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说服力
第二天一大早，蔡致良西装革履地同赵思琪，蔡美慧，顾远德，廖成凯，邵玉岱等人一同先是拜会了位于乌节路的总统官邸。
之所以带着赵思琪，自然是因为作为蔡致良和金河投资在东南亚的代表，将会对新加坡金河投资与赵思琪都是有莫大便利的。新加坡毗邻马六甲，对于金河集团逐步涉及的海运，港口以及集装箱业务，投资石油及化工产业，都需要同官方人士打交道。
新加坡的半导体产业虽然起步很早，在1967就成立了一家组装和测试工厂，曾经希望借此成为计算机部件的全球制造中心，但事与愿违，却一直没有什么发展，直到1987年特许半导体公司成立，才建立了第一座4英寸晶圆厂，典型的起了个大早，赶了晚集。
如果没有蔡致良的介入，新加坡力微电子科技公司的成立，新加坡半导体产业也会随着潮起潮落，最终也是一地鸡毛。
紧接着，在半导体发展基金会，蔡致良开启了今日的第二场会晤。这是一个行业协会，是半导体产业规划具体的执行机构，通过投资的手段，保障新加坡半导体产业的发展沿着正确方向，关键是对国家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
“李先生，陈主席，彭博士。”在顾远德的介绍下，蔡致良先认识了李昱，陈鑫和彭明煜。
“你好，蔡先生。”陈鑫很是客气，道：“事关半导体产业发展，一直想听听蔡先生的高论。众所周知，蔡先生的投资眼光一向敏锐，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高论谈不上，在半导体行业，我只是个门外汉，你和彭明煜博士才是翘楚。”蔡致良适时谦虚了一句，而后道：“新加坡半导体行业未来的发展，还是需要基金会和淡马锡的大力支持啊。”
李昱笑道：“当初竞购海外信托银行，淡马锡也参与了，一直想同蔡先生谈谈，却是一直缘悭一面，今日总算如愿了。”
蔡致良随即介绍赵思琪，道：“这是赵思琪，以后金河投资在新马地区的投资，都有他负责。”
“你好，李先生。”赵思琪打了声招呼。
“这在台湾也是响当当的名字，没想到来新加坡了，令人有些惶恐啊。”李昱说起赵思琪在台湾股灾时响亮的名头。
“新加坡毗邻马六甲，经济增长冠绝东盟，有望成为东盟的金融中心，从而为东盟各国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资金。”赵思琪道：“所以，我来到这里。”
“同处一城，往后多联系。”
李昱说道：“金河一向深藏不露，月初我遇见邱德拔老先生时，才知道丽晶酒店也归金河所有了。”
“邱先生是酒店行业的前辈，我也准备过些天登门拜访。”
邱德拔曾经创办良木园酒店、马来西亚大酒店、明阁酒店等多家酒店，以致于有酒店大王的美誉，蔡致良故而有此一说。
蔡致良接着也赞扬了一下丽晶酒店，道：“丽晶酒店在伯恩斯先生的运营之下，遍及洛杉矶，纽约，伦敦，巴黎等欧美大都市，已经是享誉全球的豪华酒店品牌。我也很想宣告天下，只是伯恩斯先生直到近期才同意出售股权。”
“或许今晚就可以见到邱先生。”李昱指的是力微电子科技集团举办的酒会，道：“望蔡先生勿怪。”
“李先生哪里话，邱先生亲至，真是荣幸之至。”
闲聊几句之后，还是要回到了今日的正题，有关新加坡半导体产业的发展，而对于蔡致良来说，也应该有利于力微电子科技集团的长远规划，能够互相促进发展，达成双赢的局面。
首先，自然要先从自己投资半导体缘由说起，通过国家之间，企业之间的对比，来说服基金会能够做出有利于新加坡力微电子的长远规划。
“我接触半导体产业时间不长，也就再报纸和杂志上面了解了一些，随着苹果个人电脑的成功，电脑走进千家万户，半导体产业迎来大发展，其中自然包括DRAM芯片。我最初的咨询对象，就是廖成凯。”
蔡致良指了指廖成凯，说着自己的创业史，道：“那是在86年吧，他还在宏碁电脑做事，对半导体产业比较熟悉，当时因日本发起价格战以至于价格腰斩，市场一片哀嚎，算是DRAM低潮期，所以就劝我谨慎。直到一年后，在股市小赚了一笔之后，我再次探索投资方向之际，还是决定投资半导体产业，随后入股台积电，并与德州仪器合资成立了力微电子，当时还叫金河德州电子科技公司。”
“蔡先生，你那可不是小赚？”
有人捧场，让蔡致良松了一口气。研究过金河集团发展史的都清楚，1987年的股灾是一个重要的节点，也从此开始，金河收购了天门置业，恒隆银行，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
当然，这件事是必须要大书特书的，因为这件事着重强调了蔡致良敏锐的判断力，对稍纵即逝的投资机会的掌控能力，眼光独到之处，可以极大增强说服力。
“数亿美元吧，所以我深思熟虑，希望能够找到一本万利的投资，最终还是认可DRAM产业的发展前景。”这是蔡致良第一次公开承认1987年股灾时的收益，时隔多年，众人依旧是一副惊叹的表情。
“这是力微电子发展的第一阶段，基于当时全球半导体产业发展的大背景，就是美国和日本的半导体争夺战有了结果，日本大胜，而美国惨败，随之而来的就是美国DRAM产业开始向亚洲转移。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我也不会押注DRAM产业，毕竟，即便台湾的人力成本再低，也难有什么发展机会。”
关于这个背景，即便是李昱，这些不熟悉半导体行业的官方人士也有印象，毕竟新加坡的第一座晶圆厂，特许半导体的成立，也是在这个时期，不过承接的是摩托罗拉的技术转移。
“美国和日本在DRAM领域的争端，呈现出的是一种通过扩大产能，抢占市场之后的赢者通吃的局面，而按部就班只能自取灭亡。如果将DRAM产业比喻成金字塔的话，在美国退出之后，日本处于顶端，拿走了绝大部分利润，欧洲和韩国处于中层，其他地区位于底端，利润十分微薄，聊胜于无。
力微电子初期依靠德州仪器的技术授权逐步发展，别说日本，远远无法同韩国三星等半导体同行相提并论，这无疑处于十分危险的局面，但是考虑到其中的风险，我又比较犹豫是否应该加大投资规模。
但是事情又很快变得明朗，进入1989年之后，或许在那之前就已经有这方面的趋势，鉴于半导体市场持续低迷，日本六大半导体公司在逐渐将资金投入楼市，股市的同时，开始大幅度削减在研发方面的投入，而随着一场股灾之后，日本半导体公司的资金紧张，研发方面的投入只能再度缩水。
可能是日本觉得，他们已经在这个行业确立了绝对的领先优势，但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等于是拱手让出了金字塔的顶端，吐出DRAM行业绝大部分利润空间，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
蔡致良喘了口气，笑道：“也就在此时，金河集团逐步加大投资规模，在日本，香港，台湾相继建立了9座研发中心，并扩大在台湾的产能，延请木村博士团队，邵玉岱博士也加入力微，科研能力随之迅速提高，最快10月，力微电子也将紧随日本，韩国之后推出16M的DRAM样品。”
16M的DRAM产品，是力微电子的底气，是与韩日半导体公司抗衡的根本，也是新加坡如此礼遇力微电子的缘由。
“秦失其鹿，天下竟逐之，看到机会的也不仅仅只有力微电子，据我得到的消息，韩国三星一家，今年预计投入的研发费用高达1亿美元，所以力微电子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一定的全球竞争力，就必须投入更多资金。”
有竞争才有动力，蔡致良道：“天与不取，必受其殃，我认为这是力微电子的机会，也会是新加坡的机会，只有奋力一搏，才有可能跻身金字塔顶端，抢夺更多的市场份额。如若不然，这个上百亿美元的市场，大概将会由韩国独享。这个市场不仅仅在于DRAM的生产，销售，还有上游原材料市场，精密制造设备领域，也将会为新加坡奠定腾飞的基础。”
“以日本雄厚的技术积累，一旦再次大规模投入研发，力微电子的优势在哪里呢？”
“李世民曾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们可以复盘一下美国和日本将近十年的DRAM之争。七十年代是美国DRAM最辉煌的时候，也是日本举全国奋力一搏的阶段，那么，美国是如何失去竞争优势的呢？”
蔡致良留下片刻思索的时间，接着道：“七十年代中期之后，英特尔，德州仪器转而研究处理器，大获成功的同时，开始大量削减DRAM的研发经费，给了日本半导体公司迎头追赶的机会。进入八十年代，美国依然占据DRAM市场六成的份额。但是很快这种局势便发生了逆转，而美国此时作为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市场，依靠着贸易制裁，关税壁垒以及财政补贴，却依然无力阻止这种逆转。八十年代中期，日本与美国的人力成本相差很大吗，不尽然吧。”
最后，蔡致良总结道：“低成本是一种技术优势，不仅仅是人工成本所能弥补的，这就是为什么力微电子要着手建立8英寸晶圆厂，无他，降低成本而已。如今，时移势易之下，日本退缩了，同他的老师，当年的美国一样，大幅削减了DRAM的研发费用，而另一方面，这些半导体公司转向面板的研究，认为拥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否则的话，以日本的技术水平，早就应该开发出64M的DRAM样品了，市场上却是至今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
力微电子正处于当年日本所在的地位，准备奋力一搏，冲击DRAM金字塔的顶端。
而日本将近十年的逆转大局，不仅仅在于一座晶圆厂，而在于从原材料，精密制程设备，DRAM的设计，制造，直到下游封装，销售，所形成的一种整体优势。目前对韩国，台湾和新加坡的优势极为明显，新加坡想要在未来的半导体大战中立足，就必须进行相关领域的投资，合理布局产业链。
所以我认为，新加坡半导体的发展前景便取决于在半导体产业链上的布局，无论是对于力微电子，还是特许半导体而言，也能够吸引更多的半导体公司落户新加坡，使之成为全球半导体制造中心。
日本六大半导体公司在股灾中伤筋动骨，未来两三年怕是有心无力，再加上美日争端尚未结束，只能被迫成为下一个英特尔，德州仪器，力微电子的对手不再是日本，而是韩国人。
总之，属于日本的时代即将过去，而相较于1988年面对日立，NEC时的绝望，力微电子如今不过落后韩国三星半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与人为善，就是于己方便。如今的新加坡半导体产业，主要是引入外来资本，承接产业链转移，远远谈不上布局，这对未来力微电子所面对的全球性竞争是不利的，所以必须提醒，并着手推动半导体产业链上下游的布局，这就得依靠淡马锡投资和发展基金了。
综合各方面的评估，蔡致良和顾远德，廖成凯认为成行的几率很高。有鉴于历史，新加坡与菲律宾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一个选择了制造业，而另一个拥抱了服务业，以至于如今两国大不相同的局面。
最终如果能够成行，这将是多方共赢的局面，而对于力微电子的好处自无需多言。
第355章 三次对话
有了蔡致良高屋建瓴式地铺陈，新加坡半导体发展基金主席陈鑫就能够做到有的放矢，顺理成章。
因为早有准备，也已经在半导体行业浸淫数十年，曾经在英特尔，日本日立公司履职，无论是原材料，精密制造设备，以及近二十年来的技术发展，陈鑫都能够信手拈来，逐一阐述。
从半导体的起源，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重点介绍新加坡目前的发展水平以及未来的发展目标，陈鑫提出了一些可行性方案，并正在付诸实施。这其中涉及特许半导体公司的技术升级以及6英寸晶圆厂的规划，力微电子落户新加坡，摩托罗拉，惠普，英特尔等半导体公司均有投资意向，以及日本住友化学在新合资设厂计划，建议政府从土地规划，税收优惠等方面予以支持，利用处于马六甲海峡便利的交通，引进技术和产能，加大研发投入，奠定，夯实新加坡半导体产业基础，进而在全球半导体竞争中能够处于有利态势。
在提及的半导体厂家中，只有住友化学是蔡致良之前未曾了解的信息，不过，只要新加坡半导体产业发展顺利，对于力微电子的助力就越大，毕竟住友化学是原材料公司，而英特尔已经退出DRAM行业，摩托罗拉与惠普也后继无力，对力微电子威胁不大。
蔡致良更关注的是半导体发展基金，毕竟去年政府拨款20亿新元，也是力微电子争取的对象，就目前而言，在对0.2微米制程的研究中，就有其提供的资金支持，如果能够攻克0.2微米制程，预计将有1500万新元。
会面结束之后，淡马锡的李昱走过来同蔡致良聊了几句，如郑一鸣昨天提及的，是关于兴隆信贷的，而另一旁顾远德与陈鑫，彭明煜也相谈甚欢。
“同为华人资本，有守望相助的义务和责任。”蔡致良说的很大方，道：“如果兴隆信贷有需要，索尔将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你也清楚，历史的原因，总会涉及英国的投资，希望索尔能够予以协助。”李昱解释道：“一个是吉宝集团海事工程的资金，另一个是兴隆信贷有意于位于伦敦的一家华人投资机构。”
“冒昧问一句，这些事情难不倒新加坡发展银行吧？”蔡致良有些疑问，作为新加坡最大的银行集团，这点小事海事不难办到的，更何况作为渣打银行第一大股东的邱德拔就在新加坡，怎么也轮不到索尔投资。
“看来蔡先生还不清楚。”李昱苦笑道：“如果仅仅是投资，新加坡发展银行自然能够做主。但是这家华资机构之前因为汇率损失较大，被索尔购入两成的股份。”
蔡致良点点头，道：“我会通知朱国信，你让吉宝集团跟索尔信谈。”
蔡致良不了解情况，自然也不会现在介入，届时自会由朱国信同吉宝集团的人商谈，不过，既然李昱亲自过来同他谈，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机构，蔡致良也会暗示朱国信放行，只要吉宝愿意拿出同等的诚意。
“合作愉快，希望继续加强淡马锡与金河集团之间的合作。”李昱道：“之前倒是未曾听说，金河还投资了台积电。”
“正因为台积电选择了代加工，再加上联电，以致于再难有立足之地，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竞争没有那么激烈的DRAM行业。”
蔡致良无奈摇头，道：“DRAM芯片的主要应用于电脑，现在全球人口超过50亿，如果十分之一的人拥有电脑，5年一更换，那么每年的销量就是1亿台，这对于DRAM芯片的需求可想而知。等8英寸晶圆厂建好的时候，16M芯片就可以进入量产阶段，以0.2微米的制程，绝对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就如同不间断的印钞机一般。即便是日韩发起价格战，力微电子也能从容应对。”
“十分之一吗？”李昱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那是5亿人。
“是啊，有些不可思议。”蔡致良道：“二十年前，全球电脑的年销量不过2万台，主要卖给全球各大公司，而随着苹果个人电脑的成功，十年前，销量突破200万台，现在的销量你可以去查，我忘了在哪里看到的，去年的销量超过2000万台。从2万到2000万，1000倍的增长，用了20年，那么销量突破1亿，会是很久远的事情吗？”
既然蔡致良说了，那么必然不会作假，毕竟这种数据统计可以多方验证，李昱所有所思的点头，有些明白了蔡致良和力微电子，在他看来有些激进的策略，确实如蔡致良所描述的，这就是印钞机。
中午，蔡致良，蔡美慧，赵思琪，顾远德，廖成凯，邵玉岱与陈鑫，彭明煜等人共进午餐。
期间，赵思琪递给蔡致良一份《联合早报》，里面用大量的篇幅描述了此次力微电子在新加坡投资建厂，而新加坡将成为全球半导体和计算机的制造中心等等。而蔡致良也成为报道的重点，从他接管明秀报社开始，创建蔡氏影业，做空美股等一系列的商业成就，完全一副商业英雄的姿态。
“其他报纸呢？”蔡致良问道。
“发行量较大的报纸，包括英文报纸《海峡时报》，《新加坡商业时报》，都大同小异，新加坡的宣传力度很大。”
蔡致良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午餐之后，同温国良等人会和，准备晶圆厂的融资协议，将由新加坡发展银行，华侨银行以及恒隆银行联合提供信贷支持。
“赵先生，叶先生，感谢支持……”
蔡致良很快就见到了新加坡发展银行主席赵佑安，华侨银行总经理叶鸣，并与现任总理吴作栋，共同见证了合计5.2亿美元融资协议的签署。
“如今的半导体产业，从全球范围来看，日本和美国处于第一梯队，综合实力最强。但是局限到DRAM芯片这一领域，日本冠绝全球，美国有技术，但是没有制造能力。韩国和欧洲处于第二梯队，其他地区属于第三梯队。力微电子暂时处于第二梯队，但是，不及韩国三星电子。”
蔡致良客观评价了力微电子的技术水准，道：“七十年代，美国在半导体行业一枝独秀，日本的制程设备和生产原料均从美国进口。1976年，日本政府联合日立，富士通，NEC等5家日本企业集资720亿日元，约合2.5亿美元，举全国之力攻克64K，256K，乃至1M技术，以及关键制程设备和生产原料。
日本用了4年的时间便与美国并驾齐驱，而后用5年的时间逼迫美国半导体公司基本退出DRAM市场，从而占据九成以上的市场份额。
韩国也一样，将半导体作为国家战略。1986年，美日半导体之争波及韩国，仅三星电子一家便亏损3亿美元，即便如此，韩国政府联合三星，LG和相关科研机构，集资1亿美元，终于在1989年攻克4M技术，从此将其与日本的差距缩短至不足半年。
很多人认为日本，韩国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旦不能攻克4M技术，就是数亿，乃至十数亿美元的损失，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推进技术研发，从而避免重大风险。为什么要进行赌徒式的投资？”
片刻的迟疑，蔡致良没有等对方回答，就说道：“这个建议似乎很有道理，只是不适合于半导体产业。就说台湾吧，联电于七十年代末建立晶圆厂，按部就班研发，初期也是盈利丰厚，但是自从日本在1985年疯狂扩充产能，以价格战横扫全球之后，联电也只能最终退出这个领域。
说实话，如果力微电子处于日本NEC的位置，也会使用这般策略，低端产品亏本销售，中端产品平价销售，高端产品获取利润。以目前的市场现状，16M产品就是这个高端，如果你没有这个技术，你的公司就只能一直亏损，没有盈利的空间。
而这就是半导体行业，根据摩尔定律，集成电路上可以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在大约每经过18个月到24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按部就班只能是自取灭亡。”
“你的话，我都了解了。”吴作栋继而问道：“日本现在停滞不前，新加坡与韩国竞争，你觉得胜算几何？”
“只要争，就有十成。”蔡致良卖了个关子，吴作栋与李昱等人一时愕然。
“韩国和新加坡都太小了，捆绑在一起也比不上日本的体量，而全球最大的半导体消费市场在美国。”
经济领域的竞争转化为政治问题，对于新加坡而言，就是稳赚不赔的结局，韩国没有日本那样的实力，可以独霸九成以上的市场，而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半导体消费市场，拥有最终的裁量权，绝对不会允许韩国一枝独秀，从而防止重蹈覆辙。
吴作栋点点头，如此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新加坡早早布局半导体产业，却跟中国一样，在患得患失中左右摇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一次次从身边溜走。
之后，蔡致良与温国良，蔡美慧一道前往华侨银行总部。
华侨银行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12年的华商银行，进入本世纪三十年代，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不断波及新马地区，华人银行举步维艰，而随着英国放弃金本位，英镑随即贬值40%，更是给从事外汇业务的华人银行致命一击，随即华商银行主席李光前，总理叶玉堆，和丰银行主席徐垂青，华侨银行总经理陈廷谦于1932年初定下守望相助的君子协定，随后又经过一系列协商之后，华商银行，和丰银行，与华侨银行合并成新的华侨银行。
二战后，李光前与陈振传返回新加坡，华侨银行重新启业，奠定了如今华侨银行的基础。而李光前于五十年代退休之后，便由陈振传经营至今，随着七十年代新加坡经济腾飞而发展壮大，如今已经新加坡最大的民营银行集团，在整个东南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先生，您好，久仰……”
“蔡先生，英雄出少年哪……”初次见面，陈振传就感慨了一句。
“老先生掌舵华侨银行半个世纪，使东南亚华商俱受其惠，方是我辈楷模。”蔡致良也颇为捧场，华侨银行的发展史，基本上就是一部东南亚华人的奋斗史，经历了一战，二十年代末的经济危机，二战，新马分立，依然屹立至今。
寒暄了几句之后，蔡致良再次表示感谢，道：“力微电子能够落户新加坡，感谢华侨银行和陈先生给予的支持。”
陈振传问道：“这个芯片，值得这么大的投资？”
蔡致良思索片刻之后，道：“随着苏联的解体，东西方贸易壁垒消除，现在的世界经济格局正在发生重大变化，经济全球化必然再次加速，我认为电子计算机将会是推动这种变革的重要力量。
在七十年代，美国就已经出现以太网，期初并不瞩目，但是随着八十年代电脑越来越普及，而与此同时伴随着通讯技术的快速发展，美国诞生了一批像微软，赛贝斯这样的互联网公司，近年来市值不断攀高，在人类通讯，公司管理等领域发生了颠覆性的变革。
就拿电子邮件来讲，最早出现于二十年前，能够传播有限的文字，完全可以取代电报的功能，而随着互联网和通讯技术的发展，等大型电子文件和语音文件也可以通过网络传播的话，那就可以取代电话了；再进一步发展，可传送的文件变大，比如视频，那就可以取代电视；如此再进一步，通讯速度大幅提升，岂不就可以通过互联网来实现面对面交流，从而真正使电子计算机的发明成为人类有史以来第五次信息技术革命。
作为互联网技术和通讯技术的载体，在这种发展趋势之下，电脑销量将会再次迎来井喷式的增长，而在其中扮演重要存储功能角色的DRAM芯片，未来的发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您觉得力微电子的赌博值得吗？”
蔡致良反问了一句，陈振传陷入思索，有关互联网的信息，确实不太了解，但是蔡致良大致的设想，却是可以想象的。
“有一家叫思科的公司，跟互联网有关，做交换器的，在1987年估值350万美元，于去年上市，价值10亿美金，现在已经30亿了。虽然这只是个特例，却也说明一种发展趋势。”
蔡致良总结道：“DRAM芯片虽然已经诞生二十年，依然犹如一片朝阳，光芒灿烂，再如何重视也不为过的。”
“看来我也要关注一下你说的互联网与通讯。”陈振传点点头，道：“你放心，力微电子的债券，可以放心地交给华侨银行。”
“谢谢。”蔡致良又一次表示感谢，此次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拓展人脉，而交好华侨银行将会事半功倍，另一个便是为了发行债券。
“力微电子有上市的计划吗？”
“有。”蔡致良点点头，道：“目前计划于美国和新加坡两地上市，随着力微电子的扩张，一来所需要的资金规模庞大，涉及数十亿美元，甚至更多的资金，二来现在最大的半导体市场在美国，也两相便宜。”
自力微电子总部搬迁至新加坡，那么在新加坡上市就不可避免，届时自然也需要新加坡各大金融机构的支持，而新加坡规模小只是一方面，关键是美国掌握着半导体市场，如果能够在美国上市，就可以同美国投资人结成利益同盟，那么未来面对日本半导体公司竞争之时，可以处于有利态势，如同现在的韩国半导体企业一般。
还有一点私心，就是蔡致良一直在考虑，是否要采取同股不同权的机制，以避免将来失去控股权。但是这种股权机制并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而且，在力微电子上市之前，大概率还需要继续融资，却是需要新加坡这些商界大佬的支持，比如华侨银行。而这也是他将淡马锡持有的股权暂时限制在14%的缘由，来日方长而已。
“现在这座晶圆厂还不够吗？”陈振传讶然。
“远远不够，在我的规划中，微电子至少要达到日本东芝，日立任一家半导体公司巅峰时期的产能。当然了，也不仅仅是产能，还有技术研发，每年至少需要5000万美元的投入，甚至更高，才能追赶并超越韩国，日本的半导体公司。”
蔡致良道：“在这个行业，快一步则生，慢一步则亡，之前的数次价格战都说明这一点，所以仅仅满足于现状，无法在这个竞争激烈的DRAM行业生存下去。”
“那就是需要尽快上市。”
“实不相瞒，眼下并不是好时机，至于何时上市，其实并不由我来决定。”
见陈振传有些错愕，蔡致良道：“这个行业经过二十年发展，已经有太多的公司被扫地出门，即便是英特尔，德州仪器这样的巨头公司也不例外。力微电子在这个行业还是晚辈，技术方面不占优势，如此就很难得到投资人的青睐。如果无法募集足够的资金，上市对于力微电子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过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吧，等日本经济有所复苏，即便是为了维持在DRAM行业的优势地位，也会再次启动半导体大战。等晶圆厂投产之后，无论是技术水平，亦或是成本，力微电子都足以与日本各大公司匹敌，届时就是上市的良机。”
只有在半导体大战中存活下来，才能吸引投资人的目光，以获取最大的收益。
“等力微电子上市的时候，华侨银行希望可以做承销商。”陈振传道：“我看好你和力微电子。”
“那就一言为定。”
蔡致良松了一口气，道：“这次登门拜访，还有件事向陈先生请教。”
“恒隆银行进入马来市场？”陈振传问道，因为历史的原因，华侨银行在马来西亚有25家分行，是该国最大的外资银行。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陈先生。”
蔡致良道：“恒隆银行做过调查，华人银行的境遇，除了大众银行，境遇似乎都不太好。此次初入马来西亚市场，希望恒隆银行能够与华侨银行，以及众多华人银行在危急之时，互相援助。”
“作为华裔，这是应有之义。”陈振传说道：“马来西亚新经济政策已经成为过去，新国家发展政策将会实施，去年，南方学院的成立就是一个重要标志。”
南方学院是去年成立，第一家以华文教学的高等教育学院，意义重大。虽然依旧没有完全松绑，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确实正在发生变化。
说到后来，陈振传还提及了华商联合会，道：“年初的时候遇见黄会长，对你和金河的捐赠，很是感激。”
“我对黄先生也是慕名已久，正计划过些天会去一趟吉隆坡，拜访华商总会。”
很快，得到陈振传的承诺，以及对马拉西亚最新动态的看法，蔡致良也适时提出告辞。
第355章 下一个春天
“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今日欢聚于此，共同庆祝新加坡力微电子科技公司的诞生，首先感谢……”
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否则如何体现出蔡致良和力微电子科技集团的重视，并从中攫取利益呢。
“新加坡力微电子是幸运的，因为它诞生于全球半导体产业的春风里。”
今年的全球半导体行业，说不上好，却也谈不上坏，日本因经济危机的影响，依旧无力发起价格战，而韩国还在猥琐发育之中，还未到有朝一日，一鸣惊人的地步，所以整个市场平平淡淡，略有增长。
“但它同时又是不幸的，因为当他投产的时候，如果赶不上激情的夏日，就会迎来肃杀而萧条的秋天。倘若再慢一步，就不得不面对寒冷的冬季，从此和煦的春风就只能存留于遥远的记忆之中。”
有人总结，DRAM这个行业是盈利一年，亏损两年，周而复始。对于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半导体公司，犹如1985年的日立，富士通，不景气周期有利于消灭竞争对手，但是对于现在的力微电子，可就是灾难了，即便是蔡致良再有决心和坚韧的毅力，投资人也会逼他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根据可统计数据，去年电脑的全球出货量是2137万台，是十年前出货量的10倍，让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十年，电脑出货量依然会保持高增长态势。如此，希望这个半导体行业的春天会变得漫长一些。”
蔡致良举杯，道：“力微电子的未来，同诸君共勉。”
今天的嘉宾，大多是力微电子科技集团的投资人，合作方以及内部人士，再者就是同金河旗下有业务往来的公司。
蔡致良同李先龙，陈鑫打过招呼之后，便由李先龙为其引见了意外到场的邱德拔，前酒店大王。其实也不用引见，因为等他们过去时，邱德拔正与伯恩斯相谈甚欢。而李先龙也很快就告辞离去了，毕竟人家愿意过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邱先生，幸会。”
“你好，蔡先生。”邱德拔抬头看着大厅，道：“你知道吗，五六年前，我也考虑过收购丽晶酒店，被他拒绝了。”
“丽晶重新定义了奢华，是伯恩斯先生献给世界的礼物。”蔡致良大力赞赏了丽晶酒店，道：“两年前，听说伯恩斯先生在寻找投资商时，我就有这个意向，只是晚了一步，他已经选择了日本ELE公司。从那时起，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打动了他。”
“是啊，罗伯特创造了一个奇迹。”邱德拔笑吟吟地称赞道。
“这些赞美，那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哈哈……”
蔡致良道：“邱先生如有意向，现在也不晚，华美达已经收购美国戴斯酒店，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美国房地产崩溃，酒店市场大幅度萎缩，现在可不是投资的好时候。”邱德拔对于酒店行业自然很熟悉，没有理会蔡致良的忽悠。
“您说的也没错。”蔡致良点头，道：“酒店行业重新洗牌，优胜劣汰，如此一来，市场得到净化，反而会迎来高速增长，就像这芯片行业一样。日本经济危机爆发之后，半导体公司的日子明显好过了。所以恰恰相反，眼下正是投资的好时候。”
“此次力微电子融资30亿，还缺钱吗？”
“缺，怎么能不缺呢？”蔡致良说道：“高投入才能高产出，自古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力微电子顺利完成16M技术的研发，那么64M技术研发就得提上日程，在这个行业可没有中场休息的说法，一旦掉队，就只能面临出局的命运。所以，年底之前，力微电子还需要大笔融资才能够在未来的竞争中获得优势地位。”
蔡致良与邱德拔，伯恩斯说这话，很快就有人找了过来，是同郑一鸣一起的，想来也是吉宝集团的人。
“我约了几个朋友，在良木园喝茶，蔡先生可有兴趣前往一叙？”邱德拔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发出了邀请。
“荣幸之至。”蔡致良自然不会拒绝，到：“听说邱先生近些年可是收集了不少好茶，希望届时可以一饱口福啊。”
“看来太出名也不是好事。”邱德拔笑道：“到时再听一听蔡先生的生意经。”
“当是我向诸位前辈请教。”蔡致良谦逊地说道，总归是礼多人不怪。
果然，郑一鸣走过来跟蔡致良介绍道：“这是吉宝集团副总裁陈菘。”
“蔡先生，您好。”
“陈先生，吉宝集团的事情，我下午已经通知索尔投资。”虽然还未通知，场面话还是要显示一下重视。
“李昱执行长已经跟我说过了，非常感谢蔡先生的支持。”陈菘道：“吉宝集团近十年来一直致力于在银行，地产，基础设施，海事工程四大领域的发展，希望未来能够同金河投资，天门置业加强合作。”
蔡致良道：“过去二十年，作为全球发展最快的新兴经济体之一，金河集团一直非常看好新加坡的发展，也期望同吉宝这样的优秀的企业加强联系。”
郑一鸣说道：“天门置业进入新加坡不久，一直承蒙吉宝集团和陈先生关照。”
“郑先生客气，同天门置业的合作，吉宝集团也受益良多。”
互相吹捧之后，蔡致良便又迎来下一个朋友，南洋学院的彭明煜在顾远德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蔡先生，往后南洋理工学院还得力微电子多加支持啊。”
“彭博士，这话该我说。”蔡致良笑道：“力微电子投产之后，需要大量技术工人，还需要南洋理工学院大力协助。”
力微电子与南阳理工学院未来将会是相辅相成的组合，力微电子需要大量的高等教育毕业生，而南阳理工学院也需要研发费用，以及就业前景。
“蔡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彭明煜遂指着身后的青年，道：“这是来自日本的后藤荣佐，师从日本半导体大师西泽润一，后进入东芝公司，在舛冈富士雄团队研究闪存芯片技术，深受舛冈的器重。”
对于日本半导体发展史，蔡致良也有一定的了解，对于彭明煜提及的人名自然也不陌生，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两个人名太过于知名，能够极大提升后藤荣佐的地位。西泽润一是日本半导体技术的创始人之一，而桀冈富士雄则是他的学生，在七十年代加入东芝，却在销售部门折腾十年之后才又进入科研部门，终于一鸣惊人，成为闪存芯片之父。
而后藤荣佐作为西泽润一的学生，桀冈富士雄的师弟，自然能够在东芝如鱼得水。但是，好日子终有尽时，随着东芝宣布未来五年裁撤200人，桀冈富士雄被调离，大量核心工程师开始寻找新的出路。也不仅仅在东芝，其他半导体公司也是类似情景，给了韩国三星，力微电子这些后进追赶的机会。
“欢迎加入力微电子。”看来力微电子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蔡致良用英语问道：“那你应该认识陈知健先生？”
“谢谢，陈生也在力微电子吗？”后藤荣佐操着日本味的英语，道：“去年他回台湾之后，就很少联系了。”
“此殆天所以资助力微电子科技集团啊。”蔡致良对顾远德和彭明煜拽了一句文言文，道：“有后藤先生和陈知健，力微电子在闪存器领域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此时的闪存研究还只是小众，相较于DRAM上百亿美元的市场，仅有数千万美元，主要是还未找到应用的方向，所以即便是创始人桀冈富士雄，在东芝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研究所主管武田喜幸离开之后，也就被迅速边缘化了。而蔡致良必须表示出自己的重视，无论是对于其未来的发展，亦或是彭明煜专门过来向他推荐后藤荣佐。
果然，后藤荣佐在听了彭明煜的翻译之后，满脸欢喜，道：“请蔡先生多多关照。”
接下来的谈话就更融洽了，陈鑫走了过来，听到众人的笑声，道：“看来我是错过什么……后藤先生，好久不见。”
日本的半导体学术圈子说大，其时也小，陈鑫很快就认出了后藤荣佐。
“力微电子新添一员大将，难道还不值得欣喜吗？”蔡致良这下就放心了，知名度还是有一些的，也可以从侧面反应技术水准。
“陈先生，你好。”后藤荣佐道：“我记得上次还是我的老师就任东北大学校长的时候。”
同后藤荣佐寒暄了几句后，陈鑫对蔡致良说道：“境遇也没有那么悲观，日本半导体企业还在裁员，力微电子的时间还是充裕的。”
“我不这么认为。”蔡致良摇头，道：“力微电子只有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才能有更为周全的准备，以迎接挑战。”
“蔡先生的担忧是事实，力微电子的技术同日本相差较大，但是韩国却已经基本消除了两者之间的差距。”顾远德附和蔡致良，说道：“如果日本困兽犹斗，做最后一搏，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力微电子也不得不防啊。”
很多行业，等龙头公司与排名第二的挑战者竞争之际，最后破产，或被收购的一般都是紧随他们之后，在一旁看热闹的，排行老三的家伙。
随后，蔡致良同顾远德一道，在邵玉岱的介绍下，同新加坡力微电子的中高层以及科研人员见面，这些人有来自美国的，也有欧洲和日本的，但最多的自然还是华裔，台湾的居多，这似乎也反映出如今半导体行业的格局。
“顾教授，原料生产和精密制程设备，力微电子也要有所涉及，尽可能降低制造成本。”蔡致良最后还是跟顾远德提了一句，虽然主要精力用于DRAM的研发和制造，却也要对可能的竞争有所准备。
“我明白。”顾远德说道：“说起生产原料和制造业，还是得依靠台湾那边。蔡先生，此事完全可以同台积电合作，又不存在竞争，而且很多设备和原材料都是通用的，能够避免重复投资。”
“你和老廖私下里同张先生谈谈。”蔡致良自然是赞成的，不过也不指望一蹴而就，道：
“量力而行吧。”
第357章 管理和市场
“蔡先生，威廉姆斯与韦亚斯明天上午抵达新加坡，已经通知伯恩斯先生派人接机，新闻发布会将于后天早上举办。”
酒会之后，韦敏向蔡致良汇报明天的行程，道：“明天早上9点前往南阳理工学院，已经改由顾先生做演讲，11点至力微电子工厂巡视，中午同远东机构黄先生共进午餐，下午在力微电子科技集团办公。”
蔡致良点点头，明天其时也没有什么大事，问道：“邵先生那边有回复了吗？”
“邵先生周四下午有空，也就是后天。”
“通知一下陈董事长，曹锦岭呢？”
“曹先生目前在广州，时间还未定，最快也在后天了。”说完，韦敏又补充了一句，道：“蔡明和先生后天早上抵达新加坡。”
“我去接三伯。”在一旁喝咖啡的蔡美慧说道。
“嗯。”蔡致良不置可否，后天早上他还有去华美达酒店集团召开的发布会，大概是不得空闲。
“葛瑞德还在欧洲？”
“东来贸易行的重心在贸易，此时不宜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欧洲，尤其是阿尔萨斯。”蔡美慧有些不以为然，道：“东来贸易行应继续开拓贸易市场。”
蔡致良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那也应该是石油化工，海洋运输，这才应该是东来贸易行的长远规划。”蔡美慧道：“近期的重点应该是太古贸易，开拓北美市场，至于服装公司，或许对东来贸易行未来整合上下游产业链有益，却也不宜投入过多精力。”
“是应该有所取舍。”蔡致良说道：“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了，BAM还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蔡美慧没有再说什么，问道：“去马来之后，我就随三伯回港，你呢？”
“快的话，跟你们一样。”蔡致良随即对韦敏道：“同邱先生的联系，尽快。”
“好的。”韦敏点点头。
邱德拔的邀请更像是一次临时起意，只有地点而没有时间，或许地点也不是那么固定，而韦敏这里留下了其助理的联系方式，以方便进一步确认具体的时间，但是蔡致良得等。
第二天一早，蔡致良造访了南阳理工学院，却没有停留太久，将C位留给顾远德和邵玉岱，转而在廖成凯的陪同下，视察了力微电子的工厂，总部大楼和科研中心。工厂已经动工，位于新加坡规划的半导体工业区内，而相毗邻的办公区域和实验室尚未见踪迹。
“等进入6月，工人的数量将会翻一倍，速度也会加快。”廖成凯向蔡致良解释着为什么这么慢，道：“当前已经规划土地20万平米，这边是办公区域，预计7月动工，10月中完工，年底前就可以进驻……”
在廖成凯的介绍下，蔡致良巡视了一圈，同来自台湾的管理团队谈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去往乌节路。
力微电子最早在新加坡投资的是科研中心，以便于网络当地半导体技术人才，进而加快DRAM的技术研发。随着同新加坡政府合作协议的签署，力微电子逐步迁移至新加坡，原先规划的科研中心便有些逼仄，遂重新租赁了远东机构的地产，作暂时办公之用，并妥善安置新招聘的员工。
中午，蔡致良在赵思琪的介绍下，在广场酒店见到了远东机构的总裁黄志达。
“感谢远东机构给予力微电子的帮助。”初次见面，该有的表态还是要有的，毕竟现在力微电子使用的是远东机构的物业。
“我今天看了报纸，30亿新元的投资，蔡先生真是大手笔啊。”
无论是30亿的数字，还是换算成新元，都是宣传的需要，不仅包括此次建厂，还包括近两年科研投入以及技术授权在内，最后四舍五入取整，正好30亿新元，有一种很震撼的感觉。
黄志达说道：“我去过力微电子工厂那一片地方，附近也有不少远东机构的物业，希望能够同金河集团达成更紧密的合作。”
确实不愧是新加坡最大的物业集团，蔡致良也听赵思琪说过，刚才在工厂时廖成凯也跟他科普过，周边以远东机构和淡马锡控制的土地最多。
“即便是黄先生不提及，我也要得找上门去，等明年力微电子投产，附近应该有配套的生活服务措施。”
这是赚钱的行业，金河集团也想插手的，只是限于资源，必须向外寻求合作。
蔡致良道：“现在只是初步投资，未来厂区规模还会继续扩大，至少是现在的三至五倍。”
今天这顿饭，就是初步投资意向，如今看来双方都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谁也不会跟钞票过不去，而力微电子的投产，所带来的工人无疑会带来庞大的消费市场，于是宾主详谈甚欢，而金河集团这边以后也会由赵思琪，廖成凯来负责对接沟通。
蔡致良随后也提出告辞，在出酒店之际却是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舅舅……”
“快结婚的人了，在客人面前，也不知道稳重些。”被挽着胳膊的黄志达，语气中却是宠溺。
“周小姐，佳期将近，恭喜啊。”蔡致良竟有些奇怪自己还记得这个名字。
“蔡先生的大名，这两天可是如雷贯耳啊。”周妍笑道，还是那么飒爽，霍晟晟曾经的女朋友，最后却还是没有缘分。
“你们认识？”周志达有些惊讶。
“就是前两年追求我的香港仔，被你们说的不务正业的……”周妍指着蔡致良，道：“就是她大舅子。”
周志达有些尴尬，倒是周妍问道：“他还好吗？”
“不太清楚近况，我最近在美国，有半年未见了。”蔡致良笑道：“放心吧，男生总会比女士坚强。”
“你夫人也不清楚吗？”周妍一脸怀疑地看着蔡致良。
蔡致良道：“她在洛杉矶读MBA，至于清不清楚晟晟的近况，就不知道了，总之啊，一如从前。”
不经意的相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蔡致良同廖成凯去往力微电子，还是昨晚的人，又是一番见面。
顾远德与邵玉岱也从南阳理工学院回到力微电子，而后开始向蔡致良详细介绍目前的DRAM开发，之前的说辞太笼统了。
蔡致良也由此对目前的状态有个系统化的了解，但这不是他的目的，毕竟再怎么了解也不可能变成半导体技术专家，更关键的是管理，能够有效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现状并不尽如人意，甚至还不如从前了，至少蔡致良是这么认为的。
“我今天来力微电子，了解进度之外，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管理和销售。”
巨量的资金砸下去，效果如何呢？如今已经招揽到足够的科研人员，能不能超额完成研发目标，在未来的DRAM行业竞争中占据优势，这就很考验力微电子的管理水平了。
但是，蔡致良并不满意，道：“相较于之前，管理有些松懈。”
“蔡先生，之前那是生产，这是研发岗位。”
见蔡致良语气不善，顾远德解释道：“我们参考了英特尔，德州仪器，还有日本富士通这些全球半导体公司的相关管理，而后去芜存菁，制定的适合力微电子的管理制度。”
“老顾，现在是什么时候？”
蔡致良强调道：“是到了该拼命的时候，尤其是研发进度，怎么还能这么优哉游哉呢？
像英特尔，德州仪器这样综合实力雄厚的半导体公司，人家有优哉游哉的权利和自由，力微电子有这个资格吗？日本富士通在十年前追赶美国的时候，也是这么悠哉吗？不要在该拼命的时候选择享受，否则的话，力微电子将来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到韩国去看看，后进公司是如何奋力追赶的，不要以为晶圆厂一开工，就完事大吉了。”
也不仅仅因为如此，只是个由头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不大好说出口的。就说现在力微电子的人员组成，相当的复杂，鱼龙混杂，甚至可以说是泥沙俱下，但是力微电子之所以能够迅速招聘足量的科研人员，是因为新加坡政府的大力支持，是不容力微电子科技集团拒绝的。
如此一来，管理一支松散的队伍，就必须行之以最严格的制度，在优胜劣汰之下，打造一支战必胜，攻必克研发团队。
“老廖，之前在台湾的人事官叫什么名字，让他来新加坡见我。”蔡致良随后直接点名。
廖成凯因为是从宏碁电脑公司转入力微电子，所以大多采取较为严格的管理制度，以最大限度降低成本，让蔡致良较为满意。
“林安蓉。”廖成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有些尴尬，道：“她已经递交了辞职信。”
“为什么？”
廖成凯道：“华硕电脑公司初建，她觉得更有挑战性。”
蔡致良当下了然，道：“你告诉她，力微电子更有挑战性，问她要不要来新加坡迎接挑战。”
“好的，我会通知林安蓉尽快来新加坡。”
“既然要争分夺秒，那就必须得重赏，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研发进展越快越好。”
蔡致良道：“顾教授，你和邵博士负责技术评定，提前完成的奖励要加码，我希望明年晶圆厂投产之际，已经实现16MDRAM芯片的量产。”
“蔡先生，如此一来，力微电子研发费用会大幅度提升。”顾远德有些担忧，如今是董事长了，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考虑，虽然此次融资近10亿美元，但是晶圆厂实在是太耗费资金，力微电子的资金并不宽裕。
其实也不尽然，优胜劣汰之下，或许也能持平。
“所以，你们要在销售上想办法。”蔡致良道：“如今力微电子的产量起来了，那么销售市场就不能仅限于台湾了。”
“蔡先生，力微电子已经有所准备。”说话的廖成凯，道：“如今的存储市场，美国，欧洲和日本。
美国是最大的半导体市场，以西部存储，希捷，英特尔，金士顿，闪迪为首，占据着存储市场六成以上份额，但是随着国内产能的转移，DRAM芯片绝大多数需要从日本，韩国进口。如今，美日争端尚未结束，而新加坡作为自由港口，有贸易优势，同韩国一样，能够享受关税减免的优惠，由此力微电子将获取对日本半导体产品的竞争优势。而另一方面，因为这个市场还在不断膨胀，足以容纳韩国半导体公司以及力微电子，这是未来力微电子开拓市场的重点。
日本市场仅次于美国，由东芝，日立环球以及浦科特三足鼎立，但是鉴于日本在DRAM芯片行业的优势地位，竞争反而是最残酷的，所以短期内不会成为力微电子的优先考虑。
接着就是欧洲，市场规模相对较小，竞争也没有那么激烈，是力微电子的次要选项。等到明年，随着8英寸晶圆厂投产，力微电子有信心可以在成本上获取对欧洲同行的优势，而相较于日韩，新加坡反而有地理和贸易方面的优势。”
“当然，对于中国的快发展，也将会是潜力无穷的市场，力微电子会加强同东来贸易行的合作。”
顾远德补充了一句，表示了对中国市场的重视后，转而说道：“对于北美市场，我和邵先生会前往美国，我在英特尔，他在西部存储，都有一些相熟的朋友。再者，尤其是金士顿，两位创始人都是华人，且创立不久，如果力微电子能够成为金士顿稳定的货源，将会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目前的销售部的林凯，曾经就职于苹果公司，在欧洲有些人脉，我计划下月去一趟欧洲。”廖成凯说道：“欧洲这些公司，像法国莱斯，德国富德克，同金士顿，闪迪一样，大都成立于近几年，而受限于市场，规模就更小了。”
“美国的市场在膨胀，欧洲必然也会一样，就当是为以后做准备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对于力微电子，没有挑食的权利，更何况还是羊腿，蔡致良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力微电子一定可以同日韩DRAM芯片商鼎足而立。”
千头万绪，任重而道远，等蔡致良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投资DRAM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它消耗了自己太多的精力，远不及其他产业那么轻松。
第358章 扩张
回到酒店，蔡致良还来不及喘口气，威廉姆斯?史密斯和韦亚斯?康家斯朝便敲响了房门。
“随便坐吧。”蔡致良挥挥手，近两日的奔波，有些疲累，还是让人送来咖啡，酒水，以及水果。
“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
威廉姆斯说道：“我一到酒店，听伯恩斯说您去了力微电子视察，刚才听说您回来，就想过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如果没有您的认可与提携，我也不会有如今的风光。”
“这次收购戴斯酒店，你做的很好，让华美达酒店的影响力遍及美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蔡致良适时表示了自己的认可，道：“美国即将进入大选之年，大概在下一任总统选举尘埃落定之前，这半死不活的经济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作为华美达酒店集团的CEO，也应该清楚，整个集团的负债率已经不能用“很高”来形容了。如果你想表达感激之情的话，还是要想办法将负债率降一降，使华美达酒店集团得以渡过比较困难的一段时间。”
听完蔡致良的话，威廉姆斯一时间有些沉默，一脸尴尬的表情。
“怎么，有困难啊？”蔡致良指了指威廉姆斯，道：“有话直说。”
威廉姆斯苦笑道：“我这次来，带来一份华美达酒店集团的扩张计划。”
说着，韦亚斯便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蔡致良。
“扩张，还要如何扩张？”蔡致良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感觉一腔热血直冲脑门，有些晕眩的感觉，道：“华美达扩张的还不够快吗？”
在新世界集团收购之前，华美达酒店集团就处于扩张状态，也因此获得郑佳纯的青睐，得以溢价收购。谁料想，日本突然爆发经济危机，并迅速蔓延至北美，房地产市场顿时陷入崩溃的境地，华美达酒店也因负债率过高而陷入困境。但是在金河投资注入资金之后，又接连收购丽晶酒店与戴斯酒店，而另一方面，加上美国地产价格持续下滑，经济不景气状况依旧没有缓解，如果不是蔡致良握有花旗银行与美洲银行的股票，那么华美达酒店随时都有可能被银行断贷，进而陷入破产的境地，也就轮不到威廉姆斯在这里侃侃而谈。
而现在威廉姆斯竟然还在谋划扩张，简直是有些不可理喻，这是嫌蔡致良的钱太好赚了吗。
“蔡先生，您听我解释。”威廉姆斯深吸一口气，道：“这还是上个月底在洛杉矶的时候，当时乔治正在与里昂信贷的代表商谈米高梅的股份收购，跟我抱怨这些金融机构根本就不懂经营，总抱有一些幼稚的想法。其时并未在意，之后回头同韦亚斯提起时……”
说着，威廉姆斯指着韦亚斯道：“还是韦亚斯提醒了我，既然这些金融信贷机构有电影公司的抵押，就联想到酒店行业，伴随着日本经济危机的影响，北美房地产市场率先崩溃，经济持续低迷，那么抵押在银行，华尔街金融机构的股权必然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些金融机构又如何懂得如何经营酒店？”
“金融投资机构贷款给酒店的目的是为了盈利，但是如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只能一天天地亏损，却又无可奈何，既找不到愿意收购它们的买家，又不知该如何运营。戴斯酒店的收购之所以如此顺利，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没有华美达酒店的邀约，大概率也会抵押给雷曼兄弟。”
韦亚斯接过威廉姆斯的话茬，继续说道：“您听说过喜来登酒店吗，现如今也已经陷入同样的困境，股权抵押在摩根，芝加哥似朗基金等投资机构，类似的优质酒店还有很多。蔡先生，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种困境是必然的，华美达酒店自身就是一个很形象的例证。
威廉姆斯道：“蔡先生，如果我们愿意接收这些酒店的管理权，这些投资机构想来是不会拒绝的，甚至会满足我们一些合理的要求，以尽可能保证他们的投资收益，如此一来，前期并不需要太多的资金。”
蔡致良道：“且说说看。”
威廉姆斯松了口气，道：“比如三年期，或更长时间的债券，以对等交换酒店的管理权，每年支付不高于4个点的利息。”
“他们会同意吗？”现在的美联储利率超过6%，故而蔡致良有此疑问。
“他们会的，如果不接受华美达的善意，不仅要面临投资的不断缩水，而这4个点的收益，更是奢望。虽然不敢保证所有投资人，也足够华美达获得控制权。”
威廉姆斯说道：“蔡先生，您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总统先生未来一年大概率是没有空闲时间来整顿经济了，更何况，他在经济领域的成就实在是乏善可陈。虽然年初以来，美联储降低利率，通货膨胀有所环节，依然无法改变经济下行的趋势，如此，留给投资人的选择其实也不多。
签署这些优质酒店的管理权，虽然短期内会增加华美达酒店的亏损，但是如果能够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从长远来看，此次扩张，将奠定华美达酒店集团在全球酒店行业的龙头地位。”
行业龙头确实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那你可有考虑过，华美达酒店如何渡过经济低迷的这段时间？”蔡致良接着问道。
这段时间可长可短，威廉姆斯也说不准，或许老布什赢得下一个任期之后，就会整顿经济，但是谁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注入资金，从银行借贷，缓过这一段低潮期，大多数同行都是这般光景，但是正如蔡致良所说的，以华美达酒店集团的负债率，再加上银行业本身的危机尚未平息，又如何奢求对华美达酒店高抬贵手。
华尔街的投资机构也很便宜，只要蔡致良愿意开口，自然有投行愿意开绿灯。不过，既然蔡致良问起，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威廉姆斯还想努力一下。
“蔡先生，此前福布斯杂志曾找到华美达酒店，想对您做一个专访。”
“福布斯？”对于威廉姆斯思维的突然跳跃，蔡致良一时间没跟上趟。
“他们认为您的财富被严重低估，从您手中持有的股票以及在亚洲的投资，至少在60亿美元以上。”威廉姆斯说道：“今天下午，福布斯的行政副总裁也入住丽晶酒店，他们还跟我说起力微电子的股权结构，我没有理会。”
力微电子在新加坡投资10亿美元建厂，想不引起关注都难，看来也得同福布斯谈一谈了，毕竟力微电子又没有上市，要不然以文莱国王的身价，又怎么会轮到日本人做首富。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蔡致良说道：“我会让韦敏同福布斯去谈，务必压缩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不能任由福布斯捏造事实。”
蔡致良打断了威廉姆斯的想法，近期虽然无法继续保持低调，却依旧不宜太高调。而威廉姆斯的想法，自然是等蔡致良的财富一曝光，借此向投资机构申请新的贷款。
威廉姆斯只能无奈说道：“第二种办法，就是对华美达酒店集团现有资产进行重组。”
“如何重组？”蔡致良也很关心。
“始于去年的经济危机，主要影响地区在日本和北美，而欧洲和亚洲的经济收到的冲击并不大，尤其是亚洲其他地区，经济依旧繁荣，所以可以按照地域分布，将华美达酒店的资产分成北美和北美之外两家独立运营的酒店。”
威廉姆斯的建议不失为一个合理的选择，曾经希尔顿就曾经这般重组，只是境遇不同，甚至当初华美达酒店也如运营，并以特许经营的办法在欧洲大肆扩张。
“有第三种吗？”蔡致良再问。
“有。”说话的是韦亚斯，道：“还有另外一种重组方式。”
“说来听听。”
韦亚斯道：“华美达酒店集团不以地域划分，而是以资产属性的不同划分为两个公司，实现债务的剥离。”
“说仔细一些。”
韦亚斯进一步解释道：“华美达酒店集团的负债主要源于所持有的酒店物业，这一部分可以称之为重资产，而像华美达国际酒店，因为以特许经营方式运营，专营酒店管理，为轻资产，负债率并不高。所以，华美达酒店集团可以拆分为一家地产公司和一家酒店管理公司。如此一来，专营地产业务的公司承担大部分债务，等待市场慢慢回暖，而酒店管理公司因为负债率较低，可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期，从而实现华美达酒店集团在北美和全球的快速扩张。”
威廉姆斯也是眼前一亮，道：“蔡先生，中国有句话，此消而彼涨，如果华美达酒店无所作为，那么这个机会将会成为希尔顿，万豪这些竞争对手的盛宴。”
蔡致良问韦亚斯，道：“这是你琢磨出来的？”
“那倒不是。”韦亚斯摇头，道：“很快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出自北美的一家咨询公司，对万豪酒店的建议。”
蔡致良点点头，至于韦亚斯怎么知道的，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道：“你们做方案吧，与这份扩张计划一起提交董事会。”
“谢谢蔡先生。”终于峰回路转，威廉姆斯大喜。
“你等下通知伯恩斯先生，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出面就可以了。”送客之前，蔡致良说了一句。
威廉姆斯一愣，而后道：“好的。”
第359章 接机
“如果用一个词语评价的话，大概是睿智吧。”
“睿智？”
“是的，出自《论语》的一个词汇，意思是有智慧，富有远见的人。”
这个词也不是出自《论语》，而是《孔子家语》，但是对于伯恩斯来说差别不大，道：“两年前丽晶酒店寻找合伙人之际，蔡先生有意投资，只是当时我选择了日本ELE公司。蔡先生听说后，有些遗憾，出于对丽晶酒店这个品牌的喜爱，表示了对日本投资市场的隐忧。如今想来，他的眼睛充满智慧，能够看透未来。”
“我希望下一位提问者，是能够真正关心全球酒店行业发展前景的朋友，而不是同蔡先生相关的问题。”
威廉姆斯有些无奈，这大概就是力微电子集团30亿新元投资的余波，以至于新闻发布会上蔡致良屡屡被提及。
出于新加坡政府宏伟战略，致力于成为全球半导体和电子工业制造中心，近一段时间，凡是同力微电子相关的事情皆成为热议的中心，几乎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而蔡致良这位大股东也被广泛提及，就连之前投资电影，做空美股，投资花旗银行等等经历，也成就了他的传奇。于是，蔡致良一时间比他在香港时还要知名。
于是在今天的发布会上，作为金河投资集团旗下的公司，华美达酒店收购丽晶酒店，蔡致良成为焦点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在新闻发布会进行之际，韦敏也见到了昨晚威廉姆斯提及的，福布斯的行政副总裁道格拉斯。
“本以为会在今天的发布会上见到蔡先生。”道格拉斯略微有些遗憾。
“有家族长辈今日抵达新加坡，蔡先生去接机了。”韦敏道：“这实在是一个意外事件。”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长辈，是来阻止力微电子建厂的？”道格拉斯眼前一亮，在关于蔡致良的报道中，作为家族长房长孙，未能接手家族事业，而是选择外出创业，是因为家族内部争斗的延续。
而今，蔡致良突然抛下如此重要的商业并购，也不得不去机场迎接，岂不是验证了某些报道。
没有理会道格拉斯八卦的眼神，韦敏道：“只是蔡先生的私事。”
“那我们还是来说说财富吧。”
道格拉斯不以为意，道：“很难想象，像蔡先生这样身价超过60亿，全球前十的富豪，却从未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关注，实在是福布斯工作的失误。”
蔡致良并非没有得到过福布斯的关注，只是作为一般富豪罢了，毕竟在香港的排名也并不靠前。而蔡致良第一次得到重点关注，是在去年入股花旗银行，成为最大的个人股东之后，但是花旗银行糟糕的市场表现，让福布斯以为这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人物，随着花旗银行的衰落而迅速陨落的人物。
直到年初，花旗银行逐步摆脱危机，而蔡致良在纽约谢尔比的介绍下，又入股富国银行，如果这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么蓝鸟影业尝试收购米高梅，华美达收购戴斯酒店，就让福布斯不得不再次审视蔡致良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富豪。
再到力微电子宣布在新加坡投资8英寸晶圆厂时，福布斯必须得承认他们的疏忽，随时都可能让富豪榜成为一个笑话，毕竟富豪榜可以不准确，那是统计口径的差异，不存在失误，但是缺少应该存在的人，那就是信誉问题了。
至于蔡致良，能在短短不过五年十年，积累数十亿美元的财富，无疑具有很高的新闻价值，如果能够操作一番的话，对福布斯的好处不言而喻，可以借机真正打开亚洲市场。
“也不尽然吧。”韦敏笑道：“据我所知，山姆?沃尔顿，这个在美国家喻户晓的名字，他的财富也从未真正呈现在福布斯富豪榜上。”
之所以提及沃尔顿，自然是因为遍布北美的沃尔玛超市，市值超过1300亿美元，年销售额400亿，而沃尔顿手持三成左右的股份，却自1987年以来，从未加冕福布斯富豪榜。
“不，不……”道格拉斯挥舞着手臂，道：“美丽的女士，请不要怀疑福布斯的信誉，我们确实忽视了蔡先生，但是山姆?沃尔顿与四个子女共享沃尔玛超市的股权，所以排名才没有那么高。”
“即便是沃尔顿先生将财富平分给4个子女，那每人也不止100亿美元，应该能够排进前二十。当然，如果计算英国女王，文莱国王这些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你听我说完……”
韦敏制止了道格拉斯，道：“道格拉斯先生，不知道你是否做过调查，香港明秀报社也是蔡先生的产业，每年都会在中国新年发布香港富豪榜。”
韦敏的话，只是想告诉道格拉斯，不要想着糊弄过去，富豪榜中的门道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福布斯只统计上市公司，慈善基金，信托也不再统计范围之内，想来明秀报社也是这么做的。”
据统计握有超过400亿美元财富的文莱国王，不属于福布斯统计范畴。道格拉斯道：“恕我直言，无论是花旗银行，华美达酒店，米高梅影业，还是思科，微软的股票，再加上金河投资旗下的公司，尤其是此次力微电子投资30亿新元建设晶圆厂，东来贸易行今年被欧洲反倾销……”
对于蔡致良的产业，福布斯也是做过调查的，道格拉斯明显有备而来，接着道：“蔡先生在欧洲也有不少投资吧，等我知道他三年前收购曼联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道格拉斯先生，我们之前确实还是有共识的。”韦敏点头，道：“诚如你所言，力微电子不是上市公司，欧洲的投资与东来贸易行也一样；另外，米高梅影业目前属于里昂信贷，华美达也负债累累，而部分微软，思科的股票很快就不属于统计范畴。”
道格拉斯道：“魏小姐，请你务必相信福布斯的信誉，我们会做出最公正的统计数据，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那是自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韦敏道：“我也希望未来，福布斯与金河之间不会因为一些虚假报道而不愉快，更不会诉至于法院。”
“福布斯已经有七十年的历史，一向以严谨和诚信的报道，而受到全球五十亿民众的认可。”道格拉斯大言不惭，道：“自从1987年推出富豪排行榜以来，一直因为其公正，公平而广受全球富豪的赞誉。”
富豪排行榜与富豪本人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使得双方都能够各取所需，无论是福布斯，还是明秀，皆是如此。
就在韦敏与道格拉斯唇枪舌剑的时候，蔡致良和蔡美慧已经前往机场迎接蔡明和了。
“至于这个样子吗？”
“没办法，天下谁人不识君，感觉也不是很棒。”
蔡致良带着墨镜，靠着栏杆，道：“我也得尽快离开新加坡。”
大势所趋，已经不需要蔡致良坐镇指挥，完全可以交给顾远德和廖成凯，而另一方面，风头太劲也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时间？”蔡美慧问道：“三伯都已经到了，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
“明天去吉隆坡，大概周末就可以回去了，赵思琪和温国良已经抵达吉隆坡。”
蔡美慧瞥了蔡致良一眼，好奇地问道：“你不是约了邱先生吗？”
“所以我还得回来一趟，不过也耽搁不了太久。”蔡致良看着通道，依旧没有蔡明和的身影，道：“也就一两天……”
既然是会友，自然需要协调好时间，不是一两天就能确定的，这周大概率是赶不及了。
“你回香港待多久啊？”
“总会待一段时间吧，或许会等到大姐生产。”蔡美琪的产期也很近了，蔡致良道：“你有事啊？”
蔡美慧叹道：“老弟的婚期说不定也要定下来了。”
“这么快，不等到明年吗？”蔡致良的疑问，来自于年前的商议。
“大概是等不到了……”蔡美慧突然挥手，道：“三伯……”
蔡明和终于到了，吴凯过去接过行李，一起往机场外走去。
“三叔，我已经告知陈叔，让他去接管东方影业。”在去酒店的商务车上，蔡致良告知了蔡明和自己的决定。
“陈强啊……”蔡明和踌躇片刻，道：“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对于陈强，蔡明和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比较熟悉，毕竟自明秀报社创立之日起，一直受到社团的庇护。
“不过正，怎么矫枉啊。”蔡致良道：“要不您来试试？”
在此之前蔡致良就问过蔡明和，只是被蔡明和拒绝了，理由是牵绊太多，不适合出任这个角色。
“算了吧。”蔡明和转而问道：“什么时候过去？”
蔡致良道：“你要是没其他事，明天就可以过去。”
“行，你通知庞松，让他到时去机场接我们。”蔡明和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上，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劲呀。”
这想来说的是蔡康吧，到老了反而闹的这么尴尬。
第360章 三个阶段
听完韦敏有关同福布斯道格拉斯的谈话的汇报，蔡致良说道：“弦还是要紧一紧的，虽然我们不能影响福布斯的最终决定，但是花千八百万美元跟它打打官司，还是可以办到的。”
“蔡先生，也没必要这么谨慎吧。”伯恩斯不太理解蔡致良的固执，道：“这对提升金河投资以及旗下各公司的信誉以及知名度，都是有益的。”
更重要的是对于如今陷入债务危机的华美达，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在这个问题上，伯恩斯与威廉姆斯的立场是一致的。
“福布斯的排行榜，对于金河投资并没有任何不同，也从来不会影响金河投资的融资能力。”
蔡致良道：“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已经告别了需要高调的年纪。”
伯恩斯看着不到自己年龄一半的蔡致良，疑问道：“哪个年纪是需要高调的？”
“也没有特别的规定。”蔡致良说道：“人的一生，匆匆数十年光阴，大体会经历低调，高调，低调三个阶段。而大部分人会囿于第一个阶段，一生都很低调。
我从接管明秀报社开始，逐渐由低调转向高调，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有助于提升公司信誉和知名度的阶段，而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我已经不需要寻求认可，转而变得低调。”
想当初，蔡致良又是拍电影，又是写歌，还去参加各种颁奖典礼，无外乎就是提高知名度，凭借高调的声誉获得经济方面的收益。但是蔡致良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尚未走向高调，在日本股灾之后，不得不迅速变得低调，实在是财不外露，让自己不那么鹤立鸡群。
“你这个论述挺有意思的。”伯恩斯思忖片刻，问道：“在你看来，我现在处于哪个阶段呢？”
“你跟我不一样。”蔡致良评价道：“你将自己同丽晶这个品牌紧密联系在一起，所以在你退休之前，就必须一直处于高调阶段，确保丽晶酒店在全球的知名度。这也是我希望你能够留任的原因，丽晶的奢华，至少有三成在于你这个人。”
在伯恩斯若有所思之际，陈强找了过来，蔡致良遂与其一起前往半岛怡东酒店，与邵大亨喝下午茶。
“这两天谈的怎么样？”在去半岛酒店的路上，蔡致良问了一句。
“《风云》系列一直都很受欢迎，虽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却也可以接受。”陈强说道：“现在还是需要借助报业控股集团的宣传，只能退一步。”
新加坡报业控股集团是当前最大的出版集团，于1984年由海峡时报报业集团，新加坡新闻出版有限公司和时代出版有限公司三大公司合并而成。
“你了解过美国的漫画没有？”蔡致良道：“就是那种超级英雄漫画，比较火的有蜘蛛侠，蝙蝠侠。”
“了解一些，前些年上映了好几部超人电影，还有蝙蝠侠。”陈强确实了解不多，问道：“你觉得这些漫画在香港有市场吗？”
“有没有市场，我不清楚，具体你们判断就好，只是创作思路可以借鉴一二，怎么说呢……”蔡致良沉吟片刻，道：“或许可以用英雄来解释，香港最早的漫画《龙虎门》，说到底也是对英雄的推崇。”
“这倒是不假，前些年的《中华英雄》，现在的风云系列，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原因而广受欢迎。”陈强依旧不明白蔡致良想要表达什么，道：“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梦想有一天能够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这并不难理解。”
“但是英雄也需要与时俱进，门派之争代表着过去，帮派之争是现在的主题，那么未来呢？大众所期待的英雄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对手从何而来，这一点可以参照美国的漫画，当然了，中西方文化不同，生活方式，思维模式，打抱不平的手段也有差异。”
蔡致良道：“除此之外，就是光怪陆离的仙侠世界，如何将其复制到现代都市之中，建立一套与之相匹配的行为准则，也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没有门派，帮派，如何解释师承来历，那么英雄是如何诞生的呢，总不能像超人一样，来自其他星球吧。”
陈强皱了皱眉，道：“仙侠世界可以试试，肯定有市场。”
“让漫画部那些人去琢磨，传承是可以有的，但是在法治社会，门派杀戮，灭门复仇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蔡致良道：“也可以逆向推导，先确定大众憎恨的人和事，再去定义英雄的诞生于成长。”
“我回头跟他们商量一下。”陈强点点头，却还是强调道：“自《蜀山剑侠传》问世以来，仙侠世界就令人神往，徐可导演就十分推崇。”
“未来的英雄完全可以踏出地球，打击外来星球的侵略者。”蔡致良扩展了一下思维。
“那就有些颠覆性改变，天与地的界限也会错乱……”
“没关系，关键是格调，保卫地球，守护全人类，总之啊，升华一下……”
蔡致良很期待，将来会诞生何种模样的英雄。如果能够取得成功，那么也可以拍一系列的东方超级英雄。
蔡致良与陈强抵达半岛酒店不久，就看到了邵大亨与方女士，倒是有些意外。
“邵先生，方女士。”
蔡致良郑重介绍陈强，道：“这是明秀报社董事长陈强，即将出任东方影业集团董事，履行董事长的职务，以后TVB有任何同东方影业的沟通协调，都可以跟他商量。”
“陈先生，恭喜。”方女士同陈强是打过交道的。
“谢谢。”陈强说道：“现如今香港娱乐市场繁荣，希望明秀报社，东方影业能与TVB携手共进。”
邵大亨已经老了，方女士也不年轻了，又没有子女愿意接手TVB，所以在出现矛盾之后，蔡致良迅速做出回应，以保持双方良好的合作关系，为将来彻底收购做准备，毕竟TVB在整个东南亚，乃至全球华人都有关注。其实，之前东方影业集团购入TVB股份，相较于未来的竞争者，已经保持领先了。
“陈生说的不错，尤其是电影市场，放在以前真是难以想象，唉……”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大概说的就是邵大亨，其对于电影的执著，仍然没有放弃。蔡致良也听说了一些，德宝影业之前租赁的邵氏影院到期后续约被拒，而邵大亨终于又忍不住寂寞，动了复兴邵氏的念头。
或许邵氏从来就没有退出过电影市场，毕竟偶尔也会投资一两部小成本电影，从制片、导演、编剧到演员，都是无线电视台的员工。但是这些都只能是小打小闹，在电影市场没有掀起过什么浪花。
“当时一部电影能有50万的票房，就已经值得大肆庆贺一番，直到张氏《独臂刀》，香港才有第一部超过百万票房的影片，随后有了七十年代的繁荣，而进入八十年代之后，一部电影若是没有千万票房，都算不得成功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而越是追忆就越是难以割舍，心中遗憾之意就会被无限放大。
听着邵大亨略有些激动的回忆，看着方女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倒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许久之后，蔡致良才说道：“邵先生，您是前辈，又合作多年，我也坦诚相对，探讨一下当前的电影市场。如果是两年前，我会支持邵氏重新开业，但是现在，我并不建议这么做。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现在电影市场也已经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气象了。”
“现在香港影院已经达到150家，每年出品的电影超过200部，畅销整个东南亚，票房记录不断刷新，七十年代也是如此，缔造了八十年代，乃至今日，电影市场的繁荣。”
邵大亨不以为意，说起如今电影市场的现状，或许也正是这种极致的繁荣，不断诱惑着他重归影坛。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如今的院线格局，除了嘉禾，东方，德宝，新宝原先之外，又涌现出了永高，寰亚等多家院线，只是大都影院数量不多，使得影院数量达到150家，并仍在持续上涨，密度已经高的要爆炸了。
而在这些院线中，只有嘉禾和东方院线拥有足够的片源，可以保证质量之外，其他电影公司的产量远远达不到要求。
于是乎，院线公司开始降低对影片上映的质量要求，遇到片源奇缺的时候，什么狗屁不通的电影也能够上映，而且还不收任何保证金和包底费，反正也不愁没有观众，甚至还可以卖到东南亚赚一笔。
这就更加刺激了众多的电影公司老板和导演，于是他们往往用一两周的时间就完成一部电影，放映捞钱后继续粗制滥造制作烂片。
在这场电影盛宴中，两类人深受其害。一类是观众，毕竟没人愿意花钱进影院看烂片；另一类是海外的片商，因为有时候高昂的购片费，只能买回去长达15分钟的片花。
于是，在失去了观众和海外市场之后，香港电影在一片繁花似锦之中走向崩溃。
作为港片市场的重要参与者，东方影业曾经深受其惠，很快就会深受其害，但是却不能改变什么，毕竟得罪人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而且还是同整个行业作对，众人皆醉我独醒是很危险的。
所以东方影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剥离出的院线公司和电影公司赶紧上市圈钱，等低谷时再回购，甚至将来等电影市场崩溃之后，注入地产，还可以再圈一次。
其时，很多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这种情况，呼吁减少影院数量，提高港片整体水平，但是然并卵，反而刺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兴建影院，拍摄烂片的行列，毕竟有利可图。
蔡致良也就是点到为止，至于邵氏的决定，都跟他没有关系，更重要的是，邵氏不仅有院线，而且在东南亚的发行完全不输于嘉禾与东方影业，这也是邵氏的底气，只要能够在香港影院回本，东南亚的票房收入都是大赚。
“蔡先生，陈先生，TVB拥有全港最优质的艺人资源，希望可以同东方影业加强合作。”
随着电影市场的繁荣，TVB旗下的艺人越发不如之前那么好管理了，也只能略微松一道口子，允许艺人在外接拍电影。
“专业的艺人公司是一种趋势，东方影业愿意同无线台相向而行。”
这是不同的合作方式，方女士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不然人心都野了，就更不好管理了。
在东方影业与TVB之间，在蔡致良与邵氏之间，似乎总有很多相异的经营理念，横亘在他们之间。
“听说今年亚洲小姐和香港小姐错开了一个月？”
陈强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也就在今年，在换了股东的亚视，同TVB争斗数年之后，终于在选美大赛达成了和解，错开一个月举办。
“香港小姐决赛还有一个评委名额，陈先生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安排。”对于执掌报社和电影公司的陈强，只要出现在决赛上，就能够引起巨大的关注，方女士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还能够展示TVB与东方影业的紧密关系。
“那就多谢方女士了。”陈强如今正在由高调走向更高调的阶段，香港小姐也是一个不错的平台，极大提升知名度。
“蔡先生呢，可是有很久没有出现在各大颁奖典礼了。”蔡致良才是真正以电影起家的大佬，关注度远超陈强，只是近两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方女士说道：“陈小姐已经履行完香港小姐的义务。”
“我来安排。”蔡致良点点头，道：“决赛就不过去了，我预计在香港停留时间不会很长。”
方女士也不以为意，不就，邵大亨就起身告辞了，蔡致良与陈强也返回丽晶。
今日的下午茶主要是为了两大公司之间的冲突，而蔡致良以快刀斩乱麻的态度表明了诚意之后，所有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第361章
回到丽晶，蔡致良会见了来自福布斯的道格拉斯，而曹锦岭也终于赶到了。
“蔡先生，在新的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推出之前，我会将详细的财富分析表送您签署。”
经过友好协商，蔡致良与道格拉斯就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的排行达成了谅解，只有经过蔡致良签署过的财富表，才能够出现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上。
“这是中国名酒，三十年窖藏，曹先生特意带过来的，请……”
道格拉斯抿了一口，道：“我还是更喜欢喝红酒，不需要这么烈。”
“亚洲是个神奇的地方，我觉得你以后会经常往来于此，还是应该习惯一些。”曹锦岭之前差不多，对白酒不怎么感冒，这才多久啊，已经开始劝酒了。
“哦，是吗？”道格拉斯放下酒杯，问道：“明秀日报可是有什么消息？”
“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说给你听也无妨。”曹锦岭又饮了一口。
道格拉斯很感兴趣，生怕错过什么，道：“我洗耳恭听。”
“自1987年至今，日本人已经蝉联4届榜首，想来今年也不例外了？”
其实就是堤义明凭借着，据说日本六分之一的商业地产，连续四年登顶福布斯全球富豪榜，哪怕是日本房地产已经崩溃，依然相当可观。
曹锦岭看向道格拉斯，后者却是一脸的淡然，不置可否。
“当前日本是亚洲唯一的发达国家，而随着人力成本的上涨，工业产能开始转移至韩国，香港，台湾，新加坡，遂被称作亚洲四大新兴经济体，又继之以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印尼。由此观之，这些地区将成为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经济增长最快的地区，自然也将会诞生更多的富豪。”
曹锦岭看了蔡致良一眼，道：“当然，还有人口第一大国，被环绕其中。”
道格拉斯不以为然，道：“当初南美也是如此，最终依旧未能进入发达国家行列，我不认为亚洲会是例外。”
道格拉斯的态度，就是目前全球投资人和媒体对东亚，东南亚的看法，经济发展或许很快，终将会掉入所谓发展中国家陷阱，而不是迈入发达国家行列。
道格拉斯走后，蔡致良对陈强和曹锦岭道：“明秀报社未来的发展，财经金融，漫画，娱乐三大板块，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交接好。”
“你放心吧，明秀报社在东南亚的影响力与日俱增。”陈强表态之后，说了一句：“这酒确实纯香。”
第二天，蔡致良与蔡明和，蔡美慧去往吉隆坡，只有吴凯随同，大卫留在新加坡。
庞松在机场接机，与蔡明和，蔡致良和蔡美慧寒暄过后，就一道去往医院，看望蔡康。
“不是已经出院了吗？”蔡明和皱着眉头问道。
“有些话，我这不大好讲，还是等到了医院，让敏仪说给你听吧。”庞松略有些尴尬。
“算了，我直接问四叔吧，到底怎么想的。”蔡明和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沉重。
近一个小时的行程，沉默的气氛之中，一行人终于到达医院。蔡康在一栋独立的小楼，等他们赶到时，之后蔡敏仪陪在身边。
“四叔……”
“四叔爷，姑姑……”
“三哥，你们来了……”
“阿和……”蔡康伸出手，蔡明和上前握住。
“还是你来了，唉……”蔡康叹息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三叔，阿乐是不是也在怪我？”
这说的就是蔡勋和蔡明乐了，蔡明和说道：“人之常情，三叔只是不想影响您的决定。”
“是啊，终究有些执念。”蔡康道：“二哥的香火，还是你来继承吗？”
蔡明和却是摇头，道：“逝者已矣，自有蔡氏后人供奉香火。”
这说的是蔡劭和蔡勋的亲兄弟，排行第二的蔡勖，很早就夭折了，曾有意使蔡明和继承这一房的香火，却最终在赤手空拳奠定蔡家基业的老爷子临终前，一票否决了这个提议，留下了一句“自由蔡氏后人供奉香火”的话。
“是你父亲的意思？”蔡康问道，有些惊讶。
“是我爷爷的意思。”蔡明和说道：“当初，在爷爷临终前，奶奶提及此事时，被爷爷否决了。”
“大伯比我看得开。”
说到底，在面对死亡之际，蔡康想到自己的身后事，自己的亲外孙，庞松和蔡敏仪的儿子，终究不姓蔡啊，将来供奉的香火，他也吃不到啊。于是，他又想到了他的那些老兄弟，依旧在菲律宾谋生的子侄，却也不想想，子侄们各有父母妻子，又哪里比得上亲生女儿，有些急病乱投医，可怜又可恨的老头。
蔡康说道：“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有人死于枪杀，有人终身致残，还有的吸毒，子侄也都是庸庸碌碌，年初的时候，我和敏仪在旧金山见二姐，三十多年未见，她都已经八十多了，还在一家华人餐馆洗碟子为生，生病了也不敢看医生，子女早亡，只有一个外孙在洛杉矶打工……”
蔡康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的过往和现状，而在蔡明和看来，这都是当年作孽的报应，因果循环而已，只是看着蔡康衰弱的身体，终究忍住没开口。
蔡致良却有些心惊，看了蔡明和一样，装作耐心地听着，没完没了。
“七弟……”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庞松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蔡致良大概也猜出了是何方神圣。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七叔”，“七叔爷”，“七舅爷”之类的称呼。
“阿和，我给你介绍一下……”
“四叔，不必了。”蔡明和随即又加重了语气，道：“我改天再来看您。”
来人看到蔡明和，蔡致良与蔡美慧有些惊讶，打量了几眼，道：“有客人哪……”
蔡明和，蔡致良自然不会开口，而庞松和蔡敏仪也没有介绍的意思，来人一是摸不清楚状况，道：“七弟，商会的黄先生来看你了。”
蔡致良转而看向来人，来自商会，又姓黄，会是黄文斌吗？以康泰集团如今的发展形势，蔡康在商会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病中的情形下，即便是黄文斌亲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回头看看庞松，大概就知道答案了。
于是，也就暂时没有兴趣搭理。
“蔡先生，你好。”黄先生握住蔡康的手，道：“黄会长近日繁忙，刚从印尼归来，让我代为致意，过些时日再来探望。”
“谢谢，请代我感谢黄会长。”
简单问候几句之后，黄先生转身对蔡美慧道：“蔡小姐，你好。”
“黄先生。”蔡美慧指着蔡致良介绍道：“这是我堂兄。”
“您好，蔡先生，在下商会理事黄泰盛，欢迎来吉隆坡。”黄泰盛道：“黄会长已经于今晨返回，在总部恭候你的大驾光临。”
蔡致良点点头，同黄泰盛握手之后，留下一句“失陪”，便紧追蔡明和走了出去。
“三叔，你慢点。”
“你大伯很生气，恨不得做掉他们。”蔡明和摇着头，说道：“我不这么看，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然后让他们知道，我们活的更好，唯一的问题，就是难解心头之恨……”
说道这里，蔡明和露出了笑容，道：“现在机会来了，四叔把机会送到了面前。康泰集团这些年在你的协助下，甚至已经被认为是马来西亚前十的财团，试想谁不心动呢。就是要让他们看得见，能感受到，有机会，近在咫尺，却又永远无法触摸到，日夜煎熬。”
“你就不怕最后真的便宜了他们呢？”见蔡明和无妨，蔡致良饶有兴致地问道。
“放心吧，不存在这种可能。”蔡明和非常自信地说道：“四叔只是老了，眷恋那么点亲情，但是人的欲望啊，永远都是经不起试探的，所以啊，亲情从来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而能够用金钱交换的，只有贪婪的欲望。等四叔觉察到他们的贪婪，已经危及到敏仪和亲外孙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倒是希望这个过程能够长久一些。”
“希望如你所言吧。”蔡致良对蔡康实在谈不上太深的了解，也没有见过年轻时候的蔡康，不知道其行事手段如何。
“四叔当年孤身闯荡马来，没点手段，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更何况，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哪里还需要别人来提点。”仿佛看见蔡致良心中所想，解释一番之后，蔡明和忽然长叹一声，道：“这人老了呀，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执念，哼……”
“您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还有谁啊？”蔡致良能想到的，好像也没谁。
蔡明和扬了扬下巴，指向正走过来的蔡美慧，道：“你问问美慧，再过几个月，你就会发现，我们蔡家，不，应该说蔡氏家族，那也是绵延千年的世家大族啊。”
“千年的世家？”蔡致良知自家事，他们蔡家往上追溯三代，都搞不清楚，哪里来的千年世家。
或许是因为蔡致良的成功，隆昌集团的发展，蔡勋从年初开始修族谱，专门聘请了港大的教授，又频频参加各地的恳亲会，蔡氏宗亲大会等等，意图修正蔡家早已经缺失，或者从来没有过的族谱。
“我劝过了。”蔡美慧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有事情做也是好事。”蔡致良总结了一个优点之后，问道：“人走了？”
“人又不傻，自然看的清形势。”蔡美慧说的是黄泰盛，道：“这些人的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就担心他们没有，现在倒是省事了。”蔡明和道：“走吧，去吃点东西。”
就在医院内部的餐厅，庞松已经备好午餐。至于他们家的亲戚，蔡敏仪没有提及，蔡致良和蔡明和自然更没有兴趣问。
蔡致良对蔡敏仪建议道：“姑姑，你要不还是出来做事吧。”
“我也没在家里闲着啊。”蔡敏仪道：“电视台推出了新项目，我也很忙的。”
蔡致良说道：“马来如今允许私营电台，你完全可以成立一个传媒公司，而后以此申请一个付费频道。”
1984年，马来西亚首家私营地面频道播出，仅仅两年时间，就一举马来西亚广告市场份额最大的媒体，所依赖的主要是港台电视剧，蔡致良也有这方面的资源啊。
“别，别，我做不来的。”蔡敏仪疑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我觉得现在老爷子就是太闲了。”蔡致良道：“人一旦忙碌起来，就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了。”
“你的意思是，让爸爸出面？”蔡敏仪有些犹豫，道：“可是医生说要静养，这能行吗？”
“我看可以。”蔡明和抿了口粥，道：“你爸哪里闲得住，如此正好两不耽误。原本想请四叔去香港修养，现在看来，也不太妥当。”
为什么不妥当呢，一来蔡康的执念并没有消除，恐怕会适得其反，而另一方面则是
因为还要钓鱼，却还能够保持在可控范围之内，等于是加了一层保险。
“那也没必要做传媒啊，让他去康泰集团上班就可以了。”蔡敏仪说道：“爸爸也熟悉那里的环境。”
“敏仪，你还没听出来啊，是阿良想拓展他的传媒帝国。”蔡明和笑道：“东方影业控股了澳门卫视，入股了TVB，有这方面的资源。”
“东方影业在香港已经走到了尽头，向东南亚扩张已经是当务之急，只是缺乏合适的人选。”
蔡致良说道：“现在这种情势，就让四叔爷动一动，你觉得呢？”
马来西亚虽然允许境外电视台整频道落地，但禁止外资在马来西亚本土直接开设并运营电视台，所以就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中间人。之所以没有考虑蔡敏仪，是因为他一直觉得她可能会进入蔡康集团，但是现在看来她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而是否请蔡康出面，还是得蔡敏仪同意，这也是最关心蔡康的人了。
“那我试试？”蔡敏仪有些信心不足，问道：“电视台节目怎么办，自制还是外购？”
马来的电视台，如果自制的话，无疑会极大地增加成本，关键是没有创作团队，而如果外购的话，那就跟TV3一致，还不如直接以境外电视台落地呢。
“尝试自制吧。”蔡致良说道：“TVB有剧本，找几个马来的编剧，将故事背景更换一下，就是一部电视剧。其他节目也一样，更符合马来这边的市场。”
“你既然都有了全盘的规划，那我就放心了。”蔡敏仪松了口气，道：“我也感受一下大权在握的滋味。”
蔡致良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需要大量优秀的从业者，你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制定一个计划，到时候就在其他传媒公司挖人。”
“这个我心里有数。”从业十余年，蔡敏仪对这个行业已经很熟悉了。
第362章 拜会与视察
蔡致良第二天拜会了马来西亚中华工商联合会，同行的除了蔡美慧，还有提前抵达的赵思琪，温国良。
恒隆银行欲在马来西亚立足，自然离不开众多华资企业的认同，而交好中华工商联合会，无疑会事半功倍，尽快融入马来西亚，获取广大华人团体和企业的认可，也将成为恒隆银行未来的主要客户。
赵思琪目前在马来西亚的投资主要在化工和农产品两个方面，一是因为之前同连山集团的合作，有些基础，二来就是马来西亚盛产橡胶，棕榈油等农产品，不愁销路。毕竟一直到1985年，在马来西亚出口产品中，工业制成品才初次超过农产品。
当然，其实东来贸易行更适合马来西亚，因为后者完全可以成为前者的原料供应基地，毕竟此时马来西亚的主要出口服装，电子产品，原油以及农产品，只是规模不够大，限制了成本。而相对于众多的华人公司，也迫切需要来自国际的订单，毕竟对于服装和电子产品，国内市场相对有限。
“黄先生……”
“蔡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隆雪中华工商联合会会长林源德先生。”
黄玉斌为蔡致良介绍了林德源，隆雪中华工商联合会就是吉隆坡与雪兰莪两地的中华总商会联合成立，是马来西亚中华工商联合会的17个单位会员之一，因位于首都，重要性不言而喻。追根溯源，马来西亚中华工商联合会本就是雪兰莪中华总商会会长李孝式等人于1947年2月23日发起成立。
蔡致良也为其介绍了蔡美慧，至于温国良与赵思琪，早就数次造访马来西亚，与黄文斌，林德源也很熟识。
“等下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有一场宴会，算是为蔡先生接风。”黄文斌笑道：“很多马来西亚的同行，都想一睹蔡先生的风采啊。”
“客随主便，悉听黄先生的安排。”蔡致良自然应承下来。
马来西亚中华工商联合会是中马两国合作交流的主要推动力量，而黄文斌就任会长近二十年，居功至伟，在中马两国都享有巨大的影响力。蔡致良自然也有意交好，以便于在未来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奠定金河投资在马拉西亚商业版图。
“蔡先生对马来西亚的经济发展有何建议吗？”
“马来西亚的经济发展，乃至整个东盟，同当前的世界局势密切相关。”
马来西亚给如何发展，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千篇一律，沿着日本和四小龙走过的路，照着做就是了。
蔡致良道：“自从六七十年代起，尤其是两次石油危机，低端制造业加速由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于是日本，韩国，新加坡，台湾，香港相继崛起。我虽然对马来西亚研究不多，但是按照他们的发展模式，大力发展制造业，应该也能成为发达国家。”
更重要的是，能够成为东来贸易业稳固的合作供应商。
“但是在发达国家，服务业占有GDP的比重更高，创造出远多于制造业的就业岗位。”
“我也不喜欢制造业，因为赚钱太慢了，远远不及金融和地产所带来的收益，但是正如古语云，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蔡致良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制造业才是根本。”
对方随便问，蔡致良也就随便说，至于他们怎么想，又或者如何做，就与蔡致良无关了，虽然同为华裔，却也不能越俎代庖。当然，该做的事情要做，像恒隆银行与东来贸易行，而该说的更要说，从一堆废话中展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甚至可以留下思想者的印象。
“黄先生，我这次来吉隆坡，就是希望商会能够从中撮合，加强东来贸易行与华资企业的联系，以便于融入东来贸易行的采购系统。”
“你可是帮了商会大忙了，今天中午要好好敬你一杯。”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大多时候都跟商业没有什么关系，黄文斌遂邀请蔡致良一行人前往香格里拉大酒店。出乎蔡致良的意料，今天大老板郭糖王也在。
“近几日在新加坡可是风光无限啊，不过，今后我们可就是竞争对手了。”
蔡致良紧走两步，同郭糖王握手，笑道：“孟子说，外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从这一点来看，你应该感谢我啊，没有丽晶酒店的竞争，香格里拉如何发展壮大，成为令人敬服的公司。”
随后蔡致良见到了云顶集团的林梧桐，谈了橡胶园的种植和云顶高原的开发，大众集团的郑宏标，聊了几句香港的银行业，这几位才是马来西亚华商真正的领军人物。
在黄文斌的介绍下，蔡致良同马来西亚华商集团也混了个脸熟，主要是赵思琪，温国良和蔡美慧，他们才是最终的执行者。
期间也有人向蔡致良谈起投资香港电影，而蔡致良表示愿意同他合作发行东方影业出品的电影，来人失望而去。
在遇到南方学院董事会副主席的时候，等说起正在筹建新的校区时，蔡致良当场承诺向南院建校基金捐献100万令吉，并表示力微电子将协助南方学院建立电子电工系。
这无疑为蔡致良和金河集团迎来更多人的好感，因为在场很多人都毕业于它的前身，宽柔中学，乃是中国之外，全世界最大型的独立中学，在大马当地被称为“华人文化堡垒”。
这大概是蔡致良这辈子饮酒量最大的时候，即便是红酒，在离开香格里拉的时候，也有些晕乎乎的。
蔡致良在吉隆坡停留了两日之后，南下柔佛州，准备在视察赵思琪投资的化工厂之后，直接从新马边境口岸进入新加坡。
而蔡明和与蔡美慧还需要逗留一堆时间，前者是为了方便观察情况，而后者将代表东来贸易行同一些华资企业签署合作意向。
“这500万美元是4套曼海姆炉的全部资金？”到了新山，蔡致良才有时间研究了硫酸钾工业的投资。
赵思琪回答道：“是两套炉子，合计500万美元。”
“这一两年技术改进这么多吗？”蔡致良疑问道：“我记得当初承揽工程的时候，一套曼海姆反应炉大概投资100万美元，怎么会差这么多。”
“当初亨达工程公司承揽的工程，100万美元只包括技术服务和部分机电设备，而且还是三期扩建工程。”
赵思琪道：“一套完整的曼海姆反应炉，从开工建设直到投产，需要至少300万美元，这次两套炉子一起开工，才使得平均价格有所下降，也是因为仓库，液体储存罐，循环水系统等设备是共用的。”
对于太专业的东西，蔡致良也不太清楚，不过也听懂赵思琪的话，就是之前很多共用设备不再采购范围。
“你调查清楚，投资化工业初期，宁可慢一些，也别被钻了空子，闹出笑话。”
赵思琪道：“您放心，我也不是专业的，所以专门请了第三方调查过的。”
“这样最好。”蔡致良就没再说什么了。
从吉隆坡到新山还好，从新山再去工厂，距离近了，所消耗的时间反而更长了，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基朗巴班利肥料科技公司从4月开始动工，已经初具规模，办公楼，仓库，生产车间的土建已经完工。在工厂迎接他们的除了柳正阳，还有梁仁隆，工厂的经理兼总工程师。
片刻休息之后，柳正阳带蔡致良和赵思琪参观了这座正在建设中的工厂。
“土建已经基本结束，反应炉的钢结构也在前天完成焊接，台湾的砌炉队伍会在两天后进厂。”柳正阳一边带路，一边说着工程现如今的进展。
“设备安装呢？”
“已经通关两批，就在那边的仓库里。”柳正阳指着一处单层建筑，道：“最后一批也已经在路上，最后还有一些采购自欧洲的设备，需要一些时间。”
“还需要从欧洲采购吗？”蔡致良疑问道：“日本的技术都不行吗？”
“这套硫酸钾工艺采取曼海姆法，就是德国人发明的，近百年以来，一部分设备一直由德国生产制造，甚至必须聘请德国工程师调试，这也是成本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
柳正阳道：“日本，台湾虽然近些年进入设备制造领域，却也无法完全取代欧洲的设备。”
一路走马观花，直到进入仓库，里面已经堆积如山，各种尺寸规格的木箱，土建用的水泥，沙土等等，很是杂乱。
“这就是德国生产的碳金塔，一套20万美元。”柳正阳指着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露出两段黑乎乎的筒体，道：“后期的安装调试，都由德国工程师完成，按小时收费。”
蔡致良敲了敲，没有金属的质感，黑色的涂漆也看不出是什么做的。
“这是石墨，碳的一种形态。”梁仁隆解释了一句，道：“但是石墨比较软，所以用金属加固。”
“不能直接用钢材吗？”蔡致良问了一句，对于什么是石墨，学校里的知识还没有完全忘记。
“石墨的热传导更好。”梁仁隆随后又从盐酸的制造，冷却，回收过程解释这个冷却塔的作用。
蔡致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也不大清楚，硫酸钾的反应原理是清楚的，但是制造过程就另外一回事了。
仓库中最多的是砖头，各种各样的砖头，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从仓库出来，蔡致良对这座工厂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不过有些烧钱是肯定的。而视察也结束后，当天折回新山，没有停留就赶往新加坡。
第363章 品茶
蔡致良回到新加坡，很快就见到了林安蓉，那个准备辞职的人事官。
“蔡先生，接到廖总的通知，我想您也不是为了见我这个人，所以就花几天的时间准备了一下。”林安蓉递过来一份文件，顺便解释自己为何拖延了这么久。
“这是我初步拟定的草稿，请您过目。”
“顾董事长和廖总都看过了吗？”蔡致良接过文件，开始翻阅。
“看过了。”林安蓉点点头，却没有了下文。
蔡致良抬头问道：“什么意见？”
“廖总觉得可以尝试，顾董认为有些过于严苛了。”林安蓉关注着蔡致良的表情。
“哦……”蔡致良继续翻阅，在这份文件中，所谓996，各种KPI，末尾淘汰等等，一样都不少。
看完之后，蔡致良道：“作为一家科技企业啊，应该有必要的人文关怀，让每一个员工和公司共同发展进步。就说加班吧，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也不必提倡。归根到底，还是要强化以人为本的理念，照顾每一位员工的感受，关注他们的需要”
就在林安蓉一脸茫然的时候，因为廖成凯可不是这么通知的，蔡致良又接着道：“当然了，对于不思进取，整日偷奸耍滑的员工，还是不能姑息。现在公司正处于破釜沉舟的决战前夜，竞争上位还是必要的。”
“你说的对。”林安蓉暗自腹诽，正反都让您给说了，却也没办法，试探着问道：“那我再修改修改。”
“略微修正一下即可。”蔡致良说道：“等过了这个生死存亡的时间段，再慢慢调整吧。”
“好的。”
等林安蓉离开之后，蔡致良也出门了，到良木园去品尝邱先生的好茶。
“这位是三林集团的林绍良先生。”
抵达良木园酒店之后，邱德拔便开始为蔡致良介绍今日的客人，让蔡致良颇为惊愕。林绍良是全球十大富豪，隐形的首富竞争者，旗下的中央亚细亚银行也是东南亚最大的私营银行。
“你好，久仰。”
“这是李文正先生，力宝集团主席。”
“你好，久闻大名。”蔡致良主动伸出手，力宝集团是印尼前五的大财团，而李文正还有一个亚洲银行家协会主席的头衔，亚细亚银行就是在他的领导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接着还有前些天见过的陈振传，华侨银行的大股东李成伟，纸业大王金光集团主席黄奕聪，烟草大王针记集团主席黄惠忠，以及丰隆集团的郭氏兄弟。对于马来西亚丰隆集团的郭令灿，蔡致良熟悉，当初收购海外信托银行时，丰隆集团旗下的国浩集团也参与竞拍，打过几次交道，而他的堂兄郭令明却是第一次见，执掌新加坡丰隆集团。原本是一家公司，但是在他们父辈分家时，按照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业务分成两份，兄弟各得其一，这便是新加坡丰隆集团和马来西亚丰隆集团。
“蔡先生，果然是年轻有为。”先说话的是李文正，笑道：“恒隆银行这两年在东南亚攻城略地，势头很猛啊。”
“比不得你和林先生创办的亚细亚银行，那才是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大银行。”蔡致良道：“若说银行业的大手笔，当属邱先生拯救渣打银行，让我好生羡慕啊。”
亚细亚银行由林绍良创办，最初只是为三林集团提供金融支撑，规模并不大，直到邀请李文正出任总裁之后，短短数年时间便成为印尼最大的私营银行，现在也是东南亚最大的私营银行。而至于邱德拔拯救渣打银行，那是在1986年，英国的劳埃德银行敌意收购渣打银行，最后被邱德拔与香港的已故船王包玉刚、澳洲商人罗伯特联手以13亿英镑的价格击退，3人成功买入渣打银行37%的股份。
不过好景不长，渣打银行被华资控股引起英国资本的恐慌，认为这会危及英国人的利益，于是邱德拔虽然是最大的股东，却不得不退出渣打银行董事会，而包船王逐渐抛售手里的股份。
“你对渣打银行有兴趣？”邱德拔问道。
“我对渣打银行的发钞权感兴趣，邱先生如果有出售的意向，金河的报价一定会让你满意。”香港目前有两家发钞银行，汇丰与渣打，蔡致良道：“诚如包先生所言，发钞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恐怕让你失望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邱德拔道：“年纪大了，总想着给子孙留些产业，即便是将来不争气，也可以靠这点红利出息来生活。”
“邱先生说笑了。”蔡致良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无所谓失望，道：“如果邱先生突然想出售了，一定要提前知会一声，金河的出价一定是最高的，恒隆银行，力微电子，华美达酒店的股份，除了这些，像美国花旗银行，思科公司，可口可乐，我手里还是有不少股票的。渣打银行的营收主要在东方，却远在伦敦，长此以往，必将无力应对银行业的竞争。”
“蔡先生的报价很让我心动啊。”邱德拔眉毛一挑，如果别人这么说，自可以不用在意，但是出自蔡致良之口就不同了，道：“这样吧，我帮你问问，如果其他股东有出售的意向，会让人联系你。”
“如果能够成功收购渣打银行，我觉得可以将总部迁移到新加坡，请您老出山，当董事会主席。”蔡致良承诺了一句，仿佛已经胜利在望了。不过这更像是一句玩笑话，作为发钞行，即便是迁移出伦敦，也不应该落户新加坡。
“你这么一番‘威逼利诱’的，怪不得能闯出这么大的家业，哈哈……”邱德拔指着蔡致良，哈哈大笑。
邱德拔确实收藏有好茶，虽然蔡致良并不懂得品茶，但是饮茶如喝酒，喝的多了，即便是不知道好在哪里，或者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但是，好茶就是好茶。据邱德拔介绍，来自武夷山上的老茶树，有几百年的历史，花了大代价才得来的。
“自东南亚联盟成立，距今30年，如今已经形成3亿人口的规模，4000亿美元的庞大市场……”
如今的东盟，在当初东南亚联盟的基础上建立，包括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文莱，菲律宾和印尼6个国家。随着李文正的谈论，蔡致良期初没有搞清楚他们在谈什么，直到想起乐青吟临走时的提醒，随着东盟各国的快速发展，谁将成为东盟的金融中心，甚至取代香港成为亚洲的金融中心，成为争论的焦点。目前亚洲各国的经济总量，日本是独一档的，而东盟六国的经济总量超过中国和印度，排在第二位，有任性的资本。
目前有两个国家暂时领先，一个是新加坡，而另一个是泰国。
如此，未来泰国的疯狂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人们大都只看到金融中心所带来的收益，却忽视了金融自由化所带来的灾难，让蔡致良暗自叹息，历史的车轮总是由欲望驱动着滚滚向前，非人力所能改变。
蔡致良看着在座的一众大佬，若有所思，虽然所涉及的领域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与金融，银行紧密相关，都享受着金融所带来的巨额回报，而以他们如今所处的地位，倾向于何种观点，不言自明。
随着金河集团在东南亚攻城略地，蔡致良也就有了被拉拢的资本，或许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于双方都有利。
“我一直认为，金融应该建立在实体经济基础之上，否则就如同空中楼阁一般，随风摇摆。”蔡致良道：“自晶体管诞生至今半个世纪，美国，日本以此成为经济强国，可以说未来二十年，谁掌握了半导体产业，谁就赢得了未来。”
游说就是一波接着一波，仅仅依靠半导体发展基金也还不够，如果能够吸引在场一部分人的注意，进而投资力微电子，那就更完美了。
蔡致良仅仅提及半导体公司，而不是其他，联想到力微电子在新加坡的投资，那么他的选择也就明朗了。
“蔡先生，力微电子下次融资，亚细亚银行希望也能参与。”
“谢谢林先生的支持。”蔡致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亚细亚银行能够带头，那么将会吸引东南亚更多的投资机构跟进，一旦形成利益共同体，就可以更大限度地影响政府的决策。
“我押注半导体产业，力微电子定会带来丰厚的回报。”
随后就更融洽了，说起商业方面的布局，比如力宝集团有意香港华人银行，金光集团计划将新加坡的一家办事处升级为印尼国际银行的分行等等，蔡致良也同郭令灿聊了聊马来西亚的投资。
从良木园离开，蔡致良的新加坡之行也就告一段落，临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句：“日本和韩国三星的64M样品最快什么时候会量产？”
摩尔定律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力微电子不敢松懈。
顾远德沉思片刻，道：“日本方面不好说，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形，64M今年就应该量产，如今却是连样品都未展出。而韩国三星投入巨资，大概率会加快，虽然16M芯片量产不到一年的功夫，但是我和木村博士认为，最快有可能在明年下半年攻克64M，韩国三星也在日本招聘了数量众多的工程师。”
蔡致良点点头，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
“抓紧时间了，希望力微电子也能够在两年之内攻克64M技术。”
此举，无疑将摩尔定律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第364章 失控的状态
蔡致良打着呵欠，去看望贺宝珍。当然了，也不是他要去看望奶奶，只是贺宝珍打电话，让他派辆车，说起来也有些不孝顺，这些天净忙着同陈小姐聊天，也没有过来看望长辈。
“大哥……”蔡美馨看到蔡致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冰淇淋，比以往活泼了许多。
蔡致良一把抱起蔡美馨，问道：“你奶奶呢？”
蔡美馨伸出小手指着楼梯，道：“楼上换衣服呢。”
“这么隆重是要去哪儿啊？”蔡致良沉思片刻，确定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这是楼梯上传来响声，贺宝珍从楼上下来，道：“送我去一趟医院……美馨，你又在吃……”
蔡美馨小手倒是藏在身后了，可是嘴角的奶油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了，如鸵鸟一般躲在蔡致良身后，一边还不忘舔一下冰淇淋。
“你看看她的肚子，上次你大伯过来，还怪我给她吃多了……”贺宝珍拉过蔡美馨，拍了拍她的小肚子，吓唬道：“再吃，肚子就撑破了。”
“去医院做什么……大姐要生了？”蔡致良想半天，好像也就这么一条重要的信息。
“不是美琪……”贺宝珍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道：“这两天都忙糊涂了，忘了美琪的情况，我打电话问问。”
蔡美馨倒是趁这会儿功夫，在蔡致良诧异的眼神中，将冰淇淋三下五除二吞进了肚子。蔡致良生怕她吃坏了肚子，倒了杯温水给她喝。
“能喝果汁吗？”蔡美馨小声问道，又指了指冰箱，道：“那里面有果汁，新鲜的。”
“不能。”蔡致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美琪昨天到医院检查，产期还有一周。”贺宝珍放下电话，说着才美琪的消息，话锋一转，道：“你舅爷生病了，我得过去一趟，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爷爷呢？”蔡致良问了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蔡美馨放下水杯，叫道：“爷爷修族谱呢。”
“一天没个正经事。”贺宝珍没好气地说道：“让你陪我去趟医院，就这么为难啊。”
“我可以送您去医院，不过可说好了……”蔡致良郑重强调道：“我可不陪您进去。”
“那怎么行，都到医院了，多不礼貌。”贺宝珍很不满意蔡致良的态度。
“那我就不送您过去了。”蔡致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我劝您也别去了。”
“你舅爷都生病住院了，我不过去怎么行？”
“还不是您老过去看他，这次倒好，还住院了。”蔡致良不以为然，道：“只要您稳坐钓鱼台，舅爷随时可以出院。”
“你怎么跟你二叔一个腔调……”
贺宝珍瞪了蔡致良一眼，道：“你别听你二叔他们的，你舅爷这个人吧，是有些固执，但是绝对没有坏心，这么多年来在公司一直任劳任怨的。”
替自己的弟弟辩白了一番，贺宝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和你爷爷也都是奔八十的人了，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您这话跟二叔，三叔讲比较合适，我已经差了辈分了。”
蔡致良已经是孙辈，同这位舅爷的血缘已经逐渐疏远，更别提什么好印象了，道：“二叔已经很仁慈了，让他这一辈子吃喝不愁，子孙后辈还可以拿分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是这么看的？”
“奶奶，如果当年我接替我爸爸，进入隆昌集团，一定会第一时间勒令他离职，并交出隆昌的股份，哪里会容他猖狂到现在。”蔡致良说道：“人之患，在不知足，他既不知足，还自以为是……”
贺宝珍想起长子，隆昌集团这么多年发展的点滴，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了之前的精神气。
“最后的这一点情分，且行且珍惜吧。”蔡致良加了最后的一把火。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宝珍再心疼弟弟，也得考虑儿子和孙子们的态度，只能挥挥手，道：“行了，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门口有辆车，以后您要出门，吩咐他就是了。阿馨，跟大哥出去逛逛。”
蔡致良随即起身，朝蔡美馨喊挥挥手，而后对贺宝珍道：“奶奶，我晚些时候送她回来。”
“别太晚，你大伯今天会来接她。”贺宝珍只是提醒了一句，没有阻拦，也没有拒绝孙子的好意。
“我联系大伯，到时候直接送她回去，您别操心了。”
蔡美馨很开心，拉着蔡致良就往外走，因为也只是回去住两天，也不用收拾什么行李。
茶楼还是那座茶楼，只是跟以前相比，真真正正变成了一处茶楼，而不再是其他。
“三爷，身体还好吧？”进入茶楼，蔡致良问候了一下吴玉飞，后者喝完茶，正在闭目养神。
“阿良啊，身体好，说不定还能活到下一个世纪，哈哈哈……这是阿乐的？”
“吴爷爷好。”蔡美馨就是这一点好，比蔡致勉讨喜多了。
“你好……”吴玉飞说着，竟然还从口袋里掏出了零食，道：“这是平时给犇犇买的。”
吴犇是吴玉飞的孙子，现在的生活确实比较舒心，每天喝茶打牌，有时候就去接孙子放学，一度是街头一景，让很多人感到稀奇。
“别给多了，上午在家吃了不少，我才把她带出来的。”
“嗯。”吴玉飞点点头，道：“小孩子不能多吃，积食不好。”
寒暄了几句，吴玉飞问道：“你约了人啊？”
蔡致良道：“约了阿成，前些时候托我给他带了些东西。”
“阿成……”吴玉飞像是在琢磨这个名字，加了一句：“最近风头很劲，不是什么好事。”
“防弹衣。”蔡致良道：“可能他也觉察不太对吧。”
“乌龟虽然爬得慢，但是活得久啊。”吴玉飞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蔡致良一愣，问道：“您还会做饭啊？”
“改天有时间，请你吃烤鱼。”吴玉飞摆摆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很快，吴凯走进来告诉蔡致良，蔡明乐今天去参加蔡致明的家长会，预计会有些晚，到时候在太古会合。
“哥哥来接我吗？”蔡美馨一下就听见了蔡致明的名字。
“坐好。”蔡致良赶忙扶住蔡美馨，生怕她从凳子上掉下来，忽然感觉就像蔡致勉一般活泼。
“你哥还在学校，我们等下去跟他们会和。”
“还要多久啊？”蔡美馨有些欢呼雀跃。
“很快了。”
在他们说话之际，彭成走了进来，向四周打量了一圈之后，才向蔡致良走来。
“东西看过了？”
“看过了。”彭成坐在蔡致良对面，道：“阿良，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还准备了一顶帽子。”
“原本准备头套的，只是不大雅观……”蔡致良道：“你怎么样？”
“硬撑着，还能怎么样。”彭成的表情有些落寞，没有玩笑的心思，道：“你让阿威也小心一些。”
“我跟阿威谈过了，随时准备避一避，其他的人，自求多福吧。”蔡致良叹道：“该说的，该劝的，已经说尽了。”
随着茶楼街的一小撮人前往澳门，高威那边逐步收缩之后，也有些动荡，虽然目前还在可控范围，但是未来并不明朗。
“只能这样了。”
话题有些沉重，实在是因为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进入了动乱期，而以港府的放纵，短期内将会是常态。很快，这种动荡就会逐渐扩散至各行业，包括香港赖以生存的金融业，以至于泰国，新加坡欲取而代之，这就是后话了。
“刚才我看见吴三爷，越发洒脱了。”
“经常来这里喝茶。”蔡致良道：“让我提醒你，乌龟虽然爬得慢，但是活得更久。”
“这可不像他说的话。”彭成长叹一口气，道：“但是，阿良，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彭成了，大道理谁都懂，可是我没得选。”
蔡致良想想彭成的处境，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彭成的话却没有停下来。
“看人挑担是不吃力的，以前跟着和叔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还会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当我独立出去之后，才发现一切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看似很多选择，却只有一条路适合我。这条路很残酷，只有更加强硬，狠绝才能生存，以前听人说三国，孙策好杀暴躁，最终被刺死。但是站在孙策的角度，杀人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不杀人，最终一定会被曹操弄死。”
彭成确实不是五年前的彭成了，至少说不出这么一番话。一辆失控的货车，是不能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如何通过离合降速，是一项技术活。
“还有什么事情，我能办到的。”蔡致良能做的很多，却也很少。
“我买了恒隆银行的理财产品，被让我破产，哈哈……”彭成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只是他清楚，有些人情用过了，就没有了
“你还是投资铜锣湾，中环的旺铺比较好。”蔡致良建议道：“恒隆银行的股票也行，至于理财产品，都不保险的。”
“行，我考虑考虑。”
喝完一杯茶，彭成就起身离开了，而蔡致良也带着美馨返回中环。
第365章 换位
“爸爸……呵呵……”
蔡美馨小跑着扑向蔡明乐，被后者一把抱了起来之后，发出欢乐的笑声。
“大伯，怎么选在这里吃饭啊？”蔡致良看着麦当劳进进出出的人流，皱着眉头问道。
“大哥……”蔡致明一手拿着汉堡，一手捧着可乐，正在大快朵颐，让蔡致良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本来准备带他吃大餐的，非要来这里……”蔡明乐眼里满是宠溺，道：“今天开家长会，老师特意表扬了，明年上中学，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致明啊，下次要调最贵的吃，别在这里凑合。”
对蔡致良的调侃，蔡致明却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蔡致良问道：“伯母呢，已经回去了？”
“前天去中山了，你说这么重要的日子，真是……”蔡明乐抱怨了一句，却没有再说下去。
“咳咳……”
就在这时，蔡美馨吸了一小口可乐，有甜甜的兴奋感，又有被碳酸呛到的疼痛，两种表情混杂在脸上，真是哭笑不得。
“妹妹还小，喝不了可乐。”
蔡明乐拍拍女儿的背部，随后要来一杯热水，一杯橙汁。
“今天去学校，说实话，我很高兴，所有老师都再夸致明……”安顿好女儿之后，蔡明乐开始说起今天的家长会，有些激动，是他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经历，长叹一声之后，道：“就是，唉……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
蔡明乐突然的提问，蔡致良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可以想象的空间，茫然地摇摇头。
也没有等太久，蔡明乐就给出了答案，道：“想起了你太爷。要是他老人家多活几年，看到你和美琪，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对于太爷的记忆，大多数时候都是从蔡劭那里听来的，有时候严厉，有时候慈和，时而固执到极点，很快又变得洒脱。
回忆起过去，蔡明乐忽然间有些伤感。
“可能我小时候比较能惹事，你太爷对我要求很严厉，总是大喊‘蔡明乐，你给我站住’。”蔡明乐学着祖父的口气，却又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但是对你爸爸就不一样了，总是温和的叫他‘阿潮’，尤其是阿潮带回成绩单的时候，总要喝酒庆祝，然后对大家说，‘阿潮要做上等人’，这是列祖列宗的庇佑……”
对于西瓜大的字，不识一担的太爷，也有着对知识的敬畏和崇拜，蔡明潮的优秀，让他看到了孙子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终于不用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曾经一时心潮滂湃。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改变命运的时间更早，从蔡勋开始做制衣厂开始，就逐渐告别了朝不保夕的日子。
蔡明乐如今站在祖父当年的角度，也有着望子成龙的期盼和激动。然而，回忆的兴奋又逐渐被憎恨所取代，因为蔡康本家的那一家子，总无法完全从回忆中抹去。
“你跟阿和到底怎么想的？”这大概也是蔡明乐见蔡致明的一大缘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三叔没跟你说吗？”蔡致良反问了一句，作为当事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件事由蔡明和来说更为妥当。
“他一天不是出海捕鱼，就是出门闲逛，这两天还去了云顶高原……”蔡明乐一边说着弟弟的近两日的行程，非常关注，一边抱怨道：“他这样三心二意的，让人钻了空子怎么办，一点也不上心，早知道我就自己过去了。”
“这不正说明一切顺利吗？”
“万一被他们得逞了呢？”蔡明乐对蔡致良的不上心很不满意，道：“我们家当年的艰难，你伯爷爷在菲律宾吃的苦，这一笔一笔的账，都要清算清楚的。”
“我没有忘记。”蔡致良赶忙表态，道：“即便他们有一时得逞，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再次一无所有，我做得到。”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蔡明乐满意地点点头，相较于蔡致良，甚至蔡明和，年长的他体会过那种切肤的痛。
得到想要的答复之后没多久，蔡明乐就带着蔡致明和蔡美馨离开了，而蔡致良也回到了明潮大厦。
原本蔡致良的计划，是在香港短暂停留之后，就启程经东京，去往纽约，却因为鲍国威的一份报告，而不得不停留下来。
报告显示，金河投资目前的资金不足以支撑蔡致良的全球扩张计划，如果这种情况近期无法得到有效缓解，这个以金河投资为基础搭建的金融帝国将会面临坍塌的风险。
当然，这份报告自然是有些夸张了，毕竟自从收购恒隆银行，海外信托银行之后，蔡致良是不缺钱的，不过却也提醒了蔡致良，因为银行的资产确实不是蔡致良的，杀鸡取卵是不可持续的。
东来贸易行和恒隆银行还好，主要是华美达酒店，力微电子以及索尔投资，扩张速度太快，即便是索尔在年初大赚一笔，也不足以弥补未来巨大的资金缺口。
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蔡致良年初提出向大陆投资之后，旗下的公司正在反其道而行，纷纷向海外扩张，也说明金河投资内部的犹疑。
两个问题都是蔡致良需要考虑的，尤其是第一个问题，保守经营可能会错过良机，但是盲目性扩张将会引发破产，更需要谨慎对待。
而鲍国威的建议，是要有所取舍。
那么该如何取舍呢？都是赚钱的生意，又如何舍得放弃。当初之所以投资，不就是看中其未来的发展，如果过两年会好一些，但前提是金河投资必须撑到那个时候，否则的话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等金河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曾不知何所始，自然难以确定何以止。而如今的蔡致良和金河投资已经犹如瓷器一般精致，任何的动荡都要尽量消除在萌芽之中。
就在这种氛围中，蔡致良还没有下定决心，倒是见到了从日本来港的孙政义，这位未来的世界首富。
大概他也在纳闷，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怎么就这么爽利的投资了他的公司。如果是两年前，哪怕是去年，也不会有这种疑问，其时软银正值巅峰，而如今随着美国软件公司开始重视亚洲市场，纷纷在东京建立亚洲总部的时候，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如今软银陷入低潮期，对于公司的未来还比较茫然，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没有计划，而是缺钱，自然就难以支撑他的雄心壮志。而随着日本经济危机，一片哀鸿遍野，各家财团资金紧张，实在没有投资人愿意支持他的雄心。
“蔡先生，您好。”这位刚归化日本的孙政义很是恭敬，来之前他做过调查，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投资了思科，之前一直是软银的主要营收来源。
“请坐。”蔡致良随口问道：“你准备如何应对软银的现状？”
“蔡先生，我依然认为计算机市场大有可为。”孙政义坚定地点点头，道：“我计划从软件领域，扩展到计算机的硬件领域，通过电脑以及因特网的力量，为日本提供新技术，给人们提供新的生活方式……”
孙政义侃侃而谈，想来早已经深思熟虑过，甚至向更多的投资人倾诉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并不理想。
蔡致良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道：“按你的计划做吧。”
孙政义才提出上市，道：“软银应该上市。”
“在美国？”蔡致良问了一句，如果在日本，想来也不需要这么郑重。
“是的。”孙政义说完，开始等待命运的审判。
蔡致良道：“我来安排，楚天成楚先生届时会联系你。”
“蔡先生……”孙政义有种莫名的忐忑，这真是天使吗，自问对软银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问道：“能问您一句，为什么要投资软银吗？”
蔡致良看着眼前的孙政义，笑道：“我认为一个能将软件市场做成垄断的公司，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一个伟大的公司，如果没有一个成熟的团队，必然是无法做到的。偶然的挫折并不代表什么，只要软银选择正确的道路，终将会同大鹏一样扶摇直上。”
“谢谢蔡先生的信任。”其实孙政义也不必如此恭敬，毕竟他依旧是软银的大股东，或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自信心总不是那么足了。
只是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吗，因为软银的牛逼，以至于连对软银都未做任何实地性的考察，就敢给他投资。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哪怕他在已经在日本声名鹊起，想要融资2000万美元都是奢谈。
“我很高兴，你坚定了对计算机市场的信心，而没有选择随波逐流。有时候，方向错了，南辕北辙，再努力也没有用。”
蔡致良最后的总结，反而让孙政义松了一口气，通过终极考验，这才应该是正确打开的财富通道的钥匙，而不是虚空飘渺的能力，同时也庆幸自己的抉择，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等孙政义走后，蔡致良觉得蛮有意思的，因为没有过接触，以至于充满着敬畏与忐忑，那么对于这么多年的老部下呢，是不是因为太过于了解，以致于失去了敬畏呢，更有甚者，哪怕是再大的危机，也会有金河投资兜底。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366章 电视牌照
进入六月，也就逐步进入暑期电影档，前两年东方影业发行的都是好莱坞影片，而今年变成了港片，那部由吴玉森执导的《纵横四海》提前上映。
之所以说是提前，是因为《终结者II》变更了上映计划，无法在香港提前上映，只好等到8月中的档期，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而另一件全港关注的大事件，同蔡致良略微有点关系的，就是年初由中信集团发起的，对大昌贸易行的收购，经过半年的力量蓄积，进入高潮。
以周大福为首的备怡，于5月初公开提出收购恒昌公司，以每股254港元价格收购恒昌公司全部已发行股份2103万股，作价53.4亿港元。
而6月7日，大股东何善衡的妻子去世，而他一生的主要事业恒昌公司，正在被备怡公司觊觎，而策划此事的还是他的谊子，凄凉的滋味可想而知。
也就在11日，备怡发出正式收购建议书，而谊子林秀峰亦正式表态，把名下及百宁顺所持有的恒昌股权，投向备怡一方。
三日后，恒昌董事会开始做出反击，并通过宝源投资发出的长达62页的反收购文件，详细列出恒昌企业在香港，日本，美国，加拿大以及新加坡所持有的77向物业资产，并公布恒昌过去五年的业绩。在这份文件中，恒昌的资产估值达到78亿港元，并承诺，一旦击退备怡的收购行动，就会派发每股40港元的现金股息。
这一分红金额超过8亿港元，震惊香江。这一招可谓高明，一箭双雕。
恒昌拥有19亿港元的有价证券及现金，也成为备怡的收购缘由，因为这笔现金可以极大降低收购行动所需要的资金和借贷成本。因此，派发大额现金股息，既可安抚小股东，更降低被收购的吸引力，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备怡就这么被一击必杀。而另一边，中信泰富慢悠悠地走进舞台中央。
蔡致良也曾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一趟，或许由蔡美慧过去就可以了，最后还是自己去了。这个华资企业曾经的王者，被中信泰富收购之后，必然不复之前的暮气沉沉，必然会成为东来贸易行最强劲的对手。
为达成收购恒昌公司的目标，中信泰富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是增资扩股，扩大中信泰富的资金盘，另一方面就是组建一家专门用于收购恒昌公司的旗舰，GreatStyle，包括长实，嘉里集团，百富勤，也包括备怡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周大福，等等。
“蔡先生，你好。”
蔡致良见到了袁天凡，顿时眼前一亮，问道：“听说你从交易所离职了？”
自1987年股灾之后，贡献了拙劣表演的李福兆下台，袁天凡临危受命，出任联交所行政总裁，由此成为全球主要交易所最年轻的总裁。
也就是在他上任之后，联交所才制定出第一份上市条例，将交易所制度化，规范化，进入法制时代，而不是仅仅掌握在一小撮人手里自说自话。而后，袁天凡成立中央结算系统，以加强对交易方财务和操守的监管之后，全力推进整个交易系统电脑自动化。
然而，就在交易所蒸蒸日上的时候，完成使命的袁天凡选择了辞职。
“荣先生和李先生邀请我出任大昌贸易行的行政总裁。”袁天凡一句话，打消了蔡致良的念头。
“那真是太遗憾了。”蔡致良之所以也行邀请袁天凡，也是金河投资到了该变革的时候，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而有袁天凡坐镇，大昌贸易行就更危险了，对于东来贸易行来说。
“本还想邀请你加入金河投资的。”
“蔡先生，在我面前挖人，可不是个好习惯。”荣智建看见蔡致良，走了过来，却听见了这一幕。
“人才难得，一时难耐，哈哈……”蔡致良笑道：“荣先生且偷着乐，捷足先登。”
“李先生向我推荐，我也认为他能够胜任。”荣智建随即问道：“老弟不显山露水的，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竟拿下丽晶酒店，我之前听说已经卖给日本人了。”
袁天凡的胜任，一来能够调和投资人之间的关系，二来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谋求上市。
“我也担心通货膨胀啊。”蔡致良道：“是三成的股份，卖给了日本人，要不是去年的危机，我也难有机会的。”
“真是羡慕你啊，丽晶酒店的品牌，在全球都还是很有声望的。”荣智建感叹了一声，有些惋惜。
羡慕吗，丽晶酒店再有声誉，也比不上大昌贸易行来的实惠。
不过，蔡致良还是疑问道：“中信也联系过伯恩斯？”
“见过一面，只是晚了日本人一步。”荣智建道：“我以为已经大局已定了，就没再说什么。”
大概与蔡致良当年同样的状况，等他们发现丽晶酒店价值的时候，伯恩斯已经同日本资本达成了协议。
蔡致良随后同郑玉彤，郭鹤年，李超人，梁博涛打了声招呼。
百富勤成立短短数年，就将金河证券远远甩在身后，而此次中信泰富同样选择了百富勤作为财富顾问。毫无疑问，梁博涛当初在花旗的任职经历，为他带来了强大的人脉关系，但是金河证券也太拉胯，完全偏离了方向。
郑玉彤对蔡致良收购丽晶酒店表示了恭喜，说起来很有缘分，从新世界接手了华美达，而丽晶酒店使用的同样是新世界发展的物业。蔡致良只好苦笑连连，叹息着美国房地产市场的不断滑落，华美达酒店的负债居高不下。
也顺便同李超人聊了聊卫星电视，是的，就在今年年初，香港发放了第一家卫星电视牌照，被李超人的儿子得到，最快今年下半年开始，澳门卫视将迎来第一个竞争对手。同为中文卫视，他们的受众是完全一样的，意味着客户也是没有分别的。
而同郭糖王所料的，也是电视台的生意，那自然就是位于马来的电视台，邀请嘉里集团入股。
“我在马来有看到澳门电视台的节目，为什么还要投资电视台？”
“就拿澳门卫视和TVB来说吧，在香港能够同时看到两家电视台，但是无论是盈利，还是影响力，澳门卫视都远远不及TVB。
即便是在马来西亚，澳门卫视的影响力也不及TVB，以至于能够播放的电视节目非常有限，所以需要一家本地频道，大量投放澳门卫视的节目。况且，马来的媒体市场并不成熟，我们有时间打造出一个马来版的TVB。”
郭糖王曾经是TVB的股东，自然清楚TVB的盈利能力，何况其名下公司本就在一些电视报刊持有股份。
“据我所知，非马来人的持股比例不能超过一成吧。”
“会有康泰集团的人出面。”蔡致良松了一口气。
郭糖王点点头，对于康泰集团同蔡致良的关系，也略知一二，也就此同蔡致良达成君子协定。
在新组建的GreatStyle公司中，中信泰富持有36%的股份，而蔡致良的金河投资，同长实，周大福一样，获取了13%的股份。
香港政府一直以来对于电视牌照的发放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是进入九十年代，似乎本着过期作废的原则，开始批量发放电视牌照，不仅是卫星电视，还有有线电视经营牌照。从此，香港媒体市场进入战国时代。
很快，蔡致良在明潮大厦就接待了包船王的女婿。吴光正拿到了香港第一张有线电视牌照后，宣布投资50亿港币，组建九龙仓有限电视，也就是后来的香港有线电视，并设立8个频道，来势汹汹。
之所以来找蔡致良，是因为九龙仓电视台的挖角行为让他很不爽，所以就阻止天门置业同九龙仓电视的合作，也为澳门卫视提前清除一个潜在的对手。李超人就是这么做的，因为卫星电视台的存在，长江实业与和记黄埔旗下的物业从来不允许九龙仓有限电视进入。
九龙仓有限电视一成立，就十分豪横，无论是TVB，亚视，还是商业点头，香港电台，澳门卫视，都被挖走大量电视专业人才。澳门卫视还好，本身规模也不大，最惨的是TVB，一接到吴光正的橄榄枝，瞬间就有十几个得力员工递交了辞职信。土豪的做法简单粗暴而有效，有点当年包船王入主会德丰的风范，让人防不胜防。
天门置业虽然不比新鸿基，和记黄埔，恒基兆业这几家全港最大的地产公司，但是在除此之外的第二梯队，就属天门置业了，一旦无法进入这片市场，再加上长实与和记黄埔的禁令，这就等于九龙仓有线电视还未开播，就已经损失相当多的市场份额，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听说蔡先生有意于渣打银行的股份？”吴光正选择了曲线救国。
“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众所周知，家岳曾经一度持股14.5%，成为渣打银行最大的个人股东。”吴光正提及的船王，道：“前些天，新加坡的邱老先生提及蔡先生的想法，家岳非常赞同蔡先生的看法，发钞权应该掌控在中国人自己手里。”
是不是老先生的看法不重要，关键是吴光正提及了他的岳父，而另一方面，既然提及渣打银行，那就意味着至少有一部分股份在吴光正的手里，那蔡致良也就不好直接拒绝他的善意。
当然了，说到底，天门置业还是没有长实与和记那么豪横，而另一方面会德丰也是地产巨头，澳门卫视虽然是卫士，但是在有些地方还是需要转换成有线频道才能有机会进入观众的视线。
“蔡先生如今持有多少渣打的股份了？”
“一股都没有。”
蔡致良实话实说，但是吴光正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金河投资总是在一片神秘静寂之后一鸣惊人。
“北美房地产市场不断跌落，华美达酒店的扩张，力微电子科技集团在新加坡的投资，金河投资也不宽裕。”
这种说法总是屡试不爽的，事实如此，蔡致良接着道：“如果明年包先生有出售渣打银行股份的意向，我的出价一定是最高的。”
虽然曾经是最大的个人股东，如今也已经抛售了大半，只剩下不到4%的股份，这是吴光正的说辞。
在吴光正半信半疑地离开之后，蔡致良解除了天门置业对九龙仓有线电视的限制。
第367章 调整
赵硕的离职，是出乎蔡致良的意料的，毕竟陈强只是负责将东方影业集团上市，并没有免除赵硕总经理的职务。
或许是感觉到了权力的威慑，或许是早有独立之意，赵硕很快就递交了辞职信。
“办公地点找好了？”
“在九龙租赁了一间办公室。”离开东方影业的赵硕，自然还是老本行，毕竟这个老本行现在繁荣异常，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东方影业。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或者跟韦敏提。”赵硕离职地很光棍，没有带走一个职员，至少目前看来如此，蔡致良提及韦敏，因为后者将作为东方影业的代表，回收赵硕持有的股份，并支付最后一笔薪水。
“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赵硕也只是微笑回应。
做一家公司说简单也简单，无外乎人与资金，而这两样对目前的赵硕来说，都是不成问题的。如今正值港片繁荣期，市场已经相当成熟，以致于从事这一行业的已经超过十万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为此而发愁，也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微末小事上得罪老东家。
至于资金，不提近几年赵硕的薪水和分红，以及持有的东方影业股权，仅凭借其在东方影业这几年积累的名望，就不缺投资。更何况，现在的电影投资市场已经有逐渐证券化的趋势，也就是说，电影的投资除了海外片商的资金，还可以类似股票似的形式向公众发售，将公司运营成本和风险降到最低。甚至有极端情况，将来港片会催生了大量非盈利电影。而电影一经杀青，相较于五年前，蔡致良刚创建蔡氏影业的时候，以如今香港大大小小七八条院线，可以轻松实现上映，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赵硕也有拒绝东方影业的底气。
“蔡先生，如今港片市场繁荣，东方影业应该妥善处理同院线的关系。”
临走前，赵硕还是劝说了一句，蔡致良点点头，道：“东方影业一直同安乐院线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会找时间和江先生谈谈。”
随着陈强进入东方影业集团管理层，夹杂着港片市场的日益繁荣，东方影业与安乐院线这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合作者，如今也已经同床异梦，到了该分手的地步。曾经，安乐院线依靠东方影业提供的港片发展壮大，而东方影业也拥有了一条独立的院线，正因为合则两利，所以一度亲密无间。
一切的转变，发生在收购金公主之后，赵硕的协调效果不大，逐渐渐行渐远。
随着赵硕的离任，蔡致良也开始对明秀报社和东方影业进行人员调整。
首先，陈强被免除明秀国际董事长的职务，由曹锦岭接任，而李桂龙正式就任报社总经理，再就是陈晓俊由漫画部门，接替李桂龙经营天天日报。对于明秀报社的职员，曹锦岭的就职可谓是顺理成章，即便是陈强近年一直筹谋陈晓俊接替自己，毕竟时日尚短，没有积累起相应的威望和影响力。
如果说明秀报社的调整有些波澜不惊的话，那么东方影业集团这边就是动大手术了。陈强接任总经理之后，原助理蔺涛调去了内地，财务张东聂去往东方影视城娱乐公司，不一而足。其他也为了能够平稳过渡，再加上暑期档临近，以最快的速度提名了合适的人选。原先由赵硕负责的制片和发行，分别由施楠生和张家振主管，而被东方影业集团收购之后，主要拍摄都市喜剧片的新艺城公司，改由陈勋奇出任总经理。东方影业集团旗下的徐可和王京两家电影工作室，未做变更。
电影在制片，发行之后，就是院线公司和影院了，陈强选择了与安乐院线做最后的切割，在这个暑期档之后。蔡致良确如自己所言的，同江志强见了一面，就院线问题进行了沟通，最终也不尽如人意，安乐院线是家族企业，江志强并不能完全做主，更何况东方影业，那就只能好聚好散，省得双方针锋相对，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对于即将组建的，完全由东方影业掌控的院线，陈强推荐了张默沣，之前一直是金公主院线做事。对于经纪人公司，澳门卫视，所持有的TVB股份等等，于是在东方影业集团之上又设立东方娱乐控股公司，开始逐一捋顺股权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影视城，则完全从东方影业集团剥离，以东方影视城娱乐公司独立运营，依旧由蔡明和管理，并不参与上市计划。
“随着制片成本，尤其是人工成本的大幅度上涨，东方影业每年出品的电影数量，要控制在12部以内，平均每月一部电影。”
如此一来，在现有预算规模之下，平均每部电影的制片费用也会有所提升。
在对公司高层进行调整之后，东方影业集团召开了第一次中高层会议，蔡致良也出席了，在陈强宣布了公司最新任命之后，也谈了谈公司未来发展规划，以最大限度稳定军心。
“诸位从事电影行业时间也不短了，也应该了解当初邵氏兄弟大幅度提高电影发行频率，依旧惨败给新艺城，所以东方影业也要吸取教训，避免类似局面的发生。港片市场的现状，你们应该也是深有感触的，但是东方影业决不能随波逐流，你拍摄都市片也好，武侠片和赌片也罢，不仅要保证完片率，还要确保电影质量，这一点公司要做出评估。”
进入八十年代之后，邵氏兄弟电影公司逐渐没落，尤其是新艺城崛起之后，哪怕是嘉禾影业都得躲避锋芒，所以邵氏武侠片曾经以每周发行一部的速度向市场推出，因为超过一周就无法保障上座率，当时的单厅影院就无法经营，盈利渐少导致粗制滥造，由是形成恶性循环，以致于邵氏兄弟电影公司最终不得不宣布停业。
蔡致良看了一圈，觉得很有意思，现场多是当年金公主和新艺城旗下的，只有王京其时还是邵氏的顶梁柱。
关于人力成本，就显而易见了，蔡氏影业初创时，500万港币就已经是中等规模了，而如今1000万也就仅够支付主要演员的片酬，如果主演是双周一成，这个数字还得再往上涨，而这对于数量众多的港片公司，是难以承受的，而片酬一旦占到成本的八成，乃至九成以上，大多时候也只能草草了事，以至于出现一周杀青一部电影的奇迹。所以东方影业一方面需要提高制作成本，平均成本在1500万至2000万之间，毕竟最能安定人心的还是票子，但是，另一方面需要加强监管，以保证资金的有效使用。
虽然有识之士开始呼吁，但在供不应求的港片市场上，却没有什么卵用，赚钱才是王道。
“影片质量如何界定呢？”施楠生问了一句，这是制片部的活。
“首先，开机之前要有一个完整的剧本，我想这一点应该不难。”
随着投资成本的上升，自然就要杜绝飞纸仔这种不稳定因素，蔡致良道：“最为直接的评估自然是票房和电影奖项提名，如果能够拉来广告收入也算，甚至录像带卖得好也可以。”
当然了，这些都是事后诸葛，关键是不能赔本。
“外阜片商的资金呢？”
“当然也算。”蔡致良道：“说起外阜票房，你们可以尝试加入来自东南亚各国的靓仔靓女，一旦将来港片再次失去南洋票房，东方影业也能够以其他方式巩固市场。”
“港片还会没有外阜票房吗？”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任何一部烂片，都是在透支港片的信用，不要以为跟你无关。”蔡致良再次提醒了一句，道：“总之，我也不指望每一部电影都如《赌神》，《笑傲江湖》一般，但怎么也应该有《最佳损友》，《刀马旦》的水准吧，就更别提《星际钝胎》了。”
这四部电影分别是徐可和王京的电影，代表某一时期的作品。至于《星际钝胎》，众人一听就都心领神会了。
“说起电影的艺术性，蔡先生对王家卫怎么看？”说话的是陈勋奇，曾经王家卫踏入电影市场的伯乐和引路人。
“电影是商业性和艺术性的统一，我并不排斥艺术，蔡氏影业制作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张婉婷导演的《秋天的童话》，前后投入400多万元，那是在1986年。”蔡致良说着曾经的辉煌战绩，为文艺片给予最大的支持，但是王家卫是不同的，无论如何也得上一根弦，道：“王先生的才华毋庸置疑，如果他愿意向市场做一些妥协，并降低电影制作成本，东方影业也希望能够合作。”
话是这么讲，但是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合作的好。
会议之后，蔡致良，陈强和施楠生再次会谈之际，陈强问道：“真要同王家卫合作？”
显然，王家卫名声在外，陈强也是听过的，虽然前者执导的《阿飞正传》刚拿到包括金像奖最佳导演，最佳电影，最佳男主角在内的五项大奖，但是高昂的成本，不足千万的票房，让投资人望而却步。不过，在港片独霸东南亚时期，王家卫依然能够东山再起，也只有这一辉煌时期能够造就一个王家卫，往后大概率不会有了，也没这个烧钱的机会。
蔡致良看了一眼，道：“王家卫是一个优秀的编剧，但是《阿飞正传》开机时，却仅仅只有一个构想，何况，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愿向市场妥协的。”
陈强心下了然，毕竟蔡致良仅仅提及了推脱的办法，随后开始说起徐可的《蜀山剑侠传》这个大制作，已经超过8000万的投资，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之后，已经于上个月杀青，锁定了今年的圣诞档。
“我已经为《蜀山剑侠传》报名了东京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参加电影节是在海外推广电影的主要方式，也比较高效，当初《倩女幽魂》在日本大爆就是这般推广的，施楠生和东方影业已经比较有经验了。
蔡致良点头，道：“对于这部电影，我就一点建议，时长不超过三个小时，剧情和特效要均衡，对于观众来说，即使不喜欢剑侠故事，也可以看看特效，感受一下电影工业的魅力，再不济可以把它当做旅游风景大片，最后就是靓仔美女，总之，要最大限度吸引大量观众进入电影院。”
“您放心。”徐可的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天才的灵光乍现与无脑的横冲直撞，也只有施楠生才能够驾驭的住。
对于这部电影，就是截取《蜀山剑侠传》的一个片段，实际是披着仙侠外衣的武侠片，毕竟票房已经证明武侠片的成功，而近亿港币的投资也是不容有失的，虽然徐可一度意见很大，也不得不妥协。另一方面，无论这部电影成功与否，近两年内是不会轻易推出同等投资规模的电影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回款也是需要时间的。
特效大片，蔡致良希望这仅是港片的一个开端，而不是巅峰。
“阿祥已经在着手筹备新的《最佳拍档》，需要道日本和东南亚取景，成本也超过以往。”陈强说起东方影业的另一位导演，自然也需要安抚的，大制作是不可或缺的。
“试试吧，枪战片在全球都很有市场的。”《最佳拍档》本就是模仿007系列，进行香港化的二次创作，蔡致良道：“我倒是希望能够减少港味，变得全球化一些，至少，日本、韩国以及南洋市场是一定要顾及的。”
“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阿祥。”陈强点点头，又说起另一件事，道：“现在对东方影业的制片量做了限制，很多导演无片可拍，必然会出走，更何况本就有不少导演在外面接戏。”
“东方影业允许导演，编剧在外面接戏，没关系的，前提是必须完成东方影业的拍摄任务。”这根本就是无法禁止的，哪怕是八十年代被台湾封杀的导演、编剧以及幕后人员，照样在各大电影公司混的风生水起，蔡致良再次强调，道：“一切都按照规矩来，东方影业出品的电影要把控好质量。”
接着就是比较零碎的事情，毕竟公司职员刚经过大调整，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第368章 移动通讯史
纷纷扰扰之间，世界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俄罗斯的总统大选落下帷幕，雄心万丈的叶利钦登上俄罗斯权力之巅，而苏联在崩溃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第二件事就是，蔡美琪生下一个男孩，大家都很高兴，纷纷送上了祝福。周成林已经离开东来贸易行，在恒隆银行的支持下，转入海南房地产事业，而蔡美琪的水晶饰品业务尚未走上正轨。
再次见到邓英杰，让蔡致良有些恍然，或许是喜得麟儿的幸福婚姻，或许是本该到了发福的年纪。邓英杰没有竞争话事人的位置，而是与薛成开始进军房地产。至于四人投资的四方电器，在东来贸易行的穿针引线之下，开始为日本代工微波炉和空调，不再为销路发愁，却也彻底失去了主动权，是好是坏很难讲。
还是一如往常地找了一家酒馆，这次是福州菜，喝高了之后，各自离去，因为如今各自不同的生活，能聊的似乎已经越来越少了。
经过近月调查，蔡致良也收到朱国信有关诺基亚的调查，发展前景实在是不容乐观。
诺基亚成立于1865年，最初以伐木和造纸为主业，后进入橡胶业，至本世纪六十年代，已经发展成为一家芬兰国内跨产业的大型公司，产业涉及造纸、化工、橡胶、电缆、制药、天然气、石油、军事等多个领域，而诺基亚的手机生产制造则在1960年开始，时任总裁卓恩?韦斯特兰德专注于电信行业，他认为未来的电信行业是科技发展的趋势，于是他建立了诺基亚电子部，并专注于电信系统方面的工作。电子部当时已在研究无线电传输问题，从而奠定了后来诺基亚电信的基础。
但即便如此，电信终究不是诺基亚的主业。
进入八十年代，整个欧洲都在为电视技术和信息技术而疯狂，任何项目只要沾到电视和电脑两大产业的边，就能轻松得到投资，诺基亚自然也不例外，于是董事会充分调研之后，决定投资电视产业成为欧洲工业的技术领先者。很快，诺基亚内部已经达成一个共识：科技将逐步成为诺基亚主要的竞争优势，公司最关注的话题应当从铜和橡胶的价格和供给问题，转向研发和高科技人才培养问题。
于是，出于对抓住电视和电脑这两个全球性产业机遇的渴望，希望通过国际化并购，迅速为一家规模庞大的欧洲电子公司，自1983年开始，诺基亚开始长达七年的迅猛扩张。
站在上帝视角的九十年代，回顾这次扩张，很显然是不明智的。当时，电视技术已进入第一波技术成熟后的平台期，竞争重心从掌握技术转移到大规模制造和市场营销的能力上，比起中国台湾、韩国、日本等亚洲企业，诺基亚在这些方面并不擅长。而电脑产业创新的源头在美国，硅谷早已先于欧洲建立了完整的产业链和创新生态，这是生态封闭、单打独斗的欧洲公司很难抗衡的，更遑论最后入场的诺基亚。
于是，多年非理性扩张之后，诺基亚陷入危机当中，甚至公司董事长卡利?凯拉莫选择用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迫于经营危机的压力，董事会不得不考虑出售部分业务，来挽救诺基亚的颓势。
于是在一片压抑的静默之中，奠定诺基亚帝国基础的造纸部门，也是诺基亚最为神圣的组成部分，经过一年的兜兜转转，还是被出售了。接下来是电视生产部门，导致诺基亚危机的罪魁祸首，也被剥离了。再接着就是手机部门，或者叫移动电话与电信设备部，虽然移动电话公司总裁欧里拉的强烈反对，因为欧共体国家自1982年开始，经过8年共同努力，终于去年达成的一项新的标准，也就是后来的世界的第二代移动通信标准（GSM），简称2G技术，具备更优的安全性、更大的网络容量、更高的频谱效率和更低的功耗等优势，并且加入了短信功能，让他看到了弯道超越摩托罗拉的机会，但是董事会依旧决定将这部分业务出售给瑞典的爱立信，毕竟二者业务可以形成良性互补。
但是爱立信在最后时刻退缩了，因为经波士顿咨询集团评估后认为，诺基亚手机业务无法与摩托罗拉和日本手机制造商竞争。
但是说实话，如果站在上帝视角的二十一世纪，这大概会是爱立信历史上最为后悔的决定，但是站在九十年代初期，爱来信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自从1973年，摩托罗拉的高级工程师马丁?库珀制造出了现代意义上的第一部手机——DynaTAC原型机开始，摩托罗拉就是这个领域绝对的霸主，垄断了第一代移动通信市场，稳稳占据了全世界70%的手机市场份额。到目前为止，摩托罗拉成为了横跨移动通信、数字信号处理和计算机处理器三个领域的霸主，营收超过100亿美元。
电视生产行业的阴影尚未消散，诺基亚董事会实在是没有信心去挑战摩托罗拉的霸主地位，也不敢再将整个诺基亚的未来赌在手机生产上。今年上半年，诺基亚亏损已经超过5000万美元，濒临破产的边缘。
这就是诺基亚不乐观的现状，彷徨而迷茫，却正是索尔投资的机会。
“诺基亚只需要保留移动电话和电信设备部门。”蔡致良给朱国信回了一个电话。
“其他部门？”同诺基亚董事会同样的顾虑，朱国信也觉得太冒险了。
“全部剥离掉。”蔡致良说道：“移动通讯的发展趋势，摩托罗拉也认可数字化趋势，却也过于自大，发展速度并不会以它的意志而转移，我认同奥利拉的观点，2G时代会提前到来。”
在GSM通信标准下，摩托罗拉在模拟无线通信时代积累的技术壁垒将被打破，届时所有的公司都将处于同一起点。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摩托罗拉认为2G时代的节点将会在2000年前后。更有甚者，作为第一代移动通信技术的最大受益者，摩托罗拉利用自己的垄断地位，以图最大限度地延长模拟手机的生命周期，让数字手机的普及尽可能晚一些到来。
无独有偶，在十多年之后，2G时代的领导者面对同一境遇之际，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最终在市场份额达到60%之后，又迅速失去了市场，令人唏嘘。
“索尔投资已经在赫尔辛基交易所小批量吃进诺基亚的股票，我会跟奥利拉谈谈。”朱国信迅速做出选择，想要掌控一家公司，内部的同盟者是必不可少的。
“抓紧时间吧。”
现在正是诺基亚风雨飘摇的时候，也是金河投资最好的机会，而等到诺基亚无路可走，进而开始豪赌的时候，机会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处理过香港事务之后，蔡致良去了一趟浦江，而后准备从那里前往纽约，肖海成在虹桥接机。
“先去酒店，还是去浦东看看？”坐进车里，肖海成问道。
“转一圈吧。”刚下飞机，蔡致良并不觉得累。
“相较于院线的规划，浦东这边的开发有些滞后，明秀地产终究是外来者，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协调能力。”自年初的酒会，肖海成也担心这边的进展无法令蔡致良满意，所以先将这口大锅甩了出去，并特意提及春申广场，道：“春申广场那边进展快，快的话，年前可以开业，并已经遵照你的吩咐，从兰博基尼订购了20辆大红色跑车……”
除了浦江，还有苏州，金陵那边的地产开发，肖海成一一做了汇报，蔡致良还算满意地点头，整体进度符合预期，正如肖海成所说的，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春节是销售旺季，还是要赶在之前开业。”明秀地产投资规模太大，需要尽快形成造血能力，浦东那边暂时还无能为力，而春申广场的零售业正迎来春天。
“我会亲自监督，保证年前开业。”肖海成随后问道：“整体规划已经出来，您要不要看看？”
“明天过去研究一下。”蔡致良否定了第一版规划，自然要研究研究。
这是吴凯接到一通电话，跟蔡致良说道：“是林勰的电话，询问您的行程。”
“这事还是需要葛瑞德出面，等他到了再说。”蔡致良接过电话，径直说道：“你联系红十字会，政府机构，询问所需要的物资数量，种类，等你们总裁到沪，再讨论。”
5月中旬开始，中国江淮、太湖地区连降大到暴雨，平均雨量较常年多1至3倍，梅雨季节比往年提前20多天，已经造成巨大的灾难。
挂断电话，蔡致良问肖海成，道：“明秀地产有什么措施？”
“前天捐了50万元。”肖海成道：“恒隆银行那边也一样，捐给了红十字会。”
“这可以体现一个公司的社会价值。”蔡致良评价了一句。
很快，他们一行人经延安东路隧道抵达浦东，绕着明秀地产的范围，在不时有些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了大半个小时，而后原路返回。
“你前些天见伯恩斯没有？”蔡致良问起伯恩斯的大陆之行，从南到北，浦江是中间一站。
“走人民路。”肖海成拍拍司机的靠背，道：“有计划在人民路选址，修建一座丽晶酒店。”
“动作挺快啊。”蔡致良有些惊讶。
“我原本希望丽晶酒店能够紧邻春申广场，但是伯恩斯拒绝了。”肖海成大倒苦水，道：“虽然选址靠近豫园和城隍庙，伯恩斯认为可以打造一座融合古代与近代，独一无二的丽晶酒店，却比较偏僻，盈利必然不及南京路。伯恩斯刚到时，一直觉得这里的消费能力无法撑起丽晶酒店，顾虑很大，若非我推荐，也没有这个计划，所以我认为伯恩斯大概率是准备向董事会提交一份不会被批准的酒店规划。”
“等等看吧。”这就能够对上了，伯恩斯的态度转变的有些突兀，不过也没有关系，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蔡致良手里，更何况从规划到最后落实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关键是迈出了第一步。
当然，还有肖海成所不了解的情况，那就是丽晶酒店的财务指标，相对于华美达酒店以及旗下公司，可谓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这让伯恩斯一直有些疑虑，不希望被拿去弥补华美达酒店的窟窿。
“就是这里……”肖海成指着道路右边，道：“新加坡GIC也有意开发这一片地产……那儿以前就是老城墙，已经拆了……”
“无妨。”蔡致良笑道：“那正说明这里有开发的价值。”
位置只是相对的，这里毗邻黄浦江，也没有肖海成说的那么差。
回到酒店，蔡致良见到了许如琛，后者已经等候多时，大概率要换一个岗位了。
“接到韦敏的通知了吧？”
“前天接到韦女士的通知。”
“手头的工作放一放，认真考虑一下，能不能做，如何做，拿一个章程出来。”金河投资计划成立一家新公司，一来加大对大陆的投资规模，扭转如今的投资方向，二来也对以往的投资进行梳理，如此一来，最早进入恒隆银行的许如琛就进入蔡致良的视线。
“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许如琛表态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边的工作，交给康同吗？”
“这是你们温总的事情。”蔡致良摆摆手，没有强行插手这边的人事任命，随后就打发了许如琛，让他与韦敏联系。
第二天，蔡致良同肖海成，唐范一起去了盛元广场，审阅了新一版的商业规划。整个八十年代，中国刚刚开放，各类批发市场大行其道，成为零售业的主流，但是进入九十年代之后，随着生活水平和购买力的提升，各类大型商场开始唱主角。蔡致良否定第一版的缘由也在于此，只有让自己显得高端一些，才能够在人无我有的差异化市场上笑傲江湖。
随着葛瑞德的抵沪，蔡致良的行程开始变得密集起来，这并不是说肖海成这些年没有长进，而是因为东来贸易行高效的全球供应链更适合在此次救灾行动中发挥作用。
“蔡先生，您放心，仅仅依靠国内的运输系统，东来贸易行就能够独占鳌头。”葛瑞德很自信，近两年在江浙沪同样建立起稳定的物流系统，正逐步向北方拓展。
“终究是有数的，引起冲突反而不美，还是要外购。”蔡致良喝着咖啡，长舒了一口气，道：“东来贸易行应该借此向其他领域拓展。”
“蔡先生，我认为恒隆银行在之后的恢复阶段发挥作用。”已经卸任的许如琛提了一个建议，而由温国良提名的黄舒彤已经就职。
“还是先稳一稳吧。”蔡致良没有同意，还需要再看看。
至于蔡致良，没有贸然以个人名义捐款，而是以名下各公司独立捐赠，由韦敏逐一通知各公司总裁。直到七月份新闻发布会之后，蔡致良才在香港以个人名义捐赠1800万元，而那时旗下各公司捐赠总额已经超过1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