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颜良文丑(一)
邺城,属魏郡。“邺”之名始于黄帝之孙颛顼孙女女修之子大业始居地,汉高祖刘邦,置邺县,魏郡郡治。
黎阳若破,那邺城势危。面对韩炜的进攻,袁绍有些心焦,亲手写下书信,送至黎阳于颜良文丑,再三嘱咐二将,一定要坚守黎阳,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黎阳城前,两军摆开阵仗,一方是韩炜麾下两员上将,赵云与马超。
赵云身后豫州兵面若寒霜,与手中长刀闪烁的寒芒交相呼应。豫州营的**子们则站在阵前朝城楼上谩骂,污言秽语,把颜良、文丑的祖宗十八大挨个问候了一遍,文丑生性急躁,气的哇哇怪叫,几次想下了城楼厮杀,皆被颜良阻拦。
而城下典韦乐得哈哈大笑,跃马来到阵前,遥指城楼:“来来来,尔等怂包孬种,快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贤弟不可冲动,主公叮嘱不可轻易出战,你要违抗军令不成?”颜良拉着文丑,呵斥道。
文丑满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言道:“哥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这就下去砍了这小子的狗头!”
“唉,也罢,为兄便与弟同往。”颜良即刻命人备马抬刀,准备与文丑一同出阵。
赵云见楼上有动静,又观黎阳城门缓缓打开,即刻下令:“全军撤退。”
一声令下,典韦、马超带着人马一股脑的就撤退了。
待到颜良、文丑来到城外,也就只能看见敌军的背影了。文丑骂骂咧咧一阵,无奈,只好跟颜良回了城内。
赵云带人退至白马,面见郭嘉,诉说了情形。
郭嘉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如此看来颜良谨慎,文丑焦躁。二人亲若兄弟,皆为勇冠三军之人。骠骑将军极爱二人,不可伤及性命。三位将军的手段虽然在二人之上,但生擒活拿恐怕也未必。”
说完,郭嘉看着典韦、赵云、马超。
郭嘉接着说道:“我意诱敌深入,弃白马,走平丘。如此,颜良、文丑便要分城而据。倒时,二将破一,大事可定。”
赵云点点头,又问道:“先生,可将白马此战略要冲拱手送与敌军,着实可惜。”
郭嘉一摆手,说道:“子龙不必忧心,我正欲说此事。如今正逢雨季,沿河之上我早早已经命徐晃带领棘门军修筑千里之堤,不管颜良、文丑二人是谁攻占白马,到时引海河之水灌之,注定其必败无疑。”
“可这阖城百姓如何安置?”赵云又问道。
郭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该迁的皆已迁出,剩下的故土难舍,唯有听天由命了。子龙,骠骑将军常言慈不掌兵,你要切记。”
赵云面色略微沉重,还是点点了头,不再赘言。
筹谋完毕之后,郭嘉回了平丘。
第二天依旧是赵云、马超、典韦前去骂阵,颜良文丑二将出城迎敌,赵云初战文丑,几十回合之后,佯装败阵。赵云这戏做的也足,文丑根本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马超见火候差不多了,跟败回阵中的赵云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带着兵马再次败退。
文丑一见,心中兴奋起来,跃马挺枪就追了过去。颜良也是心中大喜,即刻率军掩杀。
从清晨追到正午,最终也没有追上。
赵云三将退守白马,不再出战。颜良、文丑长途奔袭,再想攻城拔寨是绝无可能了。只好再次退回了黎阳,颜良即刻下书给袁绍,报告战况。
袁绍见到书信,令心腹爱将淳于琼领兵进驻黎阳,也好让颜良、文丑乘胜追击,围攻白马。
颜良、文丑带领五万人马把白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夜,赵云三将拼命突围,杀出一条血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赵云的豫州营,折损了一半人马,破军骑伤亡小一点,也有将近三分一。只有龙骧卫几乎与零战损,只战死了个把人。
三人分兵两路而走,赵云、典韦前去平丘,马超去牧野。赵云、典韦来至平丘,郭嘉亲自为他接风洗尘,连连称赞褒奖。
典韦冲杀生猛,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臂膀,骂道:“他娘的,天杀的文丑狗贼。不过,也值当了。军师妙算,如今那颜良、文丑皆在白马,可谓一箭双雕。”
颜良、文丑攻占白马,即刻向袁绍报捷。见探马出了城门,颜良对文丑言道:“贤弟,如今新胜,正当乘胜追击。斥候来报,说赵云那厮逃亡了平丘,我意出兵讨之。”
“哥哥还是扼守白马为妙,小弟受不了激将,这平丘城还是小弟前往。”文丑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他也不想再出什么差池。
颜良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二人摆下酒宴畅饮,庆祝旗开得胜。
平丘小县,不足以屯兵据守,赵云深知兵要,所以也是稍作休整,跟郭嘉商议之后,准备回牧野。
谁知道翌日清晨,文丑竟然在城下叫阵,正让赵云大感意外。赵云当机立断,让典韦护送郭嘉离去,自己整备军马迎战文丑。
文丑带领骑兵可谓仅次于张郃的大戟士,其实力不容小觑。
只看这支兵马的军容,显而易见的这是一支强兵悍卒。可面对赵云率领的豫州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豫州营如今可是编入了周仓、廖化等黄巾悍将,麾下步卒对骑兵颇有心得,如今韩炜又为他们配备了流星锤。
旋即列阵一字排开,只等骑兵冲锋,待到来至近前,人马俱碎。
赵云手搭凉棚,眺望文丑。但见文丑面若獬豸,鼻梁塌陷,极其丑陋,可这丑陋之中却尽显威严不凡。身长八尺,膀大腰圆。而袁绍本就注重威仪相貌,从他自己开始起,手下将领也皆是金盔金甲,以彰显袁绍的雍荣华贵。张郃如此,颜良、文丑亦是如此。
再看文丑手持长枪之上凹凸不平,凹凸之处被镶嵌上八颗汉白玉,宛若蜿蜒盘旋着一条龙,此枪名曰:八宝盘龙。座下花斑马,也是大宛良种,唏律律打着响鼻,看那样子极其渴望战斗。
赵云也不多言,厉声喝到:“文丑,可认得常山赵子龙?”
这一次的气势,刚上次佯败完全不同。可文丑却毫无察觉。
赵云话音刚落,就杀到了文丑切近,掌中龙胆亮银枪化为寒光,枪出如龙。
第196章 颜良文丑(二)
面对赵云来势汹汹的枪锋,文丑不敢轻视,浑身解数招架,如此才全身而退。
二次照面,赵云利剑出鞘。可文丑似乎无比的轻视,嗤之以鼻的举枪就招架起来,剑刃劈砍在浑铁的枪杆之上,脆生生金属碰撞的声音,火星随之迸溅。
这一剑,赵云过于自信,想要斩断文丑枪杆。
盖因远远望去,以为文丑这枪杆是什么蔓藤所制,砍上以后才明白,这是纯铁器制品。
文丑架开赵云这一剑,顿时觉得虎口发麻,赵云亦是如此。
二马盘桓,两将对视,谁也不敢轻易出招。双方兵卒摇旗呐喊,煞是热闹。
文丑听到鼓劲,浑身热血沸腾,一脸兴奋的战意。
再看赵云依旧是面沉似水,自打出离西凉地界,历经数战,恰好突破剑法瓶颈。加之赵云本就生性沉着,所以还是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最终,还是文丑率先动手。
虽然正逢雨季,可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降雨的征兆。天气异常的炎热,连呼吸之间都觉得异常的滚烫。
忽然,风起云涌,要下雨了。一阵风掠过,文丑登时觉得神清气爽,此时他也是准备动手,一眨眼之间手中八宝盘龙枪朝着赵云分心就刺。
赵云闪躲腾挪,不跟文丑正面交锋。
毕竟是文丑,暴躁骄纵且轻狂,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赵云,觉得眼前这个俊俏郎是个只会逃跑的小白脸。
赵云等得就是此时,用龙胆亮银枪拨开袭来之枪,而后与座下赛龙雀配合默契,一时间人马合一,拨开枪影之后,带动马缰,赛龙雀猛地向前一跃,赵云枪柄尾端顿时击中了文丑胸口,与此同时赛龙雀也是狠狠朝着文丑座下战马的脖子撕咬了一口。
出其不意的攻击,文丑轻敌了。
战马吃痛,唏律律嘶鸣,颠簸的马背上的文丑差点滚鞍落马,还好文丑骑术精湛,止住了坐骑踢腾,可胸口这一下子着实生疼,疼得他呲牙咧嘴,嗷嗷怪叫。若是此时文丑可以看看受伤之处,恐怕定然是一块淤青。
赵云见一击得手,反正不能伤其性命,趁着文丑稳定心神的功夫,带着人马退回了城中。
这一下子可把文丑恶心坏了,口中骂道:“赵子龙,你这个鼠辈!战得正酣,怎地退守城池?”
“哈哈哈,文将军被某击伤,若是刺向将军的是枪刃,将军还能如此叫嚣吗?如今胜负已分,还战个什么劲呢?还是好生歇息一阵,来日方长,有得是机会。”赵云故意把声音拖的很慵懒。
文丑听罢,又骂骂咧咧半天,这才回了本阵大营。
心中那叫一个憋屈,暗暗说道:这个赵子龙,真是难以琢磨。本应该继续与我战下去,怎生占了先机却又撤了?莫不是怕了我不成?嗯,定是如此。明日再战,我定然生擒活拿这厮。
赵云回到城中,副将廖化问道:“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拿下文丑?”
周仓等将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元俭,诸位将军。若是拿了文丑,那颜良定然会倾尽兵力来为其报仇,这小小的城池,岂可抵御?”赵云摘下头盔,说道。
诸将士皆是点头,可赵云此举并不光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若是击败文丑,那颜良来攻,郭嘉的水淹之计岂不是彻底落空了?本来一箭双雕可以把颜良、文丑都给淹了,怎料文丑却先意外逃出生天。
赵云很清楚文丑性格,今天退了回来,那文丑定然不依不饶。
赵云即刻再次派出探马,告诉郭嘉他已经拖住了文丑,让郭嘉赶快水淹城池,将颜良所部一败涂地。
郭嘉已然得知了文丑不在城内,也知道了赵云拖住了文丑。而现在大雨倾盆,郭嘉命人准备蓑衣斗笠,准备亲自去大堤之上。
大堤旁,徐晃在此安营,忽听哨探来报,说郭嘉亲至。
只带了一顶斗笠便迎出了辕门,见到大雨中的郭嘉与典韦,施了一礼,三人便走进了帐中。
“军师怎地来了?暴雨倾盆,您又受不得寒。”徐晃把郭嘉让到帅案之上,问道。
典韦没好气的说道:“嘿,我劝了许久,军师也不听。非要来看看,说是不放心,怕暴雨提前冲垮了堤坝。”
徐晃吩咐人加了火盆,而后说道:“请军师放心,末将早已命人加固了堤坝,只待军师将令,就决堤放水。”
郭嘉点了点头,又说道:“雨势渐大,恐怕此堤撑不过今晚。事不宜迟,等不得了。随我前去堤上勘察。”
说完,穿戴蓑衣斗笠,带着徐晃就出了大帐。
典韦刚把湿漉漉的衣服拧干,准备烘烤一番。
见二人匆匆而去,无奈的瘪着嘴,看了看衣服说道:“嗨,白费劲。军师,你们等等我。”言毕,紧随其后。
郭嘉等人站在堤坝岸边眺望,瓢泼的大雨,堤坝之上皆是布袋装的泥沙,再由乱石堆砌,足有一人多高。
水流湍急,已然淹没过了堤坝,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已经漫过了堤坝,往下流而去。
此时,郭嘉主意已定,果断下令道:“传令,决堤。”
徐晃立刻吩咐人动手,只见几名魁梧壮硕的军卒手持大锤,来至堤坝两头,开始猛烈的捶击堤坝上的石头。
凿开两道缺口之后,他们迅速的撤离了堤坝,郭嘉点点头,对众人说道:“撤。”
等到郭嘉等人来到制高点,只见大水肆虐,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泻而下,不断冲入早已翻腾汹涌的下流之中,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在拍打着岸边的同时,也最大限度地震撼了观望者的心。
波涛汹涌,山崩地裂,排山倒海,巨浪涛天,暴雨更猛,狂风更紧,水势更狠,冲垮了一道又一道围堰连结口。
白马城在毗邻河水,这大水犹如巨兽般从山上冲下来,所到之处,满目仓夷。
郭嘉透过雨帘,朦胧看到村庄,瓦舍被瞬间吞噬,心中多少有些悲悯之意。可这一丝怜悯却转瞬即逝,嘴角又浮现出释怀的微笑,他明白颜良这根“庭柱”怕是也要随着大水的冲击轰然倒塌了。
袁绍若失了颜良,对其的心理打击恐怕跟遭受水灾是如出一辙的。
第197章 困颜良于白马
是夜,白马城内颜良正要就寝,刚把披风摘了下来,只听得外面糟乱不止,顿时睡意全无,正准备出门看看情况,但见一小校神色慌张闯了进来,惊呼道:“将军,大事不好,河水决堤,洪水滔天正朝城中而来,还请将军快快撤离!”
颜良一听,脸色苍白,也顾不得其他,即刻下令:“快,快令全军上城楼。”
话说水火无情,人力岂能胜天?
这个时候为时已晚,颜良带着亲随将士即刻往城楼而去,城中也乱了套,逃命要紧谁还顾得上谁?
什么袍泽之情,战友之谊,人踩着人都往城楼上跑。颜良自然已经登上了城楼,接着火把微弱的亮光看着争先恐后上城楼的兵卒,不由得捶胸顿足。
耳边厢响起了轰鸣的水流之声,颜良很清楚,这是洪水来了。
虽然夜里看得不真切,可光听声音就足够恐怖了,洪水咆哮之声夹杂着士兵们呼救的惨叫,足矣让人浑身颤栗。颜良坐在城楼里,不住的哀声哀叹,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黎明,只有天亮了,才能再作打算。听着流水声音,他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再一睁眼,天光大亮,猛然起身走了出来,白马城已经成了汪洋泽国,水面之上漂浮着兵卒的尸体,房屋的横梁,张家的大门,李家的匾额,惨状不堪入目。
“伤亡如何?伤亡如何了?”颜良满眼血丝,嘴唇干涸,头盔也不知道丢到何处去了,披头散发的喝问道。
“启禀将军,这城楼之上只有唯有我等八十多人!”一名屯长悲痛的说道。
颜良听罢,一个趔趄,差点晕倒。又扯着那屯长的脖领子说道:“整整三万人马,只剩下八十人了?啊?唉!”说完,就把这屯长推倒在地。
这屯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依旧面色苦楚,再次跪到颜良面前说道:“将军,只有这北门城楼地势高些,我等几个水性尚好,才侥幸逃脱。还请将军明示,现今如之奈何?”
颜良双手抱头,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什么大将风度,两眼发直,说道:“尔等若能凫水,这就逃了回去面见主公,就说我颜良,已经以死谢罪了。”
这屯长岂会离去,连连推却,说要与颜良同生共死。
颜良怒喝道:“这是军令,尔敢不从?快滚,否则本将军斩了你!”
这屯长集合了八十多名残部,皆为颜良行了军礼,准备凫水而走。就在这时,远处一叶扁舟,缓缓而来。屯长兴奋的叫到:“将军,快看,有船家!”
颜良听罢,急忙起身,脸上失落的神色一扫而空,双目圆睁看着那小舟渐渐而来,可看清来人,他顿时心如死灰,虽然不认识那文士,但身后站着的那人,就是典韦无疑。
小舟上的文士,正是郭嘉。带着典韦跟徐晃前来劝降颜良。
但听郭嘉高呼道:“颜良将军,在下郭奉孝有礼了!”郭嘉远远的就给颜良施了一礼。
颜良一拍额头,长叹一声:“唉,吾命休矣!”
“将军,他就是郭嘉?”屯长打量着小舟上的文士问道。
颜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小舟缓缓而来。
小舟停止,郭嘉面带笑意说道:“颜良将军,欲降乎?”
“郭嘉小儿,痴心妄想,颜某遭了天灾,若是换作平常定要将你生擒活拿!”颜良毫不客气的指着郭嘉。
典韦一阵捧腹大笑之后,说道:“哈哈,可笑颜良小儿,还蒙在鼓里,什么天灾人祸?殊不知这大水乃是我家军师所为,你也别啰嗦了,有种你下来,咱们一较高下,你若是胜了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徐晃看着典韦如此自信,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声说道:“典校尉,你这水里的勾当,恐怕……”
“呃,公明说的有理,可已然邀战了颜良那厮……”典韦心中不是滋味。
徐晃拍了拍典韦的肩膀,说道:“典校尉稍安,全凭徐某了。”
典韦无奈的点了点头。
徐晃喝到:“区区颜良,岂容得典校尉出马,某家徐公明来战。”
不光是典韦怯水战,颜良亦是如此。只见颜良支支吾吾,不敢应战,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恰好此时,徐晃接着嘲讽道:“怎么?堂堂河北四庭柱,竟然怕了我这个无名小辈?丢人不丢人?”
颜良腆着脸一声不吭,心中暗道:哼,本将军不会凫水,在水中岂不是你的阶下囚?
就在这时候,那屯长站了出来,说道:“兀那泼皮贼,休得乘人之危,不必我家将军出手,待我来擒你!”
这下子颜良心中大为感激,这么尴尬的场面被这小小屯将化解,眼见这屯长准备跃入水中。
徐晃又言道:“来将通名!”
“某家清河朱灵朱文博!”话音刚落,这个叫朱灵屯将就跃入水中。
徐晃也不示弱,褪去甲胄,也是纵身入水。二人在水中扭打成一团,人在水中相斗,无非是拼个力量与耐力,你拉我一把,我扯你一下,谁先把谁的力气消耗干净,谁就稳操胜券了。
在水中,这朱灵竟然与徐晃旗鼓相当,不是他按了徐晃的头,就是徐晃在水中扯朱灵的腿,二人你来我往都溺了不少的水。
经过一炷香的时间,二人都是气喘吁吁,不停的往外吐着水,可依旧是谁也不服谁。
也就是在他们打斗的这一会儿功夫,赵云派周仓驾着十数艘艨艟赶来支援郭嘉。
颜良眼里,不由得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算完了,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常年征战疆场之人都说不怕死,不惜命。可真到自杀的那个节骨眼儿,任谁都怂了。
颜良如是,别看是堂堂的四庭柱之首,那也怕死。可也只是心里犯嘀咕,投降不投降。可碍于脸面,嘴上没说出来,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郭嘉先提出来。
水中的争斗也告一段落,那朱灵揽着徐晃的脖子,不停的按着徐晃的头,徐晃被按的一直喝水,朱灵还咄咄逼人的问道:“服不服?认不认输?”
徐晃被灌了一肚水,连连点头,虚弱的说道:“服了,老子服了,别他娘的……再按了。”
朱灵见徐晃认输,游到船边,将徐晃托到船上,而后对颜良喊道:“将军,我胜了,咱们可以走了!”
颜良面如死灰,苦笑言道:“文博,恐怕我等是走不得了!”
言毕,指了指周仓所率领的十数艘艨艟战舰。
郭嘉仰天长笑之后,说道:“颜将军,还是降了得好!”
典韦、周仓带着众兵士齐声呐喊:“颜将军,还是降了吧!”
第198章 毒士出并州
面对郭嘉的招降,颜良心中大定,这真是瞌睡时候送枕头。
本来颜良还想着怎么样死才能显得比较体面,现在还不就坡下驴?
只是投降归投降,颜良也是有条件的,他言道:“郭祭酒,颜良愿降,只是还请祭酒答应在下莫要伤了我那兄弟文丑的性命。想必祭酒也知晓他,这厮生性焦躁,定会与赵云将军死战到底。祭酒号称世之鬼才,想活拿文丑,想必是手到擒来。”
颜良知道文丑不知深浅,一定会跟赵云所部死磕到底,可论智计,唯有郭嘉可解此局,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看看自己如今境况,就足以说明一切。
郭嘉笑了笑,一摆手说道:“颜良将军多虑了,你们河北四庭柱,闻名冀州,我有意为将军招贤,文丑将军定会安然无恙,还请颜将军放心。如此,就请颜将军上船吧?”
颜良听罢,吩咐朱灵等八十人登上艨艟,跟着郭嘉返回了平丘县城。
为了不让颜良觉得尴尬,郭嘉特地把张郃也调了过来,张郃见了颜良,二人可谓同病相怜,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
颜良私下里问张郃可曾见过韩炜,张郃对韩炜印象极好,说道:“韩骠骑居于月旦评榜首,自然与庸人不同。他对我讲,河北四庭柱乃世间英雄,若能得其襄助,此生无憾。”
“哦?韩骠骑如此礼贤下士?”颜良喝了一口酒问道。
张郃肯定说道:“兄长不信?刚见我面,就赐了一匹乌孙宝马。这还能有假吗?兄长随我来。”
颜良跟着张郃来到马厩,张郃给战马添了添草料,一边拍着马头,一边说道:“兄长且看,此马如何?”
作为武将,大多都懂得相马之术,颜良亦是如此。
颜良仔细端详了这匹乌孙马,生怕韩炜以次充好收买人心,不多时赞道:“真乃宝马良驹也!”眼神中也透漏出羡慕之色。
“兄长,他日见得骠骑将军,他定然也会送你一匹。”张郃笑道。
颜良又想起了袁绍,在心中与韩炜对比。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诚心归顺。那袁绍任人唯亲,有什么好处总是先紧着自己的亲信,哪里有韩炜这么大方。
不过这也单单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张郃说韩炜的政策,若能平定冀州,他日治理冀州还会任用冀州人氏。
这可以说是不小的诱惑,眼见韩炜拿下冀州是早晚得事儿,这早归降,就在韩炜心中的位置名列前茅,不管是谁,总会先入为主的。以颜良在冀州的威望,到时候官职绝不会小。
韩炜也得到了颜良归降的消息,特地命王双带着金银财帛,以及一匹乌孙马送到了颜良的手里,这可把颜良高兴坏了。
战马、兵器对与一个武将来说,都会被看作与生命一样重要。
同时,韩炜也感慨不已,没想到吕布不听调遣擅自攻打乌孙,无心插柳给自己弄了一个马场,有了乌孙马,这让降将归心,这真是天大的造化。
邺城大营,袁绍正在发愁如何进攻韩炜,而颜良投降,文丑被困的消息传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袁绍只觉得怒火攻心,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这可急坏了营中的一众文武,经过军医的救治,袁绍算是缓醒过来,他虚弱的说道:“河北四庭柱,已坍其二。冀州再无可用之将呀!快,传我将令,叫文丑、淳于琼撤回邺城,扼守黎阳再无半点益处,弃之为妙。”
随着淳于琼的退守,战线再次分割。而那文丑是绝不可能退走了。
袁绍的防守战线由常山郡至魏郡为一线。
韩炜则占据了牧野、朝歌、白马、延津、平丘、黎阳等县,与袁绍对峙冀州境内。
袁绍见韩炜兵锋正盛,再不与韩炜有任何兵戎相见的举动。
韩炜见袁绍失了胆气,据守不出。便对郭嘉言道:“奉孝,如今袁绍避战,如之奈何?”
郭嘉指了指沙盘说道:“壶关!”
韩炜看了看,笑道:“哈哈,贾文和却是清闲了有些时日了。可叫文和率众出并州,攻打壶关,壶关若破,便可长驱而入,直逼魏郡。”
郭嘉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
韩炜立即通知贾穆飞鸽传书通知贾诩。
贾诩如今在并州盘踞,为韩炜打理并州各项事宜。张杨毕竟是行伍出身,打仗治兵不在话下,可跟并州豪族打交道,他远远不如贾诩这个老狐狸精。
河东卫家,终于再次复起,全靠着贾诩出谋划策,从而垄断商道,当然赚取的利益自然要分成出来给韩炜四成。
而并州的商栈掌柜由卫家二公子,卫觎卫仲道担任。而暗中的主事则出人意料的是一个少年郎,这少年也不是别人,正是卫觊的亲子,成公英的假子,卫珏卫伯玠。师出水镜山庄,如今更是受贾诩青睐,有意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卫珏年纪轻轻,便显得老成持重,这跟贾诩的教诲有很深的缘故。
他亲自动手豢养信鸽,这一日正在检查鸽笼,窗外“扑棱棱”飞入一只黑色的鸽子,他很清楚这黑鸽子的重要性,只有韩炜亲自下达的命令,才是黑色。急忙解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将书信呈报给贾诩。
卫府别院,贾诩正与大哥贾彩下象棋,二人正杀得兴起,却被卫珏的到来扰乱了兴致。
这象棋自韩炜搞出来以后,可谓风靡整个大汉,老少皆宜,上到皇亲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闲来无事都要杀上两把。
不管是老谋深算的贾诩,还是沉浮商场的贾彩,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都很有好感,自然也不会见怪。
贾诩看过飞鸽传书,笑道:“兄长,你不是常言不曾见过骠骑将军,心中不爽利吗?”
“嗯,可不是嘛。骠骑将军与我贾家可是大恩人,为兄时常思之与韩骠骑会面,只可惜不得所愿耳,唉!”贾彩依旧是看着棋盘,头也不抬,正想着如何化解贾诩这一步棋。
贾诩微笑的说道:“兄长呀,这都将死了,别看了。不过,棋盘之上失意,商场之上你可是要得意了。冀州之战平定之后,对这冀州商路疏通,非兄长不可!”
贾彩很是执着,依旧看着棋盘。可忽然一抬头,惊道:“文和说什么?将军要你出兵了?”
“兄长执着于棋局,故而失神。正是如此!将军要我,出兵壶关,再攻魏郡。”贾诩从容微笑,把贾彩的老将拿了过来,在手里婆娑着。
第199章 文丑阵前自戕
由于袁绍的避战,冀州战事暂告一段落,可文丑依旧没有归降。
韩炜决定亲自去一趟,同时也要带上颜良,也好水到渠成说降文丑。
文丑听说郭嘉以水攻之计败了颜良,本以为颜良定然会大义凛然的慷慨赴死。可文丑万万没想到,自己钦佩有加的兄长,竟然投降了。这无疑对文丑的心理上是个打击。心理上受到打击,文丑尚能自持。可眼看颜良归降,淳于琼退走,粮草匮乏,军心涣散,这些才是天大的打击。
文丑很执拗,纵然进不得进,退不得退,他的心中并没有想过投降。依旧是在安营扎寨,阵仗整齐,所谓输人不能输阵。
赵云也是多次劝降,文丑就是不听,一言不合就跃马挺枪直逼赵云,赵云手段毕竟高于文丑,可碍于韩炜招降的心思,故而多次忍让,每次文丑一动,赵云就率兵退走,绝不恋战。
越是如此,文丑就越觉得憋屈。直到韩炜率兵堵截了他的后路,他才明白,大势已去。
投降还是死亡?文丑此时踌躇不定,他可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这样死去太不值,太不智。大丈夫效命疆场,理应马革裹尸还。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对于文丑来说,这比死了还难受。
投降这个念头,也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文丑觉得那不是英雄所为,而且背主求荣的骂名,他不愿意承受。当年若不是得了袁绍赏识,自己可能到现在还是个普通的骑兵。
该来的,总要面对。
文丑点起兵马,顶盔掼甲,提枪上马,出离了辕门,要与韩炜对峙。
阵前韩炜并没有顶盔掼甲,手持兵刃。而是一袭白衣,面容和煦,端坐马背之上,摆出一副求和的样子。身后一员将貌若灵官,姿态威仪,金盔金甲,手持三停古月刀,座下一匹乌孙宝马。
此人正是颜良。
韩炜一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文将军,在下如旱苗盼甘露,还望将军早早归顺。”
“呸,韩家小贼,休得呱噪。老子就是死,也绝不降汝。”文丑指指点点,丝毫没有半点退让,而后再将韩炜祖上依次问候一遍。
韩炜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面色不悦,可要招降这么一个宁直不弯的汉子,被骂两句也正常,自是没往心里去,他正要开口再劝说文丑。
颜良急忙催马向前,呵斥文丑道:“贤弟休得放肆,不可辱骂骠骑将军!”
“尔乃何人?”文丑瞪着颜良,质问道。
颜良一头雾水,言道:“多日不见,贤弟就忘却了?我是你兄长颜良呀!”
“哈哈哈哈,亏你还知道颜良。只可惜,我那兄长已经淹死在大水之中,你休得冒名顶替!”文丑提着八宝盘龙枪,遥指颜良。
颜良听罢,算是明白了,这是文丑故意不与自己相认。心中暗忖:唉,吾弟骄纵执拗,恐怕劝降之事难成。也罢,待我晓之以情。
思量完毕,颜良又道:“贤弟莫要胡言,你且看韩骠骑招贤纳士之诚。此次只带为兄前来,未曾带一兵一卒。若要将你生擒活拿,还不是易如反掌?”
文丑本来想听听颜良有什么话说,不想颜良竟然又提起此事。
文丑大动肝火:“冒名贼休得在言!老子战不能战,退不能退,尽受些窝囊气,还不是拜尔等所赐。要是能让老子战死沙场,也算生平一大快事。若只使唇舌便要让文丑心服,无疑痴人说梦。”而后不依不饶的又把颜良的祖宗捎上,问候一遍。
颜良那也是河北四庭柱之首,就算惯着自己的兄弟,也有个限度。不能让文丑再骂下去了,厉声喝到:“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好好好,你不是要心服吗?我就打到你服了为止。”
言毕,催马扬刀直奔文丑而来。
文丑一见颜良杀来,心中暗道:罢罢罢,不能死在敌将手里,恐怕要死在自家哥哥刀下。
怒发冲冠,文丑嗷嗷乱叫,挺枪直刺颜良。
刀枪相架,刀光枪影辉映,古月刀金光四起,盘龙枪锋芒大盛。
好一场恶战,一个是金甲威严的灵官,一个是杀意四起的獬豸。这边颜良三停古月刀,刀罡霸道,如月般阴晴圆缺;那边文丑八宝盘龙枪,猛龙出海,若龙似翻江倒海。
韩炜看得惊心胆颤,生怕其中一个受伤或者丧命,有心制止二人争斗,可看那文丑不曾心服,想了又想还是算了。
就这样愣生生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二人依旧难舍难分。
又战半个时辰,文丑体力明显不支,毕竟打了着许多天的仗,寝食难安。再加上本就不是颜良对手,能更颜良对阵这么久,着实不易。
再看颜良突然一勒马缰,让出文丑向前。
自己攥紧刀柄,用刀面拍向文丑后背。大刀刀刃宛若半扇门板相仿,生生就拍在了文丑后心,文丑冷不防的被这么一拍,加之颜良力大,顿时落马。
文丑落马,顿时摔得灰头土脸,吃痛的站起身来,在一转身,但见颜良的大刀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颜良笑道:“贤弟枪法依旧了得,愚兄佩服!”
文丑脸上带着释怀的笑容,言道:“唉,还是敌不过兄长呀!还请兄长代我照顾好小女,小弟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文丑往前一探身,三停古月刀便割断了文丑的脖颈,四庭柱之一的文丑,轰然倒塌。
这一切太突然,颜良连收刀的机会都没有。
颜良翻身下马,急忙抱住文丑,泪如雨下。
文丑奄奄一息,紧紧握在颜良的手,嘴里想说些什么,可惜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着文丑瞳孔渐渐扩散放大,随之而来的是颜良震天的咆哮。
韩炜见到此情此景,胸膛里一阵堵得慌,仰天感慨道:“文丑,真英雄呐!”
而后韩炜前去安慰颜良,颜良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即刻收编了文丑的旧部,在营中找到了文丑还在襁褓里女儿,奶娘认识颜良,把女婴递给颜良,颜良见到此女,眼中再次垂泪。
“将军,这丫头也是苦命,下生之时,她母亲便难产而死。自幼就在这营中流离颠簸,如今又失去了父亲,唉。”颜良抱着文丑的女儿说道。
韩炜看看颜良,说道:“让我抱抱。”
接过小丫头之后,韩炜抱着文丑的女儿,又说道:“文将军乃英烈,我意收此女为义女,以告慰文将军英灵!”
颜良听罢,心中又是一阵感激,急忙说道:“多谢骠骑将军,将军大义。这丫头真是大造化!”
一阵风吹过,卷进帐篷里一朵小花。花瓣皆被吹散,只剩下了花蕊。
韩炜见状,又说道:“此女尚未取名,便叫她文蕊吧。”
第200章 定计赚壶关(一)
韩炜收了文丑之女为义女,颜良心中的负罪感也大大消减,但也不是完全为了收买人心。
韩炜打心里觉得文丑之死,跟自己逼得太紧有莫大的关系,若能考虑周全一些,带上赵云、马超、典韦等人的话,生擒文丑岂不是易如反掌?
天不遂人愿,也怪文丑太执拗,过于愚忠。
文丑之死,也让韩炜顿悟了,人是有信念的。诸如文丑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义士。忠义的信念坚定不移,一旦根深蒂固,纵然一死也绝不回头。
厚葬了文丑之后,韩炜上表朝廷,追封文丑为大汉勇武郎、信义将军、安次侯。封地安次县,食邑千户,由文蕊世袭安次侯之爵位;当然,文蕊的性别自然报备为男子,否则也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爵位。
韩炜让阎行护送文蕊回骠骑将军府,交给赵雨,并写下一封手书,说明原委。
赵雨见到此女,母爱再次泛滥,抱在怀里很是疼爱。韩凉拉着荀采的小手从外面进来,见到小女婴,纷纷踮着脚逗弄。
“彦明,你回复你大兄,务必请他放心,我定将这丫头视为己出。”赵雨只顾逗弄文蕊,也不抬头。
阎行见状,恭敬施礼,说道:“谨遵嫂嫂之命,这就告退了。”
上党郡,长子县。贾诩会见张杨,二人商议攻打壶关之事。
壶关守将乃是袁绍的大将牵招,此人有义节,师从儒士乐隐,乐隐乃何苗长史。
当年十常侍之乱,何苗、乐隐被害,牵招与乐隐门生史路等人,冒着危险收敛乐隐尸体,载其还乡。道遇山贼,史路等皆四散逃走,牵招垂泪恳求,山贼觉得他是个有义之人,放他离去,由此牵招声名鹊起。
不光如此,更有谋士董昭,此人也为旷世之才。
董昭少时便被举为孝廉,就任瘿陶长、柏人县令等官职,由此可见其大才。三国历史之中更是曹魏重臣,能在历史的道路之上留下足迹,定然不俗。袁绍此次任命他为参军,辅助牵招镇守壶关。
“稚叔兄,此次攻取壶关颇为不易,还请兄早做打算。”贾诩很客气,毕竟张杨是州牧级别。
张杨为人谦虚,加之并州牧一职全赖韩炜举荐,所以对贾诩更是待为上宾,忙说到:“多谢文和兄提醒,不过以兄之大才,算无遗策,这小小的壶关还难得住兄长不成?那牵招本是一儒生,懂甚的兵法韬略,若不是攀上袁本初这高枝,现在说不定还在读酸书呢。”
贾诩抚须微笑,摆了摆手说道:“倒也不是牵招,我所虑者,乃董昭,董公仁。此人满腹经纶,兵机政要无一不通,可谓大才。”
“哈哈哈哈,兄长,若是公仁,倒不必忧虑了。小弟与他交情匪浅,当年他出仕袁本初,多次与我书信来往,他言袁绍实为庸主,意欲投奔于我,如今可真是天助我也。”张杨开怀大笑,对贾诩说道。
贾诩听罢,即刻问道:“兄可有把握游说董昭?”
“十成!更何况放眼天下,为明主者,非骠骑将军莫属。公仁通晓事理,若能归于将军麾下,也不至于明珠蒙尘。我这就修书一封与他。”张杨胸有成竹,即刻命人备下竹简跟狼毫。
对于张杨而言,他自己早就将他归为骠骑将军府的人了。
这也是大势所趋,若是天子下令围剿韩炜一党,那他张杨绝逃不脱干系。
不光因为韩炜保举他为并州牧,更重要的是张杨跟吕布有关系。吕布自不必言,那是发小。韩炜是吕布的乘龙快婿,这关系不得不让张杨站队。
所以张杨,表面上是大汉并州牧,实则心里早就是韩炜的人了。
而贾诩号称毒士,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自然不会徒有虚名。
本来的打算是派遣闇月司刺杀了董昭,现在听张杨这么一说,即刻改变了主意,若是能为韩炜揽下这么一个大才,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闇月司是机密中的机密,启用的越少,隐蔽性就越强。
刺客嘛,用的多了任谁都会有防备,到那时人人防备,还秘密组织个屁啊。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贾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张杨奋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手书,准备让人送去。
可就在这时,贾诩却拦住了他,言道:“稚叔兄,还是劳烦你亲自走一趟。”
贾诩的不放心也是事出有因,当年成公英河东之事,贾诩历历在目。
所谓,用间者,需慎之又慎,方能万无一失。
张杨转念一想,旋即点了点头,说道:“文和兄之谨慎,弟自愧不如。嗯,事关重大,小弟还是亲自前往壶关一趟。”
汉高祖元年,始置壶关县,属上党郡,因古壶关口山形似壶,且在此置关,名曰:壶关。
壶关县本属张杨治下,可自打袁绍入主冀州,就攻占了壶关,张杨多次讨要,袁绍却置之不理。
又上书朝廷,议郎之中多有袁氏门生,这份奏章自然会被扣押下令,天子根本看不到。
张杨若是贸然起兵,生恐天子怪罪,若并州牧再被一撸到底,他可就再无复起之日了,所以一直都被袁绍霸占着。
张杨跟贾诩亲自上阵,依计扮作客商,混入壶关,随便打听了一下,就获悉了董参军的宅邸地址。
董昭会被调到壶关,也不是没有原因,只因他年少却又锋芒毕露,遭到郭图嫉贤妒能,郭图给袁绍谏言,要让年轻人多多历练,袁绍自然应允,任命董昭为壶关令,即刻上任。
董昭当时就顿悟了,心中暗忖:壶关乃袁本初强占之所在,这哪里是什么历练,这是变相要我的命呀!一旦战火复燃,这壶关定为四战之地。唉,袁绍听信谗言,实为庸主。
这一来到壶关,就再也没有回到袁绍身边的可能了。
本来县令还做的不错,百姓对其有口皆碑,可袁绍的心腹部将牵招的到来,再次让董昭彻底灰心。牵招一来,不但征召兵勇,而且还加重赋税,完全把董昭架空。
最终,董昭连个县令也做不安稳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整日里在府中饮酒作乐,或者太行山围猎,有了郭图的前车之鉴,他绝不再招惹牵招。
第201章 定计赚壶关(二)
这一日,董昭射猎而归,管家便迎了出来,行色匆匆的来到董昭身边,耳语道:“主公,那位大人来了。”
董昭听罢,懒散的眼神陡然犀利,面色一阵紧张,即刻说道:“关闭府门,今日恕不见客。”
管家口中的那位大人,自然是张杨。他多次替董昭给张杨送信,自然认得他。
董昭得知张杨来了,不得不谨慎行事。
如今是战时,张杨也算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壶关。以董昭的心智也猜出了他此行来的目的,那一定是做韩炜的说客。
对于韩炜这棵大树,董昭早就想依靠了,不过他心气很高,秉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原则,就没有投奔。毕竟,颍川郭嘉、荀彧并非浪得虚名,做不得韩炜的谋主,董昭也就打消了念头。
待客厅中,但见张杨端坐客首,身边站着一人。
董昭打眼观瞧这人,剑眉耸立,鹰眸犀利,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身长六尺七寸。扎巾箭袖,打扮紧趁利落,倒像是张杨的护卫。
董昭心中盘算:张杨的亲卫军卒我都见过,此人仪表不俗,相貌堂堂,难道是韩骠骑麾下?
思量间,张杨打断了他的思绪,言道:“公仁贤弟,叫为兄好等呀!”
“兄长,告罪了。方才射猎归来,猎得上好野味正欲给兄长下酒。”董昭很会说话,朝管家一挥手,那管家自然安置酒肉去了。
少时,三人坐定,酒肉齐备。
屋中只有他们三人,董昭这才开口:“不知这位是……?”
“贤弟,此乃骠骑将军麾下的谋主之首,贾诩,字文和,骠骑将军之军师。”张杨给董昭介绍。
董昭频频点头,心中感慨:这贾诩名不见经传,怎地称得上谋主之首?看来韩炜此人果然不同于凡夫俗子。
而后说道:“文和先生乃韩骠骑文胆智囊,昭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文和先生,请酒!”
贾诩饮尽杯中酒,客道一番:“公仁先生,谬赞了。”
张杨也不废话,直奔主题而来:“公仁,依你之心智,想必也知道为兄来此何故。实不相瞒,此次与文和先生同行,只为壶关。”
董昭笑而不语,点了点头,接着听张杨说。
“可有计策擒下牵招?也好让大军进城。事成之后,最少也能来我并州做个别驾。”张杨毫不拖泥带水,以重利相许。
董昭一脸无奈的笑着,说道:“兄长,你这是要逼我卖主求荣啊?”
“是又如何?难道公仁还要继续保袁绍那庸主?若不是念在你我有旧,恐怕贤弟就要面对骠骑将军的兵锋了!”张杨毫不客气,直接搬出韩炜。
“哈哈,兄长竟然拿韩骠骑威胁小弟。也罢,不消兄长胁迫,今日见到兄长我便有了定计。”董昭自信说道。
张杨与贾诩对视一眼,洗耳恭听。
“那牵招弃文从武,本就不通兵机,若论排兵布阵,疆场厮杀。兄长也可胜之十倍,但若要从内瓦解确实有些棘手。他生性胆小,府邸守卫森严,又不轻易见客,生怕遭人暗算。若只靠兄长与文和两人之力,想擒之颇为不易。”董昭说道。
张杨一皱眉头问道:“如此,计将安出?”
“兄长稍安,听我道来。人嘛,总有喜爱之物。若能投其所好,想必不难接近。假借献礼之名,进入其将军府,也是水到渠成。”董昭说出了计划。
“他喜好何物?”张杨问道。
董昭笑而不语,起身转回内室,少时拿来一个包袱,呈于桌案之上。而后打开包袱,拿出一个锦盒。
“此乃何物?”张杨不解的问道。
董昭打开锦盒说道:“此乃《孙武十三篇》的孤本。这牵招对收藏兵书战册极为痴迷,若将此物献上,他定欣喜若狂。”
“贤弟,这,这不是你所珍藏的孤本?”张杨这才想起,董昭提过他收藏有此兵书孤本。
董昭哈哈大笑:“兄长糊涂了,只是诱饵罢了,到时杀了牵招,不还是物归原主?”
张杨见董昭说的如此云淡风轻,自己还操什么心?
不过心中暗道:这些文人,心计就是深呀。三说两说,就能把人的命要了。也罢,牵招啊牵招,也是天不容你,才有这兵书孤本的出现。
三人又郑重的磋商了一番,最后决定由张杨跟贾诩扮作假意投奔之人,而后献上孤本,接近牵招,杀死牵招以后,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入壶关。
最后由董昭用参军的身份,收拢牵招的部下。
翌日,张杨与贾诩带着《孙武十三篇》的珍贵孤本去面见牵招。
而董昭则召集了当年跟随自己的县丞、县尉等旧部,随时准备接应。
牵招此时正闲来无事,拿着一本兵书细细品读,至于能不能了解其中深意,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他本就不是当将军的那块料,读再多的兵法,也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正在这时,一小校前来:“报,启禀将军,府门外有两名应募之人,说是要面见将军。”
“怎么?现在连招募个兵勇,都要让本将军亲力而为吗?”牵招头也不抬,不屑的问道。
“将军,来人说有要事,需面见将军方可。”小校回答道。
牵招听罢,心中思量一番:若是平常百姓投军,也不会如此行事。莫不是有什么重要军机不成?也罢,待我见上一见。
想到此处,便说道:“让他们来见我吧。”
牵招整理衣冠,坐等二人前来。
不多时,张杨、贾诩鱼贯而入,纷纷朝牵招拱手施礼,而牵招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昂首挺胸发问道:“尔等有何要事须面见本将军?”
张杨看了看门口值守的兵卒,又朝牵招笑了笑,那意思是有人在此颇有不便。
牵招一挥手,门便从外面关上,两个兵卒就退了下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牵招谨慎的看着张杨。
张杨摘下身背后的包袱,说道:“将军,在下久闻您喜好收藏,还请将军抬贵目一观此物。”
第202章 定计赚壶关(三)
三下五除二,张杨就把包袱皮解开,展现在牵招眼前。
牵招岂能不识货?见到这《孙武十三篇》的孤本,顿时瞠目结舌。
急忙捧在掌中,细细端详,口中念念有词:“稀世孤本,这可是稀世孤本啊!”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弄坏了竹简。二目细细观瞧,头一道竹简之上赫然是孙武十三篇的篆书,再往下看,皆为蝇头小楷,极为别致。
张杨见牵招群神贯注,看都不看他跟贾诩一眼,与贾诩相视一笑,就知道事情发展的水到渠成。
二人自然也不打搅牵招,让他好好观瞻一番。
这《孙武十三篇》就是孙子兵法,而所谓的孤本也不是孙武亲手所作,有可能是后人所为。
果不其然,牵招陡然感叹道:“哎呀呀,此乃武清伯篆刻之手书,稀世真迹。不知壮士何处得来?”
“这……”张杨听罢,不知措施,顿时哑火。
贾诩急忙救场,言道:“哦,将军,这是祖上相传下来的,在下姓孙,名诩,字文和。”
“哦,原来是武清伯一脉的后裔,失敬失敬。两位快快入座吧。”牵招脸色突变,客客气气的。
张杨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状况,什么武清伯的。不过脸上也并没有做出吃惊的表情,佯装镇定跟着贾诩坐了下来,也不再多嘴说话了,生怕失口说错什么。
也不怪张杨,他从未修习过兵家经典,自然不知道武清伯乃何许人也。
贾诩就不一样了,少时就熟读兵书战策,对于兵家的典籍倒背如流,武清伯是谁,他自然清楚。
武清伯,乃孙膑的谥号。这也是贾诩说自己姓孙的缘故,若是张杨失口,那他们二人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孙膑所注的孤本,自然是旷世珍品,牵招收藏的所有兵书战册,也比不上这一部。
牵招贪念骤起,急忙说到:“这绝世孤本不知孙先生可愿意割爱?出个价钱,只要是某家可以承担得起……”孙先生,自然是称呼贾诩了。
贾诩一脸正色的打断了牵招,说道:“将军此话说得是否有些难听了?此乃祖上之物,价值不可估量,在下自不会贩卖,也不敢贩卖。”
“对,对,是本将军孟浪了,先生言之有理。若是武清伯在天有灵,恐怕也会不悦。”牵招刚才也是一时间心急,脱口而出,显得太过于轻浮,急忙改了口吻。
张杨见状,就知道贾诩这是逢场作戏,接过话头说道:“唉,贤弟呀。若是你我饿死,还谈什么祖宗英灵,不过是一捧黄土罢了。此事为兄做主了,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兄弟二人家道中落,四处飘零,恰好来至壶关,听闻将军独爱此物,特地用此物某个前程。”
“兄长,不可呀,这,这成何体统?”贾诩立即加了一把火,搞的跟真的一样。
二人假意争吵起来,牵招一见,哈哈大笑,二人也停下了争吵,听他有何说辞。
牵招起身,分别将他们按到座位之上,言道:“两位贤兄弟莫要争执,咱们有话好商量。”
张杨、贾诩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就再次落座。
“两位先生皆为武清伯之后,本将军自然不能慢待。这样吧,本将军愿招募二位为府上的幕僚客卿,从此伴本将军左右,二位意下如何?当然,衣食住行皆有府中支应。”牵招面带笑意,看着他们说道。
“如此,就多谢将军了。”张杨立即说道。
贾诩则一脸的不愿,张杨又再一次拽了拽他的衣角,贾诩极为不情愿的拱手说道:“多谢将军。”
“哈哈哈哈,这就是了。只是,这真迹还容许本将军好好鉴赏几日,日后定当奉还。”牵招见目的到达,即刻露出真面目。
他明白,这绝世孤本从此就是自己的了。
“还请将军记得今日承诺。”贾诩郑重其事的说道。
“放心吧,本将军言出必践,否则不得好死。来来来,本将军与二位先生接风洗尘。”牵招极为客气的说道。
就这样,张杨跟贾诩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牵招的幕僚。
而董昭也已经纠集了往日的旧部,准备随时动手。
接下来的几天,牵招整日拉着二人讨论兵法,到最后张杨受不了,就推给了贾诩自己。
贾诩则觉得无所谓,反正要论兵法,以牵招的见地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自己的,索性就答应下来。张杨则腾出手来跟董昭接头。
这一天,贾诩早早就被牵招叫到了书房,这几天他跟贾诩纸上谈兵嘛,总是输。
他也不嫌脸惨,秉着胜败乃兵家常事的理由,决定在跟贾诩“战”上一阵,见面就问道:“文和先生,家兄怎么不曾前来?”
“哦,兄长宿醉未醒,还在榻上。将军府上的美酒,煞是醉人呢。”贾诩跟他接触几天,关系也熟络了,说话自然也不拘谨。
牵招也不怀疑,寒暄几句之后,转入正题:“今日,定要与先生一决高下!我认为韩炜此战必败……”
纸上谈兵又开始了,牵招光用嘴说,就把韩炜说败了几十次。可每一次都被贾诩反唇相讥,不过牵招也不气馁,反倒越“战”越勇。
贾诩都快被烦死了,可也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干磨嘴皮子。
而张杨跟董昭已经暗中商议好了计划,也派人跟吕布通风报信,决定就在今夜里应外合,夺了壶关。
是夜,牵招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辗转反侧多时,终于有了睡意,昏昏沉沉正欲睡去,却被金鼓齐鸣吵醒,紧接着有亲兵来报,说吕布夤夜攻城,已经兵临城下。
军议厅中将士们已然就位,只等牵招到来。
少时,牵招在张杨跟贾诩的陪同下进得厅中,牵招一眼就看到了董昭,即刻责问:“你怎么来了?”
“哟?将军好大的将威,吾乃参军,这敌军围城,在下不得不来呀。实非在下所愿。”董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哼,那先生请自便。”牵招说完,在帅案上坐定。
张杨、贾诩左右分列,牵招言道:“孙先生,以您之见,当如何御敌?”
贾诩恭敬回答:“将军,还是登上城楼,看过敌军阵仗再作打算吧。”
牵招点点头,即刻带着诸人登上了壶关城楼。
壶关雄踞太行山,居高临下,固守之,绝无半点差池。若说牵招自信,那这自信便来自于壶关之险要。
借着营火牵招往下眺望,只见密密麻麻火把练成的长龙延绵不绝,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可还是壮着胆子喊道:“吕奉先,匹夫,安敢犯我关隘?”
“将军,还是早早开城投降,以免丢了大好头颅。”吕布声音阴沉,随着山风飘上了城楼。
“哼,狗贼口出狂言,本将军固守不出,你乃我何?”言罢,牵招转身走了回来。
牵招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细观察之后,发现城楼之上的兵卒皆是生面孔。
而所谓孙膑后裔的两人也跟董昭并排而立,牵招霎时间一身冷汗,即刻发问:“董公仁,你怎么又在这里?”
“哈哈,将军,在下乃参军,在此处有何不妥?顺便看看将军有没有通敌。”董昭阴阳怪气的说道,火把的亮光是不是照映着他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牵招听罢,即刻呵斥道:“休得在此大放厥词,本将军岂会通敌?”
“啧啧啧,将军不会,不代表就没有,说不定你跟敌军打得火热呢。”董昭说的就是他跟张杨、贾诩。
牵招恍然大悟,狠狠的瞪着张杨、贾诩二人,气得支支吾吾:“尔等……尔等竟然……”
“哦,对了。将军不曾通敌,在下却通敌了。”董昭打断牵招,言语中说的云淡风轻,满脸笑意的看着牵招。
就在牵招准备拔剑相向的时候,只觉得面前一道人影晃动,再一低头,对面贾诩的短刀已经刺入了他的腹部。
贾诩揽住牵招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将军,这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说的,若不奉还孤本,不得好死。此时,正当成谶。”
随着贾诩拔出短刀,董昭即刻高呼道:“牵招通敌,业已伏诛,他人盖不受牵连。”
言毕,城楼上的骚乱也渐渐平息,谁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反抗没有好下场,因为无人可以敌得过吕布。
壶关告破,吕布率军进城,秋毫无犯,由董昭善后安抚壶关上上下下。
同时,贾诩又放飞了黑色鸽子与韩炜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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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奉上大章,各位看官尽兴。
第203章 刚而犯上的田丰
壶关失守,牵招阵亡,董昭投降的消息也传到了邺城。
壶关失守的第三天,袁绍此时正沉浸在温柔乡之中,概不见客。以田丰为首的众谋士在议事厅中焦急的等待,武将们也是人心惶惶,个个胆怯。
这美人正是出自王异之手,而送到袁绍手中的关键,正是郭图。
郭图被袁绍训斥之后,基本就不怎么参加军议了,只有田丰在场,他主动退避三舍。闲下来之后,他整日里沉浸在酗酒狎妓之中。
王异潜进邺城多时,观察郭图很久了。找了一个契机,接触了郭图,并赐予大量金银财帛而博取信任。
那献给袁绍的美女,正是当年献给袁术的太平道巫女。
这里的巫女的“巫”并不是巫术的巫,而是巫山云雨的“巫”。这巫女最早出自太平道,张宁归附韩炜以后,这中训练方法自然也是被韩炜掌握。
张宁新训练的巫女,不但诗词歌赋,音律舞蹈样样精通,而且房中术也是极为精湛,管你是什么样的英雄,也过不了此美人关。
而关于巫女的传说,也一直广为流传。
时至战国,楚怀王赴湖北云梦泽畋猎,小憩于高唐馆,朦胧中,见一女子袅袅娉娉,款款行来。楚王见她禀天地阴阳造化之妙,得天独厚,含有天地间一切之美。
“其象无双,其美无极”,她的相貌容颜,无人能比,“其状峨峨,何可极言”,其状貌之美,已到了无可言谈的地步,惊为天人,爱慕心生,遂与其共赴巫山云雨。
这巫女,还有一个别称,谓之:“朝云”,也是出自楚怀王之口。
楚王恍然梦醒,芳影无踪,遗香犹存。王不能忘情于瑶姬,寻至云梦阳台巫山,但见峰峦秀丽,云蒸霞蔚,乡闾相传,此云乃神女所化,上属于天,下入于渊,茂如苍松,美若姣姬。王在巫山临江侧修筑楼阁,号为“朝云”,以示怀念。
郭图献上巫女之时,他没有任何顾忌的谄媚道:“明公得此巫女,与楚怀王何异?此乃天数使然,明公日后定然成就王霸之业。”
袁绍听罢,大喜过望,这恰好言中他心之所向。遂大肆封赏郭图一番,从此便消沉下去。
可袁绍在不堪,也是一方霸主,上位者的心性是不可能被轻易磨灭的。
直到壶关告破的消息传入了袁绍的耳中,他这才警醒过来。可如今的袁绍麾下众文武已经对其不再像以前那般臣服,特别是田丰。
其中有一次,田丰想要进谏,却被郭图带着禁卫阻挡在门外,袁绍的面都没见到。田丰破口大骂,先骂郭图奸佞小人,再骂袁绍庸碌无为。气的袁绍下令打了田丰一顿板子,让其闭门思过。
田丰刚而犯上,果然名不虚传。也是这件事彻底让袁绍跟田丰关系决裂,可田丰依旧忧国忧民的再次纠集众谋士来见袁绍。
袁绍再次面对众文武之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大不如前,眼窝塌陷,双目无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诸公,壶关失守,如之奈何?元皓,元皓何在?”袁绍这才想起了田丰。
可田丰虽然来了,但已经心灰意冷,听闻袁绍呼唤,出列施礼:“主公咎由自取,老朽也无计可施。”
并不是田丰智短,而是他不想再为袁绍出谋划策了。袁绍此时彻底明白,田丰再也不能为其所用了。
田丰再一次冲撞了袁绍,袁绍默不作声,面对田丰的挖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暗道:咎由自取?好你个老匹夫,太放肆了。
思量间还没说话,郭图再一次跳了出来,呵斥田丰道:“老东西,当真是倚老卖老,主公多次饶你,竟然再次出言不逊。”
“无耻奸佞,谄媚之徒,祸主殃民,死有余辜!哪里轮得到你在此处大放厥词?”说话的是袁绍长子袁谭。
袁谭字显思,现年一十六岁,胸有大志,像极了袁绍。而以审配、逢纪等谋士也是支持他的,如今为了田丰出头,也是想得到田丰的支持。
郭图一见袁绍的大公子为田丰说话,顿时蔫了,也不敢再说话,只是看着袁绍。
袁绍岂不知袁谭维护田丰的内中深意,但也不能驳了自己儿子的脸面,本来想将田丰问斩,随之作罢,只是说道:“田丰以下犯上,革除官职,贬为白身。”
“父亲,这恐怕不妥吧?大战在即,还要依仗先生出谋划策,岂可……”袁谭即刻求情。
袁谭不求请还好,这一求情惹得袁绍勃然大怒,声调即刻提高八度,喝到:“到底谁是这冀州之主?”
一声怒喝之下,诸文武纷纷心惊胆颤,袁谭也立即俯首下跪,不敢吭声了。
“显思,为父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本来是要取他项上人头,如今却只罢其官,你还要怎地?谁若在替田丰求情,同罪论处!”袁绍说完,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田丰本来一脸苦涩,听闻袁绍做的决定,表情随之释然,仰天大笑之后:“人言,袁本初实乃庸主,果不其然。也罢,老朽仁至义尽。”说完转身而走,丢下一句:“袁绍此战必败无疑!”
郭图见田丰罢官,心中大喜过望,这别驾之位恐怕早晚都是自己的了。
散了军议之后,郭图来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前,敲了敲门,顺手将一片绢布扔在地上,便扬长而去了。
待郭图走后,一个人影闪身而出,拿起绢布回了院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异。
“郭图这老匹夫有没有带来什么新消息?”胡车问道。
“田丰被罢免了。”王异看了看绢布,回答道。
胡车点点头,说道:“速速通知主上”。
不多时,这院中飞出一只黑鸽子。
朝歌城之内,锐金麒麟拿着黑鸽子来见韩炜:“主公,田丰被罢黜了别驾之职,如今已经返回巨鹿老家。”
“哦?真是天助我也,快叫奉孝、子泰前来。”韩炜喜出望外的说道。
少时,郭嘉、田畴行色匆匆来到,见面就问:“将军,是不是田丰的事成了?”
“正是,还劳烦子泰亲自去一趟巨鹿,务必说服田丰。”韩炜笑着说道。
田畴无奈一笑,说道:“将军,我早就盘算好了。此事恐怕要麻烦我那族弟出马了。”
“为何?”韩炜不解。
“盖因田丰当年无嗣,唯独器重我的一个族弟,田豫田国让,多次想要国让过继在他名下,可叔父始终没有应允,也就作罢了。若是国让与我同行,此事可成八九。”田畴言道。
韩炜拍了下额头,说道:“那令弟何在?!”
田畴说道:“如今尚在长安招贤馆中,准备今年的文曲大考。”
韩炜点点头,说道:“不必了,让田豫直接通过考校,调拨到阵前听候差遣。”
“畴,替犬弟谢过将军提携!”田畴感激的说道。
韩炜摆了摆手,说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子泰不必谢我。”
接着,韩炜对帐前的王双说道:“子全,速速快马加急回长安,叫田豫来一趟。”
至于田豫其人,韩炜也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别的不说,只是刘备那一句:“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足矣看出田豫此人不俗,否则刘备也不会说此话。
当然,韩炜也不会单纯的凭这一句话就盖棺定论。历史上,田豫不但战功赫赫,而且还是个清正廉洁之人。
第204章 荀文若动兵
韩炜前线势如破竹,全凭郭嘉筹谋。而贾诩又夺了壶关,可谓形势一片大好。荀彧待在豫州有些不甘心了,毕竟与贾诩、郭嘉并称将军府三谋主,岂可坐以待毙?是时候展现自己兵法上的造诣了。
荀彧跟徐璆商量过后,来至陈留屯兵。
豫州,陈留郡。
荀彧跟陈留太守张邈正在下棋,身旁徐璆观棋。在荀彧将了张邈军的一瞬间,张邈彻底认输了,大赞荀彧棋艺精湛,荀彧连连摆手,客道寒暄几句。
荀彧此次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渡河兵进濮阳,而跟诸路兵马成包夹之势。
半月前,荀彧跟徐璆谈论的时候,言道:“在下承蒙骠骑将军器重青睐,却寸功未立,愧为骠骑将军府长史。今番贾文和、郭奉孝已然建功,我不可坐以待毙,权当是我为将军献上的小小礼物。”
“文若此心,天地可鉴。若不是要提防袁公路,此番定与君同行。”徐璆心有不甘的说道。
“彼此彼此,有孟玉兄坐镇豫州,愚弟出兵才能高枕无忧。”荀彧笑道。
荀彧此番带了许定、许褚兄弟,又在徐璆处借了五万豫州兵,可谓气势如虹。
不过,更值得一提的是,随行之中还有一人不得不提,那便是荀彧的族侄。
荀攸。荀攸字公达,比荀彧还年长,可跟这个小叔却是极为亲密,再荀彧出仕将军府长史之后,他也不甘寂寞,主动提出要跟荀彧一同前往。要是韩炜知道荀攸也愿意投诚,一定会睡觉都笑醒。
而豫州方面还算顺利,袁术虽然多次动兵,却也只是小打小闹,不光因为豫州日益强盛,最让他忌惮的便是陈王刘宠,刘宠坐镇陈国,麾下截天卫精锐无比,袁术对其恨之入骨。
荀彧率领兵马驻扎陈留,张邈如今可是一心要展现自己对韩炜的靠拢,荀彧刚到陈留,便犒赏三军,士气随之高涨。这让荀彧不得不佩服韩炜的人格魅力,对张邈还有这么大影响力。
那可不?看看典韦如今的层次,再看看自己。张邈心中着实不甘,一个走卒竟然成了一营校尉。在朝中武将间的地位,甚至要高于张邈许多。
张邈再三要求,让其弟张超率领兵马跟随荀彧,这也是对韩炜的一种表示。亲自送荀彧一行人过了延津渡口,他才率部返回了陈留,心中也是大石落下,庆幸自己攀上了韩炜的高枝。
荀彧以许褚为先锋,率先讨伐濮阳,濮阳守将皆为碌碌无为之辈,许褚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以一敌六,连斩六颗头颅,一人追着几千濮阳兵跑出去了十多里路。濮阳守军胆寒,全数投降。自此,军中皆称其为:“虎痴”。
攻占了濮阳,荀彧荀攸叔侄开始攻略,兵锋所致,无往而不利。三日之中,内黄、阳平县纷纷告破,堪称连战连捷。若不是辎重补给跟不上,估计荀彧叔侄带着许家兄弟能达到冀州州治,信都。
魏郡周围所有的袁绍势力,被清楚的干干净净。最后,兵马直逼馆陶城下,馆陶守将本是投降袁绍的,见大兵压境,又再次投降,可荀彧不耻这种行为,遂将其斩首祭旗。
荀彧来势汹汹,再打下清河,那便要直捣黄龙,逼近信都了。
袁绍得到消息大惊失色,惊叹荀彧兵贵神速之余,即刻命淳于琼、韩猛二将各自率领五万人马,主动出击,想要在兵马数量之上压制荀彧。
而荀彧也没有贸然进攻,守着阳平关,只等袁绍的大军前来。
荀彧的出兵对袁绍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韩炜这里。
韩炜看着众文武,欣喜若狂的说道:“荀文若一举攻下数城,使袁绍腹背受敌,冀州指日可待。袁绍屯粮渤海,我意强攻南皮(渤海郡治),诸公意下如何?”
“眼下界桥关高览撤兵而走,弃关不顾,有意回援邺城,倒不如先破高览再做他图。”赵云建议道。
“既然如此,子龙当破高览,如何?”韩炜看着赵云说道。
赵云正有此意,出列拱手道:“请将军放心,云定不辱命。”
此时,颜良跟张郃也出列道:“我等愿与子龙将军同往。”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若叫两位将军同去也是妥帖。那高览与张郃将军关系匪浅,又并称四庭柱,劝其归顺岂不美哉?”
韩炜又想起了文丑,心中颇不是滋味,旋即应允,在嘱咐说道:“若擒得高览,定要好生劝说,陈述厉害,不要再出差池。”
颜良、张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韩炜又看了看典韦、王双,说道:“两位将军,率本部兵马攻南皮。”
“先登营随本将军直逼邺城,拿不下邺城誓不收兵。”韩炜厉声说道。
随着韩炜整条战线的兵马出动,袁绍再次陷入痛苦的处境,不过也无暇他顾,光贾诩跟荀彧两路兵马就够受了。
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得袁绍喘不过气来。
五日之后,高览所部在常山国境内遭受埋伏,吕布过了界桥关,飞熊骑所向无前,高览根本抵挡不住,连败数阵,困守高邑。还没喘一口气,赵云再次到来。再吕布跟赵云的夹攻之下,最终开城投降。
随着噩耗的到来,袁绍一口老血喷出,卧床不起;再次醒来,须发皆白。
所谓:肾气强,则骨髓充满,其华在发。人体很奇妙,诚如袁绍的身体一般,身体机能理性的分析,决定果断,义不容辞放弃乌黑油亮的毛发,而选择了保命。朝如青丝暮成雪,不白头,便丧命。
袁绍麾下的众文武也分成了两派,一方坚决迎战,另一方选择投降。
袁绍卧病在床,军议由长子袁谭主持,可毕竟是一个少年郎,哪里有甚威信?
袁谭再上面说,下面各自议论,没人在意袁谭。终于袁谭发飙了,在自己亲卫统领眭元进的耳边说了几句,这眭元进点了点头,猱身上前,单手成爪,活生生掐死了一名谋士,将尸体扔在大殿之上,这才直至了噪杂的议论之声。
眭元进乃乌桓人,也是丘力居手下首当其冲的大将。当年,公孙瓒大破乌桓各部,丘力居狼狈逃窜,此人趁乱逃之冀州,饥寒交迫晕厥于城门前,被守城兵士擒住,恰逢袁谭经过,救下了他,从此便以袁谭为主,忠心不二。
大殿中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袁谭怒目而视,扫了一周,又说道:“若再又呱噪者,这便是下场。”
说完,指了指那具死尸。再一摆手,眭元进拉着着尸体的腿出了大殿。
“诸公,家父有恙,着我主持军议。可不管是战是降,总要有些规矩吧?”袁谭眉头紧锁,不悦道。
第205章 决战开始
大殿之上,唯有一人开口言道:“说到规矩,恐怕兄长是最不恪守的那人吧。当着诸公的面杀人,是不是太过了些?父亲是叫你主持军议,不是叫你杀人!”说话的是袁绍的次子,袁熙。
“二兄言之有理,大兄如此举止,实属暴虐无道。”三子袁尚也是指责袁谭。
袁谭看着两个兄弟,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可还是压下火气,冷笑问道:“呵呵,不知两位贤弟有何高见?”
袁熙丝毫不惧袁谭,昂首挺胸站定,说道:“骠骑将军奉天子诏而来,我等又皆为汉臣,若说投降也谈不上,所以不战也可,也免得百姓惨遭兵火涂炭之苦。”
“善,二公子此言甚是。”焦触和张南二人齐声附和。
紧接着主降派纷纷随声附和,大殿之上一片投降之声。
袁尚见状,一振臂,制止了纷乱的言语,说道:“以我只见,还是讲和为妙,虽然如今之势,已然敌不过韩炜,但若是投降,恐怕让那韩家小贼耻笑。”
袁尚是袁绍三子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上马厮杀之辈,也算得上弓马娴熟,通晓兵略。
但也分跟谁比,若是对上吕布,估计也就是一个回合,让袁尚用出所有实力对战王双,能撑两三个回合,也就凝气四重这样的水准了。不管如何吧,袁尚还是很得武将们的心,以蒋琦、周昂、韩吕子等武将都是支持袁尚的。
军议再一次陷入了各执一词的境地,袁谭总不能在杀人了。正当袁谭无计可施之时,袁绍出现了。
袁绍顶盔掼甲,手持思召宝刀,怒吼着:“都给我住口!本将军战意已决,要与韩炜一分高下!”
袁绍点齐兵马,准备亲临渤海救援南皮,而邺城留守之人便显得颇为重要了。
明面上面对的是郭嘉、荀彧、贾诩,三大谋主暂且放下不说。
武将里又有谁能敌得过诸如赵云、马超、典韦这些无双猛将?
一时间袁绍也顾不得那许多,反正韩炜三大谋主的手段他也见识了,只要恪守城池,免战高悬,就不会出什么差池。留下沮授、审配应该勉强可以应付,就算魏郡丢了,也伤不了根基。
毕竟,渤海郡南皮城才是他袁绍的老巢。转念又想起田丰,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唉,若是田丰在此,也不惧荀、贾二人。
袁谭也是自告奋勇,请缨镇守邺城。
袁绍见状,欣然答应。再三嘱咐沮授、审配二人好生辅佐,这才启程前往渤海郡。
正当出发之时,袁尚再次央求:“父亲,孩儿愿意助兄长一臂之力。”
起初袁绍生恐他们兄弟不睦,怕再生争端。见袁尚如此诚恳,郑重说道:“也罢,显思(袁谭表字)武略不足,你留下也可查漏补缺。切记,不可再生是非,一切为你大兄马首是瞻。魏郡若守不得,决不可贪恋,需速速撤出。”
袁尚频频点头,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袁绍这一走,也算是了无牵挂,带上了所有该带的,反正魏郡他决定放弃了。他决定把一切安置在安平国的信都。
朝歌城中,荀彧带着许褚来了。同时也向韩炜进行了汇报,说袁绍已经出兵赶往渤海。
郭嘉即刻召集众人,开始军议。
“文若、公达兵驻黎阳,此时想必已经安置妥当。我等也要尽早动兵了,好让他早做筹谋。这十面埋伏之计本要生擒袁绍,不想袁绍却提前离去。也罢,袁谭镇守邺城,若能擒获,也算大功一件。”郭嘉看着沙盘,淡淡说道。
对于袁谭,郭嘉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致。
韩炜指了指淳于琼的营盘说道:“奉孝,这淳于琼是不是该除掉了?”说完,韩炜拔掉了沙盘之上淳于琼的将旗。
“不错,就在今晚。”郭嘉点了点头。
散帐之后,典韦等将同行。
许褚看了看典韦,说道:“老典,听说你不会凫水?那这次行动理应听我调遣,你若是不答应,今晚渡河小心我推你下去,哈哈。”
“这他娘的谁告诉你的?”典韦犟着鼻子,问道。
徐晃掩面而笑,肩膀直抖愣,也不说话。
“徐公明你偷笑个屁,是不是你?”典韦指着徐晃问道。
徐晃连摆手带摇头,而后说道:“你不会凫水之事,可不光我一人知晓吧。”
典韦自顾自的点头,顿时想起了,笑骂一句:“嘿嘿,一定是王子全那小兔崽子。”思量间一回头,喊道:“子全?!”
王双早就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他可不愿被典韦修理。
是夜,典韦等人驾小舟渡河准备袭击淳于琼营寨。典韦、许褚、徐晃三人各带一百精兵,都是豫州兵之中的百战之人,悄无声息的便来到了彼岸。
稍事休整,便摸到了淳于琼的大营前。许褚做了个手势,三人各带人马分了三路行动。
待都安置妥当,典韦提着两把大戟,兴奋不已,说道:“弟兄们,咱们动手,别让他们抢了头功。”
一名亲卫说道:“将军,许将军不是说以号炮响后一齐杀出吗?”
典韦老脸一红,腆着脸说道:“哼,老子上岸了,还是主将。他只管船上的事儿。”
典韦紧了紧盘甲绦,举起一对铁戟,虎吼一声:“儿郎们,随老子杀敌建功呀!”
话音刚落,火把四起。就在火把刚点燃的一瞬间,典韦在腰间的虎皮囊中取出一支手戟,“嗖”的一声掷向哨塔上的哨兵。
手戟带着罡风呼啸而至,那哨兵还没来的喊,就一头栽了下来摔死了。
典韦带着一百人宛若一百条狼,怎一个狠字了得?
抽刀便见血,出枪就死人,所过之处,无一生还。与此同时,淳于琼的营寨中也响起了急促而悠扬的号角之声。
许褚见典韦率先动手,急得直骂娘:“娘的,这个老典。弟兄们,杀啊!”
许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卯足力气喊了一声,提着长刀也杀入营盘之中。
徐晃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说好的听号炮声响,他也等着信号呢。
忽然听到厮杀之声,脱口而出:“嗨,这俩莽夫。将士们,随我杀!”大斧一横,徐晃也带着人马直奔淳于琼中军大帐。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只留下大营北门放淳于琼奔逃。
这也是兵法上常说的围师必阙,待淳于琼向北逃窜,自有荀彧带兵守株待兔。荀彧知道淳于琼乃袁绍的心腹爱将,一定能从他口中获得不少情报。
可当许定跟徐晃赶到中军大营的时候,就见淳于琼所部兵卒抱着头蹲在地上投降了,而淳于琼已经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死尸。
典韦对着尸体骂骂咧咧:“奶奶的,这厮也太不经打了。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呀,这叫老子回去免不得荀文若一顿臭骂。他娘的!”说完,又踢了淳于琼死尸一脚。
原来,淳于琼醉倒营中,根本没有逃走,趁着酒劲要与典韦大战。
只可惜,刚一个照面,就被典韦一戟撂倒。这也是典韦意料之外的事儿,淳于琼手下兵卒见典韦厉害,纷纷弃械投降。
才有许褚徐晃眼前的场景。
不过,这纯属无可奈何,谁料到淳于琼会如此行事,他若是弃营而走,也可保住性命。正所谓,酒乃穿肠毒药。淳于琼因酒误事,从而丧命,也是咎由自取。
三人商议后,决定前去面见荀彧。
第206章 冀州甄氏
荀彧得到淳于琼死了的消息,也赶到营寨之中,看着典韦一脸尴尬的表情,旋即说道:“典将军,世事难料,无需挂碍。也怪这厮短命,竟然趁着酒劲逞强。”
“嗯,对,都怪他自己。那先生,这功劳还记不记啦?”典韦打着哈哈问道。
荀彧笑着指了指典韦,说道:“你呀!也罢。来人,给典将军在功劳簿上计一笔。”
主簿点了点头,拿出功劳簿,写上了典韦三将的功绩。
此时王双入帐说道:“先生,淳于琼所部逃窜三万二千余人,去往了邺城方向。剩下的皆愿归降。”
“收编一万多人,生恐粮草不济,倘若杀之,又恐有损骠骑将军名望。”荀彧若有所思的说道。
徐晃听闻,遂言道:“先生此言甚是,杀是杀不得了。还是让我将他们带往朝歌稍作安置,待攻下邺城之后再说。”
“也好,公明辛苦一趟,即刻启程吧。”荀彧说道。
一切停当,荀彧也不再耽搁,兴兵直逼邺城。又命典韦率兵直袭韩猛后路,配合贾诩所部。
随着淳于琼战死,荀彧率兵围城,邺城危在旦夕。
袁谭心中也惴惴不安,遂召集文武议事。而袁尚也趁机收编了溃散而回的三万余人,只要有兵权,就能在将来袁谭、袁熙对抗,争夺袁绍的继承权。
袁谭看着一众武将,心中十分窝火。可他也知道,此时不管派谁出战,恐怕无法抵御强敌。
先是河北四庭柱一死三降,后有大将淳于琼酒醉殒命,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韩猛了。
可韩猛能否抵住贾诩呢?这都是未知数。荀彧兵锋已经直逼邺城了,若不设法遏制,那城破之日就在眼前。
越想越不安的袁谭,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他决定放弃魏郡,退守清河国。可公然提出这个意见,那他在一众文武心中的形象必然受损,若他日继承袁绍大位,又岂能服众?
可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袁尚站出来了。
袁尚不但表现欲望极强,而且也很了解自己的哥哥,他信誓旦旦的说道:“兄长若是觉得邺城不可守,且退往清河国。愚弟不才,愿死守邺城。”
这也是袁尚的小算盘,不管能不能守住邺城,漂亮话算是说了。就算邺城失守,先走的也是你懦夫袁谭,我袁尚至少努力过。而且还能在众文武心中建立形象。
袁谭听罢,心中大定,就坡下驴答应下来。
这让审配心中十分不爽,不由得叹气道:大公子此举实属不智,唉,恐怕日后主公对其不会在器重有加了。
审配此人,恃其强盛,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节,是个主战派。当初就是审配献计架空韩馥,让袁绍取而代之。袁绍入主冀州,委审配以腹心之任,以为治中,乃为谋主,并总幕府。
可随着袁绍请来了田丰,审配的位置就显得微不足道。为了家族的延续,审配只好转移了目标,从而辅佐袁谭,等袁谭继承大位之后,审家自然也会东山再起。
可袁谭过于懦弱,让审配大失所望,这才让他决定放弃袁谭,辅佐袁尚,而得到了审配的袁尚,更是如虎添翼。袁绍子嗣相争也算告一段落,袁谭、袁熙最终还是不及袁尚。
疆场之上,面对贾诩的韩猛,也实用尽了浑身解数,苦不堪言。
贾诩埋下伏兵,韩猛中伏,损兵折将。后又与吕布大战,只一个回合,韩猛便狼狈逃窜,被吕布射中了肩膀,侥幸生还。
袁谭离去,邺城就掌握在袁尚手中,审配献计让韩猛退回邺城,沮授扼守魏县,成掎角之势。
一时间战局再次陷入僵持阶段,袁尚也是行了狗屎运,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苦苦守城半月有余,竟然守下了邺城。
最后贾诩、荀彧所部由于粮草供给不足,暂时撤兵。
韩炜听取郭嘉谏言,放弃了偷袭南皮的计划,改道进攻其他郡县。他率领龙骧、虎翼、先登各营精锐连战连捷,所向披靡。
以赵国、常山、河间、中山的告破,冀州三郡六国已得其四,与袁绍平分秋色。袁绍太清楚目前的局势,必须要有所作为了。袁绍厉兵秣马,冀中平原之上,兴兵十万,摆开战阵,誓要与韩炜一决高下,拼个鱼死网破。
而这么顺利拿下了各个郡县,完全因为冀州本地的一个豪族,甄氏。
卢努县城,韩炜跟甄逸二人携手揽腕进入署衙。
甄逸乃中山甄氏一族的族长,本为上蔡令,半年前返回卢努,此乃韩炜在豫州之时与徐璆定下的计划,徐璆跟甄逸关系匪浅,多方周旋,才使得甄逸依附韩炜。冀州诸郡,只要将中山国握在手里,可谓事半功倍。
甄氏世代经商,势力庞大,在整个中山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还有更有意思的是,甄逸跟韩炜已经结下了儿女亲家,就在韩炜平复豫州的时候。
那时节,甄逸的小女儿时年三岁,诚邀许邵这个神棍来相面,那许邵见到此女,瞠目结舌,吐口而出:“此女贵不可言,他日必登銮驾!”
屋中只有甄逸夫妇跟许邵,他们夫妻听闻,大喜过望。许邵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闺女就是皇后的命。
就在夫妻二人高兴之余,许邵又言道:“只可惜命格紊乱,若要调理须配得与她命格相合之人,若找不到此人,恐怕会惹来大凶之兆。”
“还请先生言明,务必要保全小女!”说着,甄逸夫妻便双双下拜。
许邵急忙搀起来二人,笑道:“龙凤呈祥自有苍天注定,令千金可许配于骠骑将军之子。”
“啊?这……这公子他日要登基坐殿不成?”张氏夫人惊愕的说道。
只见甄逸一脸严厉,怒斥妻子:“无知妇人,胡言乱语。此言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陷韩骠骑于死地?”
许邵微微一笑,说道:“天数使然,甄兄不必担心。”
甄逸这才平复面容,又说道:“先生,可我甄家历代皆为商贾,恐怕与骠骑将军门庭颇为不登对……”
“不必担心,在下手书一封与将军,将军必会欣然应允。”许邵胸有成竹的说道。
“如此就多谢先生了。”甄逸转忧为喜,笑道。
韩炜这里收到许邵来信,抱着韩凉哈哈大笑:“哈哈,我的儿,你可是有天大的造化了。”
赵雨与张宁恰好打坐完毕出关,就听韩炜在屋里大笑。
张宁动如脱兔,步伐轻盈,来到韩炜切近,笑着问道:“夫君,凉儿有何大造化?叫你如此欣喜?”
说完,又抚摸韩凉小脸。
韩凉看到张宁,问了一声好:“小娘万安。”
“凉儿乖,来,小娘抱抱。”张宁抱起了韩凉。
赵雨如今端庄典雅,步伐庄重,也走到韩炜面前。别看生过孩子,身材却依旧没有走样,反而更加风韵犹存了。
也是笑问:“夫君快些道来,凉儿怎地大造化?”
“嘿嘿,我给凉儿定了一门娃娃亲。”韩炜对赵雨说道。
二女听罢,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韩炜,不知其中深意。
韩炜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遍,二女才恍然大悟。
张宁快人快语:“这么说,咱们凉儿日后可是要成为天子了?”
“妹妹莫要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小心又给夫君惹祸。”赵雨秀眉一蹙,不悦道。
张宁吐了吐舌头,抱着韩凉出了门,二人玩耍去了。
韩炜笑而不语,看着张宁带着韩凉离去,又对赵雨说道:“哈,我还能做个开国明君不是?”
赵雨用手指一推韩炜的脑门,说道:“你呀,就是没个正经。”
在最早接触甄氏一族的时候,韩炜就琢磨着为儿子把洛神甄宓弄到手,没想到天助韩炜,现在正好遂了他的心愿,他怎能不开心?
从此,中山甄氏便找到了最强硬的后台,凉、并、冀三州的商路更是畅通无阻,垄断几乎所有的商机。兵器、战马这些暴利营生,更是别家不能染指。
这可让另外两家的大商贾,苏家、张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苏双、张世平二人恨透了韩炜与甄氏一族,本来二人暗中就跟刘备有勾连,现在的状况更是将他们逼到了刘备手下。
经过二人认真商榷,决定全力支持刘备。中间人自然是简雍,奔走于他们之间。
简雍将苏双、张世平二人倾心归附的消息带给了刘备,刘备大喜过望,不顾安危,夤夜乔装面见二人,当面道谢。有了二商资助的兵器、马匹,刘备实力更上一层楼。
安外必将攘内,刘备这个威胁对于韩炜来说,可谓越来越大。而冀州战火如火如荼,韩炜无暇他顾。他还无从察觉刘备的实力一天胜似一天,必将会掀起一场波澜。
第207章 决战(一)
大战一开,韩炜无比激动,或者说紧张。脑中浮现出“官渡之战”四个字,心中感慨万千。
不管三国历史中记载公孙赞与袁绍交战界桥,还是曹操与袁绍决胜官渡,这看似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战役,确确实实发生了。
韩炜自出世以来,战羌胡、讨董卓、平豫州张宁之乱,归根结底都是捡漏儿的成分居多,特别是讨董卓的时候。
征伐诸羌虽然是韩炜一手操作,但关系跟他并不算大。前者有那个便宜老爹韩遂多年打压,后者又有阎忠、贾诩在凉州励精图治,这才有现在西羌平靖,凉州大定的局面。
这一次冀州之战才真正意义上韩炜经历的大战,而且还是第一次。
任谁也会觉得紧张,况且这一次也是真正的成王败寇之战。韩炜知道天子眼巴巴的看着呢,谁赢了,天子就向着谁。
刘协才不会放任冀州任人宰割,不管是袁绍、韩炜都一样。同样,若是输了,势必没有好下场。
若说韩炜紧张的原因,也不是自己心情所致。
盖因袁绍此次还是有杀手锏的。一万战车组成的战阵,声势浩大。袁绍美其名曰将这战车营取名为:万乘,由袁绍亲自作为统领。
战车又叫兵车,盛行于春秋、战国。每辆配有一定数量的将士,故往往用战车数量计算兵力。战车的主要武器有两类,格斗兵器和远射兵器。一般为独辀、两轮、方形车舆,驾四匹马或两匹马。车上有甲士三人,中间一人负责驾车称为“御者”,左边一人负责远距离射击称为“多射”,右边一人负责近距离的短兵格斗称为“戎右”。
车战的主要格斗兵器为戈,戈是一种长柄的勾状兵器,有锋利的双面刃和前锋,战车所配备的戈一般长三米左右,由“戎右”使用在战车交错时用于勾击或啄击,到了春秋时期戈大量的为戟所取代。
车上的甲士一般配备有青铜剑用于防身,在战车毁坏或敌人跃上战车时作贴身战斗。
战车上的远射兵器主要为弓或弩,这些远射兵器由射手负责使用,主要在战车较远距离冲击时,进行射击。
而这“万乘”营的名号,也让袁绍的野心昭然若揭。
从周朝起始,天子地方千里,能出兵车万乘,因以“万乘”指天子、帝王。而延续至战国时期,诸侯国小的称“千乘”,大的称“万乘”: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乘,千乘亦然。
在一处高岗之上,韩炜跟郭嘉二马并辔,身后跟着典韦、王双二人。遥望着袁绍的万乘车阵,那阵仗果然非同小可。
正所谓: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
见到如此场面,着实让韩炜头疼,与此同时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感叹:袁本初果然有些手段!
王双也指着车阵说道:“将军,这好大的排场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之多的兵车。”
“袁绍这老小子,可真下血本了。如此多的兵车,是不是把他爹的棺材本儿都花销在这上面了?”典韦依旧忍不往骂上两句,当然这也是出自一种嫉妒。
东汉末年经济极度落后,别说韩炜了,就是天子刘协也摆不出如此的排场。
而但凡为将者,能带上一曲部车兵,那就觉得无上荣光了。更何况袁绍这样大的场面,典韦怎能不骂他?
而郭嘉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神色,以往涣散的目光显得格外的犀利,没有丝毫的畏惧感,好像找到了对手一般。云淡风轻的对韩炜开口言道:“袁绍积草屯粮,厉兵秣马,看来他的心血都倾注在此了。本以为大戟士乃为冀州之上兵,这倒是小觑了他,不想还有此万乘之军。”
韩炜见郭嘉毫无惧色,也是收拾心情,笑问:“奉孝,此战车阵如何破之?”
“《六韬》中言:步贵知变动,车贵知地形,骑贵知别径奇道。三军同名而异用也,凡车之死地有十,其胜地有八。”郭嘉侃侃而谈。
韩炜接着问道:“这十死八胜有何说辞?”
“这十死之地,分别为:死、竭、困、绝、劳、逆、拂、败、坏、陷。故拙将之所以见擒,明将之所以能避也。”郭嘉答道。
“还请奉孝细细解析。”韩炜拱手施礼,谦虚请教。
郭嘉一摆手,笑道:“将军不必如此,且听嘉道来;
可进而不能退者,乃为死地;
逾越险阻、长途追敌,乃为竭地;
前易行,后险阻,乃为困地;
陷于险,而难以出者,乃绝地;
毁塌积水之路,乃为劳地;
若要向上爬坡,乃为逆地;
盛草遍地,还需渡水,乃拂地;
车少地平,战车与步兵又配合不当,乃为败地;
后有沟渠,左有深水,右有高坡,乃为坏地;
昼夜大雨,连日不停,道路毁坏,乃为陷地。
此十种地形,皆为战车之死地。”
郭嘉看着对面战车连阵,透彻的分析道。
随行的典韦、王双听得津津有味,都在心中赞叹郭嘉之才。
韩炜听完,心中便有底了,接着问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奉孝接着说说八胜之地。”
郭嘉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敌军前后行阵未定,以战车乘机攻之,乃胜;
敌军旌旗紊乱,人马不断调动,以战车乘机攻之,乃胜;
敌军士卒前后左右行进不稳以战车乘机攻之,乃胜;
敌之阵势不稳,士卒相互观望,以战车乘机攻之,乃胜;
敌军前进则犹疑,后退恐惧,攻之乃胜;
敌军全军突然惊乱,攻之乃胜;
两军交战,至日暮时还未结束战斗,攻之乃胜;
敌军长途奔袭,至夜宿营,士卒疲惫,军心未稳,攻之乃胜;
此八者,车之胜地也。”
韩炜听闻茅塞顿开,朝郭嘉再次施礼后,言道:“若明于十死、八胜,敌虽围周,千乘万骑,前驱旁驰,万战必胜。看来袁绍此次确实要与我等拼命了,他深知我军步骑双绝,这万乘兵车实乃我军克星。”
郭嘉正色点了点头,对韩炜说道:“将军何必忧虑,嘉自有计破之。”
第208章 决战(二)
韩炜见郭嘉胸有成竹,便下令先回去再做商议。
四人跃马下了高岗,返回了城内。
刚到城前,当值的麹义就迎了出来,见面就问:“将军,那袁绍的兵车阵仗如何?末将已经等不及要与其一决高下了!”
韩炜下马,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叹了一口气说道:“万乘车阵,诚不可与其争锋。仲节,不是本将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先登营若贸然击之,实为不智之举。待军议过后,再做打算。”
“将军,末将有信心呀!还请将军准令末将出战。”麹义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
韩炜也不搭理他,只是对王双说道:“子全,擂鼓聚将,升帐军议。”
王双插手应命,吩咐下去。不多时,军议便开始了。
韩炜正襟危坐,面色严肃,一言不发。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往日都是眉开眼笑的,从来不会这样郑重其事。
“奉孝,你本为军师,这次军议便由你主持。”韩炜开口了。
郭嘉扶着沙盘,看着众人说道:“诸公,袁本初此次算是竭尽全力要与我军决战了,还请诸公也要戮力同心。嘉知道诸位将军都是无双上将,可那万乘战车绝对不容小觑。”郭嘉目光落在沙盘西侧站着的武将们。
赵云、马超、典韦、许褚等人微微欠身拱手,表示明白。
郭嘉点了点头,再次说道:“万乘营之兵车,号称一万,实则不然。据可靠消息,最多也就五千有余。所以,也不要被这‘万乘’二字所震慑。”
此时,韩炜也说道:“奉孝言之有理。据本将军所知,这车兵之中有不少都是临时凑数,驾车之技巧还不能如臂指使,更别说与步军配合了。这也正是车战十死之地中的败地。”
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不用说一定是来自潜伏在邺城的王异。
众人频频点头,郭嘉接着说道:“这,也是此次取胜的重中之重。只要抓住这个关键,想破那万乘战车,也并非难事。不过,若要让其一败涂地,还需另作他图。”
赵云熟知兵要,洞悉人心,遂言道:“袁本初乃居上位者,未得其实,以喜名者,必以骄奢为行。这万乘战车便是最好的证明,军师莫不是要用骄兵之计?”
赵云一语中地的说了袁绍骄奢的毛病,这万乘车就是真实写照。
“子龙所言正是,这骄兵之计意在诱敌深入。此次恐怕又要委屈诸位将军了,尔等可轮番上阵与万乘车阵对决,只许败不许胜,叫那袁绍尝尝初战大捷的甜头。”郭嘉面带微笑,对众将说道。
典韦依旧是往日的那副嘴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唉,又他娘的要装孙子咯。”
韩炜听闻,笑道:“哈,稍安勿躁,哪个爷爷没有当过孙子呢?都是从孙子熬过来的嘛。”
韩炜再一次将气氛弄得欢愉起来,把众人逗笑了。
欢笑过后,郭嘉单手振臂制止了欢声笑语,接着说道:“此次务必将袁绍所部引入太行山东麓。”
郭嘉指着沙盘上的位置。
众人目光聚焦在沙盘之上,郭嘉接着说:“以任丘为本阵大营,任丘全境地势最有利我军作战,有岗有坡,积洼成淀。洼淀星罗密布,坡岗狭而长又穿插期间,又逢雨季,各处洼地皆有积水。若袁绍敢率领万乘战车长驱直入,那十死之地可俱全矣。如此必败无疑!”
随着郭嘉话音刚落的同时,他用手将沙盘上的“袁”字小旗拔出,两指轻轻一夹,便折断了。
韩炜鼓掌击节,赞道:“天不生你郭奉孝,万古智计如夜长。鬼谋如尔,谁与争锋?冀州首功,非奉孝莫属!”
“将军谬赞!嘉,愧不敢当。若不是文和定计哄牵招取壶关,文若渡河奋短兵取了黎阳。也不能逼迫袁绍与我等决战,这首功嘉不敢冒领之。”郭嘉很谦虚,毕竟这几年在军师祭酒任上,已经磨练的老成持重,不再像当年那样放荡不羁了。
韩炜被郭嘉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为之一振,即刻说道:奇佐鬼谋、王佐之才、乱国毒士皆为国士无双,冠绝天下。吾得此三人相辅,此生足矣!”
韩炜采用郭嘉献计,让麾下各营人马好生准备一番,准备引诱袁绍深入。
先登营属于步兵,棘门军倒是马上步下得心应手,可比起龙骧、虎翼确实有些距离。
而凉州营也由庞德、马岱归来之后,被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阎行统率,剩下凉州老营的人马对庞德、马岱可是马首是瞻,再加上招募的新兵,也能凑齐五万。
这些人里,有不少从韩炜十岁的时候就入伍了,混的再不济,也是一个屯长,手下也有三十骑。所以韩炜所部兵马的中流砥柱,自然是凉州老营。此次的回归,整个凉州营也是战意盎然。
赵云统率豫州营,副将由周仓与廖化担任。
而匈奴骑兵的先锋却是令人意外,那便是匈奴公主栾提菲薇。韩炜见栾提菲薇一身戎装,跟在张杨跟呼厨泉身后一同出席了军议。而且十分大胆的提出意见,说自己要跟哥哥栾提豹共统匈奴骑兵,由呼厨泉坐镇中军。
看到栾提菲薇,不免让他想起了吕雯,吕雯就常常提起,说要成为一名将军,独领一营。而嫁给韩炜之后,这就成为了吕雯的夙愿,实难完成。
郭嘉为军师,此战定然指挥全局。
而此次先锋营,正是匈奴铁骑与豫州骑兵,这两支骑军冲锋起来不按章法,匈奴兵自有一股外族特有的凶狠气质,而豫州兵多为黄巾出身,也是猛打猛冲。正好扼制袁绍万乘战车的气焰。正面冲突,不见得就会吃太大的亏,虽然是诱敌,但也不能输了气势。
毕竟是头一阵,就是输也要扒万乘车兵一层皮。
紧接着是龙骧、虎翼二营配先登营,这一阵要败得天衣无缝。毕竟是韩炜的王牌马、步军,若是让袁绍看出破绽就不好了。所以,典韦、王双跟麹义三人的压力也是不小。
第三阵就是马超的破军羌骑跟棘门军了,这两营则没那么难做。郭嘉的意思正是要他们消磨万乘车兵的耐性,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当然,这个拖就是能剿灭多少算多少,让袁绍觉得心疼。
第四阵就更简单了,由凉州营出战,也不消什么算计,只管战就行了,反正尽皆全力估摸着也跟车兵七三开,毕竟装备、军事素质都不如以上各营。
第五阵,韩炜亲率兵马上阵。正所谓,若无香饵,如何钓得金鲤鱼。袁绍经过以上四阵,定然誓死也要活捉韩炜。
以上五阵当然都是大局上的走向,至于细微末节要败多少次,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209章 决战(三)
一切安排完毕,韩炜伸了伸拦腰,长舒一口气,对郭嘉说道:“奉孝如此安排,可谓妙极。不怕他袁绍不上钩!”
正在此时,一名龙骧卫进账言道:“主公,有凉州前来的郝昭求见。”
“嗯?谁?啊!人在哪儿呢?快快让他来见我。”韩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后大吃一惊说道。
少时,在龙骧卫的带领下,郝昭就站在了韩炜面前。
郝昭如今已经十多岁了,此次前来也是偷跑。自小以韩炜为榜样的郝昭,苦练枪法、弓术,又虚心求教凉州一众武将研习兵法韬略,现在他觉得自己学有所成,自然要来投奔自己钦慕已久的人。
“参见骠骑将军,末将郝昭特来帐前听候调遣。”别看郝昭十多岁,声音确实异常的洪亮。
韩炜没有理睬郝昭,只是肃容说道:“今日权且散帐。”
一干文武都撤了出去,只留下郭嘉、典韦跟郝昭。
韩炜打眼一瞧,心中暗道:郝昭生的好相貌,跟他父亲郝勇判若两人。
这郝昭相貌俊美,剑眉英目,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银盔银甲,背后一张硬弓,乃为虎筋弓,韩炜一眼便认出这是他父亲郝勇之物。手持铁枪亦是郝勇之物,虽然被他打磨的烁烁发光,但依稀可以看到铁锈与血迹混合凝固留下的斑斑痕迹。
韩炜仔细打量了这小郎一番,心中感慨:铁壁将军,长大了!
“哼,昭儿,你父亲可知道你前来?”韩炜虽然心中喜爱郝昭,但嘴上却不能放松,毕竟这是长辈的一种关心。
韩炜也算看着郝昭长大的,完全可以担任他的长辈。
郝昭彷佛知道韩炜会如此发问,兴高采烈的说道:“叔父切勿担忧,父亲虽不知道,但祖父那里自然是同意了,否则我也不可能站在此处。只是母亲管得严些,可我已经行了冠礼,是成年人了,自然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叔父不就是十多岁就跟子龙将军上战场杀敌了吗?”
机智善辩,这可不像郝勇的基因,郝勇是个老实的汉子,不善言谈,可谓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哦,对了。祖父为我取了表字,曰:伯道。”郝昭骄傲的说道。
韩炜听罢,竟然无言以对。可他却很欣赏郝昭的举措,毕竟,郝昭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遂说道:“唉,也罢,来都来了。说说吧,你从军的志向?”
“我要加入龙骧卫!”郝昭言辞凿凿的说道。
韩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想看看龙骧卫是如何训练的,将来也组建一支悍卒吧?”
郝昭挠挠头,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叔父了解我,正是如此。”郝昭对统军练兵一直心生向往。
“哈,好啊。你知道龙骧卫是如何选拔的吗?”韩炜问道。
“自然知晓,每年都会举行‘择龙会’,一千人之中比拼,优胜劣汰。而且只有西凉战功显赫的将门之后才有这个资格。”郝昭说道。
韩炜点点头,说道:“好小子,你可以参加角逐。”
只听典韦开口说道:“将军,这不妥吧,有违规定!”
这时典韦插嘴,不光因为典韦是韩炜最宠爱的武将,更重要的是典韦是“择龙会”的主监。
“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改。既然如此,那就改了规矩,只要是我麾下将士,皆有此资格。”韩炜十分爽快的说道。
郝昭的到来,算是一个小插曲。不过这个小子也不消停,闹得各营主将都挺不适应。
今天去龙骧营观摩,明天去虎翼营学习,后天可能又拉着赵云指点枪法。虽然闹腾,但也多多少少打消了一点大战前的紧张感。
最后,郝昭决定先跟着马超在破军羌骑之中历练。
韩炜听后也欣然答应,因为马超冷峻异常,不苟言笑,极其严肃,郝昭跟着他也算是一种打磨。毕竟,玉不琢不成器。
有过了些许时日,袁绍下来战书,大战一触即发。
冀中平原之上,韩炜率领各部摆开阵仗,直面袁绍的万乘车兵。
他二人不约而同,几乎同时轻带马缰,来在两军中央叙话。
“本初兄,别来无恙啊!”韩炜面带微笑,朝袁绍拱手施礼。
袁绍也是冷笑一声,答道:“哼,承蒙骠骑将军记挂,袁某多谢了。”
韩炜有意嘲讽袁绍,调转马头,振臂一指,笑道:“本初兄且看,这大戟士之军容,雄壮否?”大戟士这三个字还特地加重了读音。
袁绍顺着韩炜手指的方向定睛观瞧,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无名火烧得胸中难受,眉头紧锁,拧在了一起。
但见大戟士前面耸立三员大将,正是颜良、张郃、高览。
耻辱,奇耻大辱。这是何等讽刺?
袁绍即刻发怒了,表情狰狞,歇斯底里的吼道:“小儿安敢辱我?何人与我擒下这小贼?”
袁谭知道袁尚死守邺城立了大功,此时正是他表现的契机。遂朝身旁眭元进使了一个眼色,眭元进跃马出阵,口中喝道:“末将愿往!”
话音刚落,一人一马便掠影一般杀向了韩炜。
韩炜不屑的一笑,不慌不忙的停在原处。但见赵云双腿轻夹马腹,赛龙雀唏律律一声嘶鸣,便迎上了眭元进。
韩炜带马回了本阵,即刻下令大军后撤,留下匈奴铁蹄和豫州营断后。
但见韩炜本阵人马如潮水一般退散,只留下两营骑兵。袁绍看在眼中,却不知韩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韩炜撤退了,遂一声令下:“万乘,突击!”
顿时战鼓雷动,响彻天地。
车兵阵闻鼓而动,喊杀声四起,车驰卒奔,声势浩大。战车分为攻守两种车型,而袁绍的万乘兵车,只有进攻类型的。攻车又包括三种,其一曰:“戎路”,也就是战车主将的指挥车;二曰:“长毅”,方阵之中主要攻坚力量;三曰:“轻阙”,机动轻车,护卫两翼,来回呼应;长毅与轻阙的配合是战车阵杀敌的关键。
两辆戎路战车之上的主将,分别是吕威璜与赵睿。吕威璜乃吕不韦之后裔,吕不韦当年富可敌国,曾大肆为秦庄襄王制造战车,可谓精通车战之精要。而赵睿则是赵括之后,也是精通车战的行家里手。虽然赵括纸上谈兵,但赵睿也算是将门之后。
这二人若是论单打独斗,以韩炜的实力也可以一敌二立于不败之地。但若论将战车兵指挥的如臂指使,恐怕韩炜帐下各个猛将,也无人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