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0 谈恋爱
李蘅远领着人般床榻,李玉山等她搭好了,把她叫到床边:“让你那个婢女七娘来,她伺候的细心。”
李蘅远道:“阿耶,七娘不是婢女呢,是人家的客人。”
不是婢女啊。
李玉山想了想道:“客人不是没交钱吃饭吗?那就跟主人一样,不用忌讳可以随便使唤,你让她来伺候阿耶。”
这一路确实七娘出的力最大,因为七娘年纪大些,又细心,她们几个都是猴崽子不懂。
李蘅远点头:“把阿耶交给七娘,我也挺放心的。”
****
这样七娘住进了李玉山的房间,李蘅远只在白天去照顾阿耶。
回来后的第一个晚上。
李蘅远洗过澡后要带着阿泽睡觉了。
桃子这时来通报:“娘子,郎君来了。”
这个萧掩,总是晚上来,就不能找个白天,害得她还得起床。
李蘅远心里抱怨着,坐起来伸开胳膊等着婢女给套衣服,萧掩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要去哪啊?”
李蘅远道:“你怎么就进来了?”
住都住过,还怕进来。
萧掩怀里抱着萧媛媛,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桃子一眼,然后摸着萧媛媛的头道:“媛媛想你了,来看你。”
分明是借口,桃子心想我也不傻,就是嫌我碍事呗,她鸟悄的就走了。
婢女知趣的走了,萧掩坐到李蘅远床边,然后把肥猫放到她怀里:“洗过澡了,你闻闻可香了。”
李蘅远低头看着萧媛媛,萧媛媛见李蘅远身边有个小家伙,它挣开李蘅远的拥抱,跳到李蘅远和阿泽中间,把二人隔开,然后用天真无辜的目光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
她想起那晚上萧掩也这么干过,看向萧掩:“果真是你的猫啊。”
萧掩得意一挑眉,那当然,当儿子养的猫。
二人相互调侃一阵,李蘅远突然问萧掩:“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太子也杀了,朝廷也乱了,他们是不是该出兵了。
萧掩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本来皇上想打咱们,但是又怕打不过,他之前下过旨意让阿耶把你交出去,肯定朝廷那边的人给他出的主意,如果不交就动兵,显然咱们不会交,那就等着他们来攻,又和儿子抢女人,又先动武,他就更不得人心了。”
而往往在这种时候,都是得民心者的天下。
李蘅远道:“那万一他不打呢?”
萧掩道:“不打不是更好了,杀了他的儿子他都没有还手之力,你想这样的皇帝咱们用怕吗?先不急,再等等。”
随后他把手放在李蘅远的手心里,道:“阿耶说回来让咱们成亲,接下来咱们先成亲,然后再说别的事。”
“真的要成亲?”李蘅远脸颊微红,后羞涩一笑道:“人家还不想成亲这么早,在家多好,谁要去你家当媳妇。”
萧掩问道:“真的不想?”
“不想。”
萧掩道:“那最好了。”说完把两天长腿都搭到床上,道:“不想成亲就偷情吧,反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没什么意见。”
李蘅远直接把他推下床:“不是说偷不如偷不着吗?你如愿了。”
*****
卧室里漂浮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种胭脂气,他打了光棍十几年,早都忘了这个味道了,如今再闻,心猿意马睡不着。
李玉山睁眼看着上方的虚空,小声咳嗽一声,不一会的功夫,对面窸窸窣窣,七娘穿好衣服就过来了:“国公,您要喝水还是方便?”
李玉山:“……”
他咳嗽一下到:“想和茶,你说怪不怪?可是这大晚上的,喝茶不太好吧?”
七娘笑道;“无妨,我这就找炉子生火,给您煮茶。”
李玉山靠在墙边的嘴角慢慢勾起了起来,这样就有人说话了。
七娘跪坐在榻下的小几上烧水打茶粉。
李玉山见她一步步动作行云流水,但是一点也慌乱那种,十分有条理,问道:“你很会干活啊?以前是做什么的?”
七娘脸色微微一变,后抬起头笑道:“以前是卖豆腐花的。”
见李玉山眼睛中有疑惑之色,她又低下头道:“不知道国公听说没有,三郎的大舅子,曾经强暴过一个女子……”
李玉山道:“被我阿蘅给砍了?”
七娘嘴里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点点头:“我就是那个女的。”
说完头低的更低了,所以她不是什么好女人,是被别人糟蹋过的女人,不知道国公会不会看不起她。
李玉山怒道:“这帮下三滥,阿蘅砍得早,要是落在我手里,给他大卸八块。”
感觉不是很看不起,七娘咬了咬唇。
李玉山这时翻了个身,用怜惜的眸子看着七娘:“过去事了,是我让你想起伤心事,今后谁都不许再提,我若是再提,你就骂我。”
她怎么敢骂国公?
七娘噗嗤一下笑了,后道:“不提好像我在意一样,娘子也说了,不是我的错,提不提都没关系,反正不是我的错。”
李玉山点头:“当然不是你的错,你又有什么错?是恶人太恶,不要怕,今后我给你做主,谁敢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号,国公府就是你家,什么都不要怕。“
所以国公没有看不起她,还很向着她。
七娘心里暖暖的,回过神来才发现李玉山已经动了,道:“国公您别乱动,头不疼了?”
李玉山笑呵呵道:“你照顾的好,感觉病都好了,就是大夫娇气,不让我动。”
七娘道:“是国公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吧?”
这时水开了,七娘把茶粉扫进去,等着第二遍开……然后倒茶出来。
淡绿色的液体,飘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
七娘吹了吹,把茶水送到李玉山嘴边:“国公您喝吧,不热了。”
李玉山也是娶过妻子的人,可是从来没被女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他陡然间抓住七娘的手。
七娘惊的眼睛瞪大,然后脸红通通的看着他,李玉山回过神来,自己拿过茶杯,然后道:“你自己也喝,喝茶,挺好喝的。”
他支支吾吾的,然后眼神就变得躲闪,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不敢去看七娘了。
七娘也心砰砰乱跳,坐回去喝茶。
谁都不说话的屋子里,还是孤男寡女,空气中飘着尴尬暧昧的气息。
641 岳父和公爹抢人
还是李玉山先打破沉寂,道:“我的事的往后放一放,接下来要先给阿蘅和二郎成亲,忙他们的婚事,你不介意吧?”
七娘用不解的眸子看着李玉山,她介意?哪里轮到她介意,她算老几?
她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成亲?国公看好日子了吗?咱们要准备什么?”
咱们这个词用的很好。
李玉山满意的弯起大眼睛,道:“婚礼的东西准备都很容易,就是我不想嫁女儿,要是女儿姑爷都能住在国公府就好了,但是那个亲家可是老顽固,不知道他同不同意。”
*****
跟王守成打仗的就是萧福生,所以他现在就在范阳。
很少和萧掩说话的,因为儿子的婚事,他这天抽口特意来到隔壁
萧掩也在家,好想很悠闲的样子,在客厅里和那个奇怪的年轻人下棋。
萧福生在门口咳嗽一声。
萧掩和岳凌风看过去,萧掩脸上的恬淡和儒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那种转换特别明显,是下意识并且一瞬间完成的。
可见他多么的讨厌这个父亲。
这种时候,岳凌风识趣的站起,:“我去喂猫。”
他走后,萧福生才从门口走进来。
看了萧掩一眼,后盘膝坐到萧掩对面,他个子高而神色威严,给四周带来了压力,气势十足,不过萧掩低着头摆弄棋子,没有看他。
萧福生眼睛一缩,问道:“你已经十九了,是大人了,不要摆出这种小孩子的气量,我是你父亲,见到了总要叫一下人。”
萧掩抬起头拱拱手:“父亲。”
这不像是叫父亲,像是拜山头叫大哥。
萧福生气的磨磨牙,后道:“行,我来也不是跟你吵架的,不是选中了日子要成亲吗?都需要什么,你这里列个单子,我那边也好准备准备,院子够不够大?三小娘子自小娇生惯养,可能会住不习惯。”
萧掩道:“那不习惯怎么样?父亲会搬走吗?把隔壁让出来,给我们成亲。”
“你这是什么话?没听说儿子成亲老子搬家的,地方是小了些,但是她嫁的人是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将就了。”
“所以父亲不是也没有办法吗?那还佯装关心的问一句有什么用,不觉得自己假惺惺。”
萧福生一拍桌子:“萧掩,我是在谈你的婚事,你不要好赖不知。”
本来他都不同意婚事,但是现在太子夜杀了,反骨就反骨吧,认命了,可是萧掩又在闹谁?
萧掩这时候微微一笑,翘起来的嘴角满是讽刺意味,道:“我的婚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还是管好您的二儿子吧,我会和阿蘅在国公府成亲,我住在国公府,你什么都不用准备。”
萧福生没理会他的讽刺,神色一变道:“你要入赘?你说我萧家长子嫡孙,我养不起你了?谁准你入赘?”
萧掩道:“跟入不入赘没有关系,就是哪里舒服住在哪里,国公复府地方大,阿蘅住着习惯了,不能因为嫁了我,就要受苦把?那是我媳妇,娶她也不是让她受委屈的,当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他们是高兴了,他面子往哪里搁?
儿媳妇嫌弃他院子小,去住娘家?
萧福生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萧掩对着上方的虚空冷笑一笑,后看向萧福生:“你凭什么不同意啊?”
凭什么?
萧福生威严的脸涨紫一片,都是气的。
他道:“凭我生你养你,我是你父亲,就凭这个。”
萧掩摇头:“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你不算生我,你不过是在父母身上打个挺,这个动作是男人就会做,所以生我养我的是我阿娘。
这是其一,其二,就算你生我养我,也没资格控制我的人生和婚事,你们总是搞不懂一个问题,孩子虽然是你生的,但是并不属于你,懂吗?
反正我不属于你,我不会听你的。”
哪有孩子说父亲在母亲身上打个挺?
萧福生又羞又恼,差点当即就动手。
他道:“萧掩你也算个读书人,你连最起码的礼仪都没有吗?”
萧掩郑重的点点头:“人最起码的礼仪就是不能让自己不开心。”
说完用自信的目光看着父亲,漏出神采飞扬的笑容。
萧福生被噎的说不出话,后道:“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去国公府住的。”
萧掩低下头摆弄棋子,像是没听见。
正在这时,岳凌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道:“萧叔,国公派人来传话,让您去呢。”
萧福生蹙眉道:“国公不是病着,现在找我做什么?”
岳凌风看了一眼萧掩,萧福生自己问完好像也明白了,应该说的是儿女婚事。
哼,国公肯定是想让儿子住到国公府去了,反正他不会同意。
*****
李玉山坐在镜子前让七娘给他擦点粉。
七娘:“……”
她不明所以道:“国公,您擦粉……怕是没有现在好看。”
是,他是靠魅力和体魄吸引女人的。
李玉山道:“不是为了那个,一会萧福生会来,他那个家伙十分的顽固,我打他骂他肯定都没用,但是我得让阿蘅和二郎住在我身边,所以要虚弱一点,他吃软不吃硬。”
可是现在他气色好了,怕没那么像。
七娘盯着李玉山的脸看了看,后摇头:“那也不行,国公,太黑了,上粉反而起腻,更不像了。”
呀,嫌弃他黑啊?
李玉山用余光扫了一眼七娘,鹅蛋脸白白净净,就跟刚盛开的小花一样。
再看他自己,风吹日晒,皮肤黝黑不说,瞪大的两只眼睛像是老虎,难怪别人都怕他。
没由来的,国公大人第一次觉得很气馁,自己是不是太丑了?
他突然看向七娘:“我身上挺白的,脸是晒的。”
七娘:“……”
所以呢?
李玉山又道:“你不信?不能,你不是看过吗?”
七娘:“……”
她放下牙粉转身就出去了。
李玉山吓的大惊,自己是不说太唐突了,忙捂住了嘴,可是门口已经没人了。
他垂下嘴角暗暗后悔,不说有意调戏她的,就是想证明自己挺白的。
是不是这一气就不会回来了?
642 定日子了
李玉山刚想完,七娘端着水盆回来,她琼脂一样的小脸上红霞斜飞。
低着头道:“我给国公擦擦脸,兴许能白一点。”
哎呀,没生气。
李玉山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的像个傻子。
****
屋里满是药味,魁梧的男人躺在床上,眼睛耷拉着,十分虚弱的样子。
所以哪怕长的再高大有什么用,病来如山倒,最后都会化成一培土,一样的可怜弱小。
萧福生也是见不得人弱小的,李玉山变成这个样子,他心中不忍,忙走到李玉山床前,问道:“国公,您还哪里不舒服,那个岳凌风不是说很快就会没事吗?”
这个多嘴多舌的大夫。
李玉山哼哼一声,睁开眼睛,道:“福生啊?你来了,坐吧。”
往哪里坐?
萧福生道:“您有什么吩咐就跟属下说吧。”
李玉山道:“我这次是坏了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想让阿蘅和二郎早点把婚事办了。”
这个他明白,所以才不拦着。
萧福生道:“承蒙您看得起他,属下会责令他好好对待娘子。”
这个他可不怕,自己的闺女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嫁给谁都不会吃亏。
李玉山打个哈哈,然后道:“福生啊,你说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就是希望阿蘅能多陪陪我,所以我想让他们在国公府成亲,让二郎搬进来住。”
他们家和国公府就隔着一面墙,怎么算不在身边呢?
萧福生眉眼都紧急集合在一起,要紧了牙关暗暗摇头,不能答应,就算看国公可怜也不能答应,不然儿子不成了给别人养的了嘛?
他道:“国公若是觉得对寒舍不满,属下可以再修。”
但是不能让儿子搬进来。
李玉山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道:“老萧,我问你,如果孩子成亲,拜高堂的时候你会不会让他们拜你妻子?”
“那是自然。”
李玉山道:“所以啊,不是我说你,你家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关系多复杂?若不是二郎是好样的,阿蘅又喜欢,我是不放心把女儿嫁到你家里去的。
你若是给现在的妻子撑腰,二郎必然觉得愧对生母,不打仗吗?
我的阿蘅又该怎么自处,他总不能帮着你们委屈自己的丈夫吧。
可是不叫,别人又要说我阿蘅没教养,所以我不同意在你们家结婚,更不同意跟你家人住的近。”
萧福生想了想道:“可是我是他们的父亲,我妻子就是他们的母亲。”
李玉山笑容中带着怜悯:“福生,有些时候对儿女的态度还是改改吧,难道你自己心里真的没数?二郎把你当父亲吗?
如果真的想要儿女认你,尊重你,你起码得做出个父亲的样子来,孩子亲眼看见母亲死在眼前,这个打击能挺过来都不错了,你没有给过一点安慰,现在就别总说自己是父亲父亲。
咱们活着,做可悲的地方就是对外人都客客气气,可是一定要对亲人伤的遍体鳞伤。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怎么孝?
真想要二郎敬你,就当个慈父吧,父亲要有随时为女儿牺牲的心理,面对儿女,就是奉献而不是索取,这才能当个好父亲,当个让儿女尊重的父亲,所以别固执了。”
他不是个好父亲。
他的儿子尤其不尊重他。
他也确实不是好丈夫。
妻子挂在房梁上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萧福生把头低下去,李玉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重锤,狠狠的敲打在他的心房上。
其实萧掩是他的亲生儿子,哪有不爱的,如果真的不爱,早就掐死了。
但是这个儿子总是跟他对着干让他很生气。
可是国公说的也对,他是希望萧掩尊重他,敬畏他,并不是跟他越来越远。
“可是成亲这种事……”
他还是过不了传统那一关。
李玉山这时候揉着太阳穴哎呀一声。
萧福生忙问道:“国公,您怎么样啊?”
李玉山道:“我是脑袋坏了啊,脑袋,以后就得经常疼了,哎,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这辈子啊,就想拿出大块的时间来陪我的阿蘅……”
说道这里,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嗯……”李玉山咳嗽一声,后道:“对,就是陪阿蘅,可是不知道能陪多久啊,我这脑袋啊……”
他不住的惋惜呻吟,一副命不久矣对样子。
萧福生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意。
顿了下道:“那孩子得姓萧。”
说小外孙呢。
这个没问题,姓什么不是关键,跟谁亲近才是关键。
李玉山心下十分兴奋,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坐起来,哼哼着问道:“你答应了?”
萧福生道:“孩子得姓萧,家谱应该叫萧月明。”
李玉山道:“云开。”
萧福生愣了下蹙眉,后道:“这个名字不会让国公得逞,就叫月明。”
李玉山说的斩钉截铁:“云开。”
“国公。”萧福生提高了声音道:“不然还是到萧园成亲好了。”
李玉山:“……”
他咬咬唇,后道:“月明。”
萧福生更大声了:“月明。”
随后又是一愣,然后用防备不失疑惑的目光看着李玉山。
****
李蘅远和萧掩定在六月二十成亲,还有十日,消息已经散开。
刘老太太听到了坐在榻上抱怨:“说成亲就成亲,也没给我这老祖宗商量一下,哎,儿子不孝啊,要是我的玉郎,什么事不都得跟娘商量?”
他的玉郎又找了一个小妾,还带着儿子的,比李珍珠都大,也没跟她商量,气的尹氏差点寻死。
屋里下人都不搭理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自觉没趣,叫着伺候她的妇人:“我柜子里有个紫檀镶着金花都匣子,带锁的,钥匙就在匣子最下面,你去给阿蘅送过去,就说是阿婆给她的添妆,别天天跟人说阿婆偏心,阿婆也想着她呢。”
夫人找到匣子和钥匙捧着去给李蘅远送过去,路上一直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表达老太太不是胡搅蛮缠而是爱她的孙女呢?
****
李蘅远让芝麻打开匣子,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找出来,当翻到八个账本的时候,一下子就笑出声了。
643 上辈子我们是兄弟,这辈子呢?
账本里有她小时候跟人打架的种种原因,都干了哪些坏事,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因为有人护着,所以没有受到惩罚,就都记下了。
是想等着阿耶回来一起算账。
看着哪些记录自己一点点长大的黄纸,李蘅远忍不住热泪盈眶,不是因为老太太细心,是她小时候怎么那么可爱,又那么傻。
一些许多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当时都计较的天昏地暗,如果不赢,感觉天要塌了。
原来人在每一个成长阶段,都有过不去的坎,等过去了,就都是小儿科。
桃子看见李蘅远擦眼睛,走过来问道:“娘子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又欺负您了。”
李蘅远笑着,拿了一个账本给桃子:“还有你呢。”
那上面是李蘅远抢人家吃的,然后死不承认,桃子帮着撒谎。
看着看着,桃子也笑了,可是随即忍不住又流出泪,道:“娘子都要成亲了。”
是啊,那上面的事还记载在五岁的时候,现在她都要成亲了,岁月不抗混。
李蘅远抬起头道:“你们有心上人也跟我说吧。”
桃子微愣,她还以为她是陪嫁的婢女。
李蘅远继续道:“我和萧掩之间,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所以萧掩不会有妾室,你们如果有心上人,可以跟我说,没有愿意留在院子里就留下来,随你们。”
这个结果桃子早有预感,但是没想到娘子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郎君再俊美,定然也看不上她们,所以还是不要毁了自己还给娘子添堵了。
桃子点头:“我这就去跟她们说去。”
****
阖府都在喜气洋洋的准备三小娘子的婚事。
墨玉站在院墙里看着上面的蓝色天空,眼睛中闪过一抹哀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特别关注李蘅远了。
他好像总在问自己这样问题,但是问了也解不开心结。
李蘅远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为别人的妻子,其实就算不是别人的妻子他和娘子平时接触也不多,也不能怎么样,但终归有个念想。
现在念想都没了,然而最大的遗憾是他从来没有让李蘅远知道,他心悦她。
更大的遗憾是他不知道李蘅远对他是什么想法。
就算得不到,但是心迹都没办法表明吗?
正想着,院门开了,墨玉头骗过去一看,是个穿着一身天晴色圆领长袍的少年。
这种颜色太挑人了,黑了不行,肤色黄也不行,要白,要长得干净,年纪还不能大,却被这个少年穿的恰到好处。
他点漆一般的眸子炯炯有神,神采飞扬的精神面貌让人看了会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
墨玉的心情却是很复杂的,问道:“萧二郎,你来干什么?”
萧掩走到墨玉面前,道:“我不是要成亲了,来让你恭喜我。”
呀,太过分了吧,他明知道,这是来耀武扬威的?
墨玉脸一撇,道:“我会看着你变成三小娘子的奴婢,这种祝福满意吗?”
萧掩笑道:“那我甘之如饴。”
墨玉暗暗呸了一声。
肃然萧掩道:“赵兄。”
墨玉微愣,从来人们叫他姓氏,他本来是姓赵的,可是差不多都被人王光了吧?
他脸色一沉,道:“干什么?叫的这么亲密有什么不情之请?有也不要说,不会帮你完成的。”
萧掩笑道:“不是什么不情之请,是感谢你。”
说完神色变得诚然,道:“赵兄,感谢你没有打扰阿蘅,如果我是你,我可能做不到,明知道她要成亲,应该也会去问她是否喜欢我,是否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不问会觉得死不瞑目,但是这样对她的爱人又不公平,你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所以诚心诚意的感谢你。”
心事被人戳中,墨玉有一点点恼怒。
后看着萧掩呵道:“萧二郎,不要得寸进尺,你这是感谢吗?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旁人都说你善良,我怎么没发现?
所谓的善良,就是你吃肉的时候,我还饿肚子,你不要吧唧嘴。
真是,出去,出去,忙你的婚事去,不要来打扰我。”
虽语气不太友好,但是是抱怨的声音可以看出来,他对他们心存祝福。
萧掩又重重的作一下揖,真的十分感谢墨玉。
虽然他的阿蘅不见得喜欢墨玉,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有时候你成功了,要感谢那些君子让着你,因为有些小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你没惹他,只是比他幸福比他优秀,他也会背后放冷箭的。
感谢所有君子。
****
婚事将近,李蘅远和萧掩都在帮着自己之前的人际关系,免得留下什么遗憾,婚姻就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成亲之前和成亲之后不同了。
之后的人生态度会转换,所以有些东西要告别。
这日轮到岳凌风了。
厢房前门窗半开,灯光透过屋檐下的花枝溢出来,刷的通红的屋檐和粉红色的花瓣交相辉映,构成诗一般美好的静谧画面。
窗前有个青年支颐发呆。
萧掩迈着步子走过去。
眼前陡然间一暗,岳凌风头往后躲了躲,等看清是萧掩,他摸着胸口道:“吓我一跳,怎么不进屋?”
萧掩道:“你跟之前不一样了,从回来开始,有什么事吗?”
原来手环用过三次之后,背后的秘密就会闪现。
岳凌风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很难再坦荡的面对萧掩,他强撑着让自己笑出来,用埋怨的语气道:“哪有,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要成亲了,婚事很累吗?”
萧掩摇头道:“结婚的人不累,现在众星捧月,有人布置,我反而很清闲。”
接下来岳凌风就不知道说什么,张着嘴支支吾吾。
而他明明是话很多的人。
萧掩突然道:“岳凌风,我现在还能相信你吧?”
岳凌风神色渐渐纠结起来。
萧掩道:“我的上辈子,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其实很内向,不太爱和人交际,但是上辈子,我和你磕了头,异性兄弟,生死相随,但是在攻打长安城之后,你投靠了逸风。
你也知道,你总是有很多点子的,你知道我的人都是范阳人,而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皇帝又一直逃跑在外,大家打的累了,乏了,想家了,你就帮着逸风给我散布阿蘅被我害死的谣言,弄得军心涣散,李儒慕还带人来暗杀过我。
我不知道你现在知不知道,因为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背后捅我一刀,可是之前你帮助我那么多,全心全意,我想你是不是有苦衷?”
644 樱桃表白
岳凌风欲言又止,后道:“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我想我确实有苦衷,毕竟我们经历了也很多,我不会故意的去害你。”
萧掩道:“可是这世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就是亲近的人迫不得已。
我一边要承受被伤害的痛苦,然后还必须去试着理解你,因为深怕冤枉了自己的兄弟,你说,这样的感情到底惨不惨。”
萧掩好看的眼睛里,第一次到涌起一抹左右为难的光。
他是一个果断的人,果断的近乎于无情,如果是碰到别人这样,他肯定会不给机会的除掉他,据说萧乙死的时候一直瞪着眼睛。
可是对他,他竟然为难了。
岳凌风目光羞愧的一闪,后道:“我为我上辈子对你做的事感到对不起。”
萧掩道:“那现在你是不是又要对不起我了。”
岳凌风抿了抿唇。
后抬起头道:“你可以防备我了。”
萧掩叹口气,问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岳凌风点头:“我也身不由己。”
“我无法帮你?”
“谁都帮不了我,这是我的任务,我的义务,我也必须这样选择。”
青年那抱歉却坦然的目光看的让人心头发酸,后萧掩自嘲一笑,点头道:“理解,白景晨死了你知道吧?有时候我们确实身不由己,做事不分对错,只分该不该做。”
他那酸楚的情绪让岳凌风十分不好受。
要知道他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萧掩,给他饭吃,收留他。
他想了想道:“萧帅,不过这辈子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在你的事业上破坏你。”
萧掩眼中精光一闪,不过稍纵即逝。
后道:“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杀了你,但是你,我太舍不得了。”
说完他转了个身,看下天边寂寞的星空,喃喃道:“岳凌风,你知道毁掉一个人才的痛苦吗?舍不得,舍不得,毁了就没了,所以我对你不光是兄弟情,我是舍不得你。”
岳凌风心头感激,但是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萧掩这时候转过身道:“我想很快要到了必须用你的时候了,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在我成功之前,先不要动手。”
岳凌风想了想很久,然后提起头,看萧掩眸子中满是期待。
他郑重的点头:“我不能告诉你我的任务,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杀景云,以后不管你遇不遇到他,都留着他的命,我就会在最后都帮你,直到你有时间与我较量了,我们再来公平的决斗。”
所以这辈子还是跟逸风他们那一派有关。
萧掩采集了一些关键信息,消化了下,但还是不知道岳凌风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放心了,在拿下长安城之前,岳凌风都不会背后放冷箭。
而之后,他有大把的精力可以对付岳凌风,如果到那时候他还是输了,那就是他技不如人
他是真的珍惜岳凌风的才华,所以心甘情愿让危险陪伴在身边。
*****
萧掩走后,岳凌风走出房门看着天边的星空,脑海中不自觉就想起现代的生活。
那是一个平等,自由,没有任何不公平的世界。
但是并不让人向往。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执行任务?
“岳公子。”
他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是找他的,不是萧掩。
岳凌风把门打开,是一个气质特别灵巧的少女。
“樱桃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樱桃看着他的脸,自己的脸倏然一红。
她双手攥着衣角,姿态十分局促,但还是小声到:“公子,我有话跟您说,我能进去吗?”
岳凌风把她放进来了。
二人走在院子里弯曲的碎石子路上,樱桃一直低着头,手还是扭扭捏捏的,岳凌风是多么有有阅历的人,一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他不能给这个女孩子幸福,于是走着走着道:“樱桃姑娘,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然后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萧掩成亲会在你们国公府,不在这。”
聪明的女孩听那句不要再来了差不多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樱桃不笨,心中一凉,沉吟良久,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岳凌风无奈的也跟着停下来。
樱桃这时道:“岳公子,我有话跟你说。”
岳凌风抿了下唇道:“樱桃姑娘,我差不多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其实我。”
樱桃道:“我喜欢公子。”
对,他知道,所以他不想让他说,因为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所以不想伤害她。
但是这丫头还是说出来了。
岳凌风无奈一笑,后道:“你了解我吗?不要喜欢我,我不值得你喜欢。”
樱桃小脸红扑扑的,又问道:“娘子说我们有喜欢的人可以跟她说,但是我想先问公子的心意,如果公子也喜欢我,为奴为婢我原因跟公子在一起,如果公子不喜欢……”
她低下头道:“也就不用跟娘子说了。”
少女说的话大胆勇敢,但是羞涩的样子又不失矜持。
清风拂面,岳凌风突然对这个女孩子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但是他还是无奈道:“无关喜欢不喜欢,樱桃,其实我跟你们都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樱桃抬起头道:“那公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说不清了。
岳凌风道:“这么说吧,我是不可能有后代的,跟我在一起,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
有时候这种事不光男人介意,女人也介意,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樱桃大红着脸问道:“您是生病了吗?不能治吗?”
岳凌风笑着摇头:“治不好,而且我会离开这里的,却不能带你走。”
他好像不是本地人。
那句我却不能带你走像是冰凉的水,从头浇到樱桃的脚。
但她还是恳求道:“我愿意跟你走也不行吗?”
岳凌风摇头道:“我只能带两个人,却不是你。”
能带人走,却不能是她。
樱桃再也控制不住,本来女人跟男人表白就已经到了她的底线,可是还是被拒绝了。
热泪不由自主就流下来。
可是岳凌风真的见了太多,只有抱歉,没有过多心疼。
645 李彤回来了
樱桃随后擦擦眼泪,一笑道:“公子,其实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知道女孩子应该矜持,但是我突然想,不能因为这些就违背我自己的心,这些话我如果不说出来,肯定以后会后悔,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说。”
岳凌风微笑道:“辜负了你的喜欢,很抱歉。”
樱桃后一笑道:“无妨,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高兴了,与别人无关,公子答不答应那就是公子的事了,总之我说了,没有遗憾了。”
岳凌风暗暗的点着头,少女这种不管不顾的劲其实是他喜欢的。
如果他是正常的人,可能早就会注意到她,但是他不是。
抱歉的话说过了。
岳凌风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樱桃想了想含着泪摇头:“不用了,公子既然对我无意,就要干脆一点,好都不要对我好,这就是公子对我的慈悲了,最怕明明不喜欢,还为了您自己的风度而勉强温柔,对于想吃鱼的猫来说,哪怕明知道鱼不愿意,可是看着鱼跳来跳起,猫就会以为鱼愿意了。”
就是不喜欢就要断断干净。
岳凌风抱歉的点头:“我只是怕你不敢走夜路,这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而是是个男人都应该关心走夜路的女人,因为可能有危险,这是一种责任。”
“不必了。”
樱桃道:“和娘子在一起,我已经学会了干脆,好了,以后不会再来找公子了,您保重。”
樱桃说完,也不管岳凌风答不答应,撒腿就跑。
岳凌风想了想,出了萧院的门口,用目送看着樱桃进了功夫的角门,这才放心的回去。
樱桃回去后因为失恋而一顿痛苦,旁人安慰她,但是她知道与岳凌风无关,所以心中没有责备,只有遗憾,这样的遗憾就无法对人提起。
于是岳凌风当然对她说过的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或许就是再也,让萧掩失去了进一步了解岳凌风的机会,也因此差点“大意失荆州”。
可能樱桃说出岳凌风会带两个人回去,萧掩就能猜出他的目的了。
*****
距离婚事还有三天,亲朋好友都陆续上门。
李彤因为李庆续和陈艳的婚事跟大嫂二哥恨上了,但是侄女婚礼,她不能不回来了。
——亲戚之间,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她如今回娘家,当然都是住在老太太那边。
家里人死的死,搬走的搬走,老太太也很寂寞,女儿回来了,她难得的露出欢喜的笑容,问道:“怎么没把燕子和大郎带来?难道都不想阿婆?”
李彤坐在母亲身边,有些无语的看着母亲:“出了之前的事,还让我们孩子来让人笑话啊?”
老太太道:“都是亲的表哥表妹,那常言说得好,姑舅亲才是亲,打折骨头连着筋,谁敢笑话她?还是家里的小娘子。”
李彤翻个白眼道:“以后再说吧,等我们艳子找的比阿续强了,您不说我也不她带来,还带姑爷来呢,也出出气。”
老太太虽然糊涂,但是比较护犊子。
外孙女和孙子哪边重要她还说分得清的。
看老二和孙女婿天天忙里忙外的,据说还要打长安呢,以后他们李家会比现在还尊贵,想找个比孙子还优秀的人,嗯,难。
老太太没有打击女儿的自尊心,敷衍的点下头道:“行吧,随你。
对了,去见你大嫂和二哥了吗?”
还主动去见?
好想确实得去见,大嫂有二哥撑腰管着家,二哥有钱有权。
李彤心中不甘,眼珠一转,问道:“阿娘,二哥叫玉郎回来了吗?”
这是老太太的伤心事,刘老太太道:“让尹氏带着珍珠回来了,别人不让上门。我那孙子都不让,都要气死我了。”
李玉郎没通过家里又纳了个妾侍,是之前就跟玉郎好过的一个小娘子,本来两家还沾着亲呢。
但是那娘子家父亲反了事,家道中落,刘老太太又看不上那女孩子,说长得水蛇腰太妩媚了,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死活不让李玉郎娶。
给李玉郎定了尹氏,因为丑妻家中宝吗。
这一下子可把李玉郎给毁了。
而那女子不知道几起几落就流落到风尘去了,年前跟李玉郎久别重逢,她有个比珍珠还打的儿子,今年十岁,长得和李玉郎很相像。
李玉郎也说那是他亲生的儿子,所以就把那位吴氏给纳进门了。
不过这些事李彤都只是听说,问道:“真的是玉郎的儿子?娘你见过?”
李玉郎这九年来一直想生儿子,可是就是没有,生一个别人的,生一个别人的……不是别人的就不生了。
这也是刘老太太的心病,她点头道:“眼睛眉毛嘴都跟玉郎一摸一样,怎么会不是亲生的?是亲生的,但是你二哥不让认,我也替玉郎着急。”
李彤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能嫁回来了。
但是现在家里蒸蒸日上,却不能算她一个,生气。
无法改变这种事实,给二哥大嫂添点堵也行。
李彤拉着老太太的手道:“阿娘,你多久没见到玉郎了?”
李玉山在家不敢见,一个月前偷偷出门看了一次。
可是她年岁越来越大,越来越想儿子。
刘老太太眼角耷拉下,嘴角抿着的弧度都是委屈。
李彤见缝插针道:“阿蘅大喜的日子,二哥肯定有求必应,他也不愿意您闹婚礼吧?这时候让玉郎回来住几天,二哥肯定能答应。”
请柬是甄氏下的,没有请李玉郎,那肯定就是李玉山的意思,但是刘老太太才想起,近年事多,她有点畏惧儿子了,所以都没努力争取。
她点点头:“我去跟老二说。”
李玉山可以下地行走了,但是毕竟是伤了头啊,血放出来原本血水压迫的地方进了空气,时而头也会疼。
所以现在大事萧掩都不用他插上,一个人忙活,就让他养病。
七娘扶着他在院子里散步呢,正说到开心的话题,老太太那边的人就来了,说要叫李玉郎回来参加婚礼。
这个弟弟都差点要害死他,李玉山心里肯定很不待见李玉郎,但是女儿大喜的日子。
李玉山看向七娘:“你说,咱们让他回来参加婚礼吗?”
646 明天成亲
七娘红着脸道:“这是国公的家事啊,我说不好。”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说不好?我撞了头变笨了,所以需要你出谋划策,你说,这种情况,要让他回来吗?”
这个理由七娘没办法拒绝。
想了想道:“如果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就可以让他回来。
如果是看他自己,据说还想害死国公,就不能让他回来。”
李玉山见女子看着前方的虚空认真的思考,可是答案就是这些。
他不由的笑了,道:“那到底是让不让他回来啊?”
七娘忽然看向他,杏核眼中透着不解:“国公当时为什么不把人杀了呢?”
李玉山微愣。
七娘道:“当时没杀,现在就注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您不让他回来,老太太如果在婚婚礼上哭,您能高兴吗?又不能把老太太控制起来。”
李玉山点头:“你说的对。”
可是他和李玉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跟李玉忠还都不一样,当弟弟生出来的时候,也是雪白一团,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叫二哥……
大哥死了,亲兄弟只剩下玉郎了。
而如果玉郎有事,母亲也会接受不了打击。
母亲再不好,生他的时候都是过了一趟鬼门关,而且母亲不是对他不好,是因为阿婆的关系。
家里人多事杂。
总之他是一念之仁。
李玉山看着七娘一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时没有把人杀了,现在就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李玉山让人送消息给母亲,可以让李玉郎回来,但是不能惹事,惹事没有以后了。
这是破冰的一次邀请,刘老太太听到消息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答应道:“我一定看着他不让他惹事。”
………………
可是就在婚礼的前天晚上,尹氏就带着李珍珠和两个下人哭着回来了。
因为有婚礼做借口,她回来也没人拦着,所以不用多做解释,她没去找李玉山和刘老太太,而是直接去了甄氏的院子。
甄氏跟尹氏关系挺好,因为尹氏老实,不像余氏那么多余,尹氏在家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说,是隐形人。
阿香把尹氏请进来,甄氏放下手中的事物,很快回院子里来见她。
甄氏回来的时候,尹氏抱着李珍珠在屋里哭,甄氏坐到尹对面,不解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
尹氏忽然给甄氏跪下,道:“大嫂,救救珍珠吧,玉郎听信吴氏的话,要把珍珠给吴氏哥哥的儿子定亲。
他们家早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如何能娶得了我的女儿,可是玉郎一意孤行,说珍珠的八字不好,只有吴家二郎才能压制得住,还说我们占便宜了,这不是要逼死人。”
尹氏就李珍珠一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养着,她那么挨打挨骂都不会吭声一声去求人,这次却先开了口。
甄氏听了也很生气,道:“珍珠才多大,哪用得着这么小就定亲,再者说,珍珠再不济也是我李家的孙女,国公府的人,岂能随便找个什么人就嫁了,简直岂有此理,你放心吧,不会让他得逞的。”
尹氏哭道:“可是他是珍珠的父亲,我也拗不过他,他那个人被吴氏一撺掇就谁也说不听,大嫂,这件事求您跟二哥说,让二哥管管玉郎。”
宠妾灭妻,确实要管一管了。
甄氏气的不行,答应了尹氏的请求,但是让她等阿蘅婚事之后再提,免得惹李玉山不高兴。
总之婚事这几天是定不下来,尹氏答应了。
接下来尹氏和李珍珠在甄氏院子里住下来,他们没有再去找别人求助。
但是萧掩还是知道了。
明日就要成亲,大家都在叮嘱新人,不让他们见面,说是不吉利,但是睡到半夜,李蘅远还是把窗户打开。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等了一会,听见轻轻的啪嗒一声,她一下子就醒了。
接着朦胧的灯光一看,就是萧掩站在她床前,萧掩穿着青色的常服,头发随便束了一下,用简单的簪子固定,没什么可以打扮,全身都透着慵懒,一看就知道也是半夜爬起来的。
李蘅远坐起道:“你这个人也太随便了,见你的未婚妻子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你就不怕我悔婚?”
萧掩笑着坐到她身边,厚脸皮的把脑袋依靠在她肩膀,后道:“不怕,因为你看过里面了,很有货,你肯定舍不得。”
李蘅远羞恼的去打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萧掩捉住她的手道:“这叫不要脸?那过了今晚,你看我明晚如何不要脸。”
明日他们就要入洞房了,这小子等了很久了吧?
其实她也隐隐期待。
但是到底没经历过,一想都觉得羞涩难见人。
李蘅远捂着萧掩道嘴:“你不许再说了。”
萧掩偏不,于是二人打闹了一会。
这一会就闹精神了,但是早上他们就要准备婚礼的事,明天还有一天要忙呢。
李蘅远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看着萧掩:“去吧,回去吧,不然明天白天累,早点休息。”
萧掩转了头,倏然间又转回来,道:“你四叔要作妖。”
“啊?”
萧掩李玉郎要把女儿嫁给小妾侄子的事跟李蘅远说了。
李蘅远怒气顿时上涌:“他是不是疯了,还是人吗?难道珍珠不是他女儿?”
萧掩道:“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畜生,这是家务事,他如果一意孤行一定要把珍珠定给这个人,我查过了,人家不是奴籍,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世道讲究门当户对,可是对方不是奴籍就不违法。
李蘅远想了想道:“珍珠就是我李家的女儿,怎么是他的家事?等着吧,阿耶会收拾他的。”
萧掩道:“那等咱们成完亲再说吧。”
李蘅远对他摆摆手,萧掩转身要走的时候,李蘅远的被窝里一躬一躬爬起一个小脑袋:“阿姐,你在跟谁说话。”
是李泽醒了。
萧掩突然想起个事,指着李泽问李蘅远:“你还跟他一起睡,咱们明天成亲他不会非追着你睡吧?”
那就好看了。
但是非常有可能,李蘅远也回头看着懵懂天真的弟弟,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647 信念崩塌
艳阳高照,国公府的大门四扇全开,不时有车马停在门口,然后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们进进出出。
今日李玉山的掌上明珠大婚,前来贺喜的人还不是络绎不绝?
不光三郡,就是相邻的太守,发现皇上没有对范阳动武,都起来投靠的心思,也来祝贺。
一时间高朋满座,客厅中人山人海。
女眷那边都要甄氏一人操持。
刚把几个要好的贵妇迎进院子,阿香就把甄氏叫到没人的屋檐下:“夫人,四郎回来了,可是带着吴氏,去给老太太磕头呢,四夫人听见了不服气,赶过去了,怕两边见面要吵架。”
甄氏道:“李玉郎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跟国公府有瓜葛了?这种日子把小妾带在身边?”
阿香也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甄氏又道:“四弟妹也是,平日里让她硬气点,怎么也不听,从来都是受气的样子,怎么今天还长本事了,想闹事啊?”
阿香还是嫌弃的样子。
甄氏叹口气:“他们家没有省心的,算了,我过去看看,不能让他们吵起来,不然二郎不得跟我生气。”
****
而老太太那边,老太太正在小屋子里和李玉郎单独说话。
老太太拉着李玉山的手,语重心长道:“玉郎,阿娘答应了你二哥,看着你绝对不会闹事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把妾室领回来,你二哥知道能高兴吗?
你是不是再也不想回国公府了?听娘的话,趁着你二哥还不知道,感觉把他们母子送走。”
李玉郎推开母亲的手,语气颇为不耐烦,道:“要不是娘挡着,吴氏现在就是四夫人,我怎么就不能带她回来?
甄氏给我生儿子了吗?吴氏带着我的儿子在外面流浪那么多年,吃了多少苦?
我不会送他们走,一会还会去找二哥,把他们母子上家谱。”
刘老太太吓得眼睛瞪大,用拳头捶着李玉郎的肩膀道:“你就是想气死你娘。”
李玉山脸上已经十分不耐烦,当时可都是老太太棒打鸳鸯,不然他不能这样。
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老太太的手,笑道:“娘,你有钱吗?没有我,现在二哥可孝顺您了吧?给你多少钱?借我花花。”
“又是要钱。”
刘老太太自己花钱也很冲,她还得保养脸呢,道:“你二哥跟我伤透了心,谁让你竟然还想害死他,钱什么的你今后就别想了,我也没有。”
李玉郎道:“谁要害死二哥了,我不过是想捡现成的,那可是老三那死鬼下的套,跟我没关系。
所以二哥就是找借口,就是不想给钱。
娘,现在阿蘅把婚都结在国公府了,你就一点都没意识?二哥是想把家产都给阿蘅。
可阿蘅姓李萧掩能姓李吗?
你要知道,除了阿续,我们家阿生也是您的亲孙子,你不帮孙子打算打算。”
吴氏带来的孩子,李玉郎已经认了,取名李庆生。
刘老太太心下一动,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她根本说服不了二儿子啊。
老太太道:“我没有办法,你最好要歇了你的小心思,再有一次,阿娘也救不了你。”
李玉郎眼珠转了一圈,然后笑道:“娘,儿子自有办法,这次儿子不会连累你,到时候您就多帮着你孙子说说好话就行了。”
刘老太太沉下脸道:“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阿蘅婚事,你可别闹事。”
李玉郎给母亲揉着肩膀道:“好,都听您的,我的事,过了阿蘅的婚事再说,行了吧。”
见老太太点头,李玉郎接着道:“让吴氏和阿生进来吧,娘,那可是您的亲孙子。”
一想到儿子十年就盼着一个小子,还不容易有一个,老太太的心又软了下来,要赶着李玉郎走的事忘了,道:“那你先把人叫进来给我看看。”
****
尹氏领着李明珠站在客厅外,听着里面刘老太太含饴弄孙的郎笑声,她的眼泪默默的就流下来了。
李珍珠用很小的声音道:“娘,你不是说阿耶早晚有一天会在乎我们的吗,不需要哭,你怎么哭了呢?”
尹氏低头看着女儿,有苦难言。
当时她是十分自信的,因为她已经给李玉郎下了绝育药,李玉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只会有珍珠一个。
所以他不管有多少女人,她都不怕,早晚有一天他自己就会明白,他只能是珍珠一个人的父亲。
所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在坚持,所以她不管怎么样都能坚持住,因为她有后手有希望。
吴氏和李庆生的出现,把她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期望都打碎了。
丈夫的老情人,还有一个儿子,她输的体无完肤。
本来还有一线希望,毕竟当年她是老太太亲自选的儿媳,老太太会维护她的,但是在孙子面前,老太太又成了一个最纯粹的阿婆,她眼里只有孙子了,什么儿媳,什么道义……当年她所坚持的一切说辞,现在估计都忘到脑后去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吴氏竞争了,因为李玉郎生不出孩子,她忙活了十年,给别人做嫁衣?
哈哈哈。
尹氏从来没有放肆的笑过,现在还是很不习惯,嘴角硬是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笑的无声无息。
母亲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李珍珠好像明白了什么,攥紧了小手,低声道:“娘,咱们走吧,回另一个阿婆的家,我们走吧。”
女儿要她回娘家?
不能甘心,她谋划了十年,怎么可能这么离开。
她不会离开李玉郎的,哪怕这个男人不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他就够了,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李家,永远不会。
尹氏眼睛里都是泪,但是笑着道:“阿娘带你去见阿耶。”
是啊,凭什么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凭什么没有她这个正房夫人和嫡女在的时候,他们会以为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不会让他们得逞。
尹氏正要进屋,这时黑色的草珠子串成的帘子响了,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立在门口,用居高临下的怜悯目光看着他们。
女子鹅蛋脸,杏核眼,眉如远山含黛,十分精致的五官,正是李玉郎喜欢的样子。
她就是妾室吴氏了。
648 感觉要出事
尹氏低着头带着李珍珠要往屋子里进。
吴氏伸出胳膊挡住她:“夫人去哪里?”
尹氏抬起头看着她,这个妾,她蹙眉道:“我要见老太太和玉郎,这没你什么事了。”
吴氏嫣然一笑:“夫人也会生气。”
她非常会,她很想找人大吵一架,但是隐忍了太多年太多年,习惯了,忘了。
尹氏没有再理吴氏,带着李珍珠就往屋子进。
背后突然传来吴氏不咸不淡的声音:“夫人如果进去,夫人给玉郎下药的事,我就会公布于众。”
尹氏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慌和难以置信。
她慢慢的回头看。
吴氏还说那样的笑,巧笑嫣然,圆圆的杏核眼像是藏着糖,弯的比蜜还甜。
可是这笑容在尹氏看来却毒如蛇蝎。
她支支吾吾问道:“你,你,你怎么……”
吴氏招招手:“夫人,出来说吧。”
免得里面的人听见。
尹氏拉着李明珠出来。
吴氏跟到房屋的拐角处,那里下人都没有一个,所以很少有人来。
尹氏停下来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证据?”
吴氏想了想,笑道:“我是闯江湖的,夫人这点道行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不然玉郎怎么会生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生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呢?
不过夫人别看我现在没有证据就以为高枕无忧,常言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想查,总是能查到的吧?
药是谁买的,从谁那里买的,除非夫人谁能下得了?
就算没人信,只要玉郎一个人信就行了.”
所以她就是想嫁祸给别人都不想,因为李玉郎厌恶她,一定会信。
药是从跟李玉山十分要好的一个兄弟那里弄到的,那个人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但是那个人曾经和霍先生差点谈婚论嫁,霍先生知道他的底细。
那药也有气味,给李玉郎下药是趁着李玉郎有些酒醉的时候下的,说是醒酒汤,李玉郎当时还觉得味道不对。
可是她别无选择,生了珍珠之后李玉郎宁可自己睡也不会陪她,那她为什么不下药让他断子绝孙?
不然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生儿子恩恩爱爱吗?
绝对不可能。
尹氏心想吴氏不可能没事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话锋一转,她问道:“你想要什么?要干什么?”
吴氏道:“夫人好聪明。”
说完看向李珍珠:“我就要小娘子嫁给侄子当妻子啊。”
尹氏一把把李珍珠抱在怀里,双目嗜血道:“别做梦了,谁也别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吴氏吓了一跳,道:“我们真是小看了夫人。”
李珍珠在尹氏怀里哭了,尹氏轻声道安慰她,只一瞬间,她眼神中的愤恨就换成了爱怜,她又成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矜持软弱的尹氏。
吴氏突然道:“所以为母则刚,是吗?”
尹氏抬起头道:“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
吴氏道:“如果当初我和玉郎中间没有你们,我们也能有一群儿女,也能恩恩爱爱,我也会像你这样保护我的女儿,可惜,我没有。”
她眼睛上挑,看着天空自嘲一笑,后低下头道:“所以夫人,我没有,我会放过你吗?如果我就要李珍珠呢?”
尹氏捂住李珍珠的耳朵,低声道:“那是你和玉郎之间的事,是老太太决定的,与我无关。
如果要算账,我来找谁算账?这十年,谁还不是度日如年。”
“所以都是老太太的责任吗?”吴氏摇头道:“那这样吧,既然是老太太的责任,我们从现在开始,把这个错误解开,你离开李家吧,带着你的女儿,离开玉郎。
你问我要什么,其实我不想我的头上有个夫人,所以你走吧。”
她绝不。
尹氏的眼睛再次红了。
她凭什么要离开李家,她是李玉郎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刘老太太亲自选定的人。
李玉郎既然心里有人,那为什么当时不以死拒绝?
现在娶了她,毁掉了她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刻,又想一脚把她踢开让她走?
绝对不可能,错误在十年前就定下了,但是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所以她绝对不会走。
尹氏转念一想,自己走了,吴氏的身份也不可能转正为夫人。
而李玉郎那个人可保不好再娶一个夫人回来,又有哪个夫人会像她一样,对他们根本就起不了伤害作用呢?
吴氏不是傻子,吴氏要的绝对不是她离开李家。
尹氏想通过后,直起腰道:“你到底要什么?”
吴氏神色变得肃然,道:“不是我要干什么,是玉郎想回来,不然就要钱,你要么把你嫁妆交出来,不然你就跟玉郎扛到底,最后李玉山看不过眼,为了保护李珍珠,只能让玉郎回来。
我就是试探你一下,到时候李玉山给你出路,让你带珍珠离开这,你会不会走,原来你这么爱玉郎啊,那为什么会狠毒的让他断子绝孙呢?”
尹氏怎么也没想到吴氏是这个理由,她看着吴氏的脸,想从那淡然的笑意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她看不到。
可能吴氏真的是在配合李玉郎,要榨干她的钱,不然就回国公府,只要回来了,李庆生就是国公府的郎君了。
无利不起早,吴氏能得到好处,所以说的可能是真的。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尹氏的心从来没觉得这样凉过。
因为李玉郎如此的逼迫她,不管是要她的嫁妆还是要回国公府,都是为了那个奸生子李庆生啊。
可她的珍珠,曾经为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国公府小娘子的尊贵头衔都可以不要了。
当父亲的人如此不公平。
尹氏蹲下去紧紧的把李珍珠抱在怀里,同时,在吴氏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中滑过一闪而逝的凶光。
****
当地人的规矩,娶亲当天男人要去给祖宗上坟。
萧掩没有去祖坟,只去了母亲的坟,告诉母亲他今天要成亲了,给母亲敬了杯酒,然后就回来了。
回来后在院门口下马,喜婆拉着他开始忙前忙后,因为他一会要去国公府接亲呢,但是洞房也在国公府,距离太近,所以之前喜乐队伍就说好了,要沿着城里的主街走一圈,好让大家都知道,今天两位新人成亲了,成亲是有仪式的。
喜娘把红花给萧掩挂在身上,对上那鲜红的颜色,萧掩咧嘴无声大笑,心却在这时候扑腾一跳,没有来的让人心惊。
649 接亲
墨玉做傧相,要和萧掩一起去接亲。
上马前,萧掩看到他,顿了下,把他叫道一旁:“跟你说个事。”
墨玉不耐烦道:“不要得寸进尺,让我给你做傧相,是人吗?是人吗?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萧掩忙道:“冷静,冷静,难受也就一天,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墨玉把耳朵竖起来,萧掩道:“我一直心神不宁,感觉要出什么事,一会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盯一下,看有什么异常。”
墨玉蹙眉道:“盯着谁?你有什么目标?”
萧掩感觉这种心乱跟自己重生有关。
那到底是谁会出事?
李玉山的命运已经完全改变了,他无法预料。
他和李蘅远的也是。
那么是父亲?父亲在上辈子的时候阻止他谋反,阻止不了被他囚禁了。
再说他跟父亲也不亲近,死活他都不会心疼。
那除了这些亲近的人还有谁?
又是李家人会出事吗?
萧掩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慌来自于何处,他根本就把李玉郎上辈子的死给忘了。
想不通,于是再次叮嘱墨玉:“你就看什么不对劲就留意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谁会出什么事。”
墨玉用不耐烦的目光看着他:“就是使唤我,成亲了了不起,哼。”
说完走向马匹方向。
他的背影挺拔桀骜,可是他做的事从来都很稳妥。
萧掩看着墨玉勾唇一笑,是呀,成亲了,就是了不起,接媳妇去了。
*****
此时婚礼的礼服有遵从古礼的,穿青色。
李玉山说自己女儿和姑爷年轻,要赶时兴,做的是大红的礼服。
西池院作为新房了,李蘅远在父亲院子里出嫁。
东边稍间,人已经打扮好,满头的珠宝金饰,红锦一衬,珠光宝气。
院子里的女人奔过去看新娘子,那边传来阵阵娇笑声。
李玉山也换了一身绯红色掺着青色花边的长袍,头戴一顶紫金冠,威武的气质焕然一新,多了许多威严的贵气。
他背着手走出隔断,看见的下人忙停止笑声屈膝行礼。
李玉山挥挥手就过了,没有特别留恋,他直奔女儿房外的落地罩后,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少女。
少女垫脚望着喜房里面,嘴角挂着笑容,眼睛也笑眯眯的,一脸向往。
李玉山走到她身后问道:“怎么不进去,在这里能看清楚吗?”
“国公?!”七娘回过神来,忙给李玉山行礼,后道:“我进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怎么了?”
她是被人强暴过的女子,虽然不算是寡妇之类,但是不祥。
成亲的新房和生育的产房寡妇是不可以进的,这是规矩。
面对李玉山的咄咄逼问,七娘只是无奈的笑,最后摇头道:“这里挺好,里面挤。”
李玉山一下子抓住她的手,道:“咱们一起去看阿蘅。”
他的大手粗糙有力,七娘早就碰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虽然没有第一次惊心动魄,可是附近还有人呢,她羞急的涨红了脸,声带求饶道:“国公。”
李玉山朗声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那些说道,你叫我一声国公,现在是在国公府,就得听我的话,走,咱们去看女儿。”
女儿……
他对她说女儿……
七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想错了,但是确实又惊又羞,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也像是踩在棉花上,飘飘然的任由他摆布。
等他们二人进到房里了,迎上四面八方诧异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
七娘要甩开李玉山的手。
李玉山见屋里都是跟七娘差不多的同龄人,怕她难堪,这时候就放开了。
然后走到李蘅远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小脸,贴过去一对比,哈哈笑道:“我的大宝贝真漂亮。”
他威严可是有种爽快的气质,一说话就把气氛带的很明快。
喜娘配合着问道:“国公,人家的小娘子出嫁都舍不得,您就不哭几声,您就那么希望我们娘子嫁人啊?”
李玉山大笑道:“我家阿蘅给老子娶个优秀的儿郎回来,老子哭什么,小外孙都要在家里长大,要哭也是萧福生哭去,不信你去看看他,拿个碗,指定能接两碗金豆子。”
是的,别人家姑娘是外嫁,李蘅远就在家里成亲,李玉山当然不着急。
众人跟着都笑了。
七娘掩着嘴,流转了眼里的波光像李玉山偷偷一喵,高大宽广的胸怀给人以莫大的欣慰和安全感觉,就像是此时,再难过尴尬的场景在他那里都可以轻描淡写的带过,要是这个男人也能让她依靠……
哎呦,想什么呢?
七娘赶紧把脸转过去。
不同于国公府的喜气洋洋,萧家院子里,自打迎亲队伍走了,萧福生的黑脸就越来越长。
填房妻子和李泽不敢跟他说话,只有兄长才敢相劝:“儿子娶妻的大日子,你黑着脸干什么,一会不要接待客人啊?”
萧福生看看左右:“新房在国公府里面,我怎么接待客人?亲朋好友要看新娘子,我给变出来?”
萧家老大笑道:“人家嫁女儿也是如此,最后不也招待了亲友,行了,二郎难得会成亲,我还以为他这辈子要打光棍呢,你说孩子哪都好,就是给人怪怪的感觉,行了行了,能娶的上媳妇,哪天祭祖,咱哥俩得给祖宗多上几柱香。
“大哥!”萧福生气得提高了声音:“二郎宁可别人骂我,都不让骂你,你怎么说自家孩子怪怪的呢?哪里不好,怎么就娶不上媳妇了,排队的多了,要不是三小娘子抢得快,娶个十个八个都行。”
萧家老大还是十分有耐心的道:“老二,感情是一回事,二郎这么向着我,我也要实话实说,咱们家孩子就是怪怪的嘛,娶上媳妇是福气,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萧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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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的到了,李玉山相当于娶女婿进门,才不设什么拉门的给女婿制造障碍,早点拜堂,早点成为一家人。
所以萧掩十分顺利的就接到了他的新娘子,抱着新娘子上花轿,开始打马游街。
649 拜堂
夕阳无限好,急不可待近黄昏,从街上回来,火红的太阳将恢弘大气的建筑照的流光溢彩。
屋檐下挂着的红色,到处喜气洋洋。
正好是拜堂的时候。
喜堂就设在李玉山待客的厅堂里。
拜了堂就是洞房,萧掩牵着红绳的另一端,把李蘅远带到地中间,两边有亲朋友好的注视着,二人站好了。
萧掩低声道:“这下就要成为我的人了,看你还跑不跑了?”
李蘅远道:“再惹我生气,就不要你,你要跪着学狗叫,称呼自己小崽子,我才会原谅你。”
萧掩道:“别多想了,你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司仪就喊道:“吉时已道,新人拜堂。”
堂上做的事萧福生和李玉山。
姑爷不喜欢后母,李玉山肯定不会委屈孩子,所以他就取代了萧夫人的位置。
虽然不符合规矩,可是规矩不是他来订吗?
萧福生看着老李笑呵呵下巴都要掉了的神色就生气,低声道:“国公,再怎么样,孙子还是要姓萧。”
李玉山道:“现在婚礼都进行到这里了,我害怕你?叫云开。”
萧福生脸一小子就黑了,道:“萧月明,咱们可说好的,你想出尔反尔?”
李玉山撇嘴道:“谁跟你说好的?你有证据吗?
就是云开,不然你把婚礼搅黄了吧,拉两个孩子去你家拜堂吧,去吧。”
“我……”萧福生:“……”
怎么感觉府里处处是无赖?
虽然对于李玉山的出尔反尔萧福生十分不甘心,但是当儿子领着儿媳妇跪下来磕头的刹那,他的心头还是一阵阵发软。
火红的男女,郎才女貌,而萧掩是特别像死去的夫人的。
他们的孩子今天成亲了。
想到那个女子,萧福生心中一阵阵愧疚,他不应该那么对她,不然她今天也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
其实午夜梦回,他也时常会后悔,因为后悔,就更不愿意面对萧掩。
更没办法跟萧掩好生相处,因为萧掩要的是他的歉意,他一旦表现出来,那就是承认自己错了。
男人谁愿意承认自己错误呢?
萧福生闭了下眼睛,在心中默默念叨:“展眉,我错了。”
他叫的是萧掩母亲的小名。
当然,他的忏悔是谁也看不到的。
一对新人到了夫妻对拜的环节。
看着二人跪下来相视而笑,脸颊都带着淡淡的羞涩,李泽回头看着芝麻:“芝麻姐姐,姐姐姐夫在干什么?”
芝麻道:“娘子和郎君成亲啊,这一拜之后就要永远在一起了。”
“那我也要和姐姐姐夫永远在一起。”
李泽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芝麻牵着他的手,他说完,就甩开芝麻,蹬蹬蹬跑到李蘅远身边。
芝麻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急的看着左右求救。
可是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被突如其来的小不点给吸引热了。
就见李泽紧挨着李蘅远,李蘅远和萧掩已经拜完了,但是他愣是对着萧掩也磕了个头,并且用委屈的语气道:“姐夫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拜堂。”
萧掩才不跟他拜堂,道:“我们已经拜完了,可以起来了。”
说完伸出去去拉李蘅远。
可李泽不干,非要萧掩跟他再拜一次,惹的大家哈哈笑。
喜娘都是外面找的人,怕小孩子破坏了婚礼,惹东家生气,喊道:“谁家孩子,快抱走啊?”
李玉山这时道:“那是我儿子,无妨,小孩子说话童言无忌,他非要掺合着拜堂,预示我女儿和姑爷准能生个大胖子。”
因为李泽就是小男孩嘛。
国公的话音刚落,众人就都看下李泽,奶白奶白的笑脸透着机灵,大眼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
众人都笑了,三小娘子和萧掩,应该也会有这样可爱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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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洞房还有很多热闹可以看,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那只是别人的热闹,看别人的热闹很疲惫。
李玉郎和宾客们喝了酒,就回到刘老太太的院子里。
下人扶着他去稍间休息,刘老太太走过来问道:“不是都吃饭宴请了吗?你怎么不回去?”
李玉郎做起来,睡眼惺忪:“阿娘,你现在也赶我走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回来吗?我再陪你一晚上。”
他就是不想走,老太太当然希望儿子就在眼前,可是怕老二不高兴。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玉郎赶出去,李彤过来道:“娘,二哥说不准玉郎闹事,玉郎也没闹事,还想怎么样?喝多了休息一晚都不行了?”
刘老太太却预感李玉郎留下来可能是要说给李庆生上家谱的事。
算了,自己最爱的儿子,还有一个大孙子,留一晚吧。
老太太在李彤的搀扶下回房了。
李玉郎睡的迷迷糊糊,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胃里不舒服,很想吐,一睁开眼,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小脸正好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脸眉眼和他长得相似,脸型下巴嘴长得像尹氏。
还好是眉眼像他,不然又是个丑八怪。
李玉山对女儿向来很冷淡,也不怎么过问,女儿今天主动到他眼前,他还是挺意外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姨娘呢?”
他问的是吴氏。
李珍珠声音小的不细听听不见,道:“姨娘在新房那边还没回来,阿耶,您说渴了,女儿给您倒水。”
吴氏是姨娘,甄氏本来不让她去李蘅远那边,但是她自己较劲,一定要去,家里有客人,甄氏也不能打她骂她。
但她就是姨娘,甄氏不管,别的夫人也不跟她来玩,她跟那边下人在一起呢。
这个解释没有破绽,李玉郎也就没往心里去,道:“那水呢?去倒水来。”
李珍珠将桌上准备好了的醒酒汤递给李玉郎。
李玉郎接过手里喝起来,但是一下子就喷出来了,问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
李珍珠吓得小脸煞白,脚步往后退,就是不说话。
李玉郎蹙眉,心中闪过疑问这死丫头是怎么回事?
可是女儿平时也是这样见不得人的样子,他没有多想。
把碗递给李珍珠:“拿走。”
李珍珠战战兢兢去接碗,等接过来,转身就跑。
651 李珍珠给李玉郎下毒
李玉山亲自在前堂带着笑意给亲朋好友敬酒,堂里的气氛热烈极了,这种时候,萧掩当然就不能走。
当李玉山和一位外地的太守聊天的时候,萧掩看到门口有个红色身影一晃。
哎,他成亲,可是人家一直都穿红衣服,就算被抢了风头也不好让人家脱下来。
萧掩跟李玉山说了一声,到门口和墨玉站到了一起。
墨玉见他脸颊红润但星眸精光闪动,眯眼道:“没喝多啊?”
萧掩笑道:“喝多让你看笑话啊?”
墨玉气得把脸一撇,后又回过头来,挑着眉头道:“心急吗?“
萧掩抿着嘴:“你真的想听?”
“你闭嘴。”
萧掩呵呵笑,后问道:“我跟你说的事,又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墨玉来也是说这件事的,摇头道:“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喝多的客人都安排还休息了,一直也没什么人闹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成亲了了不起?谁都想与你为敌,故意涮我呢吧。”
当然不是,他是真的心慌,不过墨玉说没有,难道真的是他过度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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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发抖,尹氏从甄氏那边回来,下了一跳,走过去问:“珍珠,你怎么了?”
李珍珠看到母亲像是看到了靠山,扑到母亲怀里,一下子就哭了:“阿娘,阿娘。”
尹氏跟更急了:“你到底怎么?”
李珍珠指着屋子里榻边的柜子上,尹氏脸色一变,
她跑到那里翻了翻,后回头看着女儿:“娘放的东西呢?”
李珍珠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母亲:“是老鼠药。”
尹氏脸色再次变白,确实是老鼠药,她想毒死吴氏,可是仔细一想,就算没有吴氏,李玉郎对她也不好。
那就毒死李玉郎,又怕孩子没父亲。
一切都是刘老太太做的孽,可是老太太也维护过她。
到了最后,有人要觊觎她的嫁妆,要影响她女儿的地位,她却下不了手,不知道该怪谁。
所以一直在犹豫,但是药竟然丢了。
尹氏看了一眼李珍珠,又走回去,蹲下来放低了声音:“药呢?”
李珍珠紧紧的抿着嘴,她越是惊慌尹氏越心凉,柔声道:“珍珠,告诉阿娘,药呢?是被你拿走了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如果被别人发现不要紧,她说毒老鼠,就怕被别人拿走陷害人,再一个,更怕跟女儿有关。
李珍珠能感受道母亲的紧张和小心维护,她攥着两个小手,想了想道:“我给阿耶吃了。”
尹氏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想了想,没听见隔壁有动静啊。
如今他们都在老太太院子里住,她知道李玉郎已经回来了。
低声问道:“真的给你阿耶吃了?”
父亲没有高声骂自己,这给李珍珠些许力量,她不哭了,言语也有了逻辑,于是把自己如何给父亲下药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上午尹氏和吴氏说的话李珍珠都听在耳朵里,也记在心里。
母亲给父亲下药是在醒酒汤里,她看到母亲又带了老鼠药过来,想到父亲总是轻视她和母亲,就铤而走险,模仿母亲之前做过的事,给父亲下药。
652 谋杀亲夫
还真是女儿拿了。
尹氏听的脑袋轰的一声,逼着自己镇定,然后问道:“你确定阿耶吐了,没有喝下去?”
李珍珠点头:“他说太苦了。”
能不苦吗?一个大宅子毒老鼠的量全都给放进去了,一点没剩。
尹氏抱着侥幸心理道:“既然他吐了,应该没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娘过去看看他。”
李珍珠点头。
这样尹氏出了房门,从中间的隔断走,然后又是一道门,她轻轻撩开帘子,屋里酒臭气扑鼻而来。
尹氏捂着鼻子走进去,李玉郎在睡觉,没有下人打扰,吴氏也不在,她看向床边,李玉郎躺在那里。
没有动静,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突然就哇的一声,是李玉郎趴在床边吐起来。
灯光昏暗,尹氏闻到酒臭气以为他是喝多了呕吐,正在犹豫要不要帮他叫人打扫,无意间看到呕吐物中有红色。
她心中咯噔一下,走进了一看,果然是血迹。
看来毒药量太大,即便是吐出来,应该也有效果了。
那不知道这人最后会不会死?
她攥紧了拳头,不知道是该去叫大夫,还是再等等看。
显然叫大夫就会事情败露,不叫,她并不是真的想丈夫死。
她等李玉郎吐完,叫道:“玉郎,你很难受吗?”
李玉郎倏然睁开眼睛,然后眯了眯,后眼睛一立,哑着声音道:“珍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嗓子这么疼,肚子里像是有火烧,是不是你要害我?”
尹氏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后惊骇无比的看着李玉郎。
李玉郎瞬间清醒了,之前他云里雾里就是觉得女儿有点奇怪,根本就是无意间说的,不然他早就喊人了,可是尹氏这态度。
李玉郎急的要坐起:“你和你的好女儿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好女儿?
尹氏心想他始终都不愿意当女儿的父亲,他还要把她的女人嫁给小妾的侄子。
他还要把自己的嫁妆给小妾的儿子。
他甚至想拿自己的女儿婚事做筏子,来达到让他儿子被国公府承认的目的,为的都是别人。
她跟他生活十年,每日看脸色,对他殷勤备至,可是到底换来的是什么?
没有爱,永远也不会有,甚至连女儿的那份爱都没有。
他们之间,永远有人比她更重要的在他心里。
与其这样,那就真的当没有他好了。
往事的种种涌上尹氏心头,长久以来的被轻视被嫌弃让她伤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
她也顾不得污秽,陡然间掀起被子将李玉郎捂在其中。
可李玉郎毕竟是大男人啊,喘不上气,生命受到威胁,他开始大力的挣扎。
要不是他喝了太多酒,肯定一下子就会把尹氏制服,现在勉强能打个平手的样子。
尹氏见要抱不住他了,这人如果放出来,还有她和女儿的好吗?
想及此,她一不做二不休,从发髻中抽出金簪,趁着李玉郎头钻出来的时候,直接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四郎,为了孩子,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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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完宾客,萧掩终于能回来陪他的新娘子了。
653 睡不着的岳父
新房就是李蘅远的西池院,卧房就是李蘅远以前的卧房。
装饰没有从前华丽了,但是大红的喜烛,喜字,窗花,帷帐……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李蘅远的凤冠还没有摘,珠光宝气的饰品衬的她精致的小脸风华绝代。
最美的新娘子。
萧掩一进屋,就把人搂着怀里,道:“谁的娘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哪个傻小子这么有福气?不然让我先亲一亲。”
他说话的时候满身酒气,还不着调。
李蘅远躲着他道:“去洗洗再回来?”
萧掩脑袋靠在她肩头不动,嘟着嘴道:“你嫌弃我?”
他还是优雅的声线,但是透着委屈,像是可怜的小孩子。
李蘅远哭笑不得:“你咋这么烦人呢?多大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谁笑话我?”
萧掩撑着眼皮坐起来,不服气的看着李蘅远。
他话音刚落,桃子和樱桃就都走过来:“我们是不会笑话姑爷的。”
说完二人抿着嘴笑。
可不,洞房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婢女们还没下去呢。
萧掩知道,可还是赖在李蘅远身上,道:“她们说了,不笑话我。”
真是,越活越长不大了。
李蘅远眼珠一转,在萧掩耳边不怀好意道:“你继续撒娇好了,不洗干净,不让你上床。”
那不行,今天晚上他还得跟娘子做见不得人的事呢。
萧掩嘿嘿一笑,站起来道:“那小生洗漱去,娘子等我。”
萧掩自己去温泉室了。
李蘅远不用洗澡,让婢女给她卸妆梳头……
新婚夫妻各自忙碌起来,心里都带着隐隐的期待,就是为了今晚熄灯后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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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李泽从被窝里爬起来,没看见李蘅远,委屈的想揉眼睛:“我姐呢?”
他之前睡一觉了,但是他有起夜的毛病,就醒了。
芝麻今晚的任务就是看著他不让他去给新人捣乱。
于是抱着哄道:“娘子睡着了,阿泽跟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李泽看下窗外,然后摇头道:“姐姐房间还亮点,咱们去找姐姐吧。”
说完身子扭的跟扭扭糖一样,就要下地跑。
芝麻当然不让,想尽办法留住她。
因为她今晚的任务就是看住小家伙,娘子和郎君的洞房花烛夜,谁也别想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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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山翻来覆去睡不着。
七娘从对面的榻上起来,给他倒了水,然后走到他床便道:“国公,是不是喝酒了不舒服?喝点水吧。”
李玉山坐起来,端着水碗还是唉声叹气。
那叹息声中有担心,委屈,不甘……各种失落道情绪。
这好像就不是喝酒难受的问题,七娘又道:“国公,您怎么了?不高兴啊?”
李玉山抬起头道:“能高兴吗?我养了这么大的宝贝啊,今晚成亲,想来萧掩那小畜生定在放肆,我这心,我这心,哎哟……”
想了一下明白什么是放肆的七娘:“……”
正这是,门外陡然间传来急促的叫嚷声:“国公,国公,宁馨院出事了,四郎被人杀了,老太太不行了。”
四弟死了?
母亲不行了?
在他女人大喜的日子里?
这都什么事?!
654 搅合洞房的
李玉山和七娘交换了一个闹心的眼神,然后下地穿鞋子。
他一边交代七娘:“你好好看家,那边有死人你不要乱跑,还有阿蘅和萧掩那边,多大事别耽误他们两个。”
就是不要告诉李蘅远李玉郎被害了,免得耽误生小外孙。
七娘都记下了,帮他更衣送他走。
而西池院那边,李蘅远和萧掩根本还没开始。
萧掩才要跟李蘅远亲近,身后有一双眼睛天真的看着他,还问他为什么玩亲亲,他亲不下去了。
萧掩整理下衣领问芝麻:“为什么到上房来?”
是啊,他和妻子已经都洗漱完毕,情话说过,他们要生小孩了,这时候怎么能让别的小孩子看见呢。
芝麻也很无助,委屈的看着李蘅远:“阿泽一定要找娘子,不然就不睡觉,给什么都不行,说什么都不肯,他还咬人,娘子。”
娘子现在也很无助好吗?
李蘅远暗暗叹口气,以前和萧掩也同床共枕过,可是她都不敢看他,今晚她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还没看呢。
呀。
她叫着阿泽:“你过来,为什么非要找姐姐?”
阿泽穿着淡红色的长衣长裤,长得白白嫩嫩,像是画娃娃一样,
他歪着可爱的头看着李蘅远:“因为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当我要找你啦,别人也不是亲姐姐啊。”
难为他分到这么清楚。
李蘅远道:“可是姐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不跟你一起睡觉了。”
“姐姐是说过,可是阿泽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跟阿泽一起睡了。”
小小孩子还要解释,真是。
李蘅远道:“不是跟你说了,你说大男子汉了,不需要跟别人一起睡,就自己睡就行了。”
阿泽眼睛垂下去,神色委屈至极,他又白又胖的小手指指向萧掩:“可是姐夫比阿泽还大,难道他不是男子汉,为什么他要跟姐姐一起睡呢?”
芝麻:“…”
她把头转过去,她什么都没听见。
李蘅远气馁的看着李泽:“那不一样,姐姐和姐夫就是要睡在一起的,姐夫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才奇怪。”
萧掩很不满的看向李蘅远:“我不跟别的女人一起睡。”
“你闭嘴。”
萧掩对着阿泽抿上嘴。
李蘅远又看向阿泽:“好了回去睡觉吧。”
阿泽扁扁嘴:“那姐姐和姐夫能一起睡,地方那么大,为什么就不能算阿泽一个?阿泽天天跟姐姐在一起,说不让就不让了,阿泽好害怕。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萧掩道:“这个真不行,地方再大也不行。”
李泽却还是用倔强委屈的目光看着李蘅远。
她的亲弟弟,没有母亲了,脆弱的就怕被她抛弃,对上那明亮的眼睛李蘅远心一软,道:“那姐姐陪你睡吧。”
“喂。”萧掩急了:“阿蘅,咱们洞房花烛夜呢。”
那能有什么办法,洞房也不能让小孩子想娘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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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大床上,萧掩在床外,李蘅远在床里,中间隔着阿泽。
看着小孩子长长垂下的睫毛,萧掩道:“阿蘅,他睡着了,给他抱走吧。”
他们的计划就是先把阿泽哄睡,漫漫长夜,他们多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