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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湖烟雨     缘起缘落缘自我txt下载     缘起缘落缘自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章 跳楼

    想跟妻子聊聊的渴望,又让我蠢蠢欲动。加上托孟婆案子的主官帮我查阅档案的事情还不知道结果,我决定再下去一趟。

    等半夜馨雅熟睡了以后我才开始行动。

    经过大门出去的时候,看着门上馨雅为防止我半夜外出煞费苦心加装的链条锁,想起桂梅那天看了锁后所说的那句“你觉得这门这锁能禁锢得住你吗”的话,我愧疚的同时不禁自嘲:我真够蠢的!怎么就没想起来我可以穿墙出去,还砸什么酱油瓶偷配什么钥匙?真是脱了裤子放P。

    入鬼门关的时候,赶上牛大爷情绪好,递给我证件时,笑容满面:“你这小子可是又有些日子没来了,不过收到你给我的酒我就估摸着你就该下来了。”

    “是,是,上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多,走不开。对了,牛大爷,最近见到晓萌了没?”

    牛大爷缓缓地左右摇头。

    晓萌公开要求做我的QING人,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地下情,说是同意的话,她就不再外出打工了。我知道她为她心中向往的那份情感的失去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看似绝望而死,其实至死她也没有放弃埋在心底的那份渴望,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是我没法满足她的愿望,这样做有点绝情但是除了拒绝我不可能有别的选择,我不可能效仿电影里的人鬼恋。

    没有了晓萌,没有了她在下面那么多次的陪伴和引导,就连我觉得有点啰嗦的老鬼也鲜有见面,我感到异常的失落和孤单。可见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其实是一种多么凄苦的日子。

    我不禁又想起了雯雯,馨雅和桂梅,他们几个都是孤家寡人在外面过着漂泊的生活。

    好在雯雯现在有了小宝宝后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幸福里,最近又有爸爸妈妈在身边。馨雅在我那儿跟我一起有个伴,只是桂梅比较苦一些,形单影只的。

    我径直去找了孟婆案子的那个主官,结果令人遗憾。他说,他们都查了,没有找到妻子投胎转世的记录,也就是说妻子可能仍然是一只游荡的孤魂。

    问题是,魂在哪里呢?

    来到孟婆的小屋子,孟婆还是躺在床上,身体依旧比较虚弱,但是带病坚持着在指导那个助手熬汤。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鬼之将终,其心也善?

    这么去想,自觉对孟婆不敬,但是孟婆的态度是真的有了很大改观,当她用孱弱的手势示意我座的时候,我有点受宠若惊。

    “孟婆婆,您身体怎么样啊,还没好些吗?”

    孟婆大概是没有多少气力,也可能跟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扯扯嘴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孟婆婆,你得帮帮我,我实在没办法了,你看我下来这么多趟了,每下来一次身体也像生了一场病一样的,找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完全是在哀求孟婆。

    “你们要是有缘,迟早你们会相认的,急不得。”孟婆终于说话了。虽然客气了好多,但还是那个意思,没听出什么新意。

    “可是,孟婆婆,我等不起啊,如果迟早能相见,那何不让我们尽早相逢,何必让一堆无辜的人跟着经受等待之苦思念之痛和幻想之折磨呢?”

    孟婆的表情似乎显得有些痛苦,紧接着又严肃起来:“只有经历了得来的艰辛,才能真正懂得怎么去珍惜。”

    难道孟婆是在批评我吗?还是给我灌心灵鸡汤?

    孟婆的表情一直那么绷着,我也不敢再提妻子的事了,转而问:“孟婆婆,晓萌最近来找过你没有?”

    “你也不要找她了。她这孩子前辈子为情自杀,好了伤疤忘了痛,做鬼了还是痴情不改,去找她喜欢的人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哦!”

    “啊?”

    我先是条件反射地“哦”了一声,真正明白了孟婆话的内容,禁不住惊愕地叫出了声。

    我无法解释当时的“啊”是失落还是一种释放。

    只是不明白晓萌是真的又有了让她心动的人还是破罐子破摔。

    我心惶然,但愿是前者吧。

    虽然这次下去依然没有实质性收获,但孟婆的那句“只要有缘迟早能相认”的话还至少给人希望,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座灯塔,指引了前行的方向。

    但是返阳后却出现了新的麻烦。

    我回到书房,发现书房里那张单人床上的我不见了。我搜遍了整个屋子,都不见我的踪影,跑到大门那去检查,发现门锁着,馨雅加装的链条锁也好端端的。

    奇了怪了!

    又梦游了?

    可是门锁着,能游到哪儿去呢?

    除了馨雅的睡房,搜遍整个屋子都没有。再次回到我的书房,掀开窗帘,发现窗户是开着的,探出头往下面一看,洒满月光的地面上离墙根儿不远躺着一个人形黑影。

    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是我!

    我钻进自己的身体后,立即感到右腿疼痛难忍,试图站起来已经不太可能。

    想爬到大门口去,可是门被反锁,爬过去又有什么用,何况这腿一动就钻心的疼。

    琢磨半天没有想到出路,想给馨雅打电话,手机没在兜里。

    ======

    “啊,你怎么了?”

    听到馨雅从窗口惊叫时,天已经大亮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还让不让人安心啊,你这样会摔死的你知不知道哇,嗯嗯嗯嗯.......”馨雅趴在我身上,用拳头擂着我的胸,哭得稀里哗啦。

    “这不是还活着吗,叫个车送我去医院吧,我的腿好像骨折了。”我揉着馨雅的头发,努力表现得轻松一些。

    桂梅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为我打好了绷带。

    我想桂梅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一定是馨雅告诉她的。我有点不满馨雅到处张扬,埋怨地看了她一眼。馨雅恨不得用牙把我撕成碎片,对我的埋怨根本不屑于理会。

    桂梅并没有说话,想必什么情况馨雅已经都告诉她了。她只是摸着我的伤腿愣神,慢慢地眼泪就流了下来,用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头,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跳窗户呢!”

    见到这一幕,我本能要起身去制止桂梅,但是腿被吊着,起不来。

    馨雅一步窜过去,抓住桂梅的手:“你这是干嘛呀,怪你什么呀!要怪也是怪我考虑不周全,哪想到大门出不去他竟然跳窗户!”

第91章 谁打伤了桂梅

    在医院的第三天,雯雯也带着孩子去看我。

    如果说馨雅把这事告诉桂梅我还只是不太高兴,她通知雯雯就让我抑制不住想发脾气了。

    不断在雯雯的脑子里强化我的梦游症,无异于在宣告:雯雯的孩子就是我梦游的杰作,雯雯是孩子的妈妈,而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雯雯趁馨雅不在的时间,总会找个上厕所的理由,将孩子塞进我的手里,用只有我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哄着孩子:“来,快让爸爸好好抱抱我们的小宝贝。”

    我可以对雯雯的话不搭茬,但我没有任何理由不接过孩子。

    看着这孩子忽闪忽闪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兴奋,还有令人陶醉的婴儿的肉香,心中不禁感叹新生命带给人的震撼和敬仰,我不由自主地将嘴唇凑到孩子的脸蛋上亲了几下。

    孩子的可爱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等我抬头的时候,发现雯雯已经站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的微笑洋溢着浓浓的母爱和慈祥。

    “给给给!”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连忙把孩子塞给雯雯。可雯雯只是满足地笑着,并不伸手来接,直到发现我确实没有再抱一会儿的打算才把孩子抱了过去。

    正是在这个时候,馨雅的电话打了进来,一向还算镇定的她也有点慌乱:“桂梅被人打了,我刚接上她,一会儿就到医院。”

    “什么?桂梅被人打了?”估计馨雅没听到我的话就已经挂了电话。

    雯雯在一旁听着,没听完整但也明白了大概,问:“什么人会打桂梅?严重就赶紧报警吧。”

    馨雅陪着桂梅检查完了住下来后才到我那儿,看到雯雯也没顾上打招呼。

    “桂梅情况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馨雅愤愤不平又心疼不已:“你说什么人怎么这么歹毒啊,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上都是包,嘴唇都肿得砖头一样厚,右小臂跟你上次一样骨裂。”

    “你怎么发现的?”

    “早上工作上有事找她,发现她没来上班,也没跟谁打招呼,我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听她说话含糊不清,感觉不对劲,一再追问她才说身体不舒服。”

    “什么人打的,报没报警?”雯雯晃着怀里孩子,关切地问。

    “报什么警啊,桂梅根本就不承认是人打的,硬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你想想,怎么可能摔成那样,嘴唇,脸,额头一块儿着地?那胳膊也骨裂了是干什么用的!”

    我和雯雯都没法表明态度,馨雅在那儿生闷气:“这个桂梅,究竟有什么心思不肯跟我们讲,我们对她不薄啊,对我们就这么不信任?”

    的确,桂梅表面上像个小孩,比较直率,有时有说有笑,有时又心思重重,有时还会神神叨叨,有时又总像在掩饰和伪装自己。

    “不是说有个人老找她的麻烦吗?会不会还是这个人?”我记得当时馨雅就跟我讨论过桂梅的事情。

    “她不肯说有什么办法。”

    “能不能这样,”大家沉默无语了一会儿,雯雯出主意:“我们别再追着问她是谁打了她,等她警惕性没那么高了以后,我们再探探她,在哪儿摔的,然后看看附近有不有监控摄像头,有的话是不是就能查看究竟是被人打的还是自己摔的?”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细想也不太行得通。即便桂梅说出真实的地点,你没有报案立案,那监控记录也不是谁想查就可以查谁想看就可以看的。

    “别做梦了,这死东西屁都不肯放一个,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宁愿自己受罪!”看来馨雅是各种手段都尝试过没能撬开桂梅的嘴,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灰心,说着说着心疼得眼泪又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我拄着拐棍跟馨雅和雯雯一起到桂梅的病房去看她的时候,她貌似睡着了,除了胳膊,头上并没有缠绷带什么的,但是到处涂满了药水,走近一看,眼角还挂着两颗泪珠。

    不论是谁,如果看到这么一个年轻女孩,一个独在异乡漂泊的姑娘,被人打成这样还不敢或者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不肯指认行凶者,默默忍受着,这需要多坚强的内心,又承受着多大的委屈!难怪馨雅恨她不争气的,谁能见此不心疼,不生气?

    可桂梅一个女孩究竟做了什么遭人如此毒打,桂梅究竟要隐瞒什么呢?

    馨雅从床头柜上抽出两张纸,试图去擦拭桂梅眼角的泪,这时桂梅睁开了眼睛,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睡着过,只是默默吞咽委屈化作坚强。

    雯雯突然有什么新发现一样,俯身贴近桂梅的脸,柔声问:“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

    桂梅咧咧嘴角,尽管被肿起的嘴唇扭曲了不少,我们依然能看出那是会心的笑。

    正在我和馨雅为雯雯这个十分突兀的问题交换着错愕的眼神时,雯雯将我和馨雅拉到一边,悄声说:“你们说桂梅会不会是被人当小三儿打的?不然的话她有什么理由不肯说出打她的人呢?”。

    我脑子飞快旋转,从桂梅不肯说出实情,从她那会心的笑,雯雯的猜测似乎具备足够的逻辑基础。

    “不可能!桂梅不会是那样的人。”馨雅当即否定雯雯的推测。

    从桂梅敢作敢当和充满义气的性格,我倾向雯雯的分析。

    “桂梅,”我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和开玩笑的表情说:“不会有人错把你当小三了吧?”

    桂梅又是会心的笑,似乎笑得比刚才更夸张,只因脸部肿起变形没能充分展现出来。

    笑容敛起后,桂梅左右摇晃着脑袋,还是没有说话。

    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心中那种疼痛的感觉,很自然地借助双拐跨了一步来到床头,俯下身在桂梅受伤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两下,然后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雯雯则用两手托着,将孩子的脸凑到桂梅的脸庞:“跟阿姨说,好好休息养伤,我们过两天再来看你。”

    桂梅用另一只手在孩子脸上摸了摸。

    大概是意识到我一直拄着双拐站着,桂梅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示意我在床上坐下。

    “不坐了,你安心养伤吧,工作上的事情就不用惦记了。”

    雯雯没再跟我回我的病房,馨雅跟我上去闷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馨雅说要回家给桂梅熬点稀饭和做点不需用力嚼的菜,因为她嚼东西肯定要牵扯到面部肌肉和神经,会很疼。

    我想,幸亏有馨雅在。

第92章 电话风波

    雯雯逗孩子的时候说过两天再去医院看桂梅,其实第二天就去了。

    我当然不能侮辱雯雯的好意,但我确实能感觉得出来,雯雯是借看桂梅这个机会和借口,更多地让我和孩子亲近,并在我耳边以孩子的口气左一个爸爸右一个爸爸的叫着,叫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不能说什么,好在雯雯的这些话基本上限于我、她自己和孩子三个人能听见,如果孩子能听懂的话。

    我的情况没必要一直住在医院里,伤筋动骨一百天,主要是靠慢慢养,医院里是躺着,家里也是躺着。

    我刚出院那两天,桂梅还没出院,馨雅一方面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一方面又不肯撂下我不管,还要天天去给桂梅送饭,说医院的饭没有什么营养,伤了骨头尤其要注意饮食。

    雯雯也是好心,说她有爸爸妈妈帮忙看着孩子,她可以帮桂梅做饭送饭,但是被馨雅否定了,不知道是不放心,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考虑。

    基于这种情况,馨雅跟我商量后,桂梅出院时馨雅就直接把她接到我那儿住了。女儿的房间她不让动,还有一间房空着,只好又把过去多年不用的床上那一套找出来,洗洗晒晒给桂梅用。

    馨雅要上班处理公司的事情,家里留下两个“伤残人员”,雯雯还在休产假,有的是时间,似乎隔天就往我那儿跑一趟的理由更加充分。

    雯雯提出每天去给我那里给我和桂梅做午饭,馨雅也不同意,为此差点引起一场战争。

    “凭什么只有你才可以给他们做饭,我就不行?是你的饭做得一定比我好呢,还是说你的身份给你特权?”大概受了馨雅女主人做派的刺激,雯雯虽然面带微笑,听起来像两个熟悉的人在斗嘴,但嘲讽的味道很明显。

    雯雯说这话的时候,我和桂梅都在场,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生怕吵下去雯雯搬出孩子证明自己比馨雅更有资格。

    桂梅一点不傻,只是一边看热闹。

    “你是说你才有资格来做这些吗?”馨雅语调不高,但绵里藏针。

    “我当然......”

    “雯雯别说了!”

    然后我换成开玩笑的口气,撑起感激的笑脸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好呢,我跟桂梅两个感动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要不你们都不用辛苦了,我跟桂梅两个自食其力,一个残了手,一个瘸了腿,取长补短,桂梅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不及时阻止,让雯雯把话说出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对呀,对呀,没问题。”桂梅反应很快,马上跟着打圆场。

    她们当然知道我是在和稀泥,馨雅斜眼从我和桂梅脸上扫了一遍,转向雯雯解释:“我不是说你不能做给他们吃,也不是说你没我做得好,我是想这厨房的摆设用具你不是很熟悉,怕你用起来不顺手,弄不好伤着烫着的,多不好。”

    我想馨雅是明白我和桂梅的意图了,不打算跟雯雯杠下去。

    “馨雅姐,你怎么对雯雯姐这么好,什么时候也心疼心疼我啊!”桂梅这丫头,一点不笨,不,是太聪明了。

    馨雅和雯雯两个人一起看向卖嗲的桂梅,相视一笑,识趣地终止了这场嘴战。

    但雯雯仍是隔三差五就把孩子抱过来,我不想怀疑她的用意,但我又不能不去揣测她的心术。

    关于孩子,桂梅很少插话,但时不时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我,或者看看雯雯,当然最不自在的那个人无疑是我。

    偏偏桂梅和雯雯都在场的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

    汪教授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没事在那儿用手机逗雯雯的孩子玩儿,电话响了我没细看就接了,加上腿伤了不方便,讲电话的时候坐在沙发里没挪窝,其实也没想起来需要回避。

    结果电话一放下,雯雯和桂梅都凑上来,问谁精神有问题?谁得了幻想症?是馨雅吗?

    早知道有这么多问题,刚才不如把手机开成免提,省去多少麻烦。

    汪教授说,我那次带馨雅找过他以后,他一直拿不太准馨雅只是普通的幻想还是有更深层次的问题,馨雅的似曾相识为什么绝大部分都是跟我的生活紧密相连,我所描述的事件和场景她脑子里怎么会有,她的角色代入为什么总是代入到我的生活中。

    汪教授说他跟一个知名的脑神经专家在一次研讨会上聊起过这事,结果那个脑神经专家非常感兴趣,怀疑馨雅能解读我脑子里的脑波信息,问我能不能说服馨雅一起配合他们搞一个联合实验研究。

    这么大的事情,没有馨雅的点头同意,我当然不能替她做主。

    “没事,馨雅最近经常出现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去找专家咨询过,人家只是来问问最近情况怎么样。”我只好这么敷衍她们两个。

    “不会吧,我可是听电话里说精神病、幻想症什么的,究竟谁得了这病,不可能是你吧?”雯雯紧追不舍,显然已经将这个病人指向了馨雅。

    桂梅也在一旁期待着答案。

    长期以来,我们宁可让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精神上有问题。

    基于这样一种思维,我只能继续辩称:“那是我瞎猜的,想问问专家是不是那回事,人家说没那么严重,并且说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都会有过一次或者多次的似曾相识感,是一种短时的幻觉而已。好好回忆一下,你们没有过吗?”

    经我这么移花接木,雯雯果然半眯着眼睛经过几秒钟的回想后表示:“还真有过,那次我们约在咖啡厅见面,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你已经到了在那儿翻一本杂志,那场景我就感觉以前经历过。”

    “得了吧,你们偷偷见面次数太多,记混了罢了。”桂梅半玩笑半讥讽。雯雯嘴上否认说着“哪里有哇”,脸上却是春风满面,又把我晒成萝卜干。

    原本以为汪教授电话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哪想到因此又掀起了一场风波。雯雯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等馨雅下班回来做饭的时候,她把孩子扔给我,说是去帮馨雅打下手,结果两人在厨房又爆发了不大不小的口水战。

第93章 桂梅说会好好看着我

    “我吃多了撑的,好好的要去装扮成一个精神病?”馨雅的嗓门比平时高了很多,她俩在厨房,这句话我跟桂梅在客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以遮人耳目,堂而皇之地陶醉在做这家女主人的梦想中啊!”雯雯试图在压低声音,大概受到馨雅的感染,我们在厅里依然能听见。

    “我想做这家的主人?那你呢,你在想什么?你能说你没想吗?”被逼急了,一向温顺的馨雅也会有爆发的时候。

    “我想,是光明正大地想,不像你,不知道使出什么手段去诱惑别人,下不来台了没面子了,就用心理问题幻想症什么的作掩护。”

    馨雅蹬蹬从厨房跑出来,在餐桌旁拉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指着我说:“都怪你,好好的非要让我去看什么心理医生,本来没病的,这下不病才怪呢!”

    说着说着,馨雅眼泪就吧嗒下来了,脸红得发紫。

    我正要喊雯雯,想说她两句,雯雯自己从厨房出来了,没事一样,跑过去哄馨雅:“故意跟你开玩笑的啦。你想要做这儿的女主人,这点玩笑都开不起,这气量哪里行啊?快去做饭吧,一会桂梅又要狂吠说她肚子饿了。”

    雯雯估计知道自己做过了头,话说得过份了,心虚地陪着笑脸,搂着馨雅的肩膀把她推进了厨房。

    馨雅很好哄,桂梅却没那么省心。

    她回头确认馨雅和雯雯都没在了,用食指点着我:“你害的女人不少了,我已甘拜下风不掺和了。但这两个,无论谁你赶紧娶一个吧,难道你真想让人家像诗歌里说的,让守望成为风景供你没事时拿来欣赏吗?”

    ======

    吃完晚饭,在馨雅的默许下,雯雯去洗碗收拾厨房,馨雅在逗小孩玩儿。馨雅看孩子的眼神,脸上慈祥的笑容,温软的话语,就跟这孩子是她自己的一样,刚才跟雯雯的口角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雯雯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刚才的插曲好像也忘在脑后了:“你这么喜欢,这孩子送你养得了?”

    “真的?你舍得我就敢要。”馨雅一点不犹豫。

    “拉倒吧你们,一个小孩带出两个未婚妈妈,你们还是利索点先给自己找个下家吧。”桂梅心直口快,话不中听,我想她是真为馨雅和雯雯好。

    馨雅把孩子塞给雯雯,气汹汹的样子,跑到桂梅跟前,比划着:“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桂梅用没受伤的手护着那只受伤的胳膊,连连求饶:“我是病人,我是病人!”

    雯雯因为带着孩子,我举着拐杖跟她们几个一起溜达出去在街面上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来的时候,馨雅挽着桂梅的那只健康的胳膊,像姐妹一样聊着,扔下我这个瘸腿可怜兮兮尾随其后。

    进门的时候馨雅让我先进,她跟桂梅在后面,我明白她是准备直接将门反锁。

    果然,她跟桂梅嘀咕的声音还是让我听见了。

    “这反锁也不管用啊!打死我都想不到他宁可跳窗也要梦游。”

    桂梅并没有响应。

    我回头去看,馨雅一边笑一边轰我:“偷听什么,说的就是你!”

    既然我已经知道她在说我,坐下来后馨雅干脆开始了集体讨论,脸冲桂梅:“你说,是不是应该把二楼也都安上防护栏啊,这样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真难以预料。”

    馨雅所有关于阻止我梦游外出的措施,我一概保持沉默,不发表意见,因为太多的意外事件让我根本找不到为自己辩护的资本。

    我只能去看着桂梅。

    桂梅神情有点恍惚,馨雅“喂”她一声,她才回应说:“其实没必要。以后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馨雅跟我一样,显然没有听懂桂梅在说什么,一脸诧异地转向我。

    我记得类似的话,桂梅说过不止一次。

    “那你上次半夜在我家门口......”

    我不得不赶紧停了下来,因为我突然想起那晚我知道的情况,馨雅并不知道,看完录像后我把记录给抹掉了,也没有向馨雅报告。

    “对呀!”馨雅像是头然醒悟:“有一次晚上后半夜了,门口的摄像头记录下你们两个拉拉扯扯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直都没跟我说清楚。”

    都怪我开了个错误的头,把馨雅又带回到她知道的桂梅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那一次。那一次馨雅因为怀疑我跟桂梅私底下有来往,闹得很不愉快,还从家里搬回她自己的住处了住一段时间。

    “我明白了,你当时是为阻止我梦游,对吧?”我假装后知后觉,不想馨雅再去提起那次的尴尬。

    桂梅愕然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馨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明白后,说:“原来你是阻止他梦游外出啊!唉!桂梅你说你,怎么不早说呢,弄得我当时还怀疑……”

    那次事情发生后,馨雅曾经不高兴地把桂梅叫到我办公室对质过,但都被桂梅嬉皮笑脸地诡辩过去了,到头来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我们的解读跟桂梅的思维不在一条轨道上,她低头抠着手指甲不再言语。

    馨雅却好像醒悟过来:“不对呀,你怎么可能知道他哪天梦游什么时间梦游呢?”

    桂梅终于调整过来,再次脚底抹油,说:“我也不是太确定,只是碰巧赶上了。”

    桂梅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所谓梦游症是胡扯的事情,我想她现在之所以这样回答,是怕再扯回到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口的事,无论是馨雅知道的那一次还是只有我知道的那一次,桂梅都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管是你有意还是碰巧赶上的,桂梅你以后也不要干那傻事了,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半夜守在家门口不睡觉啊。你的安全同样不能马虎,就算需要守着那也该是我守着才对。既然谁都没法预测他哪天那个时辰梦游,我还是找人把二楼安防护栏吧,看他下次从哪儿出去。”

    馨雅对我梦游的毛病显然恨得咬牙切齿,怕我出事不得不严防死守。

    不管怎么说,馨雅好像是被糊弄过去了,我心中的问号却越来越大:桂梅说她以后会好好看着我,她怎么看?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为避免节外生枝再度挑起馨雅的疑心,我只好把话闷在心里。

    有桂梅在我那儿养伤倒也好,我跟馨雅就不必用大块时间单独聊天,减少了聊回到过去的可能性。尽管有时桂梅会在房间里呆着,但万一半途出来的时候如果我们突然不说了,她以为我们说话在回避她,反而不好。毕竟我跟馨雅和跟她的关系,理论上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馨雅也认可我的分析,所以桂梅住在我那儿养伤的期间,很少缠着让我讲过去那些事。

第94章 实验研究

    雯雯因为汪教授的电话知道了馨雅“精神不正常”的事,当时就有了一次口水战,后来馨雅也把我埋怨了半天。所以关于配合汪教授实验研究的事情,我一直还没有机会跟馨雅谈。

    直到馨雅把我拧到汪教授面前控告我依然梦游并且摔断腿,我才让汪教授直接把他和那个脑神经专家的想法告诉了馨雅。

    这样更好,省得由我转告她把怨气撒到我身上。

    果不其然,馨雅连汪教授的面子也不给。

    “我觉得我正常得很,让我怎么配合你们,做什么实验研究啊?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的,我总觉得是经历过的,不是我脑子里虚幻出来的。”

    “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些事情你是在哪里经历过的,大概什么时候经历的?”汪教授面带微笑,语气平和。

    “我要能说的清楚就好了,还至于弄出那么多尴尬来?”馨雅明显有些自相矛盾。

    “尴尬?你是说你深度幻想的时候,你是清楚的?也就是说你知道什么时候是正常状态,什么时候是在幻想,对吗?”

    “我说过,我没有幻想,那不是幻想。”馨雅情绪有点激动。

    汪教授偷偷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

    确实,有几个肯承认自己精神不正常的呢?

    “好,好,不是幻想。”汪教授保持着耐心:“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忆一下,告诉我们你认为不是幻想的那些事什么时候发生的,你到现在这个公司之前什么时候见过他,跟他是什么关系?”汪教授后来指了指我。

    馨雅摇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嘛,我们现在就是想通过脑神经和心理两个方面结合起来研究发生在你们两个身上的现象,也是想帮你解开你那些你认为真实经历的谜团,这样不好吗?你难道不想吗?”

    汪教授循循善诱,馨雅听得无所适从。

    “我也看出来了,你对他的梦游症比对自己的问题还着急,你对他的担心已经超过你对你自己的关心。我说的对吗?”

    馨雅脸红了一阵,还是想分辨:“你也看到了,今天摔断了腿,谁知道明天会摔断哪儿啊,他这情况怎么能让人不担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馨雅喉咙哽咽起来,眼眶里噙着泪花。

    “所以,我们想请你们配合做个研究,也包括对他进行一个月的脑电波跟踪监测,看能否找到一点他梦游发作的规律,以便寻找治疗的对策,同时也想分析你们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联系以至于你对他的关注度那么高,对他的关切胜过对你自己。”

    “那监测他的脑波图就是了,要我配合什么?”

    “我们实验的主要目的是对比研究你们脑波运行的相似度和同步性。到时候让他像往常一样,给你讲他过去生活中的事情或者印象深刻的片段,或者用他过去生活中的某个场景来刺激你的记忆,在这个过程中监测记录你们两个脑波运行的规律特征,看看究竟是某些场景刺激了你记忆中的碎片,唤醒了你的某些沉睡的记忆或者刺激你进一步幻想,还是你的大脑能够读取并解码他的脑电波。”

    “能读取他的脑电波解码他的脑电波又怎样?”馨雅不解。

    “那就比较好解释,为什么许多他还没来及告诉你的事实,他没开始描绘的场景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你能够模仿他回忆的情景里人物的言行。”

    馨雅不知道是听得入迷了,还是出神了,一点反应没有。

    我看向汪教授,汪教授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别啃声,继续说他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你身上是有某种特意功能的,否则……”

    “我的手术不会有危险吧?”馨雅并没有在意汪教授的欲言又止,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眼神空茫。

    “你放心吧,给你做手术的是这个医院里最好的大夫。”

    毕竟是心理学方面的知名教授,他能顺着馨雅毫无征兆的一句胡言说下去。

    要是换了我们普通人,一定会对馨雅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立即予以驳斥,或者刨根问底,而汪教授试图让自己与馨雅处在同一个场景里,让馨雅打开她的思路,以便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遗憾的是馨雅只说了一句“那好吧,我会好好跟大夫配合的”就从梦幻中清醒过来了。

    “你车祸后在医院做过什么手术,有印象吗?”

    我想汪教授这样问,是想看看馨雅刚才说的手术是不是跟车祸后的救治有关。

    “不清楚。”馨雅干脆地摇着头,并没有要去回想或者回忆的意思。

    汪教授也没再去追究馨雅刚才的那句不着边际的话,我和馨雅就这样成了汪教授和他的朋友脑神经专家的试验品。

    临走时,汪教授交代,可以找一些我过去生活中的典型情节去刺激馨雅的记忆。

    ======

    为了更好地监测我们的思维活动,汪教授给我和馨雅各准备了一个头套,据说头套上有很多电极和元器件,难怪戴着不太舒服还有点搁的感觉。除此之外,汪教授还在我的客厅和二楼的书房也装上了摄像头,定时开关。至于那个头套,汪教授要求我给馨雅讲我过去的生活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得带上,而我每晚睡觉的时候也得戴上。

    汪教授的助理,每个礼拜会来我家一趟,把我和馨雅头套里记录的数据信息取走做对比研究。

    馨雅中途一想起这是在给她治病,就有些反感。

    “这不是给你治病,是给我治病,你不是担心我梦游出去让车撞死了吗?”每次用这话对付馨雅都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一旦我开始给她讲故事了,她就变得很安静,实验不实验的事早忘了。

    因为那次受了汪教授的启发,我也学会了努力配合馨雅进入到她脑子里的场景里去,或者跟她一起延续当前我们的思维所在的场景。

    那一次演下来,说实在的我后脊梁像灌了冰水一样的凉透了。

    那次我是想起了馨雅在汪教授面前莫名担心手术有危险的那句话,讲了我妻子手术意外的事情。

第95章 馨雅病情的新走向

    妻子卵巢淤血,经常会感到疼痛,好多年的毛病。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博士大夫,妇科专家,说可以通过穿刺手术取出淤积在卵巢里的血块。手术本身是成功的,但是从手术室回到病房的当晚就出现了意外,尿袋里的颜色经过了一个下午,到晚上越来越深完全是血色,更糟糕的是妻子的肚子疼痛难忍。

    当晚报告给值班大夫,大夫让吃了点止疼药,说再观察一晚上,等第二天负责手术的大夫会诊。

    艰难熬到第二天早上后,主治大夫了解了情况后变得很不镇定,确认是出了问题,可能是手术中感染了,伤及到肾了,血是从肾脏那儿出来的。

    主治的大夫也慌乱了。这项技术虽然是一个新的尝试,但临床应用以来她已经成功经手了几百例手术,现在的情形是第一次出现。

    原本一个简单的手术竟然酿成灾难。

    经过紧急转院,血透,最后还是因为急性肾功能衰竭,妻子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是讲到手术后晚上妻子的肚子疼痛的时候,馨雅开始进入虚幻状态的。

    “做完手术肚子还那么疼,我当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想到了我一个同事因为静脉曲张做手术意外身亡的事情,但我没表现出来,怕你担心着急。”馨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分散没有焦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肚子上。

    我学着汪教授的样子,但我不知道馨雅脑子里是什么,只好按我当时实际经历的情景来演绎。

    “都怪我不好,不该轻易相信那个值班大夫,当晚就应该坚持把负责手术的大夫从家里叫到医院来,如果不等到第二天早上,也许就不是那结果。”我也让自己回到当时的场景。

    “唉,怎么能怪你,大夫见过那么多场面,也没意识到有什么大问题呢。这都是命!只是后来苦了你了,十几个晚上陪在医院,晚上就在行军床上躺1-2个小时,早上一早赶回家去照顾女儿起床上学,再返回医院,晚上还得赶回家去接她放学,安顿她睡了再赶回医院伺候我,真是对不起你。”

    馨雅说到这儿,眼泪吧嗒吧嗒滴在自己的腿上而不觉。

    “怎么这么说呢,你是我老婆,你生病住院我不陪在身边谁陪在身边,再辛苦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发现我已经完全被馨雅带回到当时的情景了,喉咙也开始哽咽:“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太大意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说到这里,我已经情绪失控,用拳头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因为头上戴着汪教授让带的帽子,不知道打到里面的哪个装置了,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大概是这个声音惊动了馨雅,她回过神来,赶紧跑到我身边,要用手去摸我的头:“怎么了,你的头怎么了?”

    “头没事,可能是这个帽子的声音。”我用手指在帽子上面敲了几下。

    当我意识到我们两个完全是把当时妻子在医院最后时刻的情景再现了一遍后,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馨雅一定能够读取我的脑电波,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还那么具体?

    后来我在网上搜了很久,发现眼下对人脑生物电磁波的研究确实很热门,尤其是结合当前人工智能技术,已取得一些突破,但是真正提取解读脑波所储存的数据信息,特别是翻译这些数据信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汪教授他们想要取得突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汪教授在我和馨雅身上的实验研究结束了一个月都没有什么消息的时候,我也就没有兴趣再去追问实验的结果或者发现了。

    我们去找他进行所谓心里治疗的时候,心照不宣谁也不提这件事,汪教授每次也就是给我们,主要是馨雅做一些放松性的谈话。

    汪教授不反对我跟馨雅一起参与治疗,因为馨雅有时不说话,而我是她很多异常反应的见证者,可以补充很多事发当时的信息供汪教授分析。

    不过在又去了两次,进一步沟通了馨雅的两次异常状况后,汪教授对馨雅病情的判断出现了新的走向。

    其中一次是给女儿妞妞买衣服的事情。

    那是个周六的下午,我吃完午饭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盹休息,馨雅也在一边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关于高中生的电视剧。

    “起来,跟我逛街去。”迷糊中被馨雅的声音叫醒的时候,她已经拉起我的手把我往起拽。

    “怎么突然想起逛街啊?”我本来在懒洋洋的状态,馨雅那样拉着我的手还是头一次,我赶紧把手抽回来。

    “走吧走吧,求你了!”馨雅继续继续上来拽我,还将一只手伸到我脖颈后面要扶我起来。

    “买什么呀,急用啊?”我从沙发里站起来,表示妥协,不然馨雅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举动。

    到了商场才知道,其实馨雅并没有什么要买的,她是给我女儿妞妞买衣服去的。

    “她的喜好你不了解,你别替她买了。”

    馨雅不满地白了我一眼:“你好意思说,我不比你更了解她?”

    这是不是又出状况了?

    “好吧,好吧,你比我了解,那听你的。”我想起汪教授的嘱咐,顺着她来。

    馨雅给女儿买了一条连衣裙,一个T恤,边挑衣服还边念叨说,还有个把月妞妞就该放暑假了,回来就能穿上了。

    回到家后我继续犯懒在沙发上靠着,刷了会手机就又犯困,馨雅说你睡觉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问题是吃晚饭后馨雅在客厅拖地的时候,看到了茶几边装着下午刚给女儿买的衣服的购物袋,问我:“这是谁买的东西,怎么扔在这里?”

    就算你幻想,下午一起出去买的东西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傻看着馨雅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她,她反过来催问我:“问你话呢?”

    “你下午拽着我去买的好不好,这会儿就忘了?还硬说你没事呢!”

    虽然最后那句话,我只是在喉咙地咕噜,馨雅应该还是听见了,不知道是不肯认输还是真想起来了,皱着眉头转了几圈眼珠,很恍然的样子:“你看我这记性!”

    但是从馨雅拧起购物袋,继续好奇地翻看,我相信她其实根本没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第96章 奇葩治疗方案

    “你仔细回想一下,记不记得那天下午让他陪你购物的事情?其实没关系,实事求是就好。”

    汪教授口气温和,目视着馨雅。

    “说实话,我说不太清楚。看那个高中生的电视剧我是知道的,后来就有点模糊了,逛街的事情真不记得。”

    “你记不得逛街了,那你知道那个下午你去哪儿了干什么了,还记得吗?”汪教授又问。

    馨雅向上翻着眼皮,想了想回答说:“没去哪儿吧,看完电视就做晚饭了。”

    “前几次来的时候,我说你在幻想的时候,你不认为那是幻想,是真的,你经历过的。你认为是真的这些事情你事后记得吗?”

    见馨雅不回答,汪教授看向我。

    “她分不清幻想和现实的时候,这个问题她肯定回答不了,我作为见证人也觉得很难回答。因为她有时能意识到自己恍惚了走神了,有时候她其实意识不到自己走神甚至我们认为的胡言乱语。”

    诊室里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汪教授大概在冥思苦想,调集他脑中所有的信息资源以便形成判断,我跟馨雅则是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想,其实就在那儿发呆。

    趁馨雅上洗手间的工夫,汪教授跟我说,馨雅有的时候对她的角色代入是不知情的,现在发现她有时候还根本记不起来发生过的事情,也还原不了那段时间她的作为,情况似乎比原来认为的更复杂。

    “为什么?怎么会更复杂?”

    精神病已经让人闻风丧胆,还会比这个更复杂?

    “我怀疑她有人格分裂倾向,她可能不只有一个人格。”

    一会儿幻想症,一会儿又人格分裂了,怎么都是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

    人格分裂!那是听起来就毛骨悚然的事情,馨雅平时好端端看上起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跟人格分裂挂上钩呢?

    “汪教授!这…这不太可能吧?”

    “究竟是幻想症还是人格分裂,我还不好给出确定的结论。但是这二者也是紧密联系的,都属于精神疾病,深度幻想演变成人格分裂是完全可能,中间的界限有时也不是那么清晰。”

    “你说幻想症还好理解一点,人格分裂只有听说,究竟怎么回事?”

    汪教授解释说:

    人格分裂说的是一个人的人格可能分裂出两个以上的人格,就像一个人的身体里藏着两个以上的灵魂,分别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指挥和控制着你的身体。这种患者的每一个人格都拥有自己的思考模式和记忆。分裂出的人格可能包罗万像,可以有不同的性别、年龄、种族,甚至物种。他们轮流出来控制患者的言行,此时原本的人格对于这段时间是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一个人身上的多个人格可能彼此知道,能互相沟通交流,也可能根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如果某一个时间段,有一个人格主导着这个身体,那么其他人格在这个时间段就可能无所作为,这段时间在其他人格的记忆中就是空白,不存在,也不知道患者身体在此期间的所作所为,存在记忆断层。

    “那目前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我想不管属于哪种情况,只要馨雅的“病”能治好或者不往坏的方向恶化就行。

    “我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说馨雅属于人格分裂症患者,但我认为即便是的也是跟幻想密切相关的,根源还是在幻想上。”

    “您的意思是……”

    “暂时还是按幻想症来考虑,并且从你们介绍的这么多情况分析,馨雅的问题或者病因看起来比较单一,好像就是一个身份幻想,就是把自己幻想成某个角色或者把他人幻想成自己心中的某个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汪教授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看得我都浑身不自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觉得馨雅这人怎么样?”

    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挺好的。”我如实说。

    “哪方面?”

    “各方面。工作努力,有条不紊;性格成熟,气质端庄;家务娴熟,勤劳贤惠;心地善良,关爱员工。”

    汪教授突然一脸认真,往前欠了欠身子:“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再婚?”

    “不是没想过,但是一想到着这个问题就想到我去世的妻子,还有还在上学的女儿,又没有心思了。”

    “人死了不能复活,不管你多么歉疚,多么怀念,终究她是没法再回来了。至于孩子,终归是要长大要单飞的。”

    “汪教授,咱们接着说馨雅的问题吧。”

    汪教授冲我诡异地一笑,然后又莫名地眨了眨眼,说:“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谈馨雅的治疗方案。”

    大概见我一脸迷惑,汪教授哈哈笑了两声,敲了一下桌面,说:

    “我有个私人治疗建议,仅供你参考,不作为官方治疗方案。”

    “什么方案?您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有些兴奋。

    “你想清楚了,做什么都可以?”

    “您说吧,我一定会去做。”我发誓。

    “跟馨雅结婚!”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汪教授解决问题的办法是让我跟馨雅结婚。

    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治疗方案。

    知道我和馨雅关系比较近的人还好,在其他人看来,这不就是乱点鸳鸯谱吗?如果别人知道实情了,我放着雯雯那么好的女孩,还有妻妹介绍的小秦,岁数小点但也是一片痴心的桂梅不娶,去娶一个精神病人,能不骂我有病吗?

    但因为我跟馨雅长期相处的关系和对她的了解,虽然觉得这个提议作为治疗精神病的方案有点荒唐,倒也没感觉这是对我的侮辱和不尊重。

    再说了,汪教授有声明在先,不作为官方治疗方案,也许人家出于好意才给了一条私下的“土方”。

    但这让我异常为难。

    我不想因为担心馨雅的病就这么跟她结婚,但也不愿意眼看着她的这种状况愈演愈烈。

    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馨雅现在的这种状况跟与我结婚有直接关系吗?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跟馨雅结婚,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第97章 教授怀疑我

    面对我的疑问,汪教授端起水杯,只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我归纳一下你应该很快就能明白,馨雅当前问题的三个特点,一是以你为中心,二是虚构场景,三是角色代入。而这三个特点都基于一个核心,那就是强烈的心理期盼,换句话说,就是深度幻想。馨雅幻想着你就是她的丈夫,幻想着她就是你妻子。所以每当你讲述你过去的生活时,或者看到眼下某个场景的时候,她要么在据此虚幻出的场景里或者在眼前的场景里,把自己想象成你的妻子,在这种想象中,不自觉无意识地以你妻子的身份说话做事。”

    我觉得汪教授这一段分析好像挺有道理,只是…..

    “那为什么她能说出一些我妻子生前跟我说的那些话呢?”

    “这个不难解释。你不是说她经常要给她讲你过去的生活吗?你不是说你自己也记不得哪些讲过哪些没有讲过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不记得的东西,她可能已经刻进脑子里了,当你下次无意识重复这个场景的时候,她自然就能够非常准确地代入进去了。”

    我想我应该好好佩服一下这个汪教授的时候,突然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挖到问题的根源。

    我是谁?我算什么?比我优秀的人多如牛毛,馨雅何至于要对我想入非非呢?

    一根筋啊?

    一见钟情?

    “你们前世有什么姻缘纠葛我说不清楚,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说实话,就勉强用一见钟情来解释吧。”

    我当初就怀疑过馨雅动机不纯,别人也提醒过我,难道她心机这么深一直潜伏着等待时机?

    基于几年来对馨雅的了解,我无法说法自己接受这个推断。

    “一见钟情的事确实有,哪有像她这样的,钟情到精神病的地步?”

    “当然这只是基于你们提供的信息作出的初步分析,精神和心理层面的东西太复杂,影响的因素很多,并且学术界也很难就某一发现形成统一的认知。”

    “为什么要用结婚来解决呢?”

    我发现我的问题已经很废话,主要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治疗”方案对我心理冲击还是有点大。

    “让她的心理期盼得以实现,让她幻想和渴求的东西变成现实。”

    “这……”

    我很难信守刚才在汪教授面前信誓旦旦的诺言。

    汪教授看着我为难的样子,笑着解释说:“实话说,尽管你一开始就撇清你们之间干兄妹以外的关系,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是夫妻或者情侣,彼此应该是一点也不反感的,所以才斗胆那么建议的。”

    汪教授说的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不了解内情的人,很难不认为我们是夫妻。因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再说了,不认识的人怎么认为也无所谓,所以就听之任之了。

    “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汪教授略作停顿后说:“但我觉得效果可能不如结婚这个办法来得干脆有效。那就是减少她产生幻想的诱因,减少这种幻想的刺激。直白一点,就是你少在她的生活和视线中出现,不要跟她提起你的生活和家庭经历。可是,据你对你们关系的描述,我觉得这个办法比第一个还困难,对吗?”

    我不得不认同教授的判断。现在让我突然跟馨雅分开,彼此消失,我觉得同样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馨雅从洗手间回来了。

    我把馨雅往门外推,让她在外面再等一会儿,快速跟教授交代说:“后来说的事情,我希望您不要跟馨雅讲了,我怕我做不到,她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啊?”

    好奇心驱使馨雅急着再次推门进来了。

    既然馨雅的事告一段落了,馨雅也正好进来了,汪教授自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

    但是对于我的情况,汪教授似乎陷入困顿之中,当着馨雅的面,他很狐疑地问过我:“你自己相信你有梦游症吗?”

    我看着馨雅不说话,馨雅识趣地顶上去答道:“肯定的,那些事我们不是跟您都讲过的吗,不是梦游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我则觉得汪教授这句话问得很没有水平。

    如果梦游时我知道自己在梦游,那就意味着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那还能叫做梦游吗?既然梦游是无意识的行为,我自己当然应该是不知道梦游这件事的,也就没法说相信或者不相信。

    “可是我们跟踪监测了一个月,并没有发现他的脑波,包括跟他清醒或者睡眠时候的,跟正常人比有任何不同。无论是室外的摄像头还是室内我们加装的摄像头记录,都没有发现他有梦游的倾向或者事实。”

    “那很多事情没法解释啊?并且我们装的那个摄像头确实记录到他半夜外出的过程。”馨雅对汪教授的判断表示怀疑。

    “当然我也不是绝对有把握说他没有梦游症。毕竟我们跟踪监测是在他知晓的情况下进行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月。他的那些事情也并不是每个月都会发生的是吧?”

    我和馨雅都不知道汪教授的思维朝着哪个方向,很茫然地点了点头。

    回头再想,觉得汪教授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梦游症也许还是存在的,只是发作时间不规律。

    但汪教授随后又补了一句话,让我发现味道怪怪的。

    “你说你梦游中做的事情你毫无意识,警察相信了吗?”

    ======

    从王教授那儿出来,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根本闲不下来。

    一方面琢磨着汪教授给我的两个选择,实在很难决断。

    跟馨雅结婚,我内心的结还没有打开,寻找妻子的亡魂一直没有个结果,跟妻子没法交代;远离馨雅似乎也更不现实了,工作上的事不说,我的个人生活馨雅已经像个全职保姆一样,没有了她,也很难想象。

    况且就馨雅的样子,想让她离开,似乎也没有任何可能性。

    另一方面,则是琢磨着汪教授关于我的那句话:警察相信了吗?

    汪教授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汪教授也不相信我是梦游?

    那意思是说我在装糊涂还是另有其人刻意制造的假象?

第98章 乌龙梦游症

    本来最初几次出事我是坚信那些事绝对不是我做的,也想过报警。因为馨雅阻拦,说先观察一下我们安装的摄像头记录再说。我想先拿到我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再去报警也成,就没去报警。

    但安装监控摄像头的结果,明明白白地记录了出事当晚我出入的过程,还能说是别人冒充了自己吗?这下真的说不明白了。

    比这更糟糕的是,查出了我有梦游的毛病。至于自己究竟是不是梦游症患者,我自己当然说不清楚,也不应该由我来下结论。

    我曾经怀疑梦游的发生与我灵魂出窍存在某种时间上的巧合,后来发现二者不存在对应的关系,并非每次下去都会有梦游发生。

    在问题没有答案,怪事仍在发生却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发生的情况下,我后来意识到梦游症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成了我的保护伞,多次帮自己化险为夷,慢慢下来我基本习惯了有事情就推给梦游症,在不去刻意细究的时候似乎默认了“我是梦游症患者”的事实。

    然而现在事情似乎又要发生反转,汪教授,大名鼎鼎的专家学者,教授,导师,对大家都已经接受的梦游症似乎要表示质疑,这是在嘲笑警察的无能还是在暗示我正是那个梁上君子,认为梦游症只是用来蒙蔽别人的呢?

    “汪教授什么意思嘛,他不相信你梦游症的话,他得给出合理的解释啊!他如果只是跟我们老百姓一下样胡乱猜疑,还找他这个专家干什么?”

    看来馨雅也听出了汪教授那句话里质疑的成份。

    “其实回头再琢磨,我发现汪教授还有一句话也藏着潜台词。”

    “哪句?”

    “他说对我的跟踪监测毕竟是在我知晓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不暗示我可能是有意识地回避了这个监测时间段,梦游是我的自主选择吗?

    馨雅没反应过来,我也懒得跟她解释,毕竟这很可能只是我对汪教授话语的情绪化理解。

    汪教授的话究竟该怎样解读,我百思不得其解,馨雅偏偏又给我捅了马蜂窝。

    大概是急于为我正名,根本没去想另一方面的后果,馨雅竟然稀里糊涂就把我们对汪教授关于我梦游症的那句话的解读,告诉了雯雯。

    雯雯本来对是我的境遇表示理解和同情的,现在知道梦游症是个乌龙,整个事情的性质反转了,她会怎么想?

    心神不定中,还是接到了雯雯的邀约,说是要跟我好好聊一聊。

    “宝宝都在尝试座着了。”

    雯雯把手机亮给我看,屏幕上是孩子依着一个枕头勉强坐起的照片。

    雯雯的开场白意图明显,但是在孩子没在场的情况下,这样的开场白我依然感到别扭,但也不能没有反应。

    “是吗,哦,挺好的,真的挺可爱的。”

    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在生养女儿之前,我对小孩子没什么概念,根本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自从有了女儿以后,我看到所有的小宝宝们都觉得特可爱,碰到并不认识的别人家的孩子,也免不了要多看两眼。

    雯雯很自足地咧着嘴笑,但很快就收笑容放下手机,开始了她约我的“聊聊”。

    “专家不认为你有梦游症,你自己怎么看,有还是没有?”雯雯不急不躁,不像是要刮风下雨的样子。

    “我…我…专家都说不好我哪儿说得清。”

    雯雯浅浅一笑:“在情感上我应该算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贱。”

    揣度不出雯雯将要表达什么意思,我把头埋在咖啡杯里,但直觉告诉我雯雯的目光正在关注着我的反应。

    “我原来想啊,梦游症也好,因为梦游中做的事情据说很多都是白天自己意识萦绕的东西,所以当你被诊断有梦游症的时候,我一度暗自高兴,因为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你是想我的,你是愿意跟我好的,就像我自从默默喜欢上你但你不肯接受我以后就一直痴痴地等待一样。我执拗地在心里为你开脱,为你辩护,认为你只是出于对你死去妻子的愧疚和思念,才放不开手脚,才拼命压抑着自己。”

    “雯雯,咱们别说远了好吗,说正事吧?”

    “我没扯远,这就是我今天专门约你要谈的正事。”

    我无意去解释,更不想跟雯雯争执,静静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在这种陶醉中,忘记了你曾经极力否认跟我上过床所带给我的伤害,宁愿为维护你的名声和面子,把自己标榜成一个不婚主义者。不得不把把孩子生下来后,我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未婚妈妈,自己抚养孩子。就因为我一直活在一个甜蜜的梦中。所以,”

    雯雯停了下来,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透我的心理反应似的,说:“当从馨雅那儿得知你可能没有梦游症的时候,我整个人又蒙了,我发现一个这个甜蜜的梦被无情地捅破了。”

    “雯雯,真的很感谢你。”

    雯雯没理会我的话,缓缓地继续着:“郁闷几天后,我又想起一句老话:人啊,酒醉心里明!这个比梦游症似乎更能说明问题,梦游时做了什么自己事后想不起来,所以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而醉酒的人看起来稀里糊涂,但心里是清楚的,做了什么当时是明白的,断片也不是忘记得一干二净,法律上也没有说为酒后犯罪开绿灯的。”

    我从咖啡杯里抬起头来,雯雯以为我要说话,示意我别吭声听她说。

    “所以我继续像啊Q一样安慰自己:你对我做那样的事情,并非一时的冲动,而是酒壮怂人胆,把思谋很久而不敢实施的想法或者愿望付诸了实践而已,我仍然以‘你心里是有我、是喜欢我的’来麻痹自己。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别这么说,雯雯。我不否认你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孩,尤其是你对内心的那份感情那么珍惜那么执着那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但是那个事情我真的说不清楚。”

    雯雯的这份情确实让我感动,但感动得让我欲哭无泪,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交合让一个女孩做出了足以影响她整个人生的选择。

    雯雯拿起手机,三下两下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在我眼前一晃,说:“这是一段录像,一会儿我说完了你自己看。”

第99章 是要逼婚吗

    “我知道你可能还是会否认或者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相信你后来确实可能是有断片的地方。上次你坚决否认的时候,我认为不够男人缺乏担当,我说过我有证据,但我不想让你难堪,始终没有拿给你看。

    今天决定让你看,也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是想宝宝这么大了,你女儿一时半会未必会回到你身边,你也不应该后半辈子就这么一个人。我想,如果你放下心理包袱,我和馨雅,我不相信你一个也看不上。

    我一直认为你半夜找我,说的那些话,把孩子都弄出来了,内心应该是不会对我那么抗拒的。至于馨雅,你们现在出双入对,默契得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我估计除了我还能相信你跟她可能真没有肌肤之亲,没有别人会相信你们之间的童话故事。

    但是你跟她一起好像很轻松随意,很能适应,似乎忘记了我帮你养着一个孩子。”

    雯雯始终保持着语调平和,情绪稳定,哪怕最后一句话还带着嘲讽。

    我插不进话,听雯雯继续说:“你看完视频,我希望你尽快从对你逝去妻子的执念中走出来,做出一个决定。当然,我这么苦心孤诣,自然是希望你选择我,毕竟我们有个共同的孩子,这是联系感情和亲情的重要纽带。”

    什么意思?

    这是要逼婚吗?

    雯雯终于说完了,随手将手机连同耳机一起递给我。

    雯雯让我看的确实是一段视频,不是很清晰,估计也是半截才想起来的,又怕自己暴露太多,但也基本能看出是我和她两人光着的身体。

    证据!原来这就是雯雯说的证据!

    看这架势,今天跟雯雯怕是要撕破脸皮了。

    既然我的造访是突然,雯雯不可能做事先的准备。我想雯雯大概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有了疑心,才动了拍视频保护自己的念头。

    虽然真正有内容的画面一晃而过,但已足以让我崩溃。

    画面不多,对话也断断续续,但喘息和和鸣声,却能听得很清楚。

    男声:“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都想要你…”

    男声:“我真的喜欢你...”

    雯雯的声音:“怎么不早说啊...我更想你...”

    男声:“不方便说,说了你也听不见...”

    雯雯:“你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会听不见?”

    男声:“你不懂。”

    雯雯:“说外语啊,我不懂?英语我还是能听得懂的…”

    男声:“你真的不会懂的。我平时没法跟你说…”

    雯雯:“你干嘛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当着人不敢,背着人你也怕?”

    男声:“滋,滋,你真的不会懂的…”

    “啪!”显然这是巴掌拍在男的光着的后背上。

    接下来是呢喃和男女愉快工作的哼哧声。

    我不知道是否脸色很红,但绝对像在燃烧一样滚烫。

    我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呆在那儿想了半天,拼命去回忆当晚的情形,怎么也没法想象我在另一个世界里奔走着寻找妻子的亡魂,却能同时出现在雯雯的房间里男欢女爱。

    雯雯把一直看着窗外的脸转过来,轻轻问:“看完了?”

    “我……”

    “不要解释,我知道你确实解释不清楚。是怎么发生的,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你觉得有意义吗?重要的是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发生在你和我之间。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开启新的生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你违心地撒个谎说是你一时糊涂就那么难吗?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一定要赖着你不放手把你弄得身败名裂吗?”

    我木头般呆在那儿,根本想不起要动动嘴唇说点什么。

    只听见耳朵里又传进来雯雯的声音:“我今天也不是要为难你,我只是让你亲眼看一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要以为是我要诬陷你。至于我前面说的,说是建议也好请求也罢,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如此通情达理的女人!

    看似石头落地了,但我反倒心情更复杂了。如果那晚的事真是我干的,哪怕是酒后乱性的错误导致的,我也不能冷硬如铁啊!

    问题是,原本说是梦游症所致还让我十分愧疚,现在这个让我弥补一下的心理支撑也似乎开始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还是别管教授说什么吧。

    我坚定地告诉自己。

    “对了,雯雯,孩子的户口问题,你知道现在我确实不便出面。要不你还是落到老家,到上学的时候我再帮你一起想办法。那天说的资助她将来出国留学的话,也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雯雯座了这么久,说了那么多话,一直都很少笑。但现在她笑了,笑得很温婉很自然。

    “放心吧,我本来也没想难为你。”

    那一刻,有点止不住要泪奔的感觉。

    ======

    雯雯休完产假,桂梅的胳膊和我的腿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恢复差不多了,所以三个人相继开始了正常的上班生活。但是寻找找妻子亡魂的事情,不敢轻举妄动了,再从窗户摔一次就未必只是摔断一条腿那么幸运了,好在窗户已经出不去了。

    毕竟岁数大了一些,现在又做了妈妈,雯雯的言谈举止好像越来越成熟大方了,无论在楼道在办公区还是在我的办公室,见到我都可以乐乐大方说笑,仿佛完全没有孩子这回事,也不曾发生过她跟我有过的貌似逼婚式的长谈。

    但是雯雯有机会的时候也会半认真半玩笑地催着我早点拿主意。

    就算我能一时屏蔽掉妻子在我心头的萦绕决定再婚,娶馨雅还是雯雯,我依然不知所从。

    跟馨雅之间的默契,彼此的习惯,还有相互信任和依赖好像就是天生的一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将我们两人捆在了一起,真是亲人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汪教授的第二个方案对我来说似乎更难接受的原因。

    难道这就是缘分?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种亲人一样的信任和依赖,被“逼婚”的苦恼困扰的我还是把心里关于雯雯那事的态度跟馨雅又絮叨了一遍。

第100章 孩子像我

    再次跟馨雅表达我关于我跟雯雯之间那事的态度还是从孩子的话题切入的。

    “我更倾向于汪教授的诊断,我没有梦游症。雯雯的孩子恐怕真跟我无关,我认了这个事会有很多麻烦的。”过去馨雅让我先认下这个孩子再说,我一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汪教授对我梦游症的怀疑好像又给了我一些底气。

    “雯雯又不是瞎子,她能连你都认不出来?再说这事已经默认了,干嘛还翻出来说啊?”

    “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我干嘛做这个冤头爸爸啊?后来你把我整成梦游症患者,我又没有理由否认,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哑巴吃黄连。”

    “你尽胡说,怎么是我把你整成梦游症患者的,那是大夫说的好不好。”馨雅笑着瞪我。

    “现在证明那是误诊吧?汪教授可是全国知名的心理学家,著名心理学研究所主任,总比最初那个诊断我为梦游症患者的医生更可靠吧?”我找不到依据为自己解脱,但不妨碍搬出知名专家为我站台。

    “我看未必。汪教授的些话究竟该怎样解读,你想清楚了?我可是没琢磨透。”

    “汪教授那句话背后的确切含义确实不好琢磨,但我觉得他不太相信我有梦游症。”

    “我也觉得他对你梦游症的结论有些动摇,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认为你没有问题了啊?。”

    “你什么意思?”

    馨雅被我有些凶的口气吓得不肯多说了,敷衍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在想汪教授没准儿觉得换一个名词来描述你的问题听起来更舒服吧,比如午夜游侠。”

    我伸手要凿馨雅的头:“哪有你这样的心理学名词?”

    她猫腰边躲边嚷:“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跟你说正经的,别跟我哈哈。反正我也很难认同我是个梦游症患者,更不想不明不白就给人当了爸爸。”

    “可是,那些录像记录得清清楚楚你半夜外出,你却一无所知,这究竟怎么解释?

    再说了,你没看雯雯的孩子越长越像你了吗,你想否认不觉得心虚啊?”

    “真的很像我吗?你别胡说。我都没好好对照看看。”被馨雅这么提醒,难免感到心虚脸红。

    “行了,”馨雅拍拍我的手:“你就老老实实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吧,不方便公开或者不想公开,就认个干女儿,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从生活上帮着雯雯抚养她的孩子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还有这个能力,但是做这个冤头爸爸,心理的坎儿我过不去。”

    我不知道馨雅是太单纯还是太善良,平时跟雯雯和桂梅暗中较劲,怎么就不知道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呢?我认了这个孩子做干女儿,还要尽到父亲的责任,那就意味着我跟雯雯有更多的接触和瓜葛,雯雯的期待自然就更高了。

    难道你馨雅就没想到这一点,还是你馨雅不介意?如果那样,你那些幻想究竟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我想起了汪教授给我两套治疗馨雅幻想症的私下建议:要么跟馨雅结婚,要么跟馨雅彻底断绝往来。

    这两点我眼下哪个也做不到,尤其是后者,总觉着比第一条还难做到。

    但是汪教授的这个办法只是私底下跟我讲的,馨雅并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让馨雅知道。

    “你不觉得那样的话,我跟雯雯和她的孩子岂不更像一家人了?让你叫她叫嫂子你愿意吗?”我试探馨雅。

    “你什么意思?”馨雅脸一沉:“你跟她们一家了,那我呢?她怎么反倒成了我的嫂子了?我让你认下那个孩子,我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雯雯把一切都自己扛下来了也很不容易,你怎么也该做点什么吧?但是你想到哪儿去了?”

    又乱了!

    道理没错,可是关系乱了!我不知道馨雅此时究竟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说正常吧,她显然是把她自己当内人了,说虚幻吧,她说的关于怎么对待雯雯孩子的事情上调条理逻辑似乎都符合情理。

    馨雅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迂回。

    又是这么没有缘由地流眼泪。委屈什么?又没怎么着她,伤哪门子心?

    没法再往下说了,本想把雯雯逼婚式谈话的内容告诉她的,现在只好都拽回肚子里去了。

    “嗨嗨,”我走过去按着馨雅的肩膀哄她,故意把嗓门提高了几度,是想让她立即回到我认为的正常状态:“我没说什么啊,干嘛这么难过,那不是你让我尽责任的吗?”

    馨雅反应过来,也明白我故意逗她生气,有点不好意思,起身说了句“你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懒得答理你”,躲进自己房间去了。

    ======

    馨雅的善良和爱心泛滥的时候,她没意识到这可能让她的幻想永远只能是幻想,而雯雯努力的方向和目标好像更加明确,迈进的步伐更加坚定,并且变得越来越敏感。

    “咱们结婚吧!”周一上班,雯雯拉着脸走近我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我一跳。

    “你这是……”我心想,雯雯你这样就有点过了吧,说好的不是逼婚只是建议,才过去几天就改主意了?

    “你不是已经放下了你的妻子开始谈婚论嫁了吗,那咋们就谈吧?”雯雯说这话的时候脸涨得通红,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雯雯,究竟怎么了?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确实是被雯雯这么突兀的行为搞得莫名其妙,并且这也不像雯雯一贯的行事方式。

    “你能不能慢慢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

    “是吗?我耳聪目明,好不好。”

    我确信一定是误会后,走过去轻轻拍拍雯雯的肩膀,微笑着说:“好,那就说说你看到的和听到的吧。”

    我不急,很坦然后,雯雯的情绪也比刚进来时缓和多了。

    “你昨天不是在公园里跟一个美女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吗,商量的怎么样了,哪天的婚礼,这么大的喜事我能不能带宝宝去祝贺呢?”语调虽平和,但挖苦和嘲讽都快溅到我脸上了。

    那一刻我差点哈哈笑出声来。

    原来是因为那个小秦啊!

第101章 DNA检测

    上次岳母和妻妹突访我家,逼着我当面电话约会小秦见了一次后,算是不了了之。单独见面时我把我的想法跟小秦说得很清楚,婉拒了小秦的好意。但在小秦表示能够理解并不介意我心里一直装着死去的妻子后,都怪我没有进一步明确我的态度。

    后来微信上偶有问候,但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也没有见过面。

    上周,岳母又追问这事进展如何,说人家小秦可没说不愿意,还等着我主动约她,然后当然是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教导。

    所以上个周末,我跟馨雅撒谎说去看看岳父岳母,约了小秦在雯雯说的那个公园里一起走了走,把我的想法比较明白的告诉了小秦。因为彼此还能聊得来,于是就家庭婚姻这个话题一般性地交流了一些看法。

    “不对呀!我跟她聊天,你能听到什么?我也没看见你呀?”向雯雯解释了来龙去脉后,我也好奇起来。

    “你哪有工夫注意我们,宝宝冲你啊啊你都懒得看一眼的。放心吧,我们也就是不小心听了那么一耳朵。”

    就这些就算是谈婚论嫁,不至于吧?

    雯雯有意捕风捉影。

    我以为这误会已经顺利解除了,没想到下午雯雯又找个理由来到我办公室,她的脸色预报会有阵雨或者冰雹的样子。

    “我早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岳母一直在逼着你相亲,并且你还听话地照做了?”

    “是!嗯?不是。老人嘛,一片好心,省得他们操心。”

    看得出来雯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心中的不快都写在脸上了。

    “既然再婚的事情你已经纳入议事日程了,那我上次的意见你该考虑过了吧?”

    “雯雯,不是那么回事。一是根本没有像你说的纳入什么议事日程,二是你那事我……”

    “你不用说了,”雯雯干脆地一挥手:“如果你因为自己喝酒断片想不起来又不肯相信我,看了视频听了录音仍然不肯承认,说实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望的。”

    “那个声音还真不太像我的声音,你不觉得吗?”其实我不是真的要反驳,只是表示了我的一点疑问,说话也小心翼翼注意自己的声调和语气。

    “行了。我已经给你留足了面子了,你不领情,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去做个DNA鉴定吧。”

    DNA?

    惊讶过后,我也醒悟过来。

    对呀,怎么早没想到这事呢?

    我想也许这下能够彻底洗白自己了。

    ======

    雯雯约定去做DNA鉴定的时间是周末,要甩脱馨雅比较困难。

    馨雅现在对我24小时全天候看管,尤其是晚上外出几乎不可能,白天出去担心我夜不归宿,也要问个一清二楚,或者干脆跟着亦步亦趋。

    但是让馨雅陪着一起去做跟另一个女人的孩子的亲子鉴定,似乎有点滑稽。

    怕馨雅婆婆妈妈的,征得她的认可,我让馨雅打辆车一路跟着我们,从我开车接雯雯和孩子,到做完DNA鉴定将她们送回家,我几乎没有脱离馨雅的视线。

    原本孩子是可以不去的,随便从他身上拽下一根头发或者皮上组织就可以的。雯雯的意图当然还是想让孩子多在我眼前出现,强化父女概念。

    “宝宝,你看爸爸开车棒不棒?宝宝快快长大,让爸爸教你开车好不好啊?”

    雯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往我脑子当然也是往孩子脑子里强化我跟孩子的父女关系,听得我心里百爪挠心,可是看着孩子侧身站在雯雯的腿上蹦蹦跳跳,冲我晃动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那副欢欣雀跃的样子,我无法抗拒地回应着:“小宝宝好好听妈妈的话,顺顺利利健健康康长大,长大了教你开车,好吗?”

    我想孩子未必真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但是察言观色小宝宝们天生的本领,看着我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她两只胳膊像蝴蝶的两只翅膀一样,配合着两腿的蹬踏,煽动得更欢实了。

    其实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午夜乌龙,本该是一个多么温馨惬意的时刻!

    DNA鉴定结果是我自己去取的。

    雯雯之所以没有一起去,用她的话说,那结果是做给我看的,她对结果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

    结果不折不扣地证明了我跟雯雯的孩子是亲生的父女关系,我原来的那点侥幸心理被击得粉碎。毫无准备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多出一个女儿,我女儿多出一个妹妹,我不知该怎么给我在国外上学的女儿解释,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死去的妻子。

    娶雯雯为妻,一家四口,两个女儿,看上去也是很美好的选择。

    问题是我怎样越过心理上的那道坎,有些东西可以跟着理性和意志走,但最终很难骗得了自己的情感和内心。

    妻子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嫁给了我,没有求婚仪式,没有婚纱,没有婚礼,没有新房,没有双人床,甚至连新的床被都没有置办,凑合着用我单身的旧被服,把单位招待所的两张破旧的单人床并拢,原本不相识的两个男女从此就捆绑到了一起。

    人生事业最低谷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妻子默默地陪着我,我远在万里之外为了所谓的前途的时候,妻子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毫无怨言地扛起了孩子、家务和工作的重担。

    当一切都有了,房子,车子,票子,日子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妻子却红颜薄命撒手人寰……

    岳父母也劝我,老张也劝我,还有很多朋友都劝我,我自己也试图说服我自己要放下,可是最后那一刻,总让心头的那份割舍不掉的牵绊裹住了双腿,蛰伏在心中某个角落的情愫像一道艳丽的彩虹吸引着我的身心,让我留恋不忍离去。

    馨雅似乎也成为羁绊我的另一根锁链。我跟她说是干兄妹,其实除了没有生理方面的接触,完全是一种准夫妻的方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如果真是跟雯雯结了婚,总觉得欠了馨雅一个交代。何况我从各个方面好像很难离开馨雅,生活上也罢,精神上也好,或者是公司的日常管理。还有一条不得不考虑的是,馨雅的幻想症因此演变成真正的人格分裂从一个隐形的精神病变成一个公开的精神病又该怎么办?

    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好像事情并不复杂,真往这个方面去想,才体会到什么是“细思极恐”。

第102章 馨雅失踪了

    馨雅并没有追问,我也没有勇气将DNA检测结果告诉她,尽管她似乎接受了雯雯的孩子是我的亲骨肉这个事实。

    偏偏雯雯在DNA结果出来以后,表现得更有挑衅性,是她主动把这个检测结果告诉了馨雅。

    人的感情和心理真是难以琢磨。

    馨雅在我不肯承认雯雯的孩子与我有关的时候,一直劝我接受现实,认下雯雯的孩子,说等哪天证明孩子确实与我无关再撇清关系也不迟。但当这种可能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以后,馨雅反而没有什么话语了,也不再发表置评,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话少了很多。

    或许这是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以来,我心理上最艰难的时刻。以前不论是出于侥幸还是自信,我心态一直还是相对乐观的,坚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并且一定会证明我是被冤枉的。

    但现在的结果不是那样的,DNA报告白纸黑字摆在那儿,我突然发现在谁面前我都抬不起头来,特别是那几个知道内情的馨雅,雯雯和桂梅面前。

    这样的心理和精神状态一定外化在日常的言行和身体的变化上了,桂梅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你最近状态有问题,太想你妻子了,还是为孩子的事情愁的?”桂梅到我办公室,她也不掩饰什么,直接问我,一脸同情难过的表情。

    “都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本该撒个谎,说没有什么事的,但我并没有,而是痛快地承认了,不仅承认了这段时间尤其想念妻子,也承认被孩子的问题困扰着。

    “舍弃某些物质的东西很简单,清除一种意识,摆脱一种执念,真的很难,特别是情感方面的。”

    尽管我心情很糟,桂梅的这话还是让我要对她刮目相看。

    心想年纪轻轻一个女孩,怎么会有这么深的认知,而这种认知里明明沉淀着很多的沧桑。

    想要夸她两句的时候,被她抢在了前面,接着说:“所以,我不反对你对你逝去妻子病态的执念,锲而不舍也许你能这能如愿。至于孩子的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坦然接受结果吧,过程已经不重要了,你知道了过程也改变不了事实。”

    不得不承认桂梅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我对妻子的不舍和牵绊并没有跟她有过认真的交流,她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总像个算命先生?没有再婚也不能说明一切啊?

    但我嘴上还是不太服眼前的黄毛丫头:“你想要说什么?”

    桂梅鬼魅地笑:“我说什么你应该能懂的吧,或者装不懂。真不懂的话,迟早会懂的。”

    “你这是什么呀?绕口令似的,云里雾里。”我让自己看起来是听懂了但装作不懂不屑跟一个阅世不深的小孩子费口舌的样子,其实我是真的没明白桂梅想表达的意思。

    “行了,我们不要彼此猜了。振作起来,不然看着你这样萎靡消沉抑郁,我心里也难受。”桂梅停下来,张大眼睛看着我足有10秒钟,说:“我说我很心疼,相信吗?”

    我强撑欢笑,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杂志,做出要扔她的动作,把桂梅赶出了办公室。

    桂梅并没有躲闪的意思,也没再说话,凄凄然转身离开了。

    晚上回到家,馨雅也话少情绪低落,我也只好每天早早上二楼,躲在书房里,看着墙上妻子的遗像,接连不断地给妻子烧香,碎碎叨叨地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馨雅有时也会上楼,大概不太放心上去检查一下,见到我恭恭敬敬地站在香坛前,也不像以前说点什么,只是默默的站一会儿就下去了。

    我意识到不正常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馨雅了,电话始终关机。

    那天在班上,馨雅说要跟我说说工作上的事情。平时她基本上是有大事情或者她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才会找我商量,通常也就聊30分钟就聊完了。这次,馨雅跟我聊了2个小时,把公司最近的情况和那些未决事宜都事无巨细地跟我讲了一遍,最后还像交接工作一样,都记录在两张A4的纸上交给我作为备忘。

    我当时还想过,馨雅今天怎么这么啰嗦。直到下班不见人影,晚上打不通她的电话我才反应过来白天她的反常。

    婉转地问了公司几个部门经理,包括雯雯,都没套出我想要的信息。

    晚上回去,我晚饭都没吃,一直坐在那儿纳闷,当然更主要的是担心,担心馨雅会有什么不测,特别是心理医生说她身上幻想症或者人格分裂的特征。

    馨雅在的时候,嫌她把我看得太紧,几个小时没有她的消息,我没想到自己会六神无主。当我想起上个礼拜馨雅没跟我商量就匆匆忙忙把二楼的窗户都安上了防护栏后,我立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那儿坐立不安,突然门口有人敲门。

    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馨雅回来了,连忙起身往门口跑去,快到门口又泄了气。因为馨雅有大门的钥匙,她一般不会敲门的。

    “怎么是你?”我把门拉开,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桂梅。

    “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来?”桂梅看上去是高兴的。

    “对了,馨雅姐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我想起来,白天并没有向桂梅打听馨雅的下落。

    桂梅胳膊交叉搭在胸前:“哼!想求我还不请我进去,门儿都没有!”

    听这口气,应该是知道馨雅去哪儿了。

    “好好好,快进来快进来!”我竟然像个走失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家一样地欢快起来。

    “我先告诉你啊,我今晚住你这儿了。”桂梅把自己扔进沙发。

    “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馨雅去哪儿了?”

    “真没跟你说吗?她说她要出去一趟,让我晚上住在这儿,负责反锁大门,把钥匙藏好。”桂梅显然对这项任务热情高涨。

    “她呢,她去哪儿了?”我真没心情跟桂梅猫捉老鼠。

    “去哪儿了我没法告诉你,因为她没说。”

    “那她手机为什么不开机呢?”

    桂梅估计没意识到馨雅出去把手机关了:“没开手机?怎么会?”说着掏出手机就给馨雅打电话。

    “你所拨到的电话......”不用听完,桂梅把电话挂了,侧脸望着天花板,翻着眼珠。

    “她别的什么也没说吗?”

    “别急!”桂梅还在冥想:“她会不会是还在飞机上,所以关机?”

    “下班时没看见她我就打过了,都几个小时了,怎么可能还在飞机上?”

    “你跟我来,”桂梅进到馨雅睡觉的房间:“她平时出差用的箱子在哪里?”

    我抬头朝柜子顶上看了一眼,她常用的箱子没在上面,那是我帮她放上去的。

    “好像不在了。”我指了指衣柜顶上。

    “这么长时间关机,很可能出国了。”不知道桂梅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第103章 看电影

    “不可能!她连护照好像都不曾办过,怎么可能出国?”当然馨雅是否真没有护照,我并不是很确定,印象当中是这样的。

    馨雅一连几天不到公司上班,又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只好让桂梅保密,然后对公司员工宣称馨雅最近有点私事休假了。

    员工那儿好糊弄,但自己糊弄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过到公安局报案,再一想也不妥,馨雅走时拿走了自己的行李箱,并且跟桂梅做过交代,只是没有说明自己的去处罢了,充其量只能算是离家出走。

    仔细回想DNA结果出来之后馨雅的反应和表现,这很可能就是馨雅出走的唯一导火索。但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当初说服我将雯雯的孩子认下来的是她,相信孩子是我的也是她,对雯雯和孩子关怀备至的还是她,为什么科学证明孩子确实是我的基因以后,馨雅反而没法接受了呢?

    馨雅本来已经在车祸中受到过那么大的打击,心理阴影重重,现在她把我当做唯一的亲人,把对亲人的关心全部倾注在我身上。

    现在她能狠下心来不辞而别,可见DNA检测结果对她是多么大的冲击。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她貌似轻松地劝我认下雯雯的孩子、抚养雯雯的孩子,其实她在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怎样的巨浪惊涛,忍受着怎样的心理煎熬!她的幻想症恐怕是真要演变成人格分裂,汪教授的担心怕是要变成现实了。

    想出去找馨雅,但发现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点方向都没有。

    ======

    桂梅倒是很听话,很贴心很尽职,按照馨雅的交代紧看着我,到点就锁门,到时才开门。

    但桂梅单独跟我住在一栋房子里,比上次馨雅把她接到家里一起养伤时显得更高兴。不仅陪我说笑,故意弄些搞笑的段子逗我开心,有时又装扮成一个任性不讲理的小女生,让我去哄她,向她妥协。她知道我的性格,她不高兴了我不会真凉着不理她,我也明白她的用心。

    桂梅洗衣做饭干家务,样样都很卖力。毕竟是个没成过家的女孩,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说光有热情是不够的,干家务显然缺乏历练,跟馨雅相比差着好几个等级。

    我有点不明白,馨雅也是没结过婚没成过家的女孩,但不论什么家务,都是那么娴熟,似乎很有家庭主妇的天赋。

    我本不算是个太懒的人,妻子在的时候,只要有空我都会试图成为她的得力助手,即便“不受欢迎”了,我也会在一边陪着或者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闲扯几句家长里短。妻子去逝后,只有很短一段时间请过保姆,大多数日子里,家务也都是我自己承担。

    馨雅住进来后,被她惯坏了,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闲人废人,时间久了就真的成了习惯,加上现在处在一种魂不守舍的心境下,对于桂梅的“不称职”,我很少去帮她,有时会动嘴指挥一下,却很少动手。

    一般家务还好说,桂梅做的饭实在不敢恭维。有时见我吃的太少,她总是很自责的样子,说“你要没吃饱晚上我请你出去吃宵夜吧”,或者“要不你先别吃了,我给你叫外卖吧”。

    但是桂梅对我的关心有时上升到我很难接受的地步,她劝我不要下班就回到家里憋着,周末出去走走,晚上也到外面散散步。

    白天还好说,晚上我跟桂梅一个比我小近20岁的女孩,单独活动,加上社区的人已经熟悉了我跟馨雅一起进出的面孔,心里的顾忌还是很重的。

    “晚上我们看电影去吧?”

    有天下午还没下班,桂梅到我办公室找我。

    我抬头瞪着桂梅,那意思算是说:你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你别凶我,我想你应该愿意去的。有个地方搞的经典重放,老电影,美国的。”桂梅似乎对她的安排很有信心。

    “不去!”我更坚决。

    “先别那么决绝。我保证你看过的,‘人鬼情未了’。”

    ......

    我突然哑火了。

    桂梅在搞什么名堂?

    桂梅不说,我都不会想起来还有过这么一部经典电影。可那个时候,这电影也是骗去了妻子不少眼泪的。

    当年我是跟妻子一起看的,那时还没结婚,正在恋爱阶段,紧张的时候妻子一个劲往我身上靠,看到最后,当完成了心愿即将前往天堂的山姆,在消失之前与莫莉吻别的时候,妻子已经稀里哗啦把一脸的泪水都蹭到我衣服上了。

    现在我与妻子阴阳两隔,我不需要通过灵媒奥塔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妻子,却远没有电影里的莫莉和山姆那么幸运。

    脑子里回放着电影里的片段和当时与妻子观看这不电影时的情景,想到妻子去世后始终杳无音信,突然有一种温热的液体充盈了眼眶。

    我连忙低下头,不假思索地应道:“好!”

    “我都知道你无法拒绝。”桂梅像得胜凯旋一样,连蹦带跳出了我的办公室。

    经典回放的老电影是在一个小厅里,桂梅居然定的是情侣座。里面比较黑,谁也不认识谁,加上脑子里还在试图回忆电影里的情节,也没跟桂梅计较。

    看着电影,才明白桂梅可能是别有用心的。

    或许是“触景生情”,看着看着,就止不住眼泪横流。男人身上一般没有揣纸的习惯,桂梅从包里抽出纸巾,并不说话,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默默地帮我拭着眼泪。而那时,我脑子里好像只有荧幕上的画面和我下去寻找妻子的场景交替出现。

    电影结束了,我依然座着没动,今天看这个电影跟我当时与妻子一起看的时候,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曾经为山姆和莫莉历经磨难的重逢而感动,今天因为与妻子无法聚首而悲恸。

    “今天要不是定个情侣座,你洋相可出大了。”看完电影出来,桂梅还在挖苦我。

    “你今天为什么要请我看这个电影?”我不在乎桂梅的嘲笑,想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桂梅抬头看着我,静静地笑,然后像根本没有听到我的问题一样:“回家吧,不早了。”

    说内心话,我很感谢桂梅请我重温这部电影。

    但看完的后果是,我越发陷入对妻子的思念当中,加上现在馨雅的出走,我的心痛难以抑制,很想在妻子身上靠一靠,或者把她揽进怀里抱一抱,给自己一点坚持的力量。

    就在这样一种心境下,馨雅常听的《孟婆的碗》里的几句歌词又不失时机地飘进了脑海:

    ……

    我要带着今生的记忆

    在轮回中找到你

    永生相守抱着你不分离

    想起你让我让我心揪

    揪碎了揪碎了哽住了喉

    ……

    怎么能忘记与你缠绵

    怎么能丢弃对你牵绊

    只为能换回那根红线

    再续一段情缘

    那一刻我对自己说:不,我还要下去找我妻子!

第104章 桂梅又被人打了

    明知道很可能再次无功而返,还是愿意铤而走险再一次尝试,心想反正馨雅已经给二楼的窗户也加了防护栏,安排桂梅晚上反锁了大门,就算梦游了也出不去大门,出不了大事。

    这次下去除了发现孟婆的身体更显虚弱、态度也更温和了一些外,别无新的发现。

    然而在另一个世界,在阳间,发生的事情却太让人匪夷所思。

    返阳的第二天,由于头天晚上身体的劳累和没有什么睡眠时间,我习惯性地都会睡到下午甚至傍晚才起床。馨雅在的时候,她不知道我头晚所做的事情,一般稍晚没起床,她就会上二楼去叫我。

    桂梅没有叫我,我起来洗漱完了下楼,发现房间里异常地安静。

    “桂梅!”

    我喊,但没有响应。

    “桂梅在家吗?”

    还是没有响应。

    推开馨雅的房间,桂梅并没有在里面,再去查看桂梅养伤期间住的屋子,仍然不见她的人影。

    奇怪了!怎么都爱玩儿失踪啊!

    我给桂梅打电话,却听见手机在餐桌上响。

    桂梅去公司加班了?没有忙到需要加班的程度啊!

    买菜去了?可已经是下午了啊!

    回自己住的地方拿东西去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有了馨雅的前车之鉴,我不敢怠慢。

    顾不得饥肠辘辘,我决定开车出去转一转,主要是到公司和桂梅的住处看看。

    公司的大门锁着,她不可能在;到了她住的地方,因为只是桂梅深睡不醒的那次跟馨雅一起去过,有点印象而已,现在想不起具体楼层。

    印象里是在左手,肯定不是底层和顶层,只好从二楼挨个敲门敲到5层,除了4层无人应答,其他楼层都不对。无疑桂梅就住四层左边那间房子。

    但是四层那家没有人应,似乎两个女孩都没在。

    没有其他线索,我只好往回返,回到家,发现桂梅居然在家门口傻呆呆地座着,傍边躺着两个物美超市朔料购物袋。

    看来还真是去买菜了。

    “桂梅,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桂梅一惊,朝我转过头来,这时才注意到桂梅的额头上裹着一块纱布。

    “你头受伤了?怎么回事。”

    桂梅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底下的灰,浅浅一笑:“没事,一点皮外伤。”

    我端详着桂梅额头的受伤处,目光稍微下移,尽管桂梅连忙低头,我还是发现了她两侧脖颈处的紫青。

    “究竟怎么回事儿?又打你了?还是上次打你的那个人?”我有些着急,连珠炮似地发问。

    什么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打一个女孩子,看那样子腮帮子下面的紫青一定是被掐的,用劲不是一般的大。

    “没事,你不用管了。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晚上我照着网上的方法给你炖排骨汤和水煮牛蛙,怎么样?”桂梅的笑是挤出来的,她的轻松也是装出来的。

    桂梅越是这样隐忍我就越心疼,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抓住桂梅的胳膊:“你快说,究竟谁一直欺负你?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报警?”

    “你把我胳膊掐疼了。”桂梅用力从我手中抽出胳膊:“你快开门吧,馨雅姐没给我大门的钥匙,我都等半天了。”

    桂梅总是莫名地受伤,却总是隐忍着不肯说出原因。

    她身上看得见的伤恐怕真不算什么,更深的伤一定在她心里。

    “桂梅,听话吧,啊!今天不做饭了,我也饿了,我请你出去吃晚饭,改天你再做给我吃吧。”我确实是饿了,更不想受伤的桂梅再去为我忙乎半天。

    桂梅终于同意了,我请她吃的日本烤肉。

    吃饭的时候,我意识到桂梅用试图不停地翻烤篦子上的肉来回避我的追问。也许我每追问一次,对于桂梅来说就要扯动一下她不想提起的伤痛,所以我后来也干脆不再提了,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

    “桂梅,你长得这么漂亮,高兴的时候还很顽皮,上大学的时候一定不少男生追吧?”

    “是啊!”

    “那有过男朋友的吧?”

    “嗯。”

    “谈了多久,怎么分手了?”

    桂梅有点恍惚,像是自语:“七年啊,一心一意地跟他好了七年!”

    “七年?谈了七年又分手了?”

    “是啊,怎么了?”

    也许我过于夸张的表情跟渲染了桂梅心头悲伤的情绪,她反问我的时候,眼眶里已是泪光粼粼。

    “没怎么,好像听谁说过的,所以听着…..”

    想起来了!

    那是晓萌!晓萌也是谈了七年的恋爱。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七年?你说你毕业才不到三年,那是高中就开始了?”

    桂梅这才从恍惚中清醒一样,眼圈红红的:“记错了,记错了。”

    “谈了那么久,怎么会分手了呢?”

    桂梅放下筷子,身子靠到椅背上,两只亮亮的眸子直视着我,语气却显得哀怨:“你以为男人都像你那样死心塌地,你觉得男人都跟你一样钟情一个女人啊!”

    我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嘲笑我啊?”

    桂梅终于抿嘴笑了,不但说话。

    “你笑什么?笑我这人没本事攀不上新枝只会一棵树上吊死吧?”

    桂梅翻了翻白眼,嘴角依旧挂着笑。

    “是吧,是在嘲笑我吧?”我相信桂梅不是那个意思,但总还是希望听到她亲口否认,毕竟我们是异性男女,总会有获得对方赞许的期待。

    桂梅拿起夹子继续往炉箅子上放一些蘑菇,深不可测地说:“你自己琢磨去吧。”

    晚上回到家以后,桂梅在厨房收拾她下午买回来的排骨和牛娃,她也不让我帮忙。我琢磨着干点什么时,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室内的那个监控摄像头。

    我马上想起昨晚下去的事,心想并不是每次下去都会有情况的嘛。

    出于好奇,我查看了头晚的录像记录。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几跳:桂梅的伤居然是我弄的!

    我记不得我是几点下去的,摄像头也无法记录我的魂影,但我的身体在室内摄像头覆盖范围内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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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缘落缘自我介绍:
妻子嫁给我的时候,我一无所有;我们什么都有了的时候,妻子却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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