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 乞巧
??ZW?v???f?G??+??????eq??4?K???f7P????,?^;???口的小人儿接过了针,霍先生便发下一个去了。
李蘅远将用银铂包裹着的细针拿出来对月一照,闪着寒光的五条细线,差不多绣花针大小,却更细一些,锋芒毕露。
李蘅远感慨着好真,漂亮的小玩偶一定是她的了。
“我们换一下……”
右手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声音。
李蘅远眯眼看过去,是李梦瑶跟人换了位置,特意紧挨着她。
真是阴魂不散。
对上李蘅远排斥厌恶的目光,李梦瑶反而笑的十分灿烂,低声道:“阿姐是那天上云,拈花一朵笑凡尘,没有吃过苦,受过气,从来不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未体会过做污泥的感觉吧?只是被贱如泥土的人挨着,就受不了了?那阿姐可能要习惯一下,因为即使高如云,也有变成雨,跌落凡尘和成泥的一天。”
李蘅远心想李梦瑶今晚到底要做什么大事?让她不顾一切后果的向她用最愤恨的言语挑衅?
那定然是不怕后果,这是多严重的事啊。
她忍住好奇,微微一笑道:“人是人,怎可比做泥与云?做人就只比良心,高尚者自然要高高在上,卑鄙者就应该遭人唾弃,我不是那天上云,可我不做亏心事,一身正气的即便跌落凡尘也是命运使然,绝不懊恼抱怨。你虽也不是脚下泥,但是为人下贱可能是真的,所谓贱人自有天来收,等你上天就可如愿成为那天上云,让我们拭目以待。”
李梦瑶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笑容却依然能保持娇羞矜持,道:“阿姐别光说不练,不然咱们额外再赌一局,今日水中立针,若是你输了,今晚便谁让你干什么,谁说什么,你都不可以说个不字,不许反驳,立字为据,李三娘说话应该驷马难追的噢?”
李蘅远琢磨今晚到底谁会让我做什么?
一笑道:“可惜了李四娘,你对我感兴趣我却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阿姐怕了?听人说阿姐笨手笨脚,今日出来比试,我以为阿姐练习了好久呢。”
李蘅远道:“一个比试,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我真的对你没兴趣,你想我高高在上,国公府的嫡女,阿耶的掌上明珠,我什么都不缺,要你什么?但是跟你比了,你输了别人说我仗势欺人,没有姐妹亲情,你赢了你之后又可以吹牛,赢了我李蘅远,怎么想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你说是不是?”
李梦瑶听的那国公府的嫡女,阿耶的掌上明珠,什么都不缺几句话特别刺耳。
李蘅远看着她轻轻的笑,什么都不做,可高挑的身影就是无形的压力。
李梦瑶突然道:“阿姐应该也不是什么都求不到我吧?关于萧掩的亲事,我知道的阿姐就不知道。”
李蘅远眯起眼睛。
李梦瑶心想,果真她喜欢萧掩,一提萧掩脸色就变。
那种心爱的事物被人夺走的痛楚让李梦瑶热血翻腾。
逼迫着问道:“阿姐到底想不想知道,还是阿姐怕我?您高高在上,国公府的嫡女,阿耶的掌上明珠,难道会怕我吗?那你可真是给阿耶丢脸。”
李蘅远道:“小人就是小人,我说我不比吧,她又说我怕了她,为了给阿耶正名,好像我得接下这场比试了。”
李梦瑶脸上的惊喜掩饰不住。
李蘅远这时道:“不过什么萧掩的婚事我不敢兴趣,我想知道给桂圆下的药,是从何而来,你从哪里弄到的?”
李梦瑶杏眼中有一抹意外之意,后笑道:“阿姐竟然不关心萧掩的婚事?不过药并不是我给表哥的,表哥也没有跟我说药从何处来啊?”
李蘅远道:“那你就是不知道了?那比什么,你一个都定了亲的人,我跟你有什么好比试的。”
定亲二字让李梦瑶变了脸,后皮笑肉不笑道:“就这么说定了,阿姐谨慎谨慎,莫要输给小妹。”
李蘅远的笑云淡风轻,让人不知道她是故作镇定还是胸有成竹。
她道::“借四娘吉言,也送四娘一句话,跟我打赌的人,总是输的肚兜都不剩,你可悠着点。”
李梦瑶差异的看着李蘅远,这人竟然这般猥琐?
她蹙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李蘅远呵呵一笑,她别的不在行,吃喝玩乐最拿手,别说输给她肚兜,裤子都输没了的大有人在。
不就是个水下立针吗?
必赢。
说话间霍先生已经发好了针,一共二十五个人,要一个一个放下去,十个呼吸间针不倒不沉底,就算立起来了。
评判工作是霍先生甄氏和几位有头有脸的夫人主持。
前十个人中,倒是有九个都立起了针,不过个数都不超过两根,基本没什么胜算。
到了罗诗梦的时候,李蘅远发现四周墙头的脑袋都探出来了。
罗诗梦丰腴娇媚,正是当下人们的审美,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
在西墙后的小塔楼上,一白一灰两道笔直潇洒的身影在看着她,这是她的亲友团,岳凌风和夜寒轩。
李蘅远给二人回予了放心的眼神。
想不到岳凌风竟然眼神极好,对她用手比划了一小圈,应该是让她安心的意思吧。
她再也不是之前沉不住气的李蘅远了,到现在为止都很安心。
李梦瑶感受道李蘅远的走神,这讨厌鬼嘴角傲慢的笑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目光微敛,方才从霍先生手里接过的针包慢慢塞到袖子里,把那袖口缝制的暗袋中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换出来。
这银针是她之前特地打造的,外表跟霍先生发的针大小长短都一样,材料却要轻一些。
别以为没有多大用,一根针本来也没有多重,再轻些,定然不会沉底,不沉底的针,就已经胜了一半了。
换好之后她侧过头看着依然洋洋得意的李蘅远暗暗一笑,这个傻瓜竟然应承她的比试,那就只好成全她,让她哭都找不到调。
罗诗梦涂满艳红豆蔻的玉手轻轻一放,一根针立在水里。
虽倒影是歪斜的,但是足够引起拥趸们的欢呼。
接着第二根第三根都立起来了。
那欢呼声则更甚。
要知道从此刻为止,立起三根已经是最多的了。
李梦瑶捏紧手中的银针,清纯美好的小脸陡然间一沉,难道还会被罗诗梦劫了胡?
0213 一血
??`|сsvo???|?nt1n:wrlY???t???a?y6??????x74n??A?0???险,罗诗梦后面两根针都倒了,横在水面上。
四周一片可惜的抽气声。
李梦瑶提起的心放下来,就说不会有人比她立的多。
罗诗梦之后是李娇娥,平日里她净笑话李蘅远了,到自己却失手,一根针没立起来。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取笑之意,她跺着脚,捂脸哭起来。
霍先生劝了两句不管用,之前还满是笑意的脸瞬间沉下去,换上她训人时的惯有威严:“一个小游戏而已,值当这样认真?你这一哭,大家还有心思过节吗?”
李娇娥怕霍先生,可是心里的不服还是挥之不去,在别人眼里是小游戏,可她明明看见董养浩就在围栏的后面站着,华美的绿衣绣金线,折扇轻挥,翩翩公子在月下遗世独立。
明明都看到那两道独特温柔的目光看过来了,可是她却在这时候丢了脸。
别人要不要过节跟她什么关系,她只要董养浩欣赏她。
任由李娇娥自己哭,霍先生对后面人道:“下一个。”
可是因为李娇娥这么一闹,接下里的气氛到底沉重多了。
衬托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
五个女子失败之后轮到了李梦瑶。
李梦瑶的下一个就是李蘅远,国公家的两个小娘子,随便哪一个都应该万众瞩目,别说墙外的少年挺直了头,就是之前比试完的少女都围过来。
嘈杂嬉笑,或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梦瑶对于这样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一点压力都没有,心底剩下的只有欢喜,兴奋,她感觉到她体内的热血比方才流动的还要迅速,人都要沸腾起来。
她又看了一眼李蘅远,目光满是挑衅:“阿姐,小妹得罪了。”
李蘅远淡淡一笑,周围人都能感受到到她对李梦瑶的疏离不在意:“李四娘请便。”
李梦瑶垂下头,将一根银针慢慢放到水里。
不出意外的,针有一点倾斜的立了起来,跟天上月影形成一个缺口圆环一样的影子。
这不算什么厉害的,之前罗诗梦立下了三根。
李梦瑶一鼓作气,后面两根都立出引人遐想的模糊倒影。
直到第三根。
如果这跟也立起来,那差不多就是第一名了,因为比罗诗梦的多。
李梦瑶虽有志在必得的自信,但周围人的呼吸像是带着水银,让空气沉重的窒息,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特意放缓了手势,将那一根锋利轻轻的投到水面上。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针笔直的立在水里。
周围有人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喜声。
艳羡的议论接踵而至:“已经四根了,肯定是第一了。”
“四小娘子真厉害,这手要多巧,如果最后一根也立起来,那真是太厉害了。”
“最后一根不管立不立起来,都会是第一名。”
所以就算把最后一个针扔掉,她都会赢。
李梦瑶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去,极其满意的看着李蘅远:“阿姐不要反悔啊。”
李蘅远道:“我不是还没动手,你高兴什么。”
那充满自信的高深莫测表情让李梦瑶有些担心,李蘅远不会是有什么高招吧?
后一想,在审问汤圆的时候,李蘅远就表现出了极高明的扯虎皮拉大旗手段。
最后她根本就是吓唬人。
李梦瑶轻轻一笑,将最后一根针放到水里,针虽然立的不直,但是跟之前四根正好呈现出心一样的影子。
五根都立住了,不管李蘅远怎么吓唬人都不用害怕。
她抬起头来,朝着众人嫣然一笑,这笑容真是娇美,清纯的小脸堪堪生出惊艳感觉,惹得四周人一阵感叹声。
后又看向李蘅远,樱红小口无声的吐出三个字:“我赢了。”
立了三个针以为侥幸能得个第一的罗诗梦暗暗蹙起眉头,李梦瑶在之前怜惜的时候还没这个本事,难道是故意藏拙。
李蘅远低头看着那水盆,是挺意外的,想不到李梦瑶手还挺巧,这立针的时候手劲大一些,针会沉下去;不敢下手,针可能又会横漂在水上,一定要恰到好处。
接下来就是李蘅远了。
因为有李梦瑶五针连立,第一名已出,悬念没有了,大家的兴致也没那么高,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肃静相比,伺候空气中蔓延的是散漫的欢声笑语。
站在高处将一切看得明白的夜寒轩急了,拉着岳凌风道:“娘子要是输了怎么办?我感觉那个李四娘没安好心。”
岳凌风伸长了脖子,神色比夜寒轩还急切:“我也想知道,我们的三小娘子到底能笨到什么程度。”
李蘅远先拿出一根针比划比划。
观其手法就知道有多么生疏。
就这样还敢跟人打赌。
李梦瑶突然有点同情李蘅远,几次过招下来,她以为旁人口中的草包都是假的,毕竟李蘅远总是能让她措手不及和畏惧。
可是这种别人两句话就能把好胜心挑起来的性子,自己又没有可靠的资本,她不草包谁草包?
“阿姐,我看你根本就不会这种巧活。”
李蘅远笑道:“是啊,好几年没玩过了,这刚上手,还不习惯呢。”
“那你还敢应下我的赌约,我阿姐果真心比天大,毫无畏惧。”
听出李梦瑶的语气是讥讽,李蘅远依然笑得洒脱:“那你看看,所以我是阿耶掌中宝呢。”
李梦瑶眼皮跳动一下,眼里的凶光一闪即使。
李蘅远道:“不然你大量一点,如果我立下一根,就算我赢如何?”
李梦瑶确定李蘅远一根都立不起来,但是这种就怕万一的承诺,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李蘅远笑道:“看你那抿紧的小嘴,我李蘅远怎么会占你这种便宜,逗你玩的,就你这么小气,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
说完将细针轻轻投到水中。
竟然立起来了。
李梦瑶大感意外。
李蘅远大喜道:“看看,这是人品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三小娘子立起来了。”
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看客瞬间围绕过来:“真的立起来了,真的立起来了。”
“我的天,阿蘅还能立起细针来……”
“这跟日出西方三伏天下雪有什么区别?”
“这是三九天下大雨的区别……”
0214 前耻
G??P?j+?$>Zt???|??1}M?134n0??围人善意的调笑声。
李蘅远道:“让你们笑话我,今天我再投入一根,以前笑话过我的人就得给我做好吃的。”
这样的娇嗔表示三小娘子并没有记下他们的仇。
墙外先有人喊:“两张芝麻糊饼准备。”
正是那小时候经常被她抢了吃的的刘家哥哥。
李蘅远对他比划了一个你懂我的手势。
陆续有人供出食物的名字。
周围人好不热情,热情中透着节日特有的随心所欲气氛,被李娇娥搅和了的喜悦,再一次从新回到了刚来的时候,甚至达到了**。
李梦瑶怎能甘心被李蘅远这样抢了风头,李蘅远也不过立了一根而已。
她略带吃味的道:“阿姐还是等把第二根针立起来再说吧。”
李蘅远道:“这有何难?”
用着第一次立针的轻巧手法,将第二根针再次笔直的立在水里。
周围一阵欢呼。
李梦瑶大感意外,第一次是死猫碰死耗子,第二次还能是巧合?
她道:“有本事阿姐立三个。”
李蘅远道:“原来这玩意也没什么难的。”
说完将第三根第四根一鼓作气都投到水中。
难得的,每一个都立的笔直,在水中刚好露出针头,不上不下,盆底在明月的照应下,亮点极其明显,显现出形状略方的倒影。
李梦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李蘅远有多少粗鲁莽撞谁不知道?怎么能干好这样巧活。
方才还调笑不在意的人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都收起了自己的声音,偌大的书院广场,少说也有二百人的地方,针落可闻,静谧的简直是诡异。
大家都在等待着李蘅远的第五根针。
如果这跟了立下去,那么就是跟李梦瑶的根数一样,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突然间变得鹿死谁手还未知。
霍先生打破了这让人心跳的宁静:“投啊。”
于是众人心里都在默念一个词汇,投啊。
李蘅远将最后一根针用先前同样是手法,没有重也没有轻,从她凝着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还是之前的谨慎,慢慢投到水里。
“哇……“周围的喝彩声突然如洪浪决堤,一瞬间爆发出来。
李梦瑶痴且怨恨的看着那发光的铜盆,五根钢针竟然真的全部立起来了,那个操控针的人却是李蘅远。
“这不可能……”她都是因为有特制的银针才能全部立起来,李蘅远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难以置信,像是呓语般喃喃说出声。
后续的人阿青立了四根,好看有形可是都没有李蘅远的和李梦瑶立的多。
评判的规则就是比多少,当一样多的时候才比倒影。
等霍先生几位来检查的时候,赫然发现,李蘅远的五根针排列的竟然是五点梅花的形状,根与根之间的距离在水下看起来相同,极其规则。
不用人说,第一名非李蘅远莫属。
在霍先生要宣布结果的时候,气愤异常的李梦瑶突然道:“先生且慢,大家都知道阿姐五年前连针都拿不住,今日怎么可能五根全立起来,就算是手再巧的人,也不可能。”
何况是李蘅远,一定是有蹊跷,一定是作弊了。
李蘅远自觉在心里帮李梦瑶补上后面的话。
霍先生神色与平常无异,问道:“那四娘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李梦瑶手指指着李蘅远:“阿姐作弊。”
在周围人的惊叹和置疑声中,李蘅远把李梦瑶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烦人不,老指着她。
霍先生看了一眼李蘅远,眸光微微含着无语之意,这时候这孩子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跑题啊。
随后问李梦瑶:“所谓捉奸捉双捉贼拿脏,你告别人作弊,得有证据啊,阿蘅是如何舞弊的?说出你的证据来。”
之前李蘅远有些倔强还有点调皮的巴掌落下,周围发出一阵阵轻笑来。
李梦瑶被羞辱的难当,又听霍先生有些偏袒的质问,道:“证据就是这水里的针,她的针有问题,是定制的,所以不管怎么放都会立起来。”
这倒是有可能,周围的看客闻声脸色大变,即便是国公府的李蘅远,在小女孩玩的玩意上作弊,也是不应该被原谅的事情。
那样人品就太差了。
霍先生看向李蘅远:“四娘说你作弊,你有没有。”
李蘅远不紧不慢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语气意味深长道:“不是谁说我作弊,我就应该澄清吧?应该是她先拿出证据,不然我说有人偷我东西,难道无凭无据的就能搜人家的身。”
越是这样拒绝,越是有鬼。
李梦瑶仿佛已经看到李蘅远的把戏被揭穿后的万人鄙视。
方才她还说什么?
高尚者高高在上,那就让她下来吧。
她笑道:“所以阿姐是害怕了?既然没做过,怕人质疑吗?”
李蘅远道:“我不是怕人质疑,也不是做过,我就是很看不惯你信口侮辱人的样子。”
李梦瑶道:“那不妨阿姐就证明一下自己没有作弊,若是小妹冤枉了您,愿意给你磕头抵罪。”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发现了李家这两姐妹有些问题。
李娇娥和罗诗梦更是傻了眼,敢这样跟李蘅远说话,李梦瑶是找死吧?
李蘅远这里一笑,道:“你说的,我证明我自己,倒不是在乎不在乎自己的清白,我自然清白,我心里有数就行,根本不用你们谁知道,不过治治你这嘴欠的毛病倒是乐意为之,你看好了。”
她挽起袖子,小心着将五根针从水里捞出来,道:“你的意思我的针有问题,那肯定放在别的盆里也不会沉下去,为了大家看的清楚,这次我不投,让手巧的投到别的水盆中,若是沉下去,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这办法干脆容易,众人纷纷点头。
李梦瑶看着李蘅远举起的那五根针,心里突然没了底,李蘅远敢试验,莫非真的是自己的实力?
不可能。
她绝对不信这个笨熊能一飞冲天,就灵巧无比了。
李蘅远叫着阿青:“平时大家也知道你的手巧,方才你立了四根在水里,这次你用我的针试一试。”
0215 反疑
阿青走到李蘅远右边女孩的水盆旁,接过李蘅远手里的针,见四周人都伸长了脖子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她抬头对上李蘅远微笑的眼睛。
“那我投了。”
李蘅远道:“就按照你平时的样子,不用顾虑我。”
霍先生这时也开了口:“不要徇私,让我们能分辨个真假。”
阿青郑重的点了点头。
慢慢放下一根针,针碰到水面再放手,虽没有李蘅远立的直,但是站住了。
周围的看客表情兴奋起来:“立起来了,这针真的有问题。”
李梦瑶盈盈一笑,眼底的凶光显露无意:“阿姐还有什么话好说?”
远在房顶的夜寒轩拉紧岳凌风的袖口:“咱们去帮娘子。”
岳凌风拉住他道:“不要慌张,娘子的针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这才是第一根,慌什么,一共五根呢。”霍先生是时候发话,堵上了李梦瑶和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嘴。
然后又对阿青道:“再立。”
阿青低下头用同样的方法放了第二根,这跟针却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沉到盆地。
阿青放松似得吐了一口气。
周围传来或惊喜或失望的声音。
李蘅远看向李梦瑶,眼里有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挑衅。
李梦瑶摇着头:“不可能,哦。”她又指着阿青:“你跟阿姐当然是要好的,所以你徇私舞弊,你的手法不对,这根不能算。”
阿青是远近闻名的老实姑娘,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指责,吓得脸色苍白。
墙头这时传来一声怒吼:“是不是凡事不如你的意,就都是别人有问题,即便你是国公府的四娘子,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诬陷人吧?”
好正义凛然的一番话。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上墙头,就见一名相貌略显粗犷皮肤有些黑的少年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
阿青神色一喜,后喜悦中又隐隐有些担心:“苏郎。”
李蘅远暗道,原来这就是阿青爱慕的少年,倒是一个好男儿。
看李梦瑶涨得粉红的小脸,杏眼也淬冰的一样瞪着人家,便知李梦瑶记恨上了。
手拍上李梦瑶的后脑勺道;“先别溜号,你不是说阿青可能是徇私吗?那你自己挑一个人。”
李梦瑶意外又无语的看着李蘅远,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霍先生道:“你们的私事私下里解决,先挑个人出来,这下可不能再无缘无故诬赖人了。”
这话说给谁,大家都知道。
李梦瑶神色及其难看,但搜寻人群的目光却没有停下来。
后视线落到罗诗梦脸上:“阿罗也投了三根呢,就阿罗。”
罗诗梦虽然心里厌恶李蘅远,但若是真的每一个都立起来,那是面上得罪李蘅远的事,竟十分忧郁不想接。
霍先生问道:“你不愿意吗?那叫别人。”
李蘅远道:“我从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谁来都无所谓。”
罗诗梦心想,若是针没有问题,倒算是在李蘅远那里立了一功。
于是盈盈走到李蘅远右边,道:“证明阿蘅的清白,阿罗万死不辞。”
李蘅远噗嗤一笑:“就立根针而已,放心,会死人的事我用不到你们任何人,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就怎么做好了。”
这明显带着不亲近的语气让罗诗梦有种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尴尬感觉,红着脸接过阿青手中的针,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意的放下去。
又沉底了。
李蘅远侧头看着李梦瑶。
李梦瑶气得七窍生烟,罗诗梦这个贱人竟然会当众倒戈,那她平时说李蘅远的那些坏话都是放屁吗?
李蘅远笑道:“李四娘若是不服气,你自己来试试?”
罗诗梦将针举起来:“不然你自己试吧。”
霍先生道:“这个最公道,若是四娘自己试了,针也沉下去,那就说明阿蘅的针没问题,倒是四娘的话有问题……”
“我用不着先生提醒。“李梦瑶气冲冲便打断霍先生接下来的话,因为不能输,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拿过罗诗梦手中剩下的两个细针,搭手一摸,便觉得这事悬了。
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来。
娇滴滴的小娘子即便是惊慌微汗,也是好看的。
李蘅远道:“倒是可惜。”又道:“你怎么不投啊?”
李梦瑶抬起头来目光谨慎,这李蘅远到底在可惜什么?
看客们的目光容不得她多想,已有好多声音在催促她立针。
李梦瑶无法,将一个针轻轻放到水中,针沉下去了。
这一沉不光能洗涮李蘅远的污名,对阿青和罗诗梦也是一种证明,二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李蘅远问向李梦瑶:“还要证明吗?”
李梦瑶袖子底下的拳头攥了好久,后把剩余的一根针丢了,之后浓浓的怒意化作微笑道:“是小妹误会,小妹如此,也是想向大家证明阿姐的实力,这下不会有人再说阿姐笨手笨脚了,您是真的心灵手巧。”
李蘅远道:“那你肯承认我是第一名了吗?”
李梦瑶用看似懵懂无害的表情做着最后无谓的抗争。
霍先生这时道:“其实针头上有细小的三角口标记,不注意的人看不出来,阿蘅的针有没有问题,我们一看便知。”
说完让婢女将盆子剩下的四根针捞出来,拿给周围的人看:“对着月光,能看出标记。”
不用问的,李蘅远没有换过针,就算一百个人来看,也是真的。
周围的声音异口同声。
霍先生这才高声宣布了名次,第一非李蘅远莫属。
这下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四周的人爆发出热闹的叫好手。
李梦瑶最是能屈能伸的,立即从善如流的对李蘅远说着恭喜:“没想到阿姐不光是心思玲珑起来,连手也巧了,短短几月,佩服佩服。“
李蘅远抬起手制止住众人,随着声音的一点点静下来,她看向还在用言语暗讽自己的李梦瑶:“你佩服我了,承认我心灵手巧,我却有点怀疑你的成绩。”
对霍先生道:“先生,李梦瑶作弊。”
霍先生凌厉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是啊,虽然是第二名,可是也全部都立起来了。”
四周的人这时也想起来了方才看到的轻松情景,姐妹两个都是五根连立,这有点太巧合了吧?
针尖多尖啊,却要立在水中,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
0216 作弊
面对简直是现世报的、从四面八方头来的质疑目光,李梦瑶脸一瞬间惊惶起来。
“阿姐你方才也说了,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被你质疑?你这是血口喷人。”
李蘅远用匪夷所思的语气说:“你这就可笑了,就只许你质疑我,难道我不可以质疑你?通常喊捉贼的,往往就是做贼的,所以才能一下子点出问题的所在,你能说出针有问题,我怀疑,你的针才有问题。”
李梦瑶目光闪烁又慌乱的瞄着水盆,还要顾忌李蘅远,道:“我虽是庶女,可也不是任人可欺的,我没有义务去澄清这些事。”
说完双手一伸,要去推那水盆。
李蘅远手疾眼快挡住了她,笑道:“风水轮流转,这次到我家了,可不能让你再毁了证据。另外我告诉你,我被质疑,别人要求证,我想澄清那是宽厚,不澄清才是常态,可你不行,因为我是李蘅远,你是李梦瑶,你也说你是庶女嘛,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想让你什么时候配合,你就得什么时候配合。”
又在李梦瑶不甘心的慌忙眼神的注视中,一手伸到盆里,将五根针捞出来,叫着李娇娘:“劳烦二姐姐去试针,您之前一根也没立起来,这实力大家已经非常清楚了,免得她又觉得别人徇私不公平。”
李娇娥的实力就是一根也立不起来,若是她都能立起来,可想而知的……
有人听出李蘅远话语之外的意思,没忍住笑出来——这是废物利用的意思吗?
心情刚刚回转却却不敢违背李蘅远话的李娇娥顿时又委屈的哭起来。
不过她不愿意也没用,大家都等着呢。
李娇娥从霍先生手里接过从李梦瑶水盆里捞出来的针,怨气满满找了个同窗的水盆,心想我就偏要把针立起来,让你们看看我有多巧。
手上的针尽可能的轻放下去,当挨到水面的时候甚至不敢放手。
不过没人催促,尽管所有围观的人脸上都满是期待。
李娇娥凝足了气,这才不放心的放开手。
不要沉不要沉,同时她在心里暗暗祈祷。
一定是仙女姐姐听到了她的诚意,那针竟然真的立在水中没有沉。
李娇娥抬起头看着众人,兴奋的心情难以抑制:“我成了。”
李蘅远笑容高不可测的看向李梦瑶。
李梦瑶抿紧了嘴,她没有勇气说这才第一根,有什么好得意的,因为她不是李蘅远。
果真后面三根也都立起来了。
李娇娥的神色如陡然间绽放的花朵,方才的委屈全都笑开了。
“四根。”
众人其实已经预测到了结果,但最后一根不落水,始终还是不安心。
终于有人催促:“二娘子继续放啊。”
李娇娥信心满满,已没了方才的小心翼翼,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当针没过水面三分之一,她陡然间放手。
一息过后,没有沉。
看样子一会也不会沉。
李娇娥喜极而泣的样子:“原来不是我手笨,是我的针不好,是我的针不好。”
李蘅远用看傻瓜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当然,周围的人也当这是笑话听。
因为已经十分肯定了,李娇娥之前的针没问题,李梦瑶这五根针是谁立都能立的住的。
在对李梦瑶杂乱纷纷的鄙夷和批评声中,霍先生举高了手道:“此时下结论,还有些过早,我说过,我们的针是有记号的。”
让婢女将李梦瑶那五根针再次捞上来,后拿给众人甄别:“有谁看到了记号?”
不管如何采光如何跟霍先生定制的针对比,答案都是否定了。
霍先生知道似的点点头,后看向李梦瑶:“有这双重的证实,四娘子恐怕无法再狡辩了,不过是节日里的小比试,一个小玩意,也用得着四娘子特制银针来作弊,作弊还都赢不了,四娘子,您不光是人品败坏,手也笨的可以。”
这话从毒舌的小有名气的霍先生口里说出来,本不应该太生气的,可向来以乖巧懂事著称的李梦瑶哪里受得了侮辱人格的时候,还侮辱本领的?
当即反驳道:“您是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您也只是我阿耶请来的一个先生罢了,哪里有资格这么说我?”
霍先生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先生不能评价学生人品的,再者说,即便我不是先生,比试作弊,人人得而诛之唾弃之,还论什么身份?”
“你……”
看着李梦瑶怒红了的眼睛,周围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蘅远抬手打断李梦瑶:“你先别顶嘴,好像先生要为难你一个小娘子一般,你再坏了先生的名声。”
“咱们先来算账,方才你说什么来着?要是诬陷我,当众磕响头给我,到你谢罪的时候了。”
李梦瑶本打算李蘅远要是提及此事,她就说李蘅远欺负她。
可是谢罪两字,就不能用原来的路子了。
可茫茫月下,瓜果飘香,人头攒动,如此隆重热闹的节日里,却没有一个人替她出头,给她想办法。
从霍先生那里来的委屈和对李蘅远的仇恨在她认清状况后瞬间化成委屈的泪水:“阿姐,小妹也是为了验证你的人品,现在阿姐人品没得说,还要为难小妹吗?咱们毕竟是亲姐妹,您是姐姐。”
世人都喜欢看兄友弟恭,所以章节要难为妹妹,就会被人非议了。
李蘅远道:“我人品好到不需要任何人帮我验证,更不需要谁来评头论足,我就问你真的不跪?”
若是以往,跪了就跪了,她也没少跪李蘅远,可是今日一跪,就证明她作弊还诬赖长姐,李蘅远也说,是谢罪。
李梦瑶那委屈的模样像是能把人哭化了。
有那没脑子的少年求情:“小女孩不懂事,就算了吧。”
李梦瑶听得心头一震,李蘅远若是继续让她谢罪,就会显得偏执了。
李蘅远这时呵呵一笑:“算了就算了,谁让我是长姐,没有管教好庶妹,让她钻营舞弊,两面三刀,自私成性……我也有责任,不过有姨娘这个长辈在,我虽有资格管教她,可终归要讲究礼仪,以后只好让阿婆多多提点她。”
0217 无信
3?"S????i???"?rr?J??7?7.tw?&)i??;7???T ??|??? kt???算了却拐弯骂了李梦瑶没娘教。
后李蘅远又对霍先生恭敬一行礼:“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四娘回来的晚,听不进先生教诲,还请先生多多担待,以后多对她耳提面命才好。”
前后一起,滴水不漏,有理有据。
可这些话都是李蘅远说的。
“还是三小娘子通情达理。”
“三小娘子这叫懂事,大孩子有大孩子的样。”
“我们三小娘子长大了。”
周围一片称赞声起,李蘅远的变化让人震惊。
确实让人震惊。
毕竟李蘅远到底有多顽劣,国公府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这一次反而让大家知道了她野蛮霸道之外,还有这样的责任感和胸怀。
李梦瑶肠子都毁青了,李蘅远在借她造势捞好处,得好名声。她方才就应该跪让李蘅远措手不及。
对李蘅远变化感到欣慰的霍先生点点头,语气却很重:“教书育人是我的职责,岂能因为学生出言冒犯就对她冷落?三小娘子放心。”
李蘅远一脸感激之情:“有先生这句话,弟子就放心了。”
她不放心!
李梦瑶置身在这师徒的交流中,这对李蘅远的褒扬中……
差点呕出血,这俩人不是在明目张胆的研究怎么对付她吗?
“我……我……”可长姐为母,师为长辈,她能说什么?
李梦瑶用屈辱的泪水来告诉众人,她才是受害者。
李蘅远其实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跟李梦瑶计较,哪怕她看出她有很多小心思。
明白相争之下通常都是两败俱伤的霍先生见李蘅远之后再没说话,很快转移话题宣布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不过四小娘子已经没有比试资格了。”霍先生之后又说。
明明有资格保人却一直沉默的甄氏在这时候点头,像是雪上加霜。
这是对作弊的惩罚,让一众人排挤她。
李梦瑶懊恼又怨恨的变了脸。
可是根本没人关注她,比试者忙着准备比试,看客整理心情看热闹。
竟然没一个人关注她的不高兴。
李梦瑶喜欢被众星捧月,习惯被夸奖,习惯被当作中心,此时犹如从天堂跌的低谷,全世界都背叛了她,真的背叛她,难道就因为她作弊了?
茫茫月下,川流人群,她有着众人皆是王八蛋的抱怨和孤独。
…………
第二场是穿针引线,李蘅远想了想,即便她第二场也得了第一名,别人也只会归功于她眼力好,毕竟刻板印象在人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她就是一个笨人。
脑海中又想起阿青羞涩的小小担心和甜蜜……
那少年因心爱姑娘而正气凛然的出头……
她象征都没象征一下去穿线,举起手叫着霍先生;“我弃权。”
霍先生和甄氏有些意外:“为何?”
周围一阵哄笑:“因为她是阿蘅小娘子啊。”
笨手笨脚。
李蘅远却霸气一挥手:“让你们猜对了。”
霍先生虽不解,可也十分尊重别人的选择。
周围人又嬉笑了几句,之后注意力就都被已经开始了的、气氛稍显紧张的比试吸引了。
李蘅远站在原地找了一圈,发现李梦瑶正找着外围往门口的方向走,姿态是那种不想别人注意的低头姿势,尽量避着光,身影纤瘦略显孤独,正是受了打击的模样。
淡淡笑意染上嘴角,李蘅远心头一哼,想跑?
在学院大门口,人群之外,李蘅远追上并伸出一只胳膊截住了李梦瑶:“李四娘,你走的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李梦瑶用顾及有人听见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后挺直了背道;“不如阿姐随我去个无人的地方,有什么事咱们姐妹畅谈。”
李蘅远挑眉的小表情都是骄傲的:“我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当众说的,为什么找没人的地方?我就是来提醒你,方才我们打过赌,是你输了。”
相比较李蘅远的声音自在,李梦瑶放低了语气道:“那么阿姐到底想怎么样?”
李蘅远道:“并不是我想怎么样,愿赌服输,何子聪的药到底是从何而来。”
李梦瑶一怔之下眼里透出一丝狡黠:“阿姐问我,是不是问错人了?我怎么会知道何子聪的药?再者说,药不是汤圆下的吗?为何又扯到何子聪,我是真的不明白了,阿姐紧追不舍的逼问我,到底是何居心。”
李蘅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紧盯着这个言而无信的小女子。
即便心里怕极了,可李梦瑶也不甘示弱的回看李蘅远。
四目相对,都微敛着目光。
空气像是凝固了般,那嘈杂的声音和绚丽美好的背景变得飘渺不清和可有可无。
三个呼吸过去了,李蘅远正了正身子一笑:“小人得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会说?你以为我吃一百个豆,还不知道你有多腥臭?”
“之所以答应你的赌约,那是逗你玩呢,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输,这样反而衬显了你的猥琐你知道吗?李梦瑶,所以你永远都成不了我,其实我从来不看重尊卑长有,我讨厌你也从来不是因为你是庶女,只因为你做事见不得光,阴险狡诈也就算了,没有诚信即便你是坏人也成不了事啊,国公府的小娘子,要正大光明顶天立地,你啊,我已经看到你的以后了,好不了了。”
李梦瑶脸像开了染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好看,李蘅远真的是因为看透了耍她玩?
李蘅远这时抬起手来捏着李梦瑶的脸蛋拎起来:“小东西,下次再作弊跟我打赌啊,最喜欢看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被人当众识破了,下次我就要你的肚兜。”
说完用猫捉到老鼠之后的戏耍目光睃了一下,在李梦瑶打了个寒颤的时候转身。
瞬间回过神来的李梦瑶突然道:“阿姐等等。”
李蘅远回过头,用十分轻视的目光询问何事?那是一种不在意的傲慢之意。
李梦瑶被目光糟践极了反而讨好发笑:“阿姐莫走莫气嘛,小妹不是说了,小妹若是输了,就告诉阿姐一条阿姐都不知道的,关于萧郎婚事的消息。“
见李蘅远瞬间僵住了脸和警告又警惕的眼神。
李梦瑶心头像是月破云出,那被李蘅远逼到犄角的怒气一下子散了。
“我就说阿姐怎么会不在意萧郎的事呢?这件事对阿姐真的不公平呢,萧二郎是不是给了阿姐很多帮助,跟阿姐关系很好啊。”
李梦瑶目光高不可测。
李梦瑶倏然笑了:“阿姐现在再来掩饰是不是晚了,我知道您十分在意,可是萧郎跟罗家小娘子,就是阿姐的好友罗诗梦有口头婚约,萧郎没告诉阿姐吧?”
李蘅远的茶色大眼中凶光乍现,后一凝,方才还让人看不透的样子,陡然间气质变得冰冷,是那无言的盛怒摸样。
李梦瑶笑容扭曲,嘴角勾着的弧度好像都在说,李蘅远,你到底心疼了吧。
突然方才被人掐过的地方又有了那种皮肉剥离般的疼痛。
李梦瑶气极:“李三,你别总动手动脚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蘅远周身那冷似雪山冰川的气息在掐到肉后陡然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嬉皮笑脸:“说了逗你玩嘛,萧二郎而已,一个郎君,我李蘅远什么样的郎君没见过?俊的,酷的,美的,浪的,智慧的,聪明的,憨厚的,单纯的,才华横溢的,不管是那青年还是少年,中原还是番邦,哪怕还有信仰,各式各样,我外院就有好几十啊,会在意一个萧二郎?就是更优秀的,我想拥有,都可以,但是你不行,傻瓜。”
这如数家珍式的讽刺让李梦瑶意外并变了脸:“你……”
“我有好阿耶,傻瓜。”丢下这句话,李蘅远潇洒离
0218 门户
3?)???L?x?k??w'?2s????ps?f6???&?????3謑Dm1BUH??静,月光在上面投下水银般的影子,池中清荷别样红艳。
木桥上,风度翩翩的影子立在桥头,月下光华,澜衫少年芝兰玉树般。
“阿蘅。”是董十七在叫人。
李蘅远微愣后忙走过去行礼:“十七叔,您怎么在这?”
十,七,叔……
董养浩的不自在隐藏起来,笑问道:“阿蘅哪里去?”
李蘅远道:“不是大哥请我吃烤羊吗?那边的比试没什么意思,我去大哥那里。”
李庆绪把诗会设在曲水的水榭里,不然就他那片竹林,不用作诗蚊子咬也咬死了。
可风姿高雅的诗会,怎么突然间变成了烤羊席了?
董养浩善意的笑起来。
李蘅远眉梢不明所以的挑了挑:“十七叔怎么了?我很好笑吗?”
明亮的大眼带着小女孩特意的天真稚气,这一问,就更好笑了。
董养浩控制住心情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正好我也要去阿续那边,咱们一起啊?”
多个伴有什么不好?
李蘅远咧嘴一笑,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十七叔。”
董养浩:“……”
静谧的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小径,感受着小人儿亦步亦趋的跟着,真的把自己当长辈了。
董养浩放慢了脚步故意跟李蘅远走成并排,问道:“许久不见阿掩了,听阿续说他给柳城的守城卫写了信,要去参军,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萧掩走的时候好似身边的人谁都没通知。
李蘅远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他会回来了的。”
董养浩问道:“听阿蘅的语气跟阿掩关系很好啊?是啊,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在阿掩家见到阿蘅的,这小子还跟我说你们就是邻居。”
李蘅远反问道:“十七叔很喜欢家长里短?”
董养浩张大了嘴,脸上露出意外之意,又好似急于解释的摸样,翩翩公子的局促,倒是有些让人发笑。
李蘅远呵呵一声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家长里短。”
董养浩硬挤出笑,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李蘅远这时已经继续方才的话题:“他说的没错,我们就是邻居,他挺照应我的,人不错。”
这是非常笼统的评价,尤其是人不错三个字,只有泛泛之交才会用这样的词汇。
董养浩彻底放下心里,其实方才李蘅远跟李梦瑶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不过李蘅远在女人之前的强势却不见得能说明问题,当时她说根本不在意萧掩,非常有可能是争强好胜之词。
董养浩眉开眼笑:“阿蘅手艺很巧啊,方才我真是替阿蘅担心,不过阿蘅没有听我说的法子,也赢了比试。”
突然间的转移话题让李蘅远微愣,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是说那立针吧?这个很简单的,雕虫小技而已。”
其实她也是作弊,不过应该没人会查出来的作弊。
岳凌风说之所以要晒一天的水,是利用灰尘落到水里,增大了水里的张力,这样针就能立起来了。
至于什么张力王力她不懂,反正多扇些灰尘进去准没错,这不就赢了。
董养浩见李蘅远眯着眼笑的神秘,却不愿多谈的样子,又问道:“阿蘅你喜欢读什么诗?”
“边塞诗吧……”
“那都喜欢谁的作品……”
“我不学无术的其实,也没读过谁的,我家王先生的倒是朗朗上口……”
“我认识一个青年子弟,姓岑的,边塞诗写的尤其好,等有机会给你们引荐……”
“那让他去柳城啊,去我阿耶那里,他可以有源源不断的素材……”
“你这倒是个好主意……”
皎皎月牙,清风之下,朗朗风姿的两个人闲谈舒适,好像那岁月静好了一般。
夜寒轩紧跟在岳凌风身后:“你那么急干什么?”
二人是保护李蘅远而来的,可是中间竟然被董养浩截了胡。
岳凌风当然不能告诉夜寒轩萧掩的吩咐,道:“这里人少,咱们负责娘子的安危,不急怎么行,等等我去跟娘子说几句话……娘子,娘子……”
夜寒轩心想那我也去。
两个本应该在暗中盯着的人,就转到了明面。
李蘅远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回头,两张阳光帅气的脸越来越近,想了想,既然都出现了,不如光明正大把他们带进去。
道:“你们怎么这么慢呢?好吃的若是吃光了,我就唯你们是问。”
董养浩跟着转过头:“凌风兄?”
岳凌风和夜寒轩脚步从容,已到了二人面前。
后岳凌风佯装十分诧异的样子:“十七郎怎么跟三小娘子在一起啊?”
董养浩不示弱道:“那凌风兄怎么会在这?您没给阿掩一起去柳城吗?”
又看向李蘅远:“阿蘅约了凌风兄啊。”
李蘅远道:“岳凌风见识不凡,我正好有事情要请教他,我阿耶也是惜才之人,我就把他安排到阿耶的院子里去了,今晚相聚,若是没有岳凌风那将大失光彩。”
“三小娘子过奖。”可是岳凌风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他觉得李蘅远说的过奖。
董养浩半折的折扇拿在手中,脸上神采奕奕,倒还是之前的表情。
说:“原来是投靠了阿蘅,那就难怪了。”
岳凌风心想管他是不是讥讽,会不会生气,反正萧掩说了要看好门户,就不能让李蘅远跟董养浩单独相处。
董养浩这时看向夜寒轩:“这位是?”
李蘅远笑道:“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侍卫夜寒轩,我想大哥也会欢迎他的。”
夜寒轩手指划过眼迹道:“我有秋水洗涤过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事实真相。”
那个二愣子。
董养浩倒是对这个李蘅远刮目相看的侍卫早有耳闻。
再次上下扫了一眼,夜寒轩大眼深邃但清澈无比,那棱角分明的脸竟存有孩童的纯真。
好吧,若不是装的,李庆绪确实会喜欢这样的人。
赶是赶不走的了,夜寒轩赶不走,岳凌风更赶不走。
那种好不容可以跟李蘅远独处的心悦感觉顿时就破碎了,董养浩保持着微笑道:“二位请,咱们一起走吧。”
0220 期待
q#?Sz(M0?c??5??+??;???q?????at?N"??_?bO?E6??做了妥协,岳凌风却还要征求李蘅远的意见:“娘子咱们跟十七郎一起走吧?”
李蘅远道:“当然好啊,我不是一直跟十七叔走在一起的吗?”
岳凌风道:“是啊,忘了十七郎的辈分,还比三小娘子高一层呢,那娘子叫十七叔就没问题了。”
李蘅远道:“我们两家的交情,要追溯到翁翁那一辈。”
“老国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咱们边走我便给你讲,翁翁啊……”
原本自己的位置就这么被取代了,看着闲庭信步的二人渐走渐远,董养浩打开折扇扇了一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郎君,您是不是不喜欢岳凌风啊?“
忘了这还有一个人。
董养浩回头叫着夜寒轩:“走啊,咱们一起走,你怎么这么说呢?”
夜寒轩点着自己的眼角:“因为我有秋水洗过的眼睛,能看透一切事实真相。”
董养浩跟夜寒轩站的很亲密:“那如果我说你看错了呢?我并没有啊。”
夜寒轩抓抓耳朵:“又看错了?”有些垂头丧气道:“最近失灵了。”
董养浩就明白了,人确实洞察力高,但是单纯也是真单纯,不足畏惧。
………………
八角形的水榭被屏风围着,只露出一个过人的缝隙,里面无限光影从细纱的屏风画卷上透出来,穿梭不断的影子映照在屏风上,梦幻的一片。
李蘅远和岳凌风到了门口便碰见了小五。
“娘子,您就过来了?”小五打着招呼。
李蘅远刚要回。
就听小五又道:“二小娘子和四小娘子也来了?”
李蘅远回过头去,月影花下,粉荷一样的人物,果真是李梦瑶,她身边另外的人也确实是李娇娥。
当时她转身离去,也不知道这小妞是一直跟在身后跟李娇娥碰上的,还是她二人刚好的一起走。
眉目又一挑,轻蔑无比,反正没一个好东西,不惹她就行了。
李梦瑶不以为意,笑着跟李娇娥走过来:“好巧,阿姐也在啊,小妹还想,阿姐若是进不去,小妹可以去跟大堂哥求求情。”
没等李蘅远回答,小五笑道:“四小娘子说的哪里话?三小娘子怎么会进不来?”
看向李蘅远:“过厅羊厨子已经洗好了上架,娘子要不要自己去挑一块肉?”又道:“娘子不要多心,郎君早上就一直念叨要请娘子,方才还叨叨送娘子礼物,至于四小娘子,她写了两首诗送给郎君,郎君今晚有客人,看了都让郎君把娘子请过来。”
李蘅远长哦了一声,回头看着李梦瑶:“是这么回事啊?那指不定是谁带着谁了。”
李梦瑶并没有真的被李庆续邀请,被气得七窍生烟,瞪向小五:“你什么意思?”
小五道:“奴才只是实话实话。”
实话实说的分了远近高低出来。
李梦瑶心中暗骂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但周围不光有李蘅远这一双眼睛,那种被人歧视的羞辱感只能强压在心头。
李娇娥忽然问道:“你都是这样被邀请的啊?大哥没有诚心叫你来,那你能带我进去吗?”
“你到底那一边的?”李梦瑶咬牙切实问出来,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潇洒不羁的董养浩。
这个董养浩哪里都好,就是庶出身份分不到家产。
不过世家子弟都有人脉,虽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却不能被他看扁了。
朗声道:“二姐姐跟着我就是了,怎么不让你进去?”
说完眉眼展开,如一朵娇花,回头要去跟董养浩问好。
李娇娥一见董养浩脸便红了:“十七叔。”
董养浩对她二人敷衍一颔首,走到李蘅远身边道:“我们一起去挑羊肉吧。”
李蘅远挥手叫上夜寒轩:“一起挑肉。”
夜寒轩带着小兴奋跑过去……
一排五个背影,李蘅远被放在中间,虽她身形高挑可以比不过身材高大的男主,可那有说有笑的步伐起时,她就是众星捧月般的模样。
李娇娥侧头看着嫉妒疯了的李梦瑶,内心的愤慨不比她少,道:“四妹还没习惯吗?那两个男的是阿蘅的侍卫对阿蘅马首是瞻,虽然都是李家娘子,可是命有不同,不过我阿耶是庶出,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你到底是二伯的亲生女儿,怎么二叔对你这么差呢?”
并不愿听别人这样挑唆的李梦瑶道:“嫡庶有别。”
李娇娥笑道:“可是还有尊卑有分之说,刘姨娘可是皇族血统,放在以前,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阿蘅母亲我娘说来历不明,一家子都被土匪杀了,怎么就她们姐俩被二伯父救了?家事也不行,身份也不见得清白,阿蘅凭什么就被宠的跟小公主一样。”
李梦瑶已怒不可遏。
却只能叫着跟过去的小五:“你不接待客人,就知道无故献殷勤,等我告诉大哥,打死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小五回过头好像说了一串什么话,李梦瑶只听见让她自己去找李庆续。
她怎么自己找?还带着没有被邀请的李娇娥呢。
这时李娇娥道:“奴才厚此薄彼,大哥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见阿蘅头上的白兰了吗?只有大哥有,连花都送给她了。”
李梦瑶恨不得把李蘅远头发都拔下来,怒气充盈胸口,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要爆发出来了。
她对李娇娥道:“我去见大哥说你的事,你在这里等我。”
话音刚落屏风里走出一个人,文质彬彬的书生意气,手捧花枝,正是眉眼都透着桀骜气质的李庆续。
李梦瑶见他手里拿的是跟李蘅远头上戴的一样的葱兰,惊喜走过去:“大哥……”
“阿蘅呢?我好像听见她们来了?”说完看向水边架起来的火堆方向,笑容倏然便现在在脸上:“阿蘅。”
脚步生风的走过去。
李蘅远和李娇娥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不甘和算计,随后跟过去。
火堆前,烤羊的厨艺用蹩脚的中原话笔画着羊肉。
少女矫健却不显强壮的背影俯身在羔羊前,从那手指指点的姿态就能看出,她是有多么认真的在挑选。
0221 诗仙
水榭可比堂屋大小,里面红毯铺地,两排案几靠在边而设,将中间留出一个长条形的空地。
李庆绪的位置靠南而坐。
等李梦瑶李蘅远等人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李庆续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高谈阔论着,其他座位上的人也都在听男人侃侃而谈……
李蘅远心想大哥真是人才,这么大年龄的人也能玩到一起去。
她身后的岳凌风看着坐上那老练洒脱的身影,心中一动,光凭气质,就能感到此人来历不凡。
李庆绪看到了入口的人影,站起来道:“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那位就是我二叔的明珠,我妹妹了。”他是在跟那男人介绍大家,然后又看向李蘅远和董养浩:“十七、阿蘅,过来过来,我给你们介绍我这位忘年交,太白兄。”
岳凌风有着短暂的一窒,心道真的是那位诗仙啊,就算到了人工智能统治的二十二世纪,还是有人喜欢中国人的诗词歌赋的,这位神人,他如雷贯耳。
董养浩牵着李蘅远的袖口走过去,二人一同给这位名环太白的人行了见面礼。
那位太白兄看着李蘅远道:“三小娘子的大名在鄙人一入范阳城的时候便听说了,今日一见,倒是与传闻多有出入。”
传闻什么样?欺行霸市,走马斗狗不学无术的草包,还长得极丑。
在坐的人纷纷笑出来了,以前李蘅远确实那样。
李蘅远到不觉得他们有恶意,道:“那以后请您为我正名了。”
太白没想到这小姑娘一句话就能化解别人对她的嘲弄,倒是起了怜爱之心,点头道:“那是自然,定不负所托。”
李蘅远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给小五使眼色,小五引着她就座,就在李庆绪的右下首。
李梦瑶见了也不管李娇娥,不用人引导直接抢了李蘅远身边的座位,李娇娥看了跟着李梦瑶坐过去。
本来这就是李庆绪那个没什么规矩的人组织的诗会,当然座位也没有大规矩,谁抢到哪里就是哪里。
董养浩无法跟李蘅远坐在一起,自动自觉挨着太白坐。
岳凌风和夜寒轩不客气的坐在董养浩身边。
坐定后李娇娥发现身边的李梦瑶看向对面的眼神略微有深意,再看对面,倒不是跟董养浩。
她问道:“你认识那个叫太白的人?他好像在跟你打招呼。”
李梦瑶把奶浆推给李娇娥:“你喜欢的,没有的话别乱说,他一个中年男子,我是国公府的小娘子,如何能认得?”
李娇娥尴尬的红了脸,心道难道我看错了。
陆续又有人进来。
很快十八张座位就不够用了。
好在小五提前又放了五张席位。
人到齐后酒菜也陆续上来,李蘅远的烤肉到了,她本来就不学无术,作诗什么的就算了,吃才是她的任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那位太白老兄脸上已经微熏,提议道:“这样吃喝没意思,世子不如让人把屏风去掉,我们以月为题,作诗助兴。”
本来就是诗会,在座的人都是饱读诗书的,立即就都坐直了,等着李庆绪点头。
李梦瑶娇滴滴的声音有点格格不入的响起:“今日乞巧节,以月为题到不怎么应景,不如以牛郎织女为题,大家作诗可好。”
有人附和的点了头。
可李庆绪天生不受拘束:“只以这二人为题,是不是太刻板了些?”
太白道:“不如以情爱为题,不拘言律,不拘长短,只要能写出好句子,就算第一。”
岳凌风心道都说这位诗仙诗词奔放自由,最是浪漫,果真性格也如此。
在座的人都是少年男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题目,不仅不反感,反而诸多向往。
一提便集体通过。
随后小五带人撤掉了屏风,又在水榭之外放置了笔墨瓜果等物,供诸人采风找灵感。
外面钩子般的月亮已上中天,漫天星河闪耀,不见一丝云朵,好像更晴朗的。
荷香四溢,灯光璀璨,置身在花园一隅的无限美景根本用言语无法形容。
少年们跃跃欲试,等李庆绪站起来后,如倾泻的水般奔出水榭,顷刻间,座位上之上下李蘅远,岳凌风,夜寒轩了。
是嘛,就她们三个不学无术。
酒桌上的气氛这就尴尬了。
夜寒轩突然道:“我不是不学无术,我只是不擅长。”
他看着李蘅远,神色极为认真。
岳凌风道:“对嘛,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不是不学无术,我也只是恰好不擅长诗词。”
李蘅远的羞耻感顷刻间褪去,笑道:“对嘛,我不是不学无术,我只是不擅长这一方面而已,不然谁敢跟我比这个。”她拿起啃得干净的羊腿,这席面上不可能有比这更干净的骨头。
岳凌风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娘子,您这个就别炫耀了,好像并不那么拿得出手,您只能多个外号,就狗气死。”
夜寒轩想了一吸,忍不住笑。
李蘅远挑了小骨头撇向岳凌风:“打死你,让你挖苦我……”
岳凌风跳起来躲着,惹的夜寒轩想看耍猴戏一样哈哈笑,水榭里的气氛,到一点不比外面冷清。
去而复返的董养浩道:“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四周静下来六只眼睛都看着他。
他并不以为意,对李蘅远道:“阿蘅去外面玩啊。”
李蘅远道:“辜负十七叔的厚爱,我不会写诗,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董养浩笑道:“谁说出去就写诗啊,我看你二姐也不会写,就是乐呵嘛,看别人写。”
李蘅远道:“我要是玩,就得自己动手,看别人玩的高兴什么意思?”又一想:“外面应该不少好吃的,那就出去走走。”
董养浩耐心的在入口等着她。
等李蘅远站起来,岳凌风跟夜寒轩也跟上去。
到了外面,三三两两的才子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李蘅远一眼便见到那位年纪较大的太白兄站在最中间的长案前,他并不动笔也不采风,对着一碗碗的浊酒使劲。
李蘅远停下脚步颇感兴趣的抱着胸:“这人是要写诗吗?”
0222 挑衅
??~y?z?u?.?b??nx?0??SD?d???M???w????.Q/??r?????看那太白兄到像是酒仙。
董养浩道:“你没听过他的大名?斗酒诗百篇,凡是名作,都是喝多了写出来的。”
“还有这等奇人?”李蘅远的语气显然十分感兴趣。
岳凌风心想,喝多了吹呗?
董养浩找了一张无人的长案一边磨墨一边给李蘅远讲太白的来历。
原来这人专研老庄道学,游侠气重,婚后几年在家里呆不住,便云游起来,到了范阳,经人引荐,跟李庆绪熟识,他的诗篇深深打动了李庆绪,被李庆绪奉为座上宾。
听完董养浩举例念诗,李蘅远问道:“那个噫吁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噫吁嚱是什么意思啊?”
董养浩道:“我只知道是感叹词,应该是蜀地的方言,这位太白兄是蜀地生人,不然没见过蜀道,又怎知蜀道之难。”
听了半天的夜寒轩道:“就是哎呦我擦,蜀道好高啊。”
这话不光是李蘅远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连董养浩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后李蘅远又小心翼翼问道:“你说他是兴圣皇帝九世孙,按照这个说法他岂不是与李唐诸王同宗,那就跟太宗同辈了,来历如此不凡,怎么会跑到我们范阳来,莫不是朝廷派来的监督阿耶的?”
岳凌风问的胸有成竹:“诸王同宗?可有家谱,可有证据?”
董养浩摇头:“听说而已,他自己跟人也这样说,不过我到底没有亲耳听见,更不可能看到人家家谱。”
岳凌风道:“太白兄的才华定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这家世嘛,有些人搞血液崇拜,总喜欢把人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岂不知都是猴子变的,但是他非要装猩猩,若是真的诸王同宗,他鼎鼎大名的人物,怎么会没有可以考据的东西。”
听着这不善的语言,李蘅远看向岳凌风:“鼎鼎大名,你认得他?你们有过往?”
董养浩也起了好奇之心。
岳凌风笑的颇有深意:“我猜的,十七郎不是说了,他在湖北安陆娶了前任丞相许圉师的孙女,婚后生活幸福,还生有一子一女,那为何突然到处云游啊?若是我,我是舍不下妻儿到处走的,当然,我更不会为了与权贵交好,就做上门女婿,所以我很怀疑他娶妻的目的性,结合他模糊不清的家世,我就怀疑这个人心思极重,向往上流社会,所以伪造家世。”
董养浩的描述中,这位太白兄一直生活在女方家里。
李蘅远嘘了声:“别让人家听见了,人家是客人。”
岳凌风一笑而过,笑容急具轻视性。
董养浩蹙眉道:“若是太白兄对许娘子是情根深种呢?难道还不许人家上门,上门的人,也未必都是出卖人格让人看不起的吧?”
岳凌风听出一些含义,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若是真的对人家娘子情根深种,为什么又会云游四方呢?不妨咱们来打个赌,我就赌这位仁兄再也不会回安陆,再也不会管儿女,相反还会结实别的女子,或许还要经历一次上门。”
董养浩眼中敌视的光一闪,剩下的是饱含深意的对岳凌风的审视。
李蘅远心道岳凌风既然是来自未来,或许这位太白兄鼎鼎大名,他知道他的人生。
心中突然一动,那自己和家人的经历,岳凌风会不会知道呢?
不远处的一位少年这时出了诗,可是字写的不好正在找人誊抄,说着自己的要求就把这边的话题打断了。
李蘅远看向董养浩:“十七叔你作诗吧,我去别处走走。”
董养浩正找着托辞挽留她的时候,李梦瑶和李娇娥走过来了。
董养浩记得李家二娘看着他的目光总是那么热情火辣,像是牛皮糖黏在身上一般,混惯了风月的他怎会不知这怀春少女的心意,动了动身子躲着。
等她们问好之后,才客气的回礼。
李蘅远板着脸看着李梦瑶:“你今天是看上我了是吧?”
李梦瑶道:“阿姐要不我们打赌作诗如何?”
李蘅远冷笑:“阴险鼠辈,谁还能跟你打赌?”
李梦瑶一脸揶揄之意:“莫非阿姐害怕自己输了?放心,小妹文学功底粗浅,阿姐那么智慧玲珑的人,乞巧都能赢,还怕小妹吗?”
看似赞美,实则是激将之法。
李蘅远懒得周旋,提高了声音:“我就算能做出诗也不会跟你比啊,忘了你在方才乞巧比试时候作弊了?众目睽睽之下,换了先生发的针,就是为了让别人说你手巧,你忘了先生如何评价你?小小游戏,也诸多心思,不是什么正经人,我身为你的姐姐,实在不能再纵容你,你还到处比什么比?老老实实作诗去。”
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部投射过来,他们或轻笑或者鄙夷或讯问,窃窃私语的声音会让人无地自容。
李梦瑶怒红了脸,目光刀子一样瞪着李蘅远,后意识醒悟,委屈道:“之前的事阿姐怎么说便怎么是了,总之阿姐是嫡女,地位高,小妹不敢争辩,不过小妹也是看阿姐无聊,就邀请阿姐作诗游戏,又不需要什么赌资,阿姐何必这般误会我,咱们可是亲姐妹。”
李蘅远道:“听你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作弊了?全是我以势压人?你就不怕在站的诸位中,当时有在现场的?我到底有没有诬陷你。”
董养浩道:“不巧,区区在下正在,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董养浩的“胳膊肘往外拐”李娇娥十分不满,道:“十七叔您就别跟着掺合了。”
为避免别人说董养浩欺负女孩子,李蘅远在他做出回应前道:“人多,你们给自己留点脸吧,你们不要脸,李家还要脸。”说的自然是李梦瑶。
李梦瑶却突然提高了声音:“都说了不是比试,小妹就是想陪着阿姐,阿姐您饱读诗书为何不让大家知道?你就做两首小诗给小妹看看嘛。”声音越发娇柔:“阿姐,您别谦虚了,就写给小妹看看吗?”
李蘅远道:“你这么喜欢卖弄诗书,也不知道你未婚夫何子聪知不知道。”
李梦瑶最怕别人知道她已经定亲了。
此时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比方才还多了一些鄙夷。
她攥紧了拳头不断克制才没对着李蘅远的脸挥舞过去。
但身子已不断颤抖。
0223 作诗
大好月色,姐妹如花各有千秋,可她二人周围的气氛,不知所以的,陡然间剑拔弩张起来。
不想掺合其中却又感觉无法脱身的李娇娥正想着主意。
离得老远突然传来声音;“谁在高声吟诗?听不清楚呢?”
是李庆绪微醉的询问语气。
李蘅远周身的霸道气质这才收敛了些,道:“给大哥一个面子,记得不要惹我。”
李梦瑶还没等说话,后面有人问道:“三小娘子真的会作诗?那便做来给大家瞧瞧嘛,这有好什么害羞的。”
说话的人李蘅远并不熟悉,他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应该不是故意为难,却是被李梦瑶的话引起兴趣的。
李蘅远转回头,李梦瑶用挑衅的目光并温柔的声音说:“阿姐就试一试笔嘛。”
………………
董养浩的长案之侧,隔着瓜果桌子,是另一张供人写字的书案。
李蘅远提着笔站在案前低着头,她目光看得是案上的白卷纸。
身旁的岳凌风问道:“会写吗?”
李蘅远道:“我不学无术是真的,且不像你们,有一技之长,脑中一片空白是真不会。”可是众人起哄让她写,真不写就小气了。
另一侧的夜寒轩不解这些人情世故,道:“那就别勉强了,我中原字认识的不少,但是写成诗这本领属下还没学会,帮不上娘子的忙。”
岳凌风提议:“不然作弊吧,我还是知道几句诗句的,保管没人能知道是谁写的。”
他也未卜先知。
李蘅远沉吟一下摇着头道:“我李蘅远就算输也要输得坦坦荡荡,怎能窃取他人诗词,往盆里多扇点灰也就算了,这个肯定不行。”
岳凌风道:“那就没办法了,要不您就不会写能怎么样?反正也不学无术,您也脸皮厚,咱不怕人笑话,不写就不写了嘛。”
夜寒轩十分认同的点着头:“就是,一个诗词哪里就那么神圣了,还能有告解重要?还能有驱鬼除害重要?就不写了。”
在李梦瑶的小使计策下,现在四周的人都以为她会写诗。
李蘅远放低了声音:“其实我并不是争强好胜,李梦瑶一向是个缩头王八,今天却一遍又一遍的激邀我写诗,你们没看她方才的样子吗?我不写她还会用别的方法,明显她今天有陷阱要挖给我,是关于写诗的,我不跳,也抓不到她小辫子,抓不到就不能收拾她,所以这诗不管写得好写不好,都得写,写完了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夜寒轩和岳凌风想起来了,他们来此处,就是为了保护李蘅远。
夜寒轩道:“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李蘅远道:“那你便去吃喝,不要打扰我的思路。”
岳凌风脑子里跳不出那些名言警句,为了避免侵犯圣贤的荣誉,他也觅食去了。
李蘅远静下来,想着萧掩给的甜蜜和心酸,还真写出了两首打油诗。
检查一番后满意的点着头,别人看了肯定要捧腹发笑,但这就是她的水平了。
脖子后突然有温热的气,李蘅远一转身正好对上一双粘滑如蛇信的水杏眼。
“阿姐真是好警觉啊,小妹还想跟阿姐开个玩笑,阿姐就发现了。”李梦瑶抱怨似的说道。
李蘅远道:“所以你还是成不了我,我有自尊,别人不待见我,我绝对不会再靠近她,李娇娥和罗诗梦何子聪都是例子,你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你真的是阿耶的孩子吗?阿耶顶天立地的人物,你也不随我们啊。”
李梦瑶不以为意道:“脸皮厚不是得分跟谁吗?你是我的阿姐啊。”
盈盈一笑,杏眼流连婉转的意味惹人心动。
李蘅远忍不住笑道:“不光脸皮厚,还会用媚术,我得跟你划清界限,你这种德行早晚要败坏门风,我可不能被你连累名声,”
李梦瑶心中暗恨,你李蘅远都让男子住院子里了,还有个屁名声?
脸上却依然是轻佻的笑,夺过李蘅远手上的诗篇看了看,噗嗤一笑:“阿姐写的可真好,牵牛牵牛亮晶晶,汉女汉女泪盈盈,中间隔着大银河,三六五只一日情,哈哈哈哈……”
李蘅远沉下脸:“我乐意,还给我。”
李梦瑶好不容易止住笑道:“诗是好诗,就是字写的不好,我帮阿姐拿去找崔文书,让他帮你誊写下来。”
李蘅远佯装要抢回来,李梦瑶已跑远了。
看着那身形伶俐如兔的背影,李蘅远笑的别有深意道:“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正中间的长案忽地爆发出一声叫好声,接着四周的少年便都涌过去。
董养浩走向李蘅远:“去看看,应该是太白兄写出诗句了。”
李蘅远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太白兄除了蜀道难之外的才情。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嘀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飞苦,梦?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缱绻激烈的句子不知被谁念了出来,周围一阵掌声。
董养浩询问似的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心道,倒是好诗但是这情诗跟哎呦我擦,蜀道太高了豪情就差远了。
见李蘅远没出声,董养浩又把视线转过去。
这时人群中拿到原稿的开始往自己的案前走,去誊抄背诵。
渐渐的中间的地方就散开了。
太白兄那醉意歪歪的身影显现出来,正对着李蘅远。
“三小娘子。”他打招呼。
李蘅远见太白姿态如凌波,虽是酒鬼,却不见猥琐,而且还能写出那么好的诗,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颔首道:“先生好才情。”
这太白已有三十岁,虽然是李庆绪的忘年交,但李蘅远不能失了尊重,别的称呼又都不合适,读书人唯有先生二字正好匹配。
太白问道:“娘子可会作诗?”
李蘅远道:“才疏学浅,念诗字还认不全呢。”
太白哈哈大笑道:“人都说李国公的掌上明珠骄纵任性,看人鼻孔朝天,真是瞎说瞎说,明明就是个谦谦佳人,在下不才,送娘子诗词一首以做礼物可好。”
想到方才岳凌风对这位仁兄的评价,董养浩眉心轻拢,突然有些排斥这个人了。
0224 评价
“云想衣裳花想容。”太白兄刚一张口,四周忙碌的人便停下手头上的事,又都重新围过来。
“春风拂槛露华浓。”
“好……”
陡然间四周掌声雷动。
靠在水榭的栏杆上啃着鸡腿的夜寒轩道:“他是不是写的很好啊?”
问的自然是伙伴岳凌风。
岳凌风放下清香的葡萄酒杯,走出去。
月色茫茫笼罩四周,人工山水楼阁亭台,梦一样的世界。
水榭前的空地上放纵不羁的白色身影邀月独酌,一边朗朗念叨:“若非群玉山头见……”
他的声音因酒醉带着一点迷茫,但是充满了磁性又是那样的醇厚。
他念诗的时候身影飘动,脚步恍如凌波。
俊逸潇洒又有内涵的气质在人群中遗世独立,配上才情,会让人感慨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独特美好之人。
岳凌风心想,若是政治觉悟高一点,不那么汲汲营营,是个多完美的人物啊。
“后面是什么?后面是什么?”
周围的人起哄般叫嚷起来。
太白飘逸的身影用无比兴奋的语气道:“拿剑来。”
小五递上三尺长锋,中间空地上的“仙人”立即翩然起武,剑法行云流水,剑招凶猛,后劲十足的样子。
岳凌风又想,难怪有人问,你只知道诗仙作诗第一,那你知道他武功天下第二嘛?
是不是第二他不知道,但走南闯北凭借这身剑法,够用了。
剑法武到**处,众人便只能见到白刃之光,看不清本身摸样。
爆好声此起彼伏。
李庆绪站到长案上高喊:“是给我妹妹写的诗,怎么才三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七言绝句,那第四句呢?第四句呢?”
李庆绪喊完差点没从上面摔下来,这醉态又引得众人发笑。
太白武到最后一招“剑比公孙”
密不透风的剑花化成一道锋利奔向围观的小五。
这变故太快了,众人来不及反应,只有大喊。
“杀人了,杀人了……”
可那锋利的剑落到小五喉咙处的时候就停下了,沉稳豪放的男子哈哈大笑:“最后一句,会向瑶台月下逢。”
然后宝剑剑锋向下一甩,剑神入地半尺厚。
果真是文才武功,样样精通。
众人看罢方明白过来,比划小五那一剑不过是随便一甩,并不是真的行刺。
如潮水般的掌声再次袭来,才子们为了表达对这位前辈的敬仰,捧场真是不遗余力。
李蘅远左右看了看,李梦瑶正对着中间的人物看得投入,并没有特别的眼神。
这就不对了,这位太白兄送诗给她,按道理,这小东西要嫉妒的发疯,不信看那李娇娥,银牙都快咬碎了,怎地她今天这样反常。
想着太白兄已走到她面前:“不才之作,娘子可曾还喜欢?”
岳凌风虽跟李蘅远隔着三个人,可也听见了,心道这明明是写给贵妃的诗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时间算来,诗仙还未见到那位当皇帝的音乐大师啊。
可见诗仙大人对女人就是这么不重视,只要人不知,随便怎么送诗,太白今日之意,也是在讨好李蘅远。
他这种想法想要告诉李蘅远。
这时却听李蘅远道:“先生真让我说?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让我说?第一我不会写诗,评价不会按照平仄音律来分,之谈感受,第二晚辈头发长见识短,怕不能恰当的点出诗句中的情感,第三嘛,晚辈很直,有什么说什么怕您受不住。”
李蘅远的眸子和语气极为认真,稚气未脱的小人儿竟然做出了真的要评价被人诗的准备。
董养浩先忍不住笑出来,听口气已经有预感,这评价高不了。
周围的才子们也纷纷议论起来:“难道我们的三小娘子还有高见?”
太白四顾一下,回过头来带着醉意的傻笑:“不才愿洗耳恭听。”
李蘅远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那我真的说了,你真的要听吗?”
才子们再也忍不住了,笑声都带些嘲讽意味。
毕竟太白已名声响亮,李蘅远若是说的不好,不会对太白有什么影响,倒是她自己会落下轻狂的名声。
董养浩回过味来叫着:“阿蘅……“
可是李蘅远已经开口了:“诗是好诗,想来您之大才,写什么都能朗朗上口,流传后世,可我并不喜欢这些赞美之词,什么花啊云啊,对比月宫嫦娥啊,辞藻华丽堆彻,美则美矣,却没有一点灵魂,也没有鉴别性,先生今日能把我比作云,比作花,比做那九天仙女下凡尘,那我家中诸多姐妹,想来先生也能写出这些花花草草,先生赠的诗不是给我的,是给先生想给的任意女子。”
太白熏熏然的状态像是清醒了般,脸色沉重起来。
周围的声音也随着静下去。
李蘅远继续道:“先生心中有山川大海,有高远志向和一腔热血,可惜没有女子,所以小女子奉劝先生一句,以后不要为女子写诗了,您不了解女子,写了也只会让人觉得敷衍,吃力不讨好,比如我,您不了解女子,更不了解我。”
更不了解我。
所以写的不是我。
话音落下,四周针落可闻。
岳凌风在人后想了想,结合这位大人一生来看,他交好的女子好像确实都为了向上爬,没想到李蘅远的直觉竟然这样准,还不算直,已经点评的嘴下留情了。
董养浩心想,阿蘅说她心直口快,倒是一点不藏着掖着。
众多少年之间,身材笔挺的靓丽少女英气勃发,婷婷而立。
她有一双璀璨如宝石的大眼,目光是那么的清澈高远,如那天池水,如那映月泉,像是能洗涤世间的一切污垢。
太白忽的一揖,长久不起。
等再次挺起身后差点摔个趔趄,但是很快便站直了。
道:“由女知父,难怪国公可以成为北方支柱,准,坦然,好,非常好……”
继而哈哈大笑,提着酒坛去一边卧倒在空地外的梧桐树下,咕咚咕咚喝起来。
李庆绪也醉态尽显,众人目光都看向李蘅远,接下来干什么。
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道:“阿姐如此懂诗,那作诗的功夫也定然很高明了?阿姐的诗也做好了,不如当着大家的面读一读。”
是李梦瑶突然走到人群中间,看着李蘅远,目光略有挑衅。
0225 一鸣
听了李梦瑶的话,各位才子的好奇心倒是被勾发起来。
李蘅远用期待兴奋的目光看着李梦瑶道:“说好的诗会,不如大家把各自的诗都拿出来读一读,品评下高低,只听我一人的有什么乐趣。”
本来的流程也是这样,不过是被太白的赠诗舞剑打断了。
小五道:“那诸位不妨回到水榭中准备,是要自己吟唱的还是需要小的们代劳,都可跟下人交代一下。”
有人文采武功,偏偏口才不好,那就得找人代读。
之前也说了,有人字写的丑的,还要誊抄。
空地上一时忙碌起来。
事情发展节奏掌握到李蘅远手中,李梦瑶走到李蘅远面前:“阿姐果然好胆识,想来一会定然能收到不少赞赏。”
李蘅远从开始动笔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出丑。
笑对李梦瑶说:“就这点本事想激怒我,你可能要打错算盘了,我就是不会写诗,写的不好又怎么了?我也不在意别人说我不学无术,并不是别人说了,我就是的,所以顶多惹人一笑,无伤大雅,我才不会与你一样,喜欢这些虚名。”
李梦瑶脸冷笑。
李蘅远笑容却越发深刻:“倒是你,你别忘了你也要作诗的,你才名远播,跟我还不一样,我写不好是在众人意料之中,写的好才让人意外,你不行,要是拿不出手,你这娇滴滴才华横溢小娘子的形象,就崩塌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掉。”
李梦瑶怨恨李蘅远就是因为如此,她是想先读出李蘅远的,之后自己再一鸣惊人,被李蘅远点破了。
硬挤出笑道:“有劳阿姐费心,小妹怎么会让阿姐失望?”
李蘅远不以为意道:“那让我拭目以待吧。”
李梦瑶回到自己的长案上笔走游龙般写起来。
李蘅远回身找到岳凌风。
岳凌风见她方才还正常的脸,陡然间黑的跟要滴墨水一样:“怎么了?娘子是怕一会出丑?”
李蘅远白了他一眼:“我不会写诗怎么了?哪里就丑了,觉得人家写的不好就笑话人家,那些人才丑。”
岳凌风做了个无辜的鬼脸。
李蘅远沉下声音道:“先不要闹,李梦瑶今天肯定是要让我出丑,但是我想不明白,就算别人知道我作诗不好又能如何?我也不至于身败名裂啊,她有那么高兴吗?这一晚上她了没少费劲,你好好给我盯着她的诗,看她耍什么花样。”
岳凌风道:“那夜寒轩呢?让他干什么?”
说完二人同时看向水榭之后的池边,高大俊朗的少年正一粒一粒的往嘴里扔葡萄,动作灵巧娴熟,真是难为他,每一颗都能接得住呢。
岳凌风:“……”
他回过头看来这李蘅远:“娘子不用担心,写诗这种事,有我看着就行了。”
李蘅远道:“全指望你了。”
李蘅远的诗已经交给别人誊录,所以读也用不着自己,她带着岳凌风进了水榭。
看看四周,回来的人都十分规矩,还坐在本来的位子上。
他们也不好坏了规矩非要坐在一起,于是便分路而走。
陆续的,外面的人都回来了。
包括李庆绪和太白兄。
太白兄看似醉但走路不用人扶,说话条理也清晰。
李庆绪不知道小五用了什么方法制他,此时人已经清明了。
坐好后李庆续点点了,自己邀约的人都在,对小五道:“开始吧。”
按照以往的规矩就是左边先来,有了太白的长相思做开始,接下来应该是董养浩。
董养浩写了一篇以少女思春为题材的诗,没用多少华丽的词藻,但情真意切,特别能打动人心,就是比那长相思也差不了多少。
坐在李梦瑶旁边的李娇娥整个人脸颊都红了,董养浩那润如春雨的句子,说的简直是她的心声,他们是知己。
一阵阵捧场的感慨声过,下面就是岳凌风了,他说自己是随李蘅远来的,不会写诗,众人心照不宣一笑过后,罚了酒就没人难为他了。
以此类推往下的,就算有人辞藻华丽,可再也没写出董养浩那样的深情,故而略过不谈。
很快的就轮到了李梦瑶。
李梦瑶的诗篇已经交给唱读者。
那人也是大哥李庆续的好友,相貌中等,但说话的时候声情并茂,还抑扬顿挫的,正是吟唱的好人选
他以立在地中央。
李蘅远大眼扫了一下李梦瑶。
没想到李梦瑶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看见了道:“小妹献丑了。”
李蘅远道:“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丑为什么还要献呢?放心,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自己有多丑,我只会让你更丑。”
李梦瑶心想这大黑熊到底是无心的抬杠还是意有所指呢?
脸色不由得有些僵,一丝小小的担心从眼角划过。
李蘅远心道,有意思,我不过烦她跟我说话,她慌个什么?莫非诗真的很丑?
朗读者的声音已起:“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长干行·其一,岳凌风当即就傻了。
他人亦跟他一样,四周鸦雀无声。
好久,李庆续才问道:“四娘,这真的是你写的?”
李娇娥看李梦瑶的目光既羡慕又嫉妒。
李梦瑶嫣然一笑,站起来给四方行礼:“四娘献丑了。”
这如果是丑,别人写的就是屎了。
李蘅远眉毛挑出一个警觉的弧度。
周围有人品嚼起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真是好句子,好句子,想不到这样的诗句,是出自少女之口。”
又有人道:“也正应该是出自少女之口啊,才能写的这般情意绵绵。”
李梦瑶笑道:“这还多亏了我家阿姐。”
众人都看向李蘅远:“和三小娘子有关。”
李蘅远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李梦瑶道:“因为阿姐和表哥一起长大,可是在表哥要求……算了,阿姐不愿意,表哥黯然伤神,四娘有感而发,故而做出这首诗句。”
0226 惊人
李庆续听了心想,这个妹妹总是跟阿蘅做对不好,但才华倒是比自己还上,恐怕今日一试,便要扬名,若是以后改邪归正也不失一个好妹妹。
李蘅远那边正因为李梦瑶一个解释就迎来了四面八方的质问目光,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李梦瑶,这小东西不把话说全,却没人不知她李蘅远曾经跟何子聪好,这是在骂她负心呢。
要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李梦瑶争执关于何子聪这个可有可无的人?
李蘅远思考间见岳凌风用酒杯挡着脸,不断的在跟她唇语。
李蘅远摸摸鼻子,眼神是在问,诗有问题?
那诗明明是这位太白兄的,可能此时众人还不知,在后世简直脍炙人口,怎么可能是李梦瑶写的呢?
岳凌风眉心拢着的样子都是想不通的感觉。
李蘅远又询问着,是否有办法揭穿李梦瑶?她可不喜欢李梦瑶借她的名义扬名立万,而且跟着这首诗的传颂,她和何子聪的事肯定也会家喻户晓了,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岳凌风这边刚点着头。
朗诵者又开始清嗓子了,这回轮到李蘅远的诗了。
李蘅远自己都在发笑,她写的多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梦瑶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阿姐这样欢喜,一定是有可以千古传诵的佳作?”
李蘅远沉吟下道:“拿走我的作品,我很期待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李梦瑶笑的如花的小脸微凝,不甘心的想李蘅远以前根本不会有这种心眼,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呢?
唱读者开始吟唱:“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当他唱出第一句的时候,李蘅远就愣了,这根本不是她的亮晶晶和泪盈盈。
她看向李梦瑶:“你把我的诗换了。”
李梦瑶保持着微笑的脸却看向众人,带头鼓起掌来:“阿姐写的真好,难怪阿姐敢评价太白先生的诗词,原来有这样的才华,可是以前总听人说阿姐不学无术,原来是我等有眼不识金镶玉。”
李娇娥的表情与方才羡慕和嫉妒李梦瑶的不同,而是疑惑,李蘅远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好诗句?
李庆续也在想,莫非阿蘅不光性格好了,人也才华横溢了?可是一个人想变好,只要她克制努力就行。
学成旷世奇才,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努力就行了的。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相思相见……此时此刻难为情!阿蘅,这真是你写出来的?”
李庆续的质问,问的简单干脆。
其他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李蘅远看了一遍,这些人不包括岳凌风和太白兄。
李蘅远道:“大哥,我不学无术,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诗句?这不是我写的。”
李庆续眉心拢着看着唱读者,:“你们怎么搞的?到底是谁的?”
唱读者去外面翻了草稿,后拿进来:“就是三小娘子写的啊。”
众人开始传阅,李蘅远的字迹好认,正是她的。
李庆续又问:“阿蘅,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蘅远听着纷纷的议论看向李梦瑶,这个人是想冤枉她作弊请枪手吧?
莫非这就是李梦瑶今晚的大行动?
一会戳穿她作弊,让她无地自容,好让在座的各位都疏远。
不过就这值得李梦瑶一反常态用言语来激怒她吗?
李蘅远低声道:“李四娘,你真是不了解我,你看中的东西,在我眼里屎都不如,当然你不如屎,不就是被人议论几声,可我没做过的事,我心里坦荡就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李梦瑶目光微敛:“你坦荡?”提高了声音:“阿姐既然坦坦荡荡,为何又要盗取他人作品呢?”
她话音一出,四周死一样的静谧。
坐在榻几上的少年,都用探究或鄙夷的目光看向李蘅远。
没有人喜欢偷东西的贼,尤其是读书人被偷。
李庆续恨铁不成钢的问:“阿蘅你真的作弊?”
李蘅远不得不跟大哥解释,哭笑不得道:“我都说了不是我写的,怎么是作弊,我从来没写过这样有深度的诗,听都没听过。”
见李庆续神色缓和,李梦瑶冷笑道:“所以小妹斗胆猜测阿姐是作弊了嘛,您自己都承认了不是您写的,可却是以您的名字念出来的,说不定阿姐因此会流芳千古,故而顶着作弊被揭穿的风险也要试一试。”
李蘅远道:“我向来不学无术,我就算写的再好,别人也不会想是我写的,反而会引来诸多质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抄袭?我何必要那名声。”
李庆续同众人一起点头,李蘅远以前也不在乎这种声名,没必要作弊。
李梦瑶皮笑肉不笑道:“所以阿姐真的这么做了,是这么个理,就不会有人怀疑,呐,现在你们不就相信阿姐的话了吗?阿姐作弊是真,不过稍逊胆色,没想到偷的是一首这么出色的诗,当诗词过后不同反响,阿姐就赶紧说与自己无关,阿姐的诗,与阿姐无关,难道还与我有关?”
李蘅远道:“没错,我自己写的是被你拿走的,偷梁换柱来污蔑我,且你还有前科,你还冒充过阿耶的字,别忘了证据仍在我手,把戏竟然又重复使用。”
李梦瑶心里笑的开怀,管它用没用过,好用就行了,可是李蘅远就算说对了又怎样?
她佯装悲痛万分的样子:“阿姐污蔑人也要讲究个证据,您自己作弊失败了,怕丢脸面,就赖我?证据呢?是他还是他?”是他还是他指的分别是岳凌风和外面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且不知道里面什么事的夜寒轩:“可是他们都是阿姐的随从,当然都听阿姐的话。”
李蘅远回忆李梦瑶抢走诗词时候的事,确实无人在旁,然后太白就武剑吟唱又送诗的。
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谁会留意李梦瑶?
而李梦瑶那张嘴,见棺材都不会落泪的。
李蘅远笑容十分讽刺道:“这么说,我的罪名还洗不清了?可我不信我没做过的事,任凭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栽赃在我的头上。”
坐上夏花秋菊各不相同的两位李家娘子,不知何时起针锋相对上了,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弥漫。
四周学子纷纷议论,李庆续愁眉紧锁,他们或许都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该信谁?
0227 引出
本来在座的诸位都颇具才名,一般的小事是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就比如乞巧节的比试,小女孩家的玩意,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分别?
但盗窃别人诗句就不同了。
做实了会被文人鄙视,文人圈里的事又一向传播的远。
李梦瑶看着正气凛然的李蘅远差点笑出声,也就只有这个傻瓜会觉得大家都应该信她。
其实正因为李蘅远是国公府最得宠的小娘子,文人墨客巴不得她出状况才好,说不定就能跟着她一起扬名,不过人家扬名能立万,她李蘅远扬名只能是臭名。
李梦瑶突然又转了态度:“诸位,或许我阿姐确实没有作弊,是我们误会了呢?”
李蘅远听了有人低声说四小娘子就是心善,就这样还要维护自己的姐姐。
李蘅远心想,说这话的二货,好像不比她以前草包强多少。
看向李梦瑶道:“以退为进,李四娘还是想说我作弊呢。”
李蘅远笑道:“那阿姐就误会小妹了,小妹是真的希望阿姐没有作弊,奈何天下人不都是阿姐的小妹,所以阿姐到底有没有作弊,公道自在人心。”
李蘅远道:“四娘说的好似有些道理,有些事情还是要澄清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双清明的眼睛。”
听了半天没见李蘅远大发雷霆的李娇娥懵懂了,什么时候,李蘅远的话开始让她觉得生气也有涵养?还高深了呢?
那么接下来李蘅远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她有办法能够澄清自己没有作弊?
李梦瑶心想,李蘅远今晚你别想全身而退,我总要让你身败名裂最珍贵的都失去才觉得过瘾。
李蘅远与李梦瑶说完话,目光扫了在座的几个人,都是曾窃窃私语她作弊又打退堂鼓的。
后停直了胸膛站起来:“诸位,”看向李庆续:“其实这件事追查起来根本不难,就说疑似我作弊的那首诗,在座的诸位都听过吗?大哥您见过吗?”
李庆续摇摇头后其他诸人都说没听过。
李梦瑶笑道:“由此就能证明诗是阿姐写的吗?说不定是阿姐请的枪手临时作的,当然,我还是觉得阿姐不会请抢手的。”
“那你之前的话是在放屁吗?”李蘅远粗鲁起来可不分场合。
感受到四方诸人的嬉笑,李梦瑶羞红了脸,虽然这笑话可能是针对李蘅远,到毕竟跟她有关,她咬着牙齿:“阿姐……这里是大哥组织的诗会。”
李蘅远道:“我大哥不拘小节,才不会管屁不屁,只会想确定我没有作弊,他才安心。”
李庆续心想,坦白耿直如李蘅远是绝对不会作弊的,那就是李梦瑶撒谎,但是那诗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好诗句,为了陷害李蘅远,李梦瑶的诗从哪里来?
李蘅远忽然眼睛侧瞟:“太白先生,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定听过这首诗吧?他是谁写的?”
李梦瑶见太白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李蘅远到底是随便说的,还是她又知道了什么?
而太白兄呢,对上那娇俏灵动的质问并不是请教意味,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坦然。
“见过,却不能跟三小娘子具体说。”
他还真见过?四面八方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点。
太白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是诗写的那么好。
李蘅远道:“先生这话我倒是不怎么认同了,就算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是可以说出来的,我要证明我的清白,至于先生说不能具体说,那我有理由怀疑先生来范阳图谋不轨,所以处处隐瞒。”
李庆续再看太白的脸色都变了,不通庶物如他,可也不会给二叔引贼。
太白从容依旧:“三小娘子莫要用言语逼迫,确实说不得,在下只能说这件事关乎到在下的信誉,在下绝对不可食言。”
李蘅远笑容冷淡如冰水:“是不是因为这诗就是先生写的,先生害我,所以不敢承认这诗是先生写的。”
在座之人皆为震惊。
“诗真的是太白兄写的?”李庆续问道?
李梦瑶心中有鬼,此刻到不敢说话了。
李蘅远依然对太白不依不饶:“除了先生,我实在想不出别人有这些的情怀,若是先生连这个都不敢承认,那先生以后还想成就什么大事吗?”
在座的诸位有跟太白熟悉,有不熟悉,但都明白,有这样惊世才学之人,又血统高贵,迟早要扬名立万,可如此自己写的诗都不敢承认,这也将会成为道德的污点。
在李蘅远说出诗可能是太白写的时候,李庆续就信了,也只有太白有这才华。
“太白兄,小弟甚是不喜藏奸耍滑之人。”
主人都这么说,太白笑的苦恼的样子:“你们这些小娘子啊……三小娘子的诗是我以前写过的,不过未曾传出去。”
果真是!
光阴下立着的小娘子,月光在她精致的脸上染上朦胧色彩,让人看不透她的心里。
但是果断的敢质问太白,还真就质问出来了,这份果感倒是让人敬佩,因为万一扣上对诗人不敬的名声,那也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恶果。
别人哪里知道,李蘅远对太白的认定和咄咄相逼是有底气的,在吟唱者唱出第一句的时候,岳凌风就用唇语告诉她,诗就是这位太白先生写的,叫做秋风词。
太白承认诗是他的,可是从李蘅远跟他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不在意李蘅远抄袭,反而有种愧疚感,其二,李蘅远如果真抄袭,为什么一定要把枪手指出来?
想不通的事情就有猫腻。
李梦瑶见方才质疑和鄙视李蘅远的目光又都看向她,这是用眼睛在定她的罪,她陷害李蘅远。
时间仿佛又回到书院前银针被揭穿的那一刻,看不起,风凉话,落井下石……
种种不好的言论,天地间没有一个人帮忙,她是那样的孤独
不,悲剧绝对不能重演,之前李蘅远给予的耻辱这次要加倍的还回去。
她急着转移视线道:“所以阿姐就想据为己有了?因为先生没公开,因为先生好兴致,所以阿姐就做贼?”
对上那义正严辞的脸,李蘅远心里暗暗揣测这脸皮得多厚?
道:“谁是贼,不是正在抽丝剥茧?已经知道诗的主人了,你急什么,就快了。”
“就算知道诗是先生写的,又跟你阿姐疑似舞弊有什么关系?”
那个疑似二字她咬的特别重。
深怕别人放过谁一样。
李蘅远笑的爽朗中有一丝狡猾的气质显现出来,并一直停留在嘴角。
这让跟这个妹妹越来越不熟悉的李娇娥有些懵,李梦瑶也摸不透。
随后就听李蘅远道:“大家不觉得奇怪吗?今晚的诗会好想能人济济一样,长相思,长干行,秋风词……都是太白兄写的,那有没有可能,李四娘的诗也是太白兄写的,毕竟每个人写诗都有自己的特点,李四娘那首太白兄的特点就特别浓厚,而且那首诗的名字叫长干行·其一。”
长干行,长干行·其一,李梦瑶差点晕过去。
别人看不清,身旁的李娇娥明白了,李梦瑶又作弊了。
之前没人说不觉得,一点破,就算想认同是李梦瑶写的,好想都难了。
可是李梦瑶不是才女?怎么也会作弊。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不敢相信……”
听着这些质疑,李蘅远心头突然涌起不合时宜的挫败感,她就算不作弊也没人信是她写的,李梦瑶是没人信她会作弊,这差距,愁……
李梦瑶开始激烈反抗:“阿姐的意思是说我作弊,阿姐可有证据?没证据您怎就可以信口雌黄?我是你的亲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