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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在观     世玺txt下载     世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7 表白

    刘氏轻笑:“这算什么啊?好戏都在后头,李蘅远这是自己作死,可真怨不得别人了,以为坏了名声无所谓?就算有国公撑腰,大世家的人也不会要她,放心,董玉郎是你的,李蘅远她以后最多也就嫁给萧掩。”

    可萧掩地位低下。

    李梦瑶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地位低的萧掩她也不要送给李蘅远,如果这世道什么都不看,只看人,她会选择萧掩。

    她轻声道:“阿娘,您忘了表哥吧?表哥跟阿姐才是天生一对,阿耶迟迟不给阿姐定表哥,借着这件事,咱们来帮帮忙。”

    刘氏不解的看向女儿:“你有办法?”

    李梦瑶狞笑着望向无边夜空,声音低沉空洞道:“阿娘,您别忘了,表哥最听我的话。”

    ………………

    日头渐渐升起来了,就算有敞厅遮挡,时辰一到,夏季里的阳光也会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里。

    李蘅远刚用过餐,樱桃从外面进来道:“娘子,好久没去上课了,霍先生来问,您今天去不去。”

    一直有事耽误,没办法去上课,但是李蘅远也没耽搁学习,她甚至发现,自己静下心来学习,比跟一些人在一起,效率要高很多。

    李蘅远摇摇头:“今日不去了,把我画圈圈的地方拿给霍先生看,让她帮我写些注解,然后再拿回来我看。”

    樱桃点着头。

    汤圆和桂圆组织人撤桌子。

    桃子跟着李蘅远走到窗边,桃子低声问道:“娘子要回咱们院子看看嘛?”

    李蘅远回头看着桃子。

    桃子莞尔道:“娘子昨晚都没睡好,您重情重义,当然想萧家郎君早点好了?”

    李蘅远不好意思回过头,她是很担心萧掩,今天岳凌风要给萧掩用药了,不知道多久能好,她担心的账都看不下去。

    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叫上桃子:“把后角门帮我打开。”

    桃子早已料到结果会是如此,笑了笑下去安排。

    李蘅远跟桃子一前一后出了角门,过了一片蔷薇树垒成的花墙,又过了一堵矮墙,就到了西池院的门口。

    还没进入大门,就听里面有声音吵嚷:“娘子说了不许人打扰,没有娘子的命令就是谁都不行。”

    “我是何子聪,是家里的郎君,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是谁我并不认得,我只知道娘子说了,谁也不许打扰……”

    “她是不是跟萧掩住在一个屋檐下?怕我知道是吧,你让她出来……”

    是夜寒轩跟何子聪的声音。

    院子里的女眷都撤走了,李蘅远让夜寒轩给萧掩和岳凌风把门,看来何子聪是来闹事的。

    李蘅远听了一会沉下脸,桃子轻声道:“娘子。”

    李蘅远道:“我去看看他。”

    大门推开,夜寒轩和何子聪就在门口,李蘅远见夜寒轩一只手按着何子聪的脑门,何子聪挣扎着要往前闯,可是他没有夜寒轩个子高,体力也不行,怎么都过不去。

    像个大人在欺负小孩子般,看起来颇为滑稽。

    李蘅远忍不住笑出来。

    夜寒轩和何子聪听见声音都停下来。

    何子聪怒气冲冲走到李蘅远面前:“阿蘅,你来的正好,这个狗奴才狗仗人势欺负我。”

    夜寒轩跟李蘅远问好。

    李蘅远没去看何子聪,问夜寒轩:“他们在忙了吗?”

    夜寒轩摇摇头:“属下只管看门,别的事属下也不懂,不过能闻到药味。”

    李蘅远点着头,她也闻到了。

    看向西厢方向,说不定岳凌风和萧掩就在里面。

    何子聪见她爱理不理,不由得怒由心生,叫道:“阿蘅,你怎么可以让男子住到你的院子里,你这样名声要不要?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李蘅远终于不情愿的看向他:“我不是跟表哥说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吗?我的属下不让你进去,你还想闯怎么样?”

    何子聪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前李蘅远对他那么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都是因为萧掩,自打李蘅远打了萧掩一顿之后,他们两个人就一直有来往,终于,萧掩取代了他在李蘅远心中的位置,李蘅远就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何子聪气得七窍生烟,满脸涨红全身都在发抖。

    李蘅远懒得看他,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跟何子聪玩,这个表哥到底哪里好?

    其实也不能怪她,阿婆总是把表哥跟她放在一起,表哥嘴也很甜,只要她有一点一点不满意,表哥就会哄着她。

    所以她以为表哥对她很好。

    李蘅远心里长叹一口气,算了,小孩子时的事不提了,反正不管表哥之前什么样,他们今后互不相欠。

    李蘅远道:“表哥,我院子里有病人,你回去吧,我今后不跟你玩了,也不缠着你了,你以前不也说过我天天找你你很烦吗?这样不是挺好。”

    何子聪微愣,是啊,他曾经多么讨厌那个蛮横无理,黑不溜秋的表妹,可是表妹现在变了啊。

    何子聪用眼睛上下一扫李蘅远,身姿挺拔气质凛然,最重要的,脸也好看了。

    不可以,他心里大声的喊着,不可以让表妹跟萧掩在一起,表妹是他的,从小就订好的,会是他的妻子。

    何子聪掩饰住内心的愤怒,悲声道:“阿蘅,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让萧掩和侍卫住进你的院子了。”

    李蘅远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我跟阿婆已经说了,用不着还跟你交代一声吧?”

    何子聪道:“这么说,就都是真的,你名声也不要了,让男子住你的院子。”天呐,瑶表妹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原来真的住进去了。

    李蘅远点头:“不要了,我不跟你们这些只抓着什么名声不放,不问人情世故的君子们一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看清人,看不起我的,那就分道扬镳,认为我没有错的,就志同道合,所以表哥不用再劝我了,咱们不是一路人,我成不了你们心中的大家闺秀,我就是我。”

    何子聪见李蘅远说的决绝没有犹豫,一时间慌了,李蘅远这不是要跟他一刀两断吗?不是之前意气用事那种随便说说的。

    他忙抓住李蘅远的手腕:“表妹,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0122 澄清

    实现了,梦里的事,原来确实有根源,那不是梦,不是梦。

    李蘅远噗通一声给李庆绪跪下来:“大哥,你别走,咱们查,咱们查,大伯母是冤枉的,我们都知道是冤枉的,你别走,咱们还大伯母清白。”

    李庆绪吓了一跳,他本来就是在哪里都无所谓,怎么这个妹妹这么在意?

    他对妹妹可没什么好脸色,妹妹不是吃错药了吧?

    “你……”

    李蘅远跪行着抱着李庆绪的大腿:“大哥你千万别走,我求求你,永远别离开我……”

    这下不光是李庆绪,屋里的人都傻了,李蘅远什么时候跟李庆绪这么好了?

    李庆绪很尴尬的看着李蘅远:“我……”又看向母亲:“阿娘,阿蘅她……”

    李蘅远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出不来,大哥走了会死,会被腰斩,反正她死都不能让大哥走。

    “呜呜呜……”最后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李庆绪不得不拉着自己的裙角,不然真的可能会出丑。

    就当大家谁也劝不动李蘅远的时候,樱桃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娘子?啊……娘子您怎么了?”

    众人都看向樱桃。

    刘老太太问道:“你什么事?”

    樱桃气喘吁吁道:“找到了,找到了,邢雨总管求见太君,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太君回禀。”

    李蘅远止住哭声,但控制不住抽泣:“邢雨?”

    甄氏也很意外。

    余氏暗暗得意,这个邢雨一来,要是跟老太太求情,那甄氏可是越描越黑。

    刘老太太看了甄氏一眼:“你说我是见还是不见?”

    甄氏道:“全凭阿娘做主,儿媳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刘老太太看向门口:“去把人叫进来,我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李庆绪扶着李蘅远站起,甄氏帮李蘅远擦着脸,屋里一时间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大家都屏气敛息不破坏这份安静。

    不多时门口出现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

    甄氏在事后派人找个邢雨,但是没找到,还担心他怎么样了,现在看,步履稳健眉目清明。

    甄氏暗暗吐出一口气,邢雨是没事了。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邢雨的身形在门口的锦垫上停下来。

    邢雨撩袍一跪,给刘老太太磕了个头:“小的邢雨,给太君磕头祝寿,恭祝太君万寿无疆。”

    抬手不打笑脸人。

    刘老太太颔首道:“你有心了。”又问道:“你来是所谓何事?”

    邢雨道:“小的才听说一些关于小的的不好传闻,所以想来给老太太诉诉苦。”

    余氏阴不阴阳不阳的讽刺:“什么听说啊,是不打自招了吧?”

    刘老太太用警告的目光看着她。

    但是没用,余氏看着邢雨问道:“若不是心中有鬼,用得着来解释吗?我们根本也没人说你。”

    邢雨道:“三夫人,说与没说,小的不是聋子,有人传小的跟大夫人不清白。”

    余氏掩口笑道:“真的啊?那你是如何跟大嫂不清白的?”

    李蘅远恨不得一拳打死余氏,她是故意一句句的引诱邢雨,让邢雨自己说出跟甄氏的关系,那样甄氏就彻底洗不清了。

    刘老太太脸沉如墨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邢雨抬头看了甄氏一眼,后给甄氏磕了个头:“大夫人,这些年小的给你添麻烦了。”

    甄氏闭上眼,眼泪从眼眶中流出,邢雨一直是她的得力助手,替她扛着所有陪嫁的事物,怎么就卷进纷争中。

    刑雨的话像是交代后事让人心伤,她却没办法帮邢雨脱身,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李蘅远很想问邢雨,他为何一直没有娶妻,想让邢雨说出能给甄氏洗脱罪名的理由,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邢雨又看向刘老太太,清减的脸一瞬间变得沉重,有些小的眼睛刚毅凛然:“太君,小的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今日不妨就跟当着太君的面,跟各位娘子郎君都说清楚,小的下体在未成年时受了重伤,根本不能人道。”

    刘老太太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余氏尖声道:“不可能,你为了给大嫂开脱才这样说的。”

    刑雨没说话,只是看向刘老太太。

    李蘅远听出蹊跷,问甄氏:“什么叫不能人道,他为什么要说他自己的事。”

    甄氏羞得脸都红了:“真是……”原本因为邢雨的话而悲怆和震惊的感觉都被李蘅远打散了。

    刘老太太听了李蘅远的话,也十分窘迫,叫着红妆:“把小娘子和郎君们都带下去。”

    李蘅远不走:“你们要害我大伯母和大哥,我才不离开。”

    甄氏拍着她的手:“去吧,大伯母没事。”

    邢雨已经自曝其短,那么难堪的**都说出来,刘老太太应该是想求证,之后这事情就过来。

    李蘅远虽还不安心,但是李庆绪带着她,她就跟着去了刘老太太的偏室。

    这偏室离正厅远,外面的话都听不见了。

    李梦瑶和李娇娥也都过来,她俩都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把站在地中间、看不出情绪的李庆续拉倒窗帘后,用低低的声音问道:“大伯母会没事?”

    李庆续点了下头,后眉心轻拢问道:“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

    李蘅远嘟起嘴,大哥可烦人了,总觉得她不好。

    但是气着气着就笑了,大哥那么讨厌自己,在危难之间也可以施于援手,因为他们都姓李,这才是大哥。

    李蘅远又哭了,拉着大哥的胳膊不放:“大哥,你本就是国公府世子,这一切都是你的,这是阿耶定下来的,别人谁说了也不算,只有别人给你让地方的份,而不是你隐世退让,这是你家,你是主人,再也不要说你走的话行不行?”

    李庆续笑道:“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李蘅远掐了他一下,十分焦急的说:“答应我啊,你不许走。”

    霸道张扬的语气却能让人莫名心安。

    李庆续定睛一看,那个黑不溜秋的小堂妹好像白了,灵动的大眼蓄满泪,像是宝石浸了水……

    原来小堂妹也挺可爱的。

    他抬手揉揉李蘅远的头:“阿娘是清白的,我还得给她讨公道去,走什么走?”

    对,让余氏滚出去才对。

    李蘅远嘴巴一撇,蛮太尽显:“坏人都不许呆我家。”

0123 逆转

    月宿院,冯微坐在厅里的坐榻上,她面前跪着身形瘦弱的李不悔。

    房里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静的针落可闻。

    冯微盯着李不悔看了一会才道:“给食盒中放迷药的,是不是你?”

    李不悔哪里知道莺儿是要杀人,她也是人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莺儿选择在今天揭穿她,是抱了死的心了。

    可竟然拉着她。

    李不悔拉着风姨娘的裙摆道:“阿娘我也是被莺儿欺骗的,她说将药粉放进食盒里,里面的猪肉就会变成鱼,我是小孩子,我也不懂的,最后没有变,莺儿她骗我,阿娘你要救救我,阿姐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冯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女儿:“你叫我什么?”

    “啊?!”李不悔想起来了,莺儿说过,真正的李不悔是从来不叫冯微阿娘的,她十分有规矩,只叫姨娘。

    “姨娘……”李不悔怕自己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头叩在地上呜咽起来。

    冯微看着小小的人吓得身如筛糠,心跟针扎了一样疼,暗暗叹口气道:“行了,你阿姐不会打死你的。”声音变得轻喃:“只要我跟莺儿没关系,莺儿利用小孩子,这谁也没有预想过的事,阿蘅会自己查的。”

    李不悔跪着没有动,她的担忧还是不比从前少,上辈子可没听说李蘅远的院子还有杀人越货的事,经验一点用不上,而她却莫名其妙被卷进其中了,谁知道李蘅远能不能想明白?这个人一会明白一会糊涂,若是因为莺儿就是她的婢女,就跟她有关系,跟她们月宿院有关系怎么办?

    冯微见李不悔身子还在抖,下了榻把人按着肩膀扶起来:“别怕。”

    冯微人很冷淡,从来没说过这么暖人的话,李不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差点哭出来,但是阴魂不散的那个薄弱灵魂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接触冯微,那个灵魂像是会有元气回还一样。

    李不悔忙轻轻推开冯微的手。

    冯微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她跟女儿关系并不好,但是近来女儿跟她的相处的态度好像有些变化,听话多了,这很奇怪,不过不愿意让自己碰,确实还是女儿。

    冯微尴尬的把手拿回来,道;“你起来吧,不要担心了,我会亲自去跟阿蘅解释的。”

    李不悔从地上爬起的时候采莲正好进来。

    她看向冯微道:“三小娘子从萧园那边回来了。”冯微刚要起身,她又道:“不过一时半刻回不了西池院,三小娘子去老太太那边了,除了钱嬷嬷和莺儿的死,还死了红姨娘三人,且红姨娘临死之前说大夫人跟邢雨的事,被余氏咬着不放,现在各房的人都在宁馨院,姨娘要不要也过去?”

    李不悔听了脸露诧异之色,对李蘅远的畏惧感都忘了,她已经知道红姨娘的事,也不明白为什么上一世的甄氏变成了红姨娘,不过甄氏的事情显然还没完,那么这些事都是余氏那个肤浅的女人安排的?不像啊。

    冯微想了想问道:“余氏红口白牙,别人就信?”

    采莲道:“这种事都是女人吃亏,余氏是拿不出来什么实质证据,但是大夫人也拿不出来,有理说不清,不过,这回大夫人还真幸运,拿出来了。”

    冯微面色冰冷道:“一口气说完。”

    采莲再不敢卖关子,忙把探听到的事都说了一遍:“老太太让人检验过了,邢雨一看就是儿时的旧伤,根本不可能跟大夫人有什么,大夫人是冤枉的,那么咬着不放的余氏就心存不良,老太太虽不喜欢大夫人,可是相比较起来,她更讨厌余氏,老太太多护犊子啊,还有世子,再加上咱们那位……”

    采莲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三小娘子不依不饶,让老太太把余氏赶出去,老太太逼着三郎休妻,不然就要把三郎一家赶出去。”

    李不悔紧张的抓着冯微的袖口,余氏她是讨厌死了,可是李三郎是无辜的啊,凭什么把李三郎赶出去,她还等着李不悔的魂魄走了,要好好接近这个“三叔”呢。

    冯微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明显多了些急躁:“那李三郎怎么说?是休了余氏还是搬家?”

    “三郎说为了儿女也不能休妻,但是他姓李的,更不可能搬家了。”

    冯微目光沉下去。

    采莲再次问道:“姨娘,咱们过不过去啊?”

    冯微在屋里开始踱步,脸上一直是沉重的思考之色,走了两圈,站在门口停下来,看着天边的黑幕道:“老太太拎不清而已,但并不恶毒,她已经是说一不二,但是当年她最痛恨的五郎都没有赶出家门,虽从不过问,但是吃穿用度也不苛待,三房也是。老太太说说而已的,把李三郎真的赶出去,丢的是李家的脸,她的脸,别人会说她容不下庶子,我想有刘氏母女在,她会想通的。”

    采莲道:“可是也有三小娘子不依不饶。”

    冯微笑着摇头:“阿蘅啊,甄氏会告诉她为什么不可以的。”

    李不悔暗暗看着这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突然有种莫名的疑惑涌上心头,这两人的意思是不是不想三房被赶出去啊,可是冯微怎么会帮着三房的人?还是她理解错了?

    ………………

    三房一家人都跪在刘老太太面前求情。

    余氏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吓的,声音都变了:“阿娘,媳妇也都是为了李家好啊?也是为了大嫂好,这不是证明大嫂是清白了的吗?以后谁还敢再怀疑大嫂?”

    可是如果刑雨不是有残疾呢?甄氏证实不了清白呢?再说为了证实甄氏的清白,刑雨已经没法抬头做人了。

    她余氏凭什么说是为了别人好?

    余氏已经犯了七出的犯口舌,就算李三郎不休妻,刘老太太也可以坚持。

    李蘅远早已回到厅里,大家都在了,听了余氏的话,李蘅远打算再给刘老太太施加一些压力,这时袖口被甄氏轻轻拉了一下:“阿蘅,交给老太太吧,你不能再管了,你三叔不是红姨娘,不能不依不饶。”

    她声音低低的。

    李蘅远听大伯母这意思好像要放过余氏,凭什么,大伯母受了那么多委屈。

    李蘅远不解的看着甄氏。

0124 迷茫

    趁着李三郎为余氏求情的时候,甄氏悄悄告诉李蘅远:“二郎打仗的军需,有不少都是三郎着手凑的,别人指望不上,所以不能将三房一杆子打死。”

    李蘅远听了好不甘心,她竟然还要欠三叔的人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

    不过大伯母说的极有可能。

    打虎亲兄弟,四叔是指望不上,五叔年纪小,还没历练过。

    大哥完全是个隐士。

    所以阿耶会离不开三叔?

    而三叔,护着余氏。

    李蘅远踌躇的时候,刘氏和红妆也给刘老太太分析了利弊,刘老太太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李玉忠再次求情的时候,借着台阶便下了:“我李家也不是苛刻的人家,至今还没有休妻之事,说出去丢人,那好吧,念余氏也是初犯,就饶了她这一遭。”

    三房四口齐叩首,感谢老太太开恩。

    李蘅远恨的牙齿打颤,凭什么余氏差点害死人,最后能跟没事人一样?

    人说出去的话不应该承担责任吗?那是不是任谁都可以信口雌黄?

    可是她这么不满,这么愤怒,却因为受恩与三叔,就什么都不能再做了。

    这时刘老太太一哼道:“不休妻可也不能这么算了,哪有妇人这么喜欢扯老婆舌的,还是国公府的夫人,都不如山野村妇,说出去我都臊得慌,给我张嘴,把脸打肿,不然她不长教训,还会乱说话。”

    余氏再次哀求:“儿媳知错了,求阿娘给儿媳留着薄面。”

    刘老太太道:“我给你留薄面就是不给我大儿媳留薄面,中馈夫人是谁都能喷粪的吗?”叫着红妆:“带人去掌嘴,打到她再不敢说人闲话为止,打完之后关到柴房里饿三天,我估计是吃多了撑的。”

    老太太一声令下,屋里的人人色各异。

    李蘅远没心情看他们到底谁跟谁好了,只是觉得郁郁而结的心情,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释放。

    李三郎还要求情,老太太话就说死了:“再得寸进尺,直接叫余田翁过来把人领回去。”

    红妆带人把余氏拖到院子里去行刑,余氏的叫声尖利凄惨,听之头皮发麻。

    李庆续在之前就想隐退,如今真相大白,好似也没有多高兴,跟刘老太太告了罪,带着母亲出门去了。

    显然的,他也不想听余氏到底有多惨。

    李蘅远也兴致缺缺起来,何况在她心中,余氏这点惩罚,算不上罪有应得,因为余氏并不是要说闲话,她是坏。

    李蘅远也告了罪,跟着刘氏和李庆续出来。

    三人前前后后过了老太太穿堂,突然一个黑影挡在李庆续和甄氏面前。

    黑影头上靠左一点的门楼上,有一个忽明忽暗的灯笼,黑影的脸被照的一会清晰一会诡异。

    不过李蘅远也看清楚了,脸颊无肉,目光沉稳,是刑雨。

    见到刑雨,甄氏和李庆续一同给刑雨鞠了躬。

    李庆续道:“今日让刑叔叔受委屈了,我李庆续欠您一个大人情,来日刑叔叔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这个时候和这种身份的人,确实李庆续出头比较好。

    刑雨边看向李庆续:“大郎君不必多礼,小的给娘子带来不少麻烦,小的应该做的。”

    他拿出自己的难言之忍为别人洗刷冤情,没什么事是应该做的。

    李庆续摇着头。

    刑雨笑道:“都是小事,不提了,小的在此等候郎君和娘子,是小的想跟娘子说一句,小的明日想回老家去,就不上工了。”

    甄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老家哪里还有人,你一直在我们家,你要回甄家?”

    刑雨是甄翁收养长大的,他自己没有家了,但是刑雨当年之所以作为陪嫁过来,是因为和甄大郎的妻子不和,甄大郎的妻子要给刑雨做媒,刑雨拒绝了,那妇人认为刑雨不识抬举。

    刑雨没说话,目光平和的看着甄氏。

    甄氏蓦然就红了眼眶,刑雨如果呆不下李家,甄家也一样,所以刑雨在找借口,他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去哪里。

    李蘅远这时走道李庆续身边道:“刑叔叔,你留下来,谁敢说你,我就打他,你是好人,好人为什么要走呢。”

    刑雨对李蘅远行了礼。

    又看向甄氏:“对了娘子,您不必觉得愧疚,小的原也没想说出来,是有人对小的说,关乎人命,小的才来,您要谢,就这些哪位郎君吧。”

    甄氏李庆续李蘅远面面相觑。

    甄氏问道:“哪位郎君?他威胁你了吗?”

    刑雨摇头:“没有威胁,他派人给小的提了话而已,不过小的很感谢他,救人命的事嘛,至于郎君是谁,郎君派来的人没说,就说有缘自然会知道。”

    那人是谁?刑雨中招后是怎么逃脱的?

    甄氏和李庆续都面带不解之色。

    不过刑雨没有解释,拱手长揖:“郎君,娘子,你们多保重,小的告退。”

    说完不等别人说话,转身投入无边的黑夜里,背景瘦弱孤寂,如荒原上落单的小兽,可怜至极。

    李蘅远看着刑雨的灰色的长袍再也辨认不出来了,看向甄氏:“刑叔叔真的会离开吗?再也看不见他了?”

    甄氏道:“认识的人太多,他已经无法在范阳城立足了。”

    李蘅远听了心下一片凄凉,刑雨看起来像四十岁,都这么大年纪,背井离乡他还能去哪里?如何过活:“怎么就不肯留下来呢?他是好人,谁不敬佩?”

    李庆续怜爱的看着李蘅远:“阿蘅越来越懂事了。”

    甄氏的语气十分凄凉:“人们不会因为别人是好人就停止取笑,在有些人眼里,只要有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怪物,是笑话,女人怕不洁,男人怕不能,还有一些人,哪怕他们是善意的,可是硬要区分别人的不同,用强者的目光给予别人施舍,这些,都是刑雨受不了的,走吧,走了是解脱。”

    甄氏和李庆续到了三房的院门前看向前方,李蘅远要继续走。

    就要分道扬镳,李庆续道:“我送母亲,不然阿蘅随我一起,一会大哥再送你。”

    李蘅远摇摇头:“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对了,你院子里死了人。”李庆续道:“这些事大哥是废物,帮不上你忙。”

    李蘅远点头:“我有方向。”

    甄氏道:“你姨娘不会掺合这种事的,好好查,别冤枉了谁……”

    萧掩也这么说,李蘅远目送甄氏和李庆续离去,脑中突然一白,放眼望着四周,什么都没有了,好人被逼走,坏人躲在暗处,要去查谁?这满心迷茫……

0158 拒绝

    何子聪说完话,李蘅远桃子和夜寒轩都有些懵,说的不是让男子住院子的事吗?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成亲的事了。

    何子聪见了急道:“你现在就给舅舅写信,我向你提亲,阿蘅,你嫁给我吧。”

    李蘅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何子聪,都笑了,以前她好像期待过表哥对她说这种话,甚至想过,如果表哥永远都不跟她说,她就让阿耶跟表哥说,让表哥娶她,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表哥真的说出这些话来,她心里竟然一点感动都没有,只想笑:“呵呵,表哥你一大早闹什么笑话?”

    何子聪跺脚,他没有闹笑话。

    一大早他去给阿婆请安,瑶表妹叫住他跟他说李蘅远让萧掩住在院子里的事。

    瑶表妹说的没错,这时候他自己不能再端着了,他不过是李家的表亲,阿婆最疼的人是四舅舅,他得靠后,二舅舅早年就说了,再不会生儿子,国公府已经传给李庆续了,他一无所有。

    能靠的住的只有李蘅远了。

    “阿蘅,你不要笑啊,你嫁给我吧?”

    桃子看他这样认真,有些急了,这何子聪一点也不可靠,可不能相信啊,但是娘子心软,答应了怎么办?

    李蘅远也认真起来:“你真的想娶我?那你瑶表妹怎么办?娶我,我可容不下别的人。”

    何子聪皮笑肉不笑的,娶到手再说,女人一旦被男人占有,之后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李梦瑶那里他有信心,瑶表妹温柔体贴,能了解他的苦衷,等李蘅远过了门再娶李梦瑶。

    何子聪道:“阿蘅你误会了,我们两个一起长大,我当然跟你最亲近,最喜欢你,上次我让你原谅瑶表妹,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何子聪举起手来,向天空发誓,李蘅远心下一动,问道:“表哥你真的喜欢我?”

    何子聪想着他思念李梦瑶时的心情,深情款款道:“看不见你,我就很像见你,闲暇的时候总想知道你在干什么,看到好文章会想立即去找你,与你分享,不管什么事,都想跟你商量……明明有很多好听的话想跟你说,可是真正见了面,又说不出口,只想能长长久久伴在你身边就行了……跟你在一起就会莫名的高兴,你说一句话,要不断的思考,有没有别的意思,是不是你也同样想着我,要对我说喜欢的话,每天早晨都满怀期待,就想今天能遇见你……”

    李蘅远听着何子聪的喋喋不休,脸色渐渐发白,她不过随口一问,什么叫喜欢?

    这些话她都过,还知道人要成亲生孩子,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样叫做喜欢。

    那如果何子聪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她对萧掩的感情。

    每天早上都满怀期待,想着这一天会不会遇见萧掩,会跟他发生什么事情?

    他拉过的手,都不想洗,每次回忆起来,心里就有种异样感觉,忍不住脸红心跳。

    李蘅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色十分委屈,难怪听萧掩说不能陪她一辈子,她会那么伤心。

    因为她喜欢他,想让他陪着她。

    “呜呜呜……”李蘅远哭出来,她喜欢上萧掩了,怎么办?萧掩又不喜欢她。

    她为什么要喜欢上萧掩?

    “呜呜呜……”

    何子聪停下唠叨,惊喜的看着李蘅远,就说,表妹还是喜欢他的,没有变心,所以他说出这些感人的话,表妹才会喜极而泣。

    他伸手去拉李蘅远:“表妹,既然你同意,咱们这就去跟阿婆说,然后告诉舅舅。”

    手还没碰到人,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何子聪抬头一看,是那个可恶是波斯侍卫:“你这奴才,想造反了是吧?给我让开?”

    夜寒轩毫无恼怒之意,朗声道:“娘子不会答应你的,娘子没有想嫁给你,你理解错了。”

    何子聪怒道:“你是什么东西?阿蘅还没说话呢。”

    夜寒轩剪刀手划过眼前:“我有秋水洗涤过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事实真相,你这也不是诚心实意要娶娘子,你这人虚头巴脑不老实,还好,娘子绝对不会嫁给你。”

    何子聪要气疯了:“等我打死你再说。”

    李蘅远思绪被夜寒轩的话拉回来,插在二人中间道:“我先插句话。”看向夜寒轩:“你真的能看出来我不会答应他!”

    夜寒轩点头:“我有秋水洗过的眼睛,不会看错,你看他毫无爱慕之情,你不会答应的。”

    李蘅远竖起大拇指,服了,她真的服了,夜寒轩这秋水洗过的眼睛不得了啊。

    夜寒轩坦然的笑了笑:“天生的。”

    何子聪蹙起眉头,他们俩个到底什么意思?阿蘅一会哭一会笑,什么意思?

    桃子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不是在说定亲的事吗?

    定亲李蘅远是不可能答应何子聪的,不说她心有所属,阿耶也说过,不急,还没长大,长大了自己知道人的好赖了再说。

    她和声细气的拒绝了何子聪:“您还是回吧,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莫要再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子聪又气又羞,这才知道李蘅远方才的情绪失控不是因为他。

    可可那是因为谁?不过他没有时间弄清楚了,要是再不走,夜寒轩就要动手。

    何子聪拂袖而去。

    他一走,桃子松了口气,娘子才十四,本来也不急着嫁人嘛,不提了不提了。

    桃子问李蘅远:“咱们还是进去看看萧家郎君如何了吧?”

    本来她们就是来探望萧掩的病情的,是被何子聪给打断了。

    李蘅远站在空地上看看西厢再看看安置萧掩住的房间,摇摇头,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就算了,明显的,她已经喜欢上萧掩了,可是萧掩也说了,不能让她指望她一辈子。

    阳光越发炽热,将西池院照耀的金碧辉煌。

    李蘅远转过身走向大门口,不见了,管不住心总能管得住人,人一旦管住了,心应该也能收回来,她虽然是李蘅远,是阿耶的掌上明珠,但是她再也不会勉强任何人了。

0159 戳穿

    走到大门口,李蘅远叫上夜寒轩:“咱们走。”

    桃子和夜寒轩绵绵相觑,桃子忙问道:“那婢子呢?”

    李蘅远道:“好好学算盘,回去咱们一起看帐。”

    就是支开她,桃子哦了声。

    夜寒轩走到李蘅远身边,神色很不解:“娘子您要出门?”

    李蘅远摇头,你随我来就是,何子聪那个人本来是不关心她的,怎么现在消息变得这么灵通?

    西府池子里的荷花开了,玉盘一样大小的粉红色,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池水静谧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花朵亭亭玉立其上,风景无限美好。

    何子聪在水榭里见到等着他的李梦瑶。

    “瑶表妹。”他一脸焦急。

    李梦瑶看着他的身后没人跟来,从依靠的横栏处站起:“表哥,你和姐姐说了吗?”

    何子聪进到水榭里,抓住她的手摇着头:“表妹,不成,阿蘅铁了心的不答应我,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李梦瑶佯装羞涩的抽挥手,心中震惊无比,李梦瑶真的可以做到对何子聪无动于衷?

    是她让何子聪去打探情况的,也是她告诉何子聪,必要时就跟李蘅远说定亲的事,这样李蘅远就能放开萧掩,可是这怎么可能?李蘅远竟然对何子聪一点感情也没有了,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事,看来李蘅远是真的认定萧掩了。

    何子聪见李梦瑶水豆腐一样的小脸微微透着红润,面带思考,十分温婉可人,在李蘅远那里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以为李梦瑶是在替他心急,受的委屈散去了不少。

    他叹声道:“不然我不娶阿蘅了吧,我还是想跟瑶表妹在一起。”

    “万万不可。”李梦瑶吓得心都要吐出来,她可不想嫁给寄人篱下的何子聪。

    见何子聪脸上带着怀疑之色,她忙解释:“阿姐只是一时糊涂,表哥对她那么好,她一定会选表哥的,再者说,阿耶只疼阿姐,你我成亲,咱们怎么过日子呢?”

    是啊,何子聪虽然在读书,但是他也没把握考中进士,再者说,考中多少个进士能挣来李家这么大份家业?

    娶了李蘅远,明显是最省力的捷径。

    可是李蘅远不愿意嫁给他。

    何子聪不想在李梦瑶面前认怂,道:“可是我心里只有瑶表妹,娶阿蘅,我不甘愿,这样对瑶表妹也不公平。”

    李梦瑶道:“表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为了你的前途,我不希望我耽误了你,你好好跟阿姐说说,让她相信你,她就会答应了,再不答应,你便去求阿婆啊。”

    说到这里,一脸心痛:“我是庶女,不受宠爱,你选我,什么都得不到,我如今的花销,还都要凭着阿婆给呢。”

    何子聪对李梦瑶的热情也降下来,其实他不可能放下李蘅远的,现在府上月历的吃穿根本不够花,平日里都是李蘅远会送他一些名贵的东西。

    李玉山好武不习文,有好书籍,古董字画,都会给李蘅远,李蘅远就会转送给他。

    就是澄心纸,他的也比别人的好啊,一个月才能搜刮三匹,李蘅远每个月都会给他两匹让他学习,另外一匹偶尔会送李庆绪而已。

    他离不开李蘅远的。

    说说而已。

    “我知道表妹的心意就够了。”何子聪安慰着李梦瑶:“你不要妄自菲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表哥……”

    “表妹……”

    二人深情的对望,情深几许。

    水榭盯上,带着李蘅远跑窟的夜寒轩道:“娘子,其实他们两个对对方都没有那么真诚,相信我秋水洗涤过的眼睛,尤其是那女子,她在撒谎。”

    李蘅远抬起手:“不重要了,带我下去。”

    她话音刚落,夜寒轩便带着他翩然而下。

    正在浓情蜜意看着对方的李梦瑶和何子聪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李蘅远大步上前一步,看着二人。

    何子聪看清来人后吓得魂飞魄散,忙后退一步离开李梦瑶,后看看水榭上,再看着李蘅远:“阿蘅……”

    那方才他和李梦瑶说的话李蘅远都听见了吗?

    李蘅远抿着嘴笑:“表哥,原来这就是你的喜欢,转身就跟李梦瑶甜言蜜语,你们说的话,我可听的清清楚楚。”

    何子聪肩膀垂下去,真听见了,完了。

    李梦瑶见势不好,慌忙跪倒:“阿姐,我跟表哥什么都没有,你可不要误会。”

    李蘅远点头:“你放心,我一点也不会误会。”

    李梦瑶抬起头看着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带着似笑非笑,这样的表情让她如何放心。

    “阿姐。”她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您不要怪表哥,都是小妹不好,是我约表哥在这里说话的。”

    何子聪没想到李梦瑶会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又是心疼又是慌乱,忙道:“阿蘅,不管瑶表妹的事,是你不答应嫁给我,我才找瑶表妹诉苦的,我们其实什么都没说,我方才说不喜欢你的话也都是气话。”

    李蘅远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呵呵,继续。”

    李梦瑶拼命的给何子聪使眼色让他不要说了,何子聪越是维护她,李蘅远就会越生气,到时候还怎么谈婚事?不然她干什么要揽下这种事,真是个草包。

    何子聪见李梦瑶一个劲的眨眼,不懂何意,不敢轻易开口了,一直支支吾吾的。

    李蘅远看了一会戏,最后二人谁也说不出话来了,都低着头。

    李蘅远才道:“其实你二人怎么样呢,本与我无关的,我也不该管,但是表哥方才还对我信誓旦旦,一转身就跟别人山盟海誓,还好像受了多大委屈,是我压迫的,我阿耶不公正的一样,可就算是庶女和寄人篱下,也不能成为你们狼狈为奸的理由吧?坏就是坏,这件事我就不能这么了了,一会我便让人去知会阿婆,说你们两个郎情妾意,表哥却戏耍我,你们等着吧。”

    李蘅远说完带着侍卫就走。

    李梦瑶吓得摇摇欲坠,阿婆都跟她说了,让她等董玉郎的消息,若是知道她撺掇何子聪,肯定不会饶了她。

    可是李蘅远已经走远了。

    李梦瑶惊慌站起看着何子聪:“一会阿婆问起,你知道怎么说吧?”

    何子聪一听李梦瑶这话就明白了,点头:“我就跟阿婆咬住说要娶阿蘅,到阿婆同意为止,别的事我什么都不认,你也别承认。”

    李梦瑶松了一口气,刘老太太自己没有亲眼见到,李蘅远告状只要他们不承认就没用。

    李蘅远带着夜寒轩往西池院方向走。

    夜寒轩不解道:“娘子,您不是说去找老太太?”他就算不熟悉国公府,也知道老太太不跟娘子住在一起。

    李蘅远回头道:“亏你还是秋水洗涤过的眼睛,我去找老太太能落下什么好,那些都是无耻之人,我就吓唬吓唬他们,对付他们,我有别的办法。”

    夜寒轩大悟道:“您这个心眼属下真的没看出来。”

    李蘅远突然停下来看着夜寒轩,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思虑。

    夜寒轩低声道:“您要干什么?”

    李蘅远心想,夜寒轩都能看出来她不喜欢何子聪:“那你能看出来我有喜欢的人嘛?喜欢谁?”

    夜寒轩指着西池院的方向:“不就是院子里住进去的那个伤患吗?娘子喜欢他。”

    厉害了。

    李蘅远忙堵住夜寒轩的嘴,点着头道:“你真是有秋水洗过的眼睛啊,那你来帮我看看,这个人他有喜欢的人吗?”

0160 矛盾

    U?#7???>?=?[I9??b??E8????E?~??l?????wQF??ra}%??的厢房门口,岳凌风一脸意外:“您二位怎么来了?”

    是李庆绪和董养浩来看萧掩,他们之前也不知道萧掩伤的那么严重,如今需要搬到李蘅远的院子里来疗伤。

    李庆绪听了岳凌风的解释,四顾了一下:“阿蘅呢?这院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岳凌风道:“我们住进来,娘子多有不便,搬到弱水院去了。”

    李庆绪听了大松一口气:“二叔的院子啊。”他还以为这个小妹真的不管不顾,就跟萧掩住一起了,还好还好,小妹是有分寸的人,虽然他不太注重这些礼节,但是怕小妹吃亏。

    董养浩听了僵着的后背明显的也放松了一下。

    接下来岳凌风将二人请到厢房里,萧掩躺在榻上闭着眼。

    岳凌风道:“刚用药一个时辰,已经逼出了大半的内毒,人应该会醒吧?”

    他不知道萧掩要不要见二人,所以话说的没那么死。

    李庆绪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岳凌风,但是对岳凌风的医术只停留在治董养浩的中暑上面,没有多深的印象,心想这个大夫滑头,这不等于一问三不知吗?

    正这时萧掩睁开了眼。

    李庆绪的疑问一扫而光,立即去了萧掩榻前,跟着董养浩也过去了,大家看病人,都是要一翻慰问。

    几句话之后,李庆绪就提到萧掩住进西池院来的事。

    李庆绪笑道:“上午听说的,我还以为你小子占我妹妹便宜,看来是我多虑了,我妹妹自有分寸,不过传言对我妹妹也不太好,等你病好了,可得负责帮我妹妹澄清啊。”

    萧掩道:“我也不知道阿蘅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醒来才知道躺的事西池院的厢房,这么大的事,若是有需要我自然会替阿蘅扛着。”

    这话李庆绪爱听。

    一旁的董养浩突然道:“阿续,你不是得了什么九龙杯要给阿掩看吗?忘了带了吧?”

    李庆绪愣了一下:“他受伤了啊。”

    董养浩推着他道:“你去取来,让阿掩见识见识……”

    李庆绪:“……”

    “阿掩受伤了,他不累了?有心情看杯子吗?”

    “他有。”董养浩不停的催促李庆绪,李庆绪回头看着萧掩,萧掩道:“刚好无聊,不然你拿来我看看?”

    李庆绪懵懵懂懂的退了出去。

    岳凌风一看就知道李庆绪是被支开的,闻琴声而知雅意的离开。

    人都走了,董养浩回头看着萧掩。

    萧掩神色坦然姿态慵懒的也在看他,淡淡一笑。

    董养浩急步走到萧掩榻前道:“阿掩你什么意思?我把你当兄弟。”

    萧掩语气不解:“我不知十七何意?”

    董养浩气得脸颊潮红:“不知何意?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若不是你精心布置的,就算是病死,你也不会到一个女子的院子中居住,我之前就跟你提过,我要求娶李蘅远,你现在横插一脚,你什么意思?以后到处都有你跟李蘅远的传言,你让别人怎么求娶他。”

    萧掩道:“这样啊?”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我只好负责了。”

    董养浩好看的眼睛敛起,目光盯着萧掩的脸上:“萧掩,你当时说你不喜欢李蘅远的,你这算什么?你让我之后是求娶还是不求娶。”

    萧掩的脸上表情渐变,变得有些冷漠:“我也跟你说过,你们不合适,所以我喜不喜欢李蘅远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你放弃吧,我不会让她嫁给你的。”

    董养浩瞪大了眼睛:“我们是兄弟。”

    萧掩道:“我说要护着阿蘅平安的,你跟阿蘅不合适,放弃吧。”

    “我们是兄弟。”董养浩提高了声音。

    萧掩不为所动,淡淡道:“你们不合适。”

    “你……”董养浩抡起拳头,岳凌风听见吵架声闯进来:“二位,哥们,大家有话好好说。”

    董养浩本来也不是粗鲁之人,有人打断了冲动,他慢慢放下手。

    萧掩目光不错的看着他,但是看着他的眼里,极具挑衅。

    董养浩冷笑道:“萧掩,你不是神,你也不是天,你控制不了别人,左右不了别人的人生,我跟三小娘子合不合适,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

    吐了一口气道:“你等着吧,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有多合适。”

    萧掩依然目光冷淡。

    董养浩骂了句“背信弃义”,后拂袖而去。

    岳凌风想要劝解一下,但是董养浩很快越过他,岳凌风道:“那个一会大郎君还会来呢。”

    董养浩听了回过头,目光又从岳凌风脸上转移道萧掩脸上:“你伤的太重,确实没资格看那么好的杯子,我会跟阿续说清楚的。”

    说完转身就走,这次岳凌风在没有拦。

    等外面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岳凌风看向萧掩:“他什么意思啊?”

    萧掩道:“他要跟李庆绪离间我,会让李庆绪帮他对付我。”

    岳凌风开始有些惊讶,后觉得好笑:“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还挺有意思,年轻人意气用事。”

    萧掩微微蹙眉,不认同的样子。

    岳凌风摊摊手:“没办法,哥哥比你们大,所以才不会向你们这样纠结,哥哥不喜欢小孩子,哥哥喜欢你那个胡姬。”

    萧掩不感兴趣的样子。

    岳凌风眼珠一转,做在萧掩榻边:“那你喜欢李蘅远吗?你是真的喜欢李蘅远才这么坏人名声的吗?还是另有目的。”

    萧掩道:“还有三日,我就要去找国公,你的时间不多了,我若是你,绝对没心情想这么无聊的问题。”

    岳凌风的好心情瞬间僵在脸上,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房顶,李蘅远催促着问着夜寒轩:“能看见吗?看见了吗?”

    夜寒轩道:“小点声,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李蘅远静下来,夜寒轩掀了一片瓦往下看:“白茫茫的,你糊棚了。”

    李蘅远道:“我家是国公府啊,怎么可能不糊棚,算了,我带你进屋。”

    “不用了不用了。”夜寒轩将糊棚的纸点了一个小窟窿,正要看向岳凌风走出门去,他目光看向远处的榻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一个俊逸无双的脸。

    看见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他蹙起眉头:“娘子,不对劲啊。”

0125 听见

    天上无星无月,灯笼立在两头,狭长的甬道看起来模糊望不到头,四周静悄悄的,气氛陡然诡异。

    芝麻径自走在上面,吹来一阵风,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她赶紧小跑起来。

    眼看要回到院子了,前途一片光亮。

    两个身影慢慢在院门口的明亮灯火下闪现,芝麻放慢了脚步走过去:“姨娘,您怎么在这?”

    “阿蘅呢?”

    灯下的是冯薇带着彩云,在等李蘅远。

    芝麻方才看余氏被行刑看得惊心动魄,就把李蘅远给忘了,在门口一问,说娘子好似没有回来,看来是真的了。

    那么娘子离去的方向就是萧园。

    她也是等钱嬷嬷出了事之后才知道,原来娘子和萧家郎君常有来往。

    樱桃瞪着眼睛摇头:“不知道啊,娘子没回来吗?”

    即便是李蘅远自己已经不避嫌,但是这是晚上,她身为婢女也该帮娘子瞒着,不然桃子知道了肯定要骂她。

    冯微看了樱桃一眼,定格一刻,后点点头,带着采莲走了。

    芝麻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后吐了吐舌头,然后去拍门。

    冯微过了拐角之后给采莲使了个眼色,采莲会意,便走了。

    等冯微在厅里等了一会功夫,采莲才回来:“千真万确,娘子去萧家了,应该是去看萧二郎了。”

    冯微语气带着不解:“这个萧掩到底是因为热心呢,无意间帮了忙,还是因为跟阿蘅关系好啊?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来往的?”

    采莲摇着头。

    冯微隐隐担忧起来,李蘅远以前有是都会跟她说的,现在却什么事都开始隐瞒她了,那是不是说明,李蘅远不仅要跟刘老太太离心离德,跟她也是?

    她端起几上的浊酒酌了一杯,之后便看着远方眼睛一动不动了。

    采莲了解冯微,这样的冯微在认真的思考事情,不要打扰,而关于要去给李蘅远解释的事,应该也不用去了。

    采莲关上厅里的门,只留了一扇窗,便回卧室去了。

    此后,趴在门缝处直到再也听不见冯微和采莲说话的李不悔不甘心的回到榻上。

    之后脑海中不断搜索上一世关于萧掩的消息。

    上一世李玉山今日回来了,过后又去戍边,萧掩直接跟着去了,便在军队建功立业,应该跟李家内宅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对。

    可是本应该今日回来的李玉山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李蘅远的后花园一下子死了五个人。

    这些前世都没有。

    她一点经验也借用不上。

    反而这些破事还牵扯到了她,不知道李蘅远会不会惩治她呢。

    还有那个萧掩,他到底是无意间碰到帮了李蘅远的忙,还是这辈子他和李蘅远有交集了?

    李不悔拳头紧紧的攥着,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得疼,她不过想过安稳日子,风风光光的做李府的小娘子,可是一切都失去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又是如何?

    咋重活一世了,还这么多烦心事呢?!

    ………………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可是李玉郎还是没有来看刘老太太。

    本应该回来的李玉山,连个消息都没有。

    刘老太太在伤心和担心中睡着了。

    刘氏和李梦瑶从老太太卧房出来,李梦瑶送还是回跨院。

    路上遇到从外面返回的画江。

    李梦瑶精神一震,低声问道:“打探如何?”

    画江道:“萧府上好像有个胡姬婢女,婢子还看见三小娘子离开宁馨院去萧府了。”

    李梦瑶怒火一瞬间被挑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刘氏:“娘,就是萧二郎帮李蘅远的,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萧掩就是出身低微了些,可是她还没有放弃他呢,他怎么就帮着李蘅远了?

    刘氏目光微敛,也是满脸愤恨的样子:“也就说李蘅远不可能开窍,都是姓萧的小子捣的鬼,我一辈子玩鹰,被他啄了眼?”

    李梦瑶听母亲很极的语气,又有些担心:“阿娘,您打算怎么办?”

    刘氏心想萧府也属于李家大宅范围内,并不好下手。

    她突然语气缓和一下:“若是他冥顽不灵,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若是他就此跟李蘅远拉开距离,我或许还会放过他。”

    李梦瑶心里做了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让李蘅远和萧掩起隔阂。

    …………

    开门的是萧甲,见是李蘅远来了,忙要去厢房禀告萧掩。

    李蘅远叫住他,在嘴边嘘了声:“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

    说完不等萧甲说话,走向岳凌风的房间。

    房屋的窗牖都开着,李蘅远在廊下隐约能听见屋里的声音:“你……边境?那李蘅远……烂摊子……”

    “……建功立业……更重要……重过……李蘅远……钱重要……”

    是岳凌风和萧掩在说话,李蘅远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慢慢上了长廊。

    岳凌风道:“那你这一走,李蘅远可就得自己摸爬滚打了,钱嬷嬷和莺儿又都死了,她一个刚懂得点人生道理的小孩子,何从查起。”

    “但是她必须学会自己处理事情,我总不能替她出谋划策一辈子。”萧掩的声音异常冷静无情:“而且事情有变,我必须过去,不然就会错过这次机会,你也不想跟着我当一辈子奴才对不对。”

    “那这么说定了,李蘅远就交给我了,她要是被我拿下,你可别后悔……”

    不想听萧掩会怎么回答了,李蘅远大力推开厢房的门,怒视着岳凌风:“所以,我是你们随意整顿欺骗的筹码吗?”

    岳凌风神色大惊,后尴尬笑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出声?我不是爱开玩笑吗?”

    李蘅远泪盈于睫的看着萧掩,想说什么,后又咽下去,然后转身就走。

    岳凌风伸出手:“你看看,哎,别走啊……”

    看着萧掩:“走了……”

    萧掩半依在榻上,一条落在鞋上的脚,可以看出他想去追人了,但是不知为何又没动,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门口,李蘅远消失的方向。

    岳凌风沉吟一下道:“我们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她好像很生气。”

    萧掩没回答,只是眉心轻拢在一起。

    跟他相处有一段时间的岳凌风也愁了,这样沉重的萧掩是他没见过的,一直以来,萧掩都云淡风轻,浑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从他言语中也能看出来,他在意的不是李蘅远,是在意李蘅远可能再不信任他了。

    这时萧甲慌慌张张进来道:“厢房没有铃铛,小的没办法通风报信。”

    岳凌风挑挑眉,是啊,萧掩房里很多机关,偏偏他的房间都拆了,就被李蘅远堵住了,谎言终究是谎言,会被戳穿。

0126 感悟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就怕自己不行。

    不怕别人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日久天长总会明白的。

    李蘅远回道书房里翻着论语,泪如雨下,豆大的泪水把书页都打湿了。

    是,她不能指望萧掩一辈子,她自己也说过,可是这话从萧掩口中听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如万矢锥心般疼,让她痛苦万分,也就是说,本来萧掩也没打算帮她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们会如以前一样,她是李蘅远,他是她根本就不认识的萧二郎。

    桂圆就在隔壁整理床铺,李蘅远咬着胳膊不敢哭出声,萧掩还说,建功立业比她重要,是,男人嘛,建功立业当然比她一个草包重要,他们本来就毫无瓜葛,萧掩对她好,如此看来就全是为了接近阿耶了,没有阿耶,萧掩想建功立业就难,所以萧掩是自己想去边境,是想让她帮他自己说好话,并不是萧副将。

    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李蘅远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掏干了一样,心灰意冷,其实也有预感萧掩不是单纯的示好,可是果真有目的,真的很难以接受啊,她已经把他当成除了阿耶之外,最信任的人了。

    萧掩!

    她想骂这个人,可是怎么也骂不出来,书上也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谁不是无利不起早的,萧掩确实有目的,可也帮了自己的忙,而人又不能感情用事。

    人家也没说要跟自己一辈子,都是自己痴心妄想。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本来那个人伤害了自己,却无法责怪更痛苦的。

    李蘅远从小到大都没这么难过过,比知道阿婆偏心可难过多了。

    萧掩为什么这么对她啊?

    骂不出来,骂不出口。

    呜呜呜……

    桂圆四顾了一下,什么声音?好像尖声尖气的又不大,虫子?

    她最怕虫子了,身上打个突。

    突然樱桃闯进来:“娘子回来了吧?”

    桂圆道:“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这么晚了,娘子看书呢。”

    樱桃道:“当然是有消息要告诉娘子了,娘子……”她看向书房方向。

    李蘅远急忙把眼泪擦干了,问道:“什么事啊?是不是阿耶回来了?”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可听起来还是闷闷的。

    樱桃撩开帐子走进来道:“今天乱糟糟的,婢子听了个好玩的事,一直想找机会跟娘子说呢。”

    李蘅远回头看着樱桃,樱桃神秘兮兮的。

    她失望至极,现在唯有阿耶回来,能让她觉得生活还有意思,要不就是萧掩告诉她,会给她出谋划策一辈子,但是那样又不可信,也根本不可能。

    李蘅远兴致缺缺转回头:“什么事啊?”她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想扫了婢女的兴致。

    樱桃根本就没感觉出来李蘅远心情不好,走到李蘅远身旁趴在来,在李蘅远耳边道:“皇上抢了寿王的王妃,接到宫里做坤道,其实就是皇上自己享用了,两个人好上了。”

    李蘅远不太明白为什么樱桃对这件事很兴奋,放下书本看着樱桃:“寿王是谁?什么意思?”

    “寿王就是皇上的儿子,之前皇上最宠爱的武惠妃所生之子,这寿王妃还是武惠妃帮着选的呢,也就是说,皇上抢了自己的儿媳进宫伺候,您说这什么事啊?”

    李蘅远瞪大了眼睛:“这样啊?”

    樱桃道:“今天来的客人中传的,都当笑话说,虽然咱们身在胡地,可是听过儿子等老子死了接管老子女人的,没听说活着还抢儿媳的。”

    李蘅远的印象中,世人都说皇上英明神武,是盛世君主,怎么会让人当笑话看呢:“莫不是有人乱说的吧?”

    樱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种事若没有实锤谁敢乱说,就好比老国公抢了三夫人一样,让寿王如何做人?三郎怎么下台……”

    “得得得……”李蘅远忙打断樱桃,白了樱桃一眼:“越说越离谱,翁翁听见了晚上来找你。”

    樱桃吐吐舌头。

    李蘅远长长舒了一口气,当初觉得不想听,听着听着反而伤心的感觉去了不少。

    伤心也还是伤心,可是从麻木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和道路,就算是皇帝,也要抢儿媳。

    而她不是皇帝,她只是李蘅远,不能把萧掩抢回家让他听自己的,这世上唯一勉强不了的就是人心。

    她站起来往外走。

    樱桃看娘子不像是要睡觉。

    “娘子,您去哪里啊?”

    钱嬷嬷就这么死了,莺儿的同伙毫无头绪,钱嬷嬷的贪墨的钱毫无踪影,本应该回来的阿耶还没到家……

    最重要的,大哥和大伯母差点出事,她差点“梦想成真”,所以那不是梦。

    本来去找萧掩,也是想告诉萧掩,梦境的事已成现实的。

    李蘅远不知道梦里的事是不是和钱嬷嬷贪的钱有关,但是有一点肯定的,她和阿耶处在危险之中,这府上,有人居心叵测啊。

    这么危机的事就在眼前,她竟然还为了萧掩有目的接近她而哭?

    没那时间了,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不求做阿耶的后方支援,也绝不拖后腿。

    李蘅远叫上樱桃:“要不你一起去?我要去看看桃子。”桃子被迷晕,现在已经醒了,她让桃子先休息。

    不过想起来了,她还没问过桃子,昏迷之前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

    萧园后庭。

    萧掩平躺在卧榻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萧圆圆围着他转了转,最后在他右边胳膊旁停下来:“喵。”

    萧掩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手劲和语气都轻轻的:“受伤了,不过死不了人,你不用担心我。”

    “喵。”

    “你怪我啊?没有办法,人不用一点手段,是办不成事的,而要成事,总会有人受伤。”

    “喵。”萧圆圆坐下来。

    萧掩笑道:“没什么好说的,很快就会好的,不管是什么伤口……”伤口二字,他说的很轻,后推推萧圆圆:“要睡觉了。”

    萧圆圆喵的一声跳下床榻,蹦到放置灯盏的挨几上叫了一下,屋内顿时黑暗不见任何光影。

0127 入手

    天亮来的悄无声息。

    李蘅远感觉整个人晕沉沉的,到窗前一看,原来是阴天,难怪感觉睡不够。

    卧房外已经传来芝麻和桂圆的声音。

    之前一直是桃子和芝麻起的最早。

    可是桃子的迷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后果,李蘅远让她再休息两天,新来的小盈照顾桃子。

    李蘅远让她们进来,二人放置洗漱用具的时候,樱桃进来了。

    李蘅远现在特别喜欢樱桃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总能有新鲜事:“说。”

    樱桃道;“外院递消息过来了,国公昨日都到了靠山村,可半路不知道接到什么消息,又率兵返回边境去了,送消息的人说一时半刻回不来了,国公让他回来给大家,不过没有国公领着,城门晚上不开,他是一大早过来的。”

    李蘅远挡住芝麻给她擦脸的手:“阿耶不回来了?”

    樱桃点头。

    一种如针扎般的失落涌上心头,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李蘅远昨晚就有预感,阿耶该是碰到了什么事,不然不可能连阿婆寿辰也不回,而且都是之前定好的事。

    可真的人到了城外都不回来,她有点接受不了。

    像是明明知道厨房会做烤羊,等啊等啊,搭上了好多时间和希望,最后烤糊了。

    李蘅远双手捂着脸。

    婢女们面面相觑,后樱桃轻声道:“娘子,不然早上加两个菜,婢子去跟汤圆说?”

    李蘅远抬起头叫住她:“不必了,我没事。”

    她昨晚就下定了决心,不扯阿耶后腿,她也曾跟许先生夸下海口,要做个领头的蛟龙,已经十四岁,怎么还能因为阿耶不回来就哭鼻子。

    她回头去洗脸,病交代芝麻:“去跟奶娘说,让她把府上所有男仆的公验调集出来给我,是所有。”

    婢女们都愣了,好端端看公验干什么?

    …………

    不断有小婢子进进出出,书案上不一会就堆满了公验。

    樱桃在外面看了一会,跑回厢房道:“娘子这回不看书了,开始看公验了。”

    是李蘅远觉得桃子应该休息,其实桃子自己觉得没事了。她和小盈正在相互梳头。

    桃子听了抬起头来:“看公验?”

    樱桃道:“是男仆的公验。”

    桃子心想,既然能出了钱嬷嬷贪墨和莺儿杀人的事,那么府里的人是应该好好查一查了。

    她道:“咱们的娘子也会看,你不用着急。”

    樱桃没说话,坐在铜镜前的小盈道:“桃子姐姐,你们都有名字,我还没名字呢,能请娘子给我赐名吗?”

    李蘅远亲近的人都喜欢叫吃的,所以小盈要是长久留下来,取个差不多的名字是好称呼些,不然好像大家排挤小盈一样,又或者小盈与众不同。

    不管哪种舆论,对大家都不好。

    桃子欣赏的点点头,小盈能想到这些,足够有心了。

    她道:“不过你最好自己先想好名字,等着娘子给你取,那你指不定要多难听的名字,比如骆驼蹄子。”

    樱桃想起一个:“白斩鸡。”

    桃子又道:“什么过厅羊,大蒸饼,芝麻糊饼,馒头……鸭梨,山核桃,好听了你能摊到一个苹果。”

    小盈全身的鸡皮疙瘩的起来了:“能吗?娘子给你们取的都很好听啊。”

    樱桃摇摇头:“我们是自己想好了跟娘子说的,只有水晶是娘子取的。”

    小盈道笑道:“那也好啊,水晶很好听,可是娘子不是喜欢吃的吗?怎么水晶的名字跟大家都不一样。”

    桃子和芝麻同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小盈,异口同声道:“那你是不知道她全名,她其实叫水晶肘。”

    小盈:“……”

    李蘅远一张一张公验看过去,然后十里挑一的挑中的公验放案上。

    桂圆在旁边伺候着,问道:“娘子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如果梦是真的,那个可怕的男人姓楚,口音是南方人,那人囚禁他的目的好像是为了宝藏,钱嬷嬷莺儿是为了钱,这两者说不定有这密不可分的关系。

    莺儿死了线索断了。

    眼下她毫无头绪,少不了要从这方面入手。

    而且梦是真的,就算跟钱嬷嬷莺儿无关,也得把人找出来早作预防啊。

    李蘅远回头看了一眼桂圆,按理说,这些婢女都是从小买回来的,跟她一起长大,她们应该都是可靠的人才对,可是莺儿也到府上七年,并且平时那么稳妥一个人。

    李蘅远心中摇头,对桂圆道:“我不是做噩梦吗?我要找我的仇人。”

    “噩梦?仇人?”桂圆不以为然:“娘子您还纠结那个梦呢?”

    李蘅远点头。

    桂圆忍不住笑了:“娘子,梦是梦,莺儿可是咱们身边实实在在的人,她杀了钱嬷嬷的事您不查了?还有钱嬷嬷贪墨您的钱,您不追了?婢子想,娘子毕竟是小娘子,应该写信告诉国公,或者把事情交给大夫人,老太太处理,还有姨娘那条线您都没查呢,再不济,莺儿的尸体不是在咱们手上吗?她的同伙,说不定会想给莺儿收拾,咱们可以在尸体上做文章,然后守株待兔。”

    李蘅远听了心中一动,钱嬷嬷贪墨的事院子里人都知道,但是她可没跟桂圆说过那笔钱还能追回来。

    知道她在追钱的有萧掩,岳凌风,院子里顶多奶娘桃子和芝麻知道,毕竟那么多年的钱,按照她以前的想法,都认为钱嬷嬷把钱花光了,她问钱嬷嬷钱嬷嬷也说是败光了,还是萧掩提醒她的不可能。

    至今也没人说莺儿还有同伙。

    自打大家知道是莺儿杀死钱嬷嬷后,就一直有个传言,钱大看上过莺儿,想弄到自己房里,钱嬷嬷一直帮侄子找机会,为难过莺儿。

    是因为冯微一直没做声,钱嬷嬷才有所顾忌,引出莺儿与钱嬷嬷早些时候就有仇。

    这也是刘老太太轻视的原因,不知道真相的人,都宁愿相信这些小道消息,相信人情世故。

    李蘅远让奶娘去查过,确有其事。

    从结果看,这很有可能是莺儿和奶娘麻痹别人的办法。

    不过正好给了李蘅远借口,所以现在对外三缄其口,都说莺儿杀钱嬷嬷是有过节,因为萧掩出现,莺儿知道难逃律法,就自杀了。

    大家都在撒谎,那么桂圆怎么知道她要追回那笔钱呢?又是怎么认定莺儿杀钱嬷嬷,不是私仇?

    李蘅远压抑住脱口而出的问话,有可能是桃子和芝麻跟其他人说了,桂圆聪明,自己想出来的,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只有拿了她一大笔钱的人,才会知道那些钱还能追回来。

    不管是那种可能,都不应该问,第一种伤感情,第二种打草惊蛇。

    李蘅远佯装不服气的样子道:“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我做梦梦的很准的,再说那点钱算什么,我的人才重要,那个梦里的人打我,虐待我,我必须找到她报仇。”

    她没有撒谎,梦确实不止是梦,但是别人听在耳朵里肯定还会认为她异想天开。

    桂圆无可奈何的笑。

    突然的,李蘅远觉得自己应该回到那个草包时候的自己行事。

    因为这件事不可以告诉阿耶,会让阿耶分心,阿婆那边就算了,根本指望不上,而作为草包李蘅远,是不会查自己的小姨的,冯微有没有问题,只需暗中监视就好。

    至于其他人,连莺儿都深不可测,就不该相信任何人。

    用莺儿的尸体更不可能引出同伙,岳凌风说了,莺儿是死士。

    桂圆的提议一个也用不上,或许桂圆在试探,桂圆能,如果桂圆是无心的,那么那个躲在背后的人也会试探。

    用自己的方式查找,顺便麻痹别人。

    李蘅远想好了对策,将挑好的姓楚的和南方仆人的公验一一打开,再从新看一次,到底哪个最可疑。

0161 制裁

    ??X??*?dH??Z??"??,Ol?YM?=fMZ?Y?o???t????j?XХ?蹲到夜寒轩身边:“什么不对?”夜寒轩有秋水洗涤过的眼睛,不会萧掩也是个魑魅魍魉吧?

    夜寒轩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声音低沉道:“娘子,我在这位郎君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

    夜寒轩终于抬起头,后又摇头道:“不知,从未见过这样的面相,或许此人心思极重,不会把任何事表现出来,总之属下什么也看不出,什么也感受不到,这种事属下也只有在那些极为年长的人脸上碰见过。”

    “年长的人?”

    夜寒轩点头:“但也不是所有年长的人,像是尚总管,人精一样的,这种人才看不透他们想什么。这位郎君有不符合年龄的睿智深沉,他想什么属下看不出,也是人精,娘子喜欢这个人,还是小心为妙。”

    萧掩可以把她卖掉,她还帮萧掩数钱。

    李蘅远说不失落是假的,她喜欢萧掩,当然也希望萧掩喜欢她。

    不过之前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听夜寒轩告诫,也只是失落而已。

    她笑了笑:“我知道了,好了,我回去了。”

    夜寒轩问道:“娘子不是担心这位郎君的身体吗?不下去看看了?”

    李蘅远笑着摇头:“不了,我还有比喜欢一个人更重要的事要做,带我下去吧。”

    夜寒暄嘴上说好,但是总觉得看李蘅远这笑容,心里有点发苦。

    ………………

    李蘅远终于回来了,奶娘和桃子正在书房里说话。

    见人回来了,桃子忙道:“范先生派人来问,娘子这个月都没管他要钱,眼下边关吃紧,若是需要钱要早做打算,不然过几天国公脱不开身,怕钱财回不来那么急时。”

    李蘅远看向奶娘:“咱们还有多少钱?够用多久。”

    这得分怎么用了。

    奶娘道:“从钱嬷嬷出事开始,娘子一次都没有出门,什么新东西都没置办,厨房的开销少了七成,衣物还是老太太过寿添了两件,这样下去,就钱大家抄出来的钱财,就够用两年。”

    李蘅远瞪大了眼睛,原来过日子可以这么省?

    奶娘笑道:“不过也不能一直这么省吧?老太太那边有时候还要借钱。”

    李蘅远抬起手:“要比这还省。”

    说完去书案上翻了翻,这些都是调查三叔的账目,跟她内院的账无关。

    她回头看着奶娘:“如果我没记错,我有一些人是被人借走了,还了吗?”

    奶娘摇头:“这个就是默认给了,也不好要。”

    李蘅远道:“那更好,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他们的月钱还是咱们出吗?”

    奶娘点头:“几个厨子的月钱都发了,不过咱们院子里以前不合理的账都改过了来。”

    正说着樱桃急匆匆跑进来:“娘子,娘子,娘子回来了吗?”

    她语气掩饰不住兴奋。

    桃子蹙眉,等樱桃进来后道:“怎么又这般火急火燎的?正说正事呢。”

    樱桃吐舌头,见李蘅远在,忍不住露出兴奋的光芒。

    她又有小道消息了。

    李蘅远点头:“你先说吧。”

    樱桃道:“是这么回事,四郎院子里的一个叫做春雨的妾室怀孕了,这都几年了,四郎房里一直没有动静,这春雨是拜了宝应寺的送子观音怀上的,老太太可高兴了,给寺庙里捐了大把的香油钱,下人去说吉祥话的都得了赏钱,婢子还得了十吊呢。”

    说着拿出是个铜板给李蘅远看。

    桃子忍不住奚落:“瞧你那点出息,娘子会少你十吊钱?”

    樱桃不服气道:“这可不是十吊钱的问题,婢子一人十吊,家里那么多人呢,老太太还说春雨有功劳,要重重赏赐。春雨跟婢子以前都熟悉,之前娘子发脾气,就是因为婢子们吃的是她的姨娘酒,她有什么事也会跟婢子们说,她还说若是她真的生了儿子,四郎和老太太都答应了,把她父母亲人都接到府上来养老。婢子想说的是老太太还是那么大的手笔。”

    是呀,接个姨娘的父母来养老,那正经的亲家往哪里摆?

    桃子才明白樱桃的用意——老太太一高兴,又开始乱花钱乱许愿了。

    要说,她们院子都开始节衣缩食了。

    奶娘忽然问道:“老太太还有多少钱?”

    桃子和樱桃都看向奶娘,若是老太太有钱,干什么总找她们家娘子借?

    李蘅远道:“这回好,我不管阿婆怎么花钱,她有钱爱怎么花怎么花,不过这回可不能花阿耶的钱给四叔养女人了。”又道:“方才不是说放月钱吗?今后已经出了咱们这边的人,花销一律不管了,就咱们这边,我看着人都有点多。”

    李蘅远这是要从根上跟那边撕破脸了,凡事提到钱,还不就撕破脸?

    不过奶娘和桃子樱桃都觉得应该。

    李蘅远又道:“还有表哥,他是不是总喜欢夸我的东西好?”

    樱桃嘴快:“然后娘子就会让人送给他,他夸什么,娘子送什么,月月送。”

    李蘅远:“……”

    见李蘅远下不来台了,桃子道:“娘子实在嘛,若是你明白的告诉娘子,其实你是想要东西,并不想真的对娘子好,看娘子会不会把自己的心爱物给你?”

    樱桃吐了吐舌头。

    李蘅远暗暗点头,就是这样,如果何子聪说的明白,他不喜欢她,他说的都是违心话,她李蘅远也不会缠着一个人不放,不过是心里拿她当傻瓜,尽说些好听话,这是欺骗,是坏。

    她没有做错事,要非要说哪里错了,那就是以为人说出来的话都是真的。

    可是信任别人,她总还认为是好的品质,不知道哪里有错。

    错的不是她,是何子聪。

    李蘅远沉下脸:“过往的事,既往不咎了,今后我再也不会上他的当,像月钱一样送给表哥的东西不要再送了,他今天还戏耍我,也该让他真正的明白,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桃子脸上露出光彩笑容,娘子终于要惩治那个痴心妄想的东西了。

    李蘅远点头,告状什么的太小儿科,阿婆最会偏心,她才不去告状。

    她们接近她不是为了钱为了好处吗?不是总说她无理不懂人情吗?那就要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不懂人情是什么样

0162 扯线

    又到了府上发月钱的时辰了,翡翠堂有四个大厨都是西池院过来的。

    这四人分别姓赵钱孙王。

    赵师傅年纪最长,来府上时间也最长,以往的月例都是他领。

    眼看都到了正午了,西府这边月钱早都发完了,可是东府还没人叫他们去领钱。

    王师傅最喜欢攒钱,钱一刻发不到手就不踏实,促催赵师傅:“你去找姜嬷嬷问一问啊,怎么咱们的钱还不派人让领?”

    赵师傅还不以为意道:“少了谁也不可能少了咱们啊,主子不吃饭了?就你急,行了,等着吧,我这就去。”

    赵师傅把围裙解下来扔给王师傅就出去了,到了东府的二门前,请求见姜嬷嬷一面。

    东府的下人近来越发勤快,也不为难他要买路钱,就去内院叫人去。

    不多时姜嬷嬷没过来,是三小娘子的贴身大婢女过来了。

    “您是赵师傅吧?以前娘子就爱吃您做的豆腐小丸子。”

    赵师傅赔笑着说是,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西池院了,西池院厨子多,三小娘子也不是特别重视他,翡翠堂不同,他是大管事,且月钱不变,活却少了,当时钱嬷嬷让他去翡翠堂,他自己也愿意。

    姜嬷嬷没来,这个大奴婢说话是一样的,赵师傅把来意说明了。

    “桃子姑娘您看,我们几个的月例怎么还没发?”

    桃子惊诧道:“师傅您现在不是不在西池院伺候了吗?您在翡翠堂吧?那怎么能是西池院发月钱呢?是不是西府那边给几位全遗漏了?这钱应该是西府出啊。”

    赵师傅这才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西池院不管他们了?

    他忙道:“以前都是西池院发啊。”

    桃子笑道:“赵师傅说笑了,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师傅做菜是给娘子吃?现在您给谁吃?”

    所以应该是谁吃了谁出钱。

    赵师傅从桃子的笑意中体会到了这一点,还想再说什么,桃子已经转身走了。

    一股凉意让赵师傅在盛夏里打了个寒噤,不行,饭菜是李四郎房里吃的,得跟西府要去。

    赵师傅辗转找到甄氏的婢女阿香,要月例。

    阿香有些诧异:“不是都发过了吗?难道忘了您?您是哪一房的?”

    赵师傅报上姓名和四房名号。

    阿香叫婆子拿来账本翻了翻,翻到四房那里找了一会。

    后抬起头笑道:“您是赵师傅吧?您四位并不是我们西府的,这账上没有,大夫人都不知道的事,这钱我们出不了。”

    赵师傅真急了:“那怎么行呢?我们是给四郎做饭的,三小娘子的不管,你们这里也不管,那我们成了白使唤的了?告诉你,我们可不是死契,都是良家子,你们要是敢不给钱,我们就告你们去。”

    阿香态度十分和气道:“赵师傅您先别动怒,实在不是我们不给,您也不能为难我一个下人吧?这府上各房的小厨房用人用钱都是有定例的,超出部分都得自己填补,四房月月都超支,大夫人不可能再给四房安排厨子,所以您也别为难我,我也只是个下人。”

    是,都是上面的事,可是他找谁?

    赵师傅问道:“四房既然月月超支,超支的钱怎么算?”

    阿香道:“当然是四房自己填补,师傅您回去问问四房的人?我们这实在拨不出钱来给师傅们。”

    那还能怎么样?事到如今,赵师傅也知道自己被人当球耍来耍去的了。

    只能回去。

    他走后,阿香回到正屋去见甄氏,把外面的情形说了一番。

    甄氏圆圆的眼睛一挑:“阿蘅终于留出时间处理钱嬷嬷留下来的尾巴了?”

    阿香道:“这样下去,老太太那边就得炸庙,最后担子又要落在您身上了。”

    甄氏笑的含蓄,到可见心情很好:“闹吧,这次我就怕他们闹的不够大,这种憋屈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阿香心头一颤,大夫人也要开始闹事了?

    春雨是怀了孕的人,不能闻荤腥,更不能挨饿,可是怎么太阳都挂正中了,她的伙食还没上来?

    春雨叫来管饭的奴婢:“你们想饿死我是不是?是不是要告诉四郎卖了你们,你们才知道怎么伺候人?我的午餐呢?菜饭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吃的呢?”

    婢女十分委屈:“姨娘,整的院子都没开饭,厨艺罢工了,说咱们不给人家月钱。”

    春雨心思一动,听到了弦外之音:“怎么不给月钱?谁不给月钱?”

    婢女把听到的传言说了一边,后问道:“您说,这钱该谁给?”

    春雨蹙眉:“三小娘子真的不管了。”

    婢女道:“人家三小娘子没吃到饭菜。”

    “那大夫人就由着厨子闹?”

    婢女又道:“可是是咱们院子自己多出来的人,大夫人就是不管,也说的出理。”

    春雨眼睛亮亮的:“那咱们那位夫人总该管了吧?她能推给谁?”

    婢女道:“所以这厨艺不是闹起来了?四夫人说她没有钱,这四个厨子之前伺候红姨娘,后来都伺候姨娘您了,对了,四夫人和五小娘子有菜饭吃,是老厨子做的,但是您肯定不会吃,是荤菜。”

    春雨冷笑:“我明白了,这是针对我呢,我怀着四郎的儿子,她敢这么对我,那咱们就找四郎说理去。”

    说完叫着贴身婢女:“去问问四郎去哪了?他不回来为我们娘俩做主,我这就要被人饿死了。”

    尹氏老实,四房院子里谁有本事就踩一脚,这是常有的事。

    李玉郎听了春雨告状,到正房找尹氏要钱。

    “你不是真的要饿死春雨吧?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嫉妒别人?把厨子钱给了。”

    尹氏和李珍珠刚吃过饭,她向来胆小,见李玉郎凶神恶煞,忙把女儿挡在身后:“四郎,我也没有钱啊。”

    “你的嫁妆呢?来府上你可一分钱没动过,大家都说你老实,但你多少个心眼我可不是不知道。”

    尹氏不出声了。

    李玉郎又要了两次还是无果,气的胸前起伏:“借也不行?阿娘也拿不出钱来了,春雨怀孕打赏下人的钱还是阿娘拿的,你一个夫人什么表示都没有,难道生了儿子不给你养老送终?”

    余氏还是不出声,只抖着肩膀不说话。

    李玉郎忍无可忍:“你留着嫁妆自己过吧,我要休妻。”

0163 撂摊

    ~?E??a?q?qSz???t???!u??;??=v?Ё????"??Mad??9TmU??太正因为厨子的事在生气,李蘅远断了她和李梦瑶厨子的月钱,以后这些都得她自己掏了。

    本来就心烦,李玉郎拉着尹氏的袖子找过来:“阿娘,这个媳妇是你娶的,我是无福消受了,你来做主吧,我要休妻。”

    尹氏呜呜的哭着。

    刘老太太不知道这两口子又发生什么事了,一年到头李玉郎总要闹两次休妻的。

    她拉长了声音道:“又怎么了?”

    李玉郎接着就嚷嚷起来自己有多么不喜欢尹氏,都是被刘老太太耽误了姻缘。

    所以刘老太太给他吵了好久,才问清楚因果,是因为厨子的事。

    又是厨子,又是李蘅远的那几个厨子。

    刘老太太已经跟李蘅远闹僵了,不好再要李蘅远的钱,就对李玉郎道:“就四个厨子的钱,你先垫付一下不行吗?到时候我跟阿蘅说。”

    李玉郎道:“我哪里有钱?我让她拿出点嫁妆她都不肯。”

    这个她指的就是尹氏。

    屋里不光李家这几个人,还有婢女呢,大家虽人微言轻,可是心里都有数。

    李玉郎平时花在女人身上的钱不计其数。

    大家不知道尹氏有多少嫁妆,尹氏也不出声,可是都明白一个道理,任何妻子的嫁妆,都不应该给相公养小妾用吧?

    刘老太太瞪了李玉郎一眼:“你给我闭嘴,谁让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跟尹氏借些钱,她手头那点零花都打赏用了,就是为了她们四房。

    但是要儿媳拿嫁妆出来贴补家用,他实在说不出口。

    她一犹豫,李玉郎来了精神:“那就这么挺着吧,看谁丢脸?”

    李彤本来打算今天下午走的,就赶上这件事,她从厢房里听见了李玉郎的吼声,忍不出来进了上房道:“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哪有让弟妹给你养姨娘的道理?”

    李玉郎不甘示弱:“你少给姐夫养了?一个嫁出去人,少回我们家指手画脚。”

    “你……”李彤被揭了短处,跟着李玉郎吵起来。

    宁馨苑立即变得一点也宁馨,简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刘老太太让不争气的儿女差点气背过气去:“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好好的一家人,你们为了钱,真是脸面都不顾了。”

    可是她哭也没用,李彤和李玉郎都不是能容人的人,反而吵的更大声。

    婢女们都劝不住,这时刘氏将刘老太太拉到一边道:“姑姑,您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都是因为厨子。”

    害得她自己不得不为女儿掏了一贯钱,可萧家的厨子做饭并不好吃。

    刘老太太明白过来刘氏是什么意思,眼睛倏然瞪大,是呀,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李蘅远而起吗?若是李蘅远跟以前一样把钱付了,她的儿女能吵起来?

    什么脸面刘老太太都不想想了,叫来红妆:“去把阿蘅给我叫来。”

    红妆虽为难,但也答应去了。

    刘老太太又叫住她:“还是叫姜嬷嬷来吧。”

    李蘅远既然想好了要跟她作对,以后这钱是铁定也不会再出了,所以必须说服姜嬷嬷把事情揽下来。

    叫姜嬷嬷比叫李蘅远好多了,起码不用受气,红妆松了一口气,转身去了。

    李蘅远在书房中看霍先生给写的注解,樱桃小跑着进来:“娘子娘子,闹起来。”

    李蘅远侧过头去笑了,闹就对了,不闹怎么能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喝的是阿耶的血?是蛀虫。

    这就是她的手段。

    李蘅远问道:“阿婆有没有要见我?”

    正说着桃子也进来了:“没有要见娘子,要见姜嬷嬷,是想给姜嬷嬷压力吧?”

    奶娘是下人,老太太可以为难。

    李蘅远站起来:“那我是不会让她见的。”

    桃子道:“嬷嬷也是这么说,躲起来了,红妆没找到,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蘅远拿起一个账册:“我去见阿婆。”

    在李蘅远到达宁馨院之前,宁馨院已经大乱了,李玉郎和李彤的争执虽然停了,可是把余氏和甄氏都喊了过来,刘老太太开始问甄氏要账目,嫌甄氏管家管的不好。

    甄氏有备而来,将阿香捧的账本全部交给刘老太太,并跪下道:“儿媳无能,家里常常入不敷出,儿媳有亏阿娘的器重和信赖,今日引咎交出账目,请阿娘吩咐,将中馈之事交给有能之人吧。”

    说完三大圈的钥匙也一并放在刘老太太方几上。

    刘老太太可不是真的想让甄氏撂挑子,不然谁管?气的红了眼睛:“你真是以为没你不行?偌大的国公府不要了?对我使下马威是不是?”

    “不是。”甄氏抬起头目光清澈执着,她早就不想管了,之所以管到现在,是因为跟相公的情谊在,对二弟的责任在,她是老大的媳妇,儿子是世子,管家是责任,可自打红姨娘之事她就想明白了,你对别人负责,别人以为你贪了他多少便宜,还负责什么?

    自己差点搭进去,还差点坏了儿子的名声,最后折了刑雨才囫囵保个全身。

    这种日子有什么好挣的,有什么好过的?儿子也说,他到哪里都是一样生活,国公府在他手机发扬不了光大,还惹人妒忌,不如不要。

    她年纪轻轻就死了相公,一切都为了儿子,儿子也不稀罕要,她也不需要对任何事负责了。

    刘老太太看甄氏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不说话,一拍桌子:“你就是要在这个节骨眼跟我作对,那就交给别人,看没有你,李家还会散了不会。”

    甄氏磕了两个头就走了。

    李彤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顺手拿去账本翻了翻,越翻越气,看向李玉郎:“难怪大嫂不愿意管,嫁妆都不够你败的。”

    “你比我好多少?你给我闭嘴……”

    两个人又吵起来。

    这几天奉行低调做人的余氏拿过账本也翻了翻,发现根本就是入不敷出,难怪甄氏不干了。

    她吐吐舌头,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轻轻松松做做三夫人,谁会搭上自己的钱管别人家啊。

    刘老太太见眼皮子浅的余氏都退后了,眼皮腾腾只跳,这么说离开甄氏还真不行。

    天呐,她到底做着什么孽?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时下人说李蘅远到了。

    刘老太太呵斥住李玉郎和李彤,叫红妆:“她来就她来,你让她进来跟我说。

0164 挨打

    李蘅远在门口就听到了老太太喊话,进来后给老太太行了礼:“阿婆?您叫我?”

    刘老太太是要叫奶娘的,既然李蘅远来了,一样,她叫李蘅远跟她去卧房。

    毕竟钱财这种事,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

    李蘅远是个说话不知轻重的,特别不给人留面子,蛮横不知礼。

    李蘅远道:“阿婆,咱们先把账算一算再去过去吧,阿耶近来也没送消息过来,我不敢打扰她,您也知道,你花销大,这两个月的月钱都是凑出来的,下个月可能要喝西北风了,之前大家借我的钱,是不是都该还一还了?”

    所有人都说她蛮横,她也得让这些人知道一下了,到底什么事蛮,什么事横,什么是不知礼。

    屋里人都愣了。

    刘老太太就觉得脑袋忽悠一下,李蘅远不仅不给厨子的钱,还要来催账?她是来要债的,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一点情面都不讲的蛮子。

    余氏和李彤听了李蘅远的话都退到后面去,深怕李蘅远看见她们。

    李玉郎拿起李蘅远放着方几上的账看了看,后看向老太太:“阿娘您可没少借。”

    刘老太太气血上涌,她借钱是给谁花了?还不是都给这个儿子了?

    李玉郎看着李彤:“去年五月三千钱,二姐,这是阿娘给你了吧?你看看我们家那位,什么时候往出拿过钱?再看看你,你属家贼的?可娘家钱往婆家划搂,世人说的赔钱货,就是你。”

    李彤被骂的面红耳赤:“阿娘哪笔钱不是为了你……你就是个败家子……”

    吵吧吵吧,听二人又吵嚷起来了,李蘅远挖了挖耳朵,反正没一个有本事的,都是吸血鬼,一会还会出来更多的吸血鬼。

    李玉郎是不肯甘心还钱的,最后把刘氏和何子聪全部扯进来,都是老太太护着的人,拿钱的事,谁都别想清白。

    刘老太太见下人探头探脑的越聚越多,还窃窃私语说她老家贼搬家,偷孙女的钱给儿女们花,头脑一阵阵眩晕。

    她忍着难受指着李蘅远:“这下你高兴了,家里的丑事都被宣扬出去,我早早死了,你就高兴了。”

    李蘅远冷下脸:“您到现在还想着怪我?到底是谁吸谁的血,谁在占谁的便宜?我有便宜不让您占了还是我的错?”

    刘老太太吼道:“你阿耶是我生的,他就应该孝顺我,我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

    李蘅远提高了声音:“四叔姑姑也是你生的,还都是你一手带大的呢,阿耶和大伯有出息,可惜都是祖婆婆养大的,您还看不出来问题?您只会养吸血鬼,米虫,我阿耶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养您天经地义,可是凭什么替您养儿子女儿,要怪就怪您自己不会带出息的孩子,没有钱就学会节俭,也不是拿别人的钱乱花。”

    刘老太太红着眼睛站起来,指着李蘅远:“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边,你说谁不会养孩子?”

    屋里争吵的人全部都静下来,因为这对祖孙说话太大声了。

    李蘅远倔强的抬起下巴:“阿婆你,你只会养吸血鬼,阿耶和大伯有出息,可惜都是祖婆婆带大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您现在也没有资格要求阿耶孝顺您。”

    刘老太太一个大嘴巴打在李蘅远脸上。

    声音清脆,啪的做响。

    屋里比方才还安静了。众人诧异的看着刘老太太,又看着茫然惊诧的李蘅远。

    李蘅远从小到大可没挨过打,还是打脸。

    李梦瑶和刘氏是躲在一边的,见李蘅远挨打,她又兴奋又有些害怕,同时还有许多不解,李蘅远对老太太说过更忤逆的话,可是老太太都没发火,怎么这里还打了人呢?

    刘氏眼角涌上得意的笑容,一闪即逝,刘老太太婆媳不和,要不是太夫人太强势抢了老太太两个孩子养,老太太不能那么溺爱后来的孩子,也是想跟太夫人争口气。

    可是她子女没有教育好,大儿子二儿子跟她又不怎么亲近,她就落了下风。

    养孩子的事是老太太的心病和忌讳,谁提谁死。

    李蘅远回过神来捂住火辣辣的脸,愤懑的泪水全部都控制回去。

    她舔了舔嘴唇笑了笑,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笑呵呵的问着:“阿婆这会打够了吧?”

    李蘅远挨打却没有羞愤而走,着实让人震惊。

    刘老太太看着孙女小脸上的大手印已经后悔了,再可恨的事她都没动过手,怎么还打了骄纵惯了的李蘅远?

    可这个时候她不能低头认错,硬着声音道:

    “让你以下犯上。”

    李蘅远道:“阿婆打也打了,那今后阿耶就不欠您什么了,手莫再伸到西池院,以后我一分钱也不会拿出来给西府,各位长辈都在,到时候大家可别说我李蘅远不近人情。”

    说完给刘老太太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去。

    步履生风,阳光下洒脱至极。

    刘老太太喊声喊着:“阿蘅,阿蘅……”

    可是根本叫不回来人。

    很显然的,一巴掌下去,李蘅远没有像以前一样又哭又闹往死里作,还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做?

    伤心。

    伤心至极。

    对亲人伤心至极才会如此。

    老太太一巴掌,把跟李蘅远的亲情打断了,所以李蘅远不羞愤而走,还能条理清晰的讲话。

    她要用这种悲壮的方式跟老太太划清界限。

    屋里人都面面相觑,原本见李蘅远挨打会觉得十分兴奋的人都没有觉得痛快,而是感到了深深的害怕。

    李蘅远对老太太能如此,话也说的绝了,说明以后谁都别想再去西池院拿钱,她也有理由不给了,给钱还要挨打,欠的钱还没还呢。

    还有一件更恐怖的事,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李玉山,若是被那个爱女如命的老二知道了,家里亲戚都别想好过了。

    众人不免都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刘老太太,借钱不还还打人,这不是捅了马蜂窝。

    刘老太太已不敢坐下,她怕只要自己一往下落就会晕倒,她做了这么多事,到底为了谁啊?怎么反过来还都怪她?

    正这时何子聪进来了,他听说宁馨院有人吵架,还牵扯到了他,而归结原因是李玉郎挥霍无度,连给厨子的钱都发不出来。

    他可真是冤枉,老太太有儿有女,能给他多少钱财?

    他的用度大多数来自李蘅远,可是这个月竟然什么都断了。他好冤枉,好恨这些人。

0165 责骂

    何子聪进来便道:“阿婆,您为我做主,我可没拿您的东西,表妹每个月送我的澄心纸却不给了,我好冤枉……”

    刘老太太眼睛木然的看着何子聪,原来李蘅远不光断了西院的钱,唯一一个能跟李蘅远说得上话的外孙李蘅远也不顾了。

    李蘅远是真的要离开她的掌控,活活气死她。

    刘老太太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翻,直腾腾就倒仰过去。

    “老太太……”

    “太君……”

    “阿娘……”

    屋子里全乱了套了。

    ………………

    过了一宿,李蘅远脸上的红手印还隐约可见。

    芝麻心疼的帮李蘅远敷脸。

    “老太太也真下得去手。”本来这话不是她奴婢应该说的,但是真的气不过。

    李蘅远到是不生气:“我说的话也确实难听,打就打了,谁让她是阿婆。”

    她们家娘子竟然这样的宽厚了?芝麻正发愣的时候,樱桃气喘吁吁跑进来。

    因为平日里养成了默契,现在不用等李蘅远问,一个眼神樱桃就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时候说话。

    樱桃走到李蘅远面前道“乱了,全乱了,四房的厨子把厨房封了,四房的人吃不上饭,四郎和四夫人并小娘子去老太太院子用的晚饭,对了,还有春雨姨娘,毕竟怀着孩子,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太太在彤娘子手里扣出来的钱添了这笔账,虽然钱不多,可是彤娘子跟四郎不是不对付?看老太太病着还只想着四郎,气的跟姑爷,娘子和郎君回家去了,说再也不来了……这还没完,院子里没人管,别人大家还都不服,老太太不得已又要请大夫人回来,可是大夫人不想再管家,是老太太用病威胁着,这才不得已捡起来。大夫人经历了这件事,以后定然说一不二,西府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又没钱。”

    那就只能过没钱的日子。

    李蘅远不同情阿婆,阿婆还有物,不过拉不下脸去变卖是了,再说,国公府有产业进账,正常过日子谁都不会愁吃穿。

    这样也能让四叔收敛收敛。

    李蘅远让芝麻再换冰水去,继而又对樱桃道:“我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好戏还在后头。”

    樱桃笑的露出一排小牙,娘子要对付的是何子聪和李梦瑶,已经对外放出消息,这次突然断了西府的月钱,就是因为跟何子聪和李梦瑶生气,传言很快就会见到效果,紧衣缩食的西府人,就会把矛头都对上这两个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何子聪起床后发现他用惯了的香也没有了,叫着婢女阿喜:“怎么不留备用的?”

    阿喜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怨气,她平时跟郎君也是恩恩爱爱的,娇声道:“三小娘子那边还没送来,就没有了嘛。”

    何子聪拳头攥的暗响:“那你就不会去买?”

    “郎君,婢子哪里去买?都是三小娘子的商队专供的,再者说,咱们也没那个嫌钱那。”

    何子聪问道:“我怎么就没那个闲钱?你的意思我是穷光蛋?”

    阿喜终于听出何子聪的怒气了,忙收了声,可这并不能代表何子聪就有钱,何子聪的月钱跟李家别的郎君一样,都是二十贯钱,听起来不少,可是大户人家的郎君,读书应酬,什么都是花销,何子聪还喜欢送礼,来凸显他是国公府的郎君,不小气,这些钱都是李蘅远送的礼物卖掉的,或者就是李蘅远给的,她们哪来的钱?

    何子聪也知道自己离不开李蘅远,可是真的落到这部天地,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有些接受不了。

    跟班的小厮来传话,上午有流觞曲水宴,问何时出发。

    何子聪找了找,发现他竟然都没有没穿过的新衣服了,李蘅远都两个月没送料子给他。

    这还怎么去,去了丢人。

    正懊恼时,宁馨院的人来传话,说老太太要见他。

    何子聪现在失去了李蘅远这个靠山,只能依靠刘老太太,还指望刘老太太能多给他些零花钱。

    知道老太太昨日气的不轻,他特意找了补药带过去。

    进到刘老太太卧房,老太太躺在榻上,神色有些憔悴,刘氏和李梦瑶拘谨的站到一边。

    何子聪小心翼翼问道:“阿婆,您身子还没有好。”

    刘老太太见何子聪来,眼睛倏然瞪大,看向一边的红妆:“把阿蘅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不愿意再跟西府的人来往的事说一遍,让他知道。”

    红妆低声道:“郎君一边哄着三小娘子,又跟四小娘子在水榭里说悄悄话,被三小娘子看见了。”说完看了一眼李梦瑶,见李梦瑶面白如纸,她把头低下去了。

    刘老太太呵斥何子聪道:“你跟阿蘅从小一起长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阿蘅好,又去招惹瑶瑶?”

    何子聪吓的面白如纸:“阿婆,我没有,我心里只有阿蘅?”

    刘老太太一心想让何子聪娶李蘅远,她当然不想看到何子聪见异思迁。

    不过何子聪的话她并没相信,声色俱厉道:“我知道阿蘅的脾气,不然她不能生这么大的气,连四郎都连累了。”看向李梦瑶:“你自己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李梦瑶见事情躲不过,跪下来流眼泪。

    何子聪看了一阵心疼道:“阿婆,不关瑶表妹的事。”

    刘老太太神色一变,想起了自己的相公护着姨娘时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不关李梦瑶的事:“那就全是你何子聪的事。”

    刘老太太突出咆哮出声

    何子聪和李梦瑶吓的身子直抖,老太太这是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就认准他们两个有鬼了。

    李梦瑶心中一阵阵惊慌,也明白了李蘅远为什么说来告状,可是最后并没来,因为她有更阴损的招数。

    老太太疼人有等级,谁都越不过李玉郎,若是李蘅远当天来告状,她跟何子聪不承认,老太太肯定最后会被说服。

    可是李蘅远断了西府的钱财,让西府华丽的外衣落在地上,里面的虱子都跑出来曝光在阳光下,西府成了笑话,李玉郎还没得到任何好处。

    由此迁怒,刘老太太不用讲理,已经信了传言。

    “阿婆。”李梦瑶哭的委屈:“您这样说,孙女还有什么好活的,孙女成了什么人了。”

    刘老太太道:“你知道就好,我原想着把你许配给董玉郎,你若是不满意,趁早别丢那个脸,坏了两家的交情,你干脆嫁给聪儿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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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玺介绍:
新书《万事如医》已开:
新书简介:作为纨二代,爹更纨,娘不喜,还有妹妹暗搓搓阴你,一旦家里的顶梁柱有个风吹草动,钱锦棠的下场就是惨死!
当了陆巡七年的狗子,一朝重生,钱锦棠掌握了全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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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巡带着属下又去抄家收银子了,美滋滋,唉?
怎么有人比他这个收钱小能手还捷足先登了呀?!
世玺简介:作为一个草包,阿耶又是驻守一方是土皇帝,所以李蘅远的人生烦恼只有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直到一个噩梦将她的草包人生颠覆了!
原来人生不止有美食不可辜负,还有自强!世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