见对方态度强硬,锦葵也不好逼得太急,但是却也不肯善罢甘休,让自己这样遥遥无期地等下去,她可不答应。不过,眼下显然不好再多说什么话了,她多少还是怕真把对方逼急了,对方真不跟自己回去了。
与此同时,女人的第六感敏锐地告诉她,对方似乎还藏着一些隐情,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锦葵预感,要让对方和自己心甘情愿地回宫,恐怕还得再更深入一层才行。所以,她便暂时罢手,不再多说什么。
不说这个话题,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才随着幽暗的黑夜缓缓消散而空,但是两人却也无法再如前两日般无话不谈了。
…
第二日,锦葵趁着小青出去的机会,悄悄潜入她的房间,仔细地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前几日,她的心专注于对方身上,并未有仔细打量对方的居处,但是昨日那个预感萌生之后,她便本能地感觉,也许从对方房间寻找一下线索,兴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这个时间段,小青正在忙于府里的事宜,所以锦葵并不担心对方会过来,而且以自己的修为,要提早发现房门外的动静,也是易如反掌。
锦葵在房间里扫视着,接着将能够藏匿贴身物品的地方几乎搜索了遍,除了书架上一个被铁锁锁住的粉色锦盒,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此刻,锦葵站在长形的书案前,神识探查了一番外面,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被摆放到书案上的粉色锦盒之上,她玉手轻抬地贴近粉色锦盒闭合处的缝隙,旋即神识催动体内武气,一股诡异的吸力透过缝隙贯入里面,以她的武修境界,通过武气探查看不到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难事,延伸出的武气似乎触碰到什么东西,此时锦葵神色一动,旋即面容微喜,便控制着武气将锦盒里的东西给往外吸。
类似丝织的巾帕一类的东西的一角,从缝隙中被吸了出来,锦葵面容变得惊喜,旋即有些着急地将巾帕给往外扯,那巾帕本就是丝滑之物,当即没有任何阻碍地被整个扯了出来。
手中感受着它丝滑柔顺的质感,锦葵目光微亮地看着这白色巾帕,发现上面竟然用毛笔写了一些隶书字,当即将其整个平整摊开,仔细地审阅上面的内容来:
“一缕情丝几多愁,遥寄君心可知否?
叶青不芳君意何,蓍草占心何用戈。”
锦葵见帕上写的竟然是一首诗,而瞧这诗的笔记,似乎是那个女子的手笔,当即略感惊讶,而心中将这首诗的内容默然地读了一遍后,她芳魂不禁微微一颤,显然被诗歌中蕴藏的情丝给深深地触动了。
“叶青不芳君意何,蓍草占心何用戈。”被这首诗里的情愫感染触动,让她情不自禁地又轻声念了一遍。
念完后,她陷入到了一种沉默的状态,半晌之后,便将巾帕重新塞回了粉色锦盒当中。
此刻,锦葵静静地望着窗外飘渺的天空,想到那首诗字里行间蕴涵的情意,当下却是兀得莞尔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她似乎已经知道对方不肯和自己回百花宫的原因了,也知道要化解这根结的所在。
第八十六章 治疗
话说凌战自鲁管平原大败之后,便坚守焱郡不出。那边薛极勇自然是乘胜追击,不过几日,他便命鲁城管辖下的各郡县的守将,会同自己一起进攻焱郡。一时间,焱郡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城危机。
本来,即使折损了十万人马,只要自己坚守不战,对方要攻下焱郡,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十万人守城,人数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凌战上次被薛极勇打得受了脏腑之伤,虽然并不严重,却也要修养一些时日,要让他此刻披挂上阵,却是有些冒着伤势加重的危险了。所以,他只能在郡内指挥各将士守城,而无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若是不算精神领袖这无形的作用的话。
双方陷入这种狂攻硬守的状态将近十来天了,这焱郡的城郭可以说被薛极勇摧残得满目疮痍,破败不堪。而薛极勇每一次攻城,除了地面上的攻城打击外,还有天空中的漠鹰战队的协助,而这漠鹰战队可以说是给大温士兵,留下了极其深刻恐怖的烙印,让他们闻之胆寒。
而这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加之焱郡燥热不堪,也让大温的士气渐渐低落,守城状态日趋下降,让所有人都隐约感觉,这破城是迟早的事情。
这种负面情绪,凌战自然是感受得到,且为之着急的,但是磨练出来的沉稳心性,又让他外表仍然保持着镇定,但是内心实际的焦躁,却是无人能比之。
今日薛极勇再度攻城未果而退兵,但是他看到大温士兵那日趋下降的状态,以及内心即将成功的强烈预感,使得他虽未成而心越喜,他可以断定,在这样进攻三五日,便能攻破焱郡了。
晚上,凌战处理完城内的事宜,便疲惫地回到了居处,准备歇息。此时已是子时过半,三更天了。凌战吹灭泛着光亮的蜡烛,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身旁一片触手可及的黑暗,只有外面通过门窗投进了些许光亮,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眼下焱郡人马不过五万了,再这样下去,那是岌岌可危,这让他焦虑烦躁,却又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办法。
凌战并不想将焱郡让出,但是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只能弃城而逃了,但是自己身上还有伤势,作战起来也是事倍功半,这逃跑必然遇到薛极勇的追击,以自己如今的受伤之躯,再对抗薛极勇,连他心里也没有底儿。
此刻,凌战有些懊悔自己那日怎么如此轻敌,才导致如今境地。
在凌战思绪繁乱地乱想之时,他忽然察觉到窗户有个人影在往房内探查,这让她顿时吓了一跳。这里是焱郡的郡府,里面都是自己的核心部将,而这个庭院是自己住的地方,没有自己的命令,没有人敢擅自闯入。霎时间,凌战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陡然升起的警惕感和危机感,让凌战脑中机智疯转,他用被子将身子迅速一裹,让被子呈现仿佛有人在蒙头大睡的鼓鼓的模样,让后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端抽离出来,一个滚身轻盈落地。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这种能力还是有的,加之房内漆黑一片,所以凌战的举动并未打草惊蛇,惊扰到外面的人。
与此同时,凌战也心跳加快了,因为他想到能不惊扰府里的巡逻士兵,而无声无息地潜入到自己的庭院,这等身手,恐怕非是一般之人。
凌战猜到很可能是薛极勇或薛海派来的杀手,毕竟虽然大温处于劣势,但是薛极勇想要攻破焱郡,啃下这块艰难的鸡骨头,不出点血也是不可能的,而杀了自己,那么这事情便变得轻松很多。
如此一想,凌战心中便是杀心陡起,他决定埋伏在房内暗处,到时候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偷袭,直接了结了对方。
光亮的目光在四方上下瞧了一瞧,凌战目光忽然定格在了上方的横梁之上,旋即心头一动,嘴角不禁扬起一抹阴影的弧度,他目光移向房门外,再度看向那道人影。此时,那道人影已经从一端,经过短暂的似乎在探查的凝滞后,犹如幽灵一般飘到了房门口。
见状,凌战知道时不可待,便赶紧借着房内一根一人粗的柱子的掩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上方的横梁之上,然后保持着身躯绝对得寂静不动,用那双带着谨慎和攻击意味的星眸,死死地盯着房门口。
房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刻进来,似乎也在感受里面的情况,而凌战呢,也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房外那道薄瘦的人影,两人这种僵持的状态,在黑夜中显得特别诡异。
半晌后,那人影不易察觉地有了动作,她根本没动,但是凌战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她而出,而就在霎那间,房门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便自动地被悄然打开,仿佛有一股雄浑精细的力量,极其精巧地操控着它。
凌战吓了一跳,这般施展,就连自己,恐怕都难以做到,这厢目光不禁大凝,警惕心也刚强了。
只见那道人影犹如漂浮的幽灵一般,缓缓地走了进来。虽然房内黑暗,但是勇武境的实力,让凌战穿透这种程度的黑暗,看清来人的模样,还是易如反掌的。
只见来人是一个穿着紫色薄裳的女子,从典雅的气质和轻盈的身材来看,仿佛才刚二十出头,她脸上蒙着紫色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五官中透出的光彩,让人情不自禁地认定,面纱后的面容,也定然如同她的气质一般出众。
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凌战大为吃惊,来人竟然和自己心中猜想的那种狠毒阴戾的杀手模样大相径庭,对方不仅没有丝毫的杀戮气息,反而隐约透出一股清风雅乐的出尘意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亲近。
但是,凌战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气息而防松警惕,一旦发现对方有什么不轨举动,他依然会辣手摧花。
锦葵进来以后,一双灵目便借着面纱的掩护,幽幽地望向了床榻方向,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前方的床上,注视着床榻上鼓鼓的被褥,仿佛有人在里面酣睡,她便莲步微移地走向床榻。
锦葵自青阳城出来以后,便前往焱郡,并不为其他,她只不过想看看凌战这个人,而这厢即将第一次看到小青口中经常提到的那个被称为少爷的男子,她恬淡的心绪,难得地多了一抹好奇。
就在锦葵在床前停步,目光停留在被褥之上,仔细看清被褥那靠近枕头的一端时,却见枕头上并没有凌战的头,她当即察觉到不对劲的意味,素手立刻虚空一扫,无形磅礴的武气便一把将整个鼓鼓的被褥给掀开了,瞧见被褥下根本没有人的时候,她顿感大惊。
就在这时,锦葵忽然感觉上方有股阴戾的气息陡然出现,芳心猛地一跳,旋即急忙往后飘了五六步,她那轻盈的身法,仿佛脚都没有占地似的。就在她刚离开方才站着的地方时,一柄黑红色的长剑,便是从上方直插而下,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地面上的青砖给插得裂开了,眨眼间,她便看到一道人影落了下来。
对于锦葵快速反应,凌战吓得不轻,要知道,自己刚才为了攻击而不得已释放气息的时间,极其短暂快速,几乎半个眨眼间的功夫都不到,但是这般几乎猝不及防的短暂时间,对方却依然能快速反应过来,并顺利躲开,这身手如何不让他震惊?反正换做现在的他,根本无所适从,只能身首异处。
落地站稳后,凌战立马用透着瑞瑞红芒的墨虹剑指着锦葵,当即喝问:“你到底是谁?”
锦葵刚晃过神来,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被对方手中的这一柄发着红光的长剑给吸引了,当即心中有些惊讶地想道:“天器!”
“不对!”锦葵立刻察觉到凌战的气息,不过是勇武境的境界,根本不可能操控天器,虽然他第一时间猜测对方隐藏了气息,但是在这种危机感逼迫的情况下,对方根本不会再隐藏气息,因为毫无必要。
锦葵否定了凌战手中的墨虹剑是天器的可能,猜想应该是一种能发光的凡器,便也不感到那么惊讶了。
见锦葵不说话,凌战也迫于对方的身手,不敢轻举妄动,只再度逼问道:“快说,你到底是何人?”
锦葵这时才将目光复放到凌战的脸上,待她看清对方剑眉星目、英气豪然的面容之时,不由地感到一丝讶然,再度上下审视对方的身姿,只见其高大壮阔,浑身透着阳刚气息,便是从讶然转变为了惊异。
“此人威仪,倒是出众。”锦葵心中这般想道,同时也透彻了小青的芳心,若是换做自己,与对方相处日久,恐怕也难以不动情。
见对方仍是不答,只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凌战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而自己在不清楚对方敌我情况下,也不好再度动手,所以只能一直持着墨虹剑,保持着这种姿态。
今天到焱郡的时候,锦葵发现郡中百姓皆是关门闭户,而郡外则是炮火连天,厮杀不断。直到傍晚战事稍歇,百姓们才纷纷出来透一透气。而她也从当地人口中了解到大温现在的状态,显然眼前这个大温的统帅,正处于一种绝境当中。
这时,锦葵方才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害你的。”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得犹如天籁,凌战第一次听到如此舒服的轻灵之音,当下略微走了走神,待他迅速恍然过来时,才语气缓和了些地问:“那你是谁?”虽然得知对方没有恶意,但是凌战手中的墨虹剑,仍然警惕得没有放下的意思。
锦葵面容平静如故地说:“你不需要知道。”
见对方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凌战有些不爽和气恼,自己在沙场之上号令千军,一呼百应,谁人不从?谁人不服?如今被一个女人小觑,他的心理便可想而知了。
可是凌战隐约感觉对方的实力,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一些,这厢气又无处可发,差点没把他憋出病来!
锦葵没有理会凌战的小情绪,这厢只再度问:“你和你的人马,似乎遇到了些困难?”
被对方出言打断自己的酝酿的情绪,凌战不禁一愣,旋即目光微微一睁地答:“你什么意思?”
凌战不禁猜测:难道对方是来帮助自己的?想着间,他不禁开始上下打量起锦葵来。
“没什么。”锦葵心里大略有了打算,这厢淡淡地说:“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凌战目光一亮,虽然他看不出眼前女子的武修实力,但是对方比自己要高是极可能的,若能得对方相助,那么自己便能实力大增。
不过,凌战还是有些狐疑,毕竟和对方未曾谋面,对方一上来就说是帮自己的,未免太过突兀了些,他不禁多问了遍:“你…真的是来帮我的?”
锦葵懒得和对方多费口舌地解释,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然答道:“爱信不信。”
虽然对对方的身份很是好奇,但是凌战还是没有太过鸡婆,既然对方都说是来帮自己的,他也懒得管其身份和目的,便欣喜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见凌战如此沉不住气,锦葵对对方的年幼气盛,心中还是感到好笑,面容却依旧古井不波地说:“你身上有伤,先把你的伤势疗养好再说吧。”
凌战身躯猛地一颤,自己虽然有伤势,但是只是一些轻微的内伤,根本难以从外表看出来,但是如今被对方一眼看穿,如何不让他震惊?!
将凌战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锦葵依然神情淡漠,似乎世间没有多少事情,能让它动容的,这厢只出言道:“你坐到床上去,我为你疗伤。”
闻言,凌战喜出望外,虽然自己的伤势不重,但是却影响到了体内的武气运行,让他实力大打折扣,眼下的他,只有健康时三分之二的实力,而要完全恢复,若没有外力相助,至少也要十来天,而这短短的时间,焱郡必然被薛极勇攻破,而自己却无可奈何。所以得知对方愿意给自己疗伤,凌战的心情便可想而知得高兴了。
不多待,凌战立马点了点头,旋即一个翻身坐到了床榻之上,跌迦而坐。
相比凌战的粗莽举动,锦葵却是大相径庭地莲步微移,慢慢地坐到床榻边上,然后才坐上了床,和凌战一样跌迦而坐,相互对坐后,她淡淡地出言:“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耳畔贯入对方那柔软舒服的声音,凌战竟是感觉伤势都好了一半了,他按照对方的指令闭眼放松。
这时,锦葵那双白皙素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美丽得仿佛花朵的手印,一股散发着浅白色濛濛光亮的能量,陡然凭空散发而出,犹如一团绚丽的星云一般旋转在了她的素手之间,美眸微微凝起,她缓缓地推出双掌,这团浅白色能量也随之移向凌战,将后者笼罩其中…
闭眼漆黑的凌战,此刻忽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能量灌溉而来,同时还伴随这一股好闻的芬芳,像是花朵的气味,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并不熟悉花的种类,自然也闻不出这是哪种花的味道。
渐渐地,随着这股能量的不断灌入,凌战忽然感觉身躯变得越发轻盈起来,体内的伤势,也正在不断地被治愈,疼痛逐渐逐渐地变得轻微…
第八十七章 谈心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凌战的伤势被完全治愈,两人也结束了疗伤的行为,各自从床上起了来。
再度感受到充满力量的身体,以及体内畅快运行的武气,凌战内心别提又多高兴了,就算眼下大温处于劣势,有了这百分百健康的强壮身体,他也毫无畏惧和担忧了。
所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真的可以影响人的情绪。人,真的要注意身体的保健!
“谢谢。”凌战对女子感激道,他本想再度出言询问对方的身份,但是想到对方不愿透露,话到嘴边,便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相比凌战气色变红润的良好变化,锦葵的状态却依然如故,仿佛刚才的治疗根本没有消耗她什么能量似的。
此刻,见凌战感谢自己,锦葵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淡淡地道:“既然你伤势已好,那我先就走了。”
“前辈!”闻言,凌战神色一惊,感觉唤住了对方。不过他的称呼,却和锦葵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这锦葵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单从样貌上来看,她和凌战一样,几乎属于刚成年不久的少年男女。只不过凌战一时间想不到怎么称呼对方,而对方的修为又比自己高,他便只好暂时如此称呼。
锦葵黛眉微扬,用奇异的眼光看着对方。
被对方这般看着,凌战有些挂不住脸地用手指摩了摩悬鼻,涩声道:“前辈刚才说帮我。眼下我军兵力寡弱,而我又实力不及对手,不知前辈有何妙法?”
锦葵还道凌战喊住自己所谓何事,这厢出言道:“助你破敌之事,暂时搁置。我这几日还有些事情需了,待事情办完,自会来帮你。”
见识过对方刚才这般施为,加之对方刚才答应帮助自己,凌战自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敢轻易错过,这厢忙问:“不知前辈此去,需办事多久?”
锦葵垂眸,细细地想了想,淡淡地说:“二三日吧。”
凌战迟疑了下,道:“那好!晚辈再坚守几日,静待前辈来助。望请勿忘!”说着,他郑重地对对方抱了一拳。
锦葵没有答话,待凌战话音落下,便是兀自转了身去,离开了房间。
望着对方窈窕的倩影,凌战沉重的心扉,终于巨石一落,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没有退敌,但是既然对方答应自己了,凌战相信,对方自然不会食言,所以他心中也笃定了许多。
…
锦葵便离开了焱郡,重新回到了繁华的青阳城,相比焱郡的街市荒芜和环境恶劣,这青阳城简直是人间胜地,舒服万倍不止。
这两天,小青一直没有见到锦葵的身影,便是好奇对方到底去哪儿了。而就在这一天晚上,她又再度见到了对方。
“葵姨,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在这里?”小青望着一身紫色漩纹紗绣裙的锦葵,问出了这两日来一直的疑惑。
锦葵神色如水地注视对方,没有回答,而是不找边际地说:“焱郡的情况,你可知道?”
小青一怔,见对方不仅不答话,反而提起了毫无相关的话题,不免有些讶异,而当她意识到对方提起的话题和凌战似乎相关时,心中的讶异也更加浓重了。
“葵姨,你什么意思?”小青隐约有种不好的朦胧预感,只是暂时摸不到线索,她不知道对方这么问,背后潜藏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锦葵缓缓地侧身,面向窗外的幽暗月光,半晌说:“焱郡眼下正陷入破城危机。你那少爷,现在情况并不好。”
闻言,小青原本平静的心湖,仿佛丢入一块巨大的石头,掀起滔天巨浪。这几天,青阳城一直没有前线的消息,所以她也不清楚凌战那边到底怎么样了,眼下听到对方这么说,她心中的担忧,便如愁云一般疯狂地聚集起来,笼罩在心头之上。
“这…这怎么会?”小青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凌战在她的心里,一直是勇猛无敌的形象,即使有些困难,最后也都会迎刃而解,顺利过关。
此刻,锦葵没有说话,只是极其仔细地审视着对方容颜上的情绪,连一个细节也不肯放过。
小青这厢晃然过来,黛眉带着浓浓的忧愁,问锦葵:“葵姨,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得知的?”她忽然想到什么,惊声问出,“你这两天去焱郡了?”
锦葵一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这般,小青心中的愁云开始泛苦,一想到凌战正面临着危机,她便恨不得马上飞到焱郡,哪怕只能帮上一点,也要为对方做些什么。
此刻,小青心绪烦乱,平素聪颖的她,并没有仔细思考锦葵为什么要跑到焱郡去,只任由内心对凌战的牵挂和担忧,完全地控制着,她脑中千思百转,正为凌战苦苦思索着办法,但是眼下自己要照顾凌锋,一来抽不出身,而来就算去了焱郡,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直保持静默的锦葵,散发出来的平静的气息,反而无声地点播了小青,让她无意间地将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脑中霍然生出一个充满光明的想法。
“葵姨,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帮少爷。”小青用一双恳求的目光,注视着对方。虽然这么问,但是她心中却是极其肯定,对方一定能帮到凌战,因为对方的武修境界,比凌战之高不低,只要对方愿意,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锦葵心弦一动,神色却是不变,仿佛一个极其冷静的旁观者,道:“你知道的,宫里有规矩,这…不太方便?”
小青此刻心急,自然察觉不出对方面容下隐晦的引诱意图,一听锦葵话里的潜台词是有办法的,便是欣喜万分,忙说:“你现在独自在外,宫里又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
锦葵蹙眉故作踌躇状。
“哎呀!”小青看得急了,像个求着买糖葫芦吃的小女孩,一把将对方纤细的玉臂给拉了住,嘴上不断地哀求道:“葵姨,你就帮帮少爷吧!拜托拜托!”她几乎是用最柔婉、最可怜的姿态,说出了最后那四个字,那微微抿着的红润嘴唇,有着青涩少女的无限风情,加上那一张倾国的美丽容颜,别说男人,就算是女人,也不禁心关不固,为之动容。
锦葵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青为了一个人,如此低三下四,甚至做出这般犹如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的模样,来哀求自己做一件事情,而且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而是为了一个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男子,这让她大感讶异,同时心中也忽然莫名想笑。
但是,数十载养成的沉稳,还是让她没有表现出来,这厢目光泛着微弱的精光,注视着对方,眼眸深邃地说:“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听对方答应,小青登时欢喜万分,但是听到后面所言,却又是有些讶异了,旋即愣睁着美眸轻问:“什么问题?”
锦葵目光变得正色起来,凝话了半晌,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霎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陡然诡暧升温起来,好似有一道旖旎的春光在这里乍泄,而小青的美丽容颜上,也顿时飞起了一抹绯红,红得犹如一个熟透的苹果。
在锦葵毫不避让的直视下,小青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似的,脸颊发红发烫之余,透着十足神光的灵目,也是不敢直视对方,被压得低低的,左右顾盼皆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放,那模样仿佛犯错被赤果揭露的小女孩一般。
锦葵也知道,自己这样直接问,是多少会让对方有些难以启齿的,毕竟对方不过是一个正值桃李年华的少女。但是有些东西,她在知道以后,第一时间为对方考虑得更久远了,所以,她必须借此机会和对方明说。而让对方吐露心声,便是这个机会的发端。
小青微微蠕动着红润的嘴唇,想要开口,却又有些难以启齿,仿佛陷入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两难境地。
见状,锦葵冷漠地道:“你若不想说,那这事儿便算了。”
小青心头猛地一跳,抬眼幽幽地看向锦葵,和对方那仿佛在说‘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对视,当即心头倏然一落空,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此时,小青目光微垂,神色温婉无限,第一次向外人透露出自己深藏心底的情愫,多少让她变得有些怅惘,而她的脑海中,也不禁开始浮现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当真正得到对方的承认,锦葵还是不免有些心绪复杂起来,她能理解小青,只是显然,她也看出对方没有考虑太长远。同时,从往日小青皆是戴着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来看,锦葵断定,她的情感还是出于单方面的状态,但这厢还是轻问:“他知道吗?”
心弦微颤,半晌后,小青轻轻地摇头。
锦葵望着对方有些沉郁的面容,同为女人,她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便说:“你是不是担心他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而不是戴着那张丑陋面具的你,所以才一直不向他表露心迹?”
被对方一言点出心中顾虑,小青不禁用惊讶的目光看向锦葵,神色渐渐凝愁起来,她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锦葵微微垂目,心中也是能体谅到对方的忧愁,她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怕的便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全部,而仅仅是自己那张美丽的容颜而已,那种出于色相的爱情,注定会随着容颜老去而枯萎凋零,恐怕大多数女人,都不会想要这种爱情。
“哎。”自己年轻时,何曾没有遇到过如对方这般的忧虑,所以锦葵此刻也是为对方哀然,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半晌后,她神色郑重地道:“我要提醒你,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副德行,都是贪图美色之辈。若你没有了如花容颜,他们便会如蜂采蜜,蜜尽蜂去,舍离于你。至于你想要的那种即使容颜衰老变丑,依然不改初心的真挚感情,却是如同空中阁楼,并不存在。所以,你最好不要抱有什么幻想。”
虽然凌战给她的印象和其他男人有些许不同,但是锦葵依旧不认为自己的看法会有什么疏漏,只要凌战是个男人。
小青默然神色中,带着点悸动,显然锦葵的话语,说到她的心坎上了,但她仍有些不愿一棒子打死地问:“葵姨,难道就没有例外吗?”虽然这么问,但是她的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锦葵摇头,毫无迟疑。
小青没有说话,她虽然潜意思认同对方的断论,但是仍旧为心中的那个人,保留了一丝意外的曙光。她多么希望,他会是那种拥有纯粹感情的男子,也倾心于自己。到时,自己便将容颜完全展露,也丝毫没有后顾之忧了。
锦葵也只是好奇小青对凌战的感情而已,至于两人的后续发展,她并不赞成,甚至有些反对,所以此刻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回到核心的话题,问道:“那你暂时不想和我回宫,也是因为他吧?”
有些失神,片刻后,小青才幽幽地点了点头。
锦葵知道对方心中抱有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且不说凌战是否真的是那种感情纯粹的男子,单从两人的背景来讲,她便不得不立刻阻止对方的念想,不让小青的幻想发展下去。要知道,虽然在她眼中,凌战也算半个英杰,而且年纪轻轻,武修境界达到勇武境的境地,可以说是天资卓越也不为过。但是,和百花宫相比,这种优势,可以说连个屁都不是,这一点,见识颇广的锦葵,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而小青的地位,乃是百花宫未来的宫主,两人将来的地位和接触到的眼界,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块儿。所以,看得冷静清晰的自己,必须及早让陷入感情迷惑的对方,看清未来的现实!
心中打定打破对方不切实际的念想后,锦葵便是厉声出言道:“你要清楚,以你的身份,和他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再优秀,对百花宫来说,也如同蝼蚁一般低微。就算他也喜欢你,宫主也根本不会同意你们两在一起。所以,我劝你最好立斩情根,随我回百花宫去才是。”
被锦葵如此厉声何止,小青忽然冷静了许多,待她细细琢磨锦葵的话语,却是不禁生起一抹苦涩的无奈感和痛苦感。
是啊!本来若是眼前这个女子没有找到自己,那么自己还能永远地待在心中那个男子的身边,陪伴着他。但是现在锦葵找到了自己,回百花宫也是迟早的事情,那么自己和他的未来…
此刻,小青有些不敢想,她忽然感觉到人生渺茫,前途暗淡…
第八十八章 降武诀
轻吁了一口气,锦葵道:“这样吧。我帮他度过眼下的难关,你便和我立刻回百花宫去。”看似交换,她淡淡的语气中,却是带着无可抗拒的命令。
小青窈窕的娇躯不禁微微一颤,一听到回百花宫,便仿佛面对让她此生最难下决定的事情来,她雪白的贝齿紧咬红润的嘴唇,红得几乎快要渗出了鲜血,却迟迟下不了决定。
锦葵心里突然有些烦,这厢微微蹙眉道:“怎么?你难道还认不清现实吗?”
“葵姨,求你别逼我了。我也不知道。”小青痛苦地用那双玉手掩住了精致的耳朵,抿嘴着不断摇头,一副不想再听的痛苦模样。
虽然闭塞了耳朵,但是片刻后,她还是听到了锦葵的话语:“那你还想不想让我救他了?”
闻言,小青神思一紧,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放下了双手,有些讶然地注视锦葵道:“你去焱郡,是不是就是想通过他,来逼我回宫。”
锦葵一怔,被对方看破,她也没有张皇地掩饰什么,也是自以为然地默默点了点头。
面对锦葵的那种强势和压迫,小青有些无奈,她知道对方不可能无故帮助凌战,而要帮助凌战,付出的代价便是,自己必须立刻和对方回宫。
留,怎忍见心中之人徒死?;去,一念长情了无期。
此刻,她痛苦得仿佛要被撕裂成两半。
小青感觉全身陡然无力,她脚步不由地一虚软,身躯摇晃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
锦葵没有说话地注视着对方,她在等待对方做出最后的决定。
半晌后,她两目无神地讷然道:“葵姨,我有点累了。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下吧。”
锦葵低首沉吟,旋即默然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对方应该有了计较,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克服心中抉择的痛苦,所以便准备暂时离去,不打扰对方。
在身形刚转过去,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锦葵心中虽然不忍骤生,但还是出言:“现在焱郡即将面临破城危机,你最好明天就给我答复。”
心圃中最柔软的东西,仿佛被利剑狠狠刺入,那个美丽的少女娇躯倏然变得僵硬无比,雪白贝齿紧咬着红唇,却是透出比黄连还要苦涩的意味,她没有答话地深深闭上了眼睛,陷入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锦葵走了没有,此刻也无心知道,心中下了犹如高峰般难以逾越的决定后,那一抹不得不舍离的痛苦,疯狂地冲击着她柔软的心圃,漫天花雨纷纷落下,最后齐齐汇聚成了那两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尾处缓缓地流了下来…
半晌,有幽幽的声音自那个绝望的少女嘴中传出:“为伴君侧芳心付,何堪忍顾回宫路。但岂忍见君身死,琴瑟合鸣了无期。”
…
翌日,锦葵从小青那里得到了让她满意的答复,对方答应可以和自己回宫,但是条件不仅仅是要自己帮助凌战解决眼下的困难,还有就是,对方要等这战事了后,方才和自己回归百花宫。
听到这个额外的条件,锦葵犯难了,不过看到小青执意的样子,她也知道对方做出和自己回宫的决定,已经是极其艰难和痛苦,所以既然对方都答应了,她也便不好再苛责求全,于是便答应下来。
两人交换的事宜,就这样定了下来。
后面,小青虽然牵挂身在焱郡的凌战,却为了让他毫无后顾之忧,还是选择了留在青阳城,帮对方照顾凌锋和打点城府里的事情,而且以锦葵的能力,她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而一想到凌战即将能解决危机,她心中也多少多了一抹轻快。
锦葵当日便动身回到了焱郡,而当她回到焱郡,再度和凌战相见时,后者自然是惊喜万分。
就在今日,薛极勇再度率军来攻,而且火力比往日都要凶猛百倍,而守城的士兵,眼下已经不过三万人了,若是对方再晚个一两天,自己可真就要弹尽粮绝了。
“前辈,你终于回来啦!太好了!”一见到锦葵,凌战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惊喜万分。凌战虽然很好奇对方到底去办什么事情了,能在一两日便回,但是他还是识相得没有问出来。
锦葵一脸淡然平静,只直白地问道:“你还有多少兵马?”
见对方竟然一过来就直奔主题,凌战多少还是有些突兀的惊讶,但是旋即还是很快地被惊喜替代了,忙回答:“还有两万余众。”
闻言,锦葵垂目微微思索了下,然后又问:“除了人马上的劣势,还有其他没?”
凌战迟疑了下,便说:“对方主将薛极勇,实力比我高一点,而且有一种能够暂时提升境界的功法,所以我打不过他。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窝囊地坚守不出了。”说着,他眼神渐渐透出不忿和凌厉,显然被薛极勇连攻数日,让凌战感到极为得憋屈和耻辱。
锦葵细细地琢磨了下凌战的话,当下便有了打定,在对方期待紧张的目光下,半晌后,才对他道:“这样吧,我先教你一套能够降低他境界的功法。”
锦葵想来,这薛极勇和凌战境界差不多,眼下差距便是对方那能够提升境界功法,所以她觉得先克服这个问题比较好。
凌战愣了一愣,显然锦葵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对方会直接出手,帮助自己解决了薛极勇,却没想到对方的办法,竟然是教自己功法。虽然听到对方要教给自己的,是能够降低境界的功法,这让他非常惊喜和渴望,但是锦葵的决定,显然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这…前辈,你为什么不帮我直接杀了薛极勇?”凌战用好奇宝宝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锦葵被凌战的问话,也给问得怔了一怔,她只不假思索地道:“没为什么。”
“…”得到如此强悍汗颜的回答,凌战差点没晕倒,心道这前辈难道没有思考过哪个办法更快更有效吗?
“可是,就算我学会了您那套能降低对方境界的功法,也只能勉强和对方实力持平啊。您要知道,他可是身怀一种能提升境界的功法。”凌战强调道。
见凌战眼神中似乎透着对自己智商的怀疑,这让锦葵多少有些不悦,当即没好气地叱道:“我知道。你听我说完。”
见锦葵难得地突然发飙,凌战不由地缩嘴瘪了瘪嘴角,一副有些郁闷的样子。此刻,他不禁联想到一个人——自己的师傅剑青阳。他倏然感觉眼前这个前辈,和自己的师父剑青阳,性子上有一定程度的相似,那便是都让人无法琢磨,非常得无厘头。
接着,锦葵神识下降入玉葱指上水晶般美丽的戒指上,从中取出一枚绿色丹药来,握在掌心之中,然后玉手一扬,将丹药扔给了凌战。
见对方猝不及防地扔来一个东西,凌战还来不及看清,便慌忙地身手去接,一把将飞来的微小之物,囊入了掌中。
摊开手掌,凌战注视着锦葵给自己的这枚似乎是丹药的东西,顿时目光锐利地认了出来。惊喜得失声道:“这是勇力丹?!”
上次在鲁管平原大败给薛极勇时,凌战当时倚仗的正是这勇力丹,而也正因为过于自信和过于小觑薛极勇,才导致了鲁管平原的大败,所以他对勇力丹可谓是印象深刻,故而第一时间认出了锦葵给的这枚丹药。
锦葵的平静和凌战的兴奋,形成了显明的对方,前者像是司空见惯各种宝贝的高人,后者则像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锦葵道:“只要你再服下这勇力丹,便能胜过对方。”
凌战目光中满是小星光,神色亢奋地微微点头,大手也情不自禁地将勇力丹紧紧地握在了掌心,深怕遗失了似的。
片刻后,锦葵道:“我现在开始教你功法,你集中注意力。”
一听到对方说要教授那能够降低境界的功法,凌战便有些兴奋起来,也顾不得想东想西,便立马点头答应。
锦葵要教给凌战的功法,名为《降武诀》。在接受到锦葵授予的心诀和奥义之后,凌战便开始怀着期待和兴奋的心情,认真地修炼了起来。而他的天资也是优于常人不少,对心诀的牢记和奥义的领悟,都非常得深刻,所以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这《降武诀》给修炼完毕了。
微微睁开眼睛,跌迦而坐的凌战,此刻神色惊喜地单手成掌,旋即催动《降武诀》,那厚实的大掌之上,立刻涌现出一个手掌大的纯白色能量球,此刻正如发泡一样往外一涨一缩着,明亮的光芒将凌战的俊颜照的清晰至极。
望着这代表降武诀的纯白色能量球,凌战此刻及冷不丁地感觉到一丝干渴,让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
这《降武诀》虽然是天境以下的功法,但是要修炼也需要一些天资和时间,当年锦葵自己亲自修炼,便是花了至少三天的时间,还是在有老师不断点播帮助的情况下完成的,而凌战却仅仅一个时辰,且仅仅通过自己的领悟,便成功修炼完,这多少让她有些震惊。
所以,此刻望着修炼成功,正沉浸在试用《降武诀》的凌战,她目光中多少多了一抹讶异的正视。不过,锦葵想到凌战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便修到了许多武者半辈子才能达到的勇武境,这种天赋也的确非同一般,所以倒也觉得对方能在一个时辰修炼完毕,情理之中。
对于凌战的天赋,锦葵多少有些看中,这种天资在神武大陆也是吉光片羽的存在,不过自己和对方毕竟没有什么关系,看中归看中,她也没有特别惜才的意思,若不是为了履行和小青的协议,她也不会大发什么善心,去教对方什么功法。
有了勇力丹,又修成《降武诀》,凌战整个人气场都已然变了,他此刻心中顿生万丈胆气,仿佛天地之间,唯我沉浮一般。那神光若斗牛,气概冲云霄,同时心中也腾起一股对薛极勇的浓重恨意,让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瞪视虚空:“薛极勇,鲁管一战,你杀我数十万大温兄弟。此仇此恨,我必百倍偿还。你、等着吧…”
第八十九章 火烧焱郡(一)
帮完凌战后,锦葵便于当日离开了焱郡,她知道,这里不日便会迎来腥风血雨,不过这些对于她这种境界的高人来说,和天上的云、地上的风一样平常。
对于锦葵这个身份神秘的人,凌战心中虽然充满了很多疑惑,比如对方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以及目的是什么?还有对方的武修是何等境界?对于这些问题,他于是夜猜测了很多,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头绪,不过他也知道暂时难以解开这些疑问,便也没有过于深究,只将注意力放在眼下大温的困境之上。
在眼下即将被破城的情况下,凌战这一夜根本没能好好地睡一觉,他一直在思考一个依靠剩余的二万余人,进行绝地反击的办法,虽然自己有了把握击败薛极勇,但是显然对方人马庞大不说,王牌漠鹰战队还极其厉害,而在天空作战的漠鹰战队,自己也拿之没辙——逍遥游可上不了天。
加之薛海的人马中,基本都是他从北疆带回来的本部人马,可以说对其赤胆忠心,要其臣服也是极为困难,所以凌战的意思是根本不打算让这二十万人马逃脱,所以他必须想一个能够一举歼灭这二十万人马的办法,即使不能全部歼灭,也要让对方承受自己那日在鲁管平原承受的痛苦——元气大损,实力大减。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凌战彻夜的苦思,终于换来了一个绝佳的办法,一个能让薛极勇和他二十万人马难以生还的办法,而这个让凌战狂喜难耐的办法,也让他激动得彻夜难眠。
第二日,凌战便召开了内部会议,宣告自己伤势已经痊愈。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铁木河等将士,皆是神情振奋,信心大增。虽然一个健康的凌战,不一定能百分百地战胜薛极勇,但是毫无疑问,能给此刻的大温,注入一剂镇定剂。
与此同时,凌战也将昨夜想好了的破敌计谋,开始向铁木河和丁克两将道:“眼下我军不过两万人马,这焱郡显然已经无法坚守,我决意于今晚子时,全军撤离。”
闻言,铁木河和丁克两人皆是默然了,虽然他们也很不甘心就这样退回合丘箭楼,但是显然自己这边人马羸弱难支,已然不可能再对抗薛极勇的二十万大军了。
这决定虽然不太令人开心,但是好在凌战已经伤愈,这样即使撤退,两人心里也非常有底气了。
凌战自然看出铁木河和丁克心中的那一抹愤慨和不甘,那日鲁管一战的大败,仍然影响着两人。心中虽然惦记着这份深刻入骨的仇恨,但是凌战这厢却是浅笑着对两人说:“二位不必沉郁!此次撤退,虽然看似是不得已的退缩之举,但实则是为了谋得反击之机。”
见凌战神色中露出一抹狡黠的意味,两人感觉这撤退之事似乎并不单纯,仿佛里面还蕴含着更深一层的战略,不禁双目微亮。
丁克还有性子静待凌战下面的话;铁木河便是急性子地忙问:“反击之机?什么反击之机?”
凌战含笑,随即道:“我意让此焱郡于薛极勇,令其大军驻扎于此,然后利用这焱郡之地,一举灭其二十万雄兵!”说着间,他目光中渐渐透出一抹阴寒之色,犹如冬至之霜一般。
“哦?!”闻言,铁木河和丁克皆是双眉大挑,不禁相觑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丁克虽然欣喜,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如今我军不过两万人马,加上合丘箭楼处的十万人马,也不过十二万人马。这薛极勇除了自己的二十万人马,还有那日从青阳城退守鲁城的近十万人马,足足有三十万余众。我军人数上处于劣势,如何能一举败之?”
铁木河也随着丁克的疑问,用好奇的询问目光,注视向凌战。
这时,凌战展露神秘却有些血腥的笑容,道:“两位可知这焱郡有一特产之物,遍及江国?”
闻言,两人不禁思索了一番。铁木河不太了解焱郡有什么特产,他只对哪里有好酒感兴趣。丁克却是略有所知,当即道:“将军所指,莫非是红火石?”
凌战笑着点了点头。
铁木河还在琢磨这红火石是什么,这边丁克便仿佛觑到凌战的意图,目光微亮地问道:“将军莫不是想用火攻?”
凌战笑着点头,道:“这红火石能够磨成粉,作为引火照明之物。这焱郡环境炎热,极禁明火,一旦火起,便得地利之助,有燎原之势。我意命将士将红火石磨成粉末,于暗处将这焱郡尽数铺满,然后让部分军士于城中以为内应,待薛极勇和其大军驻下,城内军士便于是夜子时纵火烧城,然后会同城外大军内外夹攻。到时候,必然能一举灭敌。”
听完凌战主意,两人神色都变得极其亢奋,这计谋的确非常之好。不过相比心思简单的铁木河,丁克却是多想了一分,顾虑地道:“将军此计甚妙!不过焱郡狭小,根本不易藏兵,且即使能藏其中,若未到纵火之时便被发现,则此计功亏一篑矣。”
凌战似乎早已料到丁克要说什么,这厢并未意外地说:“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所以我并不打算暗藏,而是明藏。”他神色突然变得神秘诡暧起来。
明藏?!
五大三粗的铁木河懵了,连对方什么意思都听不懂的他,自然是想说什么也插不上嘴,他只知道得令奉行,领命杀敌,要让他绞尽脑汁想这些战略和计谋上的东西,自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丁克虽然也读过一些兵书,但是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所以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厢好奇地问:“属下愚钝,不知何为明藏?请将军明示。”他想当然地理解为光明正大地藏在焱郡当中,但显然这个理解是有失偏颇的。
在两人不解的询问目光下,凌战意味深长地笑着,扫视着铁木河和丁克,便也不卖关子地解释道:“所谓明藏,便是让你两中的一人,假意投降薛极勇,以为内应。”
两人顿悟,旋即神色微亮,竟是不约而同地觉得此举甚妙,只要自己这边有人投降于对方,便能顺理成章地作为内应,恐怕没有比这藏身于焱郡更好更安全的办法了。
此刻,成为此计重中之重的两人,铁木河和丁克不禁相觑了一眼,似乎都在考量对方的意思。要知道,这假装投降薛极勇可是一个技术活,这可是老狼底下羊装狼,一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其发现,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凌战早已有了打定,这厢注视丁克道:“丁将军,我之本意,是希望你作为内应。一来,你原为朝廷之将,若是投降,可以以被逼无奈为借口,必不让薛极勇生疑。”他旋即瞅瞅铁木河,“而铁将军则不然,他跟随我已久,若为降将,必然引起薛极勇的怀疑,所以我并不想让他为内应。”
听到凌战的打算,铁木河是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直性子的他,实在做不出对敌人卑躬屈膝的模样。
此刻,丁克却有些迟疑了,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担心薛极勇多疑,识破自己这边的计谋。
凌战以为对方有些畏怯,神色沉着地说:“此举的确极其危险,若非我之不便,我必不让你去冒险。”
见凌战误会,丁克忙辩解道:“将军误会属下了!属下承蒙将军厚爱,岂有贪生怕死之理?”他低头沉吟了下,“只是,属下担心薛极勇多疑,识破属下诈降之举,则坏将军大事矣!”
凌战讶然微怔,望着丁克沉重的面容,再回味对方肺腑的话语,不免有些感动涕零。这厢仔细想想,也是觉得自己想当然了。虽然理论上对方诈降,不会让薛极勇怀疑,但是难不保后者便是偏偏多了一个心眼儿,到时候就麻烦了。
凌战这厢不禁深深地皱眉思索着,差不多半晌的时间,才忽然脑袋瓜子中闪过一道电芒,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便忙说:“这样吧!你假意将我的墨虹剑盗取,作为诈降之礼,并密告薛极勇,道我欲今夜引军遁逃,故欲借此机会投降献城,引其大军来攻。这样,便可取得薛极勇的信任,而无危虞。”
“这…”丁克内心震撼万分。他知道墨虹剑是凌战的傍身利器,有削铁如泥、无可阻挡之能,少了墨虹剑,对方的战斗实力便要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护命至宝也不为过。可是,对方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如此信任地将墨虹剑交给了自己,也不担心自己若真的投降了呢?并将计就计地引其入套,岂不将会让他葬身于焱郡?可对方竟然一点都不怀疑担心自己,还如此信任地将此计的扼要,全部托付给了自己。
此刻,丁克有种难以言语的沉重感觉,而这沉重之中,夹杂着兄弟般生死相付的信任。
心中的震撼久久不绝,让丁克连言语都说不顺了地问道:“凌将军,你…你这般信任末将,难道…不怕末将真的背叛于你吗?”
在这种即将面前破城倾覆的情况下,丁克想来任何一人,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选择了真正投敌,可他却看不到凌战对自己的一丝一毫的怀疑。
说实话,连铁木河也隐约有些担心丁克会真的叛变,毕竟虽然对方来到大温后,深得凌战赏识,没少受恩惠,但是这些恩惠和生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即使丁克和大家相处得情如兄弟,他也无法百分百地信任对方。只是刚才瞧得凌战信任对方至极的模样,他也便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此刻丁克自己竟然吐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这让三人间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凌战凝目瞅了丁克半晌,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那豪迈的姿态,看得铁木河和丁克,皆是有些莫名。
半晌后,凌战道:“我凌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凡是归顺大温者,我必视其为我心腹,情同手足,岂有怀疑自家兄弟之理?!”
铁木河目光一亮;丁克却是被对方迸发出来的那股冲天豪气和义气给深深地感染了,顿时为自己心量的狭小而羞愧低头。
“凌将军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毫无戒备之心。我岂能有这种卑劣之想?丁克啊丁克,你不感到羞耻吗?”一想到凌战的心如白纸般真挚,而自己却还有这般低劣之心,哪怕是一种设想,此刻也让丁克觉得肮脏和恶心,他深深地将头地埋,几乎没有脸面去直视对方。
凌战目光低了一低,轻轻地叹了口气,旋即双臂缓缓地伸出,抱住了丁克有些瑟缩的双肩,后者被冷不丁一触碰,顿时身躯猛然一颤,低下的头也不由地抬了起来,注视向凌战,却见凌战目光中噙着些许的哀伤。
凌战静默了片刻,才语重心长地道:“话说回来,是我之故,才致今日之败状。丁兄弟若愿帮我,我凌战自当深感大恩;若愿以求活命,投贼献城,我也毫无怨言,权当天将亡我,不若为尔嫁衣,以途他路,绝不记恨兄弟一分。”
闻言,丁克身躯情不自禁地猛然一颤,目中莹泪,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他胸中憋着一股热气,这厢忍不住地噗通一下跪地,吓了凌战和铁木河一跳。
“丁兄弟!”凌战惊得失声而出。
不待对方说下去,丁克便神色毅然绝然地道:“我丁克深感将军之情,深如沧海,无有报时。此次诈降,必为将军之计而倾尽全力。若有异心,人神共戮,天诛地灭!”
闻言,凌战和铁木河皆是神色大惊。
原本还疑心丁克的铁木河,此时的担忧,却是被对方如此绝然忠诚的话语,给全部抹去了。
而凌战,则神色端重如山地缓缓扶起丁克来,他莹着光芒的星眸,此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丁克,而丁克目光中的坚定和赤心,也让其失去了方才的愧疚,坦然无惧地和自己对视。
两人之间,此刻已无需任何言语,那坚固如铁的情感,将两人绑得紧紧的,任谁也无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