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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湖烟雨     缘起缘落缘自我txt下载     缘起缘落缘自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章 老照片

    就这一䁖,我看到照片上是好多年前的我,往后翻,竟然都是我的,或者单人的,或者我跟雯雯两人一起的。

    心想别节外生枝,赶紧收起来吧。没想到这个做贼一样的动作被刚站起身来的馨雅看到了。

    “偷看人家什么呀?”馨雅边说边伸手索要我手中的相册。

    我没有理由不交给她。

    馨雅翻看着照片,脸色由红变白,再变青。

    难道那一本都是我么?馨雅还在往后翻看着。

    “怎么了?看什么呢?”

    一抬头,雯雯已经腆着肚子站在馨雅面前。

    馨雅这时到显得比较镇定了,把相册摊开伸到雯雯面前:“你自己看好了。”

    雯雯去接相册的时候稍微瞥了一眼,脸上腾一下全红了:“这个呀,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以前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不装在心里?”

    雯雯听出馨雅在嘲讽自己,也不示弱:“心里装着呢,那是用来想的;这是备份,专门用来看的。”

    平时她们怎么暗地较劲,我可以一笑置之,但两个人当着我的面掐架,那可不成,我往哪儿站啊?

    “老掉牙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来来,抓紧搬东西,早搬早完事。”我轻轻拍拍馨雅的后背。

    “那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自己抱着吧,免得我给你弄丢了。”馨雅说完自己抱着一只纸箱子咚咚下楼了。

    我不知道该去怎么安抚雯雯,只是看着她。

    雯雯比我厉害多了,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看什么看!”

    虽然东西不多,来回两趟,加上耽搁,搬完了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两边都没有做饭,只好到外面去吃,可是带着雯雯的爸爸妈妈还是觉得别扭。好在雯雯心领神会,把他们支走了,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吃,我和馨雅、雯雯则开车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小聚。

    馨雅为这房子的事不是很爽,但除非她“犯病”了,她清楚她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所以无论有多么不舒服,也只能表现在脸上,还不能太过份。

    偏偏雯雯也很敏感,不知道是不是把这个房子给她住后让她产生了什么误会,她似乎忘了那些照片的尴尬,情绪比较亢奋不说,还主动挑衅馨雅说:“馨雅你别不高兴,这个旧两居,比起你那个大别野差远了。”

    虽然她们经常说话带刺,但总不忘记努力笑脸相对。

    馨雅反应过来雯雯故意念白字后,也不示弱:“别野越大越冷清阴森,哪有小两居好,在屋里走路都充满贴近的机会。”

    又当着我的面前掐架哪成,我赶紧打圆场,冲着馨雅说:“你住着我的大耗子不说感激也就罢了,还说得像住坟场似的。”说完又转向雯雯:“你也差不多,免费让你住了不说我好,还嫌旧,我冤不冤啊?”

    看我一脸苦兮兮的样子,大概太过夸张,馨雅和雯雯都不说话,只顾低着头笑。

    气氛总算是缓和了,大家能安安静静吃顿饭,快结束的时候,馨雅又旧事重提。

    “雯雯你不怕我弄丢的话,你那相册借我看看呗。”

    雯雯很快明白馨雅故意难为她,想了想,一副豁出去了的口气:“看就看,你以为我怕啊?巴不得你好好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上是谁跟谁。”

    “行了行了,都是老掉牙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与其让战火烧下去最后烧焦的还是我自己,不如趁早把火浇灭。

    “我就想看!”馨雅坚持,口气很坚定。

    “让她看!”雯雯一点不含糊。

    好吧,你们随便吧!惹不起我躲得起。

    “哎,你干嘛去啊?”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看着起身离去的样子。

    “我不跟你们掺和了,我先走了。”

    威胁失败,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根本没搭理我。

    买完单返回来,她们俩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聊着雯雯肚子里的孩子。

    聊孩子还不如聊照片呢!

    “雯雯你那些照片哪来的,我怎么没印象?”我打断她们的谈话,省得在一边听着受罪。

    雯雯脸又红了一下,说:“你当然不知道,你的照片都是我用手机偷拍的,跟你一起的照片是你闺女偷偷拍的。”

    “你竟然贿赂我女儿,还侵犯我肖像权!”

    “没那么严重,你女儿那时跟我很铁,她完全是志愿服务。肖像权嘛,既不盈利,也没侮辱诋毁你,何来侵权?”

    忽然感觉不对劲,馨雅这么老实没掺和进来。侧脸看她,发现她好像有点恍惚了。

    “馨雅,走了回家了,回家了。”我轻轻捅了她一下,我知道再下去可能要出洋相了。

    “啊?哦哦!”

    送雯雯回去的路上,馨雅已经恢复常态,到了雯雯门口,馨雅竟然搀着腆着肚子的雯雯要上楼,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很让人跌眼界。

    “馨雅,你就别上去了赶紧回家吧。”我在车里扭着头通过副驾的窗户喊着。

    馨雅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没听见一样进了楼道。再下来的时候,她手上抱着那本相册。

    我心想,馨雅你可够狡猾的,难怪那么热情的,就为拿到这本相册啊!

    我开着车,跟馨雅说话她都不答理,专心致志翻看着那些照片。快到家门时,馨雅突然来了一句:“你们两个以前好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好到什么程度啊,根本没好过。”

    馨雅不信。“没好过?单人照也就罢了。没好过你们拍双人照干嘛?”

    我也不好说雯雯那时可能就有些小心思了。

    “那个时候智能手机都不怎么普及,自拍杆也不流行,你们专门找别人帮拍的吧?”

    “刚才雯雯不是说过吗,你没听见啊?”馨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糊的,雯雯的话她基本没听进去。

    “她有她的解释,想听你怎么解释。”馨雅还算镇定,只是面孔有点严肃。

    “你仔细看看那些双人照,我们两个都是什么姿势,照片都是什么背景,那像是在好着的样子吗?那时我女儿还小得很,跟雯雯混得很好,像她的跟屁虫,雯雯支使她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

    感到口干时,我突然醒悟了:我犯得着这么费劲去跟馨雅解释吗?

第76章 再一次尝试

    雯雯这边暂时安顿下来了,馨雅的那点小情绪哄哄都不算事,寻找妻子亡魂不得的事始终哽在心头。

    孟婆似乎是最后的一根稻草,偏偏还被我给拖累了,怕是彻底惹毛了。上次下去的时候说是跟那边的主管部门帮孟婆澄清事实的,因时间来不及推到下次,谁知那次返阳后才知道发生了梦游出去盗抢人家宝马汽车的事情。

    馨雅因此把我晚上的活动限制得死死的,哪也去不了,要找到妻子魂魄怕是更没有指望了。

    越想越沮丧,越思越茫然。

    走投无路之际,柳暗花明。

    馨雅说要出差一趟,前些时间说的港口货物数量短少的事情,她说货代太过分了,要去跟他们当面商谈赔偿的问题。

    临走之前,馨雅还反复查看室内室外的监控是否工作状况娘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无论如何要记得吃药,任何不利于睡眠的事情不要做不要想,最后竟然冒出一句:你要是真梦游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办?

    我吃不透这句话的确切内涵,开玩笑说:“放心,你是我妹妹,我不会亏待你,到时这别野就归你了。”

    馨雅不认为这个玩笑好玩儿,阴沉着脸气嘟嘟的:“你真不让人省心!”

    但是馨雅出差只有一个晚上,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决定再次下去进行一次尝试。

    上次拒绝了晓萌的要求,她好像是伤心了,当时就说再下去的话让我自己去折腾,意思好像是不帮我了。

    果然这次下去还是没有见到晓萌,但在牛大爷的指点下,我很快找到了负责孟婆案子的主管部门说明情况。

    我说我是看到孟婆长年累月在那儿熬煮孟婆汤,帮助不幸的亡魂尽早脱离苦海投胎转世深受感动才想着给孟婆送了一些生活日常吃穿用的东西,改善一下生活。但是因为我是阳间的生魂,不太懂得阴间的规矩,不明白那些在阳间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在阴间却成了巨额财产。

    “我保证,我完全是自愿的,孟婆绝对没有索要过任何财物,也从来没有收到孟婆的任何暗示。”

    主官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尤其知道我是持有特别通行证的访客,他们很高兴,说:“情况我们已基本清楚,孟婆可能真是被冤枉的。”

    主官随后让我核对我刚才陈述的内容并在上面签字确认。

    “我们也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可否?”主官接过我递回去的纸和笔,问我。

    阴司请我帮忙,是不是该巴结一下?

    “什么事?您说。”

    主官说,有人举报老鬼说的那个李混混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调戏妇女的事情,斗殴中被乱棍打死,阎王爷不收,成了野鬼,做鬼了还是恶习难改,最近常常跑到阳间去干坏事。主官说他们正在组织人力调查,一经查证,准备就地正法,打入18层地狱。

    他们找我帮忙,是想让我到当地派出所去了解核实一下李混混活着时候的案底。

    一个人前世的德行,阎王爷不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吗,怎么还需要我去帮忙了解呢?

    我想不明白,但不想失去这个套近乎拉关系的机会,决定应承下来。

    “好,我查到了会尽快告诉你们。”

    这个事情是有难度,无缘无故去查一个死人的案底,档案是否还在且不说,我以什么理由去查呢?

    先顾不了那么多,孟婆的问题能够解决,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心情愉悦地去找孟婆,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同时也还是想跟她套套近乎。

    晓萌不在,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奈何桥头的秩序已经恢复常态,但端汤送水的不是孟婆,而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我心往下一沉,难道孟婆不再干这个了,或者说一直还在隔离审查?

    我走近那个端汤的女子,问:“请问您是以后就替代孟婆了吗?”

    “哪儿的话!我是孟婆的临时助手,孟婆在里面躺着呢。”她指了指身后孟婆平时熬汤的屋子。

    “孟婆怎么了?”

    “嗨!还不是被人举报说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上面在调查她。孟婆一生奉公守法,坚持原则,清清白白,心里想不通就病倒了。”

    “请您带我进去见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是关于她被调查的事情。”

    孟婆虽然病倒了躺在床上,眼睛还一直盯着傍边正在熬着汤的大锅。

    见我进来,孟婆微微将眼睛闭上,视我为不受欢迎的人。

    还是助手替我解的围:“孟婆婆,他说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讲,说是关于你被调查的事情。”

    孟婆一听这个,眼睛马上睁开了,不相信地看着我。

    “孟婆婆,对不起,是我害了您,我已经跟您案子的负责人说明情况了,他们知道了这是因为我不懂阴间的规矩造成的误会,很快就会结案还您清白的。”

    孟婆努力想坐起来,但是没能成功,助手眼疾手快上去扶了一把她才坐直了身子并开心地笑了,用还很虚弱的声音说:“你这混小子,差点毁了我一世的清白。”

    孟婆高兴了,我也高兴,呵呵道:“孟婆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你感动才想到以那种方式表达我对您的敬意,哪知道会适得其反啊,真是好心办坏事。真对不起!”

    孟婆精神状态一下子好了很多,可见人心里若是有事情不能释怀,会是多大的一种心理负担!

    我还不敢直接问妻子的事情,心想问问晓萌的事情总还是可以的吧。晓萌说跟孟婆已经混得差不多了,孟婆这会儿心情好,一定不至于太介意的。

    “孟婆婆,晓萌究竟去哪儿了,您能告诉我吗?”

    “连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就更不知道了。”

    孟婆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但笑得有点诡异。

    但不管怎么说,孟婆能对我展开这样的笑脸,我顿时感觉跟她的距离拉近了好多。

    可她这话什么意思呢?是说我应该比她孟婆更清楚晓萌的下落?

    再一想,又觉得这话没什么好纠结的。因为我经常跟晓萌一起,经常去找孟婆,相比她跟晓萌的关系,孟婆认为我跟晓萌更熟悉、联系更紧密,也有道理。

    但孟婆终究还是没有透露一点关于晓萌的去向,而关于妻子的下落,我压根儿就没敢开口问。

第77章 我跟她没有私情

    馨雅出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已经睡足了刚起床。

    吃晚饭的时候,我问馨雅跟那家货代公司商谈的事情怎样了,馨雅用“差不多了”几个字一笔带过,马上转到我的身上,问我:“你怎么样,昨天晚上没有梦游吧?”

    “没有啊,我睡得很好。”

    我在回答的时候,发现馨雅的眼睛已经盯上了我的左侧脖子,我下意识去摸了一下,皮肤还真有点疼的感觉。

    “那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吧。”我把手从脖子上拿到眼前看了看。

    馨雅没再追究,只是说:“先好好吃饭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还没来得及去查看监控录像,但从饭桌上的气氛再结合馨雅见我就问我脖子怎么回事,我已闻到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吃完饭把厨房收拾完了,馨雅就坐在监控屏幕前。

    我的心开始忐忑起来:难道昨晚真有情况?

    看着馨雅的脸色开始阴沉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担心正在被证实,尽管祈祷这不是真的。

    “是又梦游了吗?”

    馨雅没有理我,眉头拧成疙瘩,嘴巴半张着,眼睛却死盯着屏幕。

    就算梦游了,也不是头一回,至于这样吗?

    我神经高度紧张,慢慢挪动脚步,一点点凑近监控屏幕。

    馨雅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霍地站起来,用几乎绝望的口气问我:“你究竟是真梦游还是假梦游啊?”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究竟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馨雅带着哭腔,起身把位子让给我,自己则跑进了自己睡觉的房间。

    “桂梅!怎么会是桂梅?”我惊讶地叫出来了。

    越看到后面,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室外的监控显示:

    我居然跟桂梅在大门外有拉扯有搂抱,特别是桂梅要把我往回推,我却一把将桂梅抱进怀里,开始去亲她。

    桂梅的脸左躲右闪,双手使劲把我的头往外推。我大概是不得不松开手,桂梅却指着我,好像在吼叫的样子。因为没有声音,不知道桂梅对我说了什么,我返回到门口就倒地不起了,桂梅这时又跑过来蹲在我身边,一直那样蹲守着,没有别的动作,直到接近凌晨,桂梅向远处看了一眼,起身就跑了,随后我突然坐了起来,开门,进屋。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返阳的时候确实是在家门外边发现的身体并醒过来的。

    我呆座在那儿,半天没有回过味来。

    想起去找馨雅的时候,发现馨雅房门没关,她趴在床上后背一耸一耸的。

    “馨雅!”

    “馨雅!”

    我站在她的房门口这样叫她,知道她在哭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去安慰她。

    馨雅不应答,我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没动,过了好一会馨雅才平静了一些,在被子上蹭了蹭脸,慢慢起身,紧盯着我问:“你不是说你跟桂梅之间没有什么吗?老实说你跟桂梅到底到走到哪一步了?”

    声音不大,口气很冷。

    “什么到哪一步了?除了出去应酬招待客户,我很少跟桂梅单独见面。”我想,馨雅可能想多了,但是监控拍下的画面的确很难解释。

    馨雅是否听进去了我的解释,我不知道。她又是半天沉默后,以同样冷的口气说:“也许大夫是错的,桂梅是对的。你的梦游症压根儿就是假的。”

    那意思是说监控记录的我跟桂梅深夜调情才是真的?

    ======

    周一一上班,馨雅不着急忙工作,把桂梅拉到我的办公室,把门关上。

    “桂梅你能不能说说你上周五晚上去哪儿了?”馨雅语气不重,却有那么一股杀气。

    我怕桂梅难堪,艰难地笑着解释:“馨雅的意思是说,你周五半夜去我家门口干什么?”

    尽管桂梅的惊讶瞬间就消失了,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因为我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她的,我相信也没逃过馨雅的眼睛。

    “怎么可能,我半夜去你家门口干嘛,我又没病。”桂梅立即神态坦然镇定。

    “难道你需要我把监控录像拿给你看吗?”馨雅当然不相信桂梅说的,毕竟监控录像在那儿摆着。

    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得插几句废话:“录像里显示很清楚,你不仅去了我家门口,并且你还待到凌晨才离开。”

    馨雅估计是憋不住了:“你跟他,你们两个晚上在门口做什么了,你难道还要否认吗?”

    “你确认那是我吗?大概也有人冒充我吧?我不会也得了梦游症吧?看来我也得去找大夫看看病。”

    桂梅的口气听起来吊儿郎当的,还给了我一个鬼魅的眼神。

    这不是给馨雅火上浇油吗?

    馨雅显然不喜欢桂梅这玩世不恭的态度,说:“你别再撒谎了,俩人半夜在那儿搂搂抱抱,老实承认你们是不是有私情?上次做假证的事我就被你蒙蔽了,这次我看你怎么抵赖。”

    “馨雅姐,这个你不能光问我啊,录像我还没看,就算那个人是我,你看清是我主动搂他抱他亲他了?。如果是他试图对我做什么你应该问他吧?”桂梅指了指我,似笑非笑。

    我能肯定她是故意打哈哈,也能肯定她确实去了现场,但究竟怎么回事,我也满头雾水。

    好像被桂梅抓住了七寸,仔细看监控准确地说确实是我在侵犯桂梅。

    馨雅有点气短:“他不是患有梦游症做的事想不起来了吗?”

    我想为自己辩护说:你不怀疑我梦游是假的了?

    但桂梅扮了个怪相,抢在我前面说:“既然他是梦游了,做什么他都是无意识的,你还计较他跟谁搂抱有意义吗?当务之急还是把他的病治好吧,你说呢,馨雅姐?”

    “你不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梦游症的吗,现在怎么相信了?”

    桂梅吐舌头缩脖子,说:“你们都说他是梦游症患者,我也没有办法,随大溜好了。”

    馨雅被气得没脾气,似乎又觉得桂梅说的不无道理,嘴唇颤动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见馨雅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桂梅做出一副调皮的样子,晃晃了手掌:“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啊。”

    桂梅从我办公室出去了,馨雅还坐在那儿锤头丧气。桂梅帮我洗清了我难免得意,在馨雅面前嘚瑟说:“你看,我跟她没有私情吧?”

第78章 冤头爸爸

    馨雅白了我一眼,继续在我办公室闷座着不动。

    明白了馨雅叫来桂梅质问的根由后,我还是那么想:基于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就算我跟桂梅之间真有搂抱,你也没资格对桂梅不依不饶啊?

    好在馨雅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表情也舒展开来。

    “监控里记录的事情,既然我们两个谁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你何必计较呢,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我走过去拍拍馨雅的后背。

    馨雅用力甩了甩后背,瞪我一眼:“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

    “我要是能控制自己,我保证不会让你生气。”见馨雅不那么生气了,我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你还别说,”馨雅像想起什么:“桂梅刚才提醒我了,那监控画面好像还是真的只是你试图去搂抱桂梅去亲她,她确实是在躲着你的。”

    心想你才反应过来呀?

    “所以嘛。”

    “可是,你梦游了可以理解,桂梅怎么会那么巧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大门口呢?”

    我说:“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过了两天,馨雅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赶上雯雯的孩子降生,大家工作以外的关注点暂时都集中在了雯雯生孩子的事情上了。

    “我真佩服雯雯姐,想得开,有勇气,有魄力。”

    “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你说她这是何苦呢,这么大世界就没有一个让她喜欢的人?弄个什么试管婴儿,要是我,宁可一人一辈子也不会去找那个麻烦。”

    “这也是一种时尚,高瞻远瞩,省得结了离离了再结,为那点可怜的财产和孩子抚养费的问题,弄得鸡飞狗跳打得精疲力尽,不如像雯雯这样,做个不婚主义者,弄个孩子养老,多纯粹。”

    ……

    办公室里的这些议论,偶尔也会传到我的耳朵里,总体来说大家都接受和认可了雯雯的选择。

    雯雯生的是个5.6斤重的女孩,住院生产的事情馨雅去帮忙张罗的。我跟馨雅和桂梅一起去看雯雯和她的女儿已经是雯雯出院几天以后的事情。

    我们到的时候,小孩正在睡觉,小脸红扑扑的,眉毛还挺浓,有点像雯雯,嘴唇的樱桃形状应该也是彰显着雯雯的基因。

    馨雅代表公司,把一个装有1万块钱的信封还有一些婴儿用品和奶粉交给雯雯,算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大概是觉得超预期,雯雯显得有点激动,眼睛湿润地说着谢谢之类的话。

    我们说话的时候,雯雯的爸爸妈妈在一旁听着,没有插话,我想一定是雯雯有所交代,因为这里面的故事情节,除了雯雯的爸爸妈妈,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真相在每个人的心中可能有不同的版本。

    或许是我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吵着睡觉的小宝宝,或许是饿了该吃东西了,小宝宝在摇篮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召唤声,手在空中乱抓,脚丫子也在被子里瞎踹着。

    新生命的力量总是令人震撼的,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样子,我禁不住走过去看着这个小生命端详了半天。

    小孩的吭哧声越来越大,开始演变成真正的哭声,雯雯的妈妈赶紧走过去,握着小孩的小手,喃喃安抚道:“宝贝儿乖乖的不闹了,你看爸爸来看你来了。”

    我脑子嗡一下,感到血往上涌,警惕地回头看是否别人也听见了雯雯妈妈的话,结果发现桂梅正站在我身旁,看看我看看摇篮里的孩子,嘴巴半开着合不上去。

    “喂!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从雯雯那儿出来,我们三个上车后刚刚关上车门,桂梅就不满地大叫。

    馨雅估计没有听见雯雯妈妈说的那句话,也就不知道桂梅发的是什么神经。

    “哪儿有什么事情敢瞒着你啊!你发现什么了?”

    “馨雅姐,不会你也被蒙在鼓里吧?”桂梅越发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几分骄傲。

    但是馨雅还是没明白过来,依然以大人对待小孩子的神态冲着桂梅笑道:“有话好好说,别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

    桂梅做出不耻的表情,将头往窗外一甩:“我羞于启齿,有人稀里糊涂就给人当爸爸。”

    被顶到墙角没有退路了,我只好把雯雯妈妈安抚孩子的话告诉了坐在傍边副驾上的馨雅。

    馨雅比我显得镇定多了,稍事静默,扭头对后座的桂梅说:“今天带你去看看小宝宝真是个错误。”

    桂梅很不服气:“凭什么呀?认下这个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一直瞒着我,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其实也没有正式认下这个孩子,更没有要意瞒着你的意思,这事比较复杂,当事人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谁也不能妄下结论,我们还没办法说服雯雯的爸爸妈妈,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况,余光依然能感觉到馨雅说起“当事人”三个字的时候,目光是瞟向我的。

    我从反光镜里瞟了一眼,刚好看到桂梅紧皱的眉头和僵住的表情。

    “越是复杂才更不应该仓促认下这个孩子。你们不觉得冤得慌吗?”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有梦游症的毛病呢?除非证明当晚的那个人不是他,否则梦游状态下的产物也是他的基因啊。”

    尽管馨雅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用眼睛瞟我,但有她替我挡子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桂梅似乎也觉得是这个理,有点无可奈何:“梦游症真是够倒霉的,动不动就替你们背锅,你们就不能把脑洞开得大一点吗?”

    这回桂梅没有大声嚷嚷,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以至于馨雅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我回头扫了一眼,桂梅表情凝重地看着窗外。

    一路上大家再也没有提及这个话题,甚至基本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我将桂梅送到她住的地方,她临下车之前才抛出一句:“能这样替你打掩护的,我看除了雯雯也没谁了。”

    桂梅大概说的是雯雯宣称自己不婚主义和试管婴儿的事吧。

    “她究竟是替我喊冤还是为雯雯叫屈啊?”我不明白桂梅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我越来越摸不准她的脾气。”

    “你回头去跟桂梅具体解释一下吧,我去说不合适,让她嘴巴严实一点,这事别再嚷嚷了。”桂梅下车后,只剩下我和馨雅,我对她说。

    “其实,我自己有时都说服不了自己,或者说理性上能说服自己,情感上真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总不能让桂梅弄得满城风雨吧。”

    “知道了。”馨雅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

第79章 桂梅爽约

    “桂梅究竟怎么回事,不会是精神不正常吧?”两天后的晚饭餐桌上,馨雅两眼疑惑地看着我。

    “又怎么了?哪有那么多精神不正常的?”

    “一会儿活泼调皮甚至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小女生模样,一会儿又风云突变忧心忡忡的,满腹心思却又欲言又止,时不时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说的什么谁也不明白,追问她吧又没了下文。”

    我也早发现桂梅情绪变化飘忽不定,但不好在馨雅面前去强化她的这种印象,轻描淡写:“毕竟年轻的女生,多愁善感,甚至喜怒无常都很正常。”

    “我跟她说了雯雯孩子的事情,你猜她说什么?”馨雅自问自答:“她对我说,让我们别瞎琢磨了,孩子的基因肯定是你的,只是没必要那样公开认下那个孩子,还说别浪费钱去治什么梦游症了。”

    “她本来就不认为我有梦游症的。”

    “是的,说到梦游症的时候,我也顺便把你经历的几次梦游历险跟她讲了。”

    “她知道,我跟她说过的。”我打断了馨雅。

    “难怪她似听非听的,梦呓一般地说:不行,我必须得保护他,不然真会出大事。”

    “保护谁?口气不小。”

    “是啊!可是我追问她什么意思,她却一个字都不肯再说了。”

    ======

    上次下去的当晚与桂梅在家门口拉扯的尴尬事虽然很快就过去了,但是答应孟婆案子主官的事情一直还没落实。寻找妻子亡魂的事我很难就此放下,因此跟这个阴司搞好关系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

    我所认识的派出所的办案民警都是“办我”而不是“帮我办”的,托他们去查阅已死之人的过往劣迹,交情显然还没到那个份上。

    把所有的关系都搜寻了一遍,总算通过同学在法院的老婆托到一个李混混生前户籍所在地派出所的朱副所长。

    跟朱副所长约好的是晚上一起吃饭,馨雅为了防止我晚上外逃,提前到我们约好的酒楼,在大厅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两个菜自己吃了起来。

    我到的时候朱所长还没到,就去跟馨雅打招呼,馨雅说你走吧,别让人感觉有熟人在监视你们。

    馨雅真是用心良苦,我有一种感动油然而生。

    不知道跟朱所长会聊多久,担心馨雅一个人坐在那里太久太无聊,我给桂梅拨了个电话喊她过来陪馨雅一起吃饭,消磨时间。

    朱副所长到了以后,我跟他直接去了订好的单间。

    从聊天中得知,朱副所长是那个派出所的老人了,在那里干了20多年,提起那个李混混,朱所长不禁哈哈大笑:“那家伙啊,还真是个人物,其实也挺聪明的。”

    我一边频频举杯邀请朱所长喝酒,一面洗耳恭听。

    “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蹭吃蹭喝,损坏公物,调戏妇女,猥亵女孩,几乎样样不落。但是他懒,怕吃苦,贪生怕死。我为什么说他聪明呢,他是我们派出所的常客,拘留了无数回,但是他拿捏得很好,从来没有被判过刑,没蹲过监狱。”

    “但是年纪轻轻他还是死了。”

    “唉,人算不如天算,哪知道他最后还是在一次斗殴过程中,被人家乱棍给打死了。对了,这人都死了一年多了吧,你要了解这些干什么?”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难解释,提前已经想好了借口:“我一朋友写小说的,听说有李混混这么一个人,认为就像你说的挺具个性的,他想收集一些写作素材,研究分析一下这个人的性格和心理。不需要很详细,就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干过哪些坏事及处罚结果就可以。”

    朱副所长答应安排人整理一下,回头发给我邮箱。

    送走了朱副所长,我折回酒楼,桂梅和馨雅正好从酒楼往外走。

    三个人打了一辆车,我和馨雅顺路送桂梅回家。

    下车之前,桂梅跟我说:“下周末我要去你那里玩儿。”

    我正在琢磨这丫头又想干啥的时候,桂梅又转向馨雅:“馨雅姐你得给我做点好吃的啊。”

    桂梅跟馨雅说好的周六去我那里吃午饭,馨雅为此一早就拉着我去菜市场买菜,并且尽是桂梅爱吃的东西。

    “我都要吃醋了啊!你对你哥哥我都没有这么上心过。”馨雅不让我进厨房,我依在厨房的门框上跟馨雅开玩笑。

    “你好意思?良心都让狼叼走了。”馨雅继续忙活她的,头也没抬。

    馨雅确实很善良,我知道她跟桂梅暗地里还是较着劲,但表现得非常大人大量,以一颗宽容的心包容着桂梅的任性,甚至洋溢着母性的慈悲。

    但是桂梅“不识抬举”,竟然饭菜都做好了,都不见她的影子。

    我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接。

    “她是不是骑单车过来,没听见电话响啊?”饭菜都凉了,馨雅一边把部分菜拿回厨房去加热,一边替桂梅找借口。

    热好了饭菜,都快一点半了,馨雅继续打电话,第三次的时候,桂梅电话已经关机了。

    “不行,你赶紧去开车,我们得去看看,担心她病了。”

    也许受馨雅的情绪感染,我也有几分紧张:“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说得好呢,去看看才知道。”

    “你没有她合租女孩的电话吧?”桂梅工作时间短,不像雯雯后来收入高一点后自己一人租了一个一居室。

    平时不怎么去桂梅的住处,好不容易从一模一样的六层红砖楼房中确定了哪栋属于桂梅,又在哪个单元门的问题上杀死一堆脑细胞。

    “咚咚咚!”馨雅走在前面,敲了好几遍桂梅她们的大门,才从门缝里露出一张眼睛还没睁开的女孩子的脸,但那不是桂梅。

    “稍等啊。”那个女孩看见馨雅身后的我,连忙缩进去了,估计没穿多少衣服。

    “桂梅在家吗?”进屋后,馨雅问那个女孩。

    女孩挠了挠头皮,好像是在回忆头天晚上的事情,皱了下眉,吸了一口凉气说:“应该在的吧,我也没太在意。”

    馨雅还想询问那个女孩,我直接上去敲桂梅的房门。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没有任何响动。

    “好像是没在家!”我转过身跟馨雅说。

    馨雅把我拨到一边,自己上去看了一眼门锁,转了一下门把用力一推直接进去了。

    桂梅根本没有锁门。

第80章 偷配钥匙

    “桂梅!桂梅!你怎么了?”

    见桂梅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馨雅很是惊慌。

    我比馨雅好不到哪儿去,唯恐桂梅有个好歹。

    我摇了摇桂梅的身体,她没有任何反应,试了试她的鼻息,问馨雅:“叫120还是我们直接送她去医院?”

    馨雅很坚决:“有等120的工夫,早送到医院了。”

    我抱起桂梅就下楼。但是桂梅的身子还是软的,这一方面让我的惶恐稍有减缓,另一方面因为太软让我抱着非常费劲,稍不小心就可能呲溜下去了。

    楼上楼下几个来回,左检查右化验,快到傍晚了,大夫把我们叫过去,说:“放心吧,没什么大事。”

    “一直昏迷不醒,这叫没什么大事?”馨雅几乎变形的面部表情显然高度怀疑大夫的职业素养。

    “她就是处在超深度睡眠状态,随时都会醒过来的。”大夫不屑于我们的大惊小怪。

    “大夫,那这算什么病?”我想探个究竟。

    大夫翘起眼角,眺了我一下,带点自嘲地说:“我要说得清楚,我就不在这儿待着了。不过真的不用担心,回去休息也行,在医院休息也行。”

    真是奇葩!奇葩的病还是奇葩的大夫?

    馨雅还是不放心,继续抓着大夫问:“以前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没有?真的只是深度睡眠吗?”

    “以前也碰到过,程度不一样,人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大夫毕竟比我们懂得多见得多。

    馨雅还想问什么,见大夫无意理会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我跟馨雅一直在医院守候到晚上8点多,午饭晚饭都没吃,肚子咕咕叫。

    我跟馨雅合计半天,最后馨雅拍板:“你先去吃吧,吃完给我带点回来就行。”

    “我也要吃!”馨雅的话音没落,她身后原本躺着的桂梅忽地坐了起来:“我还没吃呢。”

    “桂梅,桂梅,吓死我们了!你没事吧,真的没事了?”馨雅先是一把将桂梅搂进怀里,然后又不敢相信地摇晃着桂梅的双肩,似乎要验证一下眼前的桂梅是真的还是一个梦。

    桂梅使劲左右甩了甩头:“我没事啊!”

    确认桂梅至少是精神上没什么问题,桂梅本人也觉得无碍后,我们把桂梅接到了我的地方,继续被推迟了将近10个小时的午饭。

    从桂梅吃饭的状态来看,她的身体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精神状态和情绪还是有点让人不太放心。

    “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可能睡得那么死啊?昨晚去哪里了?吃错东西了?”馨雅抛出一连串的好奇。

    桂梅把端着的饭碗用力往餐桌一放,佯装生气:“这么好吃的东西,还让不让人吃了?”

    看出桂梅情绪不是很高,馨雅上厨房收拾的时候,我也不敢去招惹她。

    我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说:“桂梅你想看什么节目,自己来吧。”

    桂梅接过遥控器,坐在单人沙发上,有点心不在焉,看着电视,眼睛时不时往三人沙发那儿看,我开始以为是在看我,还有点不自在,心里想:这丫头还没死心呢?

    当桂梅站起来,在沙发的两头犹犹豫豫走了两个来回时,我才发现这回是自己想多了。

    “你在找什么?”我问桂梅。

    桂梅可能过于专注,被我的话惊扰了一下,忙说:“哦,没找什么,随便看看。”

    馨雅一直觉得桂梅“病”得很蹊跷,放心不下,伺机跟我商量想留桂梅在家里住,我想这样也好。

    “明天周日不上班,你今晚别回去了,就住在这儿吧。”

    桂梅一听,很高兴:“好啊!”

    “我们一起监督他不许他出去梦游。”馨雅搂着桂梅的肩膀,完全以姐妹的姿态,试图让桂梅放松。

    谁知桂梅一改几秒钟前的兴奋,表情立即晴转阴:“我还是回家吧。”

    我和馨雅都没有意识到桂梅的情绪转变这么快。我想让桂梅放松一些,说:“你就住这儿吧,你跟馨雅姐你们睡一张床上,平时她在工作中如果压榨你了,今晚是个报复的好机会。”

    馨雅笑,说:“都像你小心眼!”

    桂梅也笑,笑得很勉强。

    桂梅最后还是坚持要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住。

    馨雅既担心桂梅,更不放心我,怕我脱缰去梦游,所以一定要跟我一起去送桂梅以便安全把我带回家。

    ======

    馨雅这样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弄得我很头疼。应该给孟婆案子主官的调查资料还没交给他,找妻子的计划也没法实现,跟孟婆套近乎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

    那晚眼睛看着电视,脑子里却始终想着这些事,后来还是馨雅自己的一个举动启发了我。

    馨雅为了防止我半夜梦游外出,在大门里面加装了一把链条锁。

    那时已经晚上10点,馨雅准备洗了睡觉,去反锁大门的时候,发现她加装的链条锁是锁着的,必须用钥匙先打开再锁上。但是她一时没找到钥匙,跑到客厅问我是不是拿了她的钥匙。

    “你恨不得抱着钥匙睡觉,我上哪儿去拿你的钥匙啊?”

    馨雅没再理我,大概也觉得她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把用来防范我梦游外逃的门锁钥匙交到我手上,自己继续闷声不响地找。

    钥匙找到了。其实就在门口鞋柜的抽屉里。

    后来我观察发现,她白天开锁后,钥匙有时挂在锁上,或者就放在鞋柜抽屉里,但是晚上反锁后她会把钥匙藏得紧紧的。

    偷偷配一把钥匙!

    哈哈!我被自己的发现感动了。

    我和馨雅同进同出,因为我的梦游症,她更是对我形影不离。为了能配上这把钥匙,我也是挖空心思了。

    那天我说我想吃红烧肉,馨雅高兴地答应给我做。

    我知道红烧肉是必须要用不少酱油的,等到馨雅把肉在锅里炒得差不多要放酱油时,我悄悄来到厨房门口,当馨雅拿起酱油瓶子正要往锅里倒的时候,我装作馋得不行了的样子,“冒冒失失”地冲进去喊着“哎呀肉味好浓啊”,同时用力碰了一下馨雅拿酱油瓶的那只胳膊。

    “哎呀!你看你!”随着馨雅的惊叫,酱油瓶先在灶台上翻了个身,随即“咣当”一声,砸到地砖上粉身碎骨。

    酱油溅了她一腿,我身上也没能幸免。

    馨雅想对我发火,看着我真诚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只是狠瞪了我一眼:“怎么还像个小孩冒冒失失!”

    “你快去换件衣服吧,我这就去买瓶酱油回来。”

第81章 情痴

    馨雅关掉了灶火,算是默认了我的提议。

    链条锁的钥匙我早已揣进了兜里,配钥匙的摊位我踩过点,事情进展的超乎想象的顺利。

    能打开反锁的大门,只要动作轻一点,我想晚上又可以下去找妻子了。

    仿佛一切都朝着有利于我的方向在发展。

    首先,我见到孟婆案子的主官将他要的材料交给他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主官说,下次李混混再上去作案之时,就是他下地狱之日。

    其实李混混下不下地狱,我没觉得关我什么事,我关心的是下面的人脉,最终还是妻子的下落。

    “领导,你看能不能帮我查查我妻子究竟转世没转世啊?我到转世处公对公没查到结果,我希望……”

    “这个我明白,我可以帮你。”主官很仗义:“你帮了我的忙,我帮你忙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你把你妻子的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下次你下来的时候,我把了解的情况告诉你。”

    “我还有一个请求。孟婆对我好像意见很大,见了我就不肯理我,现在误会消除了,请您跟她打声招呼,别跟我生气了,可以吗?”我谦卑至极,只是把孟婆从前对我的冷淡态度归结为她记恨我对她的陷害,有点心虚,因为孟婆从一开始我向她打听妻子的下落她就不太热情,后来变得更不愿意跟我探讨这个话题而已。

    主官笑了笑,仿佛在说:这也叫事吗?

    “放心吧,孟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小肚鸡肠,她很正直很善良的。”

    离开主官,我抓紧去找孟婆,还是想跟她磨叽磨叽。

    上次告诉孟婆我已经为她的案子向主管部门澄清了事实后,孟婆对我的态度似乎已经不那么生冷了,没想到这一次孟婆像个亲奶奶一样和蔼。心想这官大一级还真是压死人,阳间如此阴间也一样,看来孟婆也得给上级领导面子。

    孟婆虽然对我态度180度转弯,但是孟婆的身体好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干一会儿活儿就要躺下休息一会,走起路来总让人担心随时就有跌倒的可能。

    而关于我妻子的消息,孟婆不再谈虎色变,但是绝对是太极高手,找不到任何破绽。

    返阳很顺利。

    正当我为这次来回的顺利和成功沾沾自喜、对下一次下去找主官问询结果满怀期待的时候,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若不是馨雅的疏忽或者若不是我那天好奇,我梦游的劣迹恐怕又暴露了。

    我对梦游、跨越阴阳两界和惹是生非之间是怎样的一种联系,一直很困惑;对于梦游与灵魂出窍之间的关联性也十分好奇。

    趁馨雅洗澡的时间,我迅速查看了监控录像记录,想验证一下梦游是否与下去找妻子存在对应关系。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

    吓着我的并非是我出现在了录像画面上,相反录像似乎证明了我下去跟梦游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真正让我惊跳的是录像画面里又出现了桂梅的身影。

    深更半夜的,桂梅不睡觉?

    上次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口跟我拉拉扯扯的事情还没说清楚,现在她又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口,究竟为什么?

    除了痴情,我似乎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我摇头苦笑:如今的女孩子,真是可爱可气又忧心。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不思寝食啊,深更半夜守在家门口,能得到什么呢?

    这不禁让我想起甘肃那位叫杨某某的刘德华粉丝家破人亡、如今40岁了孤身一人打工为生的惨痛经历。

    可我是谁呀,桂梅何至如此?

    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

    心疼。

    录像画面始终没有出现我的身影,只有桂梅一个人在那儿。

    桂梅出现在家门口的时间正好是午夜,也就是我通常动身下去的时间。

    桂梅一直在那儿守着,像个哨兵。大概站得太久有些累,后来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撑住下巴像座雕塑。

    再后来的画面显示,桂梅忽然站了起来,像是见到什么人一样走上前去打招呼,接着手还比划着,像是拉扯,来回几个回合后,桂梅盯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又坐回原地。

    这事当然不能跟馨雅讲,讲不清楚。

    好不容易平安无战事一回,岂能让馨雅给破坏了。

    我毫不犹豫地将那晚的录像记录全部抹掉了,至于万一馨雅发现了,她没见到内容,怀疑不等于事实,跟她和和稀泥,我相信能够蒙混过关。

    馨雅那儿这次确实顺利地蒙混过去了,但是想起桂梅的举动就让我揪心。

    在我的记忆中,从馨雅说服我把桂梅留下来在公司上班,我仔细检视过过去的这些日子,应该没有在语言和行为上误导过桂梅,无论主观还是客观。尽管桂梅的心思,作为过来人,我能看得一清二楚。

    雯雯已经让我好生愧疚。如果不是我或者不是我把她招进公司,不是在她刚来的时候帮我分担私人生活中的事情使她对我有了近距离长时间的接触了解,我想雯雯也许早就跟别人结婚生子了。

    现在又来个桂梅,年纪那么小,整宿不睡觉守候在我家门口,图什么?关键是能守候出个什么结果来呢?我哪辈子修来的福,能深得几个女孩的如此亲来?

    这样一想,浑身一颤。

    一个动不动就恍惚如梦的馨雅,再加上一个年纪轻轻的情痴,这算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啊?

    就雯雯稍微正常点,却破天荒地在别人眼里成了一个另类的不婚主义和单亲妈妈。

    这样下去,桂梅在精神上恐怕迟早也会出问题,或者已经处在了不正常状态,不然她怎么会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不着边际呢?怎么会跟常人大不一样的?

    也许我应该找桂梅好好谈谈,不能这样害了人家姑娘。

    我跟馨雅说,我带桂梅出去见一个客户,中午就回来。

    其实我跟桂梅见面的地方就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只不过不是常去的那个,比常去的那家稍微远200米罢了。

    “桂梅你今年该25了吧?”咖啡上来前,我直奔主题。

    桂梅近段时间情绪一直比较低落,今天依然。

    “查户口还是介绍对象啊?”桂梅说,刻意摆出来的轻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不是查户口,但你确实该找个男朋友了。”我想看到桂梅对此的真实反应,所以眼睛紧盯着她。

    “是公司准备多元化发展呢,还是你老人家在培养自己当红娘的业余爱好?”

    桂梅面带微笑说的,但我还是被噎得不行。

    “我是认真的。你现在正是谈恋爱的年纪,不能这么荒废了。你应该多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扩大交际面。其实像那个什么婚恋网站或者电视征婚已经这么流行了,你也可以尝试看看。”

    “你跟馨雅姐撒谎把我叫出来,就为说这个吗?那我的婚事我的未来幸福就全权委托你了,拜托了。”桂梅一脸严肃,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别别!坐下!坐下!”我伸手抓住桂梅的胳膊,把她拽回座椅上。

第82章 馨雅姐怎么哭了

    桂梅不愿意听我说教,我只好直接点名核心:“你总是半夜不睡觉守在我家门口,何必呢?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不,是很担心你会出问题。”

    桂梅的眸子忽然一亮,随后平静如常,只是话里带着些毛刺,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有孩子的。另外,我年轻,熬熬夜还能吃得消。”

    显然桂梅知道我因为哪件事找她,变被动为主动直戳我的痛。

    “我是好心为你好,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也不是故意气你,”桂梅抱歉地笑笑:“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很滑稽,整个事情都很滑稽。”

    我心想,我何尝不觉得滑稽,活了半辈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梦游的人,怎么就突然患上梦游症,半夜梦游到街上去偷人家的宝马、打车调戏妇女、胡吃海喝不给钱,尤其不可思议的是梦游到人家姑娘的床上弄出了下一代接班人。

    “嗨,那些事就别提了。说说你吧,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上班的时候我们天天能见面,你用得着经常半夜上我家门口去守着吗,我又不是刘德华?”尽管桂梅知道我为什么找她,既然约了谈谈,不如彻底说透。

    “哎呀,有没有搞错啊大哥,那是偶尔好不好,语文怎么学的,一两次就能说成是经常?”桂梅很聪明,想绕着走。

    上次被摄像头拍到桂梅半夜跟我搂搂抱抱的事我不好意思提:“好吧,那就算一次吧。都后半夜了,你跑我家门口,一蹲几个时辰,那是为什么?”

    桂梅的眼睛朝着斜下方,眼珠快速转动:“其实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我去一个朋友家玩儿得太晚,怕不好打车,本来想去跟馨雅姐蹭一晚上的,又担心打扰到你们了,就叫快车,可是叫了半天都没有司机愿意来,我就只好走了。现在明白了吧?”

    我几乎被桂梅说服了的时候,桂梅反过来挖苦我:“大叔你老人家也别太感觉良好了,我这样的黄花闺女,知书达理,容貌清秀,委屈自己一下也得找个年轻的高富帅吧?”

    被一个小女孩打击得颜面扫地,只得强装笑颜给自己找台阶:“对,对,这就对了,你早该叫我叔叔的,我跟年轻的高富帅不沾边。”

    但很快意识到,桂梅是在故意胡扯,真实的意图还是被掩盖起来了。

    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无从反驳,看着举重若轻的桂梅,心里却越发有一种心疼和酸楚。

    桂梅毕竟只是一个毕业不到两年的小姑娘,可千万别让她成为又一个雯雯。

    桂梅不愿意讲实话,我也没有办法,结束之前,我再次叮嘱她,这次谈话的内容仅限于我跟她之间,千万不要告诉馨雅,因为那段录像记录被我抹掉了,还是不惹麻烦比较好。

    “放心,我不会跟她说半个字。”

    我已站起身,桂梅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仰头看着我:“你妻子情况怎么样?”

    我有点迷惑,重新坐下来:“你是问我妻子怎么样吗?”

    看到桂梅确定的眼神,我才敢回答:“你知道的,她去世好多年了,你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事?”

    桂梅用一只拳头撑住下巴:“我当然知道她去世很久了,我是说,你还非常想念她?”

    我点头,不想再解释我是如何如何地思念,如何如何地因为不知道她的下落而不安。

    “你也是太痴情了。”

    “你还小,没有成过家,没有一起养过孩子,没有两人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生活,你体会不了。”我微笑着说。

    桂梅这会先我站了起来:“好吧!不过你晚上还是别出去了,真的很不安全。”

    对一个经常梦游到大街上的梦游症患者,做出这样的嘱咐,也许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桂梅说这话时善意却诡异的笑容,却让我很不自在,因为她并不相信我的梦游症,梦游也不是我的主观选择。

    ======

    桂梅的事情还没有弄清眉目,馨雅的状况却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每年冬季,我都习惯性地容易病一场,今年也不例外。

    先是感冒症状,鼻涕不断,然后是干咳发烧,咳得肺部疼不说,整个胸腔都震得疼痛难忍。

    在国外上学的女儿从我的声音中得知我生病了后,差不多每天都要跟我视频一会儿,想验证一下我说的“好了”“好多了”是否可信,有没有谎报军情。

    那天正在视频着,女儿突然说:“馨雅姐怎么哭了?”

    女儿一直不肯叫馨雅姑姑。

    “没有吧。”我一边回着女儿的话,一边在屋里搜寻馨雅。

    原来在我跟女儿视频的时候,馨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坐在我的身边,呆呆看着对面的女儿的头像,两行眼泪贯穿整个脸颊。因为我这边的图像缩小在手机屏幕一角,没留意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馨雅就在身边,并且流着眼泪。

    “先挂了吧,你看看馨雅姐怎么回事。”我都没明白,女儿当然更不明白。

    “你怎么了?”

    也许我声音比较轻,馨雅居然没有反应,仍然那样神情呆呆地一动不动。

    “馨雅你怎么了?”我提高音量,同时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嗯?女儿呢,走了?”馨雅惊了一下,说出这么一句好像没毛病又好像问题巨大的话来。

    “她要去上课就挂了。”

    我这么敷衍道,也不好再追问她究竟怎么了,她的情况大夫也说不太清楚。

    跟馨雅闲扯了几句,我就感觉困得不行,有点浑身无力,窝在沙发里,说话的声音慢慢像蚊子叫了。

    馨雅大概也意识到了,走过来,把手臂放在我的额头上,说:“你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我感觉应该是的,但懒得吭声,索性闭上眼睛。

    “哎约,真的烧起来了,温度还不低呢。”

    馨雅拿来体温计,测量结果,我迷糊中听她说:“怎么一下子就烧到快40度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我不想说话,努力摇头。

    “那我扶你上床上躺着吧,给你擦把脸,吃点退烧药,你就睡觉。”

    病来如山倒,这话一点不假。

    没病都是被馨雅支得团团转,病倒了自然是任其摆布了。

    吃完退烧药,我就躺上床,迷糊当中感觉得到,馨雅用毛巾帮我擦了脸,又用冷毛巾擦了我的脖子,最后在我额头上还搭着一块湿毛巾。

第83章 上错床

    我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感觉好多了。馨雅走过来又用手臂试了试我额头说:“嗯,基本不烧了。感觉怎么样?”

    “比刚才好多了,但......”我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免得她又啰嗦。

    “那你接着睡吧,明天早上看情况,不见好就陪你去医院。”

    我微闭眼睛,其实睡不着,但是又没精神起床,继续迷糊着。

    “欧莱雅就行了,我一直都是用这个的,干嘛瞎花钱买雅诗兰黛的呀。”

    听到馨雅说话的声音,以为跟我在说,用力睁眼瞥了一下,发现她在妻子的化妆台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检查着桌子上的一排化妆用品。

    说来确实有点浪费。每隔一两个月,我就会将妻子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更换成新的,十年来都是如此,假想她在世的话用完了该买新的一样。但我上次更新的时候,那家店里其他的全套都有,就是欧莱雅的晚霜没了,经不起售货员的蛊惑,就用雅诗兰黛的替代了,心想也让妻子试一试这个品牌。

    不是说一分钱一分货吗,贵点就贵点吧。

    我想馨雅说的应该就是那瓶雅诗兰黛的晚霜。

    我知道她又出状况了,但没精神去搭理她,继续微闭着眼睛。

    “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馨雅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响起,有点魅惑。我说不清是又睡了一觉还是没有,警觉地睁眼,发现馨雅的脸都快贴到了我的脸上。

    “行了,该睡觉了。”我担心再贴近一点,馨雅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催她离开。

    “好。”说完这句话,馨雅就进了卫生间。

    女人在厕所花的时间都会比较长,尤其晚上睡觉之前,我虽然对馨雅进了我房间的卫生间有过疑惑,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个闪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阵凉风侵袭我的身体。原来是馨雅从卫生间出来就直接撩开被子上了床,身子向我这边靠。

    “哎,哎,你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被子,缩着身子,更像一个女人在躲避一个男人的侵犯。

    馨雅看着我,很失望的样子,说:“怎么了,你是不是很厌倦我了?”

    “什么厌倦不厌倦的?”

    “那你还躲?还不快搂着我?”

    我这时已经完全醒了:“馨雅,你看清楚了,这是哪儿?这不是你睡觉的房间,这也不是你平时睡觉的床!你上了我跟妻子睡觉的床!”

    一方面是生病了中气不足,另一方面也不想让馨雅下不来台,我说话的音量不高,但口气还是比较严厉的。

    馨雅好像被彻底唤回到现实,慌慌张张环顾四周,红着脸,丢下我这个病人,转身就出去了。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馨雅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是我跟妻子的私人领地,妻子走后这么多年,我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馨雅竟然那么自然地就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这幻想也太离谱了。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一个雯雯的孩子弄得我到现在还躺在坑里没爬上来,要是再跟馨雅弄出一个孩子来,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一想到馨雅车祸的遭遇,又忍不住为馨雅感到怜惜和心痛。

    第二天一大早,馨雅就上楼来到我的房门前,问我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应该不烧了,感觉好多了。”确实是感觉好了很多,但是要去公司上班的话,还是有点勉为其难。

    “我一会给你熬点稀饭,你吃了在家休息,中午我买点饭给你送回来。”

    “中午的饭我自己做或者叫外卖,你不用特意跑回来一趟了。”

    趁馨雅还在犹豫是否就按我说的办的时候,我补充说:“馨雅你琢磨一下,我们最好换个医生给你好好看看,千万别再耽误了。”

    馨雅头晚的举动狠狠给我敲了个警钟,如果不是当时处在生病的状态,我真难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我后来回想的时候,还能想起当时馨雅贴近我时她身体的柔然和温热。

    我怕刺激到馨雅,自认为说话还是比较小心的,但还是把馨雅惹爆了:“你老认为我有病,我好好的有什么病,你认为我犯糊涂,胡说八道,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胡说过,很多东西它就是在我脑子里存在着,有些事我只是不敢说出来,怕你们笑话。”

    “什么事不敢说,你对我还不相信啊?”

    “跟你我更不能说。”

    看着馨雅红透的脸和快哭了的样子,我有点楞。

    但我不能再追问,怕馨雅下不来台。

    “好吧。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也从来不认为我有什么梦游症,我以后也不打算去看什么医生了,纯粹浪费钱。”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延用老套路,利用她对我的病情的担心。

    馨雅明白我的意思,气得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闷着头把早饭吃完了,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来这一套!算你狠,我去,这你满意了吧?”

    ======

    这次给馨雅看病颇费周折。

    鉴于上次找的那个心理医生咨询的结果不太令人满意,这次我决定先在私底下多做些工作,免得往医院跑的次数多了,馨雅的抗拒心理更严重。

    私底下做功课的结果让人有点沮丧。

    也许是我们习惯将心理问题等同于精神病,而精神病又是大家最不愿接受和承认的。

    问题是心理疾病的患者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态度,除了需要强制送进精神病院的那种,对一般心理问题的人,还真没办法强迫他们去就诊。所以心理咨询,特别是心理治疗在国内发展比较缓慢,跟西方相比可以说属于起步阶段,资源基本集中在大城市,即便是一流的大城市,想找到一个“好”的心理医生也并不容易。

    尴尬的是,随着人们观念和认识的改变,加上面对越来越大的竞争和生活压力,客观上有心理咨询和治疗需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在经济利益驱使下,仿佛一夜之间拥有“心理医生”头衔者的数量,出现了爆炸式的增长,但拿到这一资格的人无论从硬件和软件上讲,却并不具备相应的能力。

    通过不断辗转,我给馨雅约到了某大医院下属心理研究所主任,同时也是都城著名大学心理学系的教授兼博士生导师,汪曈先生。

第84章 心理咨询(1)

    为了更好地诱导馨雅配合汪教授的诊断,我挑了我的两件简单的梦游事情向汪教授做了大概的描述,也把上一位心理医生的判断告诉了汪教授。

    汪教授初步认同上一位心理医生关于我梦游症的结论。

    关于馨雅的问题,因为还是心理咨询阶段,跟汪教授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治疗,以陈述事件和现象为主,同时回答一些教授的即时提问。

    馨雅不认为自己心理有问题,或者像很多人一样不愿意承认有心理问题,所以咨询过程谈馨雅的问题,我不仅也在场,还喧宾夺主成了主诉人。

    我把与馨雅戏剧性相识以来她的诸多“似曾相识”和“盲目代入”的事例向汪教授进行了详细的陈述。

    汪教授前后翻看了自己所做的记录,说:“有几点,我要再跟你们澄清确认一下。”

    “第一,”汪教授看着馨雅说:“你出过车祸,一度完全失忆,对吧?”

    馨雅点头。

    “我为这个事专门去过曾经负责她的康复治疗的医院找当时的主治大夫聊过,当时专家组的诊断结论说她属于什么解离性失忆症,就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据说‘六亲不认’,其他方面的记忆恢复得很快,唯独这方面的记忆始终找不回来。关于她自己车祸前的一切,都是后来别人告诉她的。”

    我补充的时候,馨雅惊愕地望着我。去找她康复治疗的医院和大夫了解情况是瞒着她的,后来也没有跟她讲过。

    汪教授边记录边点头,放下笔后,问:“第二,你们两个日常生活中经常在一起,甚至是同吃同住,对吗?”

    “对!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住在一套房子里,没有跨过普通异性朋友之间的界限。我认她做干妹妹,是兄妹关系。”我也说不上来,我做这么多解释是要撇清什么还是为了便于汪教授的分析诊断。

    馨雅则低着头。

    “第三,”汪教授又转向馨雅:“我能不能这样理解,你所说的很多似曾相识的场景,都是跟他(汪教授指向我)和他的生活场景有关的,包括他的工作、生活和女儿,除此之外你并没有或者很少出现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吗?”

    馨雅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汪教授不解地望着我,显然是希望我能解释一下。

    “大部分情况是这样,但也不全是。比如都城大街上,有时看到某个大楼,某个商场,或者学校,她也会有出现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比如她坚持要到我公司上班,就是因为看到我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她觉得很面熟很亲切,曾经去过一样,后来又跑到大楼里面转悠到我的公司门口,就再也不愿意走了,可以说是哀求着留在了我的公司。”

    我只好把上次跟另一位医生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汪教授轻轻点头,继续问:“第四,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你事后想要追究究竟在哪儿见过的时候,还能回忆起来过去的场景吗?”

    馨雅摇头,点头,又摇头。

    发现汪教授错愕的表情,馨雅开口补充:“以前不能,最近有的时候好像能追溯出一点相关的场景,但一闪而过。”

    汪教授沉思了一下,道:“好!第五,当出现似曾相识的场景时,你代入场景里的人物,以场景中人物的身份说话做事,你当时意识不到,事后能意识到吗?”

    “只是刚被打断或者从迷糊状态唤醒的时候,脑子里有些画面突然消失了,再去想弄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就是空白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馨雅的态度变得比较合作,汪教授似乎眼睛一亮,对馨雅说的很好奇。

    “比如你们刚才说的最后那一次,关于雅诗兰黛化妆品和准备上床睡觉的那件事情,你现在意识到什么,怎么看的?”

    馨雅埋下头脸上羞涩顿起,怯怯的声音:“我能记得我做了什么,但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去那样做或者那样说。”

    汪教授瞅着眼前记录的内容,陷入沉思,随后抬头对我说:“你先出去待会儿,我想单独跟馨雅聊一聊。”

    将近十分钟后馨雅出来,让我进去,说汪教授要单独跟我聊一会。

    “馨雅有没有明确表达过要做你女朋友或者想嫁给你的想法?”我进去坐定后,汪教授开门见山地问。

    “估计你也能看出来,馨雅的行为举止跟她的实际年龄很不相称,更像是个阅历不浅的中年女人,她对我是有那个意思的,还似真似假说过,不过没有那么严肃那么直接,但是她的行为已经超过了这种表达所能传递的意思了,跟我是自来熟,好像认识我好多年一样,说话的口气,行为动作,从她赖在我公司门口要在那儿工作时候开始就是这样的。后来单位同事都认为我们俩就是那种关系,直到我很认真地澄清和解释,并认她做妹妹,他们才慢慢认可了我们并不是男女关系这个事实。馨雅呢,我提醒她的时候,她会承认不妥,但随后就忘在脑后了,一如既往。不认识我们的人,都会觉得我们是夫妻。”

    “你有没有觉得她把你当成自己爱人或者丈夫在对待?”

    “有时仔细想想她说话的口气,行事的方式,确实是这样的。提醒她她也改不了,我慢慢习惯了,习以为常了,也乐于接受了,甚至她偶尔不在我身边,我还有点失落。”

    我也感到多少有点尴尬,猛一听估计谁都不会相信我跟馨雅之间会如我们说的那样清白。

    “你确信你不曾见过她,她也不曾见过你?”

    “绝对没有。她在外地长大,外地读书,她是在车祸后总觉得那个生养她的城市很陌生,就把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卖了在外面飘荡,最后落到我们这里就不肯走了。我在认识她之前,从没去过她老家的那个地方,不可能跟她有交集的。”

    汪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示意我把馨雅叫进来。

    “你们碰到的这个情况,我很感兴趣。我先把这种现象的一般情况跟你们做一个简单介绍。”

第85章 心理咨询(2)

    我们端坐在汪教授面前,指望着汪教授能够为我们,更确切地说是为我指点迷津。

    汪教授说:

    馨雅经常出现的似曾相识这种感觉,你们从前面的医生那里已经有所了解,从网上也能搜到的,国外心理学家用了一个术语叫既视感或既视现象,也有的称作幻觉记忆,指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仿佛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也叫海马效应。

    美国的一项研究表明,三分之二的成年人都曾有过“似曾相识”的经历,而且想象力越强的人,经常在外旅行的人,经历丰富的人,经常看小说的人,更容易经历“似曾相识”。而且,人们在疲惫和压力状态下很容易出现这种感觉。

    “那怎么治疗?如果不治疗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吗?”这是我心中最大的关切。

    汪教授笑了笑:“既然既视感这么普遍,并不会带来明显的伤害,所以一般来说没必要小题大做,也算是正常现象。”

    馨雅如释重负的样子,趁汪教授转头的机会,狠瞪了我一眼。

    她肯定没想到,汪教授转过头来继续说:

    “但是馨雅的情况,不能简单地用似曾相识来解释。”

    汪教授的这句话,给刚才还有几分得意的馨雅当头一棒,她冲我吐舌头连带翻白眼。

    “为什么会有既视感这样的感觉呢?”馨雅问汪教授。

    “科学家们对这个问题做了大量的研究,试图从各个角度予以解释,但是还没有哪种理论完全让人满意。”

    汪教授接着说:相对合理的解释认为,人的记忆都是“分类”进行的,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特征各异的场景存放在不同的记忆系统里,但我们自己并不知道,所以在我们看来那都不过是一些信息的碎片。当我们见到一个新的场景,其中的某些部分就可能会刺激我们的一些记忆,调动大脑中本不同的记忆系统与之相匹配,把信息碎片用一种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组合起来,一旦场景中的某一元素和过去的经历匹配上,我们感觉这就是真实的记忆,就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次的医生不也是这些内容吗?

    我有点失望,但听王教授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大家比较认可‘既视感’的提法呢?你们可能注意到了,‘似曾相识’有几个条件,一是‘看得见’的视觉刺激,也就是你说看到的场景(也可能是你根据某种描述即时构织出来的),二是已有的信息源,那就是你脑子中的记忆碎片,三是视觉刺激元素与你脑中记忆碎片的匹配组合。匹配组合上了,你就会有似曾相识感,这种感觉强烈的人甚至认定眼前的场景你确实见过或者这个地方你绝对来过的。

    ‘似曾相识’主要从三个方面呈现出来的-----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情,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但你用意识去判断,确定你根本就没到过这个地方,你生活中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但感觉却如此强烈以至于有的人就想到这一定是上一辈子发生过的事情,是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前世的光景。其实,这只是当时的情景中包含某些能激起潜意识中活跃观念的元素,是潜意识创设的心理性幻觉……

    馨雅听得很认真,但我更关心教授前面说的那句话,就是说馨雅的情况可能不是简单的似曾相识的问题,因为教授说的这些内容我在私底下做功课的时候从网上基本上都见到过,我关心的是汪教授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谜底。

    “汪教授,馨雅的情况能用似曾相识来解释吗?”我找了个机会,打断了教授的介绍。

    “好!那我们现在来说说馨雅的情况吧。”

    汪教授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馨雅有过完全失忆的经历,对过去的记忆一度残缺不全,产生似曾相识感更容易理解。为什么说馨雅的情况似乎不是简单的似曾相识的问题呢?一般似曾相识在很多人身上都会或多或少地发生,但都不是那么频繁和强烈,不需要寻求治疗。

    馨雅的情况有一定的特殊性。首先她这种似曾相识基本上都是频繁发生在与你或者你的家庭生活相关的场景上,其他场景很少甚至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或者说不具备发生的条件;其次,与一般人的似曾相识发生在对当前场景的体验上不同,馨雅的似曾相识不仅发生在当前场景的体验上,很多是发生在她根据你的讲述构织出的场景上;更重要也是更有趣的是,馨雅在产生似曾相识感觉的同时,有穿越和代入行为,再现场景里人物的言行。

    这个在我这儿,应该算是头一例了。”

    我觉得汪教授后面说的这段话才击中了问题的要害,抓住了馨雅问题的实质,馨雅这回可能找对人了。

    “那针对这种情况,需要治疗或者有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吗?”我盯着王教授问。

    我是越听越觉得事情很严重,馨雅却是一副坦然无所谓的样子。当教授让她出去一下又要跟我单独聊一会儿的时候,馨雅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很轻快地答道:“太好了,正好出去溜达溜达。”

    “你爱她吗?”我推上门,转身还没坐下来,汪教授劈头盖脸地问我。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感觉跟馨雅已经像亲人一样,如果不是放不下妻子,跟她一起过日子,应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实上我们也很默契,已经俨然一对夫妻进进出出。

    特别是,我已习惯了馨雅像妻子在世时候一样对我保姆式的照顾,或许这才让我对她的状况有一种油然的关切。

    另外,在同一屋檐下,特别是馨雅有时不太在意穿着贴身的衣服身体轮廓明显的时候,我自然也会有生理冲动,毕竟我没老到那种程度,馨雅正是妙龄女子,但都在可以克制的范围。

    至于我们之间是否适合用“爱”这个字眼来概括,我没想过也说不上来。

    “刚才让你出去了一会儿,我单独跟馨雅聊的时候,你知道馨雅说什么?她说见到你的第一次就觉得很亲切也眼熟,她总有一种幻觉,觉得你就应该是她的丈夫,或者说她丈夫就应该是你这个样子。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她说她‘说不太清楚,一见面就觉得有缘,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吧’。”

    我想起馨雅上错床的第二天早饭时,她说过“不能跟你说”,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第86章 心理咨询(3)

    馨雅对我的那点意思我不是不知道,不然我就不会有认她做干妹妹这回事。但自那以后她没有再表白过什么,她跟雯雯和桂梅之间明争暗斗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如此严重耽于自己想象的世界。

    我感到这又是很尴尬的事情,担心回头跟馨雅没法相处。

    “汪教授,你最好别说你把她说的这事告诉过我,不然两人还要一起工作,弄不好会……”

    汪教授没有正面答应,只是笑了笑,然后问我:“你对馨雅的过去真的了解吗?比如说她的车祸,她的年龄,她是否有过深入的恋爱,甚至是否有过婚姻?”

    我历来比较容易相信人,尤其是女人。馨雅当初莫名地找到公司的大楼,找到我们公司前台,说一看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喜欢上了的时候,我确实一度怀疑她是玩儿的什么骗术。但在咖啡厅里她告诉我她车祸的经历后,我就基本相信她了。馨雅当时也承认自己车祸失忆,很多事情都是她叔叔后来告诉她的。

    所以馨雅刚到公司的时候,无论老张还是雯雯都提醒过我,说对馨雅不知根不知底,进入公司的方式又那么不可思议,让我还是提防点比较好。为此,我曾经让雯雯去馨雅出生长大的地方大致了解过的。

    但汪教授问的这么细节的东西,雯雯没了解到,或者当时还没想到这些方面,我更说不上来。

    “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她对我有撒谎?”我想汪教授问这个问题肯定是有来头的吧。

    汪教授脸朝向窗外,看着像是在思考,对于我的问话,用摇头表示回答。

    我趁机拉开门想看看馨雅在干嘛,结果发现门外根本没见着她的影子。

    我坐下来后,汪教授忽然转过头来,神情严肃。

    “馨雅的问题不能简单用‘似曾相识感’来对待,情况可能比这严重。”

    我的心开始往下坠。

    “多严重?”

    汪教授伸手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整个身子都扑到桌子上,脑袋伸到了汪教授跟前等着他的回答。

    “初步看她身上存在某种分裂现象。”

    “你是说精神分裂症吗?”我知道精神分裂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障碍,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精神病。如果那样的话,那馨雅就真的完了。

    汪教授用手势示意我座好,缓缓道:“不是所有的精神分裂都那么可怕,有的轻一些有的重一些。无论从馨雅的情绪反应,言语表达,逻辑思维来看,都算比较正常。初步看来她可能存在幻想型的精神疾病。”

    “确切一点,究竟算是什么?”我不懂心理学,也分不清那些名词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不喜欢模棱两可的表述。

    汪教授抿了抿嘴唇说:“幻想症。你就这么理解吧,它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

    “怎么解释?”

    “幻想指的是对一件事情产生没有理由和根据的或过多的想法,或是憧憬不存在的事物。她是与一个人的愿望相联系并指向未来的想象,是对未来的憧憬,而不是对过去的回忆,与妄想那种脱离现实的病理性思维还有所不同。”

    “人人都有幻想的时候,都会憧憬未来,用老百姓调侃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没本事得到想要的,意淫一下也不犯法,这怎么就会是病呢?”

    汪教授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好像酝酿了一下思路,继续跟我普及道:

    生活中,有的人生来性格内向或者受到过心灵创伤,不擅长与人交流或者不愿意敞开心扉,遇到问题心情郁闷和压抑时无法释放,自己也不懂得怎么发泄,或者遇到某种欲求和愿望羞于表达出来怕被别人耻笑,心理诉求得不到及时安抚,只能默默地忍受生活中的这些痛苦,对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事和人都只能深埋在内心。

    这种情感或者情绪没有有效的解脱途径,他们只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幻想着宣泄或者释放的出口,幻想出解决问题或者解救自己的办法。明知道这是错的,但很难控制自己,容易导致自己精神恍惚。如果对一件事情、一个人有非常强烈的欲望,但是又不能马上或不能在现实中实现和发生,这种幻想就会变成习惯性的,演变成一种病症,也就是幻想症,你也可以说是精神分裂症。

    “那不还是精神病吗?”

    汪教授见我惊愕失望的样子,补充说:“考虑到馨雅目前的状态并没有那么糟糕,按照人们的心理习惯,用‘幻想症’这个词可能对当事人带来的心理冲击会小一些,也能一定程度上避免周围知情人对她的歧视性眼光。因为是个人都会有幻想的时候,一般的幻想并不是病,只有当年你幻想的东西太过荒诞、太脱离现实、耽溺于此严重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才可能是病态,构成精神疾病。”

    “您是说馨雅这种情况还不构成精神分裂…精神疾病…嗨,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词?”

    “不,是病!只是从我目前初步了解的情况,还不是那么严重。你心里有数就好,不是特别必要的话,你暂时也不必告诉她真相,就用‘幻想’这个词就可以了,否则她会形成一种自我暗示,心理负担更重,越发朝着幻想症的方向发展。”

    尽管汪教授说馨雅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严重,可我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也许我在描述馨雅的情况时,做不到绘声绘色在汪教授面前准确地还原事发当时的情景从而影响了汪教授的分析判断。

    “那您看馨雅的情况有必要治疗或者怎样治疗呢?”

    “你们还没聊完啊?”汪教授刚要开口,馨雅推门进来,我在这儿愁得蛋疼,她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神情怡然。

    “汪教授,您说的我明白了,非常感谢!过段时间我们再来找您。”我冲着汪教授使了个眼色。

    “来,座。”汪教授招呼馨雅坐下:“没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休息,保持良好的睡眠,心里有什么事多跟周围的人交流……”

第87章 孩子的户口

    考虑到减缓对馨雅的心理影响,汪教授避开了精神疾病一类的名词,只是告诉她有点“幻想症”倾向。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充满了“精神病”几个字。在我印象里,这当然不是什么褒义词,但最初接触这个词语也不过是议论或者不满身边某个人行为思想的不可理喻,并非真的认为他是个精神病人。

    现在显然不是我脑子里原有的概念了,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就在身边。

    “你怎么啦,闷闷不乐的。教授跟你说什么了?”

    我从沉思中醒来,假装指了指前面的路,说:“没想什么呀,你看前面车那么多,专注开车呢。”

    “得了吧,我还看不出来,肯定教授吓着你了。听我的,教授说啥你别管,我自己最清楚我自己了,什么毛病没有,人长着个脑袋就是用来想事的,幻想不也是想吗?你别跟着瞎担心,听见没?”

    馨雅的情绪依然没受到影响,我只好侧头冲她笑笑说:“好的。知道了。”

    车快开到购物广场的时候,馨雅让我开进广场的停车场。

    “要干啥,买东西吗?”

    “是啊,你都忘了吧,明天雯雯带孩子去我们那儿玩儿,我给她孩子买两件衣服。”

    雯雯的孩子转眼都3个月大了。

    其实每个月雯雯都会找机会让孩子跟我见上一两面,或者是她把孩子带过来,或者是找个借口让我过去一趟。

    说实在的如果孩子确实是我的,我不得不承认,雯雯这样做是很得体的安排。但是我心里还没法认可这个事实,对雯雯的这种做法就难免感到有些无奈,甚至偶尔还会怀疑雯雯的用心。

    三翻六坐九爬。

    看着雯雯的孩子,胖嘟嘟的样子,贼溜溜的大眼睛,对周围一切充满好奇的眼神,或者一只拳头塞进嘴里咬着,一边试着用脚蹬着垫子打挺,心里的芥蒂似乎已经忘到一边了,禁不住要去逗弄她一番,甚至她在那儿自己玩儿得自得其乐,还是忍不住要去打扰他,把她抱起来掂几下。

    每个宝宝都是用生命的奇迹成就着父母的幸福,以无畏的勇气闯入到一个一无所知的世界。但眼前的这个小宝宝究竟是在成全着父母的幸福或是相反,是将自己带入到了一个充满新奇和快乐的世界还是将自己引入一条荆棘丛生的歧路呢?

    我突然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惶惑和感伤。

    好在雯雯还好,新生命的奇迹正在她身上一览无余地展现着,她沉浸在为人母的喜悦中,似乎真无惧一个单身女人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与苦涩。

    按我的意思,雯雯没有带她的爸爸妈妈过来,桂梅估计不知道雯雯带着孩子过来了,不然的话她肯定是要来凑热闹的。只有雯雯,馨雅,小宝宝和我,四人在,没有了雯雯父母在场的尴尬,雯雯也是难得有机会把孩子抱到我跟前,逗她:“宝宝好好看看,这是爸爸,爸爸可喜欢你了,快跟爸爸笑一个......”

    眼前这一幕,让我既有一种为人父的喜悦和神圣感,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想制止雯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附和说:“对呀,笑一个,笑一个啊......”

    馨雅大概是在厨房里听到了我们逗宝宝的声音,忍不住跑出来,第一次在她在家的情况下,支使我去厨房干活。

    “来,让我再抱抱这个小宝宝。”

    馨雅让我把藕洗好切成段,她要炖排骨。但进到厨房刚洗完还没开始切,雯雯就跟进来了,接过我手中的到,边切边问我:“宝宝的户口我一直还没登记,你有什么想法?”

    我脑子“嗡”地一下,几乎一片空白,看着雯雯,愣是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吓傻了?”雯雯倒是不紧不慢,一边切着藕,一边侧过脸面带微笑瞥我一眼。

    “这…你…”

    我感到脸发烧,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囧的。不是说好的试管婴儿吗?不是说的不婚主义者吗?原来是给我下套啊?

    “别紧张,我是跟你商量,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不确定雯雯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可是这个事情从根儿上就不是一个容易的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

    雯雯说,她的户口是外地的小城市,跟都城这种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都市没法比,从孩子将来受教育和未来发展多方面考虑,能把户口落在都城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我承认雯雯说的一点没错,问题是我以什么身份介入进来?私底下做个冤头爸爸已经够磕碜的,再把这事挑到明面上来,我不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吗?将来证明孩子跟我毫无干系了,我跟谁解释去啊?

    还没想好怎么回应雯雯,就听见馨雅逗着孩子进厨房的声音:“我们看看妈妈他们在干嘛呢。”

    大概发现我脸色不对,馨雅一边把孩子递给雯雯,一边说着“我来做饭”,眼睛却狐疑地看向我。

    “用我帮忙不?”我既担心跟雯雯去了客厅她会继续刚才的话题,又怕馨雅会更误会。

    “做什么错事了?”雯雯抱着孩子出了厨房,馨雅边忙着做饭边问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稍微有点冷。

    “怎么会呢?”

    “又让你难堪了?”

    我紧抿着嘴唇,冲馨雅伸起大拇。

    馨雅明白过来,也没追问什么事情,有意提高嗓门说:“你别在这碍事,出去哄宝宝玩儿吧。”

    好在雯雯没再接着厨房的话题,馨雅的饭很快也做好了。

    没想到吃饭吃到半截,雯雯还是开口了:“馨雅,你说我宝宝的户口有不有办法登记在都城啊?”

    因为刚才在厨房的铺垫,馨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打着太极说:“其实现在已经不像以前了,户口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落在哪儿都差别不大。”

    其实,馨雅做饭那会儿,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私底下我可以做一个冤头爸爸,但绝对不能从法律上继续冤下去,更不能把这件事情公开化,那样我没法向很多人交代,包括死去的妻子。

    我接着馨雅的话说,也算是作为对雯雯想法的回应:“现在户口不在都城对孩子的教育影响越来越小了,很多外地户口的孩子现在都在都城上学,小学,初中,就是高考可能有点问题,但那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形势变化很快,再说现在很多人家的孩子都不选择参加高考了,直接申请出国留学。”

    “你资助啊?”雯雯意味深长地冲我笑笑。

    “这个算是问题吗?她不资助我资助。”

    从雯雯脸上突变的表情,我意识到馨雅的话触碰了雯雯敏感的神经,赶紧朝馨雅灭火:“有你什么事啊,我来资助没问题的。”

    也许这份承诺多少给了雯雯一些安慰,她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吃晚饭还主动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碗去了。

    馨雅抱着孩子玩儿,见看我还是有点闷闷不乐,往我身边靠近了一点,边逗孩子边小声安抚我:“行了,别再心里有疙瘩了,你看这小生命多可爱啊,是不是啊,小宝贝。就算弄错了,做个干爸又有什么不好的!”

第88章 打高尔夫

    冤头爸爸也好干爸也罢,只要雯雯不找事,破费点钱只要相安无事,我也没那么纠结了。

    但自从汪教授那儿回来后,我脑子一有空都是“精神病”或者“幻想症”几个字。

    馨雅怎么就会精神病了呢?

    汪教授最后的建议,我回头琢磨了一下,觉得他是从他对心理问题研究和探讨的角度认为暂时没必要刻意回避或制止馨雅的怪异行为。但是我作为跟馨雅已经有某种联系的人,同事也罢干兄妹也罢,总是不希望看到馨雅“不正常”的状况进一步发展甚至恶化。

    我宁愿通过分散和转移她的注意力,减少那些容易引起馨雅异常表现的刺激,看到一个行为举止如常人的馨雅。

    既然坐在家里面对面时,馨雅总缠着我回忆过去的事情,讲着讲着她就容易客串走神,我想那有空就多带她到外面去活动活动吧。

    但是馨雅的运动爱好比较有限,除了跑跑步,爬爬山,到郊外公园逛逛,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我说让她跟我学打高尔夫,她说不学,学会了浪费钱不说,更浪费时间,一场球下来,加上路上来回,一天的时间基本就没了。

    不过陪我去练球她倒不反对。我想这样也好,我练球,她练不练反正我们不必面对面静坐聊天,不至于一不小心就漂移到过去的话题上去。

    不过结果却并不是我设想的那样。

    那天馨雅陪我去练球,她其实并不不练,只是坐在搁茶具的圆桌旁看着我练。

    挥了一会杆儿,瞥了一眼馨雅,原以为她会在一旁刷手机的,结果发现她很专注地看着我练习。后来又观察了几次,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甚至姿势都很少变,看上去灵魂出窍一样的。

    “又想什么呢?”怕她感到无聊,我停下来,摘下手套走过去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你比以前进步多了。”馨雅会心地笑说,看得出这不是恭维。

    “你还知道以前?”

    我不过顺口一说而已,却带出了馨雅一串的点评:“你以前打球挥杆的时候,身体总是猛地往上一窜,挥完杆后身体不能站稳,脚会移动,手上的杆也不像人家能挥过头顶。现在你挥杆后能保持身体平衡,腰板也能挺直了,姿势也优美了。”

    这不是点我的死穴吗!我起初打球那会儿,正是馨雅说的那个样子,动作不规范,姿势很难看,能到现在80几杆的水平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纠正一点一点揣摩出来的。

    完了!

    短暂的得意过后,马上意识到对馨雅的刺激实在是防不胜防。

    我不知道馨雅又把我练球的画面跟记忆中的哪个场景错搭混配了。

    “你以前看过别人打高尔夫?”

    “没有,除了你就是跟着你在电视上瞜一眼。”馨雅平静如水。

    “我以前怎么打球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说过?”

    “还用你讲,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练球。”

    真是见鬼!

    我有一种很强的挫败感。

    真不知道馨雅的脑子里都是一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动不动就跟我的生活对接上了,这种联想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有时真的很怀疑馨雅或者她叔叔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东西,馨雅的实际年龄也许远不止现在的30出头,或许已经40甚至更大,她的举止和谈吐也正好与此吻合,如果说她曾经结过婚,前任丈夫跟我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未必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馨雅车祸失忆后,出现当前的这种状况就太容易理解了。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隐瞒呢?车祸后馨雅的面相返老还童了?隐瞒婚史更容易重新嫁人?

    从馨雅的叔叔那里我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亲自找过馨雅康复治疗的医院和大夫也没发现有相互矛盾的信息,尤其是当初专门让雯雯去调查过馨雅的背景,所获得的反馈跟她的自述也没有冲突的地方。

    实在是想不明白。

    放弃,听之任之?

    不行!绝对不行!就凭着馨雅把我当做唯一亲人的信赖,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馨雅,我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我坐在那儿苦思了半天,终于心生一计,在外面偶尔错配一个场景总比在家里她晚上上错了床要好得多。

    “真没劲,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口气说话了?要我做什么,说就好了。”

    “你知道吗,大家打高尔夫都喜欢小赌一下带点刺激,但是最近发现他们越赌越大,我怕这样下去不好,我也不太喜欢。可是你不参与,人家就不约你玩儿,我一个人打球又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希望你练练球,这样以后我们可以下场一起打。”

    正如馨雅所说的,在球场上需要4-5个小时,加上来回路程上的耽搁,一场球下来基本上一天就搭进去了,我认为这对于分散和转移馨雅的注意力是绝对有效的。

    “那你打球我陪着你走就是了,我不一定非要打啊?浪费那钱。”

    “你傻呀,”我笑她:“你以为你不打球不交钱人家会让你随便下场?那样的话高尔夫球场还不成了人们遛弯的公园了?”

    “你看哈,现在工作上比较顺利,通常周末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又死活不肯去谈朋友,时间不是问题,打球的这点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丰富了业余生活又锻炼了身体,多好。当然了,主要是我很想你陪我。”

    趁馨雅还在犹豫,我趁热打铁,还特别加上了最后那一句。说来也是矛盾,我不希望她没事把焦点放在我身上,让我成为她的一个关键刺激源,但我说服她跟我下场打球又恰恰是在利用她对我的关注。

    “你是真的想我陪你下场打球?”馨雅半信半疑,斜眼看着我,从她那眼角溢出的兴奋,我知道这事成了。

    “这还能有假?”

    “那行吧。我到时打不好你可别笑话我,也别说我浪费钱啊。”馨雅似乎仍然不太相信我的意图,肯定地答应着我的请求,眼睛却是狐疑地看着我。

第89章 桂梅眼圈红红的

    桂梅听说馨雅在跟我练习打高尔夫,也嚷嚷着要参加,这样我每次跟馨雅去练球的时候,就像拖了个油瓶一样的,去的时候得接她,回的时候要么送她,要么把她一起拉回家,管吃管喝。

    桂梅一点也不客气,想吃什么就吆喝什么,就像上饭店一样,自己点,不同的是,在外面,她怎么也得规规矩矩按照人家的程序来。可是在我那儿,她可不管那么多,“馨雅姐,我要吃你做的鲫鱼豆腐汤”,或者“馨雅姐,你能不能快点啊,我都饿死了”。

    当然,桂梅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她也会帮忙馨雅洗菜切菜,有时会饭后洗碗,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被馨雅大包大揽了,桂梅就跟我一样成了甩手掌柜,这个时候桂梅就跟我在那儿东拉西扯。

    “你的梦游症治好了?”从桂梅那不怀好意的笑,我知道她又在讥笑我。对于我的梦游症,我一直是不太相信又不得不信,所以桂梅的嘲讽对我也不起什么作用。

    死猪不怕开水烫。

    “怎么治啊,除了被你馨雅姐像防贼一样防着晚上不得独自外出,还能怎么治?”

    “啊?那怎么防得住啊?”

    趁馨雅还在厨房收拾,我把桂梅领到大门那儿,指了指馨雅在门背后加上去的链条锁。

    桂梅吐出长舌头,悄声说:“你好可怜啊!”

    我苦笑。

    “你以后晚上真的不出去了?”桂梅一改刚才的嘻哈,这句话问得比较严肃,并且她时不时会冒出一句让人心虚的话,总让我感觉她知道我的秘密但不点穿一样。

    我当然不能将偷配钥匙的事告诉桂梅,自怜地说:“被禁锢了,还怎么出去!”

    桂梅表情十分怪异,笑容里嘲讽的意味更浓:“你觉得这门这锁能禁锢得住你?”

    “你以为我能穿墙破壁啊?”

    最后两个字差点被我吞吃进去没吐出来。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醒悟过来,心跳骤然加速:灵魂出窍的时候身体是在床上躺着的,哪里用得着出去?

    我竟然这么傻,连这点都不曾想到,还煞费苦心偷配什么钥匙?

    心跳愈发急促。

    桂梅说“禁不住”我,究竟指的是梦游还是……

    不知道桂梅究竟知道些什么,我只能按常理出牌:“那当然了,你看我这块头,门缝也钻不出去啊。”

    馨雅从厨房出来,见我跟桂梅有说有笑声音不大,警惕地朝我们看了两眼。

    馨雅对桂梅还是有戒心的,只是一般不表现出来,总是以理性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反应,让外人几乎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我曾经问过馨雅:“你是真不喜欢还是假不喜欢我跟桂梅多接触啊?”

    “嗨,她还是个小孩,哪能跟她计较。再说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也挺孤单的,都不容易。”其实馨雅比桂梅大不了几岁,那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已经饱经风雨,阅尽人间无数。

    自从通过练球桂梅有机会在周末经常跟我们在一起以后,她的情绪和心态好像好了许多,尽管每次见面伊始看上去她还是心事重重的,但一旦跟我们一起了,马上就叽叽喳喳,笑逐颜开了。

    我想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到后来,不用我们通知她,桂梅都会提前提醒我们“明天该练球了啊”,“明天几点出发”或者“是不是可以下场了”。

    但有一次练球,差点惹出大麻烦。

    当时我们练完一阵,三个人凑在一个小圆桌旁休息,中途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风云突变,馨雅阴着脸,桂梅脸上挂着僵持的笑,都不说话。

    我看了看馨雅,又看看桂梅,她们俩神态依旧,都没有要答理我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谁招惹谁了?”我嬉笑着问。

    两人依然不说话,馨雅始终低着头,看样子被气得不浅,桂梅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桂梅,是不是你气馨雅姐了?”我假装声色俱厉。

    “我哪有,我说的可是实话真心话。”桂梅估计也觉得委屈或者冤枉。

    我以大事化小的心态,笑问桂梅:“你都说什么了,能把你馨雅姐这么宽宏大量的人给气成这样?”

    “说的是你,”桂梅瞪我一眼,才不服气地转向馨雅,辩解:“我说的有什么错?你都30出头了,你喜欢他就大胆一些,勇敢一点。他对他死去的妻子,执拗得近乎偏执,这也是一种病,你有功夫带他去治什么梦游症,还不如想办法纠正他的这种偏执的毛病呢,想办法让他早点娶你,老这样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像什么呀?”

    又完了!我这不是明摆着引火上身吗!早知如此,何必多嘴。

    幸亏馨雅接上话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捡好听的说,后面的话你怎么不重复了?”

    桂梅噗嗤笑了:“我跟她说,如果你再不动手,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我就要雷霆出击了,那时候你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终于有了台阶可下,我虎着脸训斥桂梅:“你胡说些什么呀!馨雅姐30岁,30岁很大吗?你不也离30不远了吗,过两年就赶上馨雅姐了,有什么好嘚瑟的。”

    估计两个人都识破了我在断章取义,偷换概念,齐刷刷看向我,然后相识而笑,淡淡的。

    “好了,馨雅姐,别生气了,我是看着着急。”桂梅起身走到馨雅身后,俯在她的肩上,将脸贴上馨雅的脸:“我没你那么含蓄,我承认我也很喜欢那个破人,但是你这么优雅娴熟,贤惠,通情达理,还这么漂亮,我哪是你的对手,哪有资格跟你竞争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桂梅说到“破人”的时候,还抬头瞟了我一眼。

    桂梅明明是笑脸开的头,听到末尾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在我看向桂梅的同时,馨雅也头一偏,与桂梅的头拉开一点距离,侧脸讶异地看着桂梅。

    桂梅的眼圈红红的。

    桂梅真的是个迷,摸不清她的喜好甚至思维,更不懂她的情绪反应。

    馨雅站起来,去抹桂梅的眼角,柔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姐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好了,我们接着练球吧。”桂梅的口气像考试过关一样的轻松,只有眼睫毛上依然没有拭尽的泪的残存昭示着她内心只有她自己才懂的伤痛。

    看上去我依然埋头挥杆,内心一直为桂梅刚才的举动触动着。

    不知道是上辈子的德还是冤,因为得不到过世多年妻子的音信,心总也放不下来,害得雯雯成了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馨雅不事声张但主意不改,桂梅则直接热烈,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关键时刻却很懂得隐忍。

    我何能何德,值得人家女孩子牺牲美好的青春,去等待我的第二次婚姻尘埃落定。

    拖累这么多的人,愧对这么多的人,耽误这么多的人,辜负这么多的人,我有一种深重的挫败感,内心压力越来越大,不自觉地就会到想到妻子,好想跟她说说话,听听她的意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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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缘落缘自我介绍:
妻子嫁给我的时候,我一无所有;我们什么都有了的时候,妻子却香消玉殒。
鳏居十年里,却一直没能等到妻子托梦给我报个平安,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女儿终于去国外上大学了,我开始了寻找妻子亡魂的探险……
当初以为是骗子的美女馨雅非要与我这个鳏夫双栖双宿;没有肌肤之亲,大龄剩女雯雯却莫名地生下了我的孩子;好像这还不够乱,桂梅也……
在心理医生那里,我们好像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缘起缘落缘自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缘起缘落缘自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缘起缘落缘自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