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许褚的兄长
“呸,你这狗奴,在城中横征暴敛,肆意增加赋税,强征兵役,七十老汉都被你抓上城来充数,如今骠骑将军当面,你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龚都句句在理,陈述项城令罪状。
这县令刚想辩解,就看韩炜一摆手,皮笑肉不笑的眯缝着一双眼,问道:“县令大人,他所言可句句属实?”
项城令刚想狡辩,但见典韦一双牛眼圆睁,一拳捶向墙面,硬生生的把手捶陷了进去,而后面露凶光的说道:“好好说话,否则……哼哼。”
虽是肆无忌惮的威胁,但这项城令毕竟亏心,在典韦淫威之下,不由得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一将自己的恶劣行径从实招来。
原来,这厮恶行不胜枚举,韩炜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典韦走到切近,大手直逼脖颈咽喉,但见典韦轻轻一捏,传来阵阵骨头碎裂之声,那项城令就命归九泉去了。
龚都见状,连连吞咽口水,心中顿时对典韦这个黄脸大汉产生了莫名的敬畏感。
而后又朝项城令尸身吐了一口痰,骂道:“杀的好,只可惜这畜生脏了典校尉的手。”
“不妨事,为民除害罢了。”典韦也是肃声说道。说完,复回韩炜身旁。
韩炜看着龚都说道:“将军暂领项城令,项城属吏可行便宜之权,待豫州平定,自然论功行赏。本将军深知将军当年从贼实属无奈之举,然,如今归附朝廷,自会保你无虞。当然,也包括你的部曲。”
“多谢骠骑将军。”龚都跪拜谢恩。
“起来吧,本将军这里没甚多繁文缛节。”韩炜虽然这么说,但麾下众将可都谨慎遵行尊卑礼法,谁也不会僭越。
如今龚都如是,韩炜这么一说,他这么一听。
“哦,还有一事。那周仓你可熟识?”韩炜又问道。
龚都起身说道:“实不相瞒,那周仓正是末将妻弟。”
韩炜听罢,心中为之一喜,遂说道:“哦?将军可愿做一说客?”
“敢不从命,想他周仓厌恶黄巾贼恶行久矣,我等饮宴之时,那周仓、廖化对将军也是极为推崇,如今廖化已然拿下,唯有周仓一人耳。末将愿往上蔡一行,游说周仓来投。”龚都胸有成竹的说道。
韩炜听罢,哈哈大笑之后,说道:“如此上蔡可定,就有劳将军了。”
龚都安排了亲子龚成留在项城,自己前去上蔡说降周仓等人。
留这龚成正是为了让他带着韩炜一众人由水路进平舆城内。
韩炜这里也是早就派人去往许家宅邸送信,入城之后自有许氏兄弟派人接应藏身于许宅之内,静观其变随时准备拿下张宁。
平舆城地处淮河水系,有大小河道千余条,全长千余公里。淮河支流小洪河和汝河流经县境,而平舆码头也是一处喧嚣繁闹之所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所以,从这里登陆在合适不过,而许家也有水陆生意,自会派出商船作为接应。
韩炜等人在龚成的带领下,在水陆岔口跟许家商船碰了面。
只见迎面来这一艘三层大船,方首无帆,两边多设划桨,其上有屋曰:庐,像庐舍也。其上重屋曰:飞庐,在上又曰飞也。又在其上曰:爵(雀)室,于中侯望之如鸟爵之警视也。
韩炜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叹:怪不得张宁入平舆对许氏一门恭恭敬敬,看这排场,果然颇具实力。这船的规格想必是战船,许家怎么会有如此能量,搞来战船?
这楼船虽然被改成了商用,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般作为水战之时水军主将的本阵大营。能有这么高规格的战船,可见许家实力不菲。这船赤楼帛兰,旌旗林立,旗子上写着斗大的“许”字,怎么一个威风了得。
“将军,末将还要返回项城,这就告辞了。”龚成恭敬说道。
“少将军保重。”韩炜朝他一拱手,便带人上了许家的商船。
来到船上以后,韩炜打量四下,发现这些船伙儿们举手投足之间皆有行伍之态,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许氏族兵。
前来接应韩炜的是一名壮硕的汉子,面容英武,虎步龙行。
见韩炜当面,恭敬施礼说道:“在下许定,奉命在此接应骠骑将军,请将近船舱内歇息。”
“久仰大名,请。”韩炜也不客气,带着众人就进了船舱。
许定紧随其后,觉得韩炜确实跟传闻所言一致,确实平易近人。可他不知道那“久仰大名”四个字却是韩炜的内心写照。
当韩炜得知面前这汉子叫许定的时候,心中自然泛起波澜,盖因这许定乃是许褚亲兄长的名讳,不过再没有搞清楚这个许定是不是许褚兄长之前,韩炜还是压制住了心中喜悦。
而久仰大名,说的也是恰如其分,毕竟如果真的碰上了许褚的亲哥哥,那许褚自然不会远了。
船舱内装潢也不一般,可谓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自然也少不了公子椅,公子椅价格不菲,想买的话,只能在拥有的人手中购买,所以能在家里摆上几把公子椅,也是别样的奢华。
而许家在汝南也是豪族,不差钱。许定将韩炜让在主座之上,韩炜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韩炜看看许定身材,九尺有余,壮硕异常,非常人所及,可称得上虎背熊腰。这让韩炜更加确认许定应该就是许褚之兄无疑。
旋即喝了一口琼浆,言道:“壮士可有功名在身?”
“回将军,在下乃府中族兵的统领,今日这船上的所有伙计,都是府中锐卒,大兄不放心,所以就让在下带着护卫将军。”许定解释道。
韩炜听罢,心里有谱了:白身?那就好办了,等我见了许靖,征辟了你,想必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思量完,接着说道:“这艘楼船是你家兄长哪里搞来的?私造战船,也是大罪呀!”
“将军有所不知,盖因刘荆州多次厚礼请我二兄出山,此乃刘荆州(指刘表)相赠,如今只用于运送货物,不曾用于战时。”许定又说道。
韩炜倒吸一口凉气,吃惊道:“嘶,刘景升好大的手笔。如此说,子将先生已然归附了刘景升了?”
“这倒不曾,二兄多次婉拒于他,说自己闲云野鹤惯了,不喜为官。”许定有一说一,如实说来。
韩炜这么几问,就是要看看许氏兄弟背后是谁,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刘表幕后支持,对于刘表来说,堂堂大汉荆州牧,手中有大汉最精锐的水军,这一座楼船还不是九牛一毛。
可刘表支持归支持,许氏兄弟恐怕也不好归心,韩炜还不知道,老大许靖早有投靠他意思。
韩炜又问道:“听壮士所言,称许大先生为大兄,许二先生为二兄。不知壮士?”
“回将军话。家父乃许家旁支族长,与正房族长冲突,负气而走。又逢黄巾之乱,家父率领族兵杀出平舆,最后避乱于谯郡落脚。如今两位兄长多次与家父交涉,这才又认祖归宗。”许定侃侃而谈,讲述了许氏族群的旧事。
“哦,壮士可有弟兄?”韩炜听完许定乃谯郡人氏,就肯定了他定然是许褚的兄长。
许定再次说道:“在下小字伯平。有一弟,名曰:许褚,字仲康。可惜那小子贪玩,不曾随我前来。也怪他没什么福气,不能一睹将军尊容。”
第181章 平舆许氏
韩炜顿时喜笑颜开,说道:“不妨事,伯平可曾想过入士?”
“不瞒将军所言,当年朝廷贩卖官职,也曾想过。可惜家父脾性刚直,不屑于此等作为,故而多次阻拦,也就自此作罢。”许定惋惜道。
韩炜抓住机会,遂说道:“嗯,许老太公高义,实乃德高望重。伯平,本将军意欲征辟于你,你意如何?”
“哦?那就多谢将军知遇之恩了!”说完,许定单膝跪地,说道。
韩炜搀扶许定起身,又说道:“不但如此,你那兄弟我也一并征辟。”
许定眉头一皱,说道:“好是好,可是犬弟那德性,生怕误了将军大事。”
“哎,此话怎讲?所谓打虎亲兄弟,伯平与仲康乃同胞兄弟,岂可出此贬言?文若,可有出缺?”韩炜高兴得紧,管你兄弟什么德性,只要他是许褚就够了。
“回将军,将军府缺少军司马一职。”荀彧乃韩炜的长史,对于将军府的人事卷宗可谓了如指掌。
公孙先即刻说道:“伯平,你且屈尊将军府司马如何?”
骠骑将军府司马,隶属将军府将兵长史,俸禄一千石,也是实权职务,许定算是捞着大便宜了。
许定听完,感恩戴德的跪伏于地说道:“多谢将军提拔,许定自当肝脑涂地。”
“伯平请起,不必客道。待此战过后,就下发批文。”韩炜满脸堆笑。接着说道:“令弟仲康可为将军府主薄,如何?”
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先把许褚笼络住,随意给个官职。只要许褚上任,一切好说。
许定听罢,再次拜倒,掩盖不住心中喜悦:“定,替犬弟再谢将军。”
韩炜以如此手段笼络住了许定,那许褚早晚都是他韩炜的人了。
他也万没想到,能再如此机缘巧合之下遇上许定,如今豫州四战之地,正是缺少将领的节骨眼,许定许褚兄弟二人的加入,无疑不是雪中送炭。
而这一点,许定心中也盘算的很清楚,投入还是麾下他谯郡许家早晚会超越汝南许家。
自古世家豪族之间的争端屡见不鲜,也因为这一点,韩炜料定了许定必然会倾心相投。
楼船的船舱之内,韩炜与许定相谈甚欢。
典韦与许定也切磋了一番,典韦言道:“既然跟随将军,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老许的手段。”
许定听罢,也是来了兴致,起身与典韦比过。
切磋结果,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一力降十会。
许定一招一式可谓有板有眼,起初占尽了优势,可待典韦摸清了路数,抓住一个契机,将许定制服。
二人不打不相识,相视大笑起来。
皆大欢喜,说话间,这船就驶入了平舆码头。
码头上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停驻着,后面有侍者带着骏马数匹,应该是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车驾里不是别人,正是许家家主,许靖许文休。他在这里恭候多时,亲迎韩炜。
熙攘的码头之上,喧闹的很。这许家的楼船虽然扎眼,但这些码头上的劳力们早就习以为常,任谁也不会注意韩炜一行人。
韩炜顺利跟许靖碰了头。
“将军,请上车。”许靖很利落的说道,毕竟怕码头有张宁眼线。
韩炜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赘言,直接上了马车。
许定则跟典韦几人翻身上马,跟着车驾往许氏宅邸而去。
许宅侧门,马车缓缓停下,许靖带领诸人进了院落。
许宅很大,穿宅越院来至一处幽静别致的小院,这里是许邵日间研卦,夜里观星之所在,平时家里下人也很少来,将韩炜安置在这里,十分妥帖。
待众人来在门前,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再欢迎韩炜一般。
这时候忽听里面传来声音:“鹊噪喜兆,贵人自到。将军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韩炜听罢,就知道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神相许邵许子将。
遂面带笑意,进得屋来,朝许邵一拱手,说道:“先生高明,这第一相师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炜,这厢有礼了。”
韩炜打眼一看许邵,面容俊朗,骨骼清奇,若是将他三柳长髯去除,怎么看也不似四十几岁的人。再看许邵束发扎髻,发髻之上别着玉簪,身穿八卦大氅,满脸的笑意,一举一动带着灵动仙气。
若是放在今时今日,那定被奉为半仙之体。
韩炜前生本就把算卦看成一种骗术,而面前的许邵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着实的打消了他的这种念想。
“韩骠骑请坐,诸位请。”许邵也是翩翩有礼,将众人让下。
待众人坐定,许邵佯怒,对许靖说道:“兄长前去迎接骠骑将军,也不支会愚弟一声,差点失了礼数。”
“哼,别絮叨了。如今将军驾临,还是商议正事要紧。”许靖也不惯着弟弟,肃声说道。
韩炜急忙打圆场说道:“两位先生稍安,莫要伤了和气。本将军来此,想必两位也知我来意。”
“那是自然,将军正是为了平靖汝南叛乱而来,如今将军已至,想必黄巾妖女是手到擒来。”许靖恭维道。
韩炜跟许靖说话,许邵也没闲着,自然是正式的给韩炜相一次面。
但见他掐指询文,细细观察韩炜面相以及言谈举止。
不多时,心头安定,嘴角上扬,浮现出一丝微笑。心中暗道:此子相貌雄奇,乃帝王之相,难怪昨夜观星,帝星暗淡无光,原来如此。
所谓“奇“,就是与常人不同,如刘备两耳垂肩,双手长过膝盖,算是一种奇相;刘邦股生七十二红痣,也是一种奇相.但这些奇相,都不能说是帝王之品。
虽然刘备,刘邦都称了帝,不过从相术角度来看,决不仅仅是因为有这些特征,就能当皇帝的。
帝王之相、帝王之品韩炜皆有,可许邵心中再三推演,也看不出韩炜的帝王之命出自何处。
品相皆全,可不具命格,这是许邵相面多年来碰上的最为奇怪的一件事。
第182章 夜袭
许邵拿起案头书籍,赫然是太乙神数,其中无记载。
《太乙神数》外阅龙图,内演龟文,凡天地之所以设君臣父子,之所以立阴阳,太乙了然演数则理昭著,太乙周行流运六十四卦,贵神入门十精之星,使经纬错缩表理,集为一书。
遂查六壬神课,亦然如此。
《六壬》相比别的占卜之法跟具权威,首先由“占时”至“月将”,是无极生太极,再由月将至干支,是太极生两仪,由干支而产生四课,是两仪生四象。再发三传,即发三才。然後再布各天将及神煞,用五行生克预测吉凶进退。
接着是奇门,也无记载。
《奇门》主要是以八神、八门、九星及天干地支来对未来事物进行预测。奇门遁甲的初级应用主要是预测,高级应用为化解、运筹和调理。
秘术三式皆无定论,许邵许子将可犯难了。
又查了京房易跟子平八字,依旧是没有任何收获。
许邵心中暗自说道:天下还没有我看不了的相,算不了的命,早晚我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可许邵哪里知道,韩炜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任他算把天算破了,也不可能算出个所以然来。
韩炜把征辟许定的事告诉了许靖,许靖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心里却十分不乐意:哼,这许伯平安敢?竟然先下手为强攀上了韩孟炎的高枝,我正宗日后怕是要隐隐被他压制。
“伯平有幸被将军青睐,乃我许氏一门的荣幸。靖,在此替伯平再谢将军提携之恩。”许靖如是说道。
虽然心中不满,但冠冕堂皇的话自是不能少了。
许定听完,心头也是咯噔一声,他心里也知道,许家正宗跟旁支从现在起再此出现了深渊一样的隔阂。
韩炜看许靖面色轻微转变,就知道他这一番话是说给许定听的。也不再多想,客道两句之后,接着说:“文休先生,我那一千亲随侍卫,还请先生早日设法。”
“龙骧卫天下锐士,此战定然是中坚之力,我早就安排下去了,还请将军放心。”许靖正色说道。
在韩炜到了平舆两日之后,许靖也将一千龙骧卫由水陆接到了城内。
让他们打扮成船伙儿模样,就在许家码头仓库藏身。
许靖安置完毕以后,来告之韩炜:“将军,龙骧健儿业已妥善安置完毕,特来向将军复命。”
“有劳先生了,如今宛城侯(张济)奇袭鲁山大胜,下一步要进攻古城。到时三面合围叶县,那张燕插翅难逃。所以,我等要加快行动了。”韩炜看了看地图,说道。
许靖点点头说道:“前些日,葛坡刘辟率兵进驻古城,想必也怕古城有失,对张燕不利,而平舆城中张宁也将曲部派去上蔡驰援,平舆署衙空虚,若将军率龙骧卫强攻,定能一举拿下。”
“城中还有张宁多少兵马?可曾打探清楚?”韩炜又问道。
“千余人,皆在校场之中。”许靖说道。
韩炜拍案而起,正色说道:“如此,事不宜迟,今夜便从大校场着手。”
平舆大校场由何仪、何曼、卜已驻守,麾下一千人马多为土正道教徒,战斗力自然羸弱无比,而如今他们三人也是褪去道家伪装,顶盔掼甲一副将军作派。
此时,三人已经喝的烂醉如泥,醉倒在军中大帐之中。
是夜,许定、典韦各带人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将校场团团围住。而校场各营还在睡梦之中,丝毫没有战争中的紧张感。
韩炜穿青挂皂,打扮紧趁利落,身背数根三棱投枪,手持天龙破城戟,带着人准备拔除哨塔之上的警戒。
事罢,韩炜带着众人直奔何仪大帐,来至大帐门前,韩炜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那意思是不留活口。
之后,韩炜率先杀入帐中,二话不说,朝着帅案上趴伏着的何仪就一剑刺去,利剑顿时刺穿了何仪的天灵盖,由于剑锋太快,直接刺中了大脑,何仪一声都没吭,就命丧黄泉。韩炜一抖手,抽出宝剑,鲜血迸溅,剑刃还鞘。
由于韩炜身手太快,一系列动作完毕之后,许定跟典韦还没动手。
二人见状,说时迟那时快,许定铁枪一抖直刺四仰八叉的何曼,典韦提戟朝着卜已搂头就砍。
电光火石之间,卜已人头滚落在地。
可许定这里却出现了偏差,盖因他刺出那一枪的同时,何曼正好一翻身,枪尖正好扎在了何曼的肩膀之上,何曼吃痛,嗷一嗓子就警醒了过来,双目充血的瞪着许定,口中骂道:“好贼子,安敢伤我。”
说着,就握住了许定的铁枪往外一扯,顿时鲜血横流。
许定毕竟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不由得愣在原处,只见那何曼起身一脚将许定踹了出去,而后抽出佩剑,恶狠狠的看着众人,旋即高呼:“敌袭,有人劫营。”
话音才刚落,还是韩炜反应最快,手中投枪便已发难,三棱标枪直奔何曼,何曼一错身,躲了过去。
而他没有想到,跟着还有机关弩,再想闪躲,势比登天,遂被弩箭射中了胳膊。
若是何曼没有受伤,想韩炜也射他不中。
这一声喊喝,整个校场沸腾起来,营帐之中纷纷顶盔掼甲,各持兵刃准备御敌,可他们碰上的是王双跟龙骧卫,下场可想而知,自然是有败无胜。
何曼号称“截天夜叉”,他面容狰狞,身长九尺五寸,擅使一条混铁大棒,黄巾军之中也算一号人物。
当年遇上曹操征讨,与曹洪大战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战力可见颇为强横。
可如今也是困兽犹斗,面对众人围剿,自然是死路一条。
韩炜面对这样一个小插曲,自是处变不惊,将天龙破城戟一横,一合阴阳,就要戟挑何曼。
但见典韦说道:“小小贼将,何必将军出马。”
言毕,猱身上前提戟便砍,那何曼手持环首刀,趁手的铁棒又不在,怎会是典韦之敌,不消三五个回合,便被典韦拦腰一戟,斩为两截。
第183章 重逢
营外,王双挥舞着流星锤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铁链旋转撕裂空气,带着罡风,“呜呜呜”直响,宛若怪兽嘶鸣。沾上此勾魂索之人,皆是一命呜呼。
龙骧卫配合默契,前面长枪拒敌,后面弓弩压阵,进退有序,这些乌合之众绝不是对手。
此时,许定手提何曼首级来至帐外高喊:“尔等主将皆亡,速速缴械受降,可免一死。”
本来处于极度劣势的黄巾贼们,见到三位主将业已阵亡,纷纷缴械投降,跪伏在地。
韩炜旋即派人通知许靖前来打扫战场,留下王双跟五百龙骧卫镇守。
自己片刻也不耽搁,又带人直奔平舆署衙,以免夜长梦多。
正要出发,郭嘉拿着一把环首刀来至韩炜面前说道:“将军,且看。”
韩炜接过环首刀,看着郭嘉不解问道:“奉孝,怎么了?”
“将军,此刀乃扬州武库所出。”郭嘉说道。
韩炜接着火把细细看去,只见刀铭上写:大汉初平元年铸于寿春。
韩炜思索着,前来刺杀那个姓纪之人,一定就是纪灵了。而后冷笑一声:“哼哼,袁公路啊袁公路,真是小觑了你。”
“将军,袁术资贼,按大汉律实属通敌大罪,要夷三族的。”荀彧肃声说道。
“没有这么简单,单凭此事还定不了他的罪,他随口编个理由便能搪塞过去,眼下还有正事,顾不上这厮,来日方长。哼,终有一天,叫你袁术吃不了兜着走。”韩炜将环首刀掷于地面,刀插入土地,来回晃悠。
说完,韩炜便去集结人马,准备出发。留下众人思索,吃不了兜着走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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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舆乃汝南郡治,汝南太守徐璆(读qiu,二声,意为美玉,亦指玉磬。)被张宁押在大牢之中,他如今心灰意冷,就只剩下了等死。
话说徐璆此人,表字孟玉,广陵海西人氏。少时博学,召入公府,举为高第,不久升迁为荆州刺史。黄巾之乱,协助中郎将朱儁大破宛城黄巾军,因为得罪十常侍被免了官职,后来刘协依照韩炜的进谏,复用被十常侍陷害的官员,所以再次征辟为汝南太守。
徐璆也是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荆州刺史,其才能可见一斑。
他也跟韩炜心心相惜。而从侧面来说也是因为韩炜,自己才能再次坐上汝南太守的位置,他打内心里感激韩炜,时常与人说道:“骠骑将军大汉柱国,名副其实。”
张宁对其可谓怨恨不已,盖因此人之故,最心疼自己的大师兄张曼成也死在了宛城,为报私仇,对其囚而不杀。意在辱其节,诛其心,可徐璆大才这点小挫折还难不倒他,直到张宁亲自去牢中告诉他韩炜身死的消息,徐璆听罢,当场喷血,而后大病一场。
张宁见状,心中恶气消散,也就不再过问,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而徐璆与许家也有莫大的渊源,不光跟许邵私交甚笃,还多次请许氏兄弟出山,为许靖谋得长史之位,许邵则为郡丞,只可惜批文刚刚下发,张宁就攻破了平舆。
临行之前,许家兄弟再三恳求韩炜一定要救出徐璆,如此这般的将徐璆的生平遭遇说了周全。
韩炜听罢,心中自起爱才之心,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心中暗道:徐孟玉有大才,不可错过。
待韩炜率领众人来至太守府署衙,天光已然大亮,平舆城中被迫归降张宁的官军也在许靖的游说之下纷纷倒戈,现如今已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太守府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韩炜骑着金眼墨狮子,耸立在队伍最前面,颇为感慨的看着太守府门前已经死去的黄巾军卒,心中又想起了张宁,不禁说道:魅娘,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此时太守府内人心惶惶,大门紧闭,生怕韩炜攻打进来。
韩炜在府门前站了许久,始终没有下令。
许靖十分不解,但也不敢过问,他以为韩炜有什么筹谋,他岂会知道韩炜此时正在纠葛情感。
许定也是攥着长刀,看着周围紧张的气氛,还是开口说道:“将军,为何不下令破门?”
韩炜思绪被搅乱,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他有心疼惜张宁,只好无奈说道:“伯平,随本将军入府。其余人等,静观其变,以防不测,莫教黄巾贼子耻笑我等大丈夫欺凌弱女子。”
果然有逼格,这可真是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只见许定发难,一脚大门。这一脚,力道何其大也,整个太守府的大门,连门带框轰然而塌。
韩炜翻身下马,撩袍进了府门。身后阎行扛着天龙破城戟,韩狼、韩落架鹰牵犬,紧随其后。
有阎行此三人开道,前面还有许定。这些亲卫女兵哪里是对手?
刀枪袭来,许定用兵刃推开;弓弩射来,阎行手中铁戟一晃,就全部挡飞出去。别看二人都有手段,可也绝不杀女流之辈。
就这样一波又一波的往前走,挡住十余波进攻,跨过了三进的院落,韩炜终于来在了正厅门前。
韩炜只觉得经历了冗长的时光,彷佛几个轮回,可能是因为心中不自觉的挣扎,想见她,亦又不愿。
厅中黄龙儿、白雀儿早就向张宁禀报了情况,当张宁听闻韩炜还活着的时候,多少天来的心中阴霾犹如拨云见日一般,心中无比的释怀,更何况马上就能见到他了,说不出的欣喜。
可眼下这种情况是张宁最不愿意面对的,人生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莫道天下有太平!”张宁玉口轻启,幽幽怨怨的说出了许邵的谶语。
此时,她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黄龙儿直爽,厉声说道:“姐姐莫要忧愁,拼了小妹这条命也要护你杀出去,只要杀出,咱们大可卷土重来。”
白雀儿腼腆内向,此时气血翻涌,面色红晕,也不赘言,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张宁万分失落的摇了摇头,眼中目光呆滞,之前的女王气质一扫而空,彷佛一个娇弱不堪的小姑娘。而又看到眼前两个义愤填膺的丫头,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罢了,罢了,天数使然,何必在自欺欺人?”
“姐姐还有太阴针,只要挟持了韩孟炎……”黄龙儿还未说完,但见张宁打断道:“他如今必是有备而来,以他的身法,恐怕……唉。”
黄龙儿见张宁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心中窝火,也顾不得那许多,摘下背后柳叶双刀,杀了出去。怎一个真性情了得?
第184章 有惊无险
张宁急忙呵斥,可哪里来得及?
只见黄龙儿业已推门而出,再推开门的一刹那,张宁蓦然与韩炜四目相对,心中犹如惊涛拍岸一般的激动,对韩炜的爱意,一成不变。
那铁戟、黑马,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他,没死。
这惊鸿一瞥,冲散了张宁心中事败的颓废感,取而代之的是与爱郎重逢的幸福跟喜悦。
韩炜也看到了张宁,那是消瘦的人儿,黯然的目光,真乃形容消瘦尽。
当看到张宁眼神中的那份期许,那份爱意,真可谓: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
韩炜此时才知道,自己的死,对张宁带来了多么大的心灵创伤。
不管韩狼、韩落跟黄龙儿打作一团,亦不管白雀儿助阵。
韩炜直奔张宁而去,张宁自然期待已久,她渴望韩炜马上近前来将自己抱住。
拥美人入怀,韩炜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不停重复的道歉。
但听张宁的话语声宛若天籁,灵莺破晓般的问道:“九曲,你可愿意娶我?”
再韩炜迫不及待准备回答的同时,只觉得张宁怀中的胳膊微微一颤,而后脱口而出:“愿意,自然是愿意。”
再看张宁,嘴角溢出鲜血,虚弱的说道:“如此,君不负我,我不负君。你是大汉的骠骑将军,自然要给你的天子一个交待。你……你再叫我一声……魅娘……”张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韩炜见状,就知道情况不妙,遂心中大骇,旋即如临深渊一般的推开张宁一看,只见张宁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涓涓鲜血染红了二人怀中衣衫。
“魅娘…………”韩炜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韩炜原本以为出生到现在,自己的心智已经磨砺的很成熟了,能算得上遇事不骄不躁,不悲不喜。
可纵然如此,他也不能接受张宁死在自己的怀中,泪如雨下,声嘶力竭的喊着:“快,快去找郎中,把平舆城内所有的医者都给老子找过来。”
典韦立即朝身后龙骧卫吼道:“都他娘的是死人吗?快去找!”
王双见状,也是带着平舆守军立马四散而走,寻找医者去了。
韩炜抱着怀里有出气,没进气的张宁,对黄龙白雀俩丫头喊道:“都住手,快来看看你们圣女吧。”
众人这才罢手,黄龙儿一转身,就看见张宁了,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抽泣着就来在切近。
白雀儿更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一口气没缓过来,昏厥过去。
“丫头,你可会医术?”韩炜止住哭声,冷静的问道。
黄龙儿悲伤欲绝,乱了方寸,原本她跟着张宁就没修习医术,学得都是武艺,不住的连连摇头。
韩炜一阵失望,一直呼喊着张宁:“魅娘,魅娘。”
张宁还有意识,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韩炜,而后甜甜的一笑,就又闭上了眼睛,她彷佛断了活下去的念头。
“我还娶你过门呢,醒过来呀,别睡。”韩炜连声呼唤。
可张宁依旧是面带微笑,双目紧闭。
许靖此时也是来在韩炜面前说道:“将军莫要悲痛,这平舆城中有一名医,想必能救这妖……张姑娘。”妖女的妖字还未出口,就被韩炜恶狠狠斜了一眼。
“文休,还请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将神医请到。”韩炜目光略带恳求,说道。
许靖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放下张宁黄巾贼的身份不说,如果能成功救活张宁,想必韩炜定然心中感念大恩。
这可是与韩炜拉近机会的绝佳时机,绝不容错过。
许靖脑中迅速思量完毕,连忙说道:“如今孟玉(徐璆表字)脱救,也全赖君侯,那吴神医与孟玉乃是同乡,二人交情匪浅,想必他定会鼎力相救。”
待许靖走后,韩炜就这么抱着张宁,也不敢乱动,生怕再触及刀口,失血过多。韩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情话,希望这些话语能打消张宁的轻生之念。
还是典韦速度最快,只见他快马加鞭,马鞍之上横着一个人,想必是一个郎中吧。
翻身下马,把这郎中架在肩头,就扛到了韩炜身边。而后厉声说道:“我告诉你,若是我家主母有个万一,老子绝对让你陪葬。”
本就横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再被典韦这么一顿恐吓,一时间这郎中呆若木鸡,不知道何去何从,愣在原地。
典韦见他如此,一脚踢在屁股上,那郎中栽倒在地之后,典韦又骂道:“你他娘的活腻味了?赶紧救人呀!”
郎中连滚打爬来到韩炜身前,想要上前把脉,还没碰到张宁的手,就被韩炜那双眼瞪的瑟瑟发抖,又看到匕首直插心窝,连连给韩炜磕头:“将军,小人医术拙劣,无能为力。此等刀伤,恐怕只有医神驾临,方能妙手回春呀!”
“也罢,你说的医神可是华佗?”韩炜失望的看着他说道。
“正是。”郎中头都不敢抬,回答道。
“你走吧,我也不难为你。”韩炜让这郎中离去。
典韦骂了声“废物”,而后就像拎小鸡一样,抓着他后衣领出了太守府门。
刚出门,就见到了许靖的马车,他带着那位吴神医匆匆而来。
吴神医在来得路上,就听许靖细说了缘由,所谓医者仁心,他不管张宁是不是朝廷的反贼,他只知道治病救人才是自己的初心。而且他有个习惯,就是越难治的伤病,他越感兴趣,最好是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人,张宁的状况恰好符合。
来至太守府中,让韩炜把张宁抱到床榻之上,便开始了治伤。
吴神医先为张宁把脉,少时,经过再三确认之后,脸上的紧张神色消退,笑着对韩炜说道:“将军,尊夫人无恙矣,只要拔出匕首,敷上老朽的金疮,将养个把月,便可伤愈。”
“啊?先生,这……?莫不是先生为了宽慰我,才出此言……”韩炜一擦鼻涕,惊道。
不等韩炜说完,吴神医一摆手,打断他,抚须轻笑:“将军稍安,老朽岂会诓骗将军,盖因尊夫人之心与常人有异,这一下子,不曾伤及心府。倘若利刃刺入心脏,还像尊夫人的创口这般的深,那大罗金仙也难救,恐怕只有家师以换心之术,方能续命。”
韩炜听罢,恍然大悟,又听到他口中所说换心之术,再次问道:“尊师何人?”
“师尊名讳,提及不敬。不过,世人称其为扁鹊在世,故得美称:医神。”吴神医笑道。
韩炜心中惊叹:这家伙是华佗的徒弟!
想到这里,旋即起身,连忙做了一个大揖,身子成了九十度,口中连连道谢。
“折煞老朽了,将军快免礼。”说完,吴神医拿出金创药递给黄龙儿,嘱咐了几句,让她给张宁上药。
第185章 豫州初定
韩炜看到金疮,这才想起府中秘藏的金疮,那是董卓活着的时候收藏的。赶紧招典韦拿来。
吴神医见典韦拿来金疮,接过手里,打开瓶塞,提鼻子一闻,振振有辞的说道:“得白獭髓,杂玉与琥珀屑相掺和,药到伤愈,当灭此痕。稀世之宝,稀世之宝呀!不想真有白髓金疮?”
正是当今天下为数稀少的金创药,不但治疗刀伤有奇效,而且用后还不留疤痕。
由于韩炜悲伤过度,把白髓这一茬儿都忘记了。
“先生,请快用药。”韩炜说道。
吴神医点点头,说道:“有此白髓,尊夫人十日之内便可伤愈。如此老朽就告辞了,孟玉那里我还要去照应,他急火攻心,抑郁成疾,还需调养多日,老朽就住在府中,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韩炜带着典韦恭送吴神医,而后又回到房中,陪着张宁。
吴神医,华佗的大弟子。姓吴名普,字广之,此表字乃华佗所取。普,有着广大的意思,华佗也是意欲弟子将医术、医德发扬光大。因为是广陵人氏,与徐璆是同乡,后受徐璆相邀,在汝南郡安家落户,整个汝南郡都知道他的大名。
而最出名的原因是,早年张机张仲景游历汝南之时,曾与他比试医治病患,吴普不及张机妙手,惜败之。张机见此人医术确实不凡,后又得知乃为华佗高足,二人遂相谈甚欢,张仲景在平舆盘桓多日,二人谈医论药,相交莫逆。
韩炜跟张宁爱恨情仇的故事一时间在豫州传遍,成为了时下最火爆的谈资。
老百姓不管是田间地头,或者茶余饭后都是喋喋不休的讨论,更有好事者利用许子将的谶语做文章,说什么韩炜乃是天神下凡,特来收服妖女云云,不管怎么样吧,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都有。
而最重要的,消息也传进了刘备的耳中,他连夜赶回了长安。
朝堂之上,刘备参了韩炜一本,这可是求之不得绊倒韩炜的好机会。
“陛下,韩炜野心之大,昭然若揭。勾结黄巾叛逆图谋不轨,还请陛下圣断。”刘备出班,跪在玉阶前正色说道。
国舅董承见状,也是带着党羽齐刷刷跪倒一片,众人齐道:“请陛下治韩炜谋反之罪!”
龙书案前,站着大太监毕岚,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举动,他清楚,这样的举动实在逼迫皇帝下旨治韩炜的罪,实为大不敬。可天子不吭声,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中不满。
天子刘协岂能看不出这阵势的内中含义?
可这些人言辞凿凿,也是顿时哑火,面色极为不悦。
小天子心中暗道:刘备、董承党羽如斯,真是岂有此理!韩炜谋反?朕若是治了他的罪,恐怕尔等就真谋反了吧。
袁滂抬眼看看刘艾,给了个眼色。
刘艾点了点头,也是出班启奏:“陛下,此事蹊跷,尚未查明。更何况豫州尚未平靖,骠骑将军依然在前方血战,我等岂能定其之罪?”
这台阶给的很是适宜,刘协急忙顺着台阶而下,言道:“令君所言正合朕意。”
说完,复面向董承、刘备说道:“国舅、皇叔且请平身。诸位爱卿也平身吧。”
董承、刘备虽然懊恼,但也不敢违逆圣意,遂站起身来。身后众人也是一一起身,且听天子圣意。
“韩炜之事,容朕彻查。豫州战局吃紧,此时节妄断其罪,恐怕会引起营啸,一旦军卒哗变,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诸位爱卿谁敢担保韩炜一定是勾结了黄巾叛逆?谁敢担保,站出来让朕瞧瞧。”刘协突然话锋一转,面沉似水,厉声质问。
刘协朝钟繇使了个眼色,钟繇也是虎吼一声:“陛下问,尔等谁能作保,骠骑将军谋反之事实?”
这明眼人谁看不出?这明摆着天子就是跟韩炜站在一头的。那意思太明显了,廷尉跟天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刘协不傻,他明白,轻易治了韩炜的罪的后果。一举拿下韩炜也罢,若稍有差池,会不会引起逼宫这种激烈的情况。另外,这也是权术的一种制衡。刘协经历了董卓乱政,他明白,韩炜倒了,一定会有别人来把持朝政。
这个乱世,兵权,才是真正的权利。
刘协骤然起身说道:“朕意,由廷尉钟繇彻查此事,中常侍毕岚持赤宵剑如朕亲临,虎贲、羽林二营随行,务必秉公处置,不得有误。”
毕岚跟钟繇二人跪地领旨,二人齐声道:“微臣(奴婢),谨遵圣命。”
“两位爱卿即刻启程,莫要耽搁。散朝吧。”刘协把一切安排完毕,龙袍一甩,转身退朝而走。
下朝之后,刘备、董承共乘一辆马车,也好作商量。
“玄德,那韩孟炎与颍川各家关系匪浅。天子派钟繇前去,这明摆着不是有意偏袒小儿吗?”董承眉头紧锁,说道。
刘备任由马车颠簸,昏昏欲睡,听闻此话,开口说道:“国舅啊,如今朝堂之上要变天了。”
“玄德此言非虚,在下岂能不知。可……唉”董承气都不打一处来。
刘备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有气无力的说道:“缓一缓也好,现在文臣有袁滂老儿,武将又有赵子龙在侧,我等虽然各个官居要职,可手中之权利,日益减弱。好在朝野之外,有本初、公路只应,如今也只能从公路那边着手,趁着战乱,豫州的郡县,能拿几处,算几处吧。”
话分两头,汝南各县的战事也基本成了定局。
汝南郡治平舆,张宁受伤,自不必说。龚都又说降了周仓所部,得了上蔡。
如此,几路合围叶县,张燕独木难支想要趁夜出逃,不料被徐晃伏兵之计所生擒。
那黄邵拼尽全力扼守城池,却被麴义一举击破。
他赤膊上阵,身先士卒,手下军卒倍受鼓舞,一口气杀上了城头,麴义城头耸立,高声喊喝:“黄邵,某劝尔等速速投降,否则黄巾贼子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黄邵见状如此,不忍手下军卒受牵连,率众投降。
自此,汝南平定,诸将率部进驻平舆,向韩炜报捷。韩炜大喜过望,即刻下令犒赏三军,大宴三日。
立即将捷报传往长安,又命徐晃等将领兵清剿豫州境内顽固不化,不肯投降的黄巾余党,这才算大局稳固,豫州才得以平靖。
而奉命来调查韩炜谋逆之事的钟繇一行人,也是顺利抵达了平舆,韩炜率众迎接,他心中知道救下张宁的事肯定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东窗事发。
第186章 孟炎返长安
待将天子使团迎接到了驿馆,一切安定之后。
大厅之中,韩炜跟钟繇、毕岚三人端坐,又留下钟毓侍奉。
钟毓早在一个月前,通过了招贤馆的考校,已经投入了韩炜麾下,由郭嘉直接统管。
对于此事,钟毓可谓结党了。但钟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跟着韩炜错不了。
钟繇依旧是雷厉风行,即刻说道:“韩骠骑,尔可知罪?”
韩炜抿了一口香茶,笑道:“不知,敢问钟廷尉,在下何罪之有?”
毕岚翘起兰花指,“咯咯”直笑,说道:“哎呀呀,元常公何必如此,这里又没外人。”
“父亲,您是来定将军之罪的?”钟毓给钟繇上过茶水,询问道。
钟繇看看儿子,见他精神面貌不同以往,气势之中隐隐显出勇武之态,就知道这是跟着韩炜打了个把月的仗的缘故,心中极为满意。毕竟,那一副酸腐之气消退不少。
钟繇是典型的面瘫脸,从来都是一脸严肃,绝对没有别的表情,而此时脸上却挂出了微笑,自是为儿子的改变感到喜悦。虽然那微笑稍纵即逝,但韩炜却尽收眼底。
钟繇再次言道:“此事可大可小,且看将军如何施为了。”说完,便盯着韩炜。
“也罢,既然话都说到此处了,我就跟着廷尉前去大理寺一游,权当散心了。”韩炜此举,就是为了堵住朝堂之上某些人的嘴,也是给钟繇面子。
平舆城门前,韩炜面带微笑的看着送行的一众人,典韦、马超等将更是目露凶光看着钟繇跟毕岚,把毕岚吓得躲在钟繇的身后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羽林中郎将吴匡并行来至韩炜面前,拱手施礼,恭声说道:“韩骠骑,请吧。”
话音刚落,自有羽林郎拿过锁链,要绑了韩炜。
虎贲郎们谁不认识韩炜,那可是老上司了,自然是不会动手。
典韦、马超看到羽林郎如此无礼,便二人一同出手,身法何其之快?
众人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马超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俩羽林郎给绑了个结实,典韦还戏谑的笑道:“嘿嘿,尔等算碰上玩锁链的祖宗了。”
也是吴匡初出茅庐,不精为官之道,不够圆滑,太过匡正;其名中的“匡”字,正显其意。手下羽林郎自然也是严格按执法程序进行。
“俩兔崽子,也不看看骠骑将军也是尔等可以动用私刑的?快点给将军赔罪!”毕岚毕竟是经验老到,赶在众将发飙之前,出来打圆场。
那两个羽林郎急忙跪伏磕头,连连道歉。
韩炜见状,也要做做样子,训斥马超道:“超弟不得无礼,这大理寺乃森严之所在,任谁去也得批锁待囚,速速退下。”
言毕,韩炜便走到囚车附近,准备登车。
这个举动,不光马超、典韦急了,连麹义、徐晃这些稳重之将也是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唯有郭嘉、荀彧这一群文士处变不惊,料定韩炜此去无碍。
那许定、王双更是忠心护主,吩咐手下兵卒各持刀枪准备闹事。
毕岚赶紧跟钟繇使眼色,而后言道:“元常公,这囚车之刑还是免了罢,如今还未定案,着实不妥。万一陛下得知将军被囚着回去长安,恐怕龙颜不悦呢。”
钟繇虽然严苛,但并不拘泥固执。
听毕岚这么一说,觉得言之有理。遂开口言道:“将军不必如此,只把衣衫搁在囚车之内,待你受囚便可。”
此乃褪衣代囚,也是权宜之计,既保全了大理寺的面子,又不得罪韩炜。
照眼下的情形,若真让韩炜坐囚车估计这一群虎狼之将非大闹一场不可。
韩炜听罢,自是脱去大氅,放进囚车之内。
麾下众将这才按捺不动,马超也将墨狮子牵了过来,韩炜拍了拍马超肩膀说道:“超弟,好生待在平舆等我回来就好,此去长安,万无一失。你千万别惹出乱子,否则我必将深陷险境。”
马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韩炜再次看向众人,环视一周,朝他们行了注目礼,旋即转身上马。
钟繇见一切都恢复平静,一声令下,带着大队人马往长安进发。
韩炜也不着急跟上,骑在马背之上,朝前来送行的人群拱手施礼:“多谢诸公前来相送,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告辞了。”
随着韩炜“驾”的一声,一人一马消逝在平舆城前,追上了大队人马。
王双看着远去的韩炜,眼眶微红。典韦诸将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总觉得韩炜被带走,是他们保护不周的原因。
郭嘉走了过来,安慰众将道:“众位将军莫要担忧,将军吉人天相,此去必然安然无恙。”
典韦等人也是纷纷来到切近,讨论着韩炜此去长安的事。
就在说话间,城门里一架马车飞驰而来,观那赶车之人,正是黄龙儿。
车驾里不用说,定是张宁张青争无疑。
“姐姐,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唉。”黄龙儿勒住缰绳,丧气说道。
白雀儿挑车帘跳下,扶着张宁下来,只见张宁面色苍白,伴随着阵阵咳嗽缓缓下车,站定以后,手中抚摸着锦绣大氅上的狐尾,默默的望着长安方向,自言自语道:“九哥儿,还是我害了你。”
清晨之时,韩炜整夜都守着张宁,见张宁瑟瑟发抖,就把锦绣大氅脱下给张宁铺在了身上,不成想才几个时辰,二人再次分离,真是天意弄人。
张宁唏嘘不已,却无可奈何。
郭嘉也是看见了张宁的到来,来至她身前说道:“张姑娘莫要忧心,将军此去自无大碍,还请安心将养伤势,好让将军回返之日,见到你完好如初。”
“多谢奉孝先生,小女子这就回去了。”张宁欠身施礼,很是端庄,像个娴熟的妻子,丝毫没有霸气可言了。
张宁车驾也回了城,郭嘉召集了众人,返回平舆城内。
而此次韩炜返回长安,想必又是会掀起一场风波。
以卢植为首的众人会不会再次带着太学生游行,高举“抗韩”口号呢?!
第187章 御审
韩炜是被带走了,但战事依旧没有平息。
豫州方面,袁术也是蠢蠢欲动,令大将张勋兵扎安风津,对慎县(颍上)虎视眈眈,看势头是要染指汝阴郡。
汝阴太守陈周即刻向平舆求援,由于孔伷的死,韩炜顺理成章的表奏徐璆为豫州别驾,而后全权负责豫州事宜。
当然,也只是行政权力。刘备手下关、张二将的精锐,谁也调动不了。
徐璆接到陈周的求援书信,压在案头,看着荀彧说道:“先生,且看书信。袁公路此举恐怕野心不小,恰逢将军被押解回都,他就有所行动了,看来我等要早做打算为妙。”
荀彧浏览完毕书信,将书信交给郭嘉,说道:“孟玉所言极是,袁术与将军素有旧怨,此时动兵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假借剿灭黄巾匪患为推辞,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将军常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怕那张勋,草芥耳!某愿为先锋,生擒那张勋那厮,杀一杀袁公路的威风!”典韦出列,把头一昂,自信说道。
郭嘉听罢,连连摆手说道:“典将军此言差矣,如今张勋尚未动兵,若是我等率先动手,恐怕会落下口实,到时袁术出兵的由头将更加充分。”
徐璆经过一系列的事情的锤炼,心性变得更加谨慎,开口言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这就下书给陈周,教他严守为上,不可轻举妄动。”
许靖赞同徐璆的说法,遂言道:“孟玉此言不错,那陈仲至(陈周表字)之弟陈到,乃是练兵的好手,豫州境内为有名,手下两千精兵不可小觑,自然不惧张勋。就怕陈到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若是率先动手,惹出是非,到时不好收场。”
汝南陈家也算是个小豪族,陈家族长对抗黄巾之时早亡,也就是陈周、陈到的大哥,留下不少精锐的族兵,后被陈到收拢,日夜操练,终成气候。
陈到字叔至,汝南平舆人氏,精通兵书战策,善于练兵,他就是历史上刘备手下精兵“白毦”的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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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日,韩炜便到了长安,而大理寺周围更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盖因天子刘协在此要御审骠骑将军韩炜,但见得羽林郎肃立门前,两厢则是虎贲郎拱卫,果然是森严如狱。
“陛下,方才得报,钟廷尉一行人已到城门。”毕岚来在刘协面前,恭声说道。
刘协听闻,即刻说道:“哦?既如此,吩咐下去,准备升堂。”
毕岚即刻吩咐下属安置,准备御审。
而韩炜一行人也到达了大理寺门前。
正堂会审,尚书令刘艾携尚书府台等从属官员亲自记录,光禄勋袁滂也是从旁陪审,最让人意外的就是北军各营校尉也都亲自赶到,说是陪王伴驾,实则就是为了给韩炜助威。
刘协岂能看不出来?可他无可奈何,唯有欣然接受。
一切就绪,钟繇已然换好了官服,给天子跪拜施礼以后,坐在了刘协旁边,毕岚捧着赤宵剑亦是在刘协身旁站定。
只听天子刘协肃声道:“带韩炜。”
韩炜恭恭敬敬迈步进了大堂,跪伏在地:“罪臣韩炜,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韩孟炎,有多数公卿参奏,尔通敌谋反!尔可知罪?”刘协也是作比成样的这么一说。
韩炜不卑不亢的说道:“陛下圣断,臣若是谋反,大可倾豫州全数兵马直逼雒阳,岂会跟随廷尉前来?这不是无异于自寻死路吗?”
韩炜如此说,也是实事求是,周围陪审的诸官皆为频频点头。
“那黄巾贼酋太平道圣女张宁张青争与尔有何牵连?为何寻遍平舆县城为其求医?”刘协继续审问。
这么一问,韩炜也没有想到,心中“咯噔”一下子,不管怎么说好像都说不过去了,不由得沉默不语。暗暗念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小皇帝难道要借此机会抹杀了我?
刘协见其沉默不语,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遂开口说道:“带人证!”
自有两名虎贲郎带着一个人来至了堂上,那人跪地口称万岁,而后刘协再次指着韩炜说道:“你且看他,是不是找你寻医之人?”
韩炜跟这人四目相对,不由心中如临深渊,那人正是当日给张宁治伤的郎中。
那郎中连连点头,说道:“回陛下,草民看得真切,正是此人。”
韩炜心如死灰,暗道:完了,这下子我真栽了。
思量间,他跃跃欲试,四下打量虎贲郎们的举动,也好早作突围的打算。若是被擒住,那便是莫须有的罪名了,完全不用再审问,直接押入大理寺的天牢。
刘协接着说道:“那你将当日情形细细说来。”
“草民医术不精,待看到那姑娘伤势之时,尖刀已然直刺心府,绝无生还的可能。”那郎中言辞凿凿的说道。
刘协听罢,再次说道:“如此说,那女子必死无疑了?”
“正是,草民敢拿性命作保。”郎中说完,就被虎贲郎带下了大堂。
韩炜看着那郎中被带出了大堂,心里彻底绝望,等待着刘协的宣判。
刘协盯着韩炜,眼神比较复杂。良久之后,言道:“朕以为太平道妖女已死,而韩炜对其施救实为不智,可他又平定豫州战乱有功,如此功过相抵。朕意,韩炜罚俸三年,自回府闭门思过。”
韩炜耳中听错了相仿,他恭敬施礼,身子成九十度,言道:“谢陛下,罪臣领旨。”
袁滂跟刘艾相视一笑,而后看着韩炜频频点头。这一次,韩炜的名望确实保住了,若传出去说骠骑将军跟太平道妖女情深意切,那成何体统?
可谁又知道,那孤家寡人的帝王心性,真真是深不可测!
谁说天子少不更事,心中没有城府?
那刘协当时心中无比纠结,他多想趁此机会一举除去韩炜,韩炜不除,日后必成自己心头大患。
但他又不能这样做,毕竟韩炜还有存在的意义,他的利用价值不可估量。
第188章 温侯之威今犹在
韩炜回郿坞思过,为了避免非议,平舆城暂时是不能再去了。
不过,他也上表了天子刘协,拜徐璆为豫州牧,许靖为豫州别驾,许邵为治中,徐晃为兵曹从事,统领豫州兵。
至于刘备,要为了他的上表付出代价。刘协各打五十大板,虽然要压制韩炜,但也不能太过了。既然你刘备不想让韩炜上朝,那就交出豫州牧的位置。又拜刘备为左将军,宜城亭侯,留守长安。
如此,豫州也算是落入了韩炜之手。典韦、马超等人自然也是返回了郿坞,而许定也带着许褚跟着前往长安,必须要再次登门拜谢韩炜的知遇之恩。
豫州也开始正式的着手屯田了,典农中郎将段煨,带着枣祗、任峻全权负责。
张宁也自然是要回郿坞跟韩炜重逢的,还好赵雨通情达理,不跟韩炜计较那么多,最关键的是张宁医术也是堪称一流,照顾云贵霜安胎正合适不过。
也是张宁蕙质兰心,跟赵雨探讨道法,二人顿时觉得相见恨晚。
黄月英、蔡文姬都属于宅女,一个用心钻研机关术,另一个精修琴艺;从早到晚也不跟张宁照面。
那张燕起初端着架子,却被吕雯教训的服服帖帖,二人脾性相投,也算不打不相识。
吕雯闲着也是闲着,整日跟张燕切磋枪术,两人关系也是一日千里,互相好感逐渐升温,看那样子吕雯是想为韩炜纳个妾了。不过韩炜根本不喜欢张燕,再三拒绝,也就没有下文了。
这一日收到并州传书,是匈奴的消息。
栾提于夫罗好像隐隐有复起之势头,跟栾提呼厨泉对峙雁门,难分高下。
韩炜拿着书信正要出门找荀彧、郭嘉商量这件事,见到吕雯张燕比武,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吕布。
吕布在匈奴人眼里可谓杀神,年轻之时就带八健将纵横草原之上,杀得匈奴闻风丧胆。
想到这里便问道:“绮玲儿,岳父何在?”
吕雯放下方天戟,说道:“一大早就出城围猎去了。”
“嗯,我去温侯府等着。你们继续。”韩炜说完,匆匆而走。
吕布如今的状态可以说算是“颐养天年”了,天天饮酒,围猎。加上韩炜又将十犬之中的斑锦彪送给了吕布,吕布正在围猎的兴头上。
当韩炜过府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吕布重振雄风,再次镇压匈奴。
“岳父,匈奴猖獗,此次来就是拜请您出山驱之!”韩炜如是说道。
吕布听闻,看了看身旁武器架上的方天画戟,走到切近婆娑半晌,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对战场的向往。
良久,吕布说道:“哈哈,还是孟炎知我呐。如此,我便答应你了。”
“温侯之威今犹在!那请岳父静候几日,我去安置。”韩炜感慨说道。
不日,天子刘协拜温侯吕布为护匈奴中郎将,率领所部人马,以为驱逐并州匈奴。
并州牧张杨得知挚友前来,更是喜出望外,带领阖州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
半个月之内,吕布驰骋疆场,杀得匈奴大败。栾提于夫罗最终降汉,并且提出和亲。
嫁匈奴公主栾提菲薇于张杨,又送栾提豹到张杨麾下为质。张杨拜栾提豹为并州都尉,统领匈奴所部骑兵。
这次和亲意义重大,张杨作为并州牧也是自然上表天子,天子刘协听闻也是龙颜大悦,大汉与匈奴和亲自古有之,这也是高祖刘邦一直提倡的政策。
大喜之下,天子又迁吕布为并州大都督,起到震慑其他外族的作用。
至此,吕布也懒得管匈奴,闲的没事,整日里征讨乌孙,可把乌孙人弄得焦头烂额,投降也不好使,乌孙昆莫(乌孙王)也向效法匈奴,多次提出和亲,可是送来的女人,大多丑陋,被吕布一一斩杀。
张杨也多次奉劝吕布,让他悠着点。
可吕布却言辞凿凿的说道:“稚叔,兵法常言以战养战,某家手下的狼崽子们,闲不住的。匈奴人不让杀,不得杀点别的蛮夷?”
张杨此时提出了个好建议:“奉先,还是缓一缓把,乌孙盛产良马,不如将其收降过来,在乌孙开设马场,为我并州供给马匹。”
吕布一听,连连点头,说道:“既然稚叔如此说,那我也要给你面子,也罢,不杀了。”
毕竟乌孙马扬名在外,行军打仗的将领们,谁不知道?
乌孙人以游牧的畜牧业为主,兼营狩猎,不务农耕,养马业特别繁盛。往前追溯到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到乌孙,回程时,乌孙国王猎骄糜曾派遣使者携带礼品马数十匹前往中原。汉武帝得到乌孙马,高兴地赐名“乌孙天马”。
不管如何,这一次吕布无心插柳之举,让这乌孙国从此变成了韩炜的马匹基地。
冀州的袁绍也是在河间建了大营,日夜操练兵马,想必早晚要跟韩馥一争高下。
韩馥毕竟庸碌无能,不知不觉间隐隐有被袁绍架空的意思。
韩炜也多次跟韩馥互通书信,让他提防袁绍,起初韩馥不当一回事,现在袁绍夺权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才下书向韩炜问计。
韩炜能怎么样?隔着山高水远的路途,无可奈何。
更何况袁绍此次势头很猛,而且冀州官员大多对他很是诚服。就算韩炜亲至冀州,也奈何不得袁绍,只好告诉韩馥,让他静观其变。
袁绍的野心很大,冀州自然是第一个目标,只要拿下冀州,定然会看上豫州。
豫州如今的繁华,谁都看在眼里。这块肥肉,袁绍岂会不想染指?
所谓唇亡齿寒,冀州被袁绍掌握,自然会威胁到豫州。
可惜韩馥不听韩炜劝告,若是早早扼制袁绍的发展,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这一年初冬,韩炜跟郭嘉一边漫步,一边商议袁绍崛起之事。
郭嘉站在郿坞驰道之上,眺望冀州,感慨道:“这天下恐怕定安不了几时了,与袁绍一战在所难免。”
韩炜站在郭嘉身后,撤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了过来,说道:“奉孝所虑不错,不过还是注意身子,城墙上风大。”
“多谢将军,在下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希望能帮将军收复了冀州,此生亦是无憾。”郭嘉紧了紧大氅,说道。
“奉孝此言忒不吉利,大业未成,还指望你日后建功立业呢。”韩炜说道。
郭嘉此言非虚,他身体羸弱,还是受不了这严寒。咳嗽几声之后,遂言道:“将军,咱们小酌一会儿,如何?”
“任凭尊意,请。”韩炜欣然答应下来。
第189章 韩家二公子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春秋。
这一年对于韩炜是很重要的一年,因为他又要当父亲了。
云贵霜即将临盆,张宁带着稳婆忙前忙后,吴普也从平舆赶来,反正只要能用上的医疗保障,都给用上了。
韩炜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围在门前团团转。
赵雨看着韩炜来回晃悠,不由的说道:“九曲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转悠的我头都晕了。”
“我要做父亲了,要做父亲了。我有儿子了。”韩炜哪里肯停下来,依旧是来回踱步,又蹦又跳的,开心的像个孩子。
“这叫什么话?你原本不就有凉儿吗?唉,都为人父了,还这般得不沉稳。”赵雨叹气道。
不多时,房内一阵婴孩啼哭,张宁推门出来,开心说道:“九哥儿,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韩炜仰天长笑,什么也不顾及就往房内冲,来在云贵霜床榻前面,握住她的手说道:“夫人辛苦了。”
云贵霜虽然满心的感动,但还是不悦道:“谁让你进来的,多不吉利呀!”
“不妨事,快,快把我儿抱过来。”韩炜吩咐道。
当看到孩子的时候,韩炜吃了一惊,不由的说道:“这也太丑了吧。”
也不免韩炜惊讶,因为韩凉呱呱坠地之时,他并不在现场。要知道,不管是哪家婴儿降生,都是丑陋得很,盖因在羊水之中泡得久了。
云贵霜很虚弱,但还是勉强侧身看了一眼,嗔怒道:“怎么如此说我儿?”
韩烟儿也是说道:“呸呸呸,兄长别这么说。”说完,抱起婴儿又说道:“让姑姑抱,不理你那臭爹爹。”
众人都在围着小公子打转,大公子韩凉彷佛有些失落,还好有荀采在侧。
荀采比韩凉大几岁,又从小在荀府长大,对于长辈的偏心,自然见得多了。随即拉起韩凉说道:“阿凉,咱们去花苑转转吧!”
韩凉正觉得待在这里不自在,遂跟着荀采去了。
荀采自然会开导韩凉,不能让他心中对他二弟产生芥蒂,毕竟到时候兄弟阋墙,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此时,王双匆匆而来,禀报道:“将军,陈王殿下前来贺喜,已经接进了花厅代茶。”
“哦?他怎么来了?我这就前去。”韩炜眼珠滴溜溜乱转,思量着刘宠的来意。又整理衣冠,跟随王双来至花厅。
只见刘宠依旧是一身朴素的打扮,身后站着骆统,见韩炜进门,开口言道:“孟炎喜得麟儿,小王略备薄礼前来相贺,还望孟炎笑纳。”
看刘宠谈吐,彷佛跟韩炜是多时未见的老友一般。
礼仪上,韩炜自然不会出差池,遂说道:“哦?那就多谢殿下了。”接着,又作了一个大揖。
刘宠一击掌,说道:“来人,献礼。”
言毕,便有一壮汉手里捧着一杆双刃矛迈步进屋。
刘宠接过长矛,拿在手中,婆娑着矛柄,接着说道:“此矛可是大有来头。”
“愿闻其详。”韩炜洗耳恭听。
刘宠侃侃而谈:“夫差,春秋吴国国君,是吴王阖闾之子,阖闾为越王勾践打败伤死,他立志复父仇,终败越兵于夫椒,使越降服。又开挖邗沟,北向败齐,在艾陵之战中全歼十万齐军。此矛,正是夫差所用之兵器。”
说完,将矛横执,用手点指:“孟炎,且看此处铭文。”
韩炜来至切近,打眼观瞧,只见正面近骹处有错金铭文:“吴王夫差自乍用口”。
意思可以理解为,吴王夫差自作用矛。
韩炜暗道:这可是实打实的吴王矛,这礼物可谓重中之重。
细细观之,这矛刃几乎三尺左右,通体浇铸精金,烁烁放光。脊呈三棱形,满饰菱形花纹,正背两面各有刻纹精细的兽纹,据刘宠说,这纹路乃是蚩尤,因为蚩尤是为兵主,又号战神。矛刃锋利,并将脊部铸出血槽,以提高杀伤力。
刘宠接着说道:“此矛保存完璧,想必夫差少用,多为振威。小王擅自加了矛柄与另一端矛刃,方才有此矛如今之态。”
说完,又将矛的另一端倒置,那另一端赫然是熟银浇铸,金银相辅,乾坤而立。
“殿下如此重礼,实不敢受。”韩炜推辞道。
刘宠不悦,遂言道:“孟炎见外了,孤不擅矛,得此神兵也是收藏罢了,正逢孟炎大喜,赠于孟炎才不至于叫神兵蒙尘。孟炎若是不收下,那就是看不起孤了?”
韩炜笑了笑,心中暗道:你不擅用长矛,难道我擅长吗?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才收了吴王矛,拿在手里,再三道谢。
韩炜持矛而立,口中念叨:“诗经有云: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我又使双刃矛,正合二矛之数,那此矛名曰:重英,如何?”
“妙哉,重英,好名字。”刘宠点头赞成。
韩炜喜得贵子,又得神兵,可谓大喜过望。
这乾坤重英矛从此便伴随韩炜作为镇军之物,见此矛犹如见其本人。
陈王刘宠献过神兵之后,自然是被韩炜盛情难却的留在了郿坞之中,刘宠也有意多盘桓几日,看看府中景致。
接下来贺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但凡跟韩炜有牵连的文武官员,纷纷来到郿坞,郿坞再次热闹起来。
郭嘉早就算好了日子,与荀彧、钟繇等颍川各大家族,带着礼物给韩炜贺喜,徐璆让许靖跟徐晃前来,韩遂派了贾诩、阎忠前来看望。
郿坞韩府里热闹非凡,会客厅名流汇集,以大儒蔡邕为首一干文人雅士赫然都在,武将以赵云、马超、典韦等为首也都是威风凛凛。
也就在这骠骑将军府才没有这重文轻武的风气,换作别家,武将定然是在庭院之中。
韩炜与诸人在花厅叙旧,而谈到给儿子取名的时候。
公孙先则感慨道:“诸公尽知,吾之长子,生于凉州,取其凉字为名;今又得一子,生于长安,长安之意,乃为长治久安;故,取名为:治。愿我大汉从此长治久安!”
按照韩氏家谱,名取之五行。韩炜这一辈,都是火字旁,像韩炜、韩烟。到韩凉这一辈,则是跟水有关,韩凉、韩治。
第190章 烽烟燃冀州
对冀州用兵,那是早晚的事儿。
韩炜跟郭嘉再三商榷,郭嘉的意思是写檄文而讨之。
可韩炜权衡再三,认为发出矫诏极为不妥,还是写奏章上表了天子。
刘协接到尚书台送来的奏章,奏章上写的分明,说袁绍拥兵自重,欺压上官,拘禁冀州牧韩馥云云,总之怎么罪过大,怎么写。
看过奏章之后,刘协往龙书案上一摔,怒道:“岂有此理,袁本初也太放肆了。那韩馥是朕任命的冀州牧,袁绍安敢如此?!”
这一句话无疑是说给朝堂之上袁氏门生听的,丹阶之下但凡跟袁氏有关的文武,一个个都是面露紧张神色,他们谁都知道,袁绍这一次做的有些过火。
刘备、董承脸上顿时变颜变色,盖因二人时常说袁绍乃国之栋梁、心系社稷云云。
“对于骠骑将军讨伐袁绍之事,朕准了,将旨意立即发往骠骑将军府。”刘协没有丝毫的犹豫。
很明显,韩炜跟袁绍打,他刘协自然支持韩炜,至少韩炜目前还不敢公然抗旨。
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斗得越狠,刘协更容易坐收渔利,待到战事完毕,他一道天子诏书,派遣诸如刘备这等心腹将领前往,便可以借机拿下冀州。
当然,这只是刘协想当然的做法。
将军府方面一接到天子示意,韩炜立即下达了攻伐冀州的命令。
赵云、马超出虎牢关,兵扎怀县,兵锋直指牧野。麹义、徐晃二人渡延津,攻黎阳。
韩炜带领诸将紧随其后,兵驻官渡,总镇三军。
烽烟在冀州燃起,袁绍也是第一时间布防,命大将张颌率领精锐大戟士,驰援牧野。颜良、文丑驻守黎阳。自己则在邺城大营坐镇,随行文武可谓多如牛毛。
可其中卓绝之士,亦是凤毛麟角。最值得一提的便是一个老谋士,姓田名丰,字元皓。
这田丰本来是韩馥部下,可因为刚正不阿而被韩馥嫌弃,再加上田丰桀骜不驯,一气之下,便辞了官职。
袁绍自从以反客为主之计取了冀州,软禁了韩馥。听说田丰天姿朅杰、权略多奇,遂带着重礼,非常谦卑地招揽田丰,任命其为别驾,对他很是信任和器重。
大营之中,田丰看着地形图,对袁绍说道:“明公且看,这界桥关需一名上将镇守,才可保我军无后顾之忧。”
“先生何出此言?此处离主战场甚远,有何忧虑?”袁绍看着地图,不解道。
田丰抚须而笑,说道:“主公怕是忘记了那并州张杨与韩孟炎的关系吧?若是张杨率军攻破界桥,后果不堪设想呀。更何况有虓虎吕布在侧,不可不防呀!”
袁绍这才恍然大悟,张杨虽为并州牧,但那是韩炜一手促成的。想到这里,他即刻说道:“高览将军,你即刻启程前往,务必严守关隘,不可让并州军得逞。”
高览插手应命,转身出离了大帐,出发赶往界桥。
田丰见高览离去,点了点头,又说道:“主公,此次韩孟炎来犯,自是有备而来。而主公帐下诸位将军,多有倾慕他者,还请主公趁早严令,不得任何人出城会战,以免韩炜从中作梗。”
袁绍再次听取了田丰的建议,吩咐了下去,接着问道:“先生,说句心里话,此战某家心中着实无甚底气,我等方得冀州,军民之心皆为涣散,这烽烟复起,怕是又要怨声载道……”
不等袁绍说完,田丰接着说道:“主公尽管全力而为,出兵之前,在下已经安排妥当,减免了各郡税收,又将此战的抚恤金逐倍增加,军心、民心皆为主公所用,请主公宽心就是了。”
袁绍听罢,哈哈大笑,赞道:“吾得先生,真乃如虎添翼。”
不得不说,袁绍任了田丰为谋主,确实得到了莫大的帮助。可袁绍刚愎自用,又极爱面子,若是日后田丰冲撞了他,历史的悲剧会不会重新上演呢?
而吕布也跟张杨从雁门进兵界桥关,可高览自不是等闲之辈,跟颜良、文丑、张郃并称为“河北四庭柱”。
他自知敌不过吕布,据关险扼守,吕布麾下皆是骑兵,若论攻城,可谓望尘莫及。一时间无奈奈何,只好下书与韩炜问计。
韩炜看过吕布书信,递给郭嘉说道:“奉孝,袁本初还真是不可小觑,你攻取界桥关之计,已然被看破了。以我之见,恐怕这袁绍帐中有高人了。”
郭嘉一目十行,眨眼间就将书信看了个明白,旋即说道:“却是我小看了袁绍,若真依将军所言,此人也是当世大才。”
韩炜心中自然是明白的紧,这个人肯定是田丰,别人恐怕也无法跟郭嘉抗衡。遂言道:“此人必是那田丰,田元皓。”
郭嘉笑道:“若是田丰,便罢了。不过,在下早有准备。子泰,进来。”
言毕,一少年文士挑帘进帐,朝二人施礼言道:“见过主公、军师。”
郭嘉接着对韩炜说道:“将军,此乃田畴,田子泰;幽州人氏;出于招贤馆。过了文曲、武曲两部的大考校,可谓年岁最为出类拔萃之人。文若也是亲自写了举荐信,所以,此次攻伐冀州,我便带他前来,好让将军见见。”
韩炜岂会不知道田畴此人?遂喜道:“大善!任田畴为行军主簿,行走军中帐。”
韩炜看看田畴,心中自然欣喜。暗道:有田畴在,待拿下冀州,幽州也不在话下。
郭嘉再次看看田畴,那意思是让他跟韩炜说项。
田畴尴尬一笑,说道:“明公,既然如此,在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这田丰正是我远房族叔,与先父相交甚厚,在韩馥手下为官,后来郁郁而不得志,便辞去了官职,也时常与我互通书信。想当年我族中迁徙之际,最先考虑的便是去投奔与他。没想到,这袁本初竟把他给请出山了。”
韩炜听罢,眼中一亮,遂问道:“子泰可愿前去游说?”
田畴苦笑一阵,摇头说道:“主公,我这叔父一身犟筋,拧了一辈子。若是想要他脱离袁绍,除非袁绍死了。”
韩炜听后,即刻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略作筹谋,定要袁绍身首异处。”
虽然闇月司乃韩炜一手建立起来的秘卫,但是也架不住人嘴两张皮。也不知道是何时,闇月司在韩炜的麾下弄的人尽皆知。
贾穆跟胡车为此还向韩炜请罪,韩炜则一笑而过,说道:“也好,正好敲山震虎。有时候也要锋芒毕露,让那些好事之人知道厉害。”
田畴自然知道闇月司的存在,即刻阻拦到:“不可,万万不可。田丰心思缜密,只要袁绍身死,他必然察觉。若是知道明公暗害袁绍,他定然宁死不从。”
第191章 先登营战大戟士(一)
韩炜知道田丰是不可多得的谋士,听到此话,也是即刻作罢。
接着叹了一口气,又问郭嘉:“奉孝,看你笑而不语,你这鬼才恐怕又有什么妙计了吧。”
郭嘉轻笑一声,说道:“知我者,将军也。锐金麒麟呈上的情报,在下也细细看过,田丰此人正直之士,若是他听闻袁绍有什么劣迹,恐怕也不会在倾心相辅,所以……”
韩炜打断郭嘉,笑道:“哈,对啊。只要给袁绍制造一些品行恶劣绯闻,那田丰定然会直言进谏,到时候依着袁绍那脾气,定然会疏远田丰。可该如何为之,这倒是个问题。”
郭嘉又言道:“绯闻?莫不是要以美人计为之?可这恐怕无法达到目的吧?”
也不怪郭嘉不理解,这绯字,有“红色”之意,常被用来形容桃花,如“绯桃”,意思就是红色的桃花。桃花在古代有特殊的意义,多用来暗语男欢女爱之事。
韩炜失口说出了现代的词汇,也急忙解释分说道:“这只是其中一条,可以再附加别的劣迹嘛。”
郭嘉跟田畴这次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前线,两军对峙。
麹义带着先登营率在牧野城前安营扎寨,如今的先登营分为两部,各有所长。
一千为精锐弩手,一旦拉开战线,弩箭齐发,势如狂涛,不容小觑。以麹仁为副将统领。
另一千人再次划分,七百先登死士,手持斧盾,背负长矛,作为攻坚之用。人人配备了全覆式盔甲以及鸢盾,这段时间更是有马超、王双特训了铁链的使用技巧,每个先登健儿腰间都是缠着铁链流星锤,杀伤力异常的惊人。
还有三百人为轻骑兵,特地从凉州营选拔的精锐。后又被吕布集训数月,可谓深得吕布骑战冲锋之法心得。
韩炜把先登营武装到了牙齿,对于麹义这一支劲旅可谓异常的放心,在他看来,拿下牧野也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可世事难料,如今牧野城下,麹仁大战张郃,五十回合之后,被张颌一枪刺于马下,当场毙命。
麹义见胞弟阵亡,肝肠寸断,破口大骂。可张郃却抓住时机,率领大戟士全军冲锋,一时间杀得麹义也招架不住。
麹义平复心情,稳扎稳打指挥部队撤退,打眼观瞧头前这一员名叫张郃的年轻将领。
但见张郃精神抖擞,金盔金甲,手中大枪名曰:狮奋,意在狮子搏兔亦要全力而为。枪缨黄澄澄,枪刃白烁烁,枪缨如狮鬃,枪刃若狮爪。座下坐骑神骏,乃为匈奴盛产的卷毛褐棕马,虽比不上其他宝马良骥,但跟张郃却是极为默契。一时间,人如猛虎,马赛蛟龙。
麹义心中暗叹一声:好一员小将,真乃少年英雄也!
复观张郃所率骑兵,皆为重甲骑士。身披黄灿灿熟铜鎏金的重铠,手持丈二长的卜字戟,这戟精钢铸就,戟刺尖锐细长,侧旁小枝由原来宽肥而有中脊变成象前锋一样窄长尖利。原本是步军的配置,可加长放大之后,骑兵用之也是如虎添翼。
弩兵的两个统领负责断后,下令弓弩手万箭齐发,可惜这重甲厚实,根本无法洞穿。
须臾之间,大戟士便来在了近前,冲刺挥砍而过,这头前一排的弓弩阵就被冲散了。
还是被麹义一声怒吼,唤醒了吃惊中的弩兵统领二人,眼见不敌,也只好带队往后撤退。
这一撤退不要紧,正中了张郃下怀,弓弩兵被近了身,那还射个什么劲呀?
大戟士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了这些兵卒的性命。张郃看准了一个弩兵统领,在地上水中捞月一般拔起一杆无主长矛,脱手而飞直刺而出,这弩兵统领神情慌乱,哪里顾得了那许多,硬生生被张郃掷来了长矛,刺了个对穿,滚鞍落马,惨死乱军马蹄之下。
麹义本来还想还以颜色,可见又阵亡一员副将了。不得已再次稳定心神,不再恋战带着所部人马撤出了牧野界。
张郃初战大捷,袁绍大喜过望,赏赐牛羊百头,犒劳大戟士。同时也表彰张郃,迁升为冀州中郎将。
而韩炜大营内,诸人都面色如土,气氛异常紧张。
也只有典韦敢开口跟韩炜说话:“将军,仲节在外面跪了四个时辰了。”
韩炜面沉似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嗯,知道了。这已是你第三次禀告了,麹义首战失利,挫伤我军士气,若按军法就该要了他的脑袋。如今跪这么一会儿,怎么了?”
典韦又看看郭嘉,朝他努努嘴,那意思是说两句好话。
可郭嘉闭目养神,也不睁眼。典韦无奈只好又站在韩炜身旁,闭口不言。
少时,韩炜咳嗽一声,说道:“让麹义报门而入。”
众将听闻,心中皆为一震。任谁都知道这“报门而入”是对武将的一种羞辱。
这里所谓的门,一般指的是辕门。报门而入是指从进辕门开始直到中军帐要走一步报下你的家门,包括名字与军职,其实就是羞臊武将的一种方式,一般情况下只有败军之将才会被要求报门而入。
军令如山,门前值守的龙骧卫高呼一声:“骠骑将军有令,命先登校尉麹义报门而入。”
命令传至辕门,麹义跪在地上,心中一颤。
营外徐晃说道:“仲节,我再去向主公求情,你且稍候。”
可麹义为人众人皆知,那是知耻而后勇的汉子。
即刻拦下徐晃,肃声正色说道:“公明莫不是要违抗骠骑将军军令?军令让麹某报门而入,岂可儿戏?速速让开了罢。”
徐晃见状,不住的摇头,也只好作罢。
麹义迈开步子,走一步,插手施礼高呼一声:“末将先登校尉麹义麹仲节,拜见骠骑将军。”
就这样一步一句的拜到了军中大帐前,到了帐前再次下跪,又报了一次。
韩炜点点头,肃声说道:“请麹义将军进账。”
既然是拜见,自然要加上一个“请”字,这也是规矩。而这个“请”字让麹义听得更加的不舒心。
“末将麹义罪不可恕,请骠骑将军惩处。”麹义颇有气概,也看不出被羞辱的沮丧,依旧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言道。
韩炜婆娑着将乾坤重英矛,而后重重得戳在了地上,呵斥道:“麹仲节呀麹仲节,出兵之前本将军再三叮嘱,叫你小心张郃,莫要轻敌。可你倒好,不纳良言,损兵折将,不但折了先登弓弩营,还折了麹仁,气煞我也!龙骧卫何在?推出辕门斩首!”
第192章 先登营战大戟士(二)
麹义听罢,那高傲的头颅也低了下去,心中毅然准备慷慨赴死。
他确实轻敌了,不过准确的说,他是小看的不是张郃,而是袁绍。也怪韩炜,成日说袁绍怎么不成器,怎么窝囊。
麹义有此一败,多多少少都跟这有关系。再加上也不是先登营对阵大戟士,若是直接让麹义率领先登死士直接对阵,也不至于有此一败吧。
可身为主将,输了就是输了,无法找任何理由。
营中诸人见状,纷纷起身,急忙跪伏于地,皆为麹义求情。
韩炜真的要斩了麴义?结果很显然。
这无非是一种形式,若是犯了这么大的错,数落痛骂两句就草草了事,军法何在?
佯装愤怒的韩炜自然知道会有众人求情,如此顺水推舟,便把台阶下了。
“哼,若不是诸公求情,定斩不饶!自领五十背花,滚下去好好反醒!”韩炜怒指麹义,说道。
谁知出人意料的是,麹义竟然抽出佩剑要自刎而死,还好典韦眼疾手快,及时阻拦。
这举动,可把韩炜给吓坏了,背后一身冷汗。急忙叫众人出去,好好给麹义做了一下心理疏导,这才让麹义重拾信心。
三日之后,韩炜大营里的兵卒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没什么精神。
显而易见先登营战败,对整个韩军的士气有很大的影响。
郭嘉建议再次让麹义迎战张郃及大戟士。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虽说麹义将军先败一阵,堕了士气,但此战务必要让麹义将军再次迎敌,若能大胜,不但可振奋军心,而且还能让麹义将军将功补过。”郭嘉收起松懈的神态,正色言道。
韩炜想了想,说道:“我本欲亲率龙骧、虎翼御敌,既然奉孝如此说。也罢,我率龙虎儿郎们亲自与仲节压阵,倒要看看大戟士有何手段?”
田畴拿着战报,回应韩炜:“主公,那大戟士铠甲坚而厚实,弓弩箭矢洞穿不得。也不怪麹义将军所部恐慌败阵,若不似龙骧、虎翼诸营的心志,恐怕难得自持。”
“子泰此言甚是,倒是正中张郃下怀。那先登弓弩营,屡屡对敌阵仗,弩箭狂涛无往而不利,这次倒也碰上了对头。”郭嘉附和道。毕竟多少要为麹义开脱一下。
韩炜听罢,冷哼一声:“哼,今日再战,绝便宜不得他们,传我将令,升帐。”
一切商量妥当,韩炜点将升帐,诸将鱼贯而入,等待点卯。
“麹义听令,今日再战大戟士,只许胜不许败,本将军亲自为你压阵。若是再有差池,定斩不饶!”
“麹义领命!”
“典韦听令,本将军命你带龙骧营随行,用流星锤狠狠朝大戟士脸上招呼!”
“典韦得令!”
“马超听令,率领破军骑由侧翼杀出,长弓直射马匹不射人。”
“马超得令!”
“王双听令,带虎翼营与本将军坐镇中军。”
“王双得令!”
“其余人等,留守大营,一切听从军师安排,不得有误。”
“喏!”众人齐声道。
将令下达,三军应命。
不多时,大军便准备妥当。韩炜顶盔掼甲,手提天龙破城戟,端坐在金眼墨狮子之上,肃声喝到:“出发,直奔牧野。”
牧野全境是典型的低平原地貌,洼地星罗棋布,狭长带状岗地穿插其间。
张郃以用兵巧变、善列营阵,长于利用地形,败了麹义一阵,竟然出城扎营,倚着郭城摆开阵仗,想借太行山西麓山前平原之便把大戟士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可张郃岂会知道,他面对不单单只是麹义,是整个西凉的军事体系。
郭嘉号称鬼才,怎会让他逞威风?
张郃万万没想到,自己将城中精锐带出,牧野成空虚,招了郭嘉的道儿。
郭嘉亲自为将,由赵云保护,以徐晃为司马,带领所部人马越过苍水,直逼牧野。
守城的是大戟士的两名副统领,吕旷吕翔兄弟,二人年少气盛出城双战赵云不敌,被生擒活拿。如此牧野陷落,郭嘉占据城池,只等张郃败阵而回。
而韩炜所部已然跟张郃在郭城前针锋相对,张郃携大胜之姿,率众摇旗呐喊,嘲讽麴义。
“手下败将,焉敢再来送死?”张郃挺枪立马,嘲笑道。
麹义也不赘言,只是高声喊喝:“列阵!”
但听先登营健儿整齐划一的喊道:“其徐如林!”
先登营摆开阵势,金枪铁甲,气势如虹。
第一列强壮的巨汉,架起了长枪与塔盾,迈步就往前进发。
紧跟着后面的一列列悍卒,将鸢盾挂起,双手持枪,步伐整齐的紧紧跟随。
霎时间,战场之上只剩下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军容威严,让敌军心中一阵动容。
再听麹义一声喊:“先登,冲锋!”
又是惊天动地的齐声呐喊:“其疾如风!”
伴随着这一声呐喊,先登营速度骤然加快,彷佛那铁甲宛若鸿毛一般轻盈,健儿们健步如风,直奔大戟士军阵冲去。
张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是高呼一声:“大戟士,杀敌!”
话音刚落,张郃一马当先,率领大戟士冲向先登营。
“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这是大戟士撞在了先登营头一排塔盾之上的响声。这些战马一时间惨不忍睹,而持盾的壮士亦是如此。
剧烈的冲撞,让这些持盾卫士痛不欲生。有的双臂生生震得骨折,有的则被战马冲击盾牌的力道击中了额头,当场毙命。可纵然如此,他们毅然决然的没有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大戟士座下的战马也受不了冲击发出阵阵悲鸣翻到在地,有的大戟士也随着战马的倒地,被压断了双腿。有的则直接被坐骑甩落马背,马踏如泥烂。
一名双臂骨折的持盾卫士,再也提不起塔盾,他飞奔着扑到了一名落马的大戟士,这大戟士还没从落马的慌乱中缓过心神,就被这壮汉咬断了喉咙,死不瞑目。
一击得手,这壮汉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这是杀敌建功的微笑,当他准备冲向下一个目标之时,却被赶来的大戟士,斩落了头颅。
先登营那硕长的铁枪扎向大戟士战马的马腿,落马之后,被乱枪连刺。
这名落马的大戟士浑身浴血,他目光灼热看着敌人,拼劲全身力气挥舞掌中的长戟也刺穿了一名先登悍卒的胸膛,这才满足的死去;死前,有意识的将头转向了身后同袍的方向。
韩炜看着纷乱的战局,即刻吩咐马超:“速速让破军铁骑绕到侧翼发起突击,切记,射人先射马!”
马超插手应命,即刻出发。破军骑屡战匈奴,兵锋正盛,再次出击自然是全力以赴。
大戟士本就缺乏机动性,若是在对其战马施行重创,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场战斗就会结束。
第193章 先登营战大戟士(三)
马超侧翼出击,率领破军铁骑肆意射杀大戟士之战马,收效极其显著。
大多数时候,只需射倒一匹战马,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大戟士人马皆披重铠,前面的战马倒地,就会成为后面行进中战马的路障,兵败如山倒的概念,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先登营与破军骑的双重打击之下,大戟士受到重创。可纵然如此,大戟士依然有冲过阵仗的势头。
韩炜看在眼里,大戟士一个又一个的冲过了先登营的军阵,直奔自己而来。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慌乱,立即准备开口发起总攻的命令。
要知道,若是此时总攻,对与韩炜所部极为不利,大戟士们的速度已经极致,贸然迎上去必然吃了大亏。
不等韩炜下令,麴义一声令下:“先登,弩上弦,准备御敌。”
由黄月英改良以后的机关弩,是墨家机关术与自己机关术理论知识的综合体,取长补短,甚是完美。如今已经量产,这第一批自然是给擅长机关弩的先登营配备齐全。
麴义看准射程,言道:“百步之内,瞄准敌军面部发弩!”
冲过先登营防区的数百名大戟士,很快的结成了阵型,准备朝韩炜中军发起冲锋。
如此精兵,可见张郃治军之手段。
落英连弩这个名字是黄月英所取,有落英缤纷之意。如今先登营手里的正是此弩,一箭接一箭,一矢连一矢,顷刻间当真是如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又若暴雨倾盆一发不可收拾。
大戟士们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平原之上血光迸溅,红色一般的鲜血之花盛开,花团锦簇,繁花似锦般的绚丽。
张郃与麴义战的不可开交,如火如荼,二人本领不相上下。
待张郃撤出战圈,缓一缓心神,打眼一瞧自己所部的大戟士已然惨遭重创,此时张郃看到大戟士的惨状,心头滴血一般,三千大戟士被杀的惨不忍睹,只剩下一千出头。
毕竟是沉着冷静之人,张郃心一横,再次持枪逼退麴义,而后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大戟士,撤!”
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在恋战,恐怕他张郃与大戟士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韩炜看得清楚,也听得真切。他身边的典韦见状,迫不及待的高呼一声:“龙骧儿,随吾出击!”
正要全军冲锋之时,且听韩炜劝阻道:“传我将令,穷寇莫追。”
典韦听罢,立即臊眉耷眼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只好跃马扬鞭,在战场中高呼韩炜的将令。
前日里,麴义被张郃战败一阵,死了弟弟,本就怒火三丈高,岂会放过张郃?
追出了少时,却听闻将令,他遗憾的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回荡在平原之上,他的心随之也久久不能平复。打马返回本阵,向韩炜复命去了。
张郃带着残兵返回牧野,又见城上偃旗息鼓,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可他还是轻夹马腹,来至城下呼喊:“城上何人值守?快开城门!”
“张儁乂,可认得我赵云赵子龙乎?”赵云银甲白衣,手扶女墙,已然出现在城楼之上,笑看城下张郃。
“张郃将军,在下徐晃徐公明,还请多多关照。”徐晃接着出现,也是拱手施礼。
张郃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难受。情急之下,破口大骂:“尔等狗贼无耻,岂敢暗中图我城池?”
见张郃气得够呛,赵云二人相视大笑。
张郃又骂了一阵,忽听城上传来声音:“张将军,稍安勿躁。所谓兵不厌诈,何谓无耻?倒是将军你,还是尽快归顺,知耻而后勇才是上上之举。”
“汝乃何人?”张郃抬头观瞧,只见城上站着一俊美文士,面色苍白,身材孱弱,彷佛风一吹过,便能将其刮走。
张郃也不再强辩,毕竟他深知兵法,也知道兵者,诡道也。
郭嘉朝城下张郃插手施礼,说道:“将军,可听过鬼才否?”
“郭嘉?郭奉孝?你就是颍川郭嘉?”张郃岂不闻郭嘉之名,只是在他眼里,郭嘉应该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而且年岁最少也有四五十岁了。
看眼前这翩翩公子的形象,与自己心中大相径庭。
郭嘉再次施礼,微笑说道:“正是区区在下。”
张郃脸上一阵苦笑,这是释怀的笑。
紧接着说道:“既然是被鬼才算计,这牧野城丢得也不冤。不过,士可杀不可辱,若叫张某投降,绝无可能。且留下张郃头颅,放我手下弟兄而去。”说完,指着身后浴血奋战的大戟士们。
大戟士们皆是满脸感激之色望着张郃,不知是谁率先开口:“我等与将军共存亡,绝不苟且偷生。”
话音刚落,大戟士们便同仇敌忾的齐声喊喝着:“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张郃翻身下马,自豪的振臂一挥,制止了大戟士们的呐喊。
复对郭嘉深鞠一躬,言道:“郭祭酒,张某深知你手段卓绝,乃骠骑将军文胆智囊。又闻韩骠骑爱兵如子,但请祭酒收编了我这些兄弟,想必韩骠骑定然会欣然接纳。”说完,便准备拔剑自刎,亏得身后一名大戟士眼疾手快,抢过张郃手中利剑。
再大戟士们纷纷的劝慰之下,张郃才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郭嘉看着张郃及一众大戟士,果断说道:“开城,迎张郃将军所部进城。”
一声令下,城门“吱呀呀”缓缓打开。
张郃问道:“这是何意?”他依然执拗,不肯进城。
郭嘉见状,又说道:“将军,袁本初绝非明主,将军何苦明珠暗投?袁绍本为冀州别驾,冀州牧韩馥以诚相待,待若上宾,可袁绍呢?却拘禁韩馥,此乃不义。袁绍拥兵自重,私自囚禁上官,以下犯上,此乃不忠。袁绍又残暴嗜杀,轻易杀害拥护韩馥之官吏,此乃不仁。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之人,可谓明主乎?”
郭嘉一番言论,就事论事,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屈说袁绍。张郃自然是明理之人,听完郭嘉言论,心中一阵波澜,陷入了沉思。
第194章 田袁生芥蒂
张郃字儁乂,河间人氏。家中还算富足,少年之时便文武双全,在整个冀州也算是少年英雄。后来应募参加镇压黄巾起义,杀敌建功荣升一营司马。
韩馥上任,任用亲信,张郃这个少年英雄,名声在外,自然会被孤立。久而久之,韩馥也收了他的兵权,他的才能从此就被埋没了。
直到袁绍取了冀州,听闻张郃之名,立即征辟为校尉,张郃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带着族兵投奔了袁绍。
这张氏族兵,就是大戟士组建的基础。因组建大戟士有功,袁绍再次上表朝廷,迁为宁国中郎将。张郃这才又重新东山再起,与颜良、文丑、高览并称“四庭柱”。
如今兵败,又有郭嘉亲自游说劝降,不得不说,张郃为之动容了。
郭嘉看着城下的张郃一众人,再次开口说道:“诸位将士,此次骠骑将军奉天子诏讨伐袁绍,可谓名正言顺,尔等何苦依附于他?更何况,骠骑将军有言在先,罪魁祸首乃是袁绍,法不责众。请诸位再三斟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言一出,大戟士们一个个有所动容,毕竟谁也不想被扣上附逆的大帽子,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张郃,且看张郃如何打算。
终于,张郃还是妥协了,一声令下,率众进了城池。
张郃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依附韩炜绝对比依附袁绍要强上百倍,韩炜爱才如命,对于有才华之人,绝不会慢待。自己又有大戟士相随,在韩炜麾下站稳脚跟,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眼下张郃考虑的事,便是跟郭嘉搞好关系。
他明白,眼下韩炜并不是替天子向袁绍兴师问罪,而是要借机吞并冀州,据为己有。
而在韩炜麾下想要过得自在,就必须跟郭嘉交情深厚。郭奉孝何许人也?那是韩炜如今最器重的谋主。
换句话说,郭嘉就是张郃的大树,有了大树好乘凉,这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很受用。
牧野失陷,消息不胫而走。
袁绍勃然大怒,抽出腰间思召宝刀,一刀便将帅案劈为两截,也不过及什么形象,破口大骂:“张郃,背信弃义的狗贼,若是抓住了汝,定叫汝碎尸万段!”
诸谋士解劝慰袁绍,只有田丰直言不讳的谏言:“主公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为君者气度理应恢宏,而如今小小的张郃就让主公大动肝火,有失风度,实为不智之举。主公乃明智之君,还请主公日后多多留意言行举止。”
这话说完,诸人皆是面色尴尬,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袁绍,也只有田丰敢如此了。
这明摆着就是说:主公,您长点心吧!
田丰此举,不说用,就是以下犯上。
自有小人给他穿小鞋,谋士之中,有人言道:“田丰,你莫要在主公面前倚老卖老,怎地主公连生气都不行吗?还要你来教诲?”
说话的人是郭图。
“哼哼,郭图先生,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听闻你与郭奉孝是同乡,且你二人皆出于颍川书院,更有同窗之谊。出征之前,你就再三要求主公跟随而来,莫不是与那郭奉孝有隙?”田丰老谋深算,岂会买郭图的帐?毫不客气的还以颜色,给郭图扣上一个通敌的大帽子。
“他这是血口喷人,主公明鉴呀!在下跟随主公左右只为侍候主公,绝无他意,还望主公明察。”郭图急忙跪下,向袁绍解释道。
见郭图这一副嘴脸,田丰脾气刚直,最见不得谄媚之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子,不再看郭图一眼。
袁绍被田丰一顿数落,还不能发作。
这种感觉着实不爽,不过袁绍还是要做出虚心接受的样子,呵斥郭图道:“先生言之有理,是本将孟浪了,日后定然改之。郭图,本将军准你参议军事了吗?非但如此,你还竟敢冲撞军师?还不赶紧滚?”
郭图讪讪而退,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恶狠狠的瞪着田丰。
袁绍对于郭图确实有几分喜爱,这郭图极为圆滑,做漂亮事,说漂亮话,拍袁绍的马屁总是能找到正地方。当然最主要的是,郭图这个人对袁绍极其忠心。
田丰见郭图退去,复又言道:“郭嘉战策谋略,世之奇士,人称鬼才。主公出兵之时就小觑郭奉孝,如今也算自讨苦吃。张郃驻守牧野,在下意欲让沮授前去辅之,可惜被主公劝阻。唉,如今悔之晚矣。不过,倒也不用惧他,在下自有定计。”
袁绍听完田丰的话,眉头再次紧锁。心中暗骂:老匹夫,还真是得寸进尺,方才也就罢了,竟然还继续出言不逊。我自讨苦吃?哼!
思量间,袁绍面沉似水,肃声说道:“本将军乏了,今日就此散帐。”说完,就转身出了军议厅,扬长而去。
田丰见袁绍离去,不再听自己出谋划策,急忙开口:“主公,主……”可袁绍的背影已经消逝在田丰的眼帘。
郭图紧随其后,临走时还面露冷笑,白了田丰一眼。
留下田丰一人惋惜长叹,沮授走了过来,拍了拍田丰肩膀,说道:“兄长,散帐了。你我同行可好?”
田丰点点头,与沮授同行。路上,田丰向沮授诉苦:“主公不纳良言,这可如何是好?忠言逆耳利于行,可主公却……唉。”
“兄长稍安勿躁,主公还在气头上,你两次三番出言不逊,顶撞与他。若是换作韩馥,恐怕定要治你的罪了。”沮授说道。
“也罢,过几日再向主公献策。”田丰面容有所舒展的说道。
沮授则摆了摆手,说道:“兄长此举不妥,要等主公问计之时,兄长再行施为,如此方显兄长才高。”
“还是贤弟考虑周全,愚兄老咯,糊涂啊。”田丰频频点头。
而袁绍跟田丰的芥蒂从此便生根发芽,而无巧不成书,韩炜筹谋离间二人的行动,也秘密展开。
在战前,韩炜已经密令王异与胡车前往邺城,胡车扮作马夫,王异扮作回乡探亲的豪族千金小姐,掩人耳目,秘密潜入,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