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捕鸟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腊月二十四。
从二十三开始道除夕,过年的气氛就十分浓烈了。
而二十四,正是扫尘日。
桃子等人带着下人开始爬窗上棚,开始一天的忙碌。
李蘅远背着手看了一会,没什么意思,突然间想到萧掩。
萧掩家差不多每天都要进行这样的活动,那今天岳凌风应该可以少干一些。
李蘅远想着,自己去找披风披在身上,然后谁也没带的出门去了。
李蘅远从后门走的,路过西府花园。
七天前下的雪,现在还没融,院子里除了道路之外,到处都是灰色和素白的世界。
花园假山处的花径是半圆形,围绕着假山左右,有两棵褐色皮的小树。
以前李蘅远没注意,今日一看,两个小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粉红色的花骨朵,那娇嫩的颜色,点缀在雪白之中,实在好看。
原来竟是两棵梅花树吗?
李蘅远对植物都很在意,万一能吃呢?
她知道只有梅花能在冬天开。
那这就是梅花树了。
她的园子里,还有一片梅林呢,不过她好久没去了,所以都没注意。
这两棵树不在梅林之中,少了那些香雪海的气势,但是能让人耳目一新,可爱摸样又是另一种欣喜。
李蘅远凑近了的去看。
就在这时候,眼前突然一阵疾风吹来。
李蘅远没看清,只觉得是个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想到那婢女的叮嘱,急忙闭上眼,然后用袖子遮住眼睛。
等他站稳了之后,透过袖子缝隙望天上一看,果然是一只黄鸟在头顶盘旋。
李蘅远心想我必然打不过它,可别让他啄了我的眼睛。
于是她抱着头,急忙向后门跑了。
………………
岳凌风听见焦急的敲门上,接下围裙,从厨房了出来:“谁啊?被狗撵了?”
门口传来李蘅远的声音。
岳凌风心头一跳,感觉跑到门口打开门。
大门口,李蘅远头上包着风衣帽子,袖子挡着脸,低着头,简直把自己当粽子了。
岳凌风心想眼睛都不露出来,这是怎么过来的。
他把李蘅远拉进门里,然后关上门问道:“你怎么了?”
李蘅远一阵后怕道:“有鸟撵我,我怕她啄我眼睛。”
不是被狗撵,这年头鸟比狗还牛逼吗?
他二人正说着,萧掩一身灰色长袍,从正房的门里走出来。
“怎么了?阿蘅怎么了。”
看到这二位,李蘅远这时候心里已经安定多了。
她放下袖子露出脸道:“西府花园里有两只黄鸟,在我头顶转悠,婢女说那鸟会啄人眼睛,我害怕啊。”
竟然有这等事。
萧掩忙把李蘅远抱在怀里,然后拍着李蘅远的背道:“先不跑,我这就带人是把鸟打下来。”
李蘅远在萧掩怀里忙不迭的点头。
看着着亲密的两个人,岳凌风脸顿时黑下去,以前还能避避人,现在完全当他是空气了。
………………
一个时辰过去了。
萧掩正屋的地毯上,横七竖八躺了三十多只鸟。
各种颜色,每个身上都有血迹,嘴也都断了。
李蘅远就坐在地毯钱的长榻上。
她:“……”
她抬头不满的看向萧掩:“只有黄鸟会啄人眼睛,这不是都打死了吗?你怎么把麻雀也打下来了,还有那两只蓝羽毛的,那是我阿耶特意放在园子里养的。
萧掩:“……”
萧掩心想我只知道有鸟要啄我媳妇眼睛,管它什么鸟。
萧掩去找西府的园子管事说了李蘅远遇到的事,西府现在也在热热闹闹的打鸟呢。
不过这些都是他打的。
李蘅远的语气明显是不高兴。
萧掩想想道:“可是已经死了,行了,那我不给你看了,我把鸟埋了吧。”
萧掩打了这些鸟,都拿回来是想跟李蘅远邀功的,没想到李蘅远不领情。
就在萧掩有些落寞的时候,李蘅远叫住他:“别,别浪费了。”
萧掩正弯腰去捡鸟,听见了手一抖,看向李蘅远:“怎么?”
李蘅远舔舔嘴唇:“你帮我洒点盐,烤了吧,够吃到晚上了。”
萧掩:“……”
他就知道结果是这样。
……………………
厨房门前拢起了一堆炭火。
一根铁钩子穿着十个洗的干净的麻雀正架在上面烤。
李蘅远说要吃鸟,萧掩就给她烤鸟。
他二人围着火堆一边烤鸟一边说话。
岳凌风用围裙擦干净手,不满意的从厨房里走出来。
萧掩让他擦拭厨房的棚顶。
这就过分了。
不是说厨房油烟难擦,是萧掩自己爱干净,为什么自己不干活的。
为什么天天欺负他呢?
还要当着他的面烤鸟,他是最喜欢吃鸟大腿的了。
岳凌风慢慢靠向火堆,心想我今天一定不能对萧掩屈服,活不干了,吃鸟肉。
萧掩感觉到身后有风靠近,回头道:“你忙完了?”
岳凌风吞咽一口道:“还剩个锅台。”
萧掩道:“那怎么出来了呢?”
岳凌风:“……”
算了,不要跟强迫症的人讲道理。
岳凌风回到厨房。
这时候鸟肉已经泛红,空气中飘着阵阵肉香。
萧掩见李蘅远把两只黄鸟放在身边,还用手帕包着,十分小心翼翼的样子。
那也不是要吃的感觉。
他笑道:“这个不能吃啊?”
在萧掩的眼中,李蘅远有个过人的本事,就是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这本领应该是从小就练成的。
兴许野外带着李蘅远,大家都饿不死呢。
李蘅远看向那两只鸟,正是婢女说的,会啄人眼睛的黄鸟,她眸子有心事的一沉。
然后看向萧掩。
“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但是又怕自己猜错了。”
她那郑重小心的语气,让萧掩心头一紧。
他道:“那你就跟更应该告诉我了,不然你跟谁说?”
李蘅远暗暗点头。
然后道:“其实这黄鸟我知道它的由来,是阿婆养的,半个月前,我去阿婆那里,正好婢女说鸟跑了,在找鸟。”
“你说怎么那么巧呢,阿婆冬日里养鸟都在屋子里,鸟笼子就开了,鸟跑了,养鸟的婢女还不知道鸟哪里去了,但是这鸟到底怎么跑的啊?”
“在那么封闭的厢房里,还有笼子,当时婢女就说可能是被人放走了,我现在想,其实没放,被人偷走了呢?”
443 凶手
萧掩诧异的看向李蘅远。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走鸟,故意放出来害你?”
李蘅远沉吟一下,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可是婢女能提醒她鸟会啄人眼睛,难道就不会提醒别人?
说不定就是被有心人听见了,然后想法设法来害她。
但是想让鸟听话可不容易,万一这鸟不啄她,啄别人怎么办呢?
所以是不是真的有人想害她?
鸟有没有经过训练。
李蘅远想着这些问题,叫着岳凌风:“岳大哥,出来,找你有事啊。”
岳凌风在厨房里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岳大哥,出来,给你吃鸟大腿。”对,他方才听到的肯定是这句话。
……………………
西府捉鸟的事进行的热闹。
这热闹之后,就隐藏这另一个现象,会人尽皆知。
晚上冯微要睡觉了,去李不悔房里打算看看女儿再睡,她掀了帘子进来,见李不悔正在灯下的小几边玩着什么。
冯微道:“六娘,该睡觉了,别玩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李不悔身子一抖,忙把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
这样子显然是不知道有人来,所以吓了一跳。
那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冯微沉着脸走过去,抓住李不悔的肩膀,从她手里抠了一下。
一种很滑很冰的感觉掠过指尖。
冯微低头一看,是两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珠子。
珠子中间有眼儿,应该是做头饰用的。
按理说这东西十分名贵,但是他们国公府当然不缺好东西。
冯微垂下眸子看着李不悔:“就这个东西,你藏什么?”
冯微对女儿不苛刻,也不喜欢女儿做女状元,所以女儿玩什么的,她不管,只要高兴就行。
但李不悔今天的行为很反常,不像是玩这么简单。
李不悔接下来的举动更为反常。
她支支吾吾,却怎么也解释不清。
冯微心头一动,这珠子有什么特别吗?
冯微低头细看,珠子光滑圆润,成色很好,那也只是贵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陡然间,那茶一样的颜色让冯微冷汗渗出来。
这珠子正是眼珠儿大小,怎么那么像是李蘅远的眼睛。
冯微低声道;“李不悔,你做了什么?”
母亲陡然间放大的脸,还有那严肃道扭曲的模样,让李不悔慌忙捂住眼睛。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接着她呜呜哭起来。
这样就更不像什么都没做的样子了。
上午李蘅远被鸟偷袭,说就是差点啄了眼睛。
冯微越想越害怕。
她拉开李不悔的手,冷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从来都不会想念阿婆的人,为什么上几天频繁的去阿婆那里,你到底做了什么?”
李不悔只是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母亲,但却抿紧了嘴。
那小小的孩子,小圆脸,水杏眼,穿着粉红色的小儒裙,在灯光下是那么娴静可爱。
可是她眼里透出的坚持光线,却固执的像个大人,让人火冒三丈。
冯微道:“你不说也行,别让我查出来有你什么事。”
……………………
宁馨院,李蘅远借了刘老太太的暖阁,把养鸟的婢女叫道面前。
婢女今年十二岁,叫做毛毛,父亲就是给老国公养鸟的,所以她有些心得,刘老太太看这婢女憨厚老实,就要来给自己养鸟了。
李蘅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人算计了还是巧合。
所以要调查。
调查,先要从毛毛这里入手。
毛毛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十分紧张,本就发黑的皮肤现在胀成酱紫色。
不过她黝黑的眸子十分清澈。
她低声问道:“娘子,是婢子做错了什么吗?”
李蘅远心想即便有人害我,也不可能是这个婢女。
毛毛紧张,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主人提过来问话,李蘅远确信这一点。
于是她语气不由得放缓,道:“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知道,半个月前你的鸟丢了,后来找到了吗?”
毛毛差点哭出来。
她道:“娘子,婢子知道你被黄鸟偷袭了,但是真的不是婢子故意把鸟放出去的。”
说完跪下来,呜呜哭个不停。
李蘅远一见,这人自责上了,根本就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说吧。
她问道:“我怀疑你的鸟是被人偷了,你跟我说说,那些日子,都什么人常来院子,有谁对鸟特别感兴趣,你知不知道?”
“被人偷了?”
毛毛先是诧异,后低头想了想,然后委屈的又流下泪来了。
“谁偷鸟干什么?”
再说鸟不是在天上还偷袭过娘子吗,那就是跑了,没人偷啊。
李蘅远无奈道:“你就说嘛,有没有我方才说过那样的人。”
毛毛低头细想,然后点点头:“老太太受伤的这几个月,娘子您都少来,别人就更不长来人了,所以谁来看鸟,婢子有印象。”
“六小娘子上几天长带着她的婢女来看鸟。”
李蘅远眼睛一瞪:“六娘。”
毛毛被主人那严肃的样子吓坏了,扁着嘴道:“娘子,婢子不敢撒谎。”
李蘅远暗暗攥紧了拳头,李不悔平日里对老太太一点也不关心,她为什么会突然频繁的出现在宁馨院,还看鸟呢?
………………
李不悔的房间里。
冯微将空空的鸟笼子摔在地上,然后踩扁。
后拎着李不悔的肩膀,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不悔被打的晕头转向,躺在地上。
她那娇嫩的小脸很快出现一个清晰红肿的五指印,嘴角也渗出血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冯微打完了看看手掌,脸上显出后悔之色。
但更多的是惊恐。
冯微察觉到了李不悔的异样,就去调查李不悔近日来做了什么。
李不悔的婢女已经招供,李不悔听闻毛毛说黄鸟能够啄人眼睛,于是记在心里。
她先是跟毛毛讨教如何训练鸟,毛毛那个婢女单纯没什么心机,就以为李不悔小孩子是喜欢,所以就告诉李不悔了。
李不悔又趁着毛毛不在的时候让婢女把黄鸟偷出来,放在园子里养。
李不悔用茶色的琉璃珠训练黄鸟,就是想让黄鸟啄瞎李蘅远的眼睛。
然后她实施了。
445 阴谋
fj~?z?D?H|]8>c???1???f???.?=??{!???4?W?K????GIo^?}??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你的意思,阿蘅一定不会放过小六?”
冯微点头:“我们娘俩必须离开李玉山的控制之地。”
李玉忠看向看过来的李不悔,这个也是亲闺女。
李玉忠对冯微道:“我有话跟你说。”
那意思是不让女儿听见。
冯微见李玉忠陡然间严肃起来,想了想,还是把李不悔抱到隔壁去了。
………………
越是过年那几天的晚上,天空越是星月无光,那是种黑而沉重的感觉,让人不想多看一样。
萧园的院子就好看多了。
临要过年,房屋都整理的干净。
萧掩竟然在窗口上还贴了窗花,廊下的红灯笼一照,十分欢乐喜庆。
李蘅远已经进到了院子,听见正房有动静,轻车熟路的走进去。
见是萧掩在和他的侍卫说着什么。
见她来,二人停止说话,那侍卫恭敬的退下。
李蘅远换了鞋子走进去,想了想,又跑回来把鞋摆正,然后才看向萧掩。
萧掩脸上闪出幸福的笑容:“来了?放那也没事。”
“真的么?那我重新打乱它。”
眼看李蘅远要转身,萧掩急的大吼:“阿蘅不要。”
李蘅远回头挑眉看着萧掩。
萧掩哭笑不得,后深施一礼:“谢娘子不杀之恩。”
李蘅远哈哈大笑。
玩闹过,二人站到了一起。
李蘅远看着门外无人的地方:“你们方才说的是三叔的事吗?”
冯微离家出走,还见了李玉忠,都在李蘅远的掌控之中。
不过外面冯微和李玉忠会说什么,就要看萧掩的人打探的怎么样了。
萧掩拉着李蘅远的手让她坐下,然后道:“是说你三叔的事,有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冯姨娘知道你母亲的所在,还准备去投靠,第二冯姨娘打算让李玉忠跟他一起走,但是李玉忠不想离开范阳,为了安抚冯微,他说要去刺杀阿耶,然后他控制国公府,冯微就不用走了。”
李蘅远听了目光一怒:“你说李玉忠要刺杀阿耶?”
李玉忠让冯微把李不悔支开,跟冯微说的就是这个计划。
萧掩道:“据他自己说,他这些年给军中采买,收买了国公身边的人,这次那人跟着国公一起出行了,可以在路上谋杀国公,只要国公出事,国公府就是他的了,也确实,那么冯微和李不悔就都不用跑了。”
李蘅远将拳头狠狠的砸在几上。
“岂有此理,阿耶是他的亲哥哥,这人还有没有人性。”
她骂完,自己都没发现,她根本一点都不怀疑李玉忠会做出这种事。
所以什么亲兄弟又怎么样。
李蘅远在骨子里已经不信任亲人了。
看着这样被亲人逼的凶悍的李蘅远,萧掩不由得想到那个一开始十分憨厚天真的女孩。
就变了。
这种变化说起来是好的,但是论起来变化的原因,不由得就让人心疼。
萧掩坐到李蘅远身边,让李蘅远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道:“不要怕,我已经派人去给阿耶送信了,让阿耶配合我们,这次咱们将李玉忠一网打尽。”
李蘅远果断的点头:“再也不要妇人之仁,让他罪证确凿,然后处死。”
……………………
家里亲人不全,还有人要加害自己的父亲,李蘅远的新年,是在等待和气愤中度过的。
到了初五,陆续的亲戚都来家里拜年,家里也要派人出去拜年。
上午李蘅远去了宁馨院,接待了李家的一些老亲,说完话她自己就回来了。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她拍拍肚皮准备睡一觉。
就在要进卧室的时候,樱桃在她耳边小声道:“姨娘来了,到了院子里,应该是来见您的。”
小姨?
因为李玉忠和冯微说要谋害李玉山,如果冯微离开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那日研究完后,冯微带着李蘅远又回来了。
李蘅远心想眼下阿耶那边还没有动静,冯微来是打探消息还是有别的事?
这个亲姨母,最终还是选择了人面兽心的三叔,李蘅远眸子一沉,对樱桃交代:“我佯装睡觉被吵醒,你让她进来。”
…………
冯微手里捏着桃子给端来的热牛乳,心里十分忐忑。
她在等李蘅远,要跟李蘅远说重要的事,但是不知道李蘅远会不会答应。
正想着,卧室那边的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个人。
正是李蘅远打着哈欠走来。
李蘅远看见她,揉了揉眼睛,娇声娇气道:“小姨,你这个时候来有事啊。”
李蘅远每天中午都要睡午觉,家人都知道。
冯微忙道:“打扰到你了。”
李蘅远拍拍嘴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然后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冯微;“小姨你怎么了?”
冯微眼睛胀红,好像哭过。
冯微见李蘅远出神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低下头绞着帕子,目光带着思考,那是犹豫的样子。
后她抬起头道:“阿蘅,我想带你妹妹回老家看看。”
“老家?哪个老家啊。”
冯微说的是她的出生地。
李蘅远不解道:“可是家里不是都没人了吗?还回去干什么。”
当年冯家二老被山贼杀死,冯微被李玉山救下来,跟着冯衡投靠了李玉山。
当时还有冯家的八个下人,钱嬷嬷就说其中一个,都在范阳了,那冯微回老家干什么?
冯衡要回的当然不是老家,是她感觉李玉忠的计划不可靠,与其信赖李玉忠,不如她带着李不悔先跑了,万一李玉忠失败,她也能独善其身,李玉忠若是成功,她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所以归根结底,是她还是觉得范阳不安全,打算走了。
但是自打她上次回来后,家里出入就管的特别严格,她出不去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逃命,不如找个借口走,免得事后国公府的人知道了追。
冯微的借口十年前就准备好了。
她哽咽道:“从年前开始,一直梦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就让我带他们回去,所以我准备将二老的骨灰带回去安葬,想明日就启程,跟你说一声。”
世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冯氏二老死于非命,但是没有儿子,冯微和冯衡那时候都没能力送二老的尸首回去,于是就把尸体化成灰,准备有生之年送回去安葬。
李玉山当年答应过冯衡抽空就送岳父岳母回家乡,但是结婚,后来冯衡怀孕。
之后就出了那些事,李玉山也就不管了。
冯微算到自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之前有能力也没有送,这下正好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出去。
对于骨灰的事,李蘅远之前就因为冯微的透露,所以有所耳闻。
但还她可不信冯微这次走是给二老送回家。
李蘅远沉吟下道:“可是才初五呢,大过年的哪里好走,还是等阿耶回来再说吧。”
冯微最不想的就是等。
因为万一赌输了,她和李不悔这辈子就完了。
她道:“国公有国公要忙碌的事,他也不会跟我一起回去啊,每日都能梦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骂我不孝,我如坐针毡,想着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这就是执意要走。
李蘅远已经查出来黄鸟的事是李不悔做的,更想到了她被推下假山的事,当时她以为是檀香,现在看十有**是这个妹妹。
三番两次害她,还想走?
但她之所以没有处置李不悔,是等着李玉忠落网呢。
不然如果李不悔出事,李玉忠就没必要铤而走险。
这是一场等待的战争。
大家都得等,没道理冯微和李不悔就提前撤了。
李蘅远道:“既然是孝顺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事,我也应该尽一份力,小姨你再等我几天,等阿耶回来,我也去,阿耶十五就能回来了,尽孝也不差这十天吧?”
444 逃跑
既然冯微能查出来的事,冯微相信李蘅远当然也能查出来。
看着女儿小小一个蜷缩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自己,冯微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你三姐?”
李不悔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
尤其是自己的姨娘。
姨娘虽然不让她叫她母亲,但是是真心疼她。
这样的气急败坏的姨娘,让李不悔受到了十分惊吓,她慢慢从地上爬起,然后抓住冯微的裙摆道:“姨娘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三姐和一个男的偷看你和三叔,你和三叔的事被她知道了,我帮你报仇啊。”
冯微吓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的看着李不悔:“你胡说什么?”
李不悔今年也有八岁,阿耶不疼爱自己,反而三叔比自己的阿耶对自己还好。
姨娘和三叔总在外面相见,她趴门缝里看过,姨娘和三叔脱光了摞在一起,虽然不太明白那是在做什么事。
但是她知道,姨娘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好事。
而有一天,在二楼的长廊里,三姐和那个萧姓哥哥偷着看姨娘和三叔。
原来那日李蘅远和萧掩走后,背后的那双阴狠的眼睛就是李不悔。
不过李不悔当时虽然恨李蘅远偷看姨娘,却没想好要怎么报复。
后来她发现姨娘和三叔再不来往了,而正巧就是李蘅远偷看了姨娘之后。
这个三姐在家里的地位,就算她是小孩子也明白,十分尊贵,那姨娘和三叔不再来往,她也见不到三叔,一定就是这个姐姐害的。
李不悔越想越恨,想打死李蘅远,但是她知道她的力量太小,正面冲突不行。
正好听见婢女说鸟的事,她就留心了。
偷鸟训鸟。
于是就有了花园子里,黄鸟偷袭李蘅远眼睛的事件。
李不悔托盘全出,最后紧张的看着冯微:“姨娘,你别打我了,我是替你出气啊,你和三叔好在一起。”
冯微气得哭起来,蹲下来抱住李不悔,她呜咽道:“你这傻孩子,你三姐姐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国公都知道的,只要外人不知道,咱们娘俩还能在府里呆着,还能过好日子。”
“可你什么错误都可以犯,哪怕是你杀了人,姨娘也能给你担着,唯有李蘅远,你不该动她啊,咱们都是依附她活着的,你害她,被她知道,咱们娘俩还有什么活路了?”
李不悔抬起头来,她看着姨娘,姨娘向来都是清冷平静的样子,姨娘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姨娘脸上现在的焦急和恐惧是怎么回事?
冯微这时放开李不悔,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要吵,咱们现在就从后门走,先溜出国公府再说。”
溜出府?
那是什么意思?
李不悔用懵懂的目光看着母亲:“可是都要过年了,咱们还回来吗?”
是啊,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
冯微看着李不悔不舍的目光,心头一阵酸楚,她又何尝愿意离开国公府的庇佑?
但是女儿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若是不离开,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她的命,先跑出府再说吧。
以为正是过年时候,国公府每天都要采买年货,角门开着,一直有外面的人进进出出,冯微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出门,于是贿赂了厨房里的婆子,跟李不悔换了衣服,装成是外面送货的,然后出了国公府。
不过在她临走之前让婢女去告诉李玉忠了。
这个时刻,要何去何从,她还得跟李玉忠商量一下。
冯微虽然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出来,但是她产业遍布范阳,不怕没地方落脚。
又和李玉忠约定好了,于是就在珠宝店等李玉忠。
大概二更十分,冯微和李不悔用了晚饭,就听见有规律的敲门声。
冯微忙去开门。
门口站的正是李玉忠。
因为太害怕和紧张,乍一看到自己的男人,冯微的心一下子放松起来,顿时泪盈于睫。
李玉忠不知道冯微是遇到了难事,还以为她是想他想的。
连日以来对冯微的怨气顿时就没有了,他抱住冯微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我们不闹了。”
冯微没有心思跟他说这些,拉着他的袖子:“进来说。”
屋里灯光明亮,冯微哭过之后神色肃然,小女儿李不悔坐在圆桌前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李玉忠这才看清冯微和李不悔的装扮,一改平日里国公府的尊贵和靓丽,这二人竟然都穿着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
李玉忠大惊:“这是怎么了?”
冯微哭着把李不悔对李蘅远做下的错事说给李玉忠听。
然后拉着李玉忠的手道:“三郎,范阳咱们是呆不了了,你带着我们娘俩走吧,咱们一家三口,去别的地方过活。”
李玉忠想了想,扶着冯微,坐到床上,然后看一眼李不悔,低声道;“你真的是为了小六想让我跟你走?”
冯微诧异的看向李玉忠:“你什么意思?”
李玉忠的想法,冯微独占性极其强,所以很有可能是想让他和她远走高飞,就找的这个借口。
他没有明说,道:“就一个鸟而已,阿蘅不是没受伤吗?她能知道是小六做的,那鸟哪能那么听人话,她说是就是,你这是草木皆兵了。”
冯微道:“阿蘅说你是,还要跟你讲道理吗?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李蘅远了。”
李玉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因为这么一件捕风捉影的事李蘅远就会对李不悔发落。
冯微相信自己的直觉,李蘅远这次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各抒己见,二人渐渐的又争吵起来。
李玉忠就是认定冯微霸道,要独占他。
但是好不容冯微肯见他,他又不想因为这件事惹冯微生气。
于是就找着借口道:“可是我怎么走啊?儿子带不带?你能照顾他吗?”
为了让李玉忠离开,冯微不假思索道:“你带他出来,我带他。”
可是李玉忠并不信任冯微。
现在冯微是不能生儿子,他们若是真的远走高飞,没人管束,等冯微有了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对余氏的儿子好。
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这么做。
李玉忠找着借口又道:“可是咱们在范阳经营这么多年,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去哪里?”
有些拿不走的产业当然可惜,但是之前冯微也存了很多财产,她自己什么危机她自己,就怕有这一天,所以她都藏好了。
一旦走,她能带走一个庄子的人。
不过这些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李玉忠。
冯微沉吟良久,最后道:“其实无妨,在范阳呆不下去,我可以带你去找我姐姐。”
李玉忠吓了一大跳:“我们还没到绝路,不至于去死。”
冯微:“……”
忘了,她的姐姐在别人眼中已经死了。
冯微道:“我姐姐没有死,当年她也不是死了,是去了别的地方,我知道她在哪里,也能护着咱们,咱们一家三口,就去投靠我姐姐。”
李玉忠见冯微神色认真,不像是说胡话。
他心头一跳:“二嫂真的活着?”
然后不解道:“那二哥知道吗?二哥怎么不把她找回来。”
冯微冷声道;“这个你别管,总是我姐姐护着咱们一家三口还绰绰有余,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李玉忠见冯微这是铁了心的要跟他远走高飞,可是现在他就十分受冯微的气。
而他们现在依靠的人还是他自己的亲哥哥呢。
到时候换成冯微的亲姐姐,他还有什么尊严。
还有余氏和儿子。
448 兄弟
宁馨院一片哀嚎之相。
李蘅远踏进穿堂,哪里的婆子们围在一起哭,足足有七八个。
李蘅远白着脸道:“怎么了?是阿婆出事了?”
阿婆晕倒了,她相信她这么一问,旁人肯定就不说阿耶的事了。
一个老婆子放下擦泪的手道:“老太太听闻国公出事了,晕死过去了。”
李蘅远:“……”
她佯装脸色一变,问道:“阿耶出事了?”
随即也不等人回答,急匆匆往院子里跑了。
到了厅里一看,挤满了人,但是好像卧室里非常肃静。
伺候老太太的妇人见李蘅远来,低声道:“大夫不让吵闹,三娘子您就去看看老太太吧。”
正和李蘅远的意思,她撩开帘子进到房里。
屋里古郎中正在收拾药箱,在南窗下的平榻上。
李蘅远问道:“阿婆怎么样了?”
古郎中一愣,随后行礼,后道:“老太太是伤心过度,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不可以再受刺激了。”
又道:“三娘子你知……”
李蘅远用天真的目光看着古郎中。
那一双懵懂的大眼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古郎中心想自有李家人告诉她,这么小的女孩子,父母双亡,以后可怎么办?
他自己是说不出口了。
见古郎中拎着药箱无声的退出去,李蘅远看着无人的地方暗暗一笑,才不喜欢别人说阿耶出事了呢。
………………
李蘅远来到刘老太太榻前。
老太太之前看来还年轻的鬓角,不知道什么什么竟然白了。
没有上妆,脸上细纹弥补,可见老态。
她闭着眼,眼睛都是泪水,睫毛一颤一颤的。
五尺多高的小老太太,虚弱的很,看起来有些可怜。
李蘅远轻声叫道:“阿婆,阿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刘老太太已经醒了。
她听是李蘅远的声音,睁开眼,泪如决堤。
后抓住李蘅远的手道:“我可怜的阿蘅,你以后可怎么办,你可怎么办啊?”
李蘅远没想到老太太一张嘴担心的竟然是她。
她的阿婆是个老糊涂,不是净关心那些有的没的,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李蘅远泪盈于睫,心头如打翻了五味瓶,个中滋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老太太喋喋不休道:“你阿耶好狠的心,怎么就撇下咱们娘俩不管了,你那个死娘心更狠,眼下你要怎么办?”
李蘅远被逼无奈要安慰老太太,刚想说什么。
老太太哇的一下吐了。
是真的伤心,哭吐了。
李蘅远帮她收拾好后给她倒杯水。
刘老太太摆摆手,然后看着李蘅远。
看着看着又哭:“阿蘅你还不知道吧?早晚要知道的,以后你要听你大伯母和大哥的话,还有阿婆护着你,也能给你找个好人家……阿婆就是伤心,你阿耶是阿婆的命啊,他怎么这么不孝顺,怎么能走呢?”
肃静的屋里,陡然间传来屋外的阵阵哭声。
那哭声不成调子,各种声音,年纪,压抑又悲伤。
李蘅远看向刘老太太。
方才还觉得轻松的心里,慢慢沉下去。
她想到了上辈子。
现在阿耶去世的消息肯定是假的,但是不知道的人感情是真的啊。
上辈子阿耶的离世也是真的。
那么此时发生的一切,上辈子肯定都有发生。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上辈子没有大伯母和大哥了。
阿婆今天能说出靠她的话,上辈子应该也不会丢弃她,所以阿婆也出了事。
所以上辈子她们国公府一定很惨啊。
一种真实的心痛让李蘅远悲从中来,这种心痛告诉她,这不是个玩笑,这件事真的发生过,如不小心,以后也可能发生。
方才李蘅远还哭不出来。
一下子趴在刘老太太身上,大哭痛哭。
……………………
到处都能听见悲嚎声,富贵宏大的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
甄氏从闯堂一路进到院子里,不由得再次落泪。
但是她还有很多事做,擦干眼泪问了下人,老太太如何。
下人说李蘅远在里面。
甄氏就是要通知李蘅远李玉山的噩耗的,听闻人在这,忙掀了帘子进到屋里。
屋里的气氛比外面没有好多少。
甄氏又哭出来。
她站到门口努力压下自己的悲痛心情,然后擦干了眼泪到床前扶起李蘅远。
“阿蘅,还有大伯母和大哥,你别哭坏了身子,咱们这些天先把你阿耶迎回来再说。”
甄氏伤心的语气中透着坚强。
李蘅远隐瞒大伯母真相心中有愧。
可是如果告诉大伯母真相又怕大伯母演的不好。
而她自己呢,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听大伯母的话好,还是表现的难以接受的好。
正在这时候,屋子外一顿吵嚷。
“都去外面哭去,在这里哭什么丧,又不少阿娘死了,滚滚滚……”
是李玉郎大吵大嚷的声音。
甄氏看了李蘅远一眼,李蘅远擦擦眼泪看向门口。
甄氏也看向门口。
这时一个身着绯红色袍子的男人大跨步走进来。
他面如凝脂,白玉无瑕,精致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如此俊美郎君,所以堪称玉郎。
待李玉郎走近,甄氏看着他身上耀眼的服饰,惊的合不拢嘴,低声道:“四郎,你不知道二伯的事?”
李玉郎道:“大嫂那么小声干什么,这时候谁还不知道的?二哥不是死了吗。”
甄氏道:“那你还穿的这么艳丽?”
李玉郎无所谓道:“从外面回来知道的,这不还没来得及换?”
李玉郎能有什么急事?他脸上悲伤全无,一点也不像急的忘记了的样子。
既然不是,那自己的亲哥哥的噩耗,就算做做样子也该换一身衣服吧?
甄氏道:“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先回去换身衣服,不然大家看着都不好看。”
李玉郎道:“我又没伤天害理,我就穿衣服还有错了?”
又道:“我不跟你说这些。”
说完看向床边,目光略过哭成泪人的李蘅远,看向刘老太太,然后问道:“娘醒了嘛?”
问的自然是甄氏。
甄氏回身叫着老太太。
446 消息
三更二刻,床前突然传来脚步声。
冯微噌的一下坐起,这时就听帷帐外轻声呼唤:“阿微,阿微,睡了吗?”
是李玉忠的声音。
冯微睡不着,李蘅远不让她走,她心里没底,正等着李玉忠来了好商量事呢。
人就来了。
冯微轻声道:“我在,不要出声。”
说完将床帷帐挂好,然后下地来。
屋里正地面的长案上留了一盏灯照亮,所以没那么黑。
冯微见李玉忠轻轻的向她走过来,她嘘了声,李玉忠立刻就不动了。
冯微到了隔着厅里的房间去看李不悔,见女儿已经睡着了,这才走回房间。
等她回到房里的时候,李玉忠已经坐在她的榻上。
李玉忠脸上挂着期待讨好的笑,那是向她求欢时常有的模样。
冯微微微蹙眉,这个时候,性命攸关,她根本没那个兴趣。
冯微走回到床边,李玉忠一把将她抱过去,然后嘴就到处亲。
冯微躲着道:“我叫你来,是跟你说要紧事的。”
李玉忠已经素了好久,身上欲火焚身,哼哈的答应着冯微的话,但是嘴和手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冯微道:“想办法让我带孩子出城。”
李玉忠突然一愣,抬头看着冯微:“干什么出城。”
冯微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玉忠,那意思是你懂。
李玉忠气道:“不是都跟你说了?只要二哥出事,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走。”
冯微的眸子中显出不安来。
李玉忠黑着脸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会成功?你不相信你的男人,那你是相信二哥了?”
冯微确实更相信李玉山福大命大。
但是这时候她还要用李玉忠。
道:“我就是心理不安稳,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哪怕去庄子上躲一躲,你成了,我再回来不是一样的。”
李玉忠觉得自己对冯微已经够小心翼翼了。
平时给冯微做牛做马,冯微说骂就骂,没有一点男人尊严。
现在他好不容易要谋划一件大事,这人还不相信他。
他放开冯微,把头转到一边,看他肩膀耸动的样子,是在生闷气。
冯微心想这个人有老婆儿子,他就算生气,我也不能为了哄他赔掉我和自己女儿的性命。
她走到李玉忠面前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走?”
李玉忠又抬起头看向冯微:“确定要走?”
冯微点头。
李玉忠又道:“那如果我说,你只要走了,不管我成功与否,都不会让你再回来了,你也要走?”
冯微道:“我带孩子走。”
李玉忠勃然大怒,他冷笑道:“姓冯的女子果然都不简单,冯衡能抛夫弃女,冯微更不得了,好了十多年的男人,说放手就放手,那么这些年,我在你面前算什么?我成了陪你解闷的了是吧,真是好算计呢。”
这不讲道理的模样讲冯微怒气彻底激发出来。
她冷笑道:“好个倒打一耙啊,你一边老婆孩子的,不跟我走,现在又说我抛弃你,什么都准备好了,你的儿子我都说可以带着,你不走吗,还怪我了。”
“我是李家三郎,难道就因为我不是老刘太太生的我就得走,我跟李玉山一个爹,他能有的,我也能有,我凭什么走?”
“你不走更多的是因为余氏和你儿子,别扯到地位上,你母亲不过是个婢女,一个爹的又怎么样?就算是分家产,你母亲什么都没有,你能分人家老刘太太的东西?”
“你还侮辱我母亲了,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我跟你十年?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真是狼心狗肺……”
二人渐渐的大吵起来,恶语相向,把近日来对对方的不满全都骂出来,且声音越来越大,要不是婢女来提醒,估计要大打出手。
因为被人打断。
李玉忠渐渐恢复了理智。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道:“扫兴。”
说完抬步就要走。
冯微挡在他面前:“我要出府,要出城,你给我想办法。”
事已至此,李玉忠道:“不是我留你,府里现在是大嫂管着,来往亲戚众多,查的严格,根本出不去,那城里就更出不去了,萧掩把持范阳,说年节的时候正是偷儿摸儿横行无忌的时候,巡坊的兵力增加了一倍,进出城门都要盘查,你走不了的。”
冯微脸色有些苍白,心中越发不安。
李蘅远应该查到鸟儿的事了吧?可没有什么动作,当然,一般人是想不到有人会训练鸟伤人的,更何况是小孩子,所以李蘅远没在意也有可能。
但是李蘅远今日为什么不让她出门?
或许李蘅远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所以不打算放她走?
可是李蘅远的表现也十分正常。
冯微十分纠结犹豫,对前途的判断模糊不清。
原本她打算一走了之,也不管李蘅远知不知道,就是走,但是走又走不出去。
冯微一急,顿时哭出来。
她那娇柔无助的样子,就如在风雨中摇曳的小花,我见犹怜。
李玉忠心头一软,抱住冯微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就跟着我就行了,我的计划这两天就能有消息回来,你到底怕什么?”
他的计划是让他自己的人刺杀李玉山。
冯微见自己跑不掉,李玉忠也已经行动。
她好像只能指望李玉忠成功了。
冯微抬起头看着李玉忠:“真的能成吗?”
李玉忠看向窗外道:“再等两天,没消息咱们再离开不迟。”
……………………
昨晚下了一尺厚的雪。
天刚蒙蒙亮,管家刘叔就组织家丁扫雪。
门口的大道要先清扫出来,免得出行车马不方便。
因为是着重的活,所以刘叔亲自监督。
他拿着一把大扫把在前面开路。
咯吱咯吱嗒……。
前方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快速踩过雪地的声响。
刘叔抬头一看,是一匹枣红马从南面路口跑来。
那马强健高大,一看就是军马。
马上驮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形中等,脸上饱经风霜。
他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但是眼睛努力睁着,十分有信念。
这些都不重要,他身上穿的是国公府护卫的服饰。
再看马尾巴上插了一根小红旗,这旗帜正是李玉山跟府里送信的旗帜。
所以又有国公的消息了。
447 噩耗
刘叔放下扫把忙准备迎人,须臾间,那马已经到了他面前。
只见马上的男子一个翻身滚在雪地上就起不来。
再看那红马,前腿往地上一跪,接着壮硕的身子一翻,口吐白沫,竟然死了。
刘叔大惊,到底是什么消息,把马和人累成这样。
刘叔赶紧扶起来那人,可那人闭着眼,好像晕倒了,刘叔拍着他的脸道:“醒醒,醒醒。”
那人还不醒,这时候下人们都已经围过来。
刘叔让人攥了一团雪,就要往那人嘴里塞,如果还不行,就得找郎中了。
就在这时,那人悠悠转醒。
刘叔着急知道消息,脸上并没有惊喜之情,高声问道:“是不是国公出了什么事?你快点说啊。”
那人顿时泪如泉涌:“国公死了。”
三九天的国公府大门口,时间有一瞬间停滞,接着响起了哀嚎声。
………………
有个骑兵跑了三天三夜没休息,就是回来报信,李玉山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店,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军医开了止泄的药,但是没好,也没怎么注重,接着赶路,然后过两天就死了。
现在李庆绪正护送着尸体回来,李庆绪到达范阳交界处了,还有五天能到。
消息从大门外传到院子里,甄氏一得到消息直接就哭的昏天暗地,刘老太太晕死了半个时辰,古郎中到现在还在给老太太施针。
消息是从西府开始传的,所以要不要告诉李蘅远,怎么告诉李蘅远,这又成了甄氏的问题。
甄氏还在屋里上气不接下气。
阿香道:“大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三小娘子那边怎么办?还有这丧事的主持,您得操办啊?”
甄氏知道是这么个理,但是那个小叔子这些年对李家奉献了他的一切,怎么才四十岁就去世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再不信,报信的人都回来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敢开玩笑。
甄氏擦擦眼泪,强打起精神道:“帮我更衣,然后我亲自去跟阿蘅说。”
………………
李蘅远那边比甄氏还早些得到消息,是萧掩告诉他的。
这也是萧掩和李玉山之间达成的默契,李玉山诈死,然后用来引李玉忠出洞。
李蘅远知道消息什么时候会传回来,所以一大早,就去萧园找萧掩了。
萧掩正在院子中练剑,大冬天,他穿着轻薄的黑色劲装,三尺冷锋在他手中舞的密不透风。
那看起来简单却杀机重重的招式让人不由得胆寒。
李蘅远还是第一次看道萧掩舞剑。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但俊脸严肃,眸光冷峻,没有一点狼狈劳累之态,梳的整齐的束发,头上金环还是那么的闪闪发光。
李蘅远看得心下一动,叫道:“二郎。”
萧掩听见声音挽了个剑花,然后收势。
他看着李蘅远道:“你来了?”
又道:“先等我一会。”
他转身道廊下捡起剑鞘,将宝剑归鞘,然后拿在手中来到李蘅远面前:“这么早?吃饭了吗?”
李蘅远道:“还没吃。”
接着她道:“你耍的真好看。”
萧掩知道李蘅远早上回来,故意的,往常这时候他都练完了。
岳凌风说了,要时刻展现自己的男人魅力,才能让女人死心塌地的喜欢。
他看着李蘅远的眼睛道:“不过这不是耍,这可是认真的武剑,可以杀人的。”
李蘅远心里不解的就是这里。
“二郎,你明明剑法很好啊,感觉比墨玉的还好呢,那你为什么总受伤,尤其是莺儿那次,怎么一个小婢女也对付不了?”
萧掩想到岳凌风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笑呵呵的拉起李蘅远的手,拿到嘴边哈了两口气:“冷不冷?给你暖手。”
李蘅远:“……”
萧掩顾左右言他,这次李蘅远不跟他计较了。
李蘅远见他擦着额头上的汗,道:“别吹风了,先换衣服,咱们再说正事。”
萧掩道:“是不是阿耶的消息传回来了?”
李蘅远点着头。
萧掩道:“你去厅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
萧掩很快回来,换了日常的衣服。
李蘅远将自己的来意跟萧掩说了。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啊,大伯母据说都哭的要断气,阿婆晕倒了,那我是应该晕倒,还是去安慰阿婆,我晕倒的话,怕演的不真实,我安慰阿婆,看阿婆那么伤心我说实话,我该怎么办呐?”
跟萧掩说完,李蘅远在屋子里不安的走动。
毕竟她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安然无恙,没办法那么真切。
萧掩按住她的肩膀道:“到时候你就有情绪了,你得先回去,不然一会大家找不到你人,该引起怀疑了,再一个,消息仅限于国公府知道,不然的话怕引起边关动乱,所以你回去一定要阻止大伯母发讣告,实在阻止不了,就跟大伯母说实话吧,至于城内消息的封锁,我来办,你在让大伯母跟管家交代一声。”
李蘅远暗暗点头,确实,不管怎么样,她得回去。
李蘅远要走的时候萧掩想到了什么又叫住她。
然后把萧乙叫出来,对李蘅远道:“带她回去,走到哪里都带着。”
李蘅远见萧掩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没问为什么,点了点头。
…………
这次来萧园,是桃子樱桃一起跟着李蘅远来到。
二人没进门,就在大门口等着。
李蘅远带着萧乙出来,二人都好奇的打量萧乙。
不过李蘅远并没有给她们介绍。
她出门站在门口看着回去的小路,想了想,对二人道:“你俩先演戏一遍,谁假装报信的,说阿耶不在了。”
桃子把樱桃推出去:“都是她消息最灵通的。”
李蘅远认同的点头,然后站在门口不动。
樱桃心想,这就开始了。
她后退几步,然后酝酿下悲凉的情绪,跑着过来:“娘子,娘子,国公出事了。”
李蘅远心头一揪,明知道阿耶没事,但是听到这些关于阿耶不好的词汇,还是很难受。
樱桃还要说后面的话,李蘅远挥手道:“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咱们直接去宁馨院吧。”
449 “逼宫”
大家都以为李玉郎是关心刘老太太。
刘老太太睁开眼道:“阿娘没事。”
她也看到了李玉山的打扮,就是再宠爱这个儿子,也觉得不像话。
道:“你回去换身衣服,不然让人下人看了不好。”
李玉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看向甄氏道:“既然大嫂和阿娘都在,那我说一声,二哥也死了,这么大的府不能没人管,长幼有序,二哥在的时候我不能越过二哥去,但是现在二哥不在了,这家理应我来管。”
又道:“当年是二哥给阿续请封的世子,是二哥一意孤行,我们可都没同意,连阿娘都没同意,所以,等阿续回来,大嫂您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朝廷写个文书,辞去世子之位,柱国公的爵位我来继承。”
李玉郎那侃侃而谈又大言不惭的气度让甄氏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不是来看老太太,也不是来安慰伤心的家人,他是来夺权的。
李蘅远怒从中来,叫道:“我阿耶还没回来呢,四叔你现在就说这种事,是不是让人心寒?”
李玉郎一摆手:“你这小屁孩懂什么,少说话,以后四叔还能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不然别怪四叔翻脸无情。”
李蘅远一口气堵在胸口,他现在叫翻脸有情?
甄氏见李玉郎骂李蘅远,这气愤不觉的又添了一层。
李蘅远是李玉山的掌上明珠,也就因为是女孩,所以无法继承爵位,如果李蘅远是男孩,就谁也不用争了。
可是小叔子尸骨未寒,家里人就开始对他的女儿恶语相向,让人不免生出人走茶凉的悲痛感。
甄氏怒道:“爵位是朝廷赏赐的,我们阿续不管这些事,朝廷爱给谁给谁。”
“至于四郎你,有本事你就去找皇上要。”
李玉郎之前没有生出要爵位这个念头,但是这大半年来没有李蘅远支援,他手头一直很紧。
本来他在外面和朋友赌博,听见下人给他送信,说是二哥死了。
李玉郎第一个念头是天塌了。
后来一想,这天塌下来不是正好,他二哥多得是的财富,这样一死,就全成了李蘅远和李不悔的了。
大多数应该是李蘅远,毕竟李蘅远是嫡长女。
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些财产会落入李蘅远的手中呢?
毕竟李蘅远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父母双亡,她只能依靠叔父和兄长。
而家里那个侄子李庆绪是个只懂得吟诗作对的公子哥,其他什么也不会。
至于一个三哥和五弟,那都不如他名正言顺。
所以与其国公府由着别人管着,霸占着二哥的财产,那还不如他自己花。
不过要想拿到那些产业,得先控制住府上的人。
第一个就应该是甄氏和李蘅远。
所以李玉郎就回来了,还上演了这么一出。
李玉郎见甄氏反对,说出来的话也很决绝。
他很是生气道:“既然大嫂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管我不客气了,现在老太太的院子外围着的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你们都去见二哥。”
“还有大嫂,阿续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啊?你若是听话的把我要的东西配合这给我,那就什么都好说,你要是不给,我就让你唯一的儿子回不来家。”
李玉山出门带了五百兵,但是都是军中人,只听主帅的话,李玉郎闹事是国公府的私事,也不知道李庆绪能不能调动那五百兵。
甄氏心里没底,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玉郎。
“你真的埋伏了人?”
李玉郎道:“你不信,那我让他们进来给你看着。”
他说着,就要喊人,正在这时候,阿香跑进来:“夫人。”
她看见李玉郎,明显的一愣,然后跑到甄氏身边道:“夫人,四郎带着家丁把咱们院子也给围了。”
还真围了。
甄氏暗暗心惊,这时候,就李玉郎,还能指使得动人呢?
其实是李玉郎回来之后一番走动的。
李玉郎交朋好友,平日里跟家里的几个流里流气的下人就能达成一片。
这时候他有了野心,自然就跟心腹商量。
而甄氏刻板,李庆绪冷漠。
有些下人一想,国公府如果让李庆续当家,他们之前的好处有可能就都没有了。
但是李玉郎大手大脚,人有时候喝多了还糊涂好糊弄,就不如让他当家最好。
所以就都倒戈道李玉郎那边了。
李玉郎有了后盾,身板更加挺得直直的,然后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甄氏,姿态傲慢道:“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不让李庆绪回来。”
甄氏气得手抖。
回头看向李蘅远,李蘅远虽然有后盾,但是突然跳出来的李玉郎还是让她十分震惊和气愤。
本来是要抓李玉忠的,没想到先出来这个草包。
但是不管是谁,戏得唱下去,好看清每一个人的嘴脸。
李蘅远站起来拉住甄氏的手,佯装十分害怕的样子。
甄氏脑中灵光一闪,回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刘老太太:“老太太,你也该说句话了。”
刘老太太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李玉郎。
这时候李玉郎多少应该给自己母亲点面子吧。
刘老太太本来也不喜欢李庆绪,她是更希望李玉郎做国公的。
但是到底二儿子尸骨未寒,小儿子作为嫡嫡亲的弟弟,竟然来了一出“逼宫”,这有点太过分了。
刘老太太用颤巍巍的声音道:“玉郎,你就不能晚点再闹吗?”
李玉郎看向甄氏:“你搬出老太太也没用,我这辈子都是被她毁的,让我娶尹氏我听她的了,这次的事,谁都休想说服我。”
这是铁了心了。
刘老太太震惊无比。
甄氏道:“国公的位子只要朝廷允许,就给你,但是二伯还没回来,你总得容忍把二伯应回来,办了丧失,然后再忙别的事,李家在范阳已经五十多年,名声大了,你给家人留点颜面吧。”
李玉郎问道:“那大嫂的意思,丧事大嫂能主持。”
甄氏这时候哪敢把李玉山的丧事交给李玉郎来办,道:“我们来办,我会跟阿续说你的事,剩下的,你也别捣乱。”
甄氏感觉,其实李庆绪也没那么想当国公,国公惹人红眼,不如就送出去吧,只要保全了家人就行。
450 乱营
李玉郎正好也不愿意给李玉山安排后事,他哪有那个闲功夫。
他道:“不过大嫂说的话我还是不确定,这样,大嫂把阿蘅交给我,我知道大嫂疼她,阿续要是不同意,那就别怪我对阿蘅不客气。”
主要是李玉山走的时候带了五百人,李玉郎不知道李庆绪能不能号令这五百人,如果能,他觉得自己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对付那五百人
所以李庆绪真回来,他不见得能打得过,手里若是有人质就不一样了。
李蘅远暗暗心惊,这四叔不仅草包,没有人性到这种地步,好在萧掩给她萧乙了,就在外面,她应该没什么危险。
甄氏被李玉郎气得脸色发白:“阿蘅是你亲的侄女。”
李玉郎道:“只要阿续让贤,我也不会对她怎么着啊。”
可是这人连自己亲哥哥去世都能一点也不伤心,你还指望他如何怜惜侄女?
甄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玉郎抓走李蘅远,可是怎么组织?
焦急中,甄氏灵机一动。
道:“阿蘅就在屋子里陪老太太,她一个女孩子,也跑不掉,这样总行了吧?”
刘老太太也觉得儿子太过分,道:“让阿蘅陪我,你该忙你的忙你的,阿娘帮你看着还不行吗?”
李玉忠正是那种什么事都不愿意管,也不想操心,只要有钱就行的性格。
这次逼宫甄氏,是因为实在没钱了。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计划,更不愿意操心。
道:“那成吧,不过大嫂,你可要说话算话,阿续回来我就会让人把他扣下来,他不让贤,我唯你们事问。”
甄氏懒得多跟他说一句,道:“你别让人捣乱就行,怎么得也得先把老二接回来。”
………………
李玉郎大摇大摆的走了。
但是他的人一个都没撤,甚至有外男都跑到屋檐下守着了,把院子里的妇女婆子吓得直叫。
不过还在那些人还没敢闯入老太太的屋里。
甄氏拉住李蘅远的手道:“大伯母想办法把你放出去,然后你去见你大哥,你们两个就此逃出去吧,剩下的事大伯母担着。”
这不失一个脱困之法。
如果李蘅远真的到了穷途末路,可能会考虑,但是现在她手里全都是筹码,怎么可能逃跑呢?
李蘅远想了想,趴到甄氏耳边,见刘老太太伸长了脖子听着,她又把甄氏拉到窗口。
刘老太太那边叹息一声:“都当我是贼,里外不是人。”
李蘅远心想你说的太对了。
她就是怕老太太听了她的计划告诉李玉郎去。
这下没人偷听,李蘅远用极其低的声音道:“大伯母,你说四叔都动手了,那按照长幼有序,三叔能让四叔得逞吗?“
甄氏目光惊讶,可是李玉忠是庶出。
李蘅远知道大伯母为何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在三叔心里,他也是翁翁的儿子,管他什么嫡出庶出。
甄氏在这时点点头:“一个都这么难对付,来两个,咱们就等着被宰吧。”
李蘅远:“……”
就是相信李玉忠会动手,也希望他动手。
不过不知道李玉忠什么时候动手。
李蘅远心想不能等李玉忠决定,还是要自己掌控时间比较好。
她也不管萧掩在外面怎么策划,又对甄氏说:“咱们倒是可以利用他们兄弟二人相争。”
甄氏没有算计过别人,更不解了。
李蘅远的计划就是让阿香找人去怂恿李玉忠,让他尽快动手,只要李玉忠和李玉郎打起来,他们就可以渔翁得利。
当然,等阿耶回来,她和大伯母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可为什么不玩一玩这两个不是人的狗东西呢?
李蘅远把自己的盘算都说给甄氏听。
甄氏惊的合不拢嘴,后一想如果李玉忠真的会这么做,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小叔子没一个好东西,那就让他们挣吧。
这不失一个救急的好办法。
甄氏又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李蘅远,整理了一下李蘅远的衣襟,道:“阿蘅,你长大了,大伯母都自愧不如,这下咱们也不用怕他们了。”
李蘅远咧嘴一笑:“嗯。”
甄氏也忘了她这时候不应该笑,喃喃道:“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咱们得好好把你阿耶厚葬了,现在给亲戚送消息,写讣告吧。”
坏了。
忘了萧掩的交代了。
李蘅远见甄氏要去吩咐阿香,忙又拉住甄氏的手道:“大伯母,讣告这件事,我还有不同的意见,家中正是多事之秋,让亲戚看笑话吗?我的意思是等阿耶回来再送,你看……”
面对甄氏的疑惑表情,李蘅远不得不滔滔不绝的找理由。
……………………
耳边还能隐隐听见哀嚎声,冯微翻了个身。
但是哀嚎声并没有因为她将耳朵堵起来就停止。
因为这声音很近,就在西池院。
李玉郎把国公府控制了,然后就是一顿搜刮,当然最开始搜的屋子就是西池院,李蘅远仓库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然后李蘅远被困在刘老太太屋子里,李玉郎又怕李蘅远的下人出去告状,所以把东府内院也给封锁了,不让人出外院一步。
这哭声不仅仅有哭李玉山的声音,还有李蘅远的那些婢女没有指望和依靠,又无法救李蘅远,不哭又能干什么?
月宿院因为低调,李玉郎没看上,倒是没来搜刮东西,但是毕竟是李蘅远的姨母住的,所以也给封锁了。
冯微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睛,她本想趁着乱象逃出府,现在看倒是比之前更难走了。
到底怎么办呢?
李蘅远迟迟没有问人关于鸟的事,这让冯微觉得钝刀子割她的肉,时时凌迟着她的神经。
要么逃走,要么李玉忠来说没事了。
不然她肯定不会安心的。
到底要怎么办?
冯微翻来覆去中,帘子突然被掀开。
案头的微光也晃动一下,冯微从床上爬起:“谁?”
她的声音十分防备,来人忙道:“阿微不要怕,是我啊。”
是李玉忠的声音。
冯微心中一定,立即把床帏拉开,挂好了然后下了床。
451 夺食
李玉忠一身黑衣此时也正在往冯微的方向走。
冯微确定这次自己没有约李玉忠,二人坐到一起,冯微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提起这个问题,李玉忠就气愤不已。
他还没有带人来包围国公府,李玉郎竟然捷足先登。
好在李玉郎在东府这边只是控制了内院,下人只是不可以出外院,但是两个院子之前还能走动。
他是翻墙进来了。
李玉忠走到冯微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我怕你和小六受到惊吓,所以来看看你们,让你们安心。”
冯微之前和李玉忠生闷气,见他这种时候没有忘了自己和女儿,那气不由得的就烟消云散了。
她问道:“李玉郎没有难为你。”
李玉忠笑道:“刘老太太净会生些草包,李玉郎觉得控制了李蘅远和甄氏,然后要挟李庆绪,他就高枕无忧了,我这个庶出的哥哥,他全然不放在眼里,所以他也不需要控制我。”
冯微按下心来,她无法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不过只要李玉忠自由,她就有指望。
冯微问道:“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李玉忠听了这话顿时一脸忿满,这也是他来跟冯微说话的目的之一。
本来他打算等李玉山的尸体进家了,确定李玉山死了,再动手。
再有还有李玉山带出去的五百人呢,他准备好好计划一下。
可是下午回到家,竟然听说李玉郎率先带人把内院给封了,李蘅远和甄氏都在李玉郎手里。
李玉山一死,夺爵的关键是李庆绪,李庆绪冷漠随性,不见得对爵位感兴趣,但是他孝顺,如果用甄氏威胁他,他肯定会交出爵位的。
所以甄氏和李蘅远才是制胜的关键。
李玉忠道:“李蘅远和甄氏我得夺回来,我想好了,想让李玉郎帮我把财宝都搜出来,明日我再对付他,到时候把甄氏和李蘅远抢过来。”
他说完,含情脉脉的看向冯微:“阿微,咱们明天就什么都有了,这两天想你想得慌,你不犒劳一下我?”
接着那嘴和身子都一通向冯微扑过来。
冯微身体撑着他,道:“三郎,我们为什么不今晚就动手?”
李玉忠微愣:“今晚?”
冯微点头道:“李玉郎该搜刮的都搜刮了,他外债那么多,你迟了一天,说不定被他搬到哪里去了。”
“而且正好趁着晚上,谁都没有防备,打他个措手不及啊。”
冯微其实是觉得李玉忠早点掌握大权,她才能安心,现在真的没有兴趣跟李玉忠干点别的。
李玉忠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你说的倒是不错。”
说完他放开冯微,道:“我先走了,你保护好不悔,等我来接你们。”
冯微看着他的背景,在微弱的光线有些朦胧不真实。
她心头突然咯噔一下,这种感觉并不好。
冯微忙叫道:“三郎。”
李玉忠转过头,回头对她笑了笑:“阿微,除了你,我心里真的没有别的女人,你等我回来。”
……………………
白玉石的屏风,上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刻画着五彩的百蝶戏图案,留白的地方光滑如镜,可以照人,用指头一弹,有剑啸般的震动声音传出,可以预想这玉有多薄。
还有白玉无瑕的玉璧,各种珠宝……
这些都是李玉郎从李蘅远院子里搜刮出来的东西。
一共三箱子珠宝,还有名人字画,还有一些值钱的古董之类,都被李玉郎放在他的书房了。
此时李玉郎就在书房观赏这些东西。
好是好,可是不多,比他想象的少多了。
最主要的,竟然没有搜到钱。
这些古董若是变卖,那会损失不少钱,到底也没有金钱来的痛快。
李玉郎不甘心,他勾勾手指叫着身后的人:“你说阿蘅的钱呢?”
帮他搜刮李蘅远院子的就是这个人,珠宝也是这个人送来的,他叫做刘鑫,跟刘老太太沾亲带故,之前是管着李家家丁的一个小管事。
也正是他最先倒戈李玉郎,甚至怂恿李玉郎把李蘅远和甄氏囚禁,然后搜李蘅远的院子。
听李玉郎问他,刘鑫上前道:“听说之前三娘子被人绑架,国公可是凑了几十万贯家财啊,不可能这么少,那没在三小娘子的院子里,就在国公手上。”
李玉郎微微颔首,后道:“我听母亲说,二哥这些年剿灭野蛮部族,总能抄出大笔的家财,可是我们家都没看见啊,说是二哥有个宝藏,这些钱是不是都被他运走了,跟那些宝藏藏一起了?”
刘鑫眼睛放光:“这么说,国公比咱们想的还有钱。”
李玉郎道:“是啊,可惜就是不知道放哪了,现在二哥死了,难道这些钱要成了无头公案?”
刘鑫眼睛一动,看着李玉郎双眼微眯,有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狠厉在其中。
他道:“国公死了,但是三小娘子还活着,国公最疼爱三小娘子,他这些年都不生儿子,难道不是为了把家产都留给三小娘子?阿郎可以去问三小娘子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李玉郎抬了抬袖子,大笑道;“对,我现在就去审问她。”
李玉郎刚要出门,这是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
“阿郎,三郎带着人打进内院了,快到宁馨院了,说是要找大夫人和三小娘子。”
李玉郎大惊失色:“这庶子难道还想救人。”
刘鑫道:“阿郎好天真的想法,三郎常年帮着国公运送军需,可比您有威望,如果是救人,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打吧,想来也是个狼子野心的,是要拿甄氏和三小娘子当人质,他这是要跟您争呢,我看绝对不是救人这么简单。”
刘鑫说的斩钉截铁。
李玉郎怒气被勾起,义愤填膺道:“我想也是,走,敢跟我这嫡子抢家产,我跟他拼了。”
说完大跨步就出了院子。
刘鑫已经押宝在李玉郎身上,自然全力支持李玉郎,让小厮去通知别的地方散落的人员,全部都要去宁馨院支持。
四房这里本来还有十五个人,一并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全都赶向宁馨院。
452 打架
众人听了先是一喜。
李蘅远勾起得意的嘴角,就知道大家听了消息会很兴奋吗。
可是接下来,不知道谁带头,大声哭起来。
接着就哭声不觉。
李蘅远笑道:“都没事了,不用喜极而泣,快别哭了,别哭了。”
葡萄道:“不是哭那个。”
李蘅远:“……”
难道大家不是因为她没回来难过?
盖七娘拉着李蘅远的手进到院子里,李蘅远放眼一望,家具用品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她的院子乱成难民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
李蘅远回头看向萧掩。
萧掩摊摊手,这是李玉郎搜刮过的结果,你说惊喜不惊喜?
………………
李玉郎连夜把拿了李蘅远的东西又送回去,可依然没有得到李玉山的原谅,好在李玉郎没有酿成大错,李玉山没有杀他,把人赶出去了。
不离开国公府大家都是国公府的阿郎,一离开,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尤其是李玉郎,四体不勤功名没有,他出去怎么活?
于是他苦苦哀求李玉山。
可是李玉山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给他分家。
李玉郎只好去求老太太。
老太太想给李玉郎求情,但是经过李玉郎“逼宫”这件事,老太太是亲眼所见的,还经历了,她求情的话说不出口。
但是希望李玉山能让李玉郎活下去。
李玉山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而且李玉郎到底是亲弟弟,弟弟犯错,他当哥哥的也有管教失职之过,所以把城里的一处房产分给了李玉郎。
李玉郎的一些外债,他也答应去帮着还清,意思就是让李玉郎轻手轻脚出去过日子,也希望他能有长进吧。
至于能不能过好,李玉山跟李玉郎说了,是最后一次放过他,之后都要靠李玉郎自己,国公府是再也不会帮他了。
李玉郎所有资源都动用了,所有情都求过了,二哥不为所动,他只好连夜准备出府了。
但是因为除了房产和一点田地,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不能带那么多人,妻子和女儿之外,只带了两个实在舍不得的小妾,外加四个护院和四个婆子,别的人再带就养不起了。
李玉郎走后,李玉山让甄氏把这些人都处理了,有实在对国公府忠心的,那就分配到别的院子里,有不愿意呆的,就放人走,剩下不忠心的,该卖了就卖了。
跟四房的处置结果一样,那晚上跟着李玉忠闹事的家丁也是这样处理,不过家丁没有忠心了,就全都卖了或者遣散了。
所以国公府这几天在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换血。
当然,这都是后话,略过不表。
第二日早晨,李玉郎已经搬走了。
李蘅远的东西被还回来,可是有破损的,还有丢失的,不可能那么齐全,所以要清点。
院子里的那些乱象晚上也没清理出来,第二日还要收拾。
下人们都在忙碌,李蘅远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月宿院,这个小姨和妹妹,始终是她的心病。
萧掩的意思是放人走,李蘅远估摸着萧掩应该也是想知道母亲的下落,所以才会提这样的提议。
但是真就这么把人放走了,那李不悔多少应该受到点惩罚吧?
李蘅远正想着,突然听见月宿院的方向传来哭嚎声。
李蘅远大惊问道:“什么事?”
在门口打扫的妇人立即放下扫把跑出去,不多时有人回来道:“是三夫人去找姨娘了,说要找姨娘偿命。”
李蘅远明白了,李玉忠被冯微杀了,冯微自以为能脱身,却忘了李玉忠还有妻儿呢。
一种要看好戏的快感涌上李蘅远心头,她迈开脚步蹬蹬噔下了台阶,看热闹去。
她一走,其他下人听闻是三夫人和冯微打仗,也心痒的跃跃欲试。
李蘅远平日里对大家都不算太严格,只有奶娘严厉,但是也只是骂几句,这时候大家也都不管奶娘了,有几个跟着李蘅远就走,有人带头,就全都行动。
不提李蘅远带人去看热闹。
清冷的月宿院,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么吵闹过。
余氏和冯微在正房门口对峙着,余氏叉着腰口中咒骂不止。
“男人你也能杀,这小养汉老婆真是天杀的,该遭遇天谴。”
本来余氏闯入月宿院,月宿院的下人应该制止。
可是大家也都听说了,冯微把李玉忠给杀了。
在世人眼中,杀人者偿命,女人更是不能杀人,尤其不能杀男人。
所以余氏找来,月宿院的下人竟然十分敷衍,就把余氏放进来了。
而且余氏口中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冯微不得不亲自面对她。
余氏依然喋喋不休的骂,还骂人冯微跟李玉忠那些事。
冯微之所以杀李玉忠,就是不想李玉山说出她和李玉忠的事。
当然,她也没想过这次能侥幸逃脱,想取得李玉山的信任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听余氏这些话,还是不由得怒从心生。
冯微突然抬手给了余氏一巴掌。
见余氏倒地,冯微也豁出去了的骑上余氏,和余氏扭打起来。
余氏在之前就打不过分冯微,如今冯微杀了男人,余氏心有余悸,就更打不过了。
眼看余氏占了下风。
但这时候李不悔听见吵闹声从房里出来。
她见姨娘何人扭打在一起,还是平日里讨厌的三婶,于是帮着冯微去扯余氏的头发:“让你打我姨娘,我打死你,打死你。”
那稚嫩甜软的话语不断的从李不悔口中溢出,她的手也确实跟口对应,一边扯着余氏头发,一边用小脚踩余氏的脸。
这是李玉忠跟冯微的野种。
余氏虽然打不过冯微,还有些惧怕冯微,但是眼见被个小野种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怒从心中来,恶从胆边生,也不管冯微了,双手好不容易得了空隙,抓住李不悔的肩膀,狠狠就是往后面一推。
只听得李不悔哎呦一身躺在地上,之后就再没喊叫。
冯微打余氏打红了眼睛,现在见她打自己的女儿,更是生气,一边用鞋底抽余氏的脸,一边颤着声音道:“我带你一起杀了,我带你一起杀了。”
452 居上
李玉郎到宁馨苑门口的时候,见李玉忠带着三十几号人,也正好从夹道里过来。
李玉郎指着李玉忠道:“老三,你敢带人夜闯阿娘的院子,你要忤逆不成?”
李玉忠在李玉郎十步的地方停下,然后他身后的人也停下来。
宁馨院穿堂口挑起了六盏大灯笼,将四周照的十分明亮。
李玉郎穿着一身青袍,在灯下怒不可遏,十分激动的样子。
李玉忠冷笑道:“我忤逆?你关了大嫂和侄女,还囚禁了母亲,我身为李家人,绝对不容许你这么做,你快把大嫂和阿蘅放出来。”
李玉郎虽然是嫡子,但是他忤逆在先,李玉忠有借口“讨伐”他。
让人钻了空子,李玉郎气得跳脚:“你说的好听,我才不信你是救人,再者用你救什么人啊,我自己的亲大嫂,我的亲侄女,我又不会害她们,等阿续回来我就把她们放了,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把人放了然后让你囚禁?那才凶多吉少。”
李玉郎占得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跟李玉明,李玉山,都是亲兄弟,甄氏和李蘅远在刘老太太院子里,就代表没什么危险。
所以李玉忠真的像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这就名不正言不顺。
可李玉忠并不相信李玉郎这个草包不会加害甄氏和李蘅远。
李玉郎缺钱的很,李玉山这些年的钱财都不知道放哪了,就像是有个宝藏,等着人去找。
可是李玉山已经死了,知道这个宝藏的人,应该只有李蘅远。
李玉郎迟早要对李蘅远动手的。
这时李玉忠身后的人道:“阿郎,动手吧。”
这些人都是他在外面养的,一共有五十多个,又临时雇佣了一百五十个,国公府的人口加一起也就二三百人,还有一多半是女人。
剩下的男人也不见得都归顺了李玉郎。
所以李玉郎能调动的也就五六十人。
他的胜算很大。
李玉忠心想,甄氏可以不要,李蘅远也得抓出来,有了那些宝藏,就算没有国公府的爵位,也够活好几辈子了。
可是如果自己先动武到底落了下乘。
李玉忠对李玉郎道:“不会加害侄女?你方才搜了侄女的院子,说不知道,快把人了给我,不然我要动手自己救人了。”
李玉郎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防备李玉忠,把柄太多。
他也不讲道理,蛮横道:“李三郎,你敢闯我母亲院子,你不过是个庶子,没人会听你的。”
收买人心的时候到了。
李玉忠不想动武,对李玉郎身后的人道:“这是国公府的家事,你们也看清楚了,到底这李四郎能不能给你们好处,他可是常常自顾不暇的人。”
李玉郎呸了一声。
可是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远去,真的有人退后了。
李玉郎满脸通红道:“我可是四郎,我是嫡,我名正言顺的,这李三他能越过我去,朝廷也不让啊。”
那些人又有些犹豫。
李玉忠道:“李玉郎欺负寡嫂侄女在先,难道朝廷知道了就会让?所以天高皇帝远,这是我李家的家事,朝廷怎么会知道,可是如果你们谁帮着李玉郎,我是会知道的。”
说完身子一让,他身后的黑压压的人全都挥着手中的棍棒跃跃欲试。
所以他的话是威胁之意。
李玉郎的手下是李家家丁,李玉忠的手下还有雇来的人。
李家家丁都是李家家生子,当然是谁能当家主就帮着谁,之前大家向着李玉郎是觉得李庆绪年轻又冷漠,不能让他们捞好处,但是那时候没人想到李玉忠也会来这么一手啊。
此时有李玉忠和李玉郎对比,感觉是李玉忠更可靠。
那些人被李玉忠几句话说的就倒戈了,有的是直接站到李玉忠的身后,有的是掩着脸赶紧离去,免得李玉忠上位了之后认出来他们。
总之顷刻间,李玉郎身后就只剩下刘鑫十来个人。
李玉郎惊动说不出话来。
李玉忠这时抽出宝剑,用剑尖对准李玉郎:“这下你让不让,你若不让,我就真的动手了。”
自己十几个人,对方几百号人。
李玉郎气得哭出来:“你丫的还带武器?”
他蹲在地上揉着脑袋。
李玉忠也不想摊上弑杀弟弟的罪名,就算再不好,他们还有血缘关系呢。
见李玉郎已经没有斗志,一脚将李玉郎踹开,然后朝着院子里喊道:“大嫂,阿蘅,你们都听见了吧?”
“是让我请你们出来,还是你们自己出来?”
……………………
宁馨院的屋子都亮了灯。
不一会的功夫,穿堂里影影绰绰出来几个人。
李玉忠定睛一看,正是李蘅远胳膊挎着甄氏,她们身后还有几个李蘅远的婢女,一起走了出来。
李玉忠大喜过望,等甄氏和李蘅远走近。
他对甄氏拱手弯腰,行了个礼:“大嫂。”
甄氏冷冷一哼。
李玉忠也不恼,而是对着甄氏笑。
李蘅远这时道:“三叔,这大晚上的,您叫我们干什么?”
李玉忠指着一旁蹲着的李玉郎:“你四叔把你们囚禁起来了,我都知道,所以来接你们的。”
李蘅远道:“四叔并没有囚禁我们,阿婆生病了,我们不是要尽孝,再者,三叔打算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李玉忠要问李蘅远关于宝藏的下落,关键时候说不定要使用什么手段,他还想留了好名声,所以在宁馨院肯定不是审问的地方。
李玉忠笑道:“现在家里这么乱,三叔打算把你和大伯母送到庄子上避两天,等阿续回来了,你们再回来。”
李蘅远摇头道:“那如果我说我不去呢?”
甄氏一听李玉忠要送她们出府,也知道这人的狼子野心已经表露出来了。
附和道:“是,我也不去。”
李玉忠冷笑一声:“阿蘅任性也就算了,大嫂也这般任性。”
说完叫着身边的人:“车马都准备好了吗?如果大夫人和三小娘子不肯上车,那就带几个婆子来请他们上车吧。”
这个时候李玉忠还是不愿意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因为会对他以后管理国公府有影响。
所以还是不要让男人动手的好。
那属下听了就去叫人。
甄氏骨节发白的手指指着李玉忠,却说不出话来。
458 报应
余氏来找人的时候豁出一腔热血,可是面对冯微那嗜血的眼睛,她还是有些怕了,鼓足了气用拼死打架的劲一推冯微,冯微冷不丁被推开,余氏得了自由撒腿就跑。
李蘅远此时就在大门口,她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若是被人发现她在,不拉架会被人笑话,所以她一直藏了。
冯微和余氏她一个都不喜欢,所以也不想帮着谁。
见余氏灰溜溜跑出来,李蘅远暗暗撇撇嘴,这个没用的东西。
就在这是,忽听院子里冯微哀嚎:“小六,小六,你醒醒。”
李蘅远眼睛一瞪,莫非李不悔怎么了?
这个热闹不能错过。
李蘅远提着裙摆往院子里。
门口处,冯微正抱着李不悔拍着李不悔的脸。
方才冯微打架打的热闹,女儿摔倒她没有顾得上,余氏跑了之后她扶起李不悔一看,李不悔正好摔在最下面石头台阶的角上了,脑后有个血包,但是没破,孩子闭着眼一声不吭。
李蘅远走过去在李不悔鼻息处探了探,还有呼吸。
她抬头看着冯微,冯微先是一愣,后知道是她来了,道:“阿蘅,快叫大夫,叫大夫,所有大夫都叫来,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大夫吗?”
李不悔推她下假山,让鸟啄她眼睛,这些仇恨李蘅远感觉自己忘不掉,但见那小小的人儿闭着眼一动不动,安静而纯正,哪有一点心思歹毒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
回头对下人道:“去请古郎中来。”
……………………
余氏这边挨了打,越想越气愤,她跑到三房门口,一转身又掉头回去。
不过她不是去找冯微,她是要见李玉山。
赶走李玉郎,处理李玉忠的丧事,还有那么大的家要管,李玉山今日忙的很。
好不容易找个喝水的功夫,就听下人报余氏来了。
李玉山以为她是来说李玉忠的尸体要如何处理。
他已经绝决定了,直接葬了,也不通知亲友了,谁让这小子没安好心。
不过余氏到底是李玉忠的妻子,应该让她知道。
李玉山抬抬手:“让她进来吧。”
可是余氏一进来便道:“二伯,你真的不知道冯微那贱人和三郎搞破鞋?她破坏我的家庭,夺走我丈夫对我儿子的疼爱,最后还夺走我丈夫的生命,你是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玉山见余氏披头散发,脸上抓痕无数,又是一身缟素,看着极其狼狈。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应该是遇到挫折了。
故而虽然挨了一顿数落,但是不愿意与女子计较,安慰道:“冯微我会处理,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我不回去,我就是想问问你,她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甘愿做龟奴一声不吭。”
这已经不是兴师问罪,是在侮辱人。
李玉忠气得拍案而起:“余氏,我看你是弟妹,你怎么敢对我口出恶言。”
余氏吓得一哆嗦。
然后嚎啕大哭:“这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死了丈夫,还要被大伯子欺负,老天无眼啊……”
余氏那撒泼的样子,无礼又丑陋。
李玉山气得心跳不止。
他陡然间上前,揪住余氏的衣领,道:“冯微根本就不是我的女人,我管她跟哪个男人,既然不是我的女人,更没有我受辱这一说,倒是你,我们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李玉忠背叛你讨厌你,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赖在我们家不走?”
李玉山的力气可比冯微大的多,余氏觉得自己双脚要悬空起来,吓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李玉山看她那狼狈样,又把她放下来。
后道:“有时候环境不好,但是也能过出好日子,日子都是人过的,你是不会懂这个道理了,本来我打算就这么葬了李玉忠,你们孤儿寡母的,还留在府上过活,可我发现你这个人三七不知四六不懂,你也不分个好赖啊,那好吧,就把亲戚都叫来,告诉大家李玉忠都干了什么事,免得别人说我李玉山欺负孤儿寡母,我相信别人都是能分清是非的,你和小二郎也不要在府上呆了,到时候就分家另过去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余氏魂都没了。
一下子跪在地上:“我错了我错了,二伯,您别赶我们走。”
是啊,谁愿意离开国公府,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感恩,却觉得他的付出是应该的呢。
其实他并不需要感恩,大哥死了,他就是长子,有义务负责家人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挑他最在乎,最痛,最忌讳东西来攻击他伤害他。
那或许就是他之前做人的方式不对。
也该改了。
余氏抓住了李玉山的袍子,李玉山下定了决心使劲抢回来,然后迈开步子走出去。
到了门**代侍卫:“不走也拖走了,今后不准她再来烦我。”
李玉忠下定了决心要把余氏也分出去。
不过余氏到底是孤儿寡母了,她请了甄氏帮忙劝说李玉山。
甄氏怕赶走余氏影响李玉山的名声,于是折了中,让余氏住在后院子的一排小房子里修行,再也不准出园子一步。
至于李庆泽,李玉忠死了,余氏不着调,李玉山怕孩子耽误了,希望甄氏养着。
甄氏有点怕李庆泽大了,记仇不好养,就先试探着养。
发现李庆泽跟李玉忠和余氏性格都不同,小孩因为父母长期争执的原因,胆子有点小,对人也不像余氏那样,十分懂礼貌和尊重人。
甄氏之后就一直养着李庆泽,吸取李庆续的教训,这个没有任其自然生长,而起请了儒家的师父为老师。
养成了一个小儒生,李庆泽长大后还中过举人,做个很小的官吏。
对甄氏也余氏都十分孝顺。
娶了门当户对的一个官家小姐,生了七个孩子。
李家的下一代,要数他家人过的最兴旺。
当然他在仕途上也没有取得大的成就,也是李家人中成就最平凡的一个。
生活百种模样,适合自己就好。
李庆泽六十二岁善终。
这也是后话了。
460 反省
冯微支支吾吾,后双目垂泪道:“阿蘅,我只是想让你救救不悔,她是你的亲妹妹这总没有错吧?”
李蘅远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嫁给父亲对我来说很重要,到底是我李家人,我李蘅远对不起你,还是别的原因,你告诉我”
说到这里,李蘅远有些激动,她指着李不悔:“如果是我对不起你,你说出来,我补偿给你。”
那意思不言而喻,只要是她欠了别人的,她都还,就能救李不悔的命。
冯微想也没想的点头;“是,你父亲又不愿意别人占了你母亲的位置,又怕别人对你不好,所以我是你的亲小姨,我给你做姨娘。”
“我本来这辈子就应该陪着你过,可是我也是人,我那时候也很年轻,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我,所以就有后来的事了,但是我当初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而不悔,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你的亲妹妹啊。”
没有父亲那一面,也是真的妹妹。
李蘅远被冯微斩钉截铁的答案搅的心烦意乱。
处于私心,他觉得如果小姨当时真的是为了她而牺牲的,父亲不会答应。
可是小姨现在还敢撒谎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道:“所以冯微,当初是我欠了你的人情,让你嫁给我做姨娘了?”
李蘅远神经一松,阿耶终于来了。
未曾见人先闻其语,李玉山的身影等了一会才进到屋里。
李蘅远小跑过去跨住父亲的胳膊:“阿耶,你怎么来了?”
李玉山刚处理完余氏,本来要去忙别的,下人说李不悔被余氏打的昏迷不醒,就想起有个冯微他还没处置,就来了。
他拍拍李蘅远的手背,后看着冯微道:“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现在当着阿蘅的面,我们说清楚好了。”
他话音刚落,方才就在纠结也不要出去的岳凌风率先离开了屋子,接着古郎中樱桃桃子也走了,屋里很久就剩他们三个人。
冯微这时候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但李玉山还是道:“你姐姐走的第二年,你也十八了,我要替你找个婆家,可你死活不肯,说是要留下来照顾阿蘅,可是我不可能娶你,于是我拒绝了你的好意,直到我发现你跟老三的事之后,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嫁人。”
“你们郎情妾意,我说那就把你嫁给老三吧,可是你又不愿意,我想你和你姐姐都倔强,是不愿意生活在主母的阴影下,那就算了,我也不会续弦,还经常不在家,无法照顾阿蘅,就按照你的意思,咱们做个名义上的丈夫和妾室的关系。”
“至于你和老三的事,我也懒得管,我不光懒得管你,我也懒得管老三的家,反正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我们就按照各自喜欢的方式,尽量的活吧,跟阿蘅,就我们爷俩,我们也不在乎家里多几个人添筷子。”
“而且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当你是亲妹子,哥哥养这妹妹,这也无可厚非。”
“但你怎么能背着我跟阿蘅乱说,破坏我在阿蘅心中的形象。”
冯微诧异的看向李玉山。
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因为自己破坏他形象了他才这么生气。
冯微攥紧了拳头,她和女儿性命攸关,李玉山和李蘅远就只是不想别人破坏他们的父女之情?跟性命相比,那算什么。
冯微再看此时的李蘅远的,看着李玉山目光崇拜又心疼,应该是不会帮她了。
她陡然提高了声音:“姐夫,阿蘅知道姐姐还活着吗?”
李玉山眯起眼睛。
冯微看向李蘅远:“阿蘅,你娘还活着,你应该也听闻了风声吧。”
冯微不知道楚青云的事,但是罗诗梦被隔了舌头,她是知道的,她想李蘅远再草包,应该也会怀疑了。
李蘅远道:“活着就活着呗,有什么了不起,我当她死了。”
冯微这样子分明是要威胁自己的父亲,李蘅远绝对不能让父亲丢脸。
听了李蘅远的话,李玉山黑着的脸才有所缓和。
冯微没想到李蘅远会这样云淡风轻对自己的母亲。
她一愣,后冷笑道:“真孝顺。”
又道:“反正我女儿命在旦夕,我也豁出去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嘴硬,你若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就救不悔。”
又看向李玉山:“阿蘅说是当姐姐死了,我不信,姐夫,你说我告诉她姐姐在哪里,阿蘅真的无动于衷,不想看看姐姐吗?”
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知道下落也就罢了,李玉山感同身受一下,若是他的话,他嘴上说当她死了,但是还是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会不会后悔。
而这正是他不想让李蘅远知道的。
他希望李蘅远就当冯衡死了。
因为那个女人,如果能顾及他的女儿,当年就不会走。
当年狠心离去的人,她的阿蘅去找,只能是热脸贴冷屁股,受到羞辱和伤害。
而且他也不想在跟冯衡有瓜葛了,更不想相互打扰对方的生活,可李蘅远就是他们的瓜葛。
李玉山被冯微的话激的不由得胀红了脸,刘氏,李玉忠,李玉郎,何子聪,冯微,这些亲戚朋友,他都希望他们好,希望他们活的自由快了,所以这些人都生活在他的保护下,他却从来不愿意多说一句。
因为他不是施舍,也不是把这些人当下人奴才,他不管他们。
可是一个个都在用他们的方式背叛他。
这不能说明他是好人没好报,只能说明他的处事方式太错误了。
这种思想,让李玉山全身涌上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对自己前半生的观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让他有一瞬间迷茫。
可又真的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做错了吗?
一顿一顿的心疼让李玉山咬了咬牙。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冯微:“你是不是以为因为你姐姐,我真的不会杀你。”
他那淡淡的语气趋近于平和,像是在问她一个家长的问题。
可是李玉山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起码冯微没听过。
冯微吓得牙齿打颤,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453 归来
李蘅远回头看了一眼。
萧乙正在对她微微颔首。
因为李玉郎谁都不让出去,所以萧乙,樱桃,桃子都在。
萧乙是萧掩一定要让她带着的人,而内院出事这么久,李蘅远不相信萧掩不知道。
可是萧掩并没有行动过来救她。
所以萧掩在预谋什么吧?
李蘅远警惕的目光又看向李玉忠。
这个三叔要把她带出府,是肯定不会有好事的,所以坚决不能出府。
即便打不过,也要争取一下。
不一会,李玉忠请来的下人婆子来了。
是四个粗壮的,约莫五十多岁的夫人,看要带都是三房的人。
那四人面前表情,凶神恶煞,对着李蘅远和甄氏坐着请的动作。
见此情景,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李蘅远心想莫非我不依靠阿耶,大哥,萧掩,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看着那些婆子突然道:“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吗?我父亲噩耗传来,我和大伯母要在家里主持庶务,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离开国公府,李玉忠明显的没安好心,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她声音洪亮清脆,掷地有声,说话的时候一脸凛然,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周围的李家下人面面相觑,接着脸一红都低下头。
李玉忠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尴尬。
道:“阿蘅,难道三叔还会骗你?倒是你,直呼三叔的姓名,真是没大没小。”
李蘅远道:“没听说别人家有丧事,还要把他的女儿送走的,李玉忠,孰是孰非咱们无须争辩,你就是想霸占我父亲和国公府的财产,所以要抓了我去审问,大家谁都不是傻子,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事。”
话被说开,李玉忠脸上有种难堪的气愤。
李蘅远接下来却看向其他人:“李玉忠是嫡是庶你们心里应该十分清楚,好,现在你们不分嫡庶我也不怪你们,我只想说一件事,我阿耶走的时候带走了五百人,你们就确定我大哥支使不动这五百人?即便我大哥支使不动,你们却确定这五百人不会为我报仇?你们可别忘了,我阿耶是李玉山,是他们最敬仰的人。”
“想忘恩负义,你们也应该掂量下自己吧?”
所有人脸上都显出惊慌之色,然后看向李玉忠。
李玉忠脸色也十分难看,这点他倒是没考虑全,也不是没考虑全,就是赌那些人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卖命,而且他想做的好看一点,所以是请李蘅远上车,只要表面做的好看,那些人应该不会乱来。
不曾想李蘅远个小草包也这样不配合。
李玉忠沉吟良久,他知道不能再让李蘅远煽动人了,可又不敢动她。
犹豫不决。
倏然一抬头,见他对面的夹道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手里拖着一个小的,正在墙根下看着他。
冯微什么时候来的他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不是来了吗?
他的女人一直不信他,只要抓了李蘅远,冯微就能信他了。
再有那些兵痞子,李玉山能驾驭得了他们难道不是因为他是国公,等他接手了国公府,这些人都是图利的,就会奉承他了。
李玉忠越想越是这么个理。
见李蘅远还在侃侃而谈,要说的李家人都无地自容。
他上前一步去抓李蘅远。
谁知一个曼妙的身影却在这时候挡在了他面前。
李玉忠抬头一看是个胡姬,他并不认得的人,不过李蘅远想要什么都会有,应该是买的不久的胡姬。
李玉忠看向胡姬身后的李蘅远:“阿蘅,你最好给我走,不然其他人都要受皮肉之苦。”
李蘅远已然看向其他下人:“我父亲对你们都不薄,你们现在忠心护主,等我大哥回来我还能帮你们求情,都来得及,现在你们不保护我,等我大哥回来,一个都不留。”
都这时候还要牙尖嘴利。
李玉忠大吼一声:“你阿耶死了,你大哥也别想再回来了。”
说完露出狰狞的嘴脸,后退一步一挥手:“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抓起来。”
踏踏踏踏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声音越来越响,甚至带着甲胄的感觉。
李玉忠心想我的人竟然这样训练有素吗?
他回头一看,真是吓得脸失血色。
因为挪动脚步的并不是他的人。
而是两队整齐的步兵,身着铠甲,腰上别着大刀,这些打扮,正是柳城守卫兵的装备。
这些人从三房那边的夹道而来,神色肃然,神气腾腾。
那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震动的地面都在颤抖。
如此精气神,那绝对不是乌合之众可比,是李玉山的军队。
李玉忠大吃一惊,难道是李庆绪回来了?
李庆绪真的能调动李玉山的军?
李玉郎也从墙角处站起来,缩着头看着前方。
甄氏等人则是翘首以盼的看着,想知道到底来人是谁,到底是那一伙的,她们是否能脱救。
………………
看着这样的队伍,不管是李玉忠还是李玉郎的人,见人家过来,都不由得心虚,往后退。
穿堂门口空地大了一圈,两队军队在空地上停下来。
随后,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从队伍后走出来。
他相貌跟甄氏有几分相似,也有些像李玉山和李玉郎,穿着狐裘,极有气质。
脸上的表情则是眉毛竖着,怒气逼人。
甄氏一见真的是儿子,叫道:“阿续,你回来的正好,你三叔要忤逆,把他抓起来。”
李玉忠这时候也已经回过神来。
他心想不曾想李玉山的军队真的被李庆绪这小子给忽悠来了。
那他是奋力一战还是结坡下驴?
看看左右,自己的人都怯场了,奋力一战怕是不行。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是躲不过去了,但是还在没有酿成大祸,而李庆绪这个虽然冷漠,但是孝顺,他不见得敢把他怎么样。
再者人嘴两扇皮,还不是随便说什么?
李玉忠大着胆子喊道:“阿续,我是你三叔,是你四叔忤逆,我来救你母亲好阿蘅,却不曾想被她二人误会。”
说完背着手看向李庆绪:“再者,家里刚传出来噩耗,你虽然是世子,但是就打压叔叔们,就不怕别人嗤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