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6 密谋
何子聪看向李梦瑶,都是满满都是期待,如果没有李蘅远,就这样定下李梦瑶也行。
李梦瑶和刘氏差点晕过去。
何子聪这种人只能利用,岂能托付终身?
李梦瑶管不了那么多,急着辩解:“孙女只听阿婆的话,孙女和表哥是清白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愿意嫁给董玉郎,这跟之前她跟何子聪说的是被勉强就有出入,何子聪也不是傻子,感受到了,脸上写满疑惑。
刘氏见事不好是时候出声道:“姑姑,阿蘅若是因为误会聪儿和瑶瑶所以生气了这好办,给她和聪儿定下亲事不就行了?
说完看着何子聪:“聪儿,你可愿意娶阿蘅?”
何子聪心下一阵阵激动,若是因此就定下和李蘅远的亲事,要是因祸得福啊,他离不开李蘅远的扶持,忙道:“阿婆,我愿意。”
李梦瑶见何子聪眼里都是惊喜,并没有她回来时那样,提到李蘅远就排斥,心里也十分不高兴,何子聪自己都没感觉到,他现在不讨厌李蘅远。
何子聪对她,也并没有那么真挚。
刘老太太看看何子聪又看看李梦瑶,后眼里闪过一丝疑问道:“你真的愿意娶阿蘅?”以前何子聪提跟李蘅远的婚事,总是敷衍了事,并不认真。
何子聪连连说着愿意,以前他不想娶个黑熊精,但是躲不过去,就尽量敷衍,现在李蘅远越来越漂亮,他也就不挑了,虽然脾气还不好,那等成了亲再管,到时候李蘅远就会都听他的了。
刘老太太微微颔首,这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对,何子聪看样子没有变心,那就不应该跟李梦瑶有什么了。
可见李蘅远是故意要找茬。
刘老太太又叹了口气,随之凌厉的气势也降了下去,道:“婚姻之事还得问过你二舅舅,不能这样草草定下,不过你可以跟阿蘅通个气,你好好哄着她,哄阿蘅你还用别人教吗?她若是答应,就算你二舅舅不同意,最后也会变成同意,你让她不要再闹了,看这家里什么样了?”
何子聪不敢说之前他已经跟李蘅远表示过了,但李蘅远没有同意,现在趁着老太太还看好他们,他的想办法挽回李蘅远的心,并没有跟老太太说李蘅远现在不待见他,乖巧的应了刘老太太的话。
刘老太太对李蘅远如今也是没辙,心想或许跟外孙子定亲人就不会那么混了吧?
只能期盼如此了。
刘老太太这次真的被气的不轻,古郎中要每日请脉,说话的功夫古郎中到了,刘老太太看何子聪和李梦瑶心烦,把二人屏退下去,就刘氏伺候。
何子聪出了房门,对李梦瑶就冷下脸来。
李蘅远知道是方才答应董家的事太快,伤了何子聪,这个人她要留着对付李蘅远,当然不能让何子聪跟自己起隔阂。
眼泪汪汪叫住何子聪:“表哥,方才回答我也是为了表哥着想,阿姐这次是针对我们,若我不跟表哥撇清,阿姐就不会原谅我们,还会迁怒表哥,我不想误了表哥婚事,更不想耽误何子聪的前途。”
何子聪并不完全信任她,问道:“那你会不会嫁给董玉郎?”
李梦瑶摇头:“我等表哥来接我。”
何子聪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低声道:“你莫负我,我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等我和阿蘅成了亲,二舅舅的权财有我的一半,就有你的另一半。”
李梦瑶见厅里没有下人,擦干眼泪走到何子聪身边,伸出纤纤玉手拉着何子聪的衣袖,模样楚楚可怜道:“可是阿姐已经变心向着萧掩了,不说萧掩,她手下还有那么多侍卫,那个叫夜寒轩的,也住在阿姐的院子里,阿姐要是对谁好,阿耶都不管,表哥怎么夺回阿姐的心啊?”
夺不回心,这婚事就悬,李玉山肯定是什么都凭李蘅远自己喜欢。
何子聪陷入沉思,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李蘅远变了,他说的话李蘅远都不信了,以前能牵制李蘅远的办法,现在一个都不管用。
他看向李梦瑶:“表妹你才思敏捷,帮我想个办法?”
李梦瑶眼中闪着金光:“表哥,你说阿姐为什么会变心?”
何子聪蹙眉,他要是知道,他早就弥补了好吧。
“自打阿蘅打过萧掩一次,好像就变了。”
李梦瑶道:“是因为阿姐相貌变了,她以前没人喜欢,表哥你是自家人,她知道她不管长得多难看,只要阿耶一句话,表哥都必须娶她,那时候她也只能赖上表哥,现在表哥没发现阿姐越发光彩夺目了吗?那样阿姐的选择可就多了,萧掩那么相貌出众的,还有那些侍卫,董家叔侄二人,凭着阿姐现在的容貌,还需要依赖表哥吗?”
何子聪恍然大悟的看着李梦瑶:“是了是了,从她容貌变化起,就开始疏远我,那我该怎么办?她的选择越多,对我越不利。”
李梦瑶眼里毒辣的光一闪即逝,道:“小妹有句话,不知道怎么说,说了表哥一定认为是小妹人品不好。”
何子聪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你快说,我们之间,你还有什么顾及的?”
李梦瑶道:“要我说,既然姐姐是凭着相貌不再依赖表哥了,那就是曾把表哥当傻子。”
何子聪听了确实觉得委屈,李蘅远有萧掩就不要他,自以为她可以配得上萧掩了?那他是什么?他哪里长得比萧掩差?
何子聪怒意上脸:“可是我却拿她没办法。”
李梦瑶道:“怎么没办法?若是阿姐容貌毁了,最后她没得选,表哥你雪中送炭,她还不感激涕零倾心相许?”
何子聪眼前一亮,是啊,现在的李蘅远虽然漂亮,但是不好控制,只要控制住李蘅远,他不缺美人。
随后那光亮又黯下去:“可是谁敢毁李蘅远的容?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了吧?”
李梦瑶一笑,在何子聪耳边低声道:“表哥,毁容不见得要动刀动枪,你知道阿姐之前的又黑又胖吧?如今我们无法控制她的体重和肤色,但是,若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上长痘子了留下疤痕,那可就怪不了别人了吧?”
0167 设局
何子聪想到了天花病人:“表妹你的意思……”
李梦瑶道:“这是为了帮表哥,我才会说出来,我以前在庄子上遇到过一个游医,他给了我一包药粉,吃了会满身长疮,最后结痂。”
身体都会长,那何况脸?
何子聪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李梦瑶是要让他找麻风病人或者天花病人过给李蘅远呢,那他可不想,万一死人了怎么办?再者说,能过给李蘅远的病,也就有可能过给他。
“这个疮不会过人吧?”何子聪还是不放心问道。
李梦瑶摇头:“这是毒药啊,怎么会过人?不过……”她顿了一下:“阿姐用餐都有专人管着,这毒药银针试不出来,试吃也要半天才会有效果,万事俱备,可是表哥没办法给阿姐投啊。”
何子聪并没有听出来李梦瑶就把自己摘除去了,是他投。
他倏然笑了:“天助我也,别的事我可能插不进去手,阿蘅用餐这事嘛,我有人可以安排。”
李梦瑶大喜,她就知道何子聪跟李蘅远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在李蘅远身边培养自己的人。
投吧投吧,她看见李蘅远那张脸就想给她抓花,胖了可以变瘦,黑了能养白,可是一脸疮疤就别想再变漂亮了。
她要让李蘅远成为真真正正的丑八怪。
李梦瑶对着何子聪嫣然一笑道:“表哥,事不宜迟,我这就给你拿药去,祝你早日与阿姐完婚。”
李蘅远若是毁了容,他就更不能放手李梦瑶了,何子聪道:“表妹,记住我的话,有我的一半,就有你的一半。”
………………
李蘅远脸有印子不用去学堂,空闲出时间在房里看书,桃子从外面回来,看看时辰不到吃饭时间,正是岳凌风给萧掩治病的时候,问李蘅远要不要去看萧掩。
李蘅远放下笔犹豫一下,萧掩为了她受伤,应该去慰问的。
可是她喜欢萧掩,萧掩却利用她。
况且连夜寒轩都说现在这人看不透,不要接近最好。
李蘅远又拿去笔,她欠萧掩人情,可也在积极的补偿,剩下的,她不必拿自己来赔了。
“肚子难受,不想动。”
桃子已明白李蘅远的意思,放下珠帘悄悄退出书房。
………………
萧掩的身躯隐藏在氤氲的和着浓浓药香气的温泉水里。
清晰度如此只差,可是岳凌风还是看见的他竖起来的两根手指。
岳凌风有些气急败坏,萧掩是在提醒他还有两天时间。
岳凌风真是走投无路了,抱着萧圆圆从厢房里出来,到了门口,派派萧圆圆的头道:“你的主子要约见人家,可是人家办了那么大的事都不来找他,他还一个劲的强调时间紧迫,我是没招了,他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只能靠你了。”
说完把萧圆圆放在大门口,指了指若水院的方向。
萧圆圆灵活的跳跃着肥硕的身躯,很快消失在角门后。
岳凌风拍拍手回来,到东厢末梢一间房停下:“夜寒轩,夜寒轩……”
厢房里钻出一个脑袋:“什么事?”
岳凌风笑了笑,萧掩要在这种情况下见李蘅远,肯定是要单独谈话,他得把碍眼的夜寒轩弄走。
还好这两晚说过很多话,他对这个人有初步的了解。
“昨儿个你跟我说想让我跟你入教,我考虑了一下,你先把你说的教意给我看一下。”
夜寒轩高大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岳凌风一遍,后摇摇头:“你一看就心不诚,不想入我教,也不想信我主。”
这家伙感觉倒是异常灵敏。
岳凌风一脸不认同:“兄弟,可是你是传教的啊,不管我心诚不诚,你都应该想办法让我信,如果大家都诚心,你说你还有什么价值?要我说,传教,就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这才能显示出你对天主的诚心,我是心不诚,可你也不应该放弃我,你应该想办法说服我。”
夜寒轩深邃的眸子中大放异彩,激动的拍着岳凌风的肩膀:“你说我传了这么多年的教,怎么这点领悟都没有,你让我茅塞顿开,等着,教意我放在原来的院子里没拿来,跟你拿去。”。
岳凌风道:“我跟你一起去,这样我是不是更有诚意些?”
双方都有诚意,教意才能传播下去。
夜寒轩眉开眼笑,这是他从波斯入中土以来,第一个愿意听他讲教意的人。
“不过……”夜寒轩想到了自己的职责,看看西厢方向:“你不是大夫?不是在给萧家郎君治病?娘子让我帮你把门呢,现在怎么走?”
岳凌风早有对策,一定要把夜寒轩支开的,他道:“这里是三小娘子的院子,谁敢轻易来?来也就是那位表公子,他一个男的怕什么?”又道:“你等着,我给他们留个字条。”
“辰时浴药,巳时三刻起——岳凌风夜寒轩留。”
岳凌风将字条明晃晃的贴在夜寒轩厢房的门柱上。
夜寒轩念了之后还是不太明白:“那时辰快到了啊,咱们等你安置好了郎君再走也不迟啊?”
岳凌风知道萧圆圆本事不小,再不走就真的迟了,迟了。
他抓住夜寒轩的手腕:“你敢把天主的事排在后面?”
夜寒轩精神一阵,来中原后发现中原人都讲人情世故,就算是大的修行者,也是人情在前,修行在后。
他都快要被同化了。
他点着头:“岳凌风,你不入我教简直是暴殄天物。”
岳凌风道:“那快走吧。”
夜寒轩高兴至极的跟岳凌风走了,只留下一张黑字条在阳光下闪着好墨特有的温润光芒。
不知不觉就到了巳时二刻了,李蘅远听着墙角的滴漏声,放下书本站起来活动筋骨。
院里突然躁起来:“他好胖啊,怎么能长这么胖?”
“哎呦,你看他小嘴,好可爱啊。”
“养的这么胖……太好玩了。”
李蘅远听着描述感觉到耳熟,走出书房去院子,刚到门口,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就跳上怀,李蘅远见是萧圆圆,忙给它抱住了。
桃子几个正在逗猫的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娘子,您没事吧?没想到这猫这么淘气。”
萧圆圆用屁股对着桃子,爪子抚摸着李蘅远的小脸,喵的叫了一声,语气十分委屈。
李蘅远道:“你怎么来了?”后看向如临大敌的婢女们一挥手:“我认识它,没事。”
0168 陷阱
李蘅远将萧圆圆抱回房里,让桃子给萧圆圆找肉脯,萧圆圆都不吃。
桃子道:“娘子,猫是吃鱼的吧?咱们没有小鱼。”
李蘅远摇头:“圆圆吃肉,可能咱们的肉不对它胃口吧。”
说完让桃子来接萧圆圆:“他是萧二郎的猫,你给她送过去吧。”
桃子哦了声,可是等她靠近,萧圆圆立即露出尖尖的牙齿,表情狰狞的看着她。
桃子后退一步:“娘子,这猫好凶。”
可是她话音刚落,萧圆圆的大脑袋就老老实实的靠在李蘅远怀里,嘴巴上的白毛跟脸上的棕毛形成特别的图案,让他看起来可爱乖巧。
甚至引人发笑。
桃子无奈道:“这猫是厌恶婢子,也知道要跟娘子好。”
李蘅远摸着萧圆圆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赖皮啊,你又不会说要干什么,又不吃东西,那你到底要干嘛?”
萧圆圆在李蘅远怀里不断的蹭着,像是小孩子撒娇。
桃子道:“婢子是没办法了,它就赖着娘子。”
李蘅远抬起头笑了,摸着萧圆圆就会想起萧掩。
哎!
她本来刻意管着自己不让自己去看萧掩,现在嘛……
李蘅远让桃子去准备些小鱼干,后道:“我给萧二郎送过去,你过后把小鱼干送到西池去。”
桃子答应着。
李蘅远抱着萧圆圆出了房门。
院子里的婢女婆子都各司其职,李蘅远没有吩咐,也没人跟上来。
就这样李蘅远独自一人抱着萧圆圆绕过蔷薇花墙回到西池院。
院子门虚掩着,李蘅远走进去没看看岳凌风和夜寒轩。
以往她一靠近,就能听见二人在门口说话的。
“岳凌风……”
“夜寒轩?”
李蘅远叫了两声,没人回答,怀里的萧圆圆显得异常不安,喵喵的叫着。
李蘅远蹙眉,这两个人去哪里了?她到夜寒轩的房门口,还没进屋,就看见柱子上的留言。
“这是什么意思?”李蘅远喃喃自语。
萧圆圆喵的一声叫。
李蘅远摸着它安抚它,又看了一遍留言,好似明白了,这俩家伙走了,这是把萧掩托付出入了的意思吧?
李蘅远抬头看看太阳,巳时三刻,她来的时候就有三刻了。
不会萧掩还在温泉池里泡着呢吧?
这温泉池是她的,她经常会在里面睡着,若是没人看着,容易溺水,十分危险。
辰时到巳时三刻,这时间也太长了。
李蘅远正担心着,西厢里传来噗通一声响,萧圆圆全身毛立起,跳到地上就往厢房里跑。
李蘅远来不及细想,被萧圆圆吓得抬腿就追。
温泉房里到处弥漫着水气和药味,看不清事物,萧圆圆不知所踪,李蘅远也没看见萧掩。
可是方才有水声,那么人呢?
一股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李蘅远腿都软了,踉跄跑到浅水边:“萧掩,萧掩……”
泡澡的靠枕还在,可是没有人。
李蘅远爬在池边喊:“萧掩,萧掩……”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萧掩晕过去淹死了。
明明是要救人,怎么把人害死了?
李蘅远脑中一片混乱,她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对自己好的人,包括萧掩。
这时候才明白,远来连日以来对自己的克制是多么的痛苦,如果萧掩注定是要死的,她应该想见就见,告诉萧掩,自己是多么喜欢他,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李蘅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到深水区的,趴在岸边又喊了声,没人回答。
她哇的一声哭了,对外喊到:“来……”
人字还没出来,就感到有一股挣脱不掉的力量拉着她往下坠,李蘅远大惊,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掉到温热适中的温泉池里。
池水氤氲,视线如被轻纱遮挡看不清事物。
李蘅远明显感到水下有人,可是她来不及去探看是什么人,来人躲在暗处,显然有危险,她会游泳,可水性不是那么好。
李蘅远一个回身,还好碰到了边,她扒着岸上的拉环向上爬,这时身后突然一暖,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她,可以感觉那身体的硬朗,不像是女人,李蘅远惊的大气都不敢喘,回头看过去,透过朦胧的清水,她竟然看到了萧掩被放大了的脸。
“萧……”这一惊可不得了,李蘅远一张口,池水铺天盖地来袭,她拉着拉环的手早已放开,身子也不由自主往下降。
李蘅远本能的扑腾着,虽恐惧深深,脑中还在疑问,萧掩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呛了一口水对她来说伤害有点大,她扑腾两下,也没扑腾上去。
就当她感到来自死亡的深深威胁时,身子再次被人抱紧,同时那人带着她浮出水面。
等大口大口呼吸够了空气,李蘅远又羞又恼的看着萧掩,萧掩上半身**,结实的肩头都漏在外面。
脸上是因为肌肤太干净而存在不下滑的点点水珠,湿透了的长发服帖在脑后……
他正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五官俊逸,姿态妖娆。
李蘅远脑海中立即蹦出一个词汇,邪魅。
“萧掩你要干什么?”她真的怕,急于挣脱萧掩的怀抱,她是喜欢这个人,可是也不能容许这人侵犯。
如果萧掩是个无耻之徒,她要揭发他的丑态,让阿耶处置他。
萧掩什么都没说,抱着她的手缓缓抬手,李蘅远趁机想逃,却被大力拉住,接着身子再次下坠,同时萧掩玉笋般的手指摸上她的脖子,掐着她的喉咙。
李蘅远感到呼吸不畅,可是她再不敢张嘴,那些会死的更快。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掩,不知道萧掩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掩为什么要杀她?她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不再理他了?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可是萧掩要什么从来不说,她在用她的方式回报他,给的不够?还是不是萧掩想要的,那他不说,她怎么给?
萧掩的手明显在用力。
悔恨的眼泪从眼里留出,混着温泉水,李蘅远不知道哪里是水,哪里是泪,总之到处都湿漉漉的。
她想求饶,她不想死,死了阿耶怎么办?
萧掩……
她用眼神渴望的看着萧掩。
萧掩这时候放开了手,拉着她出水面,并道:“想活命,求人是没用的,得求己。”
说完不等她呼足气,再次将她拉入水底,同时大手再次来袭,这次手力比方才大得多,牙目眦裂,是要致人死地的掐法。
0169 逃生
想活命,求人没用,得求己。
这句话深深烙在李蘅远心里,她不要死,她要活着,还要成为阿耶坚实的后方力量,还要调查害她的人是谁。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死。
李蘅远求生**被萧掩的狰狞激发出来,如今她还有一个目标,要惩罚这个伪君子。
两次用萧圆圆勾引她,别以为她不明白这是他的圈套。
她要让这个坏蛋曝光在阳光下,被千夫所指。
李蘅远用指甲扣着萧掩的手,附近的水都红了,可是萧掩还是不放手。
李蘅远喘不过气来,伸出脚去踢打,可是萧掩在水里太灵活,她腿根本够不到。
时间太长没有突破桎梏,李蘅远真的喘不过气来,张开嘴,温热的水咕咚咕咚全部涌进肚子。
这下真的要死了。
好在下一刻萧掩又把她抱出水面。
“还能不能坚持?”萧掩语气严厉。
李蘅远还有感知,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猫捉弄的老鼠,这种感觉太不好了,她狠狠抬起手,但落下去的巴掌并不重,问萧掩:“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掩用舌尖舔了舔被打的地方,勾唇一笑道:“谁要你命的时候还会告诉你为什么?休息好了再来,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没等李蘅远再问,萧掩再一次按着她侵入水里。
这次李蘅远有了防备,不让萧掩偷袭自己的脖子,抬起脚去踢萧掩,借着力往水外跑,她肯定是打不过萧掩的,萧掩入水前的狞笑让她害怕,不知道萧掩是在有目的的做什么事,还是真的要杀她,她要离开这里。
泡了几次,鞋袜早就不知所踪,一只脚在逃离时又被萧掩大力的拉住,李蘅远怎么踢打,萧掩都不放手。
红色衣袂漂浮在四周水面,像是盛开的红莲般艳丽,萧掩精光的上身很快被红裙包裹,大手从盛开的裙摆中伸出来,再次攥紧了她的脖子。
李蘅远抬手也去抓萧掩,要死也是同归于尽,不能把这个祸害留下。
可是她胳膊短,远远够不到萧掩。
李蘅远眼睛瞪得通红,十分不甘心,生为女人,打不过萧掩,不甘心啊。
这时萧掩的眸子明显一滞,身子靠近了些。
李蘅远急中生智,去瘙萧掩的腋下,打是打不过的,拼死也拼不过,还是跑为上策。
萧掩嘴和耳朵冒了很多泡泡,明显的笑了,掐着她脖子的手劲都松了。
李蘅远抓到机会,转身划动手臂,赶紧逃跑。
过了二吸间,披着的明衣明显被人拉住,李蘅远就势脱了。
裹胸也被抓住,李蘅远憋红了脸,在生命危机之时,这个可不可以也脱了?
可惜萧掩并没有给她时间让她做出选择,他的人如悠闲的大鱼一样,直接欺上她的正面,大手长胳膊再次袭来。
李蘅远知道绝对不能让萧掩抓住脖子,不然就没跑了,于是胡乱的挥动手脚,想要拜托萧掩的钳制,可是她水性本来就不太好,这样一打斗,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往水下沉。
憋着的气再也不够用了,温热的水大口大口灌进嘴里,李蘅远感觉心肺都要爆炸了一般,难受的要命。
萧掩的脸好似贴近了,都是这个害死的家伙,李蘅远抬起腿,踢死这个伪君子,死也要给讨点公道。
她不知道自己踢到了没有,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好像看见萧掩的神色有些焦急。
活该,他玩大了,自己死后,阿耶会平了他们萧家。
李蘅远嘴角抿成委屈的弧度,闭上了眼睛。
萧掩把李蘅远放到浅水边的锦垫上,见她肚子有些鼓,双手交叠按下去。
这是岳凌风教他的手法,对溺水的人十分管用,如果水排出来人还不醒,就得人工呼吸。
李蘅远喷出两口水,肚子瘪下去,萧掩看她还是躺着不动,扒开李蘅远的嘴。
李蘅远一睁眼又是那张放大的俊脸,这次更过分了,还要贴着她怎样?
“萧二郎!”李蘅远眼睛都是泪水,愤恨的看着萧掩:“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我是会喊人的,来人,来人……”
萧掩笑的宠溺:“那你喊吧,我就跑了,等你想明白要问我什么时,可不见得能见到我。”
说完站起来,去墙角的挂架上拿衣服。
一条湿漉漉的长裤紧贴在身体上,轻薄的料子勾勒出紧致强健的长腿和紧致的翘臀……
赤足走在地板上,身过之处飘在地面的水汽散开又涌动,似梦还真的美好身躯,怎能不让她想入非非。
李蘅远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婢女们的身体她也见过,跟这人的背影完全不同。
李蘅远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赶紧把脸转向一边,可是那线条优美的背部和腰线还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李蘅远暗暗捶着锦缎,要死人了死人了,不想危险光想着这人的身体,不是要死也是要疯了。
懊恼羞愧又有些莫名的悸动,让李蘅远一时间手足无措,脑中也一片空白。
不知什么时候,萧掩已经回来了,可是上衣还没有系好,露出白腻结实的胸膛,湿漉漉的头发还是贴在脸颊边,让人看了总想剥光了他看个全景。
李蘅远感觉内心十分烦躁,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敢去看萧掩,可是又忍不住在脑中瞎想。
萧掩抿嘴嘴笑,开口道:“你到底要不要喊人?”
李蘅远看着萧掩,突然感觉嘴角有一丝腥甜,她抬手摸了摸:“流血了。”
鼻子里不停的流出血来,她惊诧的看着萧掩:“我是不是完了?我要死了。”
萧掩神色也有些意外,后拍拍她的肩膀:“别怕。”
他找了一下,从池子里捞出红色明衣,拧干了水,后帮李蘅远擦着鼻血:“别仰头,该呛着了,是不是上火了?一会让岳凌风看看……”
忙了一会,终于不流血了,萧掩看着李蘅远笑,嘴角勾着,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李蘅远不知道他的优越感从何而来,看这种笑容,猛然间想起水底下的狰狞,从萧掩给的温柔的错觉中惊醒,骇然的看着萧掩,后放声大喊:“来人啊,来人……”
她可不会再上萧掩的当,谁都别想跑。
0170 目的
并没有人冲进来帮忙。
李蘅远看着萧掩,萧掩忍不住笑。
那比春雨还润入心底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却那么刺眼。
李蘅远瞬间泪盈于睫:“萧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之前让萧圆圆勾引我,这次又是,你到底存着什么目的?却不能有话直说?”
萧掩坐下,星辰般的眸子写满认真,反问道:“你说我什么目的?”
李蘅远摸着自己的脖子,目光谨慎。
萧掩道:“所以我真的会杀了你吗?”
李蘅远道:“是没有理由,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颈上痕迹犹在,我的意又如何平复,要什么你可以说。”
萧掩垂眸,应是思考,后抬头看着她,笑容去林间阳光,疏疏离离。
李蘅远感觉到萧掩的排斥情绪,提着的心又加了难过,明明是他过分,怎么好像是她说错话了一样。
她支撑着坐起,想着跟萧掩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不是没误会过萧掩,认识不久萧掩就给她下药,最后萧掩确实都是为了她好,并不是伤害她。
李蘅远沉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重新思考这件事。
她问萧掩:“你受伤并不严重,岳凌风当时说了,只是普通的麻药,你为了接近西池院,所以故意装的对不对?”
萧掩露出一条胳膊,胳膊上伤口还在渗血,不过不再像那天她看见时,胳膊都是黑色的触目惊心,已经恢复白腻了。
李蘅远舔了舔唇:“下一个问题,即便你真的伤势严重,也是有目的接近我,利用萧圆圆,岳凌风。”想到外面的纸条:“甚至有着秋水洗过的眼睛的夜寒轩,都着了你们的道。”
萧掩抿嘴笑。
李蘅远气的拍着锦垫:“我就是气你这种有话不说的样子,愿者上钩,我就是一条傻鱼是不是?要不是,要不是……哼!”
李蘅远撇过头:“我才不会信任你。”
萧掩反问道:“要不是什么?”
李蘅远恼羞成怒,红着眼睛道:“是我在问你话,不回答好,我就让阿耶杀了你。”
萧掩摇头:“现在还不行,我要去找国公了,明天就走,等我回来任你处置如何?”
“你要走了?”李蘅远微愣,所有怨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担心:“你是去找阿耶?阿耶从打阿婆大寿,就再也没有送消息回来,一般都是战事严峻他才会如此,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阿耶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萧掩道:“他是国公,是北方的支柱,不会轻易有事,说了让你不要胡思乱想,很快我们都会回来的。”
萧掩这样说,李蘅远反而更担心。
萧掩看她脸色不好,转移话题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李蘅远低头看看肚子,已经一上午不舒服了,不过方才差点死了,就忘了。
他又想起萧掩在水下的狠毒,脖子还在隐隐作痛呢。
蹙眉问道:“那我的事呢?你为什么要掐我?”一想眉头蹙的更深:“因为有人会用这个方法害我吗?所以你想让我有防备?”确实,这样的萧掩她没办法想他是想杀了她。
萧掩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小心水源,不要在外面下水,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在家里等我消息,不要乱跑。”
李蘅远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萧掩的好,怒气未消道:“那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吗?你差点害死我知道吗?”
萧掩正色道:“这样你的记忆才会更深刻,才会更有防范,若防不胜防,就把水性练好。”
李蘅远想哭:“萧掩,我阿耶从来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教育我。”
她声音冷的让人心灰,茶色的大眼中,失望指望之情无以言表。
萧掩笑了笑:“可我不是国公。”
所以哪怕她是喜欢这个人,也希望这个人可以像阿耶一样的对自己好。
但是都是奢望,没有人是阿耶,没有外人会像父亲一样无私的对你好。
李蘅远责怪萧掩的话说不出口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有怨气,那种患得患失的痛楚萧掩不可体会。
既然不能对她像父亲一样的好,为什么又常常给她父亲就在身边的错觉。
李蘅远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萧掩:“可是生命是我的,你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我一定就没事,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我被你害死了,你怎么办?”
萧掩明媚的笑意透着随意:“我给你偿命,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你说的万一都不存在。”
“可是命是我的,我的命比你的值钱,你赔不起别人性命。”李蘅远喊出来:“萧二郎我不喜欢这样的你,我烦透了。”
萧掩点头,姿态像是承认,看在李蘅远眼里就是敷衍。
李蘅远被气肚子闷疼,这家伙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只要给她合理的解释,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而且她不烦他,她甚至是喜欢她。
一种破茧而出的冲动升到嗓子眼,李蘅远突然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萧掩,并让萧掩不要这么对她,若是他也喜欢她,那就好好对她,若不喜欢,她不强求。
可话道嘴边总是羞于出口,肚子又好难受,她捂住肚子低下头:“我是不是又吃坏东西了,可是跟以前又不一样。”
李蘅远的痛苦不是装的。
萧掩目光一紧:“怎么了?”抬手摸李蘅远的额头。
李蘅远狠狠的拍掉,透露着自己不满的情绪,才不让他看,总是动手动脚,害得她心烦。
萧掩无辜的往后挪了挪,李蘅远感觉身下涌出一股暖流,像是……
可是她没有想上厕所,抬起身一看,全是血,哪怕是在光线不好的温泉池子旁边,浅黄色的锦缎也能清晰的看出一滩血迹,分外刺眼。
李蘅远用手沾了一下,黏糊糊的,看向萧掩:“我的。”
整个人已经吓傻了,头脑中的空白让她不知所措。
从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流了这么多血:“萧二郎,完了,这下我真的要死了。”
李蘅远把手拿给萧掩看:“血!”
0171 误会
萧掩吞咽一口,抽动的嘴角和向后倾斜的身躯在向外传达一个信息,他也有畏惧和尴尬的时候:“阿蘅,那个,你先让我适应一下,先不要过来。”
李蘅远坐回去,脸色已惨白如纸,看着血,嘴角喃喃:“原来我里面受伤了,难怪上面也流血,下面也流血,我没救了。”
萧掩对上李蘅远绝望无辜的大眼,不断的吸着气:“阿蘅,你没事,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实在……”
李蘅远摇着头,她一定活不成了:“萧掩……”
她想告诉萧掩,她真的很喜欢他,可是没用了,他把自己害死了。
“萧郎,你快跑吧,带着桃子他们一起,千万别让我阿耶抓到,我阿耶会迁怒于人,你们跑的越远越好……”
控制不住恐惧,让李蘅远把身后事都想好了。
并且托付出来。
萧掩几次想说话都没办法打断她的哭哭啼啼。
李蘅远正悲伤的不能自已,突然抬头看见萧掩要关紧咬,做什么重大决定的慷慨姿态。
接着萧掩特有的温热气息便靠近,扑上脸面,他抬起她沾了赃物的手:“别哭了阿蘅,这不是要死了,说明你长大成人了。”
“啊?”李蘅远哭声戛然而止,神色不解。
萧掩语气温柔的要把人溺毙:“女孩子都要经历这一步,就是成人了,以后便可以订亲成亲,和相公生儿育女。”
李蘅远心怦怦乱跳,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啊?!”
萧掩笑道:“这叫月信,你听过吧?”
李蘅远想了想,好像听桃子她们说起过:“真的不会死?”
“不会。”萧掩道:“有了月信,才能生儿育女,不来才要担心,那说明身体出了状况,就是生病了。”
李蘅远用强调的语气问:“生儿育女?”
萧掩点着头:“你长大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不要害怕。”
一种难于言喻的恐惧和羞涩涌上李蘅远的心头,她盯着手指上的血红看,本能的不想要这个东西,不想有人叫她阿娘,天呐,以后她会跟阿婆一样,一屋子孩子。
还被萧掩逮个正着,还不如去死吧?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李蘅远惊慌之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萧二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又不是女孩子,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也有吗?”
萧掩好气又好笑:“我没有,女人才会有,我知道是因为我看的书多。”
说完又道:“我送你回去,你这个得让人帮你处理。”
对着萧掩衣衫不整的怀抱,李蘅远更加羞愧难当,挣扎着:“不要……”
萧掩没放手,二人开始撕扯起来。
“好,都听你的。”萧掩投降的语气都像春风,带中春季里才会有的慵懒和暧昧。
李蘅远没在意,可进门的入口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是什么东西落地了。
李蘅远和萧掩同时回头看,阳光下,桃子一脸惨白站在门口。
“娘子。”她的声音很惊恐,但显然机智,并不高。
萧掩眉目敛然中带有不满。
李蘅远心想,这婢女怎么了?
苍天呐,她看看了什么?衣衫不整且湿漉漉的娘子和萧掩。
苍天呐!
桃子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她要怎么办?娘子是自愿的还是被勉强?如果是自愿的?她该怎么办?
如果是被勉强的,她又该怎么办?
老天爷,她不就找小鱼干找的稍微久了些吗?怎么娘子的清白就没了。
哪个神仙能告诉她,身为下人她该怎么办?
没有出路的疑问在桃子心里长出了魔,脑中都是回音。
李蘅远看着桃子痛苦的样子,就知道桃子遇见大事了,是婢女应付不来的那种。
“你怎么了?”她问道,没有回答,又看向萧掩。
萧掩转身去把衣衫的带子系好,整理整齐后叫着桃子:“阿蘅来月信了,教她是怎么回事,帮她整理。”
趴在地上的桃子如遭雷击,老天爷,娘子来月信萧二郎都不放过?
她看着萧掩的目光变得茫然。
雾气重,仙人般样貌的貌美郎君立在氤氲中,哪怕发丝湿漉,样貌依然举世无双。
可怎么会人面兽心?
谁能想到举止优雅,温文尔雅的萧掩会趁人不被勾引他们家娘子呢?
做梦都想不到。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桃子暗骂中萧掩不耐烦的话语又传来:“为何不动?”
桃子回过神见李蘅远没有反对,爬过去。
李蘅远给她看身下的红色,真是让人心惊胆战啊。
桃子年纪比较大,还有做姨娘的姐妹,听说过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那么萧掩和娘子……
她不敢出声,这种事一声张,自家娘子的名声就完了。
可是不出声,李蘅远没有母亲,这种事上别人也都忽视后知后觉,难道就这么吃哑巴亏。
她抬头看向萧掩,目光满是谨慎的审视,还有些抵触。
虽不够灼热凌厉,但如鼠虫般的目光不停的在脸上探来探去,也足够引起注意了。
萧掩垂眸一笑,有志在必得的骄傲,也有斩钉截铁的承诺味道:“我会负责的。”
这是回答。
桃子心跌倒低谷,真的发生了啊。
侧头看向自家娘子,雾蒙蒙的大眼懵懂天真,看,这个人倒跟没事人一样,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呢。
李蘅远被桃子看的发怵:“你怎么那样看我?”又看向萧掩:“说了你负责不起,这件事稍后再说吧。”
桃子沉沦但谷底的心,又跌了跌,一个道貌岸然,一个又不用负责,那不是明摆着吃亏了?
桃子又抬头瞪着萧掩,可是萧掩说了他会负责的。
道貌岸然就岸然吧,起码娘子不会坏了名声——别人不知道啊。
萧掩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要是不经过这样的事,他又凭什么真的轻易就能娶到娘子,娘子本用不着他负责的。
桃子想通之后又有种打落牙齿混血吞的疼痛感。
不过听李蘅远霸气的话语和无所谓的神态,让她明白李蘅远是自愿的了,自愿,伤害就不大,这又是一种庆幸。
剩下的事自有李玉山操持,婢女只要做好掩饰就行了。
桃子终于找到了方向,去扶李蘅远。
这婢女知道做事了。萧掩的不满情绪收敛起来,对李蘅远道:“你回来住吧,我现在就走,别害怕,一切有我。”
桃子暗暗叹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说这些啥用,后一想,若是说的不好听,那更委屈。
李蘅远想站起来,可是一想到身子底下的东西,她有萧掩却没有,男女不同的东西,总感觉让人觉得难堪。
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可是又觉得有很多事还没问完,萧掩却要走了。
“你明日什么时候走?”
萧掩道:“不急,晚上。”
李蘅远揉着肚子:“不疼了我再去找你。”
吓得桃子眼睛乱转,还去找?
萧掩笑的温柔,系好了腰带往外走,后想到什么又转过头:“阿蘅,你这几天不要吃辛辣冰冷的东西,多注意饮食,好好休息别累着。”
桃子眼睛停不下来了,真这么体贴,就不能等成了亲再说吗?现在李蘅远云英未嫁,如何明目张胆的休养?
李蘅远越想越不对劲,趁着萧掩没走的时候问道:“你真的是看书看的吗?什么书?怎么我看的书就没有,你怎么什么都清楚?”
桃子暗暗咬着唇,话本子害人呐。
萧掩对着李蘅远一笑:“我养萧圆圆之前养过一只母猫,也是这样的,所以听我的话没错。”
进来就不见踪影的萧圆圆突然从明柱上窜下来,落在萧掩怀里:“喵。”
萧掩笑着摸萧圆圆的头:“看,它都知道。”
李蘅远脸纠结在一起,该死的萧圆圆,她早晚要找它算账的。
0173 问诊
桃子去上房把桂圆的事说给李蘅远听。
汤圆在等李蘅远吃完饭好收拾,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发作了,她把眼皮垂下去,这个时候,她更是要镇定才行,一个出疹子,什么病都有可能,不会有人知道是她下的药的。
李蘅远抬起头神色显然担心:“给她去请古叔叔看看,怎么突然间起疹子了呢?别是受了风吧。”
疹子李蘅远小时候起过两次,她夏天睡完了觉,就跑去廊下站着,受了贼风,身上起一层疙瘩,都有鸽子蛋那么大,奶娘说是鬼风疙瘩,用鲜马齿苋揉出来汁搓擦患病的地方,一会就下去了。
奶娘这时道:“我也过去看看。”
李蘅远点头:“你们先去吧。”
奶娘过去看了,并不是受风之后的大疙瘩,是米粒大小的红点子,好像越长越大的样子,身上脸上都是,触目惊心。
奶娘的经验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症状。
李蘅远就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等桃子再回来的时候,李蘅远也正好吃完了,汤圆带着小婢女把桌子收拾好,李蘅远问桃子:“请来了吗?”
桃子道:“请来了,就是这么晚了,请古郎中来是不是不太妥当?若是被老太太知道,又要骂娘子不懂规矩了。”
李蘅远摆摆手道:“趁早别在乎那些虚名,有病就请大夫,别自己瞎治,不找古叔叔难道要找那些老婆子神棍?病都是这么耽误的。”
桃子见李蘅远说完往外走,拦着她道:“娘子可是要去看桂圆?”
李蘅远点头。
桃子道:“先别去了,还不知道什么病,万一过人,娘子还是小心些。”
李蘅远道:“要是过人,你就是从那屋里来的,早都过给了你,我往哪里跑?”
桃子脸色巨变,道:“那这怎么是好?”
李蘅远道:“先把院子封起来吧,别让人进出,剩下的看古郎中怎么说。”
桃子想也只能先这样了。
奶娘去封锁院门,桃子跟着李蘅远去厢房看桂圆。
古郎中已经在给桂圆看胳膊了,芝麻和葡萄围在桂圆身边,樱桃和汤圆应该是怕过人,躲的远一些。
见她二人进来,大家齐声问好。
李蘅远抬抬手让大家不要说话,问古郎中:“古叔叔,桂圆这是什么病?会不会过人?”
古郎中道:“不是水痘,看着也不像见喜,具体会不会过人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但起疹子,总归是内毒所致,内有蕴热,我给她开服药先放着,先别吃,先用膏药,膏药若是不见效,再用药,两服药不成,就不要用了,赶紧请别人,这种状况我是真的没见过,不保准。”
古郎中从来不会因为同行高过自己就嫉妒,他没见过的症状都会用最保守的方法治,也只是试治,不会大包大揽。
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些奇怪的病,大夫也不是万能的。
李蘅远理解古郎中的苦衷,可是古郎中给的说辞和方法她实在不满意。
眼看着桂圆脸上都是,女孩家都爱漂亮,若是治两天没好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想了想,让奶娘去外院传话:“现在就去请别的大夫来。”
古郎中确实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提议道:“娘子,那位岳凌风娘子呢?上次给六小娘子治病的,在下才疏学浅,感觉那位娘子却是个高人。”
“岳凌风娘子?”李蘅远不解的看着古郎中,语气强调:“岳凌风娘子?”
古郎中见李蘅远表情怪异,眼神迷茫起来。
好吧,李蘅远想明白之后叫来桃子和樱桃,现在确实不是计较古郎中是如何听说岳凌风是女子这件事的时候:“去吧岳公子请过来,不要管别人说是非。”
桃子和樱桃齐声说:“是。”
就出去了。
再说萧园。
岳凌风为了给萧掩打掩护,骗走了夜寒轩,直到萧掩派萧甲去找他,他才知道任务已经完成了,直接从西院外院回到萧院,再没有去见李蘅远。
至于夜寒轩要如何跟李蘅远交代,什么时候交代,这些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他回来的时候见萧掩神清气爽,额前一缕飘逸的发丝都透着活力,就知道李蘅远已经被搞定,那么当然的,他和夜寒轩的失职,李蘅远就都不会计较。
吃完晚饭却有李蘅远的婢女来请。
岳凌风不用问什么事,恭恭敬敬献上少女初潮时该做的护宫措施和饮食起居注意事项。
他回来的时候萧掩就交代他整理好,写成小册子,虽然萧掩没提名字,但是李蘅远十四岁,正是差不多的年纪,而且除了李蘅远,他也想不起萧掩会对谁真的用心。
总不能是萧掩住在隔壁的后妈,至于别的女人,他至今在萧园只见过萧乙,还天天当爷们一样被萧掩指使着。
桃子接过小册子后微愣:“这是什么?”
“萧掩送给三小娘子的。”
桃子对这个未来姑爷说不上有好感,但暂时看对娘子还不错,没有吃干抹净不认账。
她收了册子,对萧掩的评价高了一点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又抬起头看向岳凌风:“那还是要麻烦岳公子随婢子走一趟,娘子有要事要相请。”
“不找萧掩找我吗?”岳凌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桃子又怕桂圆长疹子的事传出去引得人心惶惶,想等把岳凌风叫到院子里再说。
但若是之前让岳凌风有个准备,是不是能带些有用的药?
桃子低声就把事情给说了。
岳凌风听后挑挑眉:“原来真的是特意请我的啊?你现在能说清楚那疹子的症状吗?”
桃子先描述了一边。
岳凌风摇头:“还是得看了才能确诊,你们先在此地等我,我拿了药箱就来。”
岳凌风回厢房拿了萧掩给他定做的药箱,又去正屋跟萧掩告了假,萧掩同意了他才跟桃子和樱桃走。
很快边到了李蘅远的西池院。
等简单桂圆的情形后,他的表情跟古郎中一样:“这种疹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病?”
0174 是毒
岳凌风都没见过的症状,这让李蘅远开始担心起来。
别人不知道岳凌风的医术,不知道岳凌风没见过代表什么,可是她是亲眼见过岳凌风用奇怪的方法救活了李不悔的。
所以这是未知之症,棘手。
在一旁看了好久的古郎中悄悄问芝麻:“他就是岳凌风?”也不是女的啊,那怎么能进娘子的院子?
古郎中专研医术,对后院之事从不多加打听,因此不知道萧掩和岳凌风入住的事。
芝麻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跟这岳凌风也不熟悉。
古郎中想了想,走上前一步跟岳凌风行礼,且自我介绍起来。
中年的汉子一看就是长辈,岳凌风推脱着:“晚辈哪里受得起,您就叫晚辈小岳就行。”
这种客套的人,谁人都喜欢,他二人说着话,都给足了对方面子。
李蘅远等二人打完招呼,道:“我插句嘴,小岳,你虽然没见过这种症状那能不能治。”
人吃五谷杂粮,病症当然千奇百怪,好的大夫就算碰见陌生病症,也是有办法的。
总不能永远都是自己经历过得病。
岳凌风见古郎中是先来的,没有直接回答李蘅远的话,问了古郎中开了药没有?
古郎中说了自己的医治方案。
看,这就是先问一问的好处,若是方子开对了,坐为后辈,理应赞赏人家,把功劳都给人家,若是人家开错了,也不应该直白点破,要给人留余地。
岳凌风也是行医多年的人,对大夫都很尊敬。
古郎中方子他觉得不对。
便道:“听您老人家的话,晚辈倒是有了一点点启发。”
古郎中忙问:“是何见解?”
岳凌风见屋里的人都期待的看着他,尤其是患者本人和李蘅远,笑了笑。
让李蘅远靠近些,指着桂圆的疹子道:“又红又痒又疼,这是阳病,一个病情,若是当时分不清什么病,就先区分阴阳,阴阳过后就是表里虚实,这么多疹子,表面并不尖,还在长大,说明还没发出来,若是内热外透的话,发不出来应该有热积在内里,会发烧,可是病人现在没有,所以这是虚证,再辩冷热。
红疹,明显是内里蓄热之证,可是既然这是虚证,说明内里不热,内里不热为什么会出这么多热疹?这是格阳于外,内里实阴的症状,若是再用苦寒倾泻的凉药,病情会加重。”
古郎中之前说用凉药的,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小伙子说的有理有据,莫不是他真的错了?
李蘅远就是信任岳凌风,又担心桂圆的病,急于让岳凌风开方子。
岳凌风开了温补的药,正和古郎中的药相反,写完把方子交给李蘅远,并道:“这还不算完,喝了药后她的疹子会加重,这是正常想象,要表出来才把病治彻底,但是病情一加重,就会更疼更痒,怕是要留疤。”
桂圆因为一脸红疹已经看不出惨白,但是目光透着绝望。
李蘅远道:“女孩子家最重视容貌,留疤在脸色怎么行,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岳凌风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有人长过水痘吗?”
屋里的人小时候都长过,不过有轻有重罢了。
岳凌风道:“这就跟水痘一样,不要抠破,让它自己消下去,就不会留疤了,所以我特意要强调出来,我的意思是把病人绑起来,免得睡梦中自己挠破了,最好再放两个人看着她。”
李蘅远听了松了口气:“只要不留疤,绑十天又有什么要紧。”
芝麻和樱桃答应值夜,看着桂圆。
汤圆一直默默无闻站在一边,对于岳凌风说能治好桂圆她有些失望,虽然一开始桂圆不是她的目标,但是已经下了药,毁掉一个算一个。
她悄悄摸上自己的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了,本来她告诉何子聪后,何子聪是逼着她让她打掉的,但是她一直没有机会。
上午何子聪来找她,说了,还有希望留下来了,只要李蘅远毁容,何子聪跟李蘅远定了亲,何子聪就要她做陪嫁,到时候孩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生下来,还能抬她做妾室。
何子聪把毒药给她,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可是李蘅远没有中毒,没有毁容的李蘅远选择有很多,不一定非何子聪,李蘅远现在对何子聪都不闻不问了。
不过汤圆并没放弃希望,本来是毒药,可是经过这岳凌风一说,什么阴阳虚实,还真的跟病一样,明明是南辕北辙,治不治得好还真是不好说。
只要躲过这一次不让人知道是她给李蘅远下药,她后面就一定还有机会。
汤圆又摸了摸长肉的小腹,她等不了太久,一定要想办法生下她和何子聪的孩子,是她和爱郎的孩子。
汤圆的想法自然没人知道。
古郎中还想跟岳凌风切磋医术,不过太晚了,桃子奉命把他送出去。
岳凌风没走,在开方子的时候给李蘅远使眼色。
等古郎中走后,李蘅远把岳凌风叫到上房的廊下,那里凉快还没人,还能看见有谁靠近,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李蘅远问岳凌风:“怎么?有事?”
岳凌风低声道:“还记得我给你下的药不?”
李蘅远目光微迷:“你又给我下药了?”
岳凌风:“……”
真的,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他道:“我是说你的婢女。”
李蘅远略略一想,声音低沉带着差异:“你是说桂圆是中毒,可是你用了药……”
岳凌风打断李蘅远:“若不是中毒,就太蹊跷了,我是见多识广的男人,就没见过这样的疹子,至于我的药,你不用怀疑,中毒不见得就是洗胃,只要抓到根本,你不要把它当毒药,当病邪来治,一样能解毒。”
李蘅远听岳凌风说的信誓旦旦,蹙眉道:“可是桂圆怎么会中毒?谁下的?”
岳凌风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大酒窝:“这个就要你自己查了,不过我可以给你点线索,不知道跟这次下毒有没有关系,我发现你房里那个婢女,好像叫汤圆吧?”岳凌风掰着手指:“桃子樱桃芝麻我认识,葡萄是小盈新来的大名鼎鼎,桂圆是刚生病的那个,对,就剩下一个,她就是汤圆。”
李蘅远越发不解:“她是凶手?”
岳凌风眼里透着兴奋的光:“她怀孕了,三个月。”
0175 推理
岳凌风有观其色,断其症的本事。
李蘅远就是再笨再傻,也知道怀孕就是要生小孩了,生小孩要有男和女,她就是阿耶和母亲成亲之后生的。
可是她还没有相好的男孩,为什么她的婢女就怀孕了?
怎么听都让人匪夷所思。
送走了岳凌风,李蘅远把奶娘桃子芝麻叫进书房来。
眼下这三个人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先问奶娘:“女的要生小孩,会跟旁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桃子吓得眼睛都直了,将目光投向李蘅远的肚子,不会这么快吧?没听说那个立马就能知道怀孕的,可是没听说过并不代表没有,娘子和萧掩的事是要遮都遮不住了吗?
奶娘不知道李蘅远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太笼统了,她想了想:“娘子是想说怀孕了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肚子会大,娘子问这个干什么?”
毕竟李蘅远是小娘子,她们再忠心也不想教坏她。
李蘅远想着汤圆的模样,并没有大肚子,但是她更相信岳凌风。
又问道:“没有别的不同?”
奶娘看向桃子和芝麻,都是没成亲的小丫头,让她很是难为情,红着脸道:“当然会有很多不同,孕育是十分辛苦的事,不过有人反映大,有人反映小,前期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孕吐……到后面还会水肿,疲惫……”
桃子听了一大堆,心想,那娘子现在都没有这些反映,娘子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
李蘅远不断地点着头,十分有心得的样子,后看向桃子和芝麻:“你们平时跟汤圆接触的多,发现她有这些显现吗?”
桃子诧异更为明显,怎么是汤圆不是娘子自己?
见李蘅远对她颔首,她想了想后摇头;“没有发现异常。”
毕竟桃子伺候李蘅远的时间更多。
芝麻倒是因为葡萄的到来,后来桃子晕倒等事,在厢房呆的时间长一些。
她想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李蘅远,眼里藏着惊慌。
这个婢女胆子小心思重。
李蘅远沉下脸道:“事关重大,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要说出来,不告诉我,你还想告诉谁呢?咱们才是一国的。”
桃子点着头。
听李蘅远说的这样郑重,芝麻也不敢瞒着,道:“婢子真的看过两次汤圆呕吐,有一次大家都在上房玩,我是回厢房去拿铜钱,看见她躲着人在犯恶心,我问她是不是病了,邀请大夫,她说是吃的不舒服,挺一挺就过去了,还让婢女不要跟娘子说,免得娘子担心。”
李蘅远眸光深邃起来。
奶娘忙问道:“娘子,是汤圆怎么样了吗?”汤圆是李蘅远的婢女,若是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李蘅远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这时候桃子再也不敢乱想是娘子如何了。
屋里的气氛突然间沉重起来。
李蘅远把岳凌风跟她说的事告诉了三人:“我不想打草惊蛇,如果汤圆真的怀有身孕,孩子是谁的?桂圆很有可能是中毒了,你们的饮食,也是汤圆从厨房带人提回来,说不定会有关系。”
桂圆是中毒了?
奶娘桃子芝麻三人面面相觑。
芝麻随后道:“娘子,婢子又想起一件事。”
李蘅远有些怨气的看着芝麻,她就知道这家伙不逼一逼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以后要及时跟我说啊。”
芝麻低下头道:“是。”后忙道:“婢子想到的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娘子还记得钱大郎要抢葡萄的事吗?”
李蘅远点头,因此她才发现了人性的险恶,不然她可能就把钱嬷嬷放走了,所以她抄了钱嬷嬷的家,也打了钱大郎,钱大郎当时没死,钱嬷嬷死后五天,钱大郎伤口化脓,后来也跟着死了,钱家无辜的孩童和女人,她让人送回老家去了。
“有什么关系?”
芝麻道:“娘子当时忘了葡萄,婢子一时也没想起来,后来还是汤圆提醒的婢子,婢子才给娘子说的,但是汤圆提醒婢子并不是要让婢子告诉娘子葡萄在外院,她说葡萄相貌出众,又不知性情,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水晶,让婢子守口如瓶,怎么也不要提到葡萄的事,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后来钱大郎说是有人提醒她去看葡萄,是葡萄陷害他,婢子就在想,是不是汤圆使的计策,为的是不让葡萄回来,可是婢子想不通,娘子您并不重视她,葡萄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婢子觉得汤圆没有理由这么做,就一直没敢说,怕您处置她。”
李蘅远回忆起来了,她当时确实问过,是谁在给钱大郎的放的消息,桃子芝麻和樱桃的可疑性最大,反而汤圆和桂圆都没有理由。
但是桃子芝麻和樱桃又都没有时间去做小动作,所以她就想是钱大郎要为自己脱罪,或者要离间她们找的借口。
“原来确有其事。”
她看向奶娘:“您觉得汤圆的人品如何?”
奶娘想了想道:“中规中矩,相貌生在白皙,跟水晶差不多,但是不似水晶张狂,可真是想不到。”
李蘅远看向桃子。
桃子其实并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她以前觉得李蘅远混,跟李蘅远并不亲,但是一起进来的姐妹,倒是都有感情。
她摇着头:“婢子也想象不出她会做这种事。”
芝麻就更想不出了,之前的事她都藏了这么久。
李蘅远脑中不断思考道:“我们假设,假设汤圆是因为排斥葡萄,所以设计了葡萄,想让钱大郎把葡萄娶回家,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是怕在我这里失宠,那她是怕谁?她说葡萄会成为第二个水晶,她十分厌恶水晶,水晶抢过她什么?”
李蘅远说完,大家心里都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水晶为什么被赶走的?
李蘅远是因为那个梦,但是别人都不这么想,是因为水晶跟何子聪暧昧不明。
桃子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说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汤圆怀了何家郎君的孩子?”
李蘅远舔了舔嘴唇,嗯,生孩子要有男有女,这个男的找到了。
0176 毒谁
一切毕竟都是假设。
还有一个问题弄不清,如果汤圆是下毒的人,她跟桂圆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这毒不是下给桂圆的?
萧掩让李蘅远学会一个道理,凡是都要找到证据,绝对不可鲁莽行事。
李蘅远让奶娘找人盯着汤圆:“再确定下,她是不是真的怀孕,找有经验的人,若是真的,总能露出蛛丝马迹。”
奶娘退下,李蘅远又让芝麻下去,芝麻还要跟葡萄照顾桂圆。
这样只剩下桃子一人。
桃子问道:“娘子这要休息吗?”毕竟今日非比寻常,身体总是不舒服的吧?
李蘅远被奶娘告诫了一翻后,又吃了奶娘做的药膳,肚子没那么闷了,也没有不适的感觉。
她摇摇头:“还不睡,你去悄悄的问桂圆,她今天都吃过什么,毒从口入,这才是大事,真的有人在院子里下毒,那必须查出来,不然你我岂不是都有危险。”
提醒的桃子心提起来,跟汤圆的怀孕相比,无疑有坏人在,这件事更要人命。
桃子要走时李蘅远又想起一件事:“让夜寒轩随时待命。”
桃子微愣道:“可是娘子还在生他的气啊。”
因为夜寒轩竟然不顾李蘅远的命令,被岳凌风骗走了,李蘅远不是记恨夜寒轩走了萧掩差点害死她,她是怕夜寒轩一直这么不警惕,以后又被人坑。
萧掩不是真的想害死她,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李蘅远点着:“不过这个时候,我又不生气了。”
桃子暗暗挑眉,这个气下去的也快。
桃子去了很久才回,目光惊慌,身子都有些颤抖,在李蘅远耳边说下一串话:“桂圆早上跟大家一起吃的,吃食肯定没问题,喝过水,也是共同的壶倒的,杯子清洗过,晚上还没吃,疹子就起了,唯有中午吃过的菜,是娘子赏赐的,跟别人不一样。”
所以这毒根本就不是下给桂圆的,是下给她。
李蘅远眸光一闪,烛光下稚气的小脸抹上下层阴霾:“好家伙,胆子不小。”
桃子腿都有些软了:“把人拿下吧,您没看桂圆现在什么样,这要不是您今日日子特殊,一身疹子的就是您啊,她是要毁了您,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能姑息。”
这种知道被人算计了之后的后怕情绪李蘅远能理解,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
她抬起手道:“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桃子明白过来一顿:“那咱们怎么查?”
“很好。”李蘅远小手搭在桃子肩膀上站起:“这个我们用的好,这个汤圆以后就不是我们了。”
平静的语气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和决心:“夜寒轩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
上房的灯都熄了,只有隔壁厢房还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汤圆从床上悄悄爬起来。
本来她是跟桂圆一个屋子的,但是桂圆中了毒,睡不踏实,芝麻和葡萄要照顾桂圆,她就主动住到小一间的厢房里。
这厢房跟隔壁的厢房中间开了一道拉门,汤圆走到门前,不敢拉,怕弄出动静,只好透过拉门直接的缝隙往里看。
小碎花颊缬门纱隔着,小手指粗细的角度,可以看到对面桂圆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芝麻和葡萄在脚榻上打瞌睡。
汤圆回到榻前,从架子上穿上衣服系好带子。
这个时刻,桃子和樱桃会在李蘅远房里伺候,肯定都睡了,其他小婢子乐的清闲,晚上还不早早睡觉?
没人碍手碍脚,她得出门一趟。
院子寂静无声,天边月牙如钩,星光朦胧,院子后角门空无人影。
汤圆蹑手蹑脚打开门,到了东西两府隔墙的时候贿赂了看门婆子,后进了西府。
这一切行动驾熟就轻,中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不过在东府的时候,她脚步特别快,故意的小心翼翼,那是因为东府如今被姜嬷嬷管的严,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到了西府她步子慢下来,手扶着肚子喘了口气才上了沿途夹道。夹道是通往西府后花园的路,夜深人静,西府看门的婆子也睡着了。
不过汤圆十分小心,没有冒险走门,二门花墙下有个狗洞,很容易钻过去。
正值夏季,花园百花盛开,芬芳无比。
在潺潺的流水后,有院子里最大的假山,借着朦胧月光,汤圆隐约看见假山后有个黑影。
汤圆脸上难掩喜色,学了一声布谷鸟叫,那边很快回应道:“是我。”
何子聪的声音传来,汤圆大喜,提着裙子绕过假山旁的小路,到了洞后:“阿郎,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何子聪看清来人确实是汤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为什么一下午都没有听到西池院有任何动静?”
提起这个,汤圆难掩失望和害怕,嗔声道:“阿郎,奴家办砸了,把药下在了胡辣汤和青菜中,这本是三小娘子的口味,可是谁知道今日她却不吃,那胡辣汤被喂了狗,青菜让桂圆吃了,晚上桂圆脸上显了许多疹子,他们都以为是生了病,请了大夫给桂圆调理,因是桂圆中招,所以谁都没当回事,又因为疹子吓人,封锁了院落,故而没有消息。”
等了半宿等到的是这样的消息,不甘心的何子聪加大了手紧,气急败坏道:“我让你给阿蘅下药,你毒了桂圆有什么用?阿蘅能因为桂圆毁容就同意立即跟我定亲,桂圆有什么用?你怎么这么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完他一甩胳膊,差点摔倒的汤圆惊叫一声,想起什么,倏然又收回声音。
等了一会没有惊动人,汤圆语气委屈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引起任何人怀疑,奴家再下就是,可是阿郎如此对奴家,奴家还怀着阿郎的孩子,奴家跌倒不要紧,伤了孩子也是阿郎的骨肉,阿郎怎如此狠心?那我走好了。”
汤圆真的转身,何子聪这才想起来汤圆并没有败露,他以后还用得着汤圆。
忙把汤圆拉回来抱在怀里,好声安抚道:“我这不也是着急你的肚子吗?跟阿蘅的事再定不下来,你肚子里大了被人发现,到时候你怎么办?会被活活打死。”
汤圆不以为意:“阿郎休要吓唬奴家,这是阿郎的孩子,老太太怎么舍得将奴家打死,再者李家从来没有打死下人这一说,奴家是不怕地,倒是不知阿郎何故,为何不肯跟老太太表明,到时候即便三小娘子气奴家,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三小娘子也会成全奴家和阿郎。”
然后把她送到他的房里,还多了一个奸生子,那李蘅远就更不用提多生气了。
现在相貌出众脾气又不好的李蘅远,何子聪可没信心驾驭得了了,不然他也不会信李梦瑶的话就对李蘅远下药。
汤圆是绝对不能留的,肚子里的孩子更无所谓,他以后会有很多孩子,不差这一个。
但如何再借汤圆手毁李蘅远的容貌呢?
“那药只有那一包,再没有了,阿蘅不毁容就不会跟我定亲,你说接下来怎么办?不然你动手?”
明面上动手,汤圆可不敢,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那阿郎是从哪里买的药,再买一包就是了。”
何子聪心里嫌弃的一翻白眼,什么药就那么轻易得的?李梦瑶当时可说了,她也只有一包,药还有苦味,要放在重味的菜饭里。
这么好的药,不光稀少还有缺点,要再复制一次下毒怕艰难。
何子聪心里又骂一遍汤圆废物,但是于事无补。
0177 欲擒
何子聪放开汤圆道:“你先回去,我再想别的办法,等我消息。”
汤圆有些恋恋不舍。
可是何子聪此时对她一点兴致也没有,以前他倒是喜欢在这里跟汤圆**,这是他二人秘密相见的地方,汤圆低调,不似水晶那么喜欢张扬,所以他们之间的事隐藏的特别好。
但是他近来满脑子都是李蘅远的事。
何况汤圆现在还怀了孕。
何子聪柔声安抚着汤圆:“快回吧,我会尽快把你接过去的。”
汤圆听了这话才放弃纠缠,她就等着跟何子聪天天能见面。
何子聪将汤圆送出洞口,看看左右:“你来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以后我让人去找你,别冒险在门里来回穿梭。”
汤圆道:“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东府现在管得紧,西府不是还有贪财的人吗?娘子之前赏赐过我不少东西,够她们开眼的了,没人会说。”
何子聪懒得再跟她啰嗦,要不是有大事,必须他亲自交代,他也不愿意来,等过了这件事,他就再也不会来了。
算了,不计较了,推了推汤圆肩膀:“走吧。”
假山最顶端,夜寒轩盯着汤圆远走的方向眸子漏出凶光,给李蘅远使眼色,还不抓?
李蘅远摇摇头。
等何子聪从翡翠堂那边走了,她才让夜寒轩带她下来。
夜寒轩看着何子聪的背影十分不解:“这两个人在琢磨害娘子,我听出来了,他们要给娘子下药。”
何止是要,是已经下了。
目标还真是她。
还真的就跟何子聪有关系。
全在意料之中。
夜寒轩中午就被赶回弱水院,所以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
李蘅远舔了舔嘴唇,目光狡黠如狐。
向夜寒轩道:“坏人多狡辩,现在抓他们,他们有可能怪我诬陷,而且那婢女怀有身孕,与我名声不利,如阿婆早早知道,定要压下来息事宁人,还有我们没人当场抓到汤圆下毒,她只要死不承认,何子聪就能摆脱嫌疑。”
又道:“何子聪自小就在我家长大,是阿婆一手带大,除了四叔和小姑姑,在阿婆心里,也就这个外孙子重要了,他甚至比我和大哥都让阿婆怜惜,你说,我能这么冲动就惊扰他们吗?那样即便阿婆让何子聪认罪,惩罚也是不痛不痒的。”
夜寒轩摇摇头:“那这些属下就不懂了,也帮不上娘子,不知道娘子要干什么。”
李蘅远道;“确实,接下来的事你帮不上我了,她们要毁我容貌,我得让他们原形毕露才行,也得让阿婆看看,她天天护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寒轩哦了一声:“那还不是要揭穿他们?”
“是要揭穿。”李蘅远道:“但是如果他们自己闹起来,总比我去说要好得多,我昨天看书刚学会一个词,叫兵不血刃,聪明人做事向来都是自己捞到好处,还能把身子摘得干干净净,你说古人怎么那么厉害?”
李蘅远说完看向夜寒轩,夜寒轩神色懵懂:“啊?哦,那也是娘子的古人,我的古人,败了。”
波斯亡国了。
李蘅远拍拍夜寒轩的肩膀,再没说话,接下来花园里的四下的空气,就无比静谧起来。
…………
汤圆醒来的比以往晚一些,赶紧去穿衣服,李蘅远起床不定早晚,但是早餐她必须得先去安排出来。
她的孕吐反应一天比一天强烈,衣服还没传完,就忍不住呃逆感。
好在屋里没人,在恭桶解决了。
等她稍稍好受了些,穿好衣服,推开门。
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外面晨曦正好,可是她的心情并没有跟这天气一样,反而有忧愁涌上心头,李蘅远安然无恙,她手上现在也没有药了,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让李蘅远和何子聪定亲,定亲能马上成亲吗?
何子聪但是保证过,只要定亲就占了李蘅远的身子,就能立马成亲,她和肚子里的孩儿也就有找落了。
可是这话想实现到底有点难。
汤圆扭头看向隔壁的门,还没开,不知道桂圆那个贱人怎么样了。
反正是不会死人。
所有事竟然都这么不顺心。
汤圆心头十分失落,如果这药可以过人就好了,把李蘅远和葡萄都过了,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
时辰到了,再不能胡思乱想。
汤圆甩甩头回身去关门。
正要去忙差事,忽听小婢女在嘀嘀咕咕说话。
是两个声音。
汤圆回头一看,是管着温泉换水的婢女,都没什么地位。
她把人过来问道:“说什么呢?”
其中一个精瘦的略带哭腔道:“婢子们什么都没说,就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汤圆蹙起眉头。
两个小婢子低下头:“桂圆姐姐得了天花,会过人,咱们院子里的人,以后都会被人烧死。”
汤圆道:“胡说八道,谁说她是天花,昨天大夫都说了不是。”
“大夫是说看不出来什么病,可没说就不是天花啊。”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三人的对话,汤圆抬头一看,是桃子和樱桃从李蘅远的房里走过来,说话的是桃子。
与昨日说辞不同故而匪夷所思的解释让汤圆微愣,后问道:“昨天娘子让人请的那个姓岳的大夫不是说有治,不是天花吗?”
桃子和樱桃这时已经走到汤圆面前。
樱桃看着汤圆额头上冒出来的粉红痘疮道:“桃子姐,大夫说要想祛根,得找到源头,咱们脸上都干干净净的,汤圆脸上却有个疮,你说她会不会是源头?”
皮笑肉不笑的桃子则阴险莫名:“去跟娘子说一声,娘子说了,找到源头,就请人烧死。”
那哪里还是开玩笑?
汤圆心中警铃大作,全身都在防备二人,二人何意?这不是想烧死她吗?
她退后一步看着桃子:“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桃子道:“桂圆得的是天花,天花会过人你知道吧?大夫说了,必须找到源头,把源头一把火烧了,大家就都安全了,否则一个桂圆挡不住,大家都有危险,你看你脸色有个疮,就是源头,你就是源头,不用怀疑,就是要烧死你。”
0178 故纵
“简直荒谬。”
桃子解恨似的语气和阴侧侧的目光让汤圆惊恐莫名,不过还有侥幸心理要据理力争:“从没听过这样治天花的,再者说,我额头上的红点你们没长过,上火了都会冒一个两个,你们这不是想害我?”又道:“桂圆的也不是天花,不可能是天花,你们休要诬陷人。”
樱桃反问道:“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天花?”
汤圆一愣,因为是她下的毒,当然她知道,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
道:“那你们口口声声说桂圆的是天花,又是哪个大夫说的?我怎么没听过?不然咱们找娘子评理去,你们把那个大夫找出来?”
樱桃道:“你真的想知道是哪个大夫?就是李大夫说的,你去找娘子吧?”
“李大夫?哪个李大夫,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家里有李大夫?他在哪?”
樱桃促狭的笑:“李三大夫可神了,不光会看天花,还会看妇科呢。”说完盯着汤圆的肚子:“要不要李大夫给你看一看?”
桃子碰了樱桃一下,神色带着责怪:“促狭鬼。”
樱桃说的李大夫就是李蘅远,李蘅远昨晚跟踪汤圆回来制订的计划,正好汤圆爱上火,就让她们指认汤圆是得了天花了。
樱桃被桃子说完后吐吐舌头捂着嘴笑。
之后桃子一本正经的看汤圆:“你真要见娘子?正好娘子也要见你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是源头,就别想跑了。”
跑?
汤圆心头忽然一震,明明桂圆不是天花,院子里的人却指鹿为马非要说是天花,还说她是源头?为了什么?
她看着樱桃,那贱人总是用眼睛瞭她的肚子,难道自己的事她们知道了?
隐隐的冒出来的猜想已经让汤圆如堕冰窟,李蘅远是在找借口要处置她了吧?知道她怀孕了。
骇然之间汤圆想到了钱大郎和钱嬷嬷的死。
李蘅远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糊弄糊弄就过去了的人。
留下来必死无疑。
汤圆转身就跑。
桃子和樱桃对视一眼,点点头后就听樱桃喊到:“来人啊,汤圆跑了,去找何家郎君了,快抓住她。”
院子里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和吵嚷声。
汤圆如临大敌,猜想被证实又无比绝望,还真是跟何子聪的事被人知道了。
她不敢回头,只想着往前跑,但是不能去找何子聪。
身后又传来樱桃焦急的喊声:“看门的人呢?怎么还让人跑了,绝对不能让她跑到老太太那边去,老太太护短,她有了何家郎君的骨肉,娘子如何处置得了……你们这群废物……”
汤圆心里生出希望来,只要跑到刘老太太跟前,就有希望。
当时那个葡萄被后母逼迫,不也是跑来找的李蘅远?
而她是何子聪的人,李蘅远都能护短,刘老太太就能护住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汤圆一刻也不敢停留,抱着肚子冲向西府隔门处。
桃子和樱桃带着人象征性的追着,看汤圆越过了月亮门,樱桃笑道:“不是怀孕的人都很脆弱,这家伙跑的够快的?”
桃子道:“看来我们这位表公子的野种还挺结实的。”
樱桃噗嗤一笑,看着桃子:“我没有你促狭,你赢了。”
桃子樱桃二人追到月亮门,汤圆的身影已经快要到刘老太太院子了,早起的小人都被她们惊动,她们也不可能再追上汤圆。
桃子停下脚步。
樱桃随之一抬手,大家都停下来。
樱桃问桃子:“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桃子敛眸一笑,故意放走汤圆让她去刘老太太面前闹事,当然是为了把事情闹大?接下来就到了李蘅远出场的时候了。
…………
刘老太太梳洗好了准备用餐,让红妆去叫李梦瑶,她以前都是让李梦瑶陪着吃饭的,但是李蘅远跟整个西府作对,害得她没胃口,就不一起吃了,今早心情恢复了一些。
李梦瑶过来,扶着刘老太太去宴息室,二人刚坐下来,就听外面厅里一阵突兀的喧哗。
刘老太太放下筷子看着红妆:“怎么这房里越来越没规矩了?”
红妆低头称是,行了礼出去,到了厅里一看,擦拭的婢女都在看向外面,叽叽喳喳的。
“看什么呢?”红妆的声音冰冷,威严尽显。
小婢子们一瞬间静下来,可是外面的动静没有减少。
一个红妆相识的婢女道:“姐姐,好像有西池院的人来求见老太太,可是这一大早的,看门的娘子不让她进,她哭喊着不走,说是三小娘子要害她,让老太太做主。”
“三小娘子的人?”红妆心里一动:“可说了什么事?”
婢女们纷纷摇头,她们也不可能听的那么清楚。
红妆想了一下道:“干完活就去别处忙,别在这里扎堆。”
婢女们答应着做鸟兽散。
红妆从厅里出去,事关李蘅远,她总得亲自看一看。
那边汤圆正有些绝望,怎么葡萄找李蘅远的时候那么容易就见到了,她把嘴皮子磨破,宁馨院的人也不让她进。
刚好看见红妆从屋里走出来,她也有头有脸,跟红妆可以平起平坐,自然认得。
汤圆推开挡着她不放的婆子,冲向红妆:“红妆姐,救命啊,娘子疯了,婢子有事要见老太太。”
红妆抬手让看门的人退下,上下打量急躁的汤圆:“娘子疯了?”
说她自己的事老太太不见,跟李蘅远有关就肯定会见了。
汤圆点头:“娘子要杀人放火,请姐姐禀明太君,婢子要当面跟太君回话。”
红妆眸露疑惑,一直不置可否。
汤圆怕桃子和樱桃赶上来抓她回去,抓紧红妆的手:“姐姐,娘子要活活烧死婢子,姐姐救命,求太君救命,婢子如今只能求到太君这里,求姐姐代为通传,能就婢子一命,婢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这才对嘛,李蘅远怎么可能疯了,这婢女是为了自己的事。
红妆挑眉:“可娘子为何要烧死你。”
汤圆道:“姐姐恕罪,婢子等到了老太太面前才能说。”
见红妆站着不动,神色意味深长,汤圆忽地跪下来:“总之是娘子故意刁难,请姐姐让婢子见一见老太太吧。”
她那缓缓而下的委屈泪水倒是打动了红妆,红妆心想李蘅远近来总让刘老太太发堵,藉此说不定能让老太太出口气。
对下人喊打喊杀,这可是国公府没有过的事,李蘅远这犯了忌讳了。
红妆把汤圆带到廊下:“先等着,待我去同传一下。”
到底见不见,还得问老太太。
0179 再纵
等红妆回到宴席室,刘老太太的粥碗还满着,看着入口一脸担忧的样子。
“太君。”红妆忙走过去。
刘老太太语气惊慌急切:“到底是什么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因为李玉郎带着尹氏来和离的事,老太太已经草木皆兵了。
红妆把汤圆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下人做错事娘子要惩罚这无可厚非,但总不能要杀要烧的,这传出去如何是好?太君要不要见一见汤圆?”
刘老太太满脸不解;“阿蘅为何要打杀人家?”
李梦瑶听了也思考起来,她把毒药给了何子聪,何子聪说他有人,可以给李蘅远下药,当天就能见到效果,可是都过了一个晚上,也没听说那边出事。
这一大早李蘅远的婢女却跑过来,会不会跟下毒之事有关呢?
还有何子聪那可靠的人,又是谁?
李梦瑶一时之间拿不动主意要不要让刘老太太见人,在她犹豫间刘老太太已叫婢女扶着站起,并道:“我去看看,阿蘅也没少管我院子里的闲事。”
红妆就明白自己禀告对了,之前李蘅远打了她们院子里两个婆子,就是为了一个小盈,那么现在老太太凭什么不能因为汤圆,也压一压李蘅远呢?
刘老太太在众人簇拥下到了厅里,等她坐好,红妆把汤圆叫进来。
汤圆一进来便慌忙跪下,泪如雨下喊着:“太君救命啊。”
刘老太太沉下脸:“这一大早打打杀杀,也不嫌晦气,你这婢子到底有什么冤屈?”
汤圆道:“桃子和樱桃二人一向看婢子不顺眼,刚好院子里的桂圆病了,身上起了疹子,她二人就诬陷婢子也有这个病,还要禀告娘子说要烧死婢子,婢子实在冤枉,那桂圆都被人好生伺候着,怎么却要烧死婢子,婢子冤枉,求太君为婢子住持公道。”
李梦瑶跟着刘老太太一起出来的,听了这才放下心,那药是什么效果她知道,开始是起疹子,然后疹子会冒头,奇痒无比,会诱人挠破,一旦挠破便会破烂生疮,疮好了结痂,之后便是疤痕,跟天花水痘一眼,一旦留疤,终身都不会长平,就算是天仙也变了满脸满身麻子,那就没得看了。
而且疮越大,麻子坑就越深。
可是不知道是毒药所致的人,很容易当成是病。
看来李蘅远把症状当成过人的病了。
不过有一点很令人费解,明明是让何子聪给李蘅远下药,听这婢女的话,怎么是另外的婢女吃药了?
心中不免又起了些焦虑。
如今西池院管得如铁桶一般,她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好生被动啊。
刘老太太看着汤圆道:“既是你们婢女私下里起的龃龉,怎不让阿蘅替你主持公道。”
汤圆当着红妆的面敢说李蘅远疯了,对刘老太太她还是要保留,人家毕竟是祖孙的关系,而且李蘅远可是家中娘子,不可坏了名声。
呜呜哭诉道:“这二人专会巧言令色,娘子相信二人不相信婢子,抓到婢子,就要烧死婢子呢。”
刘老太太沉下脸,虽然这汤圆一直说是桃子和樱桃的不是,但是若不是李蘅远偏袒撑腰,两个婢女怎敢说要烧死人的话?
她可不是老糊涂,想得明白。
刘老太太原来从不过问这些杂事的,婢女生龃龉,那就都打发出去好了,眼不见心不烦嘛,她才不会费那份心,可是若能借此机会敲打一翻李蘅远,也能解一下心头之气不是?
一想之下吩咐红妆:“去把阿蘅和那两个婢女叫来,无法无天了,还要在国公府打杀人,是要败坏李家的名声吧?”
这意思就是要管了。
正是红妆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她欣然称是。
就在红妆转身之际,玄关处传来声音:“阿婆,我的婢女汤圆是不是在这,我要把她领回去。”
不用找,人自己来了,红妆看向老太太,四目相对,二人心中都有了谱,知道该怎么做,老太太示意的点头,红妆就退到一边。
李蘅远穿着简单却不失华贵的菱纱素面衣裙走进来,大步子迈的风风火火。
行走间目光瞪着跪地的汤圆不放,凌厉眉眼,一翻一翻的跟甩刀子,十分蛮狠。
刘老太太见了沉下声道:“你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哪有小娘子像你这么苛刻的,我都听说了,你要打杀人,这汤圆是在我这里没错,可是却不能交给你。”
李蘅远走到汤圆身后问道;“你跟阿婆说我要打杀你?”
汤圆其实一直都没有见到李蘅远,但她确定桃子和樱桃不会说好话,而且樱桃当时都喊出来了,说她怀有身孕,李蘅远都知道,不会放过她。
此时背对质问,如听到地狱之音,吓的整个人如筛糠般抖动。
如受惊小兽一样的目光看向刘老太太,语气支支吾吾:“太……太君……”
刘老太太最怜弱小,一拍身前的案几:“李蘅远,不要吓唬人,你这野蛮的性格不该,我就要告诉你阿耶,说你乱发脾气。”
李蘅远不看刘老太太,问汤圆;“你说我要打杀你?可怎么不说我为何要打杀你?”
汤圆心想我如何不知,不就是因为我和阿郎的事被你知道,你妒忌了吗?
她哭着转头,给李蘅远磕头如捣蒜:“娘子您放过婢子这一回吧,婢子不管如何都是您的人,会尊敬您伺候您,不敢有任何二心。”
刘老太太指着汤圆道:“看看,这么听话的婢女,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这可真是不明就里的指责。
李蘅远笑道:“阿婆不想她说话莫名其妙,就一心要维护上了,那孙女告诉您,她到底什么毛病,她得了天花,还到处跑,不是孙女要打杀她,是怕她过病给别人。本来就西池院一个院子的人会被连累,这下好了,您把她放进来,最后您也会受连累的。”
“天花?”屋里有婢女惊叫出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足够引起其他人的警惕。
红妆脸色都变了,方才这汤圆可没说是因为得病啊?再想自己到底碰没碰过这个狗东西?没有,那也堪堪退后一步。
面对屋里如惊弓之鸟的慌乱,李梦瑶暗暗的、鄙夷式的切了一声,只有没见识的人才会把中毒当天花。
0180 自投
刘老太太唬的声音都变了,差点翻到在榻上:“天花?那不是会死人?”
李蘅远目光从镇定自若的李梦瑶身上一扫而过,在刘老太太脸上定格,肃然道:“是啊,不然您以为是什么事?”
老太太脸色惨白已无语。
李蘅远这才低头叫着汤圆:“还不跟我回去,你想把整个府上的人都害死吗?”
汤圆从周围人如看洪水猛兽的目光中回过神来,啊的一声叫,躲过李蘅远的拉扯,跪向刘老太太道:“太君,婢子没有天花啊,天花病人怎么可能是婢子这样的?婢子身上脸上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哪里是有天花的样子?您明鉴啊。”
刘老太太微怔,反应过来她虽没有见过天花病人,可也知道得天花的人是要长东西的,再者说,天花病人都是垂死之人,哪有力气说话?
恼怒的目光瞪向李蘅远,差点让这死丫头给骗了。
下巴一收,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你就胡说八道,对嘛,人家哪里像是病人?你要公报私仇吧?”
李蘅远道:“孙女可没胡说,孙女屋里的桂圆得了天花,是大夫说的汤圆就是染病的根源,阿婆不信让人去看看桂圆的样子,大夫说了,若是不把汤圆这个根源烧死,府里人都要得天花。”
刘老太太将信将疑:“天花是这么个得法?”
“不然是什么得法?大夫这么说的。”
刘老太太看向红妆,红妆一副自身难保的怂样,使劲的摇着头。
李梦瑶这时在老太太耳边道:“阿婆,天花不是这样的。”
离得近的两个人的小动作又怎能逃得过李蘅远的眼睛,她道:“阿婆您不信没关系,四娘年纪小,她能懂什么,您派人去看看桂圆,看她什么样,看孙女是不是危言耸听。”
这倒是个办法,刘老太太认真的思考起来。
李梦瑶对上李蘅远带着警告的灵动大眼,突然打了个突,事情真的是向她想的那么简单,李蘅远的目光到底是在告诉她不要跟阿婆悄悄话还是别的意味?
她突然茫然起来。
这时刘老太太已做好了决定,得让李蘅远心服口服,就必须去求证。
叫着红妆:“过去看看。”
红妆怕桂圆真的是天花,那她去,岂不是要被过病气?
战战兢兢出门,想了想,叫了一个听话婢女跟她一起。
到了西池院的厢房,她让婢女过去,可小婢女不敢进屋,最后还得她亲自去看。
只见桂圆被绑在榻上,脸已经被冒着**的红疮长满,面目全非。
红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等跑出厢房又发现一个噩耗,西池院下人都不在外面,可是隐约能听见哭声,这不是说明大家都在等死吗?
果真是天花。
红妆抓着小婢子的胳膊,踉踉跄跄跑回宁馨院,回到厅里的时候腿如软脚虾,直接瘫在刘老太太面前:“太君,不好了,府里有人得天花了。”同时心里懊悔不已,她怎么就那么多事,把西池院的人放进来了呢?
看着红妆苍白的脸,屋里的人脸色更加惨白。
这是真的了。
刘老太太身子颤抖起来,看看李蘅远,最后低下头指着汤圆;“真的是源头?”
李蘅远道:“阿婆您也没经历过天花,孙女也没有,难道还不听大夫的话?再者说,这府上几百号的人,总不能被一个人连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刘老太太再看汤圆的时候眼里已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
汤圆感受到头顶的压力,忙道:“太君,真的不是天花,婢子没有天花,桂圆也没有天花,若是桂圆真的是天花,娘子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西池院也不可能就一个人得天花。”
李蘅远道:“你也没得过天花,你怎么就一口咬定那不是天花?”说完暗暗发笑,其实她们府里没人经历过天花,还不是她怎么说什么是?因此她才有机会设下这个局。
汤圆心里有鬼,面对李蘅远的质问目光闪烁道:“娘子一口咬定婢子是天花,是想陷害婢子。”
李蘅远冷笑:“你一个小小婢女,我为什么要陷害你?你自己说出一二三来,方会让人信服。”
汤圆真的认真考虑起来,其实她早就想找刘老太太说明情况,指望李蘅远和何子聪成亲后再让何子聪认下她,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老太太这人虽拎不清,但是一点也不恶毒,自己亲外孙的孩子,虽会怪她不知检点,但绝对不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嗯。
只要让她养胎,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自然有办法在府里立足。
再想如果不说,西池院也回不去了。
打定主意,汤圆不做不休,放声大哭道:“太君,请您治婢子的罪,但婢子绝对没有背叛娘子。”
刘老太太耷拉下嘴角:“又说莫名其妙的话。”
汤圆道:“娘子之所以要打杀婢子,是因为婢子,婢子,婢子怀了何郎的骨肉……不是什么天花。”
“啥?”刘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屋里所有的声音都如被人拿剪子齐齐剪断了一般,静的针落可闻。
许久许久刘老太太才重新开口:“你怀孕了?谁?谁的?”
李蘅远精致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刻,让汤圆自己说出来,可不是她告状的,以后出事跟她也没关系。
汤圆哭哭啼啼道:“是何郎的,请太君责罚,但婢子肚子里的骨肉是无辜的。”
刘老太太看向李蘅远:“聪儿的?”
李蘅远摊手:“阿婆,这种事孙女可不知道,怀孕是不是就是要生小孩了?”
刘老太太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李蘅远还是未定亲的小娘子,当然不会明白这种事,但是这婢子怎么敢?她是在李蘅远身边伺候的,这不是坏李蘅远的名声?
勾引的还是她的亲外孙。
“你好大的胆子。”
李梦瑶听到这里,那种隐约的不安越发强烈,若是这婢女真的跟何子聪有染,还怀了孩子,那何子聪说的在李蘅远身边安插的可以信任之人就肯定是这个婢子。
今日李蘅远来的这一出,真真是是为了揭发婢女跟何子聪的奸情吗?
天花之事此时看来定是借口无疑了,那会不会牵扯到下毒的事?
0181 罗网
李梦瑶脑中转的飞快,不能再让这婢女和李蘅远继续下去。
中毒之事若是被捅破,怕何子聪说出来药是她给的啊。
身侧的阿婆虽气愤,但瞪得极大的眼珠子一闪一闪的,预示着老太太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梦瑶忙拉住刘老太太的胳膊:“阿婆,表哥虽然自小父母双亡,但也是名门之后,又一直读圣贤书,有名师指点教诲,怎么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他都还没有定亲,又怎么会偷到阿姐房里的人,怕不是阿姐忽视了管家,这婢女是偷了别的人,诬陷表哥吧?”
说完一个劲的摇着刘老太太,给刘老太太使眼色。
红妆也明白过来,道:“太君,这婢女是在污蔑郎君名声,郎君还未定亲,怎么可能跟婢女孕育子女。”
刘老太太心中啊的一声,是啊,不管真假,这个婢女的话都不能信,不然岂不是往外孙子身上抹黑?
她骂道:“也不知哪里偷了汉子,竟然敢污蔑郎君,来人啊,拉出去卖了,卖的远远的……”
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汤圆预料之外的,汤圆吓得大叫:“太君,婢子没有撒谎,孩子真的是郎君的。”
刘老太太最烦这些龌龊事,气得七窍生烟:“也亏你说得出口,就算是成了亲的妇人,也没像你这般不要脸,把孩子孩子的挂在嘴边。”看着红妆:“别跟她啰嗦,带下去。”
眼来刘老太太反常的不留情面。
李蘅远抬起手:“慢着,我看谁敢动她?她现在还是我的婢女。”
汤圆从没觉过李蘅远霸道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过,天籁般,她忙站起来躲到李蘅远身后。
红妆求助般的看着刘老太太。
刘老太太愣了一下,后怒视李蘅远道:“要烧死她的人是你,阿婆帮你把人处理了,你又拦着,左也是你,右也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蘅远道:“阿婆,您要事先明白一点,您此刻要处理她,可不是为了我,这是其一,而且,我说了,她得了天花,您就这么把人卖了,传染给别人,您于心何忍?是缺德吧?”见有人要说话,她又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指着李梦瑶:“方才她说什么?我管教不严?所以这汤圆是跟别人有染,呵呵,那这事就不能这么了了,必须要好好掰扯掰扯,我的人到底要松散到什么程度,能偷到别人,今天不弄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谁也比想动汤圆,好好的坏我名声,我岂能容忍你们如此胡作非为。”
李梦瑶听得心头一揪,她也是污蔑李蘅远惯了,没想到却成为李蘅远阻止此事的把柄。
汤圆心想,李蘅远虽然不是为我出头,但此时我也只能指望她。
刘老太太的神色犹豫不决。
众人的表情都十分好看,李蘅远沉下脸道:“咱们可以好好分析分析,这婢女怀孕少说也有三个月,那时候我的院子里可没有外男去过,只有何子聪经常往来。当然这样就认定孩子是何子聪的未免武断,家里的男性主人都有可能,不过大哥并不与我来往,三叔又忙,剩下的四叔倒是花花心眼多,可是四叔那支人丁稀薄,四叔和阿婆您不也盼孙子盼的眼红吗?如果真是四叔的孩子,汤圆只需一说,您和四叔还不备下酒席请姨娘上轿?故而一定不是四叔的,那除了何子聪还有谁?而且汤圆自己会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一席话说的刘老太太哑口无言。
李梦瑶暗暗心惊,李蘅远这些问题都是自己想通的吗?
汤圆这时给刘老太太磕了个头:“太君,真的是阿郎的。”
见阿婆依然犹豫不决。
李蘅远提高了声音:“阿婆,你外孙子是你的亲人难道我就不是?你怕别人坏你外孙子名声,就不怕这婢女被卖了之后,别人说我院子里下人不检点,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我这个姓李的小娘子不及他姓何的阿郎名声值钱啊,您到底是谁家媳妇?当的是谁家的老祖宗?”
刘老太太心头一颤,她是李家妇。
这汤圆是李蘅远的婢女,做出这种丑事,若不说清楚是自家人的,败坏的是李蘅远的名声。
她沉吟一下道:“不然直接把这婢女……”到底她还心存善念,不想杀人,故而之后的话说不出口,但想弄死汤圆灭口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
汤圆大惊失色,哀求看向李蘅远。
李蘅远道:“那不行,她死了就更说不清了,到时候有人又说我的婢女偷人,我容不下下人,死无对证,这件事必须是人活着的时候把事情弄清楚。”
李梦瑶暗暗碰了碰不知所措的刘老太太。
老太太回过神来声带哀求:“阿蘅,你到底想怎么样?阿婆也顾及你的名声了,可聪儿以后也要做人啊。”
李蘅远拎着汤圆的后领把她提到身前,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汤圆捂住脸:“婢子也是一时糊涂。”
李蘅远又问道:“是不是何子聪的?”
地中央,本就虎虎生威的小娘子大眼陡然间敛起,用确认的语气又问了一遍,眼里凌厉的光像是开了刃的刀锋,预示着接下来的事要有人倒霉,众人脸色皆一变,比方才听见天花时的愕然恐惧还好看。
汤圆管不了那么多了,道:“是郎君的,求娘子为婢子做主。”
李蘅远满意的点头,继而看向刘老太太:“阿婆,当然咱们也不能听信这婢女一面之词,派人叫大夫来给她诊脉,再把何子聪叫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若是何子聪把手伸到我的院子里阿婆可要给我讨公道,若是这婢女冤枉了何子聪,就任凭阿婆处置,这样才公道,若是阿婆不肯就是要毁我名声。”
谁敢担这个罪名。
红妆再不敢给刘老太太出主意,低下头。
李梦瑶心里也打怵的不敢动。
面对神色凛然,大有她不同意就要闹大事的李蘅远,刘老太太给何子聪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
无奈之下叫着红妆:“去把张大娘子叫来,会看妇人病的那个,另外差人去把聪儿叫来。”
若是叫大夫那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张大娘子却是刘老太太的人。老太太还是不肯放弃一丝希望,想把事情压下来。
红妆领命后忙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