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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之曲全文阅读

作者:泥象     拔剑之曲txt下载     拔剑之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暗查

    月明皇子和龙阳出了宫,就直奔京城有名的万花楼,万花楼是纸醉金迷之地,青楼歌姬数不胜数。

    这里的顾客鱼龙混杂,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普通商人,贵族子弟,各部官员,甚至部分皇子都来过此处寻欢作乐。

    万花楼是一个三层的高楼,一楼给普通人喝茶饮酒听曲儿赌钱,二楼需要花点钱才能进,是青楼场所,三楼则只有王孙贵族才能进出,据说里面有些特殊的东西。

    看似正常的万花楼其实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场所,背后牵扯的势力非常多,表面光鲜的背后是黑暗与肮脏。

    万花楼是长安城一处黑暗之所,据说背后是一位在朝中极有份量的大人物,各个方面都用金钱打通,没有谁能挑衅。

    此刻万花楼来了两个衣着普通的客人,一人身穿白衣,眉宇间带着丝丝英气,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常常为忧愁所困,他衣着很普通,可是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的感觉。

    他的同伴则一身青衣,乍一看生动多了,青衣男子和同行的白衣美男子交谈时嘴角挂着笑,不过看向周围的人时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反而有些厌恶。

    每日这万花楼里进进出出的官宦子弟也是众多,大多都是如此自命不凡,带着瞧不起别人的眼光看人的。

    相比之下两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此处禁止携带兵器,请客人解除腰上的佩剑”

    两人解除了腰间的宝剑,放在门口特殊的柜子中,并且各自领了一个号码牌,方便出来时取走自己的物品。

    守卫掂量了二人的佩剑,发现竟然都是非常贵重精美的宝剑,锋芒毕露。

    这二人的佩剑都极为不凡,剑穗玉佩也都极为不凡,如此好的剑他也只是平生第一次见,而且一次还见了两把剑,用屁股想也知道眼前这二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也明白这二人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大人物,不论是贵族子弟扮猪吃虎的特殊癖好,还是故意穿出朴素的衣服,他都恭恭敬敬地伺候好二人。

    守卫的前倨后恭落在二人眼中,龙阳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二人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的桌子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也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还可以监视从上面一层下来的人。

    白衣美男子正是龙阳,而青衣男子就是和龙阳约好了的大夏第一继承人,晓月明皇子。

    这二人之所以乔装打扮,是为了调查所谓的“花猪”事件,据说这万花楼的三楼就是“花猪”的源头。

    “花猪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今天就动手吗?”

    “就在今天,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还需要等等”

    “看到了吗?”龙阳指着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两个大汉,道:“三楼的入口处有两个人把守,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不过还没有消息传来,应该快了,他们都是黑甲军暗部的成员,不会出错的”

    “你在等里面的人得到具体的消息是吗?”

    “不错,只要得到里面有被囚禁的华族少女,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龙阳和月明皇子坐好后,有意无意地盯着楼梯看。

    “你负责楼梯上来的,我负责盯着三楼出来的,本皇子倒要看看进出这场所的都有谁?”

    青衣男子意气风发。

    “那你最好遮掩一下身份”龙阳提醒“戴上这个面具,免得到时候你的脸被一些熟人认出来,打草惊蛇”

    龙阳拿出自己随手从街边买的的半边笑脸面具,给了同伴,同时他自己也戴上一个类似的哭脸半边面具。

    青衣男子将半张面具放在脸上,在脸上拿起又放下,比对了一番位置,这才满意地戴上。

    “很合我的品味”

    龙阳特意叮嘱道:“月明,你身份敏感,待会儿动手时你切记不要出面”

    而当事人并不在意,他道:“无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的?虽然比你这天心宗者差了一点,但我好歹也触摸到了宗者的门槛,这群人伤不到我”

    “我是怕你的身份会因此受损,毕竟这背后牵扯到很多官员贵族的利益,日后这些敌人有可能在皇位竞争上报复你”龙阳实在不敢马虎,自己这位好友性子太皮,身份又太大,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场大祸。

    “听我的,不要轻易动手”

    月明皇子的地位非同寻常,整个大夏再也寻不出比他更适合继承天下的皇子了,龙阳相信如果是晓月明皇子日后继承大统,必然是天下苍生之幸。

    他的安危绝对不能有差池,否则将会有无数人为之而死,更是万民的不幸,所以龙阳贴身保护,发誓保护自己这位好友第一,救人第二。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只在必要的时候露面可以了吧”

    双方的谈判最终还是以龙阳的胜利告终,月明皇子打趣道:“龙阳,日后你也可以自傲了,你让未来的夏皇退步了,这天下能让我退步的人不多,其中已经有了你一个”

    龙阳神态重重地说了句:“谢谢!”

    “在军中的几年里,我当你是托付生死的朋友,如今解救这万花楼里的华族无辜女子,是正义之举。不仅是你我共同的意愿,更是帮助父皇巩固大夏的统治,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和你一起面对”

    月明皇子不以为然,道:“等日后你立了大功,执掌军中大权,必然要当我的肱骨大臣”

    龙阳神色有些黯然,似乎并不太认同月明皇子的话:“我身份有些特殊,陛下是不会将军权交给一个只有一半华族人的手中的”

    “父皇百年归老后,自然是我上位,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不是吗?”

    “你只是杞人忧天罢了,而且你也知道星惜那丫头对你的心思,她人又漂亮,地位也尊贵,到时候你也得有相当的身份地位才行啊”

    “这一次我代表万民要多谢你了”

    “你看你看,又跟我客气了”月明皇子手搭在龙阳的肩上,勾肩搭背的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子:“咱们两个私下里兄弟相称,不必在乎世俗礼节的拘泥!”

    “对了,你都计划好了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个月,十三万大军花费了一个月才走到澹州,

    钓鱼老者日日到同样的地方,摆好东西,坐下来垂钓,依旧是那无钩的鱼竿。

    小兽也日日到岸边听某个钓鱼老者讲些故事,不过他都是在岸边的水底不出来,因为老者怕红衣少年吓跑了附近钓鱼为生的人。

    钓鱼老者的故事栩栩如生,而且其中有许多的道理,风俗习惯,红衣少年通过和老者的聊天了解了许多人类世界的趣事,渐渐地和老者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这期间少年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人类少有的朋友,他平日里偶尔和一个脸黑乎乎的大汉有交情,所以少年爱屋及乌在水底给那大汉许多鱼。

    “老哥,你不地道啊,怎么最近的大鱼都被你钓到了?你是不是听了我的话,放了鱼钩?”

    黑脸大汉最近发现老者的鱼篓子满满的都是鱼儿,他猜测这老头一定吸取了教训,换上了有鱼钩的鱼竿,出于乐趣,他故意监视老者取下鱼钩的过程。

    “有鱼儿咬钩了”大汉提醒,同时双眼紧盯着老者的鱼竿。

    老者把鱼线提出水面,果然是一条挺大的红鲤鱼,可是大汉仔细看时竟然发现老者的鱼线末端依旧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鱼钩!

    “奇了怪了,竟然真能钓鱼!”

    大汉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鱼线再次被老者泡下水中。

    “不过这鱼儿怎么不像是咬住鱼线,倒像是被鱼线绕了一大圈?”

    鱼儿当然不是傻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要没鱼饵,没鱼钩的鱼线。

    这些都是红衣少年在水底打晕的大鱼儿,并且在水底用鱼线缠绕住,若没人存心去看,自然分不出真假。

    老者自然是明白的,不过他装作不知道。

    “你们好!”

    红衣少年突然从水中冒出头来。

    “水鬼啊!救命啊!”

    “你们干嘛跑呢?我不是什么水鬼,我只是喜欢在水里游泳罢了”

    “胡说!”有人反驳:“哪有人游泳还穿衣服,而且还是死后变厉鬼的红衣?”

    那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完后连自己都害怕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竟然对一个鬼魂吼叫,不要命了吗?

    “饶命,饶命,小人说错话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因为我喜欢红衣服啊?我的衣服是不会湿的,你们不信摸摸我,我是有温度的,而且水鬼不都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永远不会干吗?你们看,我像吗?”

    看这样子,确实不像是水鬼,水鬼都是浑浑噩噩的,而且也不应该能走上岸边。

    “如此说来,你不是水鬼,那你为什么扮水鬼吓唬我们?”

    “我又没想着吓唬你们,是你们自己胆小,把我错认成水鬼,还吓跑了,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一群人脸红:“那你到底是何人?”

    红衣少年扭扭捏捏,反问道:“难道你们还猜不出吗?“

    众人心想,你我加上这次也不过两面之缘,我们上哪儿猜的出你是谁?

    红衣少年道:”其实吧,我是那老头的孙子,不信你问他?”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了那个闭目假寐的老者。

    红衣少年摇晃老者的身子,一边使劲儿地摇,一边道:“爷爷,别装睡了”

    老者也不得不睁开眼睛,心道:真是个会惹麻烦的小家伙,还要他来救场。

    “这位老先生,他真的是你孙子?”

    老者露出一抹不知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红衣少年急忙在一旁道:“你看你看,我爷爷都笑了”

    众人当下不疑。

露锋

    大夏国都长安,万花楼二楼。

    美人的歌舞正在上演,二楼传来纸醉金迷的气味,这二楼的多是富商,左拥右抱,倚红偎翠的。

    只有两个人的桌子旁没什么人,前来的女子都被赶走了,坐着的只有两个年轻的公子,一白一青,倒也是干净醒目。

    龙阳道:“今日之事,不可马虎”

    月明皇子笑道:“放心,都是男人,今日之事我不会和星惜说的”

    “你想多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响,似乎有很多人走动的样子。

    万花楼里面的客人也都是不安分的主儿,一有风吹草动就喜欢凑热闹,顿时万花楼的窗口、门前挤满了伸着头看热闹的客人。

    “外面吵吵嚷嚷的,出了什么事儿”

    “我怎么听到了行军打仗的声音?长安城内莫不是那禁军?”

    “快出去看看,说不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可是……晴知姑娘的表演要开始了”

    “来得及,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

    出于好奇,月明皇子也向街道看去,他看到了成群结对的禁军。

    少说也有上百禁军卫士,一身玄黑色的铁甲,手持长戟,浩浩荡荡地朝着上官丞相府邸的方向前进。

    同时众人还注意到禁军的队伍里还有不少铁牢笼,想来是抓捕犯人的,莫非这么大的阵仗是抄某户大官的家?

    “这长安的禁军都出马了,也不知是谁家犯了王法?”

    “你们看那不是禁军的统领吗?究竟是谁竟然轮到禁军统领亲自抓人?”

    “我怎么看他们的方向是去上官丞相的宅邸?”二楼有人道。

    “丞相上官华?不会吧,上官家族可是大夏有威望的世家,如今早已经如日中天,怎么会被禁军盯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说南边最近不太平,澹州你知道吧,那里很多地方都封城了,估计禁军出动这事和澹州城的变故有关”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我家有亲戚就是澹州的,平日里也有书信往来,不过前几日澹州不仅信件出不来,就连很多商人也是只进不出那种,据说,有可能那里叛乱了”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

    “倒也不是没可能,澹州太守,不就是那上官华的胞弟吗?这么说就是因为这个抓得人?”

    “谁知道呢?不过开皇圣明,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人,还是该吃吃喝喝,不虚度大好年华才对,就让我们沉醉在温柔乡罢了”

    二楼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舞台上出现一群淡妆浓抹的艳丽女子,轻歌曼舞,簇拥着一个妙龄女子。

    “快看,是万花楼的头魁,清霜姑娘!”

    这女子姿色上等,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身子有一股消瘦憔悴,让人怜惜的冲动。

    紧接着那名为“清霜”的姑娘就在丝竹管弦下起舞弄清影,有种广寒仙子的韵味。

    那舞姿饶是龙阳和月明皇子看的也是津津有味,颇有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的风采。

    “美,真是太美了!此生能得到清霜姑娘的赏识,死也无悔了”一书生不自觉地如此说。

    “穷鬼,也就只能想想了”一旁更大的桌子上的富商笑道:“就算千两白银娶她也是值得的!”

    “得了吧,就算你有钱又怎样?人家清霜姑娘可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那书生显然不服气,道:“你就算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更何况这万花楼还指望着清霜姑娘招揽更多的客人呢,我敢说这二楼的客人大多为了她而来”

    商人怒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老子用钱还不能买不到一个青楼女子?”

    书生和商人的吵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事实上这种争风吃醋的行为时常发生,在座的不少人都是二楼的常客,见怪不怪了。

    “玛德,老子听不惯这曲子,有气无力的,还不如十八摸来的痛快”

    “小翠,给大爷斟酒!”

    “哎,来了!”

    ……

    这群人的话题渐渐变成了风流韵事,想来除了美酒美人,没什么能入他们的眼中。

    万花楼的布局很是简单,一二层对所有人开放,一楼是茶馆兼赌场,二楼则类似于青楼,有很多的清倌人,吹拉弹唱都可以。

    三楼只有少数贵族子弟才有资格进入,而且还要进行一定的考量才有资格进入,进出的贵族子弟对于里面的事情都守口如瓶,一般人也听不到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膏粱子弟,纨绔不堪!”月明皇子皱眉。

    “忍耐忍耐,我想影子们已经在带消息的路上了”

    龙阳的话还没说完,楼下便传来吵闹的声音,楼梯口走上来一个身穿赤黑色甲衣,左右腰间各别着两把弯刀的武士。

    武士一上二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了,这是哪里来的人,竟然如此嚣张,带着兵器上楼。

    万花楼不能带兵器,在一楼入口处就有专门的人保管兵器。

    武士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看门的两个守卫已经被制服了,刚才楼下的嘈杂声就是武士和门口的守卫打斗造成的。

    歌姬停止了唱歌,舞姬停止了舞动,乐师停下了伴奏,客人们的眼光也从爱慕的女人转移到了这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武士。

    “这里,这里!”龙阳朝着那披着赤黑色衣甲的武士招招手。

    那武士立马注意到了这边,快步走到龙阳和月明皇子的桌子前,率先行了个大礼。

    紧接着从身后取出两把佩剑,放在桌子上,这两把剑正是先前两人寄存在楼下的东西。

    “多谢你了,赤影”

    赤影是影子的头目,而所谓的影子是龙阳从部队中选取,并加以培养的精英甲士,专门用于刺探情报和暗杀。

    从某种角度上,赤影是龙阳在军中的心腹,也是相伴多年的朋友。

    龙阳将佩剑挂在腰间,这才问道:“赤影,你既然如此大张旗鼓出现,想必手下的影子们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将军,影子们已经进入三楼解救人质了”

    龙阳颠了颠手中的竹牌。

    “看来这牌子没什么用了,扔了吧”

    龙阳将先前领的牌子随手一扔,竹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那个想要去三楼通风报信的护卫。

    而剩下的那一个本想还手,却被赤影一把擒住,守卫顿时感到自己的手臂就像被铁丝牢牢箍住似的,动弹不得。

    “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为非作歹?”

    守卫虽然被擒住,却时刻准备着反击。

    “你们太过分了,这里是我万花楼,怎么能让你们当众行凶?”

    赤影用弯刀抵着守卫的脖子,不屑地摇摇头。

    “不用跟我装无辜,这万花楼的肮脏不就在里面吗?今日我家大人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为非作歹!”

    守卫被抵住脖子,却不慌张,反而依旧在恐吓。

    守卫叫嚣道:“狗杂种,有本事杀了你爷爷我,杀了我,让你全家偿命!”

    “你找死!”

    “将军,要不要杀了他!”赤影眼光中有寒光闪动,只要龙阳一点头,这人立马就人头落地。

    大汉也看出了赤影眼中的杀意,他也有着后怕,要是这群人真的是疯子,那自己不就真死了吗?

    想到这个,他的语气也缓和了,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杀了我根本没用,反倒给人留下了把柄,长安城内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龙阳盯着守卫看了看,摆了摆手,对赤影道:“放他去找这里能说话的人吧”

    “算你识相”

    龙阳挡在了他前面,守卫被看的心底发毛,还是很强硬地道:“怎么,想后悔?”

    “没事儿”龙阳坐了回去,对一旁道:“废了他的双手吧,走路通报只要有腿和嘴就行了”

    赤影用刀背砍断了守卫的双手,二楼传来守卫的痛苦哀嚎。

    “我还以为你不怕痛的”龙阳居高临下俯视着断臂的守卫。

    “你们会后悔的,马上!”守卫眼中有愤怒,可是看到对方眼中那冷若冰霜,仿佛看死人的眼神,他心里就不自觉地害怕了几分。

    守卫扶着断臂灰溜溜地下楼。

    龙阳坐了回去,和一旁的月明皇子谈笑风生,道:“看来我们不会等太久了”

    月明笑道:”你都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了,他心里恨死你了,巴不得马上就找人报仇,怎么会太久?”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怎么会?看着多解气!”

    不多时,上来一个三十左右的账房先生模样的男人,高高瘦瘦的,即便面对龙阳这群不速之客,他也是笑脸相迎。

    “在下孙求财,是这万花楼的主管,诸位来我万花楼打伤我几个看家护院的,是不是我孙某以前有得罪过几位大人?”

    龙阳和月明皇子不开口,赤影也不说话。

    孙主管又道:“那么一定是我那不开眼的守卫怠慢了几位大人,多有得罪,也多谢几位大人教训了”

    龙阳拔剑,插在了桌子上,道:“把人都交出来!”

    “人?什么人?我万花楼做的是正当买卖,哪里有什么人?”孙求财装疯卖傻,故作不知。

    “今日不交人,就死!”

    此刻的龙阳好像一把宝剑,虽然而今不在战场,所以长久藏锋,但此刻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锋芒,咄咄逼人!

    孙求财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人,这三人他摸不透,行事看似古怪却很理智,他仔细想了想,对方似乎来头很大,并不惧怕他身后的存在。

    当然年少无知,不知自己斤两就贸然行事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眼前三人的镇定不是装的,孙求财识人无数,自然看得出真假。

    他只是个小人物,是表面万花楼的主人,其实还是个奴才,他知道自己的主人不希望事情闹大,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孙某有眼无珠,误抓了阁下的人,不知是阁下说的哪个人,孙某立刻放了那人,并赔礼道歉!”

    孙求财以为是自己的万花楼误抓了眼前二人的朋友,这才冲冠一怒跑来兴师问罪,他显然误解了。

    闻言龙阳等人先是一愣,就明白了。

    “请问阁下,您要救的是哪一个?”

    龙阳沉声道两个字。

    “全部!”

出手

    万花楼二楼,孙求财听闻龙阳的要求后,一改笑面人的样子,脸色愈发铁青。

    “阁下未免太过嚣张了,我之所以对你虚以委蛇,是忌惮你,但是并不是代表我后面的人会怕了你,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可是阁下丝毫没有在乎我的退让,今日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安然离开!”

    面对威胁,三人无一人害怕,“如此的话,我们倒是想试试”

    “来人!”随着孙求财冷厉的声音,四处赶上来二十左右的护卫,将龙阳三人围困住。

    万花楼所有的门窗都自动关上,整个万花楼顿时陷入了黑暗,黑暗中有客人陷入混乱。

    “门窗怎么都关了,小厮呢?”

    “怎么回事儿,我还赶着回家呢?”

    ……整个万花楼熙熙攘攘,陷入了混乱。

    作为万花楼名义上的负责人,孙求财自然责无旁贷,当面道歉。

    “各位客人,今日之事实属无奈,还请各位多多有担待,之后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孙求财安稳这客人们。

    同时话锋一转,对一众客人道,“另外请各位客人待会儿帮孙某做个证人,如实告知官府,我万花楼今日定有酬谢!”

    听闻这孙求财的话,许多叫嚷闹事的客人也消停了几分,今日之事不关他们的事,但是他们却可以敲竹杠,说不得今日的开销可以免了。

    孙求财得了二十个打手,又占据了优势,看向龙阳三人的眼神越发不善,“我万花楼并不是挑事的,但是不怕挑事,任何人,就算是皇子进了我万花楼也得守规矩,不然我就亲自教他规矩!”

    在孙求财赤裸裸的威胁下,对面三人神色不改,看的众位客人十分刺激,都很好奇究竟是哪家的麒麟儿如此嚣张跋扈,竟然踩在了万花楼的头顶?

    白衣男子依旧冷冷地看着,青衣男子照旧喝着茶水,站在一旁的赤黑的武士不动如山的守在白衣人一旁。

    “孙主事莫不是以为这万花楼还有以后?”

    “阁下这话是何意思,孙某不明白”

    今日诸多事宜非常突兀,就算他背后是那位权势滔天的大人,他心底也没有多少底。

    随着事情的发展,他越发看不清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了,明明年纪不大,弱冠之年,却锋芒太过露了!

    他凭的是什么,竟然如此嚣张?

    其实他更担心的不应该是咄咄逼人的白衣男子,应该是白衣男子身旁坐着的那个安静的男人,月明不那么锋芒毕露,但是他却是天下未来的主人。

    “吱”

    这时三楼的大门被由内而外地缓缓打开了,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

    只见大门里面里面走出两个提刀的黑衣人,仔细一看衣着打扮和那个名叫“赤影”的武士很是相像。

    两个提刀黑衣武士并不是单枪匹马出来的,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女子,不过表情有惶恐,也有喜悦。

    这四五十个很是凄惨的女子跟在两个提刀黑衣武士的身后,鱼贯而出,不过苍白的脸色明显经历了惊吓,特别是看到孙求财和他的二十多个护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不过随着这群女子身后走出的十个和前面开路的两个提刀武士一样装束的人走出,并且挡在女子前面,她们眼神中多了些安心。

    面对这十二人,孙求财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进入里面的,那里面可是有很多贵人正在里面享乐的,他们如何了?

    孙求财第一次收起来笑容,“你们是何人?如何进了我万花楼第三层内部?”

    沉默,或许说是无视!

    孙求财身边的护卫齐齐地抽刀,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

    两个提刀黑衣武士并不看向孙求财,对于他身前的二十多个护卫的拔刀也并不在意,狼群不怕群鸡,身经百战死的他们如何怕这些家兵?

    影子们径直越过了孙求财,直接跪在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身前。

    “暗影不负将军所托,完成了任务!”

    龙阳眼神中露出淡淡的喜悦,“做的很好,辛苦你们了,这就是那些失踪的少女吗?”

    “回将军,这些是三楼所有我们能找到的活着的女子了,一共四十五人,不仅这些,二楼那些所谓的清倌人大多数也是被拐骗到此,甚至这万花楼的后院也埋藏了许多女尸”

    龙阳等人带来的影子们已经解救出了被困的少女们,但是龙阳和月明心中并不开心,眼前的人数和他们预想的有很大出入。

    “求大人为民女等人做主!”

    “有何话可站起来说,本将……我答应你,除非圣旨下,不然我今日必然保你们周全!”

    “民女等人本是长安城外的寻常人家的儿女,无奈被歹人绑架,之后就被送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幸蒙几位大人搭救,还望各位大人为民女做主!”那女子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还望大人做主!”

    数十人跪地求救,饶是月明皇子这般淡泊的性子也有了很大的怒火,“开皇脚下,他们安敢如此悖逆?”

    这里面还有很多客人,孙求财狡辩道:“胡说八道,你们分明是自愿为奴为俾的,如何说谎?”

    龙阳率先发难,道:“人赃俱获,还有何话好说,来人,拿下这贼子!”

    孙求财也怒道,“动手!”

    双方剑拔弩张。

    万花楼的二十护卫加上陆续赶来的楼内的打手,这一方一共有五六十人,瞬时将龙阳等数十人包围在了窗栏前。

    根本不用龙阳和月明皇子动手,影子们个个以一当十,轻松打倒了这二楼全部的打手。

    刚才还信誓旦旦让龙阳吃不了兜着走的孙求财眼见不对,立马想一走了之,但是谈何容易?

    影子们拦在了他的身前,那些刀上还有丝丝血迹,虽然没杀死人,还是看的孙求财冷汗直流。

    “阁下既然如此行事,想必对于这万花楼的背后也有所了解,我们不过是些小角色,给人卖命的,死了也没人在意,但是公子您,您一定是个大人物,您的命值钱吗?您愿意在这座吃人的城池里为一些低贱的人,得罪大半个长安的权贵吗?”

    “我不是圣人,自然也怕与人结怨”龙阳的声音很淡。

    “既然如此,何不退去,我可以做主,就当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何?”

    “但是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哪一句?”

    “你说我为了一些贱民,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为的不是贱民,他们也不是贱民,更不是花猪,他们是大夏的子民!”

    龙阳说话间真心实意,不似作伪,不知有如神助,说话的时候堂中自有一阵清风无声穿过众人,让在场人不觉间心神一震。

    “说得好!”月明皇子当仁不让地率先鼓掌。

    “这位朋友,你朋友行事疯癫,已然犯了大错,性眼下命攸关,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权贵,你为何也随他一般疯癫,不去想着劝他?”

    “我想问,我的朋友有错吗?”月明皇子轻声反问道。

    孙求财沉默片刻,“你们马上会后悔的”

    澹州,彩云湖底,龙宫

    “咕咚咚”

    “咕咚咚”

    龙宫内最中心也是最大的一所金碧辉煌的宫殿,本来是鱼龙王寝宫的地方成了红衣少年的居所,除了红衣少年自己,任何水族都不能进入。

    此刻周围数百丈温度骤然升高,湖水都沸腾了,在房间里最热的地方,盘坐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年。

    红衣少年正是从南方十万大山逃来的小兽王,自从来到了彩云湖击败了彩云湖本来的霸主,他就成了新的一霸,彩云湖龙王。

    为了尽快长大,尽早报仇,红衣少年决定利用鱼龙王贡献的那枚神秘的“龙珠”,也就是类似于某种远古神兽的内丹的东西。

    鱼龙王的那枚所谓的灵兽内丹的能量远远超过了的想像,才运用了一刻钟,红衣少年就觉察自己的实力有明显涨幅。

    他甚至觉得鱼龙王所谓稀薄的龙血也是这内丹的功劳,如果没有这个内丹,想必鱼龙只是一条不开化的小鲤鱼。

    这内丹的主人一定是个通天彻地的妖神。

    每一日,从红衣少年的身体里蒸发出黑色的血液,那是不纯的兽血,斑驳的兽血被剔除,新的血液从珠子中间流出,那是金色的血液。

    在不知不觉间,那股金色的血液化成了一个通天巨兽的模糊影子,红衣少年感觉自己似乎见过那道影子,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真是可怕的存在,仅仅是一道虚影就让我感觉到害怕,如果全盛时该多么强大?”

    红衣少年在那道虚影下显得如此渺小,神魂都遭受了碾压。

    剧烈的痛苦来自神魂,但是痛苦之余,少年觉得自己的力量又有了增长,似乎少年自身实力的增长都是经历了这种地狱的磨练的缘故。

    红衣少年欣喜,他每天都会在闲暇之余开始修行,不知不觉间,少年的血脉已经从紫色变成了紫金色,这是一种更加纯粹强大的血液。

    在“龙珠”的辅助下,红衣少年的修为一日千里,很快就触摸到了天心境界的门槛。

    而且岸边的老者也会指点他修行上的困惑,少年短短一个月就突破了地魄大圆满的天花板,到达了半步天心境界。

京兆府

    万花楼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官兵赶了过来,见但是京兆府的人,影子们并没有放下抵在孙求财脖子上的刀。

    “京兆府办事,无关人等退出!”

    众位客人也知道这京兆府的厉害,不敢停留,分分退出了万花楼,在外面观望。

    清理了闲杂人等,就只剩下龙阳的影卫和倒地的万花楼一众了。

    龙阳和月明皇子都戴着面具,而且没有透露身份的意思,很显然来的京兆府众人被猜疑了。

    为首一人身穿官服,二人都认出了这人,乃是掌管长安大小事务的京兆府的崔忌崔大人,隔着面具,崔忌却认不出龙阳和月明皇子。

    自己等人刚来闹事,就来了这么个大人物来处理,准时可疑啊。

    一个酒楼闹事这等巴掌大的小事竟然让崔京兆尹亲自出马,万花楼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如果说京兆府和万花楼没关系,谁都不会信吧。

    崔忌刚在附近,听闻万花楼闹事,立马带人来了,“你们是何人,我京兆府来了竟然还不放下手中的凶器?”

    影子们无动于衷,龙阳挥挥手,赤影和一众影卫收刀入鞘,恭敬站在一侧。

    “私自圈养家兵,而且还带兵器行凶,你们到底是何人?”

    龙阳正欲回答,孙求财却挣脱了影卫捂住他嘴的手,“崔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这为首的京兆府崔忌看了一眼孙求财,眼神中有些许异彩,“原来是孙主管,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是伤口?”

    孙求财虽然被制服在地上,但是浑身上下明明没有什么伤口,可是这京兆府的人上来就表现很同情万花楼。

    从这崔忌的口中,龙阳听出来些许敌意,看向崔忌等京兆府人的眼神也变得冷厉了起来。

    崔忌看不出龙阳面具下的表情,他也没在意,只是嘘寒问暖地扶起孙求财,亲切的像兄弟一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道来,如果有什么冤情,本官定位你做主”

    月皇子开口道:“大人一出来就如此偏袒孙求财,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崔忌,“我京兆府办事,用得着让人指指点点?我还没有说你们呢,装设弄会戴着面具,还公然打人,你们还有没有我京兆府一席之地?”

    月皇子怒极了,还没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羞辱过他呢,“京兆府,真是好大的威风!”

    赤影道:“果然不出所料,京兆府和这万花楼都是一丘之貉”

    “是非对错,本官心里清楚,不用尔等胡搅蛮缠”

    崔忌看向孙求财目光友善,道:“有何冤情,大胆向本官讲来,本官身为京兆尹,必当为皇分忧,主持公道!”

    “冤枉啊,冤枉啊!”孙求财大喊两声冤枉,涕如雨下,“小人冤枉,今日这几位公子无故闯入我这万花楼,出手就打伤了我这里两个看门的,还抢了我们这里的数十位姑娘要回去做妾,我们小本生意本想息事宁人,谁知对方还要嫁妆钱,所幸大人驾到主持公道,否则天理何在?”

    说到这里,崔忌也大概明白了,是这两个面具人带人找茬,至于孙求财所说的抓人做妾还有嫁妆钱,大概只是无中生有。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龙阳随口道,“没什么好说的”

    “这么说你们是认罪了?”

    “认罪?我没说过要认罪啊,我只是说对大人你无话可说罢了”龙阳道:“我们无话可说,自然有人有话可说”

    “谁?”

    龙阳指指身后,“她们”

    这四五十个女子年龄不大,最小的十二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双十罢了,看到如此多的人还有些害怕。

    这些女子还是很害怕被万花楼报复的,鞭打折磨让她们本能的对于孙求财很害怕,而且对方财大气粗,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惹不起这样的人物,所以个个沉默不语。

    面对这种情况,龙阳并不意外,他笑笑,“这万花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打了这孙求财完全没事儿,待会儿给你们也打一打,好不好?”

    同时龙阳决定利用一下这所谓的京兆尹,在百姓心中,这京兆尹可是这里最大的官了,百姓对官还是很信得过的。

    他指着崔忌的鼻子,就像指猴一样,道:“你们可知这位是谁?”

    刚才笑出声的女子问道:“公子说他是谁?”

    “忘了”

    众女子:“……”

    龙阳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同时看向了众女子,“崔忌,你们听过没?这位可是管理整个长安的京兆尹大人,朝廷三品官,铁面无私,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你们就大胆说吧”

    这分明是变相的折辱,龙阳说反话,不过这群女子中不少真的相信了,特别是一些年纪比较小,处事不深的女孩子真的祈求地看向了崔忌。

    崔忌脸色微变,倒不是说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对方是有备而来。

    “谁来说?谁来说?”

    “这里面口才最好的就数清霜妹妹了,让她来吧”

    在龙阳的鼓舞下,众女叽叽喳喳讨论了片刻,派出了个代表,对于这位代表龙阳是有印象的。

    似乎之前的客人们讨论过的那个叫“清霜”的有名的花魁,刚才也曾经在二楼的舞台上表演过一曲霓裳舞。

    清霜走出,在龙阳身前立定,面带微笑,之后越过了龙王,走到了崔忌身前,对着这位京兆尹微微欠身,“民女清霜,拜见京兆尹大人”

    崔忌淡淡问道:“有话自可直说,本官听着呢”

    清霜整理好心情后,开了口,“大人,民女原本是长安城外的住户,本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生活的很快乐,然而”

    清霜顿了顿,“就在一年前,清霜被歹人绑架到这里,这孙求财就是这伙贼人的头目,他们把我关在这里,这里还有许多和清霜一样遭遇的姐姐,这伙人日日训练我们,稍有不如意就会受到鞭打,据说最后是要卖给一些人做奴隶,还望大人为民女等人做主!”

    “做奴隶?”崔忌话音中多了些阴沉,道:“话可不能乱说,开皇陛下早就宣布大夏废除奴隶制,乱说话可是要掉脑袋的,清霜姑娘说话请自重”

    清霜却显得很激动,“大人,清霜所言非虚,句句属实,清霜敢用性命担保!”

    刚才开口笑的女子也是个直性子,顿时不服气道:“民女等人也是一样的遭遇,清霜妹妹所言非虚,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闭嘴!”

    崔忌很是心烦意乱,“聒噪,本官有问你话吗?”

    龙阳挡住了崔忌挥下来的掌刀,清霜二人顿时吓得退到了后方的人群里。

    “有些过了,大人的掌刀一般人可受不起”

    看着那不是很强壮的背影,清霜感到了一年没有过的安全感,“清霜到这里一年了,因为嗓子好的缘故,才没有被卖掉,成了这里的花魁,此事诸位姐姐都可以做证”

    “荒谬!”

    崔忌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面目,他抓住清霜的胳膊,用力道:“你既然说你是花魁,那么随便和别人说说,不是就可以脱身了吗?”

    崔忌不急不缓地道:“然而你没有,分明就是你和这些人合伙蒙骗本官!”

    众位女子都愤愤地看向崔忌,连刚才“夸奖”崔忌的龙王也被怀恨上了,月皇子用胳膊捣了捣龙阳,心里戏谑。

    “这么说你不相信这数十人的话,相信这孙主管的话了?”

    崔忌沉默,不去回答。

    “来人!”他挥手道:“把这些证人都押回大牢,严加看管!”

    “我看谁敢!”月皇子愤怒异常,拍着桌子起身而立,投过面具的空洞冷冷地看着崔忌。

    “你们也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禁军马上就来了,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嚣张!”

    “给我抓人,如有反抗”崔忌右手划过脖子,“杀无赦!”

    崔忌明显动了真章,京兆府的官吏上前抓人,却被龙阳的影卫挡住了,京兆府的人哪里能被一群家兵给脸色?纷纷抽刀,架势十足。

    赤影挥手,影卫们也同时拔刀,整齐划一有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十二个人身前银光闪闪,竟然有源气波动。

    崔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衣武士,“源气流转,你们竟然都是地魄修行者!”

    赤影上前,身上更是涌现出更强大的气息,崔忌感到了危险的感觉,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天心宗者!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非要跟在下过不去?”

    “想必您也算是京城的大人物,年轻人不能太意气用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这句话我原话奉还,崔大人,不要以为京兆府的力量很大,有些人,包括你背后的靠山都惹不起”

    “本官背后根本没有人,你的话本官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有关系,心里明白就行了”这是句矛盾的话。

    “看来我们是注定不能私了了,是吗?”

    “确实,很不幸,你们已经惹怒了我们,而这怒火到底如何你即将会见到”

    龙阳的话说的不是很响亮,但是却回荡在崔忌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赤影,取我的剑来!”

早朝

    文武百官,夏族华族官吏分列左右两侧,都低着头。

    大殿威严,朝堂里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位于左侧的夏族官吏吵吵嚷嚷,在皇帝未到来之前,他们一直都这般可以自由交谈。

    然而右侧的华族官吏则个个心神不宁,似乎在忧虑什么不得了的问题,特别是右侧最前面的位置空荡荡的。

    几乎所有官员都来了,但是唯独不见丞相的身影,丞相真的出了事了吗?

    昨日就有传言,说丞相府被查封了,很多人也派出人去查探,结果在很远的地方就被禁军拦住了。

    三百禁军由大统领元湶亲自带兵,他们轰轰烈烈地去了丞相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三百禁军似乎得了命令,一直守在丞相府周围,不让任何人进入,各家的眼线自然也不敢在禁军眼皮底下耍花样。

    今日上官丞相没有上早朝,就说明了问题。

    一些人心中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开皇陛下今日要整肃朝纲了,上官丞相就是第一个开刀的。

    就在如坐针毡的焦灼等待中,大殿后传来一声太监的尖细叫声。

    “开皇陛下驾到!”

    左右官员都噤声,空气里只有开皇的脚步声,沉稳而规律,开皇准时出现在文武百官的视野之中。

    这脚步声和平常还是一样的,只不过急促了些,很多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员就可以通过这细微的差异判断开皇的状态如何。

    急促的脚步有可能是代表着喜悦,也有可能是代表着愤怒。

    开皇的脸上并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就意味着不是喜。

    真的高兴的话,一个人的喜色是很难掩饰的,开皇也不例外。

    几个精通此道的官员面面相觑,他们得到的是同一个猜测,开皇陛下今日的心情似乎不佳。

    文武百官齐齐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早朝,朕只有两件事要宣布”

    开皇命宣读太监退到一旁,他要亲自对文武百官问话。

    开皇翻看手中的奏折,道:“这第一件事就是罢免丞相上官华的官职”

    开皇的话音刚落,来自夏族官吏的一侧就有人站了出来。

    开皇看了看这个人,是户部侍郎郭渑,对于此人的身份开皇了解,正是上官华的朋党之一。

    开皇微微眯眼,“爱卿此时站出,是有什么意见吗?”

    这郭渑也算个诤臣,脸上不卑不亢,“陛下,臣不知上官丞相何错之有?”

    这郭渑开了头,夏族官吏里又有几个人开口为上官华声援,“陛下,这件事有没有什么误会?”

    “陛下,上官丞相的为人有口皆碑,应该有什么误会”

    不得不说这几个夏官的胆子还是很大的,上官丞相是华族人,他的倒台可能是打压华族官吏的征兆,此刻的右侧百官人人自危,反倒是身为夏族的文武百官公然为上官丞相求情。

    “如果不是知道几位是我大夏的股肱之臣,光凭刚才几句话,朕就可以定几位爱卿的叛国大罪”

    一旁的太监得到示意,念着手中的圣旨,“大夏前丞相上官华,勾结澹州太守发动叛乱,意图颠覆我大夏江山,在朝内结党营私,所幸忠臣提点,开皇圣明,上官华免除天职,家族财产充公,钦此!”

    这群人虽然和上官华私交甚好,但是此刻得知自己的政友竟然犯了叛国大罪,心中懊悔不已。

    只是人已经被抓了,话也不能吞回肚子里,以户部侍郎郭渑为首的官员们也是骑虎难下。

    “堂下跪着的可是户部侍郎郭渑”

    郭渑勉强一笑,“启禀陛下,正是微臣”

    “原来是郭爱卿”

    开皇似乎对户部侍郎颇有兴趣,道:“说来好巧,朕昨日在丞相家的密室里发现了许许多多的信件,上面好多人的名字,大半部分朕都认不过来,请各位爱卿来为朕读一读如何?”

    这是何意?百官不解,郭渑也是一头雾水。

    开皇挥挥手,“来人,抬上来!”

    几个小太监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这箱箧就如同一具棺材大小,箱箧是打开的,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类似书信的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开皇陛下随手抽出来的一封信就写着郭渑的名字。

    “这成千上万封信,朕只看了两封,但是朕很生气,郭渑,你可知朕为何生气?”

    开皇走下台阶,慢慢走到了郭渑的身前,将一封被拆开的信摔到了郭渑的头顶,“郭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身为户部侍郎,为何长安城外上百家良家女失踪,你隐瞒不报,反而向丞相汇报?莫不是你认为这大夏其实是他上官华的大夏,这皇帝不是朕?”

    开皇的话让郭渑汗流浃背,“臣不敢!臣知罪!”

    户部侍郎郭渑也知道东窗事发,按照禁军的办事效率,估计一切一早都被开皇陛下知晓了。

    事情是真的,他却是隐瞒了这件事情,如今只能坦白从宽,期望开皇仁慈发落。

    “臣坦白,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也接到不少的消息,说是长安城外不少人家女儿失踪,按理说这事本该京兆府处理,可是我户部统计人口,这上百人失踪毕竟不是小事,臣曾经也向京兆尹崔大人询问过,但是崔大人让我问上官丞相,所以臣才写了这封信”

    郭渑懂得,明哲保身还不够,他还需要祸水东引,这时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京兆府的那位。

    “京兆府的京兆尹是谁?”开皇一边问,一边随手再抽出另一封信。

    一旁的太监道:“回陛下,是崔忌”

    开皇看了看手中的信,转过头来确认似的问道:“是谁?”

    “启禀陛下,是崔忌崔大人,我夏族三品大官”太监说的很仔细。

    开皇脸上似乎有微笑,“朕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又抽到了崔京兆尹的信,你说朕的运气为何这么好?”

    崔忌此刻早已跪在地上,“想来是陛下洪福齐天……”

    “哪里有什么运气!”开皇震怒,“朕昨日随意一看,你崔忌崔大人的信可真是多,朕相信如果朕再抽,还能抽到数十封爱卿的信,崔忌,你可知罪!”

    百官知道,开皇陛下要动手了!

    “臣知罪!”

    “哦,你的罪名是什么?”开皇故作不知。

    “臣不该结党营私,臣愧对陛下信任”

    “龙阳将军何在?”

    “臣在!”

    随着开皇的征召,一身着黑衣一品官服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正是大夏神将龙阳。

    “将你昨日的事告诉这位健忘的京兆尹,让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万花楼的经过被告知,崔忌沉默。

    “罢了罢了,朕也不想听你多说,你也算老臣了,朕你念年纪大了,你就告老回家,做个富家翁吧”

    “至于你,崔忌京兆尹,你为何将许许多多的失踪案件堆压成山,你身为京兆府的掌权人,乃本皇辇毂,堂堂三品官员,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勾结权臣,结党营私,以权谋私,罪无可恕!朕觉得你不用坐这京兆尹了,朕赐你毒酒,你的家人可以无恙”

    “信的内容朕也没怎么仔细看,我想诸位都是夏人,一生勤勤恳恳为大夏呕心沥血,应该是写给上官华,劝他回头是岸的,是不是?”

    这大殿近一半的人纷纷称道,看着这大夏最威严的地方有如此出乖露丑的官吏,开皇也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信也没用了,因为朕要处死上官华,众爱卿可有疑义?”

    两侧纷纷沉默。

    “龙阳,帮我把这些信烧了吧,看着眼烦!”

    “谨遵陛下旨意!”

    大殿里飘飞着黑色的灰烬,许多人如释重负,开皇所作所为,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若是深究,此事牵连甚多,不止是不少华族官员,就连夏族也有不少权贵与上官家族有私交。

    上官青云作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本身又是个华族人,众所周知,开皇陛下对于华夏两族的纷争非常看中,

    华族人做丞相受到了贵族集团内部很多保守实力的抵抗,他们本身看不起中原华族,但是开皇力排众议,最终选择了对大夏非常忠诚的上官家族的长子,上官华。

    “另一件事是朕要出兵平息澹州骚乱”

    这事自然水到渠成。

无标题章节

    “列为功臣,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郭渑,崔忌已经是前车之鉴,夏族官吏终于有所收敛,纷纷低下头来,显然不会过问陛下的决议。

    至于那些华族大员,没有被一棍子打死已经烧高香了,各自都希望早点回家,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退朝!”

    开皇离去后,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只不过少了龙阳的身影,他被开皇留下了,说是要和这位功臣吃一顿皇家的饭菜。

    龙阳跟在太监的身后,走进了后宫之中,这里已经早早坐着两个人了。

    月明皇子见到龙阳,脸上先是浮现些许惊讶,然后是淡淡的喜悦,“阳,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太监道:“启禀殿下,是陛下要留龙将军吃一顿饭”

    ”如此,快来坐,星儿也在这里呢”

    月明转身将一旁的妹妹推了出来,道:“皇妹,龙先生来了”

    “龙先生”三个字只有琉璃公主晓星惜会这么叫他,只见星惜公主有些害羞,牵住兄长的衣角。

    “龙先生,你来了”

    二人间长久的沉默。

    “皇兄平日里就念叨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总给我讲你们在宫外的故事,我很喜欢听故事,听皇兄说你们昨日救了许多无辜的女孩子”

    龙阳点头,道:“启禀公主殿下,确有此事”

    星惜小声道:“星惜希望龙先生不要把我当做外人,可以把我当做皇兄那样的朋友,直接称呼我星惜就可以”

    龙阳面露尴尬,看着一旁的管事太监,摇摇头对星惜公主道:“公主殿下,臣与殿下尊卑有别,实在不好如此”

    星惜公主不说话了,“不过臣很喜欢公主如此仁厚善良的性子,如果可以,日后私下里臣也可以试一试殿下的提议”

    星惜微微一笑,眼神中像多了些许星星。

    星惜笑容中多了一点不和谐的落寞,“只可惜星惜从小体弱,身处深宫大院不能出去,真羡慕你们能四处走走,活在故事中”

    龙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认可尊卑有别,他心中很像把星惜公主当做妹妹爱护。

    “世界很大,人生很长,公主殿下大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一走”

    月皇子揉了揉星惜的碎发,道:“妹妹呀,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病才会好,才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你说是吧,阳?”

    见到星惜公主娇弱中还有一丝倔强,骄傲中掩饰不了落寞,龙阳心中突然一阵伤痛,他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关心。

    “是的,月殿下说的极是。等过几日天气晴朗,月殿下和臣可以带公主殿下出宫游玩,这样对病情好转有好处”

    不知为何,龙阳总觉得星惜公主在悄悄看着他,可是每当龙阳看向星惜公主时,总是没有看到自以为的那种,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开皇到了,三人各自起身请安。

    开皇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都坐吧”

    “谢陛下”

    “谢父皇”

    这是很平常的一顿饭,龙阳吃的很少,期间开皇问了问龙阳的一些寻常的家庭问题,婚配自然也是问的内容之一。

    吃完了饭,开皇让龙阳留下来谈事情,至于两位殿下各自回去了。

    “你可知朕为何留你?”

    “想必陛下对于臣率军有所建议,想要和臣单独细谈”

    “不错,此次出发除了剿灭澹州叛乱,把澹州太守擒来,朕还有一件特殊的事情要你去办,你且附耳过来”

    皇宫深院本来就没旁人,此刻还要附耳听,说明这件事在开皇心中的重要性,一点差池都不容许发生。

    “你听清楚了吗?这件事情决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臣明白,必当妥善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龙阳从皇宫里出来,脑海里还是开皇那几句话,开皇想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龙阳心中很担忧,他觉得自己可能和开皇想要寻找的人有关系,但是这是不能和开皇说的。

    他一路上不动声色,直到回到了府邸,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龙阳撸开袖子,盯着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六芒星图腾,用力摩擦想要抹掉这“胎记”,然而这图腾自从龙阳记事的时候起就已经陪伴他了。

    龙阳心中其实有些许担忧,因为开皇也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年纪多大,是男是女。

    开皇只告诉他,去澹州太守府找到一个身上有特殊的记号的人,左手手腕有一块黑色六芒星!

    在屋子里仔细思考了很久,龙阳走出了屋子,赤影早就等在门外了,此刻见到他出来,赤影立马上前。

    “将军,发生了什么了吗?”

    “赤影,帮我查一件事”

    “公子请吩咐”

    “附耳过来”龙阳在赤影耳边耳语一番,又道:“这件事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宁愿得到很少的消息,也不要走路风声”

水患

    澹州,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周了。

    “加油,明日雨就停了,再坚持一天!”

    “每天就说雨会停,可是这雨一点也没变小!”

    “得了吧,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更何况还能吃点赈济粮呢”

    “谁说不是呢,都怪这贼老天不开眼,好端端的弄出个天灾”

    澹州最大的一条河流名为涌江,此刻这条大江的下游时刻面临堤毁人亡的危险,无数人冒雨修补堤坝。

    成千上万的人在忙碌,不只是为了那可怜的酬劳,而是为了依靠涌江的自己。

    本来涌江在彩云湖段的大堤最危险,不过好在官府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解决了隐患。

    众人面露喜色,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了,同时很有规律地排队走向施粥处。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井然有序,这时一对僧人从远处缓缓走来。

    他们在施舍米粥的棚子前停下了脚步,小和尚伸出一个破碗。

    可是掌勺的人并没有给破碗里加米粥,反而指向了一旁的牌子,上面写着,不劳者不食五个朱红的大字。

    小和尚解释道:“师父说,我们可以吃”

    “凭什么?就凭你们是不干活的和尚?”人群中有人怒了,他们累死累活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这外来和尚凭什么无功受禄?

    与他同样不平的人还有很多,若是收成好的年里,大家也不在乎,可是如今天灾不断,田地里颗粒无收。

    家家户户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谁都不知道还能吃几顿饭,至于朝廷的救济粮别想了,澹州已经和朝廷闹掰了。

    不派兵就烧高香了,还指望派粮?

    做梦!

    这时从闹哄哄的队伍后方,走过来一个人,他一身布衣,脸上衣服上还有不少泥浆,有人发现他正是刚才和自己干活的同伴。

    “喂,你干什么呢?不要命了,快回来!”

    只见那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从队伍中走出,径直走到了布粥处,不过此刻负责秩序的两个守卫已经闻声赶至,一大一小两个守卫挡在了老者面前。

    “回去排好队”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成熟的守卫还算有礼貌地说道:“今日的米粥很足,有你的份,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另一个守卫年纪小很多,大概十六七的样子,只听他冷冷地道:“不要想着倚老卖老,就算是太守到了,他也得排队!”

    “是我的错”那布衣老者脸上满是歉意,对那小守卫道:“不错,确实是这个道理,我懂”

    老者嘴上说,可是根本没回去队伍排队的意思。

    “那还愣着干嘛,回去啊!”小守卫催促。

    那老头摇摇头道:“不过我并非插队,只是想那盛粥人说几句话。

    那年长的守卫仔细看了看老人,觉得老人似乎有点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年轻的守卫道:“就只是说几句话?”

    他十分怀疑老头的来历,最近澹州和朝廷决裂,对方有可能是朝廷派来扰乱安定的分子,所以年轻守卫很是警戒。

    “废话少说,你快回去”小守卫决定不管对方是不是细作,都不给对方闹事的机会,不过一旁的大哥却说出了让他大跌眼镜的话。

    只听那年长的守卫对着老者和气的说道,“您可以直接去,我二人负责保护您”

    布衣老者看了看那守卫,“你认得我?”

    守卫十分恭敬,道:“曾见过大人一面”

    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年轻的小守卫安静地看着那老者,一身普通的布衣,不像很有来头的大人物,为何大哥会对如此平庸的老人如此恭敬?

    “很好奇?”

    小守卫点点头,大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小守卫眼睛顿时睁的大大的竟然是那位大人!

    粥桶离守卫们很远,盛粥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老者说了几句话就过来了。

    “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事?”盛粥人问道:“有事快说,还有上百口人等着吃粥呢!”

    “大人,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

    “这……你是……”

    看着那块金牌,那盛粥人忽而停住了口,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原来如此,怪不得守卫如此轻易放他过来,他正欲行礼,这时感到一股劲风控制住了他的身体,老者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背对着众人做出噤声的手势。

    盛粥的人立马明白了,小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老者在那盛粥人耳边轻语,旋即默默的离开,不过还是引起了关注。

    负责发放米粥的人重新拿起了勺子,给了那师徒两个满满一大勺的米粥。

    “多谢施主!”小和尚诚心诚意的感谢。

    盛粥人的语气松缓了,“不用谢我,正如这牌子上写的,不劳者不食,你们有所劳动,自然有所酬劳”

    其他人并不相信,认为是这盛粥的胡说八道,这两个和尚明明刚到此地,怎么可能劳动了?

    盛粥的用勺子敲了敲锅,道:“都安静,想要吃粥的就不要说话!”

    众人齐齐熄了火。

    这师徒领了粥,就来到一处无人的空地,就地打坐。

    此刻刚才消失的布衣老者就站在那师徒的身边,目光看着远方,也不知是看着刚度过危险的堤坝,还是看着歇息的劳工。

    “你徒弟?”

    “是的,他是我最后的弟子了”老和尚如是道。

    “很不错,我是说他的体质”

    “治理水灾施主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还要如此操劳,当心施主的身体吃不消”

    “放心,承你吉言,我的命很硬”老者和和尚并排坐在大堤上,吃着简易的干粮。

    “话说你好好的佛首不做,为何来我这小小的澹州?”

    “澹州不小”老和尚微微一笑。

    小和尚很惊讶,很久很久师父都没笑过了,如今见到的老人似乎是师父年轻时的朋友,小和尚感觉师父心里心里很是开心,因此也不打断他们的谈话,这时他原地坐下,开始了禅修。

    小和尚闭目时,没有察觉到水中出现一道模糊的红色,那是水底下一只小小的赤红色的角。

    老和尚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湖水,便不在意地向身前的朋友点点头。

    上官青云不好意思的道:“一只小妖,我让他不要出来吓人的,不打紧,不打紧”

    老和尚收回来看向湖水的目光,对老友道:“刚才多谢施主美言了”

    上官青云拱手道:“应该是我代表澹州百姓谢谢你才是,多谢你出手相助,这一鞠躬是你应得的”

    说罢,上官青云这位澹州太守深深地弯下了身子,朝着老和尚鞠了一躬,“他们不知,可是我知道的,情报上说的一股大洪水之所以没出现,是你在上游解决的吧”

    老和尚点点头,默认了。

    “不过老衲不是来邀功请赏的,上官施主”

    上官青云也收起了感激的神色,道:“我知道,你我五十年没见,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找我”

    “老衲与施主交情匪浅,今日前来想让施主提早收手,回头是岸,放过这澹州万民”

    上官青云微微皱眉,“莫非你是开皇的说客,也来劝我投诚大夏?”

    老和尚摇摇头,道:“施主的心里清楚,这一个月来就算是未雨绸缪,事先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可是阴雨绵绵,大多都霉变了,澹州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到时候将会有多少人饿死,上官施主知道吗?”

    老和尚重重的问道:“为何要用这大雨坑害这澹州百姓?”

    “我……不明白”上官青云默默地喝着手里的稀薄米粥。

    老和尚见到对方避而不答,只轻声说了三个字:“四象宗”

    上官青云沉默了,对方既然说道这三个字,就说明了全部。

    看着这位老友的神情,老和尚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场劫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五大仙门之中有一门派非常奇特,擅长气象攻击,门派的弟子都擅长风雨雷电的术法。

    澹州一连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周围几个州也出现诡异的天气,有的干旱几个月,有的一会儿烈日炎炎,一会儿倾盆大雨,如此反常的天气导致庄稼大多枯萎,百姓的生活生存都成了问题,长久以往,必将有大患!

    这诡异的天气不是人们所说的朝廷无道,天神降罪,而是五大仙门之一的四象宗出手干预了天气。

    “为什么不停手?”

    看着不见头的乌云,上官青云缓缓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缠斗

    红衣少年先是在水中观望了许久,岸上的两个陌生人一个背对着自己在和钓鱼老头聊天,另一个虽然正对着自己,但是一直闭目养神,应该注意不到自己的到来。

    “我悄悄上岸,应该不会吓到这两个人吧”红衣少年自顾自的道:“管他呢,一定注意不到的”

    于是红衣少年趁着没人注意,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岸,如果不是那个会给他讲故事的老头不让他直接出现,他才不会这么麻烦呢。

    说来奇特,红衣走上岸后身上的水渍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从衣服到头发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没沾水一般。

    见到讲故事的老头儿和别人聊天,没有自己插嘴的地方,他也不上去打搅,他可不是会给老头留下把柄不讲故事的笨蛋。

    半个时辰过后,自己左手和自己的右手已经玩够了,红衣少年觉得兴趣缺缺,躺在草地上。

    他漂亮的眼睛不经意间瞥向了那个和自己一样无聊的光头,看他无聊地都睡觉了,真是可怜,不如自己陪他玩,帮他一把如何?

    红衣少年心里想,自己是与人为善,就像讲故事的老头儿经常教导他的那样,多做些好事,想来他也不会怪罪他的。

    红衣少年并不害怕那个钓鱼的老头,尽管对方的实力比自己强大,但是那个老头不像以前他遇到的那些强者,个个都想要他的命,相反,这个老头给了他家人的感觉。

    红衣少年对于父母的概念很模糊,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每当听到老头讲到这“父母”两个字的时候,他心底总是莫名的空荡荡的。

    然而除了那个采莲姑娘,钓鱼老头是他见过的很好的人类,他很喜欢这个老头,当然,也包括那些有意思的故事和奇特的修行技巧。

    “你的头是光秃秃的,你是老头所说的和尚吗?”

    小和尚不言语,这让红衣少年变本加厉,他原本只是远远地打量,现在竟然动起了手。

    只见红衣少年摸了摸小和尚的头,摸了半天还不停手,反而明目张胆地评价道:“感觉就像水中的贝壳里的珍珠一样,滑溜溜的”

    红衣少年没有注意到小和尚已经愤怒了,若无其事的问道:“小光头,你叫什么名字?”

    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小和尚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答道:“孤月!”

    “孤月?不好听!”红衣少年贬低小和尚的法号,自问自答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天,因为我就是天,也是这彩云湖的龙王”

    看着行为有悖于常人的红衣少年,不仅是穿着,更是言行举止都像故意惹怒他似的。

    孤月小和尚忽然心平静了下来,看了看背对自己的师傅,想想这未尝不可能是师父给自己设置的考验。

    这很长一段时间,师父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理解佛法,带他四处周游,到各地的寺庙中和别人谈禅与佛,小和尚知道这是师父有意栽培自己,那么此刻会不会也是师父故意给自己的栽培?

    想到这个,孤月小和尚兀自忏悔,在心中责备了自己一番,身为静心修佛之人,怎么能轻易动嗔怒呢?

    孤月躬身道歉,道:“施主,小僧还要静修,请施主到别处玩耍吧”

    “不行不行,我要你陪我玩!”红衣少年就像一块泥巴,牢牢地抱住孤月的僧衣。

    红衣少年觉得这小和尚的脾气太好了,不由自主想要耍耍小性子,弹了弹孤月头上的戒疤,仔细地听响。

    孤月愤怒之前又想起了自己的猜测,对方可能只是师父安排的,为的是教会自己戒除嗔怒,如此不仅不能怨愤这红衣小施主,反而要感谢他。

    孤月微微一笑:“谢谢你”

    红衣少年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惹怒了对方,可是见到这感谢,顿时心里甚是宽慰。

    摆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还不自觉的傻笑。

    红衣少年指了指那边聊天的两人,道:“那边那个老和尚是谁?是你父母吗?我听说和尚是不能生孩子的,可是不生孩子,又怎么会有小和尚呢?”

    红衣少年心里很是疑惑,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和之前一样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谁知等到的却是一个爆栗!

    佛也会愤怒,更何况小和尚还不是佛!

    孤月没有学过修行,只是按照心里想的攻击,他的武器也很简单,就是每日用的木槌。

    红衣少年“无缘无故”被袭击,一方面痛恨对方无耻,一方面也大动干戈,释放出强大的源气底蕴开始反击。

    “这位施主所作所为真是太过分了,小僧替佛祖度化施主心中的乖戾!”

    “什么乖戾?”红衣少年不忿,“我好心好意帮你解脱无聊乏味,你怎么反倒说我的不是,还偷袭我?”

    “废话少说,出手吧!”

    他二人的战斗自然也被两个大人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天心大宗师,一个是尊者,孤月和“天”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二人的眼中。

    两个人并没有阻止,甚至也不转过身,故意纵容这两人打架。

    “你猜谁会赢?”上官青云对于红衣少年的实力还是信得过的,他自信的问,心中笃定红衣少年会赢。

    老和尚看了看身上涌现出半步天心的气势的红衣少年,眼中出了很多的惊奇,道:“这位红衣小施主竟然已经达到了半步天心的境界,如果他真的这般年纪,当真是可怕的天赋”

    “不过”老和尚话锋一转,“他打不过我那劣徒”

    上官青云不怀疑老和尚的话,堂堂万佛寺佛首,是绝对不会打诳语的。

    老和尚之所以如此笃定自己的徒弟会赢,一定是这小和尚身上有自己没有看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红衣少年的反击很猛烈,而且招招都气势十足,带着股股劲风。

    反观孤月的攻击却很普通,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简单的向前敲击。

    “你这是什么攻击,怎么这么奇怪?”

    孤月小和尚一只手拿着装满佛经的包袱,另一只手拿着敲木鱼的搥子,根本不像打架的样子。

    按道理说一只手的孤月肯定打不过红衣少年,毕竟红衣少年可是打败了鱼龙,并且得了龙珠,修为一日千里,上一次钓鱼的老头说他到了半步天心的境界。

    红衣少年不知道半步天心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远比这个小光头体内的源气多了几百倍。

    可是,为什么被打的总是自己?

    孤月看似拙劣的动作,平平无奇的往前敲击,竟然一打一个准。

    红衣少年每次都认为自己能躲避过去,可是最终发现自己距离躲避过去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远处的上官青云和老和尚收回了目光。

    “输的不冤”上官青云道:“没想到你连掌中佛国都传给他了,而且看样子他的掌中佛国已经登堂入室了,一举一动都带着那股独特的气息”

    上官青云道:“可是为什么他总是被动用武器催动秘法,不是主动将掌中佛国打到对手身上?”

    老和尚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明确的教他掌中佛国,也没有教他任何功法斗技”

    上官青云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那他……”

    “没错!”老和尚颔首:“他是自己从佛经中领悟的掌中佛国,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练成了我万佛寺的不传之秘”

    “怪不得,怪不得”上官青云道:“我说他怎么第一下就能击败小天,为什么用十几下来羞辱小天”

    “小天?”老和尚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施主和这龙麒麟还有些秘密啊”

    “你不也是吗?看得出,你的徒弟并不是人”

    二人沉默,不再言语。

    渐渐的红衣少年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自己竟然躲避不了对方的攻击,每一次挥动都能在自己头顶打出一大包,而自己尽管实力很强,却躲避不了。

    “停!”

    红衣少年四顾左右,发现这里剩下的两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聊天,相谈甚欢,根本没有关注自己这边。

    他又看了看湖面,也没有什么水族,这才放下心,求饶了。

    “我打不过你,投降!”

尊者云集

    澹州涌江上巨浪涛涛,狂风大作。

    一叶舟漂浮在涌江上方,与江水并不接触,飘飞在空中。

    六道身影列坐其上,小舟本来就不大,六个人的到来,顿时把小舟挤的满满的。

    这六个人轻轻伸出手指,点向喧腾的涌江,霎那间原本风浪大起的涌江凝固了,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以小舟为中心方圆数丈的水面都静止了,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如果向下看去甚至能清楚看到水底的游鱼,而这方圆数丈的范围之外,涌江依然风浪很大。

    “人都到齐了吗?”

    白首老人看向剩下五个人,一个个地念着他们的名字。

    “灵器殿灵墟殿主”

    “知音谷风弦谷主”

    “补天阁郭嘉阁主”

    “四象宗龙象宗主”

    “还有……万佛寺孤心代佛首”

    看向最后一人的时候,白首老人明显有些许停顿,显然万佛寺孤心不在他的邀请之中。

    “吹雪施主,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方,未曾了解这次五大仙门的会谈,小僧暂代本寺的佛首”

    白首老人叹了口气,“天一大师没来确实可惜,不过孤心大师身为天一大师的高徒,如今也是和天一大师比肩的尊者,真是青出于蓝啊”

    中年和尚摇摇头,谦虚地道:“施主过誉了,小僧在佛法上还远远落后,师傅他老人家永远比小僧高出一线,一线是天地之别”

    “孤心佛子过谦了”

    除了孤心,剩下的五个人都是名宿,成道多年的尊者,哪一个不是仙门的老妖怪?

    对于这孤心佛子拍师父马屁的做法十分不屑,灵器殿殿主更是暗笑,“拍马屁的光头!”

    面对指责,孤心并不在意。

    “各位前辈都是和师傅同辈的存在,能指点小僧的不足,小僧应当虚心听取”

    白首老人正是这次五大仙门会谈的发起人,来自仙殿的吹雪长老,众人都知晓五大仙门是世上最强的五处修行门派,然而他们不知道还有一个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仙门的门派,那就是仙殿。

    “言归正传,各位都代表了各自的仙门,这里坐的就是这片天地最强的六处仙门,对于那件事,各位考虑好了吗?”

    那件事是剩下五个人早就知道的,仙殿的人今日想看一看五大仙门对于那件事的反应,或者说愿不愿意参与到其中。

    白首老人手中出现一枚水晶球,里面漂浮着无数星光,明灭可见,仿佛里面有整个星空。

    星光流转,慢慢的天地间有了光,这时水晶球里才露出它真实的面目,它里面竟然是另一个球,上面有无数景象,好像一个世界!

    不过水晶球却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裂纹,是从里面裂开的,裂缝那里有血红色的液体渗透,污染了整片世界。

    “这个世界变了,变得衰弱暗淡了”

    “如果没人阻止开皇的倒行逆施,天地还会死寂下去,最终整个世界都会毁灭,最终变成下一个没有生命的离界”

    灵墟握住拳头,“离界是世界的黄昏,也是所有修行者的噩梦,是仙人的黄昏,我们绝不能让世界变成这样!”

    “可是”知音谷风弦谷主问道:“真的是因为一个人而造成这后果的吗?”

    来自仙殿的那位白首老人眯眯眼,看了看风弦,道:“仙殿里的那一位预言这天地死亡的根源都在于开皇的倒行逆施”

    如果问占卜,还要看一看北邙山补天阁,而补天阁的阁主郭嘉保持沉默。

    风弦又问了一旁的补天阁阁主,“郭阁主,你认为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影响并导致天地死亡?”

    补天阁阁主郭嘉一身白衣胜雪,脸用轻纱蒙住,不让别人看到,那轻纱有淡淡的雾气,能阻止窥探,是一件奇特的法宝。

    补天阁阁主非常神秘,他是补天阁的创始者之一,也是活到如今的强者,已经六百多岁了,功参造化,在场最强者不是他就是仙殿的吹雪长老。

    众人注视着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只听从白色轻纱后传出来如同仙乐的声音,悦耳动听,“一个人能影响天地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闻言在场几人面无表情,不让别人凭借表情窥探心思,无人注意到吹雪长老眼中有淡淡的红色。

    郭嘉阁主话锋一转,“但是传说中的那位圣者就可以做到……”

    补天阁阁主郭嘉竟然是个女子?!

    “嘶!”

    补天阁阁主的话引起众人冷吸一口气,不是因为第一次出面的补天阁阁主是女子而震惊,而是因为她话里的那两个重如泰山的字。

    “圣者?!”

    没有人怀疑补天阁阁主话的真实性,补天阁和知音谷是最重视信誉的仙门,信誉对于这两个门派可以说比起性命更加重要。

    补天阁中人擅长占卜,补天阁可以说是天下卜算的始祖,据说补天阁有上古时代的天书,掌握天书的人可以通阴阳,晓鬼神,悟大道,改天命,实力通天!

    补天阁炙手可热,每一年都有无数人亲自或者托人不远万里来到北邙山,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请补天徒为其一卜。

    补天阁为此制作了十块金牌,无论是谁只要持有一块金牌,就能让补天阁占卜一次。

    就算是人皇也是非常想要得到让补天阁一次卜算的机会,但是补天阁一卜难求,数年也难放出一块牌子。

    每一卜都必定灵验的背后是巨大的代价,如果窥探的天机太过重要,甚至会给占卜者带来杀生之祸。

    补天阁的创立者除了郭嘉还有另一位,不过那一位据说因为给前朝人皇窥探天机太过可怕,受到了天地的反噬,最终不幸死去。

    补天阁的信誉就如同占卜一样受到天下敬仰。

    至于知音谷的创立者是一对好友,据说一个是诗乐大家,一个是打打杀杀的剑客,这两者

    五大仙门之中,补天阁郭嘉的资历最老,也最神秘,她的话没人质疑。

    传说中这位就见过那位消失在历史中的传说圣者。

    而整个世界已经一千年没有听说过圣者的存在,更别说诞生新的圣者,渐渐的,似乎修行的尽头就是尊者。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各自仙门的最强者,每一个人都之前是尊者初期,但是没有一个能断言自己能影响天地,甚至导致天地死亡!

    这些人的心中是高傲的,他们自认为就算圣者真的存在过,那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强大无匹,尊者和圣者的差距未必很大,他们这些尊者距离圣者也不是差太多,但是郭嘉阁主的话击败了他们的自信心。

    “我想问郭阁主,您说的圣者真的存在吗?”

    “存在,我见过”

    “嘶”

    一个初期尊者能轻松击败三个以内的半步尊者的联手,能够轻松对付九个以内的天心大宗师的联手,这是在场几人根据自身实力估测的,几乎不说百分百正确,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弹指间就过去了,修行却可以逆天改命,与天争命,那个修行者的自然寿命不超过百年?

    尊者能活千年,天心大宗师能活五百年,地魄修士能活三百年,就算人元小修士也能活一百岁以上,传说中圣者是不死的,寿命也没有终点,如果真的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仙殿和补天阁说的都是真的,天地衰落因为一人而变,圣者可以一人之力变动天地,那不就意味着自己等人联手谋划杀死一位圣者?

    难道开皇是那传说中的圣者?

不必再来

    这一日,红衣少年听完了老头给他讲的最后一个故事。

    “明日不必再来了”老者一边收拾鱼篓子,一边这样对红衣少年说。老头的语气淡然,很是随意,甚至说话时也不看少年,因此少年看不出是对方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

    “为什么?是我犯错惹你生气了吗?”红衣少年跟在老者身后,显得很乖巧,逆来顺受的那种乖巧,红衣少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挽救自己和老头的关系。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单纯喜欢听故事了,他也很喜欢讲故事的人,这个深藏不露的人族智者。

    红衣少年主动帮老者提鱼篓子,不过他白皙的手却被挡住了,他抬头一看,是那张沧桑布满皱纹的老脸。

    “不是你的错”老者按住了红衣少年的手,轻轻摇摇头,道:“你听了我的话,没有吓跑钓鱼的人,很守信用。而且每天都给了我听故事的报酬,尽管你不说,我也知道鱼儿都是你拴在鱼线上的”

    红衣少年腼腆一笑,他原本以为对方还会像以前那样朝他微笑,不过眼前的那张脸写满了忧愁,不是为自己而忧愁。

    想到这里红衣少年心中暗淡了几分,要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烦恼忧愁,那也不会不看自己了。

    “对了,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很开心”

    “但是你明日不必再来,是因为我要离开这里了,而且多半回不来了”

    “回不来,不是不想回来,有人不让你来吗?”红衣少年心中愤怒,一定是有人阻止老头子给他讲故事,陪他聊聊有趣的事。

    “没有人阻止我”上官青云抽出了烟枪,开始了吞云吐雾,“是我自己老了,来不了了”

    “没关系,只要你想,我可以去背你过来钓鱼,陪我聊天”

    “哈哈哈”老者再次被逗笑,人生的最后时刻,能和这个有趣的家伙成为忘年交,甚至连种族都不一样,也算一种奇特的境遇。

    “你明白吗?我要死了”上官青云吐完了最后一口烟。

    “死是什么?”红衣少年忽然很烦闷,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就是死了,如今这个陪他聊天的老人也要死了吗?

    上官青云摸了摸红衣少年的头发,又仔细看了他的角,道:“死是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另一个世界,你和我此刻在一个世界,我们死后去另一个世界”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衣带,缠绕在了红衣少年的头顶,遮住了那小小的凸起。

    蒙眼的布条是泛着点点星光的特殊材质,红衣少年戴上后气息变得飘渺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妖气的。

    上官青云叮嘱道:“你以后或许会遇到许多人,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也是龙王的必修课之一”

    “等我成为真正的龙王,我能去找你吗?去那个世界?”

    “你找不到的”上官青云道:“那个世界啊很奇妙的,想去的人去不了,不想去的人却逃不了”

    “那个世界有名字吗?”

    上官青云的烟灭了,看着空空的烟袋,他轻声道:“离界”

    第二日红衣少年继续到岸边,外面有很多人,很多修士,他靠着老者送给他的黑带掩藏了自己的气息,静静地坐在岸边。

    这一天听到最多的就是一句话,上官青云这个乱臣贼子终于死了。

    上官青云是谁?很重要吗?红衣少年并不在乎一个人类的死活,他依旧继续等待。

    然而直到天已经黑了,他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也许他还会回来,也许不会了。

宁城

    天空阴暗,似乎要下雨,在禹州的某条通往宁城的小路上,一辆简陋的牛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牛车简陋,车上的人也不多,算上车夫一共也就三个人。

    这三人谈吐不俗,衣着虽然简朴,却很干净,一看就不是下地的人,即便是长相最粗犷的车夫,身上也有些许与众不同的气质。

    如果数十里外的宁城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他们的县令和他的两个左右手,宁城县令宁致远,县丞董汉卿和县尉谢敏之。

    牛车不紧不慢的赶着,并没有因为马上要下雨就慌乱赶路,车上坐的其中一人看了看旌旗在望的宁城,提醒了有些困意的另一人:“大人,咱们快回宁城了”

    刚才还在小憩的人睁开了眼,回过神来,问一旁的白衣人道:“汉卿,可有朝廷和儋州的消息?”

    “回禀大人,据朝廷里的消息,朝廷的大军已经出发了,咱们处在长安和儋州的必经之路,到时候可要早做准备!”

    坐在车上的另一人还没说话,驾车的黑脸大汉就插嘴道:“汉卿所言极是,咱们大人在朝中政敌无数,他们巴不得看大人的笑话,当真可恶,竟然因为大人依法惩处了那些闹事的家奴,竟然联名把大人赶到了这种穷乡僻壤,大夏的朝堂就是这样的吗?

    “慎言,敏之”他们口中的大人说罢,也叹息了一声。

    县尉敏之平日就心直口快,可是也自知不该如此说,于是道:“下官失言了,不过下官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下官只是在替大人鸣不平!那群人的心中根本没有黎民百姓,他们只是贪图享乐,尸位素餐的蛀虫,脑海里只有朋党之争,远离了长安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坐在牛车上的两人是知道这个另闻风丧胆的酷吏的性情的,因此也不多说什么,比起只懂治安捕盗的县尉,平日里就和文书打交道的县丞汉卿思考的更多,随着消息传来,朝廷终于要对澹州下手了,而长安到儋州一路上注定不太平,不说别的,粮草肯定要从沿路补给。

    “十万大军的补给从哪来,除了一部分官军自备,更多的当然是百姓手中夺取,咱们本来就因为这鬼天气粮食不多了,这群“蝗虫”一来,可是这就不得不让沿途百姓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了?”

    车夫继续道:“澹州的那点乌合之众不过以卵击石,即便他们夸的天花乱坠,在檄文中说自己有三十万大军,但是澹州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在下官看来,澹州虽然富饶,而且上官家族在澹州很得民心,几乎人人都念他的好,跟从他的初期或许很多,但是顶多三十万军队的战力,况且他们面对的可是大夏的精锐,北方的虎狼之师,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澹州的百姓啊!”

    “况且儋州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被打散的澹州地方军还在等待朝廷的大军,各大家族虽然被驱逐,但是咱不信这些在澹州根深蒂固的门阀就没有后手”车夫自顾自的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自家大人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浓。

    五大三粗的县尉并没有他的名字那般聪敏,不意味着县丞没注意自家大人的脸色。

    汉卿看了看愁容满面的自家大人,对于他的担忧心中也有七八成的猜想了,想到宁致远的身份,又想到了他的交友,当下也了然。

    县丞不像县尉敏之是宁城当地人,他是京师长安的人,而且是紧随宁致远到宁城的,二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宁城,不过二人之前就有交情,似乎说这两位是至交好友,总之,这位县丞可是位智囊,玲珑心思早就猜到了宁致远担心的东西。

    “大人可是担心会因为和上官家的私交,被有心人利用?”

    宁致远微微点头,不过似乎还在思考,应该说依旧没有找到破局的出路。

    “大人和澹州那位的关系人尽皆知,下官知道大人必然不知道上官家族的谋逆,但是免不了大人的政敌使绊子,下官已经为大人打理好了一些,即便大军来了,下官会尽量摆平的,下官的家族在朝廷里也有些名气,相信即便那位龙将军也会给家父一些薄面的”

    “龙将军?哪位龙将军?可是北方那位号称大夏龙雀的龙阳神将?”

    汉卿扑哧一笑:“那里是什么神将,他也不过二十左右,当年见他还是个小鬼头,不知不觉好多年不见了”

    “吹牛!”对于汉卿的话,他是一点也不信的,那位大夏龙雀据说在北方战场是修罗般的杀神,怎么可能是二十岁的小家伙?

    汉卿忽然执拗起来,叉腰道:“我说的是实话!”

    车夫,也就是县尉闻言,一边驾车,一边咧咧嘴笑道:“真羡慕你们这些生的好的书呆子,咱要是也有个京城做官的老爹,从小教咱读书品文,咱现在也能文邹邹的,省的你天天要咱读书”

    “你这莽夫,我那是为你好!”

    车夫还没来得及反驳,突然听到身后的惊慌声,他赶忙转过头,然后才意识到忘了勒住牛车。

    当他转头后,竟然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是大人给汉卿那家伙做了个揖。

    “切,你个书呆子干嘛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大人弯了个腰吗?“大汉腹诽。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汉卿显然很慌乱,要去扶县令大人,可是却发现任自己如何用力,自家大人的腰是纹丝不动。

    “辛苦你了”宁城县令深深作揖。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折煞汉卿了!”

    “不,对你,我三人情同手足,本不必多礼,但对宁城五十万百姓,事关很多人的温饱乃至生死,我要谢你,必要谢你!”

    此话有情有理,县丞自知再推脱就不合适了,也就坦然接受,对于自己的长官,他心眼里十分尊重,三人年纪差不多,确实关系莫逆。

    话虽如此,咱们宁城可没有多少财富,百姓才堪堪果腹,哪里又能凑出给这群蝗虫的口粮?

    说话间,已经到达了宁城的门口,门口守城的士兵早已等候多时,对于县令微服出访,观察当地民情的做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老兵了,按照一些人的话,宁城真是出了个青天。

    宁城,不过是一个毗邻澹州禹州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因为山多地少,这里有不少盗匪,自然而然沦为了禹州和澹州的三不管地区。

    当初还在长安做官的宁致远得罪了一些权贵,结果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惨了一本,不得不说某些人手眼通天,竟然利用关系捏造了许多他的罪名,并导致他被贬官,就连被分到这小小的宁城都是他们的手笔。

    宁城总的人口不过五十万户,这五十万户人家大多都是没落的华族人,自从数十年前天下被北方的夏统一,民族间的矛盾不可避免,很多中原的华族人被迫南迁,南方澹州,禹州,海州这三洲自然就成了华族聚集地。

    在大夏的领土上像这样的穷乡僻壤的县城不少,但是这里的百姓过的并不比其他地方的人差多少,几年前从京城调过来的那位县令为官清廉,不像他的几个前任那般像谷仓里的老鼠,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相反,他下官上任三把火,上来烧的不是百姓,反而是衙门里的差人,去旧换新,不破不立,一些受贿严重,草菅人命的几乎都进了牢狱,部分轻的也都各有惩罚,总之仅仅上任半个月,衙门里是新人进旧人出,来了个大换血,从前污浊的宁城衙门就海晏河清了。

    就像任何挑战地头蛇的人,都会遇到麻烦,宁致远就遇到了麻烦,被他整治的差人中不少家族在当地有势力,准备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种被排挤到宁城这种没有油水的官员的,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一般说来也没什么后台,所以宁城各大家族对自己的密谋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管有没有子弟因为贪污被下狱,各大家族都准备让这位新官看看自己的实力,对自己有所忌惮。

    确实,按照常理,一般来说都会过的惨淡收场。各大家族打错了如意算盘,谁也没想到,就在相约大计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各自的家中就多了密密麻麻的官差。

    若是在一两个月前,宁城上百个官差,各大家族长都能说出八九成人的名字,然而,此刻这群清一色的差人竟然九成生面孔,认识的那一成人如今也是冷冰冰的。

    他们知道坏事了,却不知道坏在了哪一处上。

    原来新被任命的那个县丞,原本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整天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坏了他们的大事。这个县丞家的姐姐就在某家当婢女,不知咋的就听到了消息,就告诉了自己做县丞的弟弟。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肯定要好好调查,谋而后定,不过各大家族长就被这个他们眼中的傻小子给坑了。

    被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听到了那还了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说!

    结果还真被他抓对了,真该说傻人有傻福。

    不过这一下,宁城的大狱更加人满为患了。

    “我的面子他大概会给,不过可能要委屈大人一下了”汉卿在宁致远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看了看一旁的的汉卿,宁致远微微点头:“好,我做!”

牛车定情

    翌日,宁致远早早的梳洗了一番,端着一碗浓粥径自前往城楼,宁城四面环山,地势偏僻,仅仅有一条盲肠小道联通宁城和山林。

    此刻晨光熹微,太阳刚刚升起,无限的光明一点一点蔓延到宁城的脚下,宁致远对着朝阳伸了一个懒腰。

    “大人好雅兴,不是吗?”

    不知何时,汉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对此,宁致远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来了啊?不过敏之那小子呢?”

    “那个前几日他不是吵着要放假吗,我就批准他放了一天的假”

    “有这件事吗,还有敏之那家伙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

    对于自己的左右手,宁致远还是很信赖的,同时对这二人都比较了解,汉卿自然不必说,那是京城就相交多年的朋友,别看他平日里还会忙里偷闲,可是大大小小的文书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没有他身后的家族,汉卿也足以胜任任何官职,包括自己这个便宜县令。

    而一字不识的县尉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白丁一个,可是个十足的工作狂魔。

    有案子就忙,没案子就整个县转悠,一刻也停不下来,怎么这样一个人也会告假的时候?

    对于只有县丞一人,宁致远总觉得这理由不太合理,县丞好像是被故意支开的。

    “不是说大军今日晌午才到吗,怎么大人现在就早早准备了?”

    宁致远和汉卿走下瞭望楼,一辆破牛车在墙脚下等候多时,赫然就是昨日的那一辆。

    见到县令走来,一个熟悉的衙役牵着牛车立马上来,恭敬地道:“大人,您的牛车已经准备好了”

    “辛苦了,你去通知县丞,假期取消,让他过来”

    “大人,这,,,可能。。。”

    “挺大的人了,说话还支支吾吾的,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衙役呲牙咧嘴,似乎在犯难,求助性的看向了县丞大人。

    “看我干啥,直说就是了”县丞道:“大人,其实是这样的,我不是放了他的假了吗,他家姊姊昨日约他回家看望爹娘,正好就让那家伙回老家一趟了”

    “回老家?时间上就来不及了,算了,就不打扰他家的老人了”

    宁致远拍了拍老黄牛的肩,冲着一旁的汉卿道:“愣着干什么,上车呀?”

    “汉卿不是送了大人一匹宝马吗,为何还用这辆破车?”

    “我要是骑着你那辆好马,人家岂不是认为我这个县令很滋润,一人风光,苦的可是百姓”

    “你在考我?”宁致远突然想起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个县令都懂,比他更聪明的老朋友如何不懂?

    县丞汉卿默而不语,不过这也印证了宁致远的猜想。

    “时间过得真快啊,汉卿,你随我来这宁城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吧”

    “不错,时间真快,眨眼间就离开长安和学院的大家一年了。也不知京城的大家伙如今过的怎么样,书院里咱们当年种下的桃花开的怎样,夫子的身体有没有好点,咱们那帮同窗除了咱俩,应该都在长安吧”

    “夫子总夸你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呢,别看你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送你,其实他在角落里看着你抹泪呢。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夫子在得知你得罪权贵后,拼命找关系为你洗脱罪名呢,他那么大年纪的人,平日里又那么骄傲,却为了你不惜低下头”

    “汉卿,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我说什么了,你别多想”汉卿的神色忽而慌张起来,因为她发现宁致远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

    宁致远盯着汉卿洁白的脸颊道:“我又不傻,你一个女儿家,能为我做出这些,我宁致远要是再看不出,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糊涂蛋了”

    汉卿的脸色微红,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看人。

    好半天才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你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时候”

    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吗?无论是在学院里,还是在宁城的书房里,这么说他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还装作不知道,让我处处提点他?

    想到这里,汉卿的一只手不自觉捏住这位精明的县令大人腰间的嫩肉,用力的拧了下去。

    “哎呦!”宁致远吃痛之下,往后一仰,倒在了牛车里。

    汉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手这么重,慌忙扶起对方,不好意思,不言不语。

    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的汉卿,宁致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自矜地伸出手臂,挽住了汉卿的腰。

    汉卿也没有反抗,静静的把头埋在那熟悉的肩膀里,时间仿佛静止,二人都凝固了。

    “放心吧,我宁致远并不是什么爬不起来的软架子,我既然没有做错,就不会放弃信念,总有一日,我答应你,会带你回到长安,回到那个曾把我们狠狠赶出来的地方,我保证!”

    “你回去,关我什么事?”对于回不回去,汉卿并不在意。

    “你不回去,我宁致远如何娶你?”

    “谁?谁说要嫁你了?少做梦!”

    “你确实没说过要嫁给在下,不过在下确实说了要娶你,这一点,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变!”

    听着心爱的男人斩钉截铁的誓言,汉卿心里所有的委屈都随着那句我要娶你,化作点点晶莹滚落脸颊。

    汉卿依偎在宁致远怀中,道:“知道吗,致远,夫子真的把你当作他的衣钵传人了”

    “我知道,我对老师有愧,辜负了他的期望,但是我无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说的我做的从来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地良心!即便我落到今日地步,我不悔!”

    汉卿知道,当初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宁兄又回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正午了,可是还是没有见到大军。

    宁致远依旧坐着他的牛车,汉卿在一旁站着,望着小路的尽头,依旧没有动静。

    这时远处终于有了马蹄声,十三死命骑兵策马而来,在背后卷起一阵烟尘。

    城楼的士卒们很是警戒,对于这样一群全身甲胄的存在,没有人会忽视。

    况且他们是从南面来的,之前交代的是有朝廷的军队会路过宁城,按理说大军应该从北方过来,可是这群人是从山南过来的,那里正是儋州的地界。

    吃不透对方的身份,士卒们上来,将县令县丞两位大人团团保护起来。

    “尔等何人,为何擅闯我宁城境界?”

    十三铁骑在前方勒马,为首一人在马上道:“我等乃大夏黑铁骑,奉命前来宁城,传达我家将军的一封信”

    “阁下的将军是。。。”虽然如此问,宁致远对于来人的身份基本明白了。

    那名马上的军官道:“我家将军乃是号称大夏龙雀的龙阳将军,你二人就是这小城的管事人?”

    “宁城县令宁致远,这是宁城县丞”

    “你二人在这里正好,不知你这宁城中可有一位姓龙的女子,大概三十年华?”

    宁致远一脸迷茫,反观汉卿却没什么表情。

    宁致远道:“我宁城百姓多为宁氏,其他姓氏的也有,但或许没有几位想要找的龙姓女子”

    这时,从宁致远一旁突然传出了声音:

    “不用找了,是我,我就是你们要找到人”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县丞汉卿,她确实是女子,不过此刻是男扮女装,让几位军官皱眉。

    “你分明是个男子,而我们要找的是女子,莫要自误!”

    “如果你家将军让你们找到一位叫做龙汉卿的人,那我就是龙汉卿。况且谁说我是男人了?”

    汉卿取下头上的发簪,三千青丝垂落,即便不施粉黛,也能看出一个妥妥的美人胚子。

    “果然”那军官继续问,话语里多了些恭敬的意味:“请问阁下,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汉卿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小玉,一个拇指大小,上面有着些许繁复的花纹。

    那军官也从身上的皮袋里拿出一块类似的玉器,和汉卿的那块极为相像。

    军官仔仔细细的将二者比对之后,这才验明了汉卿身份,正是将军嘱托他们找的人。

    那名将军立刻下马,在汉卿深浅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印有红漆的信,举过头顶,递给汉卿。

    “卑职奉命为阁下送一封信,需要阁下亲启”

    军官取出一份檀木盒,里面是红泥,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汉卿将自己的玉环捏在手中,放在红泥中蘸了一点,然后在信封上烙印下一副龙形图案。

    看着信封上的图案,几名骑兵互相点点头,摆拳致歉道:“先前不知阁下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见谅”

    龙汉卿微微颔首。

    汉卿当着宁致远的面就要撕开信封,读取内容,不料此举引动了军官的神经,这时军官对这个宁城县令面露不善:“这是机密,闲杂人等还不退下?”

    说罢抽出佩刀,余下十一人也跟着抽刀。

    汉卿挡在宁致远身前,道:“勿要动手,他是我的人,将军不必多疑”

    这话说的,让县丞保护县令,让一个女子保护自己成何体统?这一点有违自己读书人的原则,宁致远刚想露头,就被汉卿按了回去。

    将军面有犹豫,按照将军的嘱托,此事机密,可是对于这人的话也有所顾忌。

    汉卿道;“将军即便不相信汉卿,也该相信长安龙家”

    “长安龙家?左相龙相”军官恍然大悟:“原来是您!”

    不只是这十几名铁骑,就连和汉卿相识多年的宁致远也是才知道汉卿竟然是龙家的女儿。

    龙家那可是头庞然大物,龙相,龙阳,哪一个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汉卿竟然是龙家的人。

阳城阴云

    阳城,澹州第二大城池,平日里虽然比不得长安的繁华,但也是喧闹的大城,此刻一改平日里繁华热闹的样子,变得冷清而肃杀。

    阳城的大门紧闭,城楼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兵士,所有的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因为朝廷的军队已经逼近,或许两三日就会到达阳城脚下,到时候两方必然会有一场殊死决战。

    就在不久前,城主府发出了通告,阳城的守军已经得知朝廷的军队提前进入了澹州,众人心中都想到一个词语:兵贵神速。

    进入澹州的朝廷大军成了澹州军民的眼中钉,肉中刺,威胁性提高了一大截。

    整个阳城滴水不漏,固若金汤,对于大夏军队的到来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是一块硬骨头。

    在城主府中,正在进行一场沙盘推演,沙盘对战的双方正是阳城的几位将领。阳城的高层们聚集于此,讨论到底如何应对强敌。

    “第三十次沙盘推演,我军八万中等兵,敌军十三万精锐兵,固守城池,限制骑兵。然敌方直接强攻,东门薄弱率先被攻破,双方城中短兵相接,双方死亡比例预估三换一,久之,形势更加恶劣,守城败,弃城而退,不出三十里,败”

    “又失败了,没有办法,双方的兵力和素质相比,我们阳城的都不如大夏的精锐,即便一比三也是高估,估计会败的更快”

    经过一次次的推演,得出的结论一次次被推翻,让众人心头一片阴霾,真的就输定了吗?真的就没有回天之力了吗?

    那位的声名实在太有威慑力了,大夏龙雀,少年军神,龙阳在民间都被神话了,去除其中夸张的成分,龙阳的军功依旧那么耀眼。

    在北方长城的五年里,龙阳成功成了功勋前三的存在,要知道军功前两名可不是籍籍无名之徒,那两位乃是在边疆六十年的老元帅,即便是现任的长城军主也仅仅在第五位。

    而且据说神策军的几位策主都对这位青眼有加,寄予厚望。据说龙阳在北地呆了五年后,曾和某位策主进行沙盘博弈,最后三局两胜,要知道那位策主可是大夏高祖皇帝的左膀右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龙阳自然成为了长安最璀璨的人。

    和这样的人成为敌人,任何人都不会高兴的,特别是对方手底下的都是精锐,是大夏用来对付敌人最锋利的爪牙。

    良将精兵,猛虎添翼!

    “肃静!听战将军如何看即将到来的作战!”

    众人马上变得安静了起来,之前的争吵也少了很多。

    阳城此刻最高官位的人不是阳城县令,而是澹州城来的上官战元帅。

    这位老人乃是上官家的中坚力量,也是一名耳顺之年的老将,经历过大大小小三十场战役,可谓深得军心。

    这位老将军花白的头发,脸上有浓重的老人斑,看上去垂垂老矣。

    但任何人小瞧了他都要付出大亏,他可是不下于神策军的一位策主的存在。

    此刻上官战虎目有神,仔细扫视每一个人。

    凡是被他的目光扫视的人,都感觉心中的压抑一扫而光,心中仿佛凭空生出无尽的勇气。

    上官战环顾整个房间中的十几位将领,声若洪钟:“事在人为,没有万无一失的战争,也没有万中皆失的战争,所以还请诸公不要乱了分寸”

    上官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就对战争中胜负做了评价:“敌强我弱,但不意味着我方就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在正式谈论之前老夫有句话必须要说,在坐的诸位同僚,无论是来自澹州,还是来自其他地方,都是我华族的将领,诸公可知在大夏之前的中原是谁家天下?”

    有人道:“是我华家天下!”

    “不错,大夏之前乃是华族人建立的朝代”上官战继续道:

    “昔日北方夏族趁着中原祸乱,挥兵南下,屠戮万民,最终坐收渔翁,夺了我华族的天下!想我华族传承千年,文明璀璨,占据天下六成人口,可诸位听一听这人间的声音,无数的华族同胞在哀鸣!”

    上官战元帅的话有理有据,抑扬顿挫,瞬间让一群没有经历几十年前夺天下之战的人感受到了华族人才是这片天地最初最正统的主人。

    “我们的同胞在今日沦为了猪狗一般的存在,成为夏族贵胄们消遣的玩物,诸位有谁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有朝一日,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大夏无道,万民愚昧,我等有识之士,必须尽力,让夏族人看一看我们的骨气,让我们试看明日域中之国,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战元帅的这一番动员,一扫阳城大大小小官员心中的阴霾,让整个阳城的人变得众志成城。

    “试看明日域中之国,是谁家之天下”有人反复念叨老元帅的这句话,久而久之,眼角微湿。

    “这天下是华族的天下,这天下是我等的天下,这天下是我们子孙后代的天下啊”

    一将领痛饮一杯烈酒,狠狠摔碎杯子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子受够了当人奴才的日子,我华族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若是为了我们华族重回巅峰,若是这条巅峰的道路上注定要牺牲,我柳云龙愿意成为第一个抛头颅的壮士!”

    “阳城乃是澹州的门户,不能有失,上官大人对我董云有知遇之恩,可以说没有当初上官青云大人为我平冤昭雪,惩治了那群霸占我妻女的夏族人渣,我董云早就死了,如今正是我董云效死命的时候了”

    另一军中悍将武烈道:“我等若是大事可成,自然是万事功臣,若被暴夏击败,杀身成仁,亦不快哉?”

    “诸公与我,死战阳城。护我澹州,庇我生民。华心不死,华族不灭!”

    “华心不死,华族不灭,舍我之躯又如何?”

    “得护我子民,需燃我战魂,华族纵然没了咱这把老骨头,照样生生不息!”

    看着这局面,战元帅十分欣慰,他顿了顿:“所谓哀兵必胜,也不外如此,但是诸公勿要认为我们就一定败,按照我说,此战胜负在两两之中“

    上官战元帅不会空口无凭,他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众人耐心的等待下文。

    ”夏庭有龙雀,我们华族也有自己的力量,诸公可曾听闻我华族的仙人?”

    在座之中闻言精神大振:“莫非是传说中隐世不出的那几方修行者门派?”

    战元帅点点头,道:“不止如此,除了阳城的三万守军,澹州派出了十五万守备军前来支援阳城,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阳城”

    众人顿时听闻阳城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他们来到城楼顶,望着城楼下的人山人海,即便很多人是武官,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阵仗。

    除了十五万守备军,下面还有许多巨大的类似守城器械的庞然大物,对此,战元帅解释道:“此乃灵器殿的手笔,只要经过灵器殿的诸位修行者的催动,便可以成为战争机器,一台这样的巨兽,半个时辰可以放出十次攻击,每一次攻击足以相当于一位地魄大圆满的全力一击!”

    众人眼中放光,下面可至少有二十个这样的庞然大物呢。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四位就是来自仙们的仙长,这四位仙长都是天心宗师,拥有神鬼莫测的威能,在高层上面我们完全无惧大夏的军队“

    上官战道:”要知道那只龙雀儿也不过地魄圆满,就算是那些老将随军的也不过几位是半步天心罢了,当然,大夏中的神策军策主肯定要来一两位,派来保护这只龙雀,但是我们有信心把这只龙雀于此地扼杀”

    原本的阳城城主现在坐在次席上也道:“而且这四位仙长分别来自五大仙门中的四象宗和灵器殿,相信不用我多说,各位也知道灵器殿乃是炼制神铁灵器的宗门,城楼下的那些巨兽名为战争堡垒,就是由灵器殿的诸位仙长提供,另外还有四象宗的阵法,凭借四象宗的阵法外加前来支援的两派的数千弟子,我们完全不惧长城军和黑甲军”

    上官战道:“传我命令,全军配备由灵器殿提供的精致武器,并且每四十人为一小队,一千六百人为一大队,负责操练新式阵法!”

    “诺!”

    随着上官战的一纸命令,整个阳城如同一架巨大的战争堡垒,运作起来了。

    龙阳策马停在了距离阳城十几里地的小土坡上,看着城楼上那一道道黑白道服的身影,眉头紧锁,五大仙门真的出手了。

龙汉卿

    宁城城外,龙汉卿静静的读信,那十几名骁骑默默地守在一旁。

    “姑姑亲启,侄儿军务在身,不便多言,日前姑姑来信阳已知晓,只是未曾知晓姑姑何时竟然结了姻缘”

    读到这里,龙汉卿笑骂了自己的侄儿一遍,诚心看姑姑的笑话,谁不知她离家出走就是为情,装傻充愣的家伙。

    “姑姑放心,家中之事错不在姑姑,龙阳在外自可便宜行事,龙阳未曾收到姑姑的来信,也未曾回信给姑姑,何时回去姑姑自可看心情”

    读到这里,龙汉卿才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枉小时候对这小子好了。

    “姑姑或许奇怪,为何龙阳不亲自为姑姑敲打敲打姑父,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行速战速决,因此大军舍弃宁城,从山林抄近道行军,昨日已经越过了禹州澹州交界”

    龙汉卿这才明白,为何这群骑兵从南方赶来,原来龙阳的军队早就越过了宁城,越过了禹州,到达了澹州的土地。

    她自然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能千里跃进澹州,就会打破澹州的封锁,这样就会占据极大的优势,原本龙阳只有十三万精兵,而澹州估计能有三十万兵力。

    经过龙阳这一出,澹州就不能集中兵力,扼守边境,反而被深入内地,这对澹州是极为不利的。现在上官青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集中兵力在大本营与朝廷决一死战,一个是寻找另一个阻击的地点。

    决一死战就意味着要在澹州城展开一场血肉堆积的战场,双方必然是死战,这样不是双方愿意见到的,不论是爱民如子的上官青云,还是讲究战果最大化的朝廷,双方都不愿意自己又过多的损耗。

    如此说来,澹州的那位就要选取一个据点,一方面是朝廷必经之地,另一方面还要足够险峻。

    大军必经之地就意味着澹州可以做足准备,一切工事都能提前准备,而且还能以逸待劳,险峻的天堑可以充分阻拦骑兵,精兵的步伐。

    只要时间地点指挥的好,充分发挥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或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卡,能让朝廷十三万精兵化为灰烬。

    她心中仔细思考,终于找出了一个上官青云无法拒的城池。

    阳城!

    阳城是澹州城的门户,曾是澹州最大的通衢之地,外面四通八达,阳城一侧连结澹州境内的数个城邑,然而另一侧通往通往澹州城的的方向道路只有一条,所以阳城也是大军的必经之地。

    龙汉卿问道:“不知几位将军,这次朝廷的意思是要活捉上官青云,还是。。。”

    那军官道:“不瞒阁下,这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开皇陛下在得知叛乱后十分生气,已经决定对澹州执行屠城的决议,不管是罪魁祸首上官家族,还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开皇陛下一个也不饶恕!”

    “屠城?!”宁致远惊呼:“澹州可是个百万级别的大城啊,当真要屠城?”

    “自然,君无戏言,开皇陛下要杀人,谁能阻拦,更何况是一群犯上作乱的贼子”

    这军官对宁致远的观感不好,特别是得知了眼前这位的身份,那可不就是自家将军的姑姑吗?那个长安城最有争议的寡妇,据说这位当初不满自己的婚姻,就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后来原本那个定亲的人竟然意外去世了,名义上这位是长安最有势的一个寡妇。

    对于龙家这位明珠的离家出走,众说纷纭,原来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而且还一副书呆子气的样子,要一个女人保护。

    这种人是久经沙场的军官所不屑的,如今极有可能成为自家将军的便宜姑父,让军官产生一道明珠暗投的叹息。

    龙汉卿皱眉,如果澹州处理的不好,很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开皇陛下一个也不饶恕,或许会起到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但,也有可能适得其反,彻底激化华夏两族的矛盾,最后不可想象。

    事实上,龙汉卿更希望听到的是开皇陛下安抚的消息,两族融合是大势所趋,可是开皇陛下带了头,下面那些没有头脑的家伙一定会胡作非为的。

    心中烦乱,突然觉察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手轻轻握住,心里的焦虑又被淡淡的甜蜜所替代。

    读罢,汉卿将手中的信件点燃,这也意味着这次送信任务的结束。

    龙阳派来的这十三铁骑就准备返回,虽然宁致远和龙汉卿都挽留,表示愿意略尽地主之谊,这些人还是不舍的离开了。

    临走前,汉卿还回信一封给龙阳,嘱托骑兵们带回去。

    送走了这群人,宁致远伸了伸懒腰,好像打了一场大仗一场。

    “没想到,我只是以为汉卿你是长安某位大人的千金,没想到汉卿你的来头超出了我的想象,你竟然是长安龙家的人”

    “那么左相龙相是你什么人?”

    “长兄”

    “那么北方长城之外的长城军主是”

    “叔叔”

    这二人一个问的战战兢兢,一个答的轻轻松松,瞧得自家大人这般委屈的模样,汉卿笑道:

    “怎么了,你怕了,想反悔了吗?”

    “怕是不怕的,就是我仔细想了想,因为你是龙家的女儿,我们回去的时间可能要推迟了,毕竟我也是有压力的嘛”

    “别担心,我既然愿意随你来此客居他乡,就做好了选择,你一年不回去,我陪你一年。十年不回去,我陪你十年。一辈子”

    汉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致远堵上了嘴,她双眼圆睁:“你干嘛?”

    宁致远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掌,讪讪地道:“别胡说,哪里要一辈子,小心一语成谶”

    宁致远抱住龙汉卿道:“明年,不,今年咱们回长安!”

    “真的?不许骗我啊”

    “我保证,我会写信请夫子帮忙,我在朝堂也有点人脉,还是有机会的”宁致远停了停,道:“再不济,大不了这官我不做了,你我二人回长安,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婚,从此不问其他”

    “你不嫌弃我有过婚约吗,而且我早就为了你,和家族断了联系,现在的我甚至不能姓龙,只能随母亲姓董”

    宁致远道:“卿不负我,我不负卿,今生今世,永结同心”

    汉卿道:“不要,不止今生今世,要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依你!”

    经历了牛车定情,又经历了刚才的许诺,这两个人的心情非常的好。

    衙役们也不知今日大人怎么如此有雅兴,走路都哼着宁城的小曲儿。虽然大人才华横溢,可是这口宁城小曲儿学的令人啧啧摇头。

    在街道,两个衙役在八卦自家大人,其中一人道:“怪异,实在怪异!咱大人这口小曲儿实在是。。。”

    “太好听了!”另一个小衙役诧异间,先前那人继续道:“宁大人好!”

    “你们好,你们好”宁致远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辛苦了,好好值班!”

    “诺!”

    “大人.......大人......”远远就听到了熟人的声音,原来是县尉敏之回来了。

    “大人,我要向你举报,汉卿那家伙欺骗我,他骗我说姐姐要回家省亲,但是回到家我才发现是汉卿那家伙对姐姐也说了同样的话,根本就是他想让我回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敏之啊,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汉卿,其实其中我也知情,你可知我们为何要让你回家去?”

    宁致远自从今日牛车定情,和汉卿摊牌,双方正式确定了心中的关系,成为了眷侣,自然要护一下老婆的。

    “难道大人还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吗,和敏之有关?”

    闻言,宁致远心中偷乐,自家的县尉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非常信赖,自从自己上任把在底层的敏之扶植起来,这个小小的穷苦人家出身的糙汉子就认可了自己,这就是所谓的知遇之恩吧。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了什么,但是一定不会对敏之有害,这点我相信大人”

    这些话听的宁致远飘飘然,听自家县尉说出这番大实话,心里一方面确定这件事好了,自家县尉心思简单率真,用几句话就能打法他了,当然骗骗这种老实人,宁致远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宁致远语重心长的说到:“你看你天天操劳,兢兢业业,一定很少回家看看吧,想一想你家里的老父老母,他们年纪大了,难免心里会想念自己的儿子,你忍心让家中的父母为你担心吗”

    “敏之,你要多多关心老人啊,放心,以后我多多给你放假,你可以留在宁城,也可以回去看看”

    “大人真乃我再生父母,敏之感谢大人对属下的关心”

    拍了拍敏之的肩膀,宁致远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自家县尉一地感动。

龙阳的机遇

    宁城不过是个小插曲,大夏的十三万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赴战场,长安和澹州之间相隔万水千山,一路上途径数十个像宁城这样的小城池。

    大军无声无息,路过的那些城邑大小官员都未曾收到消息,平乱的大军就已经离开了这些城池的地界。

    一路上龙阳凭借自己的威信,明令禁止,这十三万人经历了一个月的行军自始至终也没有发生什么乱子。

    如果说有什么麻烦的,大概就是鬼天气了,长途跋涉在加上到处都是水坑,很多人的脚生疮。

    终于在离开宁城的第六日,龙阳下令就地休整,并派遣随军医师诊治水土不服和饱受阴雨天影响的士兵。

    站在雨幕之中,龙阳觉察到自己的经络竟然有些松动,那地魄后期的瓶颈似乎在悄然消散,他并没有立刻回帐篷,反而在泥泞之地就地坐下,用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天地。

    如织如幕的的雨水,无数流淌的灵气,看不见的种种变化,龙阳似乎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龙阳的耳朵抖动一下,他听到了雨滴溅入水池,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很乱,雨水很乱,声音很乱,一切都很乱。

    或许,杂乱的不止周遭一切,我的心也很乱。

    朝廷的催促,大军的重担,自身的警惕,这一段时间他的心中有太多烦乱了,是时候修剪一番了。

    龙阳并不像自己表现的那样自信,也没有他被口耳相传的那般强。

    渐渐地,龙阳的呼吸减弱,渐渐的在雨中听不出了。如果雨水有灵,如果雨中有神,他一定会感觉到这个凡人的与众不同,他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下来,呼吸的频率和雨水坠落的次数同步,仿佛他才是雨中的神明,无喜无悲的俯瞰整片片天地。

    他坐在水中,坐在泥土里,以凡人之躯,却窥探着天空的秘密。

    可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龙阳的身影消失在了雨中,来往的兵甲也觉察不到道路中央曾有一个人,只是他们行走的时候都不自觉的绕开了道路中心,浑然不自觉自己绕了远路。

    “轰隆隆!”

    随着天空一声炸雷,整个营地的人都被惊着了,所有人抬头看天,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银光巨龙划破黑色的天穹,照亮黑暗中的澹州。

    龙阳也是身形一抖,嘴角有些许鲜红,他受伤了。与此同时,他的气息渐渐变强,变得沉重,仿佛变回了原本那个凡人。

    “失败了吗,果然我的底蕴还不足以晋升天人合一的宗师境界”他自言自语,不过并没有失落,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相信下一次这样的机会来临,他有很大把握一举突破。

    远远的龙阳就看到赤影的身影,赤影从远处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样子找了自己好久找不到的样子,很是着急。

    “主人,您去了哪里,属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您”

    “就是四处走动,看一看,你有事?”

    “没有,就是没了主人的身影,属下很担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龙阳安慰道:“放心,下次我会提前知会你的”

    “对了,昨日我已经和晓统领商讨,阳城是我们必须夺得的地方,我们距离阳城最短还需要多长时间?”

    赤影看了看地图,道:“主人,前方五十里外就是阳城了,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只要半日就可到达”

    龙阳挥挥手,吩咐道:“告诉大军,做好戒备,今夜可能不太平”

    就在刚才,借助那种状态,龙阳察觉到阳城的方向有几股格外强大的力量,让他这个地魄大圆满感到了压力,他仅仅在几位策主身上感受过,毫无疑问,这小小的阳城里,有数位宗师坐镇!

    “您准备去哪?”赤影见到将军骑上了自己的马,不禁在下面问。

    “阳城,放心,只是在外围观察一下对方的部守虚实”

    见到对方去意已决,赤影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将军的安危一定要注意”

    “对了”龙阳勒马,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我的行踪是机密,不可以透露。别人可以不告诉,但帐中的那位不可不告诉”

    赤影知道,将军所说的是另一位指挥大军的大将,也是开皇陛下特地派到军中的晓泉将军。

    提起那位晓泉,赤影就为自家将军抱不平。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指挥问题,无论有多少人都只能有一个指挥者,但是这十三万人却拥有两个指挥者:一个是龙阳,另一个是黑甲兵士守卫的那马车中的人。

    十万边境军队的指挥者是龙阳将军,而那三万黑甲军则是另一人,黑甲军晓泉。

    大夏战斗力最强的当属开皇陛下的神策军,其次就是北方戍守边境的三十万长城军,也有人说戍守长安的黑甲军不逊色于长城军。

    神策军,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仅仅有一万人,加入神策的最低标准是人元中期,也就是踏入修行者的行列的人才有资格加入神策军,随便一个普通神策军都能担当百夫长,更别提神策中最强的策主,最起码要是大宗师才足够领导这一支军队。

    神策军足足拥有三位策主,也就是三位宗师,长城军和黑甲军也不过各有一位宗师领袖罢了。

    晓泉,这个名字除了那个皇族姓氏,并没有让人觉得熟悉的地方,在军中更没有几个知道的的人。

    晓泉是北疆王的长子,北疆王是开皇唯一在世的兄弟,一直在北疆封地生活,晓泉可以说是质子的身份,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开皇对于这位侄子特别喜欢,此次为了让晓泉名正言顺,竟然临时任命晓泉为黑甲军的统领,这让很多军中老人不服。

    可偏偏如此不出众的人竟然能担任黑甲军的指挥者,而且还拥有和龙阳将军一样的话语权,让很多人为龙阳将军鸣不平。

    晓泉统领一直坐在马车上,几乎没有下过车,让很多步行,骑马的士兵暗自腹诽,这是哪家未出门的小姐吗?如此娇贵,禁不得一点风雨?

    就连和龙阳将军讨论军情都没有下过车,一点也不给龙阳将军面子,只让小厮称病抱歉,龙阳和这位晓泉统领还没有见过面。

    很多追随龙阳出生入死的老兵非常不满意晓泉,不仅是这纨绔陋习,更是他侮辱了大夏的铁血军队,仅仅是拥有皇族血脉,就能如此跋扈吗?

    开皇陛下是人老糊涂了吗,如此草率的安排,是把战场当作儿戏吗?赤影如此想。

    这时龙阳已经策马而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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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之曲介绍:
这是某个残破世界的故事。
故事是残破的、颠倒的、混乱的,世界也是。
这是一个人类少年和一个半妖的故事。拔剑之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拔剑之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拔剑之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