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逃跑
景云挟持李蘅远出了国公府的保护范围,因为是夜晚,城里宵禁,所以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时候景云还不放手,她们还保持着背部和胸口相贴的姿势。
不过此时的李蘅远心态已经十分清明。
就听景云说道士不能随意杀生,她就不怕了。
景云停下来看路,李蘅远道:“国公府的人已经追不上了,你此刻不放了我,将我带到哪里去?太远了我回不来,若是我旅途又出点什么事,我阿耶定然要算在你的头上,天涯海角追的你无所遁形,这恐怕不是你想过的日子吧。”
景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后话语从牙齿中蹦出:“三小娘子,真是让贫道刮目相看,你分明知道贫道是冤枉的,定然是那狡猾的反骨贼害贫道。”
就算知道是萧掩做的,也不能到处说啊。
李蘅远笑道:“谁会给自己灌绝命毒药?跟你同归于尽,你别忘了,是你觉得萧掩是眼中钉,萧掩可没主动为难过你,要同归于尽,也是你和萧掩同归于尽,二郎的性命,还不比你一个道士性命重要?”
景云听得眉心微蹙。
李蘅远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道士您觉得您的命比我们国公府的郎君命更重要?”
景云心想李蘅远这话说的不错。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命贱,萧掩命贵,只是要陷害他,萧掩没必要拿自己的命来跟他斗。
那可是断肠草,萧掩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不是萧掩,又是谁呢?
断肠草是他们门派的毒药,但是从来不用的,李玉山能知道不奇怪,因为李玉山掌管范阳,师父肯定跟李玉山托过底的。
那别人还谁知道?
李蘅远见景云天真的眸光看着前方的虚空,显然是在想事情。
也定然是她的话让景云迷惑了。
这个萧掩。
旁人吃断肠草怕死,他肯定不怕,因为他有岳凌风。
岳凌风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受他的气,但是也玩了命的保护他。
或许是手环的原因?
这些李蘅远不得而知,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知道,这次事情一定是萧掩谋划的。
正好解了她被董养浩逼问的围,同时又让景云无处容身。
景云不跑还好,方才一跑,他的罪名就能坐实,今后他定然是在范阳呆不下去了。
景云那边根本想不通是谁要害他。
突听李蘅远道:“您功夫了得,趁着现在跑还来得及,但是带上我,就是累赘,我阿耶也不会放过你,可如果你自己跑了,只要我安然无恙,阿耶不见得追你,你还不走吗?”
事已至此,景云也知道自己今后再也无法留在范阳,呆在道观。
他放开手中的匕首,用冷漠的目光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亦回视着他。
他的目光天真,所以并不吓人。
李蘅远甚至看得想笑。
就在这时,景云沉声道:“三小娘子,那个萧掩到底哪里好,他注定是个反骨贼,您跟他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
李蘅远呵呵笑,到这个时候还想破坏她和萧掩。
李蘅远道:“你如果神通广大,就应该知道我不跟他在一起会什么样,那才是没有好下场,好了道师,您自身难保,还管我呢,赶紧走吧。”
“他若是能活,您替贫道转告他,贫道绝对不会让他登上大宝的。”
景云说完,脚尖点地,跳上,坊间的高墙,之后便听见墙里沙沙沙的声音,然后不一会功夫,那声音也若隐若现,再就没有了。
李蘅远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可是接下来她怎么回家?
就在这时,街道后跑来一对人。
“站住,站住,什么人。”
李蘅远看清那些人的穿戴,心中一跳,这些人可是巡坊的护卫,她孤身一人,还没有带令牌,被这些人拿住,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抓到牢里去的。
寻坊护卫很快围过来。
“你是谁家小娘子,三更半夜,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李蘅远衣着不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娘子,这寻访护卫倒是有点眼里,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人。
李蘅远心里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身后一阵疾风吹过。
“娘子。”
是夜寒轩带着墨玉落在她的身后。
李蘅远这心彻底放下了。
“还好有你们追来。”她回过身道。
墨玉这时上前一步,亮出自己国公府的腰牌:“是三小娘子,而等休得无礼。”
李玉山的大女儿排行老三,这个范阳城谁不知道。
巡城护卫急忙行礼让路,再也没有多余盘问。
………………
回来的时候夜寒轩带着李蘅远,倒是比墨玉速度还快,等到了国公府大门后,李蘅远道:“先去跟阿耶报平安,然后再去看萧掩。”
李玉山带人去追女儿去了,李蘅远和夜寒轩回府也没找到,后墨玉赶上,就让人墨玉去通知队伍不要找了。
墨玉很快找到李玉山,然后一行人回府,还要准备明日的出行。
李蘅远又如何安抚父亲大哥这些细节略过不提。
跟大哥说好后,李蘅远让夜寒轩送他到了萧掩的住处。
但是第二日夜寒轩还要启程进京。
到了地方,李蘅远便让夜寒轩先走了。
夜寒轩离去,李蘅远一个人站在萧园去往后院的路口。
因为中途出事,宴席都已经撤了,阿耶派来人来保护萧掩,但是都在院外,院子里一片肃静。
那天空隐隐有星光闪过,其他时候都是黑洞洞,而那星光太弱,更显得天空幽暗神秘。
这时让人不由得会盼望月圆星朗的明亮。
李蘅远联想到方才的宴席,再看现在,可真是繁华过后静悄悄。
后院卧室还亮着灯,但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声响,不知道萧掩睡着了没有。
李蘅远上了门口台阶,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的功夫,岳凌风揉着眼睛在门后露出一个脑袋。
见是她,岳凌风眼睛瞪大,好似一瞬间精神了。
“都吓死人了,你回来了?”
李蘅远心想看来岳凌风已经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了。
她点头道:“景云与我无冤无仇,还没有要到杀我的地步,就把我放了。”
409 生气
西北风卷着风干了的雪,夜晚的时候,极其冰冷,还无孔不入。
岳凌风轻轻拉着李蘅远的袖子道:“进来说,外面天冷了。”
李蘅远先进了玄关,在玄关处岳凌风问道:“那他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已经跑了。”
李蘅远点头:“看样子是跑了,再不会留在范阳。”
岳凌风暗暗点头,这样萧掩的自残倒是值得了。
应该说迄今为止,最有用的一次。
提到萧掩自残,岳凌风犹豫一下,后抬起头道:“他没事,你不用太担心。”
李蘅远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点头道:“我知道,因为有你在吗。”
又道:“不过他还是会有事的,因为有我在。”
说完小脸绷紧,瞬间冰冷。
后掀开珠帘,进了卧室。
而她那瞪圆的眼睛,分明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
岳凌风眼睛里立即露出看好戏的光彩,太好了,萧掩又要挨收拾了。
……………………
萧掩没有睡着,很难受,根本睡不着,听见李蘅远和岳凌风嘀嘀咕咕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
入眼的是艳丽的少女。
站在她的床榻边上,正是他手边的位置。
她抱着胳臂,眼睛斜着看着她。
虽还是那般娇俏可人,但是脸色可不怎么好。
但是再不好,也是他喜欢的小人儿。
萧掩伸手拉住李蘅远的手:“阿蘅。“
李蘅远没有挣脱自己的手,问道:“我姓什么?”
她姓什么?
她姓什么看李玉山就知道了,长的一模一样,绝对是亲生的。
萧掩疲惫的眼睛一动,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怎么了?”
李蘅远道:“我姓李,那你肯定不姓萧。”
明显她话里有话。
萧掩陪着她闹,问道:“那我该姓什么。”
李蘅远道:“你们祖宗分明是姓黄,叫做黄盖的,专会使苦肉计。”
那小嘴都能撇上天,满满的嫌弃和愤懑。
萧掩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你都知道了?”
李蘅远一气之下坐在萧掩身边,看着那好看的眼睛道:“所以我应该不知道吗?应该像个小傻子一样的难过,害怕,才是对的吗?你做什么事都这样狠毒,让人害怕。”
李蘅远也知道萧掩这么做是迫不得已,这下赶走了景云更能说明问题,不这么做景云很难除掉。
可是事先都没跟她商量过,任谁看着那吐血的样子能受得了?
跟这个人在一起,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萧掩见李蘅远发泄出来之后脸色也不好看。
忽然心里没了底,道:“阿蘅,你真的生气了?景云除掉,以后就没人给咱们捣乱了,我确定我喜欢你,我想哥你在一起。”
李蘅远心想,那你知不知道景云挟持了我?若是换做穷凶极恶的,说不定她就死了。
所以萧掩做的事,为什么总是那么冒险?
见萧掩渴望焦急的看着自己,这种被绑架的委屈她又说不出了。
到底萧掩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算出她会被劫持,这是个意外。
可萧掩的方法还是太极端。
李蘅远摇头道:“景云再捣乱,那是他的事,你我只要立场坚定,又怕什么景云的。”
萧掩微微张开嘴。
李蘅远叹息一声道:“萧掩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这次也是,我不是怪你陷害景云,是你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有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不是让你不许剪头发,那是告诉你,你受到一点点伤害,父母会担心,会心疼,我虽然不是你的父母,难道我不担心你吗?你都没给我商量一下。”
“我……阿蘅。”
李蘅远等着萧掩认错。
可是萧掩随后道:“阿蘅,君子有所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然后付出他自己。
还说喜欢她?
这就难怪他总是担心自己会早死,不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他的担心是对的,因为这个人好像没心没肺,自己的命都舍得出来,他还能在意什么呢?
这个人啊,暂时没话跟他说了。
李蘅远轻轻推开萧掩的手:“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可是他受了重伤。
他想让她留下来陪他,她也应该留下来陪他。
萧掩好看的眉头拢在一起,那一双亮亮的眼睛里透着不满的光,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赌气摸样。
李蘅远心头一软,毕竟这个家伙是真的受了伤。
但随即便想,我再纵容他,下次命就丢了,不理他。
李蘅远头也不回,转身出去了。
那小丫头走的还真干脆。
萧掩等人走了,又等了一会,这人竟然没有回来找他。
真是气从中来。
别人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就他家的这么不听话,是不是要了他的命她才开心呢?
走吧走吧。
萧掩心中喃喃道,走了再也别回来了,果真还是行军打仗比女人有意思。
正想着,岳凌风笑嘻嘻的进来了。
萧掩把头一转,闭上眼。
那是很倔强的不理人的样子。
岳凌风嘿了一声:“拿我出什么气呢?”
又笑嘻嘻道:“不过嘛,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哪有不拌嘴的,磨合吗?”
萧掩转过脸来,眉眼一挑,极其不满的意思。
“谁谈恋爱?跟谁谈恋爱?”
岳凌风道:“你和李蘅远不是谈恋爱?”
萧掩道:“生气了,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哦!
是因为人家生气了啊。
岳凌风道:“那你哄哄不就好了?”
萧掩摇摇头:“不哄了,我还是想想怎么打仗吗?女人不好哄,算了。”
所以他又要放弃了?
岳凌风道:“那我可得告诉李蘅远去,免得他剃头担子一头热,还要跟你好呢。”
岳凌风说完就要走。
萧掩陡然间一吼:“你给我滚回来了。”
接着不停的咳嗽。
岳凌风也没管他,回身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他。
这姿势跟方才李蘅远简直如出一辙。
萧掩气得俊脸通红,不断的咳嗽声又让他脸色青紫。
好不容停下来,他道:“你们啊,阿蘅,就是要气死我她就高兴了。”
410 送别
岳凌风道:“那不是正和你的意?打仗去吧,女人有什么意思。”
萧掩:“……”
他不过是气话。
萧掩手指点点岳凌风:“今后我不会再帮你打扫,什么话都不会说给你听。”
岳凌风挑挑眉头,十分得意的样子:“反正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去告诉李蘅远。”
说完转身又要跑。
萧掩:“……”
“你大爷的,你给我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萧掩可从不骂人的。
岳凌风知道他是气急了,忍住笑意,转过头道:“你可以骂我爹,但是不要骂我大爷,我大爷对我挺好的,还有,我大哥对我也挺好的。”
听到了熟悉话语的萧掩:“……”
萧掩喊着岳凌风是真的有事。
虽然嘴上说女人没有打仗有意思,但是李蘅远临走时失望的目光总会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让他心疼。
哎,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可能就是这个命了,就是要哄她。
萧掩又想,可是一位的迁就阿蘅,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阿蘅,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所以才会和他任性。
萧掩问岳凌风:“阿耶明日是不是正常出发?”
因为圣旨的原因,李玉山没有别的借口不出发。
再者说,李蘅远都已经回来了,他就算是再不放心,也不敢违抗君命。
岳凌风点点头。
萧掩眸子中透漏出算计。
“阿耶不在城里,那更好行事了,先不说天下,就说范阳,要让阿蘅好好看看真正的范阳城啊。”
………………
南城城门恢弘高大,那石头垒成的门洞,有这坚不可摧的庄严气质。
城门的过口地面铺就的也是白色的石头,打磨的平整,没有一点雪迹。
五百人的队伍,在那里列成数队,站的整整齐齐。
他们个个身着甲胄,面无表情,红枪在地面立着,不管是人还是武器,都威严异常。
这是李玉山要去长安的陪护队伍。
有圣旨在,不去不行,路途遥远艰险,所以得带兵。
但是多了不能带,只有这五百人。
已经到了城门口了,接下来就是出城,李玉山骑着高头大马,从队伍的最前面,穿过这些列队,又往后返,队伍的最后面,有他最亲爱的女儿。
“阿蘅。”
李蘅远来送父亲,到了城门口,以为父亲就要走了,没想到队伍停下来,父亲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李蘅远站在地上,顿时泪盈于睫:“阿耶,你要早点回来了啊。”
李玉山之前也去京城赴过命,但是皇上从来没有说过要他带家属同行,所以这一次,感觉不同了。
想来女儿应该也有感觉。
李玉山心中隐隐不安,跳下马背,直接把女儿拢在怀里。
然后在女儿耳边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道;“阿蘅,阿耶已经把范阳交给萧掩管了,这些天阿耶想了很多,董养浩虽然也是好的,但是文治武功一样都不行,你大哥也是这样,都指望不上,阿耶喜欢二郎,是因为二郎能承担起家业,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要指望他,所以你好好听他的话,让他死心塌地的保护你。”
李蘅远目光不解,阿耶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山心想万一我此去有个不测,女儿怎么办?只有让萧掩得势,扛起三郡的大旗,女儿还能过着公主的日子。
不然任何一个人做节度使,好似都不会放过他们国公府,那女儿就命苦了。
李家后继无人,这是他心里最大的隐痛。
这样想,李玉山又拍拍李蘅远的肩膀:“听阿耶的话,二郎比十七郎合适。”
没有过多解释,但是好像已经说明一切了。
李蘅远倏然间了解了阿耶的心意。
所以阿耶是怕他回不来了吗?
李蘅远吓得脸色苍白,抱着李玉山不放手。
“阿耶,别去了,别去了。”
心中另外想,不然就造反算了。
李玉山强忍着不舍,掰开女儿的手。
后道:“二郎还伤着,回去照看他吧。”
说完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动作一气合成。
看着那背影,李蘅远感觉心里好像掉了一块肉,凌迟腰斩的疼,也不过如此。
“阿耶!”
李玉山在马上还是回过头:“阿蘅。”
父亲虎眼中突然流露出“氤氲的雾水。”
这一天干冷异常,但阳光璀璨。
父亲眼里的雾水因为眼光一闪,忽然间泛着水光。
阿耶哭了。
李蘅远咬住胳膊。
墨玉说了,人只有在遇到关键问题的时候才能看出本事,看能不能承受得住考验,她要顶天立地,不能成为阿耶的包袱。
李蘅远再也不让自己喊出来。
阿耶舍不得她,再不走,就真的会抗旨,那就是说不上是什么结果了,可是她不敢看阿耶的背影。
女儿听了他的召唤也没出声,还把头转了过去,李玉山心中一松,随即催马前行。
“出发。”
他回到队伍开头,跟随的副将立即打起旗帜。
五百人的队伍,还有李庆绪做的马车,辚辚萧萧,就这么浩浩荡荡,头也不回的出了范阳成。
四个门道,等队伍走后,立即关了两个。
看着那缓缓合上的洞孔,李蘅远这才瘫软的蹲下来、抱着头无声的哭,也不知道阿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李蘅远又在城门口站了好久,确定阿耶不会再回头来找她了,她才垂下手,不得不转过头。
这次她出门,是李孺慕和白景辰带队来护送的。
樱桃和桃子随行。
见主人神色失落。
桃子给樱桃使了个眼色。
平日里樱桃最为活泼好动,鬼主意多,说不定能想起什么事让李蘅远高兴。
樱桃是跟岳凌风走的近的人。
她眼珠一转转,有了。
樱桃胳膊挎着李蘅远,道:“娘子,您知道食肆街吗?有许多好吃的,咱们也去转转吧。”
食肆街就是她让萧掩建的街。
本来有废王府那些宅院,收拾一下就是一个店铺,然后东府的厨子三分之二都打发出去了,后来有人看着赚钱,也央求她出府。
所以食肆街可谓是她厨房的一个小分支。
但是在外面吃东西,到底和家里不同,会多很多乐趣。
李蘅远心想我应该早点回去看萧掩呢,但是那小子天天自以为是,我要晾晒他几天。
于是她点头道:“好啊,那咱们就去转转。”
411 刺客
李蘅远这次出行坐了一辆双排座的油壁车,除了她之外,桃子和樱桃也是女孩。
李蘅远让二人都上来。
于是她三人对坐着,李蘅远自己在左边。
都坐好了,樱桃敲了敲车壁:“出发。”
已经很久没出门,再次走在熟悉的街道,还能找到一些新鲜感。
马车缓缓驶入中央大街,再往西就是西市,而西市旁边的坊,就是食肆街的位置。
李蘅远趴在车窗口,看着街上的行人,眨了眨眼,神色是一种意外好奇的样子。
范阳就是她的家,她一直混迹这一带,应该说什么都熟悉。
鳞次栉比的商铺屋舍没什么变化,可是怎么街上有那么多奇装异服的外地人?
李蘅远细听,这些人操着叽里呱啦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口音和语言,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但是他们有人牵着马,有人牵着骆驼,畜生的身上都搭着沉重的麻袋,里面的东西也鼓鼓的。
李蘅远暗暗点头,应该就是商人了。
她们范阳的关口和街道都有专门检查的人员,如果这些人携带的东西不是正常的东西,是会被扣押的。
而他们现在敢明目张胆在街上走,不是坏人。
那么就是商人。
有些好像还是西域来的商人。
可是西域离她们这里很远啊,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商人。
李蘅远想起岳凌风跟她说过的话,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再远的路程,只有有利可图,就会有商人的影子。
李蘅远心想,那这些商人的到来,可能跟岳凌风有关。
萧掩上辈子急匆匆的去攻打长安,但是他的兵都是三郡兵,他的老窝还是范阳,所有供给,都来自于范阳,范阳不够了,就得抢,所以上辈子在后勤这一块,他做得不够好,还失了不少民心。
故而这辈子他要用岳凌风帮他操持内政。
一个地方,要想强大,先要富裕。
范阳是佣兵之城,地处北方,不算富裕。
但是从山海关外,人杰地灵,有许多民族,契丹,高句丽……都在那边。
人才是创造财富的根本动力。
岳凌风建议萧掩在范阳境内大量收留流动人口,就如当年曹操一样,让他们屯田开荒,只收取少量税务。
然后打破坊间墙,招揽商人。
只要人口一多,需求就多,需求多,商人就会慕名而来,商人来了,资金就来了。
但是要有好的政策。
这些岳凌风在行,萧掩都听他的安排。
所以李蘅远现在看到的这些商人,就是在范阳太守府保护下的,自由贸易者。
因为这些人的加入,街道好像比以前拥挤很多。
马车虽然有专门的行驶道路,但是难免行人会跨越接线走上来,这样的,马车行驶越来越慢了。
忽然间。
前方有人一声怒吼:“李家危害一方,李玉忠丧尽天良,我要替我妹妹报仇。”
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李蘅远所在的窗边,她看不见外面发生的情况,只听得李孺慕喊道;“有刺客,保护娘子。”
接着外面就嘈杂的乱了起来。
桃子和樱桃显然也听见了李孺慕的喊声。
桃子一声喊叫:“保护娘子。”
她话音刚落,她和樱桃一起扑到李蘅远身上,将李蘅远死死的压在下面。
李蘅远:“……”
她的脸正好对着一个柔软的胸口,也不知道是她们两个谁的。
总之是有人把她抱住了,还堵得她呼吸不通畅。
这样下去,不知道刺客能不能闯进车里,她肯定是先被捂死了。
李蘅远闷声闷气道:“快让开,我喘不过气了。”
她这痛苦一喊,樱桃才从她的身上离开。
之后就听桃子道:“还没攻进来,先不用慌张。”
樱桃道:“我怕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李蘅远之前被绑架过,马车翻了。
李梦瑶和刘氏挟持刘老太太,马车也翻了。
事实证明,被护在身下的人,手上的几率小一写,所以樱桃是真害怕了,才有了这种不经过脑子的举动。
李蘅远坐好了咳嗽两声,然后抬起手道:“好了,先别吵,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了,但是吵嚷声不绝。
但是又由于说话的人太多,根本听不清楚什么事。
李蘅远让桃子和樱桃让开一下,她要下车。
樱桃急了:“不行啊娘子,是此刻,您忘了那些‘蚂蚁’。”
李蘅远暗暗摇头,这次肯定不是蚂蚁,蚂蚁上次劫持她,可是下大雨,没有人。
蚂蚁行事,都会非常缜密,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人群之中的。
李蘅远道:“无妨,有义兄在,绝对不会让我受伤。”
说完不管二人阻拦,下了马车。
412 丑陋
外面已经没有打斗的样子了。
其他侍卫都立在马车两旁,神色肃然的看着前方。
李蘅远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就见李孺慕手底下正按着一个人,那个人趴在地上,脸上全是血迹,看不出本来面目,但看身形,好像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那人虽然被控制住了,但是嘴上并没有闲着,骂道:“李家欺男霸女,危害一方,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今天杀了我吧,正好能证实李家的恶性,就是恶霸,危害一方的恶霸。”
李孺慕是最受不了别人说李家不好的,抽出宝剑,对着那人的额头,就要刺下去。
这怎么行?
李蘅远刚要阻止,就见白景辰用剑柄挡住李儒慕的剑。
道:“自有刑狱之所惩罚他,刺杀娘子那是死罪,你何必脏了自己的剑,送到衙门里去吧。”
李儒慕和白景辰对视一会,或许是见白景辰坚持,于是放下宝剑,喊着属下:“封上他的嘴,丢到太守衙门去。”
他没有当街杀人,这也算保住了国公府的名声。
李蘅远倒是对白景辰刮目相看。
两个侍卫走过去拉起那个人,就要送走的样子。
街道两边人声鼎沸,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李蘅远隐隐听到有人在问国公府什么恶性。
是啊,到底他们李家人做了什么,这么当街的喊,还要刺杀她,不说清楚不是要坏国公府的名声。
李蘅远当机立断抬起手:“慢着,先不要带走他。”
说完,她拉了拉背上的披风走了过去。
这一看就是要亲自审问了。
桃子和樱桃知道娘子今年特别喜欢管闲事,于是跟在后面,等待机会相劝。
李儒慕拦住李蘅远道:“这个人穷凶极恶,拿着菜刀来行刺,您还是别过去了。”
都逼迫道别人拿着菜刀来行刺,怎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人?
李蘅远摆摆手,道:“义兄护住我便好。”
说完不再听任何人说话,迈着冷静的步子走向那个人。
那个人被两个侍卫死死的扣着肩胛骨,一动都不能动的跪在地上,李蘅远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停下来。
然后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仰头朝她一呸:“我是要取你狗命的人,取你们全家狗命,可惜我本事不够,不然我方才就杀了你了。”
这个人脸上都是血,狼狈不堪,也有些瘆人,让人不想看他。
但李蘅远现在离的近了。
可以看清楚他眼睛黑亮坦然,闪烁这一种不服输的光芒,那种光芒也可能是愤恨不得发泄。
这样子到不像是个疯子。
只是好像跟国公府跟李家有很深的仇恨。
李蘅远心想阿耶虽然杀过很多人,但是战场之外,阿耶绝对不会做缺德事的。
她自己也没做过。
所以并不怕别人骂。
那具体什么事,就得问清楚,免得是让她和阿耶背黑锅的。
李蘅远心思非常冷静,挨骂也没有生气。
她语气淡淡道:“你若是有冤屈,正好当着乡亲邻居的面,你说清楚,若是真是我李家人不对,国公府不好,您也不是个冤死鬼不是?”
“但你什么都不说,还骂我,我杀了你是很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你要解决的事解决了吗?你只是痛快痛快嘴吧?”
“亏你还是男子汉,一点道理都不懂。”
一席话说的周围人都静下来。
李蘅远有看向两边道:“我是国公府的李蘅远,若是这人真的有冤屈,我给他做主,但是他张口就骂我,还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呢?大家说是吧。”
方才还觉得国公府仗势欺人的人,一下子就炸开锅。
三小娘子都能这么讲道理的跟人说话,这人还骂人要杀人,就太过分了。
于是大家纷纷指责那个人,又不断的问他到底什么事。
那人感受到四面八方头来的质问目光,本就狰狞的目光,变得像狼一样凶残,但那凶残的背后隐藏的是委屈。
李蘅远见他没有再骂人。
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
那人负气道:“我姓盖,叫子仪,说出来你又能怎么样?”
李蘅远在脑中搜素这个人的信息,确定没有听过。
她道:“你好模好样的我为什么要把你怎么样,你骂李家,骂国公府,总得有原因吧,为什么你说。”“你若是冤枉我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盖子仪哈哈大笑,仰头望天,接着嚎啕大哭,哭声怆然。
这又哭又笑的,神情都是自然的流露,不像是假的。
李蘅远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这人真的因为国公府受了莫大的委屈。
接下来四周也都静下来。
盖子仪的哭声在这时候收住。
他陡然间抬起头看着李蘅远,道:“您是三小娘子吧?您今年多大。”
李蘅远蹙蹙眉头:“十五。”
过了年就十五了。
盖子仪道:“十五岁,您出入鲜衣怒马,前仆后佣,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所以没人敢欺负您吧?”
李蘅远沉吟一下道:“其实还是有的。”
盖子仪微愣,后一吼道:“你到底要不要听。”
李蘅远心想那你问我,我便回答你了。
她道:“你不说出来,可就是冤枉好人,随你。”
“我冤枉好人?”
盖子仪怒吼道:“我妹妹十七岁,只比你大了两岁而已,也正是花朵般的年纪,也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就是因为你们国公府迫害,她现在生不如死。”
李蘅远蹙眉:“你妹妹是谁啊?国公府谁迫害她?”
“她叫盖七娘。”
李蘅远回头看着樱桃。
樱桃是包打听。
盖姓很少,如果有这个人,樱桃自认为一定会听说。
但是她没听过,于是摇摇头。
李蘅远又看向盖子仪:“你先说,到底是谁迫害她。”
“就是那个余有德。”盖子仪说完,又呜呜大哭起来。
余有德?
李蘅远认得,不是杀了李娇娥的那个李娇娥的舅舅吗?
竟然是余有德。
确实是余有德,盖子仪家里是做豆腐的,盖七娘会在街上卖豆花,余有德是街上收税的,她就被余有德看上了。
但是盖七娘誓死不从,余有德就威胁盖家父母,谁他们拖税不交,要收了盖家的家产。
自古民不与官斗,摊上这件事盖家父母就没办法顾及女儿的死活了。
于是余有德强奸了盖七娘。
本来这件事由着盖七娘吃一次亏就算了,但是余有德一次之后发现盖七娘通体透白,竟然上了瘾,要娶回家里做妾。
盖七娘不同意,盖家父母认为女儿名声已经不好了,余有德还给了点钱,以后有收税的姑爷,不比平民百姓强,于是也不管女儿同不同意,就把盖七娘硬送给了余有德。
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盖子仪是七天前从外面办事回来才听说。
所以一直在找妹妹。
具体的事情经过李蘅远都不用细问,只听到余有德三字,她大概就能猜到是什么事了。
余有德无德,好像很喜欢奸**女。
李蘅远也是女子,虽然对那位姑娘素未蒙面,但是心中不免已经起了同情之心。
“可是余有德也不是我们李家人,你怎么骂我李家人呢?”
盖子仪甩甩眼泪又一吼:“若不是李家包庇他,他能危害乡里?他强抢了我妹妹,我去要人,还被他打了一顿,这不算,我去衙门告发他,那讼官竟然说他是国公府阿郎的大舅哥,告了也没用,这还不是国公府的祸?你们李家,就是危害一方的根本源头。”
李儒慕突然吼道:“你再说李家,我就杀了你,这跟我李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有李家庇佑,这些无耻之徒才敢为非作歹,你李家人迟早会遭报应。”
413 着手
盖子仪的犟嘴彻底惹怒了李孺慕。
“我杀了你。”
他蹭的一声出剑,剑光在阳光下极其森寒。
李蘅远被寒光晃到眼睛,回过神来忙叫道:“义兄,不要难为他。”
李儒慕不解的看着她:“娘子,他随意骂人,还诅咒咱们。”
是啊,她都听见了。
诅咒她李家有报应,会不得好死。
人物百日红,花无百日红。
李蘅远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困境,原来冥冥中早就注定了好了,是报应。
盖子仪说的没错,若是没有李家庇护,余有德怎能为非作歹?
余有德是什么样子她心里清楚,就算这盖子仪没有证据,直提名字她就确信,这人没有撒谎。
坏事不是李家人做的,但是助纣为虐,李家又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上辈子她吃了那么多苦,都是报应。
可是就算有报应,有人比她更应该承担这报应的后果吧?
李蘅远看着盖子仪,陡然间目光一凝,道:“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查清楚,若你说的是真的,绝对替你讨公道,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坏人。”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果断,字字肯定。
那可以承担一起后果的凛然目光,让她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盖子仪细细打量这个少女,从上到下,他的心里变得不确定起来。
之前他是一定要报仇杀一个李家人的,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还要不要杀李家人?
心下犹豫,但盖子仪嘴上却没有松口,道:“我凭什么信你?余有德是你叔叔的大舅子,你能为了帮我,跟你亲叔叔作对?”
李蘅远看着众人:“我李家也是三郡的人,我父亲虽然是官,但是也是三郡长大的孩子,我就更是了,范阳是我家,谁会祸害自己家?请各位叔叔伯伯婶子们相信我,大家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婶子和亲人,只要大家不违法乱纪。而那些违法乱纪的人,他不是人,也就不是任何人的叔叔。”
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让周围的人纷纷叫好。
盖子仪再次抬起头打量这个少女。
原来方才他一直都没有真的把人放在眼里。
这少女外面披着一条红色的素面锦披风,身形好似还没张开,但是个子修长,往那里一站,如那山巅松柏,给人的感觉是坚毅且挺拔。
她有一双茶色的眼睛,清澈如水,涤人心魄。
那眉毛生的弯弯的,长如鬓角,十分好看。
端庄持重,高贵清冷。
她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女子形象。
她的话语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是个既善良又无辜的人。
盖子仪惭愧的将头低下,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该行刺,又怎么行刺得了?
方才真是太鲁莽了。
李蘅远这边跟围观的百姓和属下都交代清楚,便叫上李孺慕:“不去食肆街了,回家调查。”
……………………
屋里温暖如春,可是萧丙一点也感觉不到微暖,面对着主人冰冷的注视,他整个人仿佛被放在冰窟中泡着。
“郎君……这是个意外。”
李蘅远在路上遇刺,萧掩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会有人行刺,因为余有德的事情败露了。
上辈子萧掩便知道李玉忠的这个大舅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上辈子李家的事,他不管,所以也没有追究。
现在李蘅远总是和他生气,因为李蘅远不同意他谋反,可是李蘅远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世道。
所以他要让李蘅远先知道范阳什么样,人们活的什么样,就从余有德开始。
萧丙查出余有德最近刚刚犯了事,正好曝光出来给李蘅远看。
萧掩坐在榻边,因为受伤,他脸色苍白入纸,十分难看。
但因为紧张,那脸颊又泛着愤怒的潮红。
加上方才病态的白,他的状态,看起来有些骇人。
萧丙还想说什么,看见这样的郎君,也不敢说出口了。
而他那意外说辞并不能让萧掩信服。
萧掩怒声道:“可是我派你想办法让阿蘅知道,你竟然找人刺杀她?伤了阿蘅,你有几条命赔?我先杀了你。”
萧丙一听事大了,之前他以为李蘅远没事,就不用细说。
忙道:“郎君,你听属下解释。”
萧掩微眯起眼睛:“从头到尾的说,先说,那个人是如何刺杀阿蘅的,是临时起意还是有预谋?如果是有预谋,有没有内奸。”
萧丙道:“没有预谋,那个人属下打听过了,他就是个莽夫,娘子马车有国公府的标记,他们家又在西市,正好娘子马车路过,他是临时起意。”
萧丙又道:“您说把余有德的事曝光,所以属下派人怂恿这个人再去衙门,谁知道他不信任衙门的人,看见国公府的马车,直接就冲上去了,真的没有预谋。”
如果是临时起意,萧掩还放心一些。
萧掩想了想道:“到底是你办事不利,自己找地方受罚去。”
萧丙听了受罚二字,那表情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萧掩目光微敛:“怎么?你不服气?”
别人家受罚了挨板子挨打。
这些爷们的事打过了也都算了,可是萧掩惩罚手下有另一套法门,会让人去做家务。
比如给街道洒扫,给寺庙擦门,给土房子的人家捉老鼠。
萧丙被罚的最严厉的一次是给寡妇挑水。
不是不服气,是不情愿。
萧丙哭丧着脸,想要给自己争取个好项目。
就在这时,萧掩突然道:“快走。”
是屋檐下的风铃响了,这是来人的意思。
萧丙喜欢在暗处行事,他自己也不愿意见外人,于是推开门,匆匆消失了踪迹。
萧掩等了一会,果然是李蘅远来了。
这个小人儿前面遇刺了,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萧掩等李蘅远跨进门槛,急忙站起去迎人。
但是遇刺的事跟他有关,他不敢直接提。
萧掩只问道:“阿蘅,你怎么才回来。”
他那优雅的声线中,有着一丝颤抖,好似是十分担心什么的样子。
是担心她吧?
李蘅远心想果真要晾晒他一段时间,让他没脾气。
不过这样带着责备的关心,还是十分让人受用。
李蘅远反问道:“你不好好休息,怎么下地了。”
416 七娘
萧掩眼睛一动,对啊,阿耶走了,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用手心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嘿嘿笑。
李蘅远看着萧掩那不老实的手爪子,俏脸一红,原来萧掩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
她想出言讽刺几句,可是她自己明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那讽刺人家,岂不是很虚伪。
但是霍先生说了,没有成亲之前是不能和男的这样厮混的,不然容易生小孩子。
李蘅远突然道:“萧掩,你要跟我生小孩子吗?”
生小孩。
他们这样会生出小孩子吧?
萧掩一下子就把手拿开了。
他和李蘅远还没成亲,连订亲都没订,而且李蘅远太小了,以前他就在一本书上看过,女人如果年纪太小生小孩,对身体很不好。
萧掩努力压着心中的邪火,可是眼睛水灵灵的李蘅远又让他心痒难搔,很是馋的感觉,想吃了她,这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萧掩十分痛苦的违背这自己的意愿,把李蘅远拉起来,然后哑着声音道:“阿耶什么时候回来?”
李蘅远心想这小子还算孝顺,起码还想着阿耶。
萧掩望着窗外,现在才知道阿耶每次出现的多么及时,原来他是需要别人监督的。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难过烦躁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还是想抱着李蘅远,不然就不解渴。
萧掩看着李蘅远的嘴,一个发狠,又亲了下去。
“当当当。”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萧掩的**一下子就熄灭了。
可是他竟然十分高兴。
萧掩拉着李蘅远的手道:“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
李蘅远露出不解的意思。
后道:“可能是我的人,我让人去查盖七娘的下落,现在也过去一两个时辰了。”
有国公府的人出面去找余有德,那事情就容易办的多了。
萧掩看着门口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是岳凌风,看见他二人坐在一起,岳凌风鼻翼嗅了嗅,然后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萧掩也暗暗嗅了嗅,心想哪里不对劲吗?
李蘅远也学着岳凌风的样子,但她什么也没闻到,抬眼看着岳凌风道:“你怎么了?”
岳凌风心想李蘅远红唇饱满水润,萧掩脸颊飞红,这两个家伙说不定做什么苟且的行为了。
他不过是故意的,因为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岳凌风只是一笑而后,后对李蘅远道:“樱桃来找你,好像是盖七娘找到了,带到你院子里的厢房了,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那厢房是她设置的邢狱之所。
李蘅远看向萧掩道:“那我回去处理事情了,你好好养病。”
萧掩点着头。
岳凌风心想病人哪有心思搞男女关系。
等岳凌风把李蘅远送走,萧掩又把岳凌风叫回来。
“拜托你一件事。”
萧掩的神色极其认真,精明的人却透出茫然的神色,岳凌风心想这位到底是怎么了?
不像是什么简单的事,不是让他跟踪李蘅远,去偷听李蘅远审案子吧,他现在躲着樱桃呢。
岳凌风试探道;“咱们可说好了,我可不是什么事都帮你的。”
萧掩心想我一看见阿蘅就想扑上去,这一定有问题。
脑袋中虽然模模糊糊有个意识,但是并不能真的了解。
以前在书上也有看过,可是轮到自己亲身体会,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萧掩拍拍身边的位置,未曾说话,脸先红了,道:“允许你坐,我想问一问,我看见李蘅远就口干舌燥,这是什么病。”
岳凌风想了想,这个症状,好像是要发春啊。
……………………
李蘅远在回到院子,见桃子和樱桃都守在厢房门口,二人谁也没说话,看着前方,撇着嘴,那是一脸鄙视的样子。
李蘅远走过去道:“两位跟谁生气呢?”
桃子沉吟下看了看樱桃。
樱桃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还不是娘子惯的她,咱们都是坏人,就她一个是好人。”
“呦呵,这到底说谁呢?”
李蘅远问完之后二人都没出声。
但是她二人的目光都看向厢房里。
所以被她二人鄙视的人在屋里,是盖七娘吗?
李蘅远好奇的挑挑眉头,然后进了厢房里。
屋里的墙上本来挂着的都是刑具,这就是一个行刑审问的地方,没有家具桌椅。
但此时地中间摆了一把胡凳,一个陌生女人正坐在那里。
而她面前站着的是葡萄。
葡萄好似正在跟那个女人说什么,听见门响二人都回过来头看着门口。
李蘅远心想,莫非桃子和樱桃不满的是葡萄?
她看向葡萄。
葡萄立即向她行了礼,然后迎上她,在她耳边道:“娘子,婢子见这个女的怪可怜的,她也没犯什么错,就拿了椅子给她坐了。”
李蘅远目光扫向那个陌生女人,瓜子脸,下巴尖尖,一双水样的杏眼,容貌很是精致。
她静静的看向前方陌生的人,目光中有一点防备,但是并不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衣着十分鲜亮,在这大冬天里,竟然是透明的布料,看起来不像是正经职业的人。
人很沉稳,长长的头发垂在脑后,气质有种柔情似水的婉约。
这样的她,又会让人产生怀疑,方才对她不良的判断,是假的。
就算不是正经人,也是被人胁迫的感觉。
总之这人是很漂亮特别,柔弱的让人心生怜爱,又有种劲草不服秋风的傲然气质,很舒服的一个人。
李蘅远心想这应该就是盖七娘了。
定然是把她找来的时候,余有德和她都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抓来了。
可是说到底,她不是犯人了,为什么要关在审问犯人的地方。
李蘅远看着葡萄的脸道:“你做得对,是我们怠慢了她。”
………………
李蘅远回到上房的厅里,然后葡萄和桃子又把盖七娘带带过来。
等盖七娘来了,李蘅远隔着案几指着对面的锦垫:“坐。”
盖七娘微微颔首,然后坐下来。
应该是前后的待遇不同,盖七娘感受到了别人的善意,所以一坐下来后她先开口:“您是三娘子吗?”
李蘅远点头:“是我。”
417 亲母
盖七娘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中明明涌上一丝希望,她吞咽一口的道:“那我能求娘子收下我为奴为婢吗?”
说完不等李蘅远回答,站起身来跪在锦垫旁边,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磕完头后,她抬起头。
李蘅远见盖七娘额头上隐隐渗出血迹。
显然这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要留下来为奴为婢。
但是她表情还是很恬淡的,没有哭喊,没有不停的哀求,甚至嘴角挂着一丝羞涩且迫不得已的笑。
就那么神色专注的望着她。
十分专注认真,应该是在等消息。
好一个坚韧不屈的女子。
李蘅远沉吟吓道:“你不是余有德的妾室吗?他对你不好,还是他家的主母对你不好?你本来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吗,为什么要为奴为婢呢?为奴为婢,以后就永远是奴是婢了。”
盖七娘脸色一白,但是其他神色都没变。
她道:“我不是余有德的妾室,是她强迫我,但是也是我父母将我卖掉的,所以我也说不清楚我的身份,但是我见娘子您是个好人,不管是为奴为婢还是怎样,我只想伺候一个好人,望娘子成全。”
说完又磕了两个响头。
李蘅远听完她的话,心中一口浊气慢慢吐出来。
这就好,起码这个女人没有贪恋余有德的权势就委屈求全了,只要盖七娘咬着余有德不放,她就给她做主。
而这个女人本身,也是应该尊重的。
李蘅远叫着桃子:“去我柜子里,找厚实的衣服给七娘子换上。”
盖七娘神色一顿,不解的看着李蘅远。
她身上的衣服显然是被人强迫穿的,那是耻辱,可以盖住吗?
李蘅远微微颔首道:“你不必为奴为婢,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只说出你的委屈就行。”
盖七娘还不敢相信李蘅远说的话,直到那华丽昂贵的毛皮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找到了一丝尊严和温暖,她才正式的抬起头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这时候却已经叫着别的下人:“让义兄把余有德也抓起来,如实罪名属实,家也抄了。”
盖七娘听得心神一震,抄家余有德。
她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位少女,少娘形容艳丽,十分好看。
那清澈的眸子在骂完余有德后闪着嫉恶如仇的光。
太阳的光线从窗外投进来,金光拢着的她,有种神圣的光辉,她不嫌弃她身子肮脏,给她穿她的衣裳。
她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人,让人见了,心中就有种稳妥的感觉。
盖七娘泪盈于睫,从被迫嫁人到现在,这是她唯一一次想哭,之前因为被强暴,被指指点点,眼泪都流光了。
没想到,她还能感动,还能哭出来。
她还能有伸冤的一天。
盖七娘头再一次重重磕在地上。
“三娘子,请您帮我住持公道……”
……………………
吃饭的时候,李蘅远邀请盖七娘和她一起。
本来盖七娘不肯。
李蘅远邀请她却是为了说正经事,也就是关于余有德的事。
余有德已经被收监,但是自古以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纠。
涉及到妇女的贞洁,曾经就算有人吃过余有德的亏,这时候也不愿意强出头。
所以就只剩下盖七娘来状告余有德了。
但是盖七娘这里还有个麻烦,就是她的父母贪财忘义,不管亲生的女儿。
李蘅远在用餐的时候把这些关键都跟盖七娘说了。
并告诉她:“所以你一定要稳住自己的阵脚,一定要坚持住立场,不管谁来劝慰你,威逼利诱你,包括你的父母,你都要坚持。”
“只要你坚持住,余有德抢强民女就没跑,我就会帮你将他绳之于法。”
盖七娘诚然道:“一个迫害我毁掉我一生的人,我对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娘子放心,我一心要为自己伸冤出头,什么都不会顾及的。”
李蘅远不放心的是她受不住压力,但事情走着看吧,此时她还是点了头。
正说着,樱桃从外面走来。
进来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盖七娘,然后站在李蘅远面前。
李蘅远道:“什么事?”
樱桃道:“是七娘子的母亲和姑妈求见。”
李蘅远看向盖七娘,就见盖七娘听完了后脸上泛白,抓着筷子的手,手背上青筋暴露,手在颤抖。
一看就是恨极了的样子。
李蘅远道:“这么晚了,竟然外面的人还能有办法来通传,还要求见,可见是我们家有家贼引路啊。”
接着又道:“七娘子也应该知道,我三婶就是余有德的亲妹妹,想来是余有德下狱,我三婶急了,打探出什么事情之后就去找你的家人了,这么一来应该是来说服你的,还是方才那句话,你要坚持住。”
盖七娘目光从眼前的案子上移到李蘅远的脸上,这个过程中,眼泪已经无声的掉下来一滴。
后她擦擦眼角,点头道;“我也是那句话,娘子放心。”
……………………
果然不出李蘅远的所料,余有德被关起来,余氏阵脚大乱,求李玉忠去找李蘅远,李玉忠不动弹,她没有办法,就找到余家人。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究。
余氏答应给盖家三千贯钱,让盖家不要追究。
盖七娘的母亲姓乔。
乔氏在国公府外院的一间厢房中见到了女儿。
这个女儿已经被余有德接回家十天了。
十天没见,人瘦了一圈,不过身上的衣着华美精致,竟然比方才他见到的国公府的婢女穿的还好。
乔氏领着小姑子盖氏走到女儿面前,然后拎着女儿的袖子上下打量。
“这身衣服,得不少钱吧。”
盖七娘看着母亲没说话。
乔氏也不管那些,道:“这还有什么不满意,是余家阿郎给你置办的吧?明明就很受宠,又吃香的喝辣的,你跑到国公府干什么来了。”
盖七娘是被李儒慕带着人搜出来的。
但是乔氏并不知道这经过,她只听余氏说儿子找国公府的人捣乱了,女儿不识抬举,跑到国公府告状,还害的余有德进了监狱。
盖七娘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反问道:“您来做什么?”
见母亲张口就要说。
盖七娘道:“您最好想好了再说,我是你亲生的,到底我这个人在你心中重不重要。”
418 端倪
乔氏并没有听出女儿言语中的警告意味,笑道:“怎么不重要?你是我亲生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不重要了?所以阿娘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你怎么尽让阿娘操心呢?那余有德虽然年岁大了些,长得不好看,但是不是有权有势吗?长的好看能当饭吃,年纪小的知道疼人吗?”
“你要趁着他现在喜欢你,多要些好处,然后给阿娘,阿娘都帮你存着,等生了孩子,就更不用怕了,就算他死了,你也能后顾无忧。”
盖七娘呃逆几下,是要吐出来的样子。
乔氏二人一愣,后乔氏大喜道:“是不是有了?”
拍着手道:“若是有了,你就别作了,更应该给人家余家人回去了。”
盖七娘这时候眼睛斜着看着母亲,似笑非笑道:“我不是有了,我就是听了您的话想吐。”
乔氏和盖氏二人脸色一变。
盖七娘继续道:“你们不说正经来意,那我说一下我的意思好了。”
“余有德不管多么有财有势,我也不是嫌弃他人老面丑。就是他强迫我,我是被逼得,他强抢民女,这是律法所不容的事,不管他是谁会,除非我死了,不然我要将他一告到底。”
又看向乔氏:“阿娘助纣为虐,卖儿求荣,您也等着有报应吧。”
乔氏已经受了余氏的钱,如果劝不动盖七娘,那钱就得给人家拿回去。
可听着女儿决然的语气,她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乔氏道:“你自己还有脸告人家,你都被他糟蹋了,不嫁给他,谁要你?好男儿谁要你?除非那死了婆子,娶不到媳妇的懒汉,不然好模好样的谁要你啊,往大街上一站,谁不知道你是破鞋,害得我和阿郎都抬不起头,现在人家肯娶你,那是你修来的福分,你告倒了他,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骂自己的女儿是破鞋。
这话可真是诛心。
盖七娘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了,当时她不肯嫁给余有德,她的母亲就是这么骂她的。
盖七娘闭上眼。
她没有出声,但是心里就是坚持到底的样子。
乔氏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气了,于是骂的越来越难听。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接着一声呵斥传来:“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简直禽兽不如。”
乔氏和盖氏吓了一跳。
乔氏脱口道:“你谁啊?”
后才搭眼一看。
这时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不过别看脸上稚气,从头到脚,身上每一样都金光闪闪。
那好看的小脸,就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普通人家是养不出来这样的女孩的。
她的女儿虽然人人都称颂,但是也只是好看而已。
人家这少女,一个眼神都凌厉无比,那是上位者的气势。
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了。
这时候对面少女也没让她们失望,自报家门,李家三娘子。
那是范阳最富贵崇高的娘子,国公李玉山的女儿。
乔氏和盖氏腿有些软。
尤其是乔氏,见到贵人就想下跪。
她声音谄媚道:“三娘子,那个,那个……”
她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道:“七娘是不是打扰您了?妾把她带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李蘅远道:“你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说完身子一闪,她的身后出现两个官兵打扮的人。
李蘅远对那二人道:“这个老婆子,贩卖人口,是个人贩子,把他投到大牢里去。“
乔氏当即就吓傻了。
忙喊道:“这是怎么说,妾什么时候卖人了,我们不过是来国公府找女儿的。”
李蘅远看向盖七娘。
这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算计,这个乔氏说出来的话他都听见了,实在恶毒。
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母,就应该送到牢里面吃吃苦。
但是毕竟是盖七娘的亲生父母。
李蘅远心想,如果七娘给她母亲求情,我便放人,但是这样没有立场,只知道愚孝的女子,跟我的观念可不同,我以后也不会跟她关系很好了。
盖七娘看出了李蘅远的询问,沉声道:“娘子明鉴,卖掉我的,不光是这乔氏,还有他的丈夫,盖二郎。”
乔氏难以置信的看向女儿,接着眉头竖起:“你这小贱人,原来是你在害我。”
这个时候,她自然什么事都认为是盖七娘主使的。
乔氏接下来的话骂的更难听。
能不难听吗?
自己的亲生女人,害她不够,还要害她的丈夫。
如果两个人都入了大牢,谁来救她,谁来养家。
她还有两个小儿子呢。
李蘅远见盖七娘举报自己的父亲的时候面无表情,也说不上悲喜,她的心中不由得一疼。
自己的亲生父母,事情却要闹成这样,能不伤心吗?
可是这盖七娘好像已经不知道伤心,那张清冷的脸,让人看不透她的情绪了。
若不是被迫害到了极限,这个年纪,谁不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样子。
不过到底这人是懂得是非黑白的。
李蘅远心下不免又有安慰,叫上人,把乔氏带走。
真的,她听了这么久,对这个老婆子真是深恶痛绝,真想让她死在牢里算了。
乔氏就这么被李蘅远扣押下来,之后她还叫人去找盖二郎算账。
至于盖家的小姑子,虽然人品也不端正,但是在这件事上,毕竟她的错误很小。
李蘅远让人打了她五个板子,算是叨扰她的罪过,然后就把人放了。
李蘅远这边的动静本就不小,也没想着瞒着人。
何况乔氏是余氏找来的,她也瞒不住。
余氏在屋子里急的来回走动,同时喃喃道:“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这李蘅远不是铁了心的要害我大哥了吗?”
她突然一抬头,看着守在门口婆子。
那婆子是余氏的亲姨妈,也是很早死了丈夫,有两个孩子。
余氏嫁到国公府的时候,余家很穷,没有下人,她这个姨妈就当陪嫁跟过来。
所以是余氏的心腹。
这姨妈娘家姓柳,别人都叫她柳嬷嬷。
余氏对柳嬷嬷道:“阿郎还没回来吗?”
柳嬷嬷摇摇头:“国公今日走,想来阿郎要很晚才回来。”
419 暴露
李玉忠有个习惯,就是每当李玉山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他前几天,总会很晚才回家,说是外面有事。
余氏看着窗外,天已经黑透,正是月黑风高的晚上,都这么晚了,李玉忠能有什么事要忙?
余氏恨恨的攥紧了拳头:“都什么时候了,我哥哥被人诬陷,正在牢里受苦,他说不定找哪个婊子在外面厮混呢。”
听余氏骂出人来,柳嬷嬷上前,一下子堵住她的嘴。
然后看看外面道:“夫人,可不能乱说啊,咱们三郎可一直都有好名声。”
余氏骂完自己也后悔了。
但是李玉忠已经三年不和她同房,每次李玉山离家,李玉忠都表现的异常高兴。
这又是为什么?
她曾委婉的表达过不满,但是李玉忠说他身体不好,不能行房,他们女儿儿子都有了,所以她就忍着。
而且李玉忠只是不跟她同房,但是家里所用所需都能满足她。
所以她虽然是庶子的妻子,可是吃穿用度却不逊于甄氏。
李玉忠会给她钱。
余氏随即哭出来:“姨母,但是我着急啊。”
柳嬷嬷点头,一个女人,除了指望孩子,就是自己的娘家人了,李娇娥刚死不久,余氏能依靠的人又少一个。
自己的亲哥哥出事,她怎么能不着急。
可是急也得等人回来。
柳嬷嬷刚要对余氏相劝,这是小婢女在隔断外敲门。
“夫人,阿郎回来了。”
余氏忙擦干眼泪,之后问柳嬷嬷:“我这样去见他,他不会骂我吧?”
李玉忠时常对余氏的打扮进行挑剔。
因为李娇娥刚死,今日余氏穿的是青色的衣裙,头上也没戴什么头饰,看起来比之前稳重得多。
柳嬷嬷暗暗想,阿郎好似就喜欢这样的。
她点点头:“快去吧。”
李玉忠因为和余氏分居而住,但是又不让孩子们知道,所以还跟余氏住在一个屋,但他在隔断外。
余氏从隔断里走出来,见李玉忠正在让婢女宽衣。
他一个中年男人,但是身体保持的十分有型,脸也细嫩滑腻,跟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放在一起,没什么两样。
今日这人嘴角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可是他的女儿刚死不久。
余氏见了这样的丈夫,心头的气就如那滔天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她突然间一吼:“都滚出去。”
李玉山和婢女都看向余氏。
那婢女好歹是有眼色的,愣了一下之后退下。
等人都走干净了。
李玉忠不满的看着余氏:“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说完转过身对着卧榻,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物,没有理会余氏。
余氏气得双手颤抖,走到李玉山身后把他身子掰过来,道:“你干什么去了?”
李玉山衣物丢在旁边的屏风上。
后怒下脸道:“你像个泼妇一样,你要干什么?”
“你骂我?”
余氏这时候也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抓着李玉山的肩膀和他撕打到了一起。
李玉忠是要就寝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的薄衫,被余氏死命的一拽,薄衫突然从袖子处撕裂,跟着前襟,一起从李玉山的身上滑落下来。
这成何体统。
李玉山气得一推余氏,将余氏推到在地。
之后他急的去找衣物,以来遮掩裸露的身子。
李玉忠推余氏并没有怎么用力。
所以余氏没有摔伤,她很快就坐起。
她看着李玉忠的身影,突然间在那颈窝处有一块红痕。
余氏陡然间喊道:“慢着。”
此时李玉山正在抓屏风上的衣物。
那屏风是跟卧榻成犄角放置的。
李玉忠在屏风外,正好把左边半个身子露给余氏看。
国公府的院子,就算是庶出的,也没穷到哪里去,屋里灯光明亮。
余氏见那红痕分明像是男女欢爱时的吻痕。
李玉忠听见余氏喊叫不仅没停下来动作,反而更快的去穿衣。
余氏站起来夺过他的衣服。
然后指指李玉忠脖子道;“你有女人了,你是不是外面有婊子了?”
李玉忠厌恶的一蹙眉,将衣服抢过来披在身上。
然后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外面有婊子了?”
听着余氏的大吼,李玉忠气得脸颊发青,道:“你喊吧,坏我的名声,看你能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大哥还被关在牢里。”
提起大哥,余氏才想起为什么她这么晚了还在等李玉忠。
她擦着眼睛道:“你还又脸说,原来你知道我大哥出事了,都是你的那个好侄女干的好事,你去找她,把我大哥放出来啊。”
余有德刚一被抓,余家下人就来国公府找过李玉忠。
所以李玉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那个大舅子,他也是真烦。
不过烦归烦,这余有德要是被惩罚,会连累他的名声的。
他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三郎,如果连大舅子都护不住,以后谁还愿意与他交往,与他做买卖。
李玉忠平日里不光是给李玉山置办物资的,他自己也有很多买卖,所以名声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想想那李蘅远,明知道余有德是三叔的大舅子,是亲戚,也豪不给面子的把人抓了。
这件事李玉忠不得不管。
但是不能这么管。
李玉忠看着余氏,还是用哪种厌恶的眼神。
道:“那我也得找机会去跟阿蘅说吧,今日才下狱,你着急什么,让他吃点苦头,免得天天为非作歹。”
余氏道:“不是你的哥哥你不心疼,我哥从来都没吃过这种哭,你把人给我放出来。”
余家之前一个穷秀才,还没吃过苦?
李玉忠懒得与余氏争辩,道:“如何营救,我还在想办法,你忘了上次老太太打你了?阿蘅差点自己动手,我虽然是她叔叔,她也不见得听啊,现在她气头上,更听不进去,人死之前,给你弄出来就行了,你先等消息吧。”
之后不管余氏怎么闹,李玉忠都是兴致淡淡的样子。
他那个表情,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夜越来越深了,余氏闹够了,也发现这个时候,就算是李玉忠也不敢去闯李蘅远的院子,于是不得不回去睡觉。
420 白热
一夜无眠,余氏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收拾好后却发现李玉忠早都出门了。
李玉山昨晚虽答应她会帮忙救人,但是具体多久?
多少天?
牢房却不是什么好住处,时间久了,会死人的。
余氏到了饭口,连饭都吃不下,才一会嘴上急出一流泡。
她对柳嬷嬷道:“不然再去把阿郎找回来吧。”
余氏这人没事的时候心有些大,而且刚愎自用,别人只要是不好听的话,她都不爱听,所以很多事柳嬷嬷没跟她说过。
据柳嬷嬷对李玉忠的观察,那是厌恶余氏已久,只是碍着孩子的面,还给余氏钱财,对余氏不错。
但是今日余有德犯的错,李玉忠绝对不会全心全意的帮忙处理,就算找到人,人家也不见得会回来。
柳嬷嬷道:“夫人,还是那句话,民不告,官不究,这事只要说服了那个盖七娘,大郎很快就能被放出来,到时候三小娘子只能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主,她还得给您道歉呢。”
之前让乔氏两个来说服盖七娘,就是柳嬷嬷的主意。
余氏道:“可是那**不是倒打一耙,连父母都不顾了吗?”
柳嬷嬷道:“所以啊,还得夫人您亲自出面,她虽然能不顾父母,但是女人总得要脸吧,她都是大郎的人了,还反过来告自己的相公,这也是律法所不能容忍的。”
子女状告父母,那更是不孝,就算父母有错,子女要先受罚。
盖七娘能这么嚣张,全凭的是李蘅远不讲道理。
余氏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道:“我是她的三婶,我看她真的能打我怎么样?”
后抬头看着柳嬷嬷:“叫上人跟着我,咱们去西池院去。”
…………………………
李蘅远刚放下筷子就听见外面吵嚷。
她眉头微蹙,自有桃子来回话。
“是三夫人带着人,直接闯进来,进了七娘子的屋子。”
李蘅远微微颔首:“只要她不伤人,先听她说什么。”
因为西池院这边没什么阻拦,余氏找到盖七娘后直接把人从屋里拉到空地中央。
盖七娘之前并没有见过余氏,但是看那不讲道理的样子,就知道是谁了,所以这一路她也没有挣扎。
等到了空地,不光是三房的人,西池院的下人听见动静也都从屋里站出来,到了廊下。
余氏一看人不少,面露得意的将盖七娘一推,道:“大家都看看这贱人,嫁了我大哥,得了我余家那么多好处,不思回报,反而告我大哥,你怎么那么贱呢?”
说完又拉着余氏的肩膀:“走给阿蘅说清楚,明明是你自己自愿的,你冤枉爷们。你今天不说清楚,咱们就没完……”
李蘅远此时已经从房里出来,带着四个婢女,站在廊下的柱子后。
廊下是高高的太基,所以能让她们清楚的看清余氏的嘴脸。
樱桃低声道:“娘子,看三夫人这样子,是想把事情闹大了啊。”
是啊,明明自己人有错,不想着道歉弥补,却来胡搅蛮缠。
李蘅远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余氏的想法。
余氏以为她不敢对长辈怎么样。
然后就用权势压盖七娘。
不过此刻她还想看看盖七娘要如何应对余氏,这些事盖七娘必须要经历的,就算这次没有余氏,以后也会遇到别人
李蘅远抬手道;“先看着。”
下面盖七娘神色没有气氛,只有不耐烦。
她当着众人的面推开余氏:“我并没有嫁给余有德,是他强迫我,所以他就应该受到律法的制裁,不管是跟三小娘子,还是跟任何人,我只说实话,我就是被强迫的,也没有嫁给他,是他抢我。”
“你还嘴硬。”
余氏想了想之前柳嬷嬷的叮嘱,没有在抢与不抢上面做文章。
因为余有德强迫盖七娘,街上有人知道,李蘅远随便一调查就能调查出来。
至于后来盖家将盖七娘卖掉,也没有经过官府,并没有盖七娘做妾的文书。
李蘅远是死犟死犟的人,没有这些东西,她不会松口。
所以要解决问题,还得在盖七娘身上下手。
余氏接着道:“你说你是被强迫的,身为女人,名节是多么重要,如果你被强迫了,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还有脸状告汉子?分明就是讹诈不成的狐狸精,好好的男人被你害死了。”
盖七娘忽然眼睛一眯。
一直没什么温度和感情的脸上,升起些许怒意。
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死?我为什么要自杀?我做错了什么?”
余氏撇着嘴道:“哎呦,瞧瞧这婊子样子,脸皮真厚啊,你做错了什么,哪个被强迫的女子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人家早都羞死了,只有你,还敢大摇大摆的出来,还敢问我你怎么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敢断定,就是你勾引我大哥,给钱少了,所以反咬一口……”
余氏正骂的来劲,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她脸上陡然间一疼,接着四周震落可闻。
等余氏回过神来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跳起来去抓盖七娘的脸:“这**,敢打我,反了天了……”
盖七娘毕竟年轻,还经常劳动,她推开余氏道:“我打的就是你,我告诉你,我没有什么错,我凭什么抬不起头,你们作恶多端的人都没有羞愤而死,我为什么要死,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人是你们,是你们。”
她最后一句发泄私的喊出,那尖利的声音将落在院子书上的飞鸟震飞,冲破云霄。
本来余氏带来的人要帮着余氏打她,背着一声怒吼,都镇住了。
偌大的院子一瞬间针落可闻。
盖七娘笔挺清冷的身影立在台阶下,清早的清冷阳光将她白皙的肌肤照的透明透露。
西北风呼啸,她身上深绿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鼓舞。
此刻的她,像是震怒的天神一样,让人有敬又畏。
余氏从地上爬起,见下人们都不懂,吼道:“都死人啊,给我打死她,打死这个**,我看她还怎么诬陷人……”
她带来的人正要动手。
这时台阶上的传来一声娇呵:“够了。”
421 休妻
李蘅远和四个婢女的身影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
她黑着脸,可以看见的不高兴。
余氏吃了亏,所以就算知道人不高兴,也忍不住抱怨。
“阿蘅,这个贱人敢抬手带我,我可是你的三婶,我要打死她。”
李蘅远一抬手,方才还围观不动的西池院下人,全都走到盖七娘身前,十个,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盖七娘挡住,也就是给了她强而有力的保护。
余氏气得跳脚,隔着婢女看着李蘅远大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三婶。”
李蘅远已经走下来,她拨开正中间的下人,走到余氏面前。
道:“三叔那是血缘,那是亲的,不可改变,至于三婶,现在你是,等三叔给你一封休书,你就不是了。”
余氏眼皮一跳。
“你什么意思?”
李蘅远道:“我打算让三叔休了你。”
还真是这意思。
余氏已久忍李蘅远很久了。
她叫道:“凭什么,就凭你一个小辈,李玉山都不敢对我说这种话,也就你这没大没小没教养的东西才能这么说。”
李蘅远反问:“我没有教养?”
余氏见她并没有大发雷霆,越发觉得李蘅远不过是个纸老虎,是草包。
她冷笑道:“这还用问吗?没娘教的东西,能有什么教养。”
“有教养的孩子,谁会跟自己的叔叔婶子作对,你是想让你三叔休了我,你问他会吗?凭什么。”
对于这种恶毒的评价,李蘅远其实听了很多。
所以她并不生气。
只是觉得很可笑道:“满嘴脏话,还说我没有教养,你爹那些书都白读了。”
“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吗?就凭着你当着小辈的面出言不逊,你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三叔不休你,还有阿婆和大伯母呢。”
七出之罪有一项是口多言。
口多言被认为会离间原本家族和睦。
余氏这个不能算口多言,因为她比口多言还恶劣,她身为长辈,竟然在李蘅远面前脏话连篇,还都是市井脏话,让人难以忍受。
被李蘅远这么一提醒,余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被人抓了把柄。
可是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都是被贱人害的?
余氏指着下人身后的盖七娘。
“阿蘅,她不过是小婊……外人,咱们是亲戚,是亲戚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李蘅远之前跟萧掩提过,三房一定会来闹事,当时萧掩告诉李蘅远,让她把余有德害死李娇娥的事告诉余氏。
看着这样粗俗无礼的余氏,李蘅远突然改变了想法。
岳凌风说他们那里很流行一句话,叫做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现在跟余氏说余有德的畜生行径,余氏说不定会认为是她诬陷余有德。
她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蘅远心想我不告诉她了,让她自己知道真相,然后明白她一心一意护着的畜生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就好了。
一个把别人家女儿当脏东西看的人,不分是非黑白,也根本不配她用心对待。
这样想,李蘅远更加厌恶起来余氏。
她叫着人:“都给我打出去,然后去宁馨院,告诉阿婆,她的三儿子,应该休妻了。”
……………………
冬季,下午的天气,总是越来越冷,西北风也越来越大。
虽然主子们闹的热闹,但是没热闹看的时候,下人们谁都不愿意出门,躲在屋里吃酒聊天,这叫做猫冬。
东府的后园子,本来下人就少,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乎就看不见人影了。
李玉忠来到园子门口,本来还怕守门的婆子问他做什么,他已经找好了说辞,就顺看哪里需要修葺清理,因为国公府的庶务都归他管,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门房根本没人出来,只要一把没有锁的锁头挂在门上,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
李玉忠将锁头打开之后进了门,然后再挂回去,后进了园子里。
园子里没有多少雪了,灰白的色调更多,所以没什么好看的。
李玉忠也无心观看。
他脚步匆忙,沿着曲池水,在蔷薇丛之后,有个隐蔽的小木屋。
李玉忠到了屋子门前,没有直接进屋,他贴着门板向后看了看,灰沉沉的夕阳下,没有任何人影,确定是没有人。
李玉忠这才轻轻敲了敲五下门。
这五下十分有规律和节奏,三短两长,像是暗号。
五下过后,屋里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进来吧。”
李玉忠这才推门进去。
这个木屋子是放置工具的屋子,除了修缮园子用的东西,没有其他。
不过工具都放的整齐,靠在墙角,地中间的空地都露出来,屋子里也是有人打扫的没有灰尘气,感觉很干净。
地中央站着一个女子身影。
女子穿着白色的中毛披风,不知道是什么毛皮做的,但是那白毛油亮,没有一根杂毛,看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眉目弯弯,一双杏眼很是水灵。
脸长得十分小巧,一看就是南方女子特有的精致和婉约。
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再精致的容貌,也显得人冰冷不好接近,给人的感觉气质淡淡的。
李玉忠进来之后直接抓住女子的双手:“阿微,怎么办,这次你要救救余氏,阿娘让我休妻,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微。
冯微没有推开李玉忠,而是问道:“你这么晚了约我来,就是为了余氏?你约我,是为了给余氏求情,你怎么说得出口?”
李玉忠道:“我也是万不得已,不看在余氏的面子,得看二郎的面子,难道我真的要休了他,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余氏愚昧可恶,但是不能让儿子没有娘啊。”
冯微眉头蹙着,并没有出声。
但是李玉忠知道冯微听进去了。
他和冯微交往已经十二年,余氏在这十二年中犯过不少错,但是冯微都能帮余氏求情,就是为了他的儿子。
李玉忠继续道:“阿微,不然你能照顾二郎吗?”
冯微叹口气,后道:“可是我已经帮过她很多次了,不然你以为上次余氏陷害甄氏,阿蘅都不想饶了她。”
“她也是大人了,难道没脑子,总是不管不顾,你不好好管教她,犯了错了总来找我,我也很为难不是吗?”
422 奸情
李玉忠道:“如果她能劝好,能听懂别人说的话,她就不是余氏了,我也很讨厌她,厌恶她,可是那时候是母亲做得主,娶得她,我一个庶子,我也是被迫的,总不能休了她吧,而且你不是之后出现的吗?”
冯微跟李玉忠相识,是在给李玉山当妾室之前,但是那时候她们不过是相互吸引,还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时候李玉忠也已经跟余氏成亲四年,都生了李娇娥了。
所以余氏在前冯微在后。
冯微心想,如果余氏不是愚蠢难耐,可能李玉忠也不会这样对我死心塌地了。
她道:“可是到底不好救啊,阿蘅跟之前不一样了,你说,我要怎么去求情,才能不被阿蘅怀疑,她一天天的长大,一天比一天精明,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事情。”
李玉忠也没想好这次如何能帮余氏善后,他是需要冯微的帮忙。
冯微又道:“不然二郎也不小了,找个启蒙先生管着,至于他的母亲,又不是死了,不过是不住在一起,他之后要进学,也不能长与妇人之手吧,休了就休了,我已经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李玉忠神色尴尬道:“对孩子,总是不好的。”
冯微道:“你就知道你跟她的孩子,那你们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余氏成日里穿我的用我的,还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休了算了,老太太也不会管你,难道还会再给你续弦,没有她,我看更好。”
李玉忠并没有多少资本,但是冯微在李蘅远那里,这些年没少捞钱,都拿给李玉忠二人做买卖了。
所以李玉忠给余氏的花销,说起来还真的跟冯微有着钱千丝万缕的关系。
冯微是李玉山的小妾。
李玉忠是李玉山的亲弟弟。
她二人虽然已经发生关系有十二年之久,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
冯微没办法真的嫁给李玉忠。
所以冯微对余氏到没那么仇视,毕竟余氏蠢,不影响她和李玉忠交往。
若是换了别的妻子,说不定会坏她们的事。
而且冯微不能给李玉忠生儿子,余氏也算是有功劳的。
所以这些年,冯微一直对余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三夫人的位置就算不是余氏做,她也很难做,空着也是空着,就留着余氏给他们当幌子吧。
但是余氏真的被休了,对她实则也没什么损失啊。
李玉忠听冯微讽刺余氏吃她的穿她的,脸不自觉尴尬一下。
虽然资本是冯微拿的,但是经营一直在他啊,而且男人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事,冯微这样说,显得他特别无能。
不过到底他很依赖冯微。
而且也听多了。
尴尬一笑,李玉忠抱着冯微的腰道:“你别生气,真的是为了儿子,以后我有儿子指望,我不是也不能亏待你吗,而且你跟她有什么好生气的,给她一点东西,就能把她打发的很乐呵,你不让我碰她,这三年,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一下,别生气了,想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真的。”
冯微听着李玉忠的柔声细语,难得一笑,道:“看在你忠诚的面子上。”
说完手勾着李玉忠的脖子。
问道:“那你们总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就一点也不想她?”
李玉忠手伸进冯微的衣服里面,一面揉搓着,一面笑道:“碰了你,还能再想别的女人吗?你就是我的神仙妹子,有你,什么都足够了。”
男人的不老实,引得冯微一阵娇笑。
不过这屋子是她们夏日里约会的地方,冬天屋子里没生火。
冯微的披风被李玉忠撩起,屋里阴冷,她受不住。
于是娇嗔道:“不行,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李玉忠道:“可是去你院子里一次不容易,我想你。”
他们昨晚刚聚过,就是在冯微的屋子里。
但是要打发那些下人,实在不容易。
冯微道:“总有地方,国公已经出门了,我也能经常出门,咱们聚的时候多得是。”
李玉忠也是方才被冯微勾起了火,并不是有预谋想跟她怎么样。
被她这一说,**很快便消下去,而且他这次是来找冯微救余氏的。
李玉忠帮冯微整理好衣服,后道:“那余氏那边……”
冯微的脸色又不好了。
想了想道:“老太太现在是傀儡,她让你休妻,也是听阿蘅的,这件事根源还是在于阿蘅,得让阿蘅松口。”
“不过我也跟你说了,阿蘅大了,什么事都懂了,这半年她跟我越来越疏远,我不能做的太过,只能试探着求情,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
李玉忠长叹一声:“人在屋檐下,我一个做长辈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要被一个小辈操纵,真是憋屈。”
“妻子?”
李玉忠听冯微语气不善,哄着她道:“这时候你就别挑我字眼了,我是说我活的憋屈。”
随后二人也没什么说的。
等冯微再看向窗口,天已经不知不觉黑透了,院子应该是每日来,所以没有掌灯。
冯微道:“行了,先回去吧,明天我带小六一起出门。”
李玉忠点点头。
又道:“我先走。”
就在李玉忠转身要跨出房门的时候,门咣当一声开了。
“你们谁都不能走。”
李玉忠大惊,就见余氏和柳嬷嬷站在门口。
余氏泪眼纵横,伸着胳膊拦着他的去路。
那瞪的通红的眼睛,显示出她的愤怒。
李玉忠心想坏了,这个妇人没脑子,她若是大喊大叫,他和冯微岂不是要身败名裂。
李玉忠一把把余氏拉进来,然后对柳嬷嬷道:“看好门。”
柳嬷嬷却没有如他所愿出去,而是跟着进到门里,但是也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又是一暗,三个妇人,一个男人,气愤尴尬又剑拔弩张。
李玉忠打破沉寂,问着余氏:“你怎么来了?”
余氏被李蘅远赶出院子,之后刘老太太就让人找李玉忠要休了她。
虽然李玉忠说不会休妻,会帮她想办法,但是李玉忠并没有说是什么办法。
傍晚的时候别人都要吃饭,李玉忠却不声不响的出门。
不过余氏因为沉浸在恐惧中,并没有注意。
是柳嬷嬷嗅到了什么味道,所以拉着余氏来的的。
余氏此时满脑袋都是李玉忠和冯微方才的调笑声,哪里还能听进去李玉忠的问话。
她哭喊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你不是不行吗?那怎么跟这个婊子在一起。”
说完推开李玉忠,就奔着冯微去了。
“臭婊子,狐狸精,你自己没男人,你勾引我男人,不要脸的**……看我不打死你……”
李玉忠不可能让余氏打到冯微,所以一直拉着余氏不让余氏靠近冯微。
余氏是个压不住火气的,越发生气,所以骂个不停。
就在余氏骂的声音都变得调的时候。
脸上突然又火辣一疼。
抬头一看,是冯微抬手打她。
余氏气得直翻白眼,在李蘅远的院子里,一个被人玩过的臭婊子敢打她,这里,偷她男人的婊子还敢打她。
这些婊子要反天?
余氏破口就要骂。
这时就听冯微道:“你喊吧,喊来了人,不知道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喊来了人,李玉忠也完了。
因为这人是冯微,李玉山的小妾。
可是冯微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点没有惊慌之色。
那清冷的杏眼,斜睨这她,姿态是那么的傲然和居高临下,倒好像她冯微才是正房夫人,她是偷人的人。
余氏气的咬牙切齿道:“这个婊子,这时候我还管你们谁好谁不好,谁完谁不完,大家一起玩完算了。”
423 怀疑
冯微没有出声,李玉忠捂着余氏的嘴道:“那我便不管你好了,你也听见了,我们方才都说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救你。”
听不进去,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她的丈夫背着她,外面有别的女人。
她的丈夫三年不碰她,是因为别人的女人不让,她的丈夫就听。
她那谪仙一样的丈夫,已经有了狐狸精了。
那些个狐狸精,变着法的折磨她,她还能听进去什么。
余氏此时有种溺水即将死亡的崩溃感觉,只想着大家都别好。
就在这时,柳嬷嬷拉起余氏道:“夫人,你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余氏抬头看着柳嬷嬷。
按照余氏的脾气,方才听到那些话,早就闯进来闹事了。
之所以她这次这么沉得住气,是因为有柳嬷嬷看着。
柳嬷嬷早就发现了李玉忠的异样,但是就是不知道李玉忠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听出来是冯微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李玉山一走,李玉忠就撒欢了。
按理说男人偷人这种事,确实气人,但是这个人是冯微啊。
冯微可不止是李玉忠妾室那么简单,她是李玉山夫人的亲妹子,李蘅远的嫡亲的姨母,在李蘅远和李玉山面前都能说上话的。
这样的人,跟了李玉忠,对余氏来说,只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柳嬷嬷把余氏拉起,在余氏耳边低声道;“想想小郎,这个时候,您不是正好翻身吗?”
这句话在外面的时候,余氏就听见柳嬷嬷说了。
怎么翻身,她也明白,李玉忠和冯微肯定不想把事情闹大,那就可以威胁冯微帮她。
是啊,这个时候,女儿死了,大哥入狱。
那只能指望丈夫了,而方才她也都听明白了。
丈夫的靠山是这个冯微。
余氏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冯微,不然她就会想撕了她。
可是她得忍着。
余氏看向冯微道:“李蘅远要让老太太休了我,你照量着办,若是我必然要被阿郎休了,冯微,你的丑事我就会公布于众,到时候看别人怎么看你,让你装的跟仙一样,其实就是个臭婊子。”
李玉忠怕冯微生气,拦着余氏。
冯微微眯起眼看,不过没有再次动手,当然也没有恶语相向。
……………………
李玉忠要休妻的事很快在国公府闹开。
小郎李庆泽在刘老太太穿堂里跪了一个时辰,但是老太太都不松口。
而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是李蘅远的主使。
北方的冬天,因为日出晚,落日早,北方的人家,大多都是一日两餐。
李蘅远中午加餐,樱桃把听到的事情说给李蘅远的听。
一听李庆泽去跪老太太,李蘅远便心生不忍了。
她确实对余氏生气。
气余氏对女子轻视。
气余氏拿别人的女儿不当女儿。
余氏出言不逊,简直就是个杂碎。
但是余氏还有孩子啊。
那孩子是她的亲堂弟,堂弟只有五岁,她也不忍心让那么小的孩子没娘。
但是余氏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气愤。
李蘅思考着,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惩罚下余氏的嘴,但是还能让堂弟有母亲照顾。
正想着,下人来通报,冯微来了。
李蘅远神色微愣,这半年她有萧掩可以出谋划策,就算没有萧掩,还有岳凌风等人,所以找小姨的时候很少。
而小姨是那种很安静的人,她时而送些吃的过来,别的事一般不会麻烦她。
当然她现在也不麻烦小姨了,所以这半年跟小姨倒是有些生疏。
萧掩这样亲自送吃的来,还让下人禀告,有些少见了。
李蘅远抬起手:“请。”
冯微亲手做了一些糕点给李蘅远。
李蘅远懂事以来,她一直跟在李蘅远身边,所以李蘅远是什么口味,她心里最清楚。
冯微见李蘅远吃的很开心,就跟以前一样,笑眯眯的对她道谢,还是那种朴实好吃的样子。
但是到底孩子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她心里是有感觉的。
冯微这次来,自然是为了给余氏求情,不然余氏威胁她,要把她的丑事公布出来。
但是李蘅远的变化,她应该说嘛?
“小姨,你有心事啊?”
听着李蘅远寻味的声音,冯微思绪被打断。
她抬起头笑了笑道:“阿蘅一天比一天好看了,都是大姑娘了。”
李蘅远腼腆一笑。
心想那我总不能越长越小。
她看着自己的姨母,听奶娘说姨母跟母亲长得很像的。
李蘅远脑中倏然升起一个疑问来。
连楚青云都知道母亲当年的事,那么小姨,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的,她知不知道母亲是跟谁走了。
现在在哪里?
父亲明显是不让她查的。
但是她很好奇。
李蘅远心中挣扎起来,她到底要不要问小姨关于母亲的事。
问了是不是等于背叛父亲。
这样二人各怀心事,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针落可闻。
等李蘅远反应过来,她问道:“小姨,你有心事,你一直看着我,有事啊?”
冯微沉吟一下,最后摇摇头。
“没事,就是给你送吃的,好吃吗?”
李蘅远眯眼一笑:“好吃呢,小姨做的,能不好吃吗?”
没等李蘅远吃完,冯微收了食盒就要走了。
李蘅远站起来送冯微,站在廊下一直将冯微目送到大门口。
直到冯微不见了身影,她才转过身回来,并且对桃子吩咐道:“给我加衣服,我要去找二郎。”
桃子方才也跟着李蘅远一起目送冯微来着。
这位姨娘,就这么来了,然后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就走了,不好奇吗?
听了李蘅远的吩咐,桃子急忙收回心思,答应着,跟着回了屋子。
冯微这时候已经出了西池院的大门口,四下里无人,她将食盒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不得已又捡起来。
余氏威胁她确实可怕,但是让她跟李蘅远求情管余氏的闲事,她还真的说不出口。
要怎么办?
……………………
因为没人求情,李蘅远怎么想的,大家谁都不知道,而刘老太太对李玉忠的逼问,却一点也没松口。
李玉忠有压力,自然余氏会知道,余氏有压力,就会警告李玉忠告诉冯微,如果再不行动,她要不客气。
425 勾引
李蘅远从来没见过这阵势,差点叫出来,忙捂住嘴,后不敢再看。
萧掩听着那饥渴难耐的叫声,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他心想,原来我这些日子的冲动,就是这个。
跟岳凌风说的一样。
萧掩脑海中倏然想起他带着李蘅远去捉李梦瑶和何子聪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他心里十分镇定,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还教导李蘅远好好观看。
可是到底他二人没发生什么,他们只看到了一场命案。
所以男人和女人在没人的时候到底会做什么事,他并不知道的这样具体。
原来竟然是一丝不挂的**相见。
萧掩再次看向李蘅远。
那红扑扑的小脸娇艳无比,如果里面的人换做是和他和阿蘅,阿蘅会是什么样?
萧掩随即暗骂自己畜生,这个时候,怎么能想这种事。
她抓住李蘅远的肩膀。
李蘅远对屋里的事也是既好奇又抗拒,正心烦意乱呢,被萧掩拥抱,本能的一抖。
萧掩道:“既然你不想抓他们,咱们走吧。”
小姨和三叔,十有**是阿耶默许的了。
或许阿耶自己有他的安排。
李蘅远也从来没见过阿耶进小姨的院子,所以这件事还应该等阿耶自己处理。
李蘅远对萧掩点点头。
对上那盈盈如水的大眼睛,萧掩神色有一丝狼狈,带着李蘅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她二人悄声下楼的时候,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正在后面注视着他们的一切。
………………
李玉忠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他抱着冯微的身体,尴尬的摸着冯微的背。
冯微什么都没说,很给面子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这样体贴入微的冯微,让李玉忠很是感动。
他实在不再年轻,怕配不上冯微,所以很是克制自己的保持着身材和容貌,但是到底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
可是冯微从来没嫌弃过他。
李玉忠突然感慨道:“你说二哥为什么就发现不了你的好呢?”
冯微年轻的时候也十分羡慕李玉山对姐姐的宠爱,明明她们是亲姐妹,长得也有几分相像,可是那个姐夫,却从来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这是她心里的痛。
见李玉忠这样问,冷声道:“谁知道他什么毛病。”
李玉忠调笑道:“怎么,你其实是喜欢二哥的?”
冯微黑着脸道:“你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从小到大就你这么一个男人,我为你生儿育女,你问我李玉山的事,你是希望我跟李玉山好了?那你滚吧。”
冯微看似清冷内向,但是脾气十分不好。
但是她是处子之身给的李玉忠。
那官家小姐的高贵让李玉忠痴迷。
李玉忠紧紧的把冯微抱住,柔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不是说着玩玩的吗?”
冯微不想玩了。
她看看窗外,还有光透进来,说明天还没黑。
她道:“起吧,孩子还在外面呢。”
二人各自开始穿衣服。
后李玉忠道:“那余氏的事……”
之前他们也是在谈余氏的事。
冯微一直不给李玉忠准话,所以李玉忠才在白日宣淫,是想让冯微高兴,这人一高兴了,不久什么事都好说了吗?
冯微道:“你明日让余氏出来,就约在宝应寺,我单独跟她谈,让她再等等。”
李玉忠开始还点点后,后眉心一蹙,看向冯微:“你们都是女人,在院子里谈不就行了,干嘛非要约出来?”
冯微冷哼:“我跟她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我跟她来往什么?不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若是不叫就算了,你转告她,其实我是不怕她到处宣扬的,李玉山是我姐夫,他早就知道,他自然会护着我,倒是你们家,加上你们的儿子,以后也别想出头,你告诉她吧。”
这是鱼死网破的结果。
李玉山相信余氏那个傻蛋到了关键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是她也相信冯微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所以还是冯微比较可靠。
李玉忠忙不迭的道:“我让她出来见你就是,这有什么难的呢,好了好了,等完了这件事,我就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不要给你惹麻烦。”
以往被李玉忠一哄,冯微就能笑。
今日她心中有事,只是敷衍的点点头,继续穿衣。
对于冯微的异常,李玉忠也没有过多怀疑,也低头去扣扣子。
……………………
夜黑风高,西北风呼啸。
外面的天冷的不能留人。
萧园后院的廊下,红灯在寒风中摆动,烛光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
李蘅远就站在这诡异的光下,看着着光,突然打了个突。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阿蘅,我们进门说吧,外面冷。”
是萧掩来接他了。
李蘅远睡不着,从院子里跑过来,岳凌风只给她开了门没有来送她,这一路虽然很熟悉,但是黑灯瞎火,有点害怕。
好在萧掩的声音是正常的,说明不是鬼。
李蘅远看着那裹着披风就跑出来的人,蓦然一笑。
她那笑容甜美如三月桃花,是这寒冷夜晚的一丝慰藉。
萧掩也笑了,忙伸出手:“快上来,看你大晚上到处跑,也不提前说一声,小心被大灰狼叼走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怕大灰狼叼走。
不过听着这哄玩的声音,让人心里暖暖的。
李蘅远伸出手搭在萧掩的手上。
萧掩一拽,笑呵呵道:“快进来。”
萧掩的小屋子还是那么清爽干净,屋里地龙烧的暖和,热气扑鼻。
萧掩一进来就脱掉了披风,里面露出睡觉时候穿的常服。
隔着那常服轻薄的白色料子,能看见他胸口结实紧致的肌肉,有两个小点儿。
李蘅远:“……”
经过昨日白天和萧掩去捉奸,她已经更明确的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怎么回事了,对上男人的特征,还真是不好意思。
李蘅远转过身去不看萧掩。
萧掩低头看了看自己,眼睛动了一下。
其实他知道李蘅远来了,本来外面还套了长褂,想了想就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看见李蘅远,就想勾引她。
但是心底还会有个声音骂他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