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笑死人了
草原上的春天是最不好过得,去年积攒的草料和食物,在冬天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新的牧草还没有长出来,刚刚走出家门的牧民们,经过一冬的时间,还没有舒展开筋骨。
马不肥,人不壮,正是一年中比较虚弱的时候。
卫拉特蒙古诸部的首领,聚集在和硕特汗国首领,也是盟主固始汗的大帐内,后世名声很大的噶尔丹,现在还是他手底下的一个部落首领巴图尔珲台吉的儿子,不过这个准噶尔部的实力是越来越强了,对这个盟主也就越来越不敬。
帐中有十三位首领,都奉固始汗为盟主,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烤熟的羊羔,皮焦里嫩撒上盐巴直接就吃。
固始汗不仅是整个青海和西藏的政治领袖,也是军事领袖,宗教上也德高望重。
满清入关后的第二年,他就上表称臣,带着广袤的领土加入了满清。此举是为了缓和和满人的矛盾,可以专心应付喀尔喀蒙古部和沙俄的侵略。
后来北伐军一路高奏凯歌,固始汗见事不好,又和满清撇清了关系。
现在这个年迈的老人,坐在大帐的上首,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不能握紧割肉的小刀,需要仆人们割成细条放在他的面前。
帐中很多首领,都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蔑视,在这里强者为尊。尽管固始汗是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子孙,但是也不能抵抗年龄的老去。
固始汗尽量不去吃肉,他的牙齿已经脱落,实际上他现在吃的肉都是靠妻妾嚼碎之后喂给他的,还有汉人的商人带来的细粥。
睁开浑浊的双眼,固始汗颤声说道:“巴图尔珲台吉,你们准噶尔部,最近太出风头了。华朝和沙俄两个怪物在你们身旁搏斗,你坐视不管,很容易给我们卫拉特蒙古带来灭顶之灾的。”
正在割肉的巴图尔珲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满脸褶子,眼窝全是眼屎的老人,嚼了一嘴的羊肉,笑道:“盟主觉得,巴图尔珲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找强大的一方,称臣纳贡,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庇护者,少了一个强敌。”
巴图尔珲狞笑一声,说道:“我曾经三次击败沙皇俄国,两次击败哈萨克汗国,我们准噶尔部不需要强国的庇佑,更不需要给别人纳贡。在我看来,那是懦夫的行为。”
固始汗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当时为了自保,率众投奔满清,台吉的话无疑是把他视为懦夫。
台吉现在是不把这个风烛残年的盟主放在眼里了,在他看来沙俄和大华开战,他们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趁机崛起,双方肯定会在这个春天疯狂地拉拢他。作为漠西的绝对霸主,他的位置太重要了,双方不经过他的话就得越过寒冷的漠北深处的无人区决战。
“我们蒙古人,是时候再次崛起了,沙俄和汉人都曾经匍匐在我们的脚下,伟大的成吉思汗征服了他所能到达的所有土地,而他的后代却在教唆我,一个英勇的百胜首领,去亲吻敌人的鞋子,向他们臣服。”
巴图尔珲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演讲,听得一众蒙古人热血沸腾,这时候一个小兵掀开帘子跪在地上,大声道:“首领,不好了!”
正在演讲的巴图尔珲被人打断,十分的不爽,黑着脸沉声喝斥道:“什么事?”
“首领,华朝的军队突然进攻我们的领土,现在已经开战了。”
死一般的沉静之后,盟主固始汗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已经不在意什么大势,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先是被羞辱之后的怒火攻心,再到出现反差时的捧腹大笑,古稀之年的固始汗在自己的大帐内,笑着笑着突然脑袋一垂,竟然死了...
所有人一拥而上,抱着他的尸体,确认整个西藏、新疆、青海的领袖确实已经死了。
固始汗一生,当得上枭雄两个字,他十三岁那年率兵击溃四万“果噶尔”(***教士兵),明万历三十四年他的生母阿海哈屯去世,固始汗倾其家产,广散布施,为母超度,博得部众拥戴。同年,喀尔喀蒙古与厄鲁特部发生战乱,他曾巧妙地调解两部之争。因此,代表西藏佛教中格鲁派(黄教)与蒙古诸部联系的东科尔呼图克图三世甲哇嘉错和喀尔喀蒙古部领袖,共同赠他以“大国师”的称号。
崇祯十五年进藏,灭与黄教为敌的藏巴汗,掌握西藏地方政权,大力扶植黄教。
英雄迟暮也不过是一个羸弱老人,没有想到以这种方式收场,准噶尔部的台吉巴图尔珲,眼珠一转,扬声道:“华人垂涎草原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整个喀尔喀蒙古被他们侵吞成为靖北省,现在又把火炮打到我们卫拉特联盟的土地上。老盟主收到了佛陀的召唤,佛陀在这个时候招走了他,就是要我们另立盟主,共同抵抗华人的入侵。
喀尔喀蒙古诸部的首领是什么下场,你们也听说过,车臣等漠北汗国的下场,你们更是亲眼得见,我们不联合起来,就是下一块肉,被华人割掉,吃掉,失去我们的草原和牧民,失去首领的地位和荣耀。”
准噶尔部近来发展迅速,实力冠绝诸部,很多小部落实际上以他马首是瞻。
现在听到巴图尔珲极具煽动性的话,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判断,他们一致认为华人不可能放弃扩张领土。
既然如此,确实需要一位强者带领大家反抗,巴图尔珲和他的准噶尔部当仁不让。
就在老盟主固始汗的大帐内,当着他的尸体,剩余的十二位首领一齐拥戴巴图尔珲为新的盟主,统帅所有卫拉特联盟的成员,抵抗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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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靖北百万大军经过整整一年的修整,终于利剑出鞘。
这一仗寄托了所有人的希望,每个人也都自信满满,从朝堂到军中,必胜的乐观情绪疯狂蔓延。
漠西的春风比江南的北风还冷,穿着兽皮制作的盔甲,里面裹着棉衣,靖北军一马当先越过边境。
夏完淳的战术是利用人数优势,层层推进,他久在大漠,了解这里的作战风格。
夏完淳扶剑整襟,心敛神藏,很多人都说他越来越像陛下当年打仗的样子。他可以跟你嬉笑怒骂,但是法令森严,一言既出三军将士无不用命。
当年侯玄演在军营中,坐在篝火旁喷着唾沫大吹法螺的时候,也没有怀疑他的威信。
夏完淳跟在侯玄演身边南征北战,几乎跑遍了所有的主战场,终于在硝烟风沙的涤荡下,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封狼居胥?冠军侯霍去病也只是出塞击败匈奴而已,现在整个草原都将成为华朝的领土了...
古人立下功绩在那里,不应该只是成为后人敬仰的神迹,而应该是赶超的目标。
漫山遍野的靖北军,从乌梁海到哈密,连成一条紧凑的战线,自东往西准备横扫整个准噶尔。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由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强大帝国,他们往往有一个特点,“其兴也勃,其亡也速”,如风一般掠过。
准噶尔应该算是最后一个崛起的游牧民族建立的帝国,如果不是侯玄演开拓大漠,他们将会称霸中亚,抗衡沙俄,四面作战还能压制满清百年。
游牧帝国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们必须有一位强大的首领,后世历史上,随着最后的雄主噶尔丹策零的死,准噶尔走向了衰落。
而占据了中原的满清则不同,中原王朝有着深厚的底蕴和不绝的后劲,纵使被压制只要不灭亡,早晚会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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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肇事司机
江南风景,以二月最美,撩人的春光含蓄而内秀,阳光明媚而不灼人,春风送暖又带着凉意。
金陵的街头巷尾,依旧是摩肩接踵,过往的客商住不起寸土寸金的金陵酒舍,大部分都住在江宁或者龙潭。
于是便有这样的奇怪景象,春游踏青的豪奢人家,和走南闯北的客商们,都挤在郊外,显得分外热闹。
栖霞山近来因为讲武堂的缘故,经常有炮声传出,所以这么一个踏青胜地现在反倒没有多少人。此消彼长,匠师馆所在的青龙山就热闹许多,尤其是因为医学馆也设在此地,前来求医的人也多。
匠师馆和讲武堂不一样,讲武堂画出的地盘,谁都不敢贸然前去。匠师馆内一群老实巴交的匠人,就显得好欺负多了,就拿半山腰的土路来说,那是匠师馆特意审批的试验场所,现在却成了大家的登山捷径。
天空中飘起蒙蒙细雨,雨丝细软清凉,打在身上甚至连衣服都不能浸湿,这就是所谓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今儿的天本就阴沉沉的,前来踏青的公子小姐早有准备,撑起伞反倒更有踏青的乐趣。
山脚下的湖面上波光鳞鳞,游船如梭,船上不断的有嘻笑声传来,一听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出游,十分热闹。
湖边还有一双小儿女,男孩看上去也就六七岁,唇红齿白,十分可爱,穿着一身白色的扇服,脖子里插着一把玉骨扇,十分的骚包。左手牵着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小姑娘粉雕玉琢,说不出的明净粉嫩,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只大狗,这条狗的颜值也没有给主人拉分,白绒绒的毛跟雪一样白,吐着舌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笑。
过往的千金小姐,无不掩嘴偷笑,这两个小人儿一个扮作小大人,一个粉嫩可爱,想不招人瞩目都难。
小男孩十分傲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知道从哪学的做派。若是一般的浮浪子弟这样走路,一定会被指指点点,暗骂一声流氓破落户。但是这个小孩子走起来,却只是叫人忍俊不禁,想上来捏捏小脸。
小姑娘温婉秀气,十分乖巧,路人无不羡艳。尤其是那些中年妇人,恨不得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亲热不够。
两旁有魁梧的家丁护着,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人群中隐藏着不少的人,目光宗室是不是飘过来,全神贯注。
突然,半山腰的土路上,几道奇怪的身影怪叫着冲了下来。躲避不及的才子佳人们,纷纷被撞了个狗啃泥,地上的泥土沾身,别提多狼狈了。
顿时响起骂声一片,但是来不及细看,那几个怪物已经冲到山下去了。
原来是匠师馆新制的两轮车,装上了橡胶制得车轮,今日是他们试车的日子,但是下了雨路滑一路上滑了下来。
车上的几个小工匠学徒一脸的惶恐,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眼前就是湖水,他们不想落水,但是前面竟然有两个小孩子...
守在孩子身边的护卫如临大敌,站定了身子,挡在两人前面。
小工匠们摔倒两个,还有一个继续往前,刹不住车,两相比较,自然是撞狗比较好一点,于是将车头一拧,装在了呆萌的大狗身上。
这狗在辽东极寒之地,也是威武雄壮,十分的机警灵活,但是在金陵总显得笨手笨脚,尤其是反应还变慢了不少,正是西伯利亚的土著培育出来的萨摩耶。
小工匠一车撞上,大狗躲避不及,竟然被撞击了湖里。扑棱着爬了上来,呜呜咽咽地惨叫起来,心疼地小姑娘眼泪直流。小男孩却盯着这个横冲直撞的两轮车,十分地眼馋。
护卫见两个小主人没事,也就不再追究,三个小工匠起身扶着车子不住地道歉,后面却追来了一群公子哥和千金小姐。这些人身上挂着泥水,看上去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叫嚣着要来教训他们。
三个小工匠吓得赶紧抱头鼠窜,身后的人更加愤怒,边追边骂。
大狗抖了抖身上的水花,将女主人小姑娘弄得浑身是水,小男孩跟着人群追了上去,还一边叫着:“呔!小贼,留下车再走。”
萨摩耶一看主人跑了,顿时抖擞精神,跟着追了上去,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跟着。
护卫们只是守着两个孩子,又靠近的都被无形中挤开。
一群人就这样追逐到匠师馆门口,三个小工匠看到前面有四个扛着锄头的同学,顿时如获救星,高声叫道:“师姐,救命!”
众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一个身材瘦削,但是十分高佻的女子,穿着一身灰皮裘子,竟然也显得十分素净美丽,横着锄头将三人护在身后,娇叱道:“做什么,做什么,你们欺负人欺负到匠师馆来了!”
一个护犊子的大师姐形象顿时就出来了,还没问清缘由就叱责别人欺负人,这些少爷小姐的岂是好相与的,马上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这时候,一群护卫拱卫两个小孩窜到最前面,饶是横着锄头阻挡追兵的狠人师姐,见了这两个小东西,也是眼冒星星,马上换了副笑脸道:“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可不要跟这群坏人战在一块,会学坏的。”
锄头大师姐正是李思琪,如果她上次好好跟着他爹,而不是去到捏泥巴那里就拔不动腿的话,她就应该认识这两个小孩子了。当时这两个小孩,被侯玄演揽在怀里,同乘銮舆。
朱琳灏十分嚣张,叫道:“少废话,打劫!把车子交出来。”
小女孩也上前,拽着朱琳灏的衣角,委屈道:“还得让他们给小白道歉。”
李思琪这才回头,问清了缘由,对着一大群人说道:“青龙山土路本来就是我们匠师馆的试验场,你们被撞了也是活该!”
众人一听彻底炸了锅,这可是太嚣张了,简直没把这群官二代富二代看在眼里。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
“无知小匠土,满身泥还敢口出狂言。”
“我爹是知府,金陵的知府!”
“我大舅卫国公,你敢撞我!”
....
尤其是被无视的朱琳灏,更是炸了毛,扯着嗓子叫道:“都别说话啦,先让我劫车。”
看着乱纷纷的人群,李思琪怡然不惧,昂着下巴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牌子,大叫道:“我是秦国公主,我爹是齐国公,我干爹是当今陛下!....哼,还跟我比爹。”
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三个小工匠躲在李思琪身后,大感出气。
大家都知道齐国公有个女儿,喜欢挖泥巴,把她爹一世英名丢尽了,喝酒只要一说这件事,保准齐国公立马翻脸。今天这一下是白白被撞了,当今陛下几次三番在邸报上赞扬这个干女儿,谁想不开才去找她的麻烦。
本来都有些气馁的朱琳灏,一看众人安静下来,马上站出来说道:“劫车!劫车!”
李思琪上前捏着她的小脸,宠溺地说道:“小弟弟,姐姐可是公主哦。”
就连熊孩子这东西,都是看脸的,长成朱琳灏这个样子,再调皮捣蛋都只觉得可爱,要是换个长相,就凭她这个被坤宁宫一群宫女惯出来的性子,可就是人憎狗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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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御花园,侯玄演盯着惹出祸端的橡胶轮胎,来回转着圈打量。
伸手一按,果然是弹性十足,侯玄演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次匠师馆再立一功,朕要重重赏赐他们。”
“都是父皇的政策好,没有父皇啊,我们就是累死都造不出来。”李思琪眯着眼,一通马屁神功哄得她干爹眉开眼笑。
“那父皇就再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想办法把这东西装到四个轮子的车上,然后用上次的蒸汽机发动,让它烧炭就能跑。”李思琪对土木比较有研究,对这些却不甚了解,也不敢就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打包票,一个不小心那可是欺君之罪。
“女儿回去就跟他们说,让他们不吃饭也要给父皇造出来。”
漠西开战了,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就是辎重的运送。百万人吃穿用度。说出来吓死个人,靠人力马力运送,耗费实在太大了。大漠又没有漕运,就更增添了难度,这个橡胶轮胎倒是个好东西。在橡胶工业起步阶段,一切的橡胶都是从橡胶树所发生的胶乳中提炼发生,正好侯玄演刚刚拿下南洋,这个时候造出橡胶轮胎,简直就是形成了无缝连接。
所以说女儿这东西,还是干的好,看了一眼李思琪,再看看自己的侯婉殊,一个就会跟着她假小子姐姐景王朱琳灏惹事,一个却总能给自己分忧解难。
侯玄演转身对着三个小工匠,大谈哲学,和颜悦色地说道:“万物有始必有终,能日行千里,不如能悬崖勒马。此物虽然新奇,但是若不能即使止住,伤人伤己。正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三个工匠听得云山雾罩,大感不愧是陛下,竟然能把装一个刹车系统,说的这么高深莫测...
第五百二十三章 战略
巴图尔珲坐上了盟主的宝座,下面的首领们才慢慢发现事情不对,他利用战争将大家的权力蚕食,盟主的权力却越来越大。
若是不听他的,便会被单独拿出去抵抗华军,各个部落的首领含恨咽下自己的酿成的苦果,看着准噶尔部一步步地凌驾在他们之上。
靖北军的推进是缓慢的,他们需要充足的时间,保证被占领区的安全,因为这里将来会是他们的粮道。
夏完淳要求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和阎应元的想法背道而驰,阎应元想要迅速攻取准噶尔的几个大城,让他们的国家系统陷于瘫痪。
这是打满洲的经验,沈阳拿下之后,散落在各地的满人变成了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夏完淳久在大漠,当然知道这种想法是行不通的,首先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不存在中枢系统,他们聚集在一块就是一支兵马,只要巴图尔珲活着,他随时可以聚集一支大军。
而且冒进的下场就是漠西处处都是袭扰自己运输队的散兵游勇,到时候辎重粮草可就成了别人的板上之肉,运粮就是变相资敌了。
在大漠打仗,靖北军有着相当的话语权,再加上杨展和张煌言的支持,让夏完淳有底气跟阎应元辩论。
到了战场上,不管是谁都不能乾纲独断,听不进任何意见。因为这件事荣不得失误,一个细小的失算,就有可能导致几十万人的死亡。
阎应元低头沉思,从心里认可了夏完淳提出的弊端,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要是放任巴图尔珲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准噶尔的实力会越来越强。因为在漠西打仗,是不可能长途推进的。这里到处都是沙漠和无人区,还有数不尽的牧民会变成敌军,步步为营地推进会耗费巨大的国力,而且还有一个罗刹国在一旁随时会参战。
漠西一战注定不会是轻松的,游牧民族最后的荣光,不是南洋那些杂鱼能够比拟的。
在高原上,有很多士兵起了高原反应,头痛是最常见的症状,常为前额和双颞部跳痛,尤其是到了晚上,营中哀嚎声不断。
就算是最好的医学馆出来的学生,也都摇着头束手无策,靖北军还好,那些来自南方的士兵,尤其容易犯病。
夏完淳看着帐中的众人,听着阎应元的话频频点头,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贪功冒进,当初齐国公打进临淄还是退守淮安,就是因为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这些准噶尔人打不过骑上马一跑,我们地形不熟悉根本无法追逐。到时候恐怕就是屡次被袭而束手无策,久而久之就是疲累不已,容易遭受大败。”
阎应元丝毫没有因为后辈的话而心生愤懑,他的心思也都在战事上,夏完淳说的很客观,这些人都是胸怀家国天下的人物,沉吟道:“如此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将犯有高山病的士卒运回陕甘九边运粮,负责后方事物。我率兵步步推进,而靖北军多骑兵,可以四面出击,歼敌主力。打完之后撤回我们的战线,不停地蚕食准噶尔的抵抗力量。”
这算是一种权宜之计,比夏完淳的步步蚕食来的快一些,但是也不会像南洋一般几个月就灭一国。
大漠被来就是一盘大旗,千年以来不停地有人冒出来,越过长城杀人抢掠,彻底解决这件事哪怕是需要几十年,都是值得的。
杨展的川兵反而很能适应大漠,他们在靖北乌梁海训练了半年之久,手下配备战马的极多,早就想试验一下骑兵们的战力,闻言起身道:“辅国公的计略大善,我看就这样办最好,我们川兵可以出击。”
“先打下哈密,做一个桥头堡,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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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地跨天山南北,山北森林、草原、雪山、冰川浑然一体,山南的哈密盆地是冲积平原上的一块绿洲,被气势磅礴的戈壁大漠环抱萦绕。
这个地方除了瓜很好吃之外,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位于准噶尔和靖北的交界处,可以做为一个屯粮和屯兵的所在。
哈密的建筑多是就地取材,以沙土为材料建造,就算当地的豪门世家也不例外。镇守哈密的准噶尔大将楚琥尔乌巴什的房舍的建筑风格与中原迥然有异,庭院圈的极大,四周却只是半人高的沙土墙,远远的就可将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进府门,迎面便是一条长廊,长廊只是一个木架,上面爬满了葡萄藤,已经成熟的葡萄一串串挂在枝叶间,沉甸甸、紫檀檀,诱人口水直流。
楚琥尔乌巴什穿着一身白布黑边的袍子,头戴圆边尖顶的帽子,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什么材质的项链,在他面前下设了毡毯和蒲团,又放了几张小几,几案上放着美酒、肉食和瓜果,哈密的准噶尔贵族齐聚此地,大兵压境之下,乌梁海方面的压力已经让他们喘不上气来。
楚琥尔乌巴什眼窝较深,看上去有些阴鸷,看了一圈后说道:“汉人已经到了哈密,这里曾经是他们抢夺的领土,乞丐皇帝朱元璋封的叛徒,统治了哈密百年。现在他们又要开战,我们不是喀尔喀那群软蛋,我们的地盘从来不许别人染指。”
一旁的几个贵族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个人是得了失心疯,现在还不准备撤走,退到戈壁西边躲避汉人的锋芒,竟然还想着和人家拼命。
百万大军放在那里,拿什么拼命么,就凭哈密的沙墙,几炮就给轰平了。
要是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就能打胜仗的话,这小子倒是一把好手。
楚琥尔乌巴眼神阴鸷地扫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声道:“大战将至,我不会给自己的兄长拖后腿,谁要是打起仗来做了逃跑的懦夫,我会先杀了他再和汉人决战。”
楚琥尔乌巴语气坚决,他已经决心和哈密共存亡,唯一害怕的就是这群墙头草心智不坚定。
第五百二十四章 狼烟四起
楚琥尔乌巴作为准噶尔首领的弟弟,手里握有近十万兵马守在南大门哈密,实际上是准噶尔最位高权重的几个人之一。
他这狠话一放,底下的人叫苦连天,死守哈密这个地方,根本就是无异于送死。华朝宣称拥兵两百万,讨伐准噶尔,实际上人数一百多万。
别说一百万训练有素的军队,就是一百万块石头,都足以把此地填平。
一众贵族十分害怕,但是更不敢和楚琥尔乌巴叫板,他们畏惧万分,也只能跟着他在哈密等死,否则在准噶尔没有背叛者还能活着生活下去。
送走了众人,楚琥尔乌巴的腰一下子垮了下来,死守哈密?他可不是傻子,死守哈密就是个笑话,但是自己的兄长下了命令,他也不敢违逆。精神萎顿地倚在榻上,楚琥尔乌巴自言自语道:“华军这么大的阵仗,这一次恐怕是灭国之战,兄长他是个英雄,英雄是没有亲情的。”
他的兄长正在整合全部卫拉特联盟,到时候就是一个强盛的准噶尔汗国,而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这样一来,哈密非守不可了,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自己这一城的人,都将成为兄长加冕大汗的垫脚石。一个完整的准噶尔汗国,是可以和华人一战的,至少楚琥尔乌巴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肯定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远处乌梁海额华军,已经开始了行动,杨展率兵前来攻打哈密,十八万川兵号称四十万,排成一字长蛇阵行军,沿途没有敌人的身影。
运炮的轮子,极容易陷到砂砾里,所以队伍的行军速度很慢。杨展也不心急,反正大的战略下,攻克准噶尔是长久之计,一口吃不下胖子。
哈密旁边的湖内,水质很好,清冽甘甜,然而河边景色却大相径庭,黄沙漫漫、一望无垠。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远处起伏的沙山,在夕阳下幻化出火红的颜色,就像燃烧着的火焰。
杨展拽着缰绳,慢悠悠地走着,不是他心态好慢慢走养生,只是因为再急也走不快。脚下是松软干燥的黄沙,最出色的西域骏马也跑不起来,只能慢悠悠地前进。
停下马,在湖边灌满了水囊,杨展洗了把脸,沉声道:“哈密,终于到了...”
旁边的副将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骂道:“格老子的,可算是到了这个光的地方,这一路上悬吊吊的,不如早点弄归一喽,我们也好回去。”
杨展没有理他,回过头去抬眼开了一下走过的路,果然是无垠的沙海、火焰般的沙山,披着晚霞就是一座座火山一般,从乌梁海行军到哈密,属实不容易。
杨展在哈密城下扎起了大营,大营绵延十里,川兵军威肃杀,不可一世。自从肃清了内乱,出蜀作战屡战屡胜,让他们的士气空前高涨。在乌梁海学了半年的骑马,早就憋不住要建功立业了。
扎营之后,杨展没有急着进攻,准噶尔和其他的蒙古部落不一样,他们和汉人因为相隔甚远,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怨。这一次用莫须有的罪名讨伐他们,实际上理亏的还是大华,所以杨展也不想做的太绝,先是对城内展开了一段时间的劝降工作。
杨展这一次十分实诚,没有说什么虚的,使人射了空头箭千支,每支箭上都带着书信,不说别的,只说华军的规模威势,不是哈密能够抵抗的,若是有人投降,保证会优待他们。
这一招主要的对象是那些无心抵抗的贵族,别说还真收到了奇效,很多人的心思活泛起来。
华军有着对待俘虏臭名昭著的名声,但是他们从未公开承诺过优待俘虏,现在既然说出了口,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可惜楚琥尔乌巴看管的太严了,一般人想投降也没有机会,城内的街道上来回巡视的士兵,抓到可疑的人就严刑拷打,闹得哈密城中人心惶惶的。
进行完这一套劝降招数后,杨展才下令正式开始攻城,因为道路难走,运来的火炮十分有限,稀疏的炮弹落到砂砾磊成的沙墙上,威力还是很大的,破坏力足以慢慢摧毁城墙。
准噶尔的士兵被杀伤的有些严重,他们也开始用弓箭反攻,但是射程属实一般,很难伤到华军的皮毛。
风沙吹散了硝烟,一天的进攻结束了,城上死亡惨重的守军却并没有发现华军的影子。实际上华朝的军队作战,越来越“胆小了”,他们比谁都惜命,只要是能用炮弹解决的事,坚决不派士兵用命去填。
多花点钱没什么,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杀伤敌人和保存实力,在华朝一个士兵的死亡,朝廷需要花费很高的安抚金,多用点炮弹并不吃亏。
杨展望着残阳,挂在残破的城头,这座城在有明一朝,大明五得五失,和沙漠中的几个势力多次抢夺,现在自己要大表大华来收复它了。
楚琥尔乌巴立在城头,观看着外面华军的营帐,一股绝望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自己一定要给兄长争取更多的时间,不然一盘散沙是根本堵不住奔涌而来的华兵浪潮的。
此时在乌梁海,留守的张煌言刚刚指挥兵马,和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进行了一场厮杀。
春暖时节,哥萨克人去而复返,要在乌梁海附近和华军争夺地盘。
如果说现在世界上有哪个君主对土地的渴望最深,无疑是侯玄演和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二位沙皇就是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
准噶尔能在这两个人之间发育起来,崛起成为最后一个游牧民族的荣光,足见其独到之处。
张煌言率众和巴佐图夫在边境上血战一场,利用火器的先进和阵法的克制,张煌言终于独自领军获得了一场大胜。
此战还是老传统,张煌言的手下,将哥萨克人的脑地割下来,挂在他们的长枪上。
乌梁府一片欢腾,所有人都杀猪宰羊庆贺胜利,这里的各个民族早就都对靖北有着深深的爱意。这里是一片战乱后他们自己建立起来乐园,再不用忍受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每一次战斗的胜利,都可以让聚集起来的牧民们变成换了的海洋。
正是这天,有两万倭兵和一万朝鲜兵组成的联军,从海参崴登陆,向着西伯利亚进攻。
沿途但是遇到罗刹人,就是一场恶战,这些倭兵都是最精锐的日本兵,是德川家光费尽心思争取到的出兵机会。
听闻此事之后,朝鲜也跟风派出了一万人,安静了一个冬天的北国边境,瞬时间处处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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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中英建交
金陵城郊,一支奇怪的使团远渡重洋,从满剌加来到金陵。
在船上有一个十分熟悉华朝的金发碧眼的传教士,曾在崇祯朝为官的汤若望,还有刚刚登陆华朝的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
英国刚刚经历了一场革命,克伦威尔率领自己的铁骑军,打败了查理一世,并把这个皇帝处死。很快,他解散了国会,建立英吉利共和国,出任护国公,成为英国事实上的国家元首。
三年以来,国内经济状况不断恶化,阶级矛盾日趋尖锐,克伦威尔始终未能稳定局势。克伦威尔靠军队的支持来维系统治,从这一点上说他是一个军事独裁者。但是他多次试图建立民主政体,而且还坚持拒绝别人给他加冕,就是不做皇帝,表明他不想实行独裁统治,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的支持者们创建不出一种切实可行的政体。
就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只有大的突变才能吸引国内的注意力,让大家团结起来,解决英国国内的问题。这时候西班牙和华朝交战,并且大败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远东传来的情报显示,远东一直以来的霸主,中原王朝重新崛起,并且拥有强大的水师,具备了远征欧洲的能力。他们的皇帝下达的圣旨中,明确地表示了要西征西班牙的计划,这将会是一次新的黄祸么?
源源不断地从远东驶来的商船,证实了这一点,克伦威尔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马上决定派出使团和这个遥远地方的强国建交。顺便搜集情报,看看这个帝国的虚实。
就算不能结成联盟,如果可以开通华朝市场,那也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英国人的使团,为首的乃是哈密尔顿,这位英国公爵曾经掌握着大量的军队。由他带领使团,本身就是一种重视,毕竟需要的是远航十个月,才能到达东方。
为了这一次的出使,伦敦方面花费了十六万英镑,有天文、地理仪器、图书、毯毡、军用品、船式,总计六百箱,俱为用心选购,以显示英国的文明。还带上了两个精通中国文化的传教士,以免出现误会。
到了金陵,马上就要进入这个王朝的首都,汤若望不厌其烦地说道:“公爵大人,在这里是一个十分重视繁琐礼节的王朝,我希望公爵大人能够忍受他们的一些礼仪,尤其是受到皇帝的接见,您要服从他们朝廷的礼仪,不然的话容易触怒他们的皇帝。”
汤若望在明末崇祯时在钦天监任职,当然知道皇帝的派头有多大,后来兵祸连接,他就跑去南洋了。这一回重临中国,已经换了朝代,但是根据他对中国的了解,每一任皇帝都是十分霸道的,尤其是礼仪方面,动不动就要杀人。
进到金陵之后,一行人马上被繁华的市井震惊了,干净整洁的地面全部是大青石板铺就,两边的商铺栉次鳞比,严整而且规范。过往的行人满满当当,穿着打扮尽是美轮美奂的丝绸汉服,果然是天朝上国的都城风光,又与别处不相同。
汤若望也惊呆了,当初他在北京城,可没有这种景象。当年崇祯当政的时候他在北京做官,北京城内脏乱差是出了名的,到处都是泔水和粪便的臭味,还引发了鼠疫...
难怪短短几年,华朝就能四处开拓疆域,原来这个朝廷变得这么有钱,百姓如此富庶了么...
早有礼部官员,前来迎接,鸿胪寺四夷馆的人,将他们引到礼部,教了一些简单的华朝礼仪,便带着他们入宫面圣了。
金陵紫禁城,几经修葺,现在看上去格外的壮观,本来还对东方文明不怎么信任的哈密尔顿,见到这充满了异域风情的东方宫殿,十个月的航行带来的苦闷和气愤一扫而空,下一次护国公要是还找人出使华朝,他肯定还要报名。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就像是认识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迷人。
奉天殿内,侯玄演穿着黑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来自大洋彼岸的使团。
英国,正是在欧洲崛起的时候,华朝也在东方腾空,东西方的建交,还是第一次。
汉密尔顿带着使团进到奉天殿,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想到他是这么年轻,他本以为东方的皇帝都是那种油腻的胖子,穿着可笑的服饰,傲慢而且无知。
俊朗的面庞,身材修长,隔着这么远看他的眼神依旧锐利。身后两个漂亮的东方美人打扇,这个帝国的皇帝从哪一方面看,都和葡萄牙人描述的完全不同...那群人或许是被打的太惨,才这么诋毁这位皇帝吧,汉密尔顿心想。
汉密尔顿本来想偷机耍滑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但是身边的传教士南怀礼和汤若望已经熟稔地跪下了。想到来时护国公的嘱托,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跪了下去。
侯玄演稍微有些诧异,后世的史书上不是说英国人出使清朝的时候,就是不肯磕头么...
看来这东西还是要看国力,只要足够强盛,你定的规则再不合理,别人也会强行遵守。
乾隆那吊毛当皇帝的时候,大街上全是乞丐,破破烂烂的都城,出海只能打渔的水师,拿什么要别人跪他。
侯玄演感到诧异,满朝文武却觉得理所当然,在他们眼中只有侯玄演才是天子,上天覆盖的地方,都属于他的子民。
想通了这个关节,侯玄演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平身吧。”
汤若望临时客串了一把翻译,他的北京话说的贼溜,事实上到了中国之后,他们就脱下了洋服,穿着儒服,拢发包巾,一边传教一边将西方的知识进行传播。
似乎是没有想到华朝皇帝这么好说话,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在回到欧洲之后,将侯玄演妖魔化了,在西方人的眼中,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第五百二十六章 招标法
汉密尔顿上前一步,叽里咕噜的一通英语,大概是说了他们带来的礼物。
侯玄演听了之后,也不是很感兴趣,这个时代因为自己的努力,华朝的科技不落后于西方,甚至连蒸汽机都出现了。但是这是一个千年未有的变革时代,就算暂时领先,最忌讳的还是夜郎自大,闭门造车。只有打开国门交流,才能始终保持旺盛的生产力革新。
“你们的心意,朕已经知晓了,想必你们远渡重洋来到朕的国家,也不是为了送礼吧。”
汉密尔顿摘下帽子,恭敬地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您的睿智让我由衷地佩服,我们这次来是想和您的帝国建立友好的邦交,共同扶持互助。”
侯玄演站起身来,走到大殿的台阶前,扬声道:“朕知道你们欧洲的皇室,全都是沾亲带故,但是不影响你们互相攻伐。实话跟你说,在你们那边有两个国家,朕非常不喜欢,而且已经结下仇怨。一个是沙俄,一个是西班牙,这两个国家和我们势必有一战,若是想要建交,就要确定到时候朕出兵的时候,你们英国不能帮助他们。”
汉密尔顿现在恨不得这个帝国的矛头对向所有的欧陆国家才好,只要不打大英,管他什么西班牙和沙俄,最好是拼个两败俱伤。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可以代表我的国家起誓,绝对不会干预您发起的任何战争。”汉密尔顿喜滋滋地说道,没想到这次来还有意外收获,要是真的起了战火,英国完全可以趁机捞一笔。
侯玄演又让礼部起草了一份国书,让他们带回英国,这就算是正式建交了。至于英国人写的国书,侯玄演连看都没看,这群古板谨慎的政客,最擅长搞一些又臭又长还毫无内容的东西出来。两个国家建交,一定是靠利益拴着,而不是所谓的国书。
只要好处足够,让侯玄演明天撕毁条约开战,他也办的出来。当然,大英帝国就更能办的出来了。
接下来礼部的官员,带着使团的人去观光讲武堂、匠师馆、医学馆等地。
这些琐事侯玄演就不打算跟着了,他热情地留汉密尔顿多待几个月,实际上这个使团所有的人都想多留几个月。
这次和英国建交,是一个开始,东西方交流的开始。两个国家的商人早就已经非常熟悉,但是国家层面的交往还是第一次。
使团退出之后,侯玄演又单独召见了几个大臣和汤若望、南怀礼,小太监带着众人来到暖芳阁,侯玄演已经换了一身春衫,上朝的正装穿起来太累了。
暖芳阁内,就显得随意许多,大臣们到了这里也都十分放松。汤若望、南怀礼啧啧称奇,看来华朝和大明不一样,这里的君臣关系更加融洽。
侯玄演见他们进来,笑道:“来人,赐座。”
小内侍搬着四个凳子,马士英和陈明遇礼让一番,带着两个传教士就落座了。
侯玄演见他们坐下了,才开口说道:“朕听闻两位传教士,都曾在钦天监为官,大明和华朝一脉相承,你们可愿意继续留在我朝为官?”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喜色,他们来到东方,为的就是传教。到了中国他们就发现,想在这里传教,必须做官,获得朝廷的支持,才有一点的可能。否则就是邪教异端,大明以白莲教开国,对这种教派十分忌惮,打击力度不是开玩笑的,动不动就杀的血流成河。
“陛下如此抬爱,我们岂能不知感恩。”
侯玄演哈哈笑道:“你们俩还真是客气,既然愿意的话,就进匠师馆吧。朕知道你们信的是天主教,来到这里为的是传教,朕的帝国内可以允许你们传教,但是必须遵守我们的律法。华朝政教分离,任何宗教不可干涉朝政,否则就是邪教异端。”
两个传教士喜不自禁,纷纷谢恩,然后乐颠颠地去吏部报道去了。
暖芳阁剩下两个大学士,侯玄演说道:“这次建交是一个开始,西洋番人又和南洋、漠北不同,他们现在正是国力突飞猛进的时候。你们回去之后,组织一批官员和三大学堂的学生,派出船只前往英国,算是礼尚往来。”
两个人应承下来,心里也没拿着当回事,毕竟这个时候的汉人,骨子里还是傲气很重的。
说着说着,话题还是回到了漠西的战事上来,前方的将领们把各自的想法,都上奏了侯玄演。
站在上帝视角,侯玄演已经大概能够推算出战争的形势,哈密是一个重要的桥头堡,按说不该到现在还打不下来。
这种地方没有坚固的城墙,没有天堑,死守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们抱定了必死的想法,用人命拖时间。
事实上,还真让他猜对了,哈密就是在用人命拖时间,为准噶尔的统一拖时间。
陈明遇当然是向着自己的老搭档阎应元的,当初他们在江阴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陈明遇十分佩服阎应元的本事,所以说道:“准噶尔这么大,要是步步为营推进,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丽亨说的斩首打法,臣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侯玄演沉吟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夏完淳既然在靖北打了两年了,我们就应该信任他。朕坐在金陵,却遥控指挥前方大将,是兵家大忌。我们要做的,是运输辎重,让前线将士有衣穿,有饭吃,有炮打,有药用,就是最好的支持。”
马士英忙道:“臣附议,陛下圣明。匠师馆新制的车轮,已经吩咐下去招商家定制,江南工厂有意愿的极多,不知道择哪一家合适?”
“把我们的要求列出来,然后让他们出价,谁的价低用谁,将此法写入大华商律,以后就按这个施行。”侯玄演将现在的投标法的大概说了一下,具体的措施还要下面的臣子自己细细推敲。
第五百二十七章 血战哈密
哈密能坚持这么久,包括巴图尔珲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可以守在哈密一个月,阻挡住了不可一世的华军。
城下绵延十里的军营中,杨展的心情十分烦躁,对面的沙丘都被轰平了,埋在黄沙下的人还在负隅顽抗。
强行攻城了三次,都被打退,里面的人悍不畏死,杨展又不想用炮将哈密炸的太厉害,不然拿下之后也起不到桥头堡的作用。
自从和华朝开战之后,沙俄支援了准噶尔大量的火枪火炮,到现在已经开始发挥守城的功效。
宗教信仰的力量,让这些底层的准噶尔士兵但知厮杀,不怕死亡。
黄沙中的大帐内,杨展望着沙盘,正在沉思,突然一声炮响,将沙盘上的红色标记震得东倒西歪。
杨展将手里的木棍一扔,气恼地说道:“老子们想要兵不血刃,拿下哈密,没想到反倒成了炮靶子。这群逆胡还真当川兵不能打硬仗了,不管了,给我召集诸将!”
聚将鼓响起,从军营中各个角落,武将顺着鼓声来到帐外。
千户以上的将佐,齐聚杨展的帐外,这些人个字相对矮小,只有偶尔几个身材魁梧,不过看上去都颇为强悍。这一个月打的颇为憋屈,没有想到准噶尔人的火力也这么强,远远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对手。所有的川军将佐脸上,都挂着和杨展差不多的表情,这些人胸口都憋着一股气。
杨展把袖子一撸,一手掐腰,一手持鞭,训话道:“我在乌梁海的大营内,从百万人的手里,抢来了先锋的位置。所有人都盯着咱们看,现在好啦,脸都没得了。胡人擅长骑兵,现在守城也比我们厉害了?老子偏不信这个邪。你们打不下来,我就不指望你们,老子亲自上,今晚太阳落山之前,拿不下哈密,我杨展就死在攻城的路上。
来啊,取老子盔甲和兵刃来!亲兵打头阵,跟我冲。”
底下统帅二十万川兵的武将们,羞愤难当,纷纷跪地请命。
杨展的脾气上来,谁都劝不住,最后一排排红缨在帐外排列,所有的武将组成了一个方阵。各路将领顶盔挂甲,带领着各自的亲兵,准备好攻城。
从城头上撤下的兵马,看着这支奇怪的、由熟悉面孔组成的队伍,突然血气上涌。刚从城外撤下的队伍中带头的武将,自觉地站出来,加入到将官队伍中。
浩荡之风扑面而来,卷带着那战马扬起的尘沙,就像刮起了一阵沙尘暴。
哈密城中,楚琥尔乌巴十分得意,他在哈密挡了一个月,说出去没有人相信。但是他做到了,杨展本来想要用辽东的打法,使用火炮轰炸,然后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哈密,这种土豪打法在哈密变得水土不服,失去了它的威慑力。
“汉人的战力被过分高估了,原来名头极大的满洲八旗兵,也不过如此。就是被这群人杀得丢盔弃甲,几尽亡族灭种?真不知道喀尔喀蒙古的那群成吉思汗的子孙,为什么会向这样的人投降。”楚琥尔乌巴自信满满地说道,它的兄长已经差不多整合了卫拉特联盟,一个强大而且团结的准噶尔已经行成,援兵不久之后,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入。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和满人一样,杀进中原享受富贵了。
突然,楚琥尔乌巴的笑声戛然而止。
苍凉的角声响起,经久不衰,回响在异域的沙尘中。
杨展一马当先,率领全军发动攻击,武将们铆足了劲要超过主帅,以护得杨展的安全。
剩下的兵马也都如此,人人如此,奋力向前,本来刚刚顶住了一波攻势的哈密城头,望着城下奔涌而来的大军,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总督川蜀,尽统诸将的蜀国公杨展,被淹没在千军万马之中,护得严严实实。
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一脚踹在挡在他前面的武将身上,骂道:“孟晚林,你个龟儿子跑的比婆娘还慢,挡在老子前面做什么。”
孟晚林不敢顶嘴,挥着刀装模作样地喊了句:“杀啊,杀进哈密,冲!”嘴上喊得欢实,步子依旧沉稳,和身边的几个人一道,护住主帅,不让他冲的太快。
前面的武将,已经冲到了哈密城下,经过几天的轰炸,这里的城墙彻底崩坏了,有的人陷到砂砾里,拔脚变得异常苦难,就成了准噶尔人的活靶子。一轮激射过后,剩下的尸体成了后续兄弟的踏脚板。
血,热腾腾的,留在了千里之外的沙土中。
华军少有钢刀,冷兵器也几乎全是长枪,铿锵交击的兵刃相撞声,终于代替了火铳和火炮的鸣叫。
准噶尔人凶猛的劈砍,川兵悍勇地突刺,双方都杀红了眼,没有人想着活命的事。
哈密城中,已经涌入的川兵,和准噶尔人进行着惨烈的巷战。
这时候川兵火器的优势再次发挥出来,还有日夜的操练也显示了作用,化整为零的小型鸳鸯阵,在巷战中就像是无敌的存在。
每一个地方的拼杀,都像是一群人殴打一个,戚继光不愧是兵家天才,长枪刀盾火铳,组在一块就是杀戮机器,哈密东城已经完全失守。
楚琥尔乌巴的狂傲消失不见,就在刚才他还幻想着能够得胜,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天真。带着一群心腹和贵族,楚琥尔乌巴在士兵们的身后匆忙上马,准备往西逃走,放弃哈密。他已经完成了兄长的交待,这个时候逃了,依旧是功臣。
十万人拼到现在,剩下的不到一半,已经失去了继续做战的能力。
楚琥尔乌巴逃走了,贵族们也逃走了,活着的士兵也有很多逃了。
杨展没有派人追击,经此一战准噶尔人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贸然追击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哈密城总算是拿了下来,抬头一看,太阳还没落山,血色的残阳染得天空霞光万丈。
“派人前去通知后续部队,准备入驻哈密,是时候开始攻略准噶尔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赵合德你知道吧?
杨展拿下了哈密,张煌言挡住了沙俄,夏完淳和阎应元率领着大军,进驻哈密城。
在这里他们将向前进军,把青藏高原和更西的准噶人汗国分开,逐个击破。地广人稀的漠西,总共的人口也就是百万人,占据着这么大的土地,只要分开了就是致命的。夏完淳说的不错,占据任何一个城池都不足为重,只有杀伤敌人的兵马才是实打实的胜绩。
训练有素的靖北军,行军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踏着黄沙迎着风尘,以十万为单位的军马,有条不紊地行进。
夏完淳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陛下的规划得以实现,祸害中原王朝千年的大漠将成为一道不需要石砖的长城。
届时边关百姓再也不会成为被屠宰、掠夺的对象,为祸中原的胡人也将成为帝国忠诚的战士,守卫边疆。那些在学堂里识字读书的蒙古小孩,都是未来华朝的子民和战士。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样的壮举能够参与其中,是何其荣耀的事。想到这里,夏完淳的心中就有些澎湃,抬头望着大漠的朝阳,感觉四肢充满了力气。
边关打的不错,朝廷却出现了难题,源源不断运往前线的辎重,已经快把将国库的粮食掏空了。
任何新兴的工厂,都是对劳动力的掠夺,把帝国的青壮们从耕田中,拉到了工厂里。
“江南本来是鱼米之乡,每年产出的粮食养活着大部分的军民,但是今年收到的粮食还不如去年的多。北方的旱灾持续不退,别说缴纳到国库了,我们还要拿出粮食赈灾。
江南赋税收到的大部分是白花花的银子,却没有多少粮食,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拿什么养活漠西的百万大军。
最可恨的是湖广的袁继咸,朝廷已经三令五申告诉他鼓励农桑,他却置若罔闻,仗着北伐时候的功绩,带头办厂。听说他为了湖广的工厂能够多拿下几个车轮制造的订单,堂堂布政使亲自和一群商伍谋划,简直是蔑视六部,蔑视朝廷....”
侯玄演听着陈明遇的抱怨,不胜其烦,但是这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难道把工厂解散,让工人们回去种地么?这是赤裸裸的倒退,看来要加快对外的扩张了。
“靖南省有着广袤的土地和适合稻米生长的良田,朕不是让他们劝课农桑了么,那群教化官也已经上表,大谈自己的政绩。爱卿不用担心,粮食短缺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南洋和日本、朝鲜,都是咱们的粮仓。既然有钱,买就是了,还怕吃不上饭?这一年是特殊的困难期,朝廷需要勒紧裤腰带,好好过日子,省着点用熬过今年就好了。”
陈明遇气的脸色发紫,站起来说道:“陛下!金陵粮价已经涨到了一两银子两石,在这么下去,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谈何文治武功。”
侯玄演耐着性子说道:“据朕所知,工厂的伙计每个月的报酬不低,远远高于当初务农所得。而且粮价高的原因,并不是粮商屯粮涨价,而是他们收粮时候价格就高。如此一来,种地的百姓收入也增加了,朕已经着手制定商法,只要没有黑心粮商,粮价高并不是坏事。”
“愿陛下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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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侯玄演脸色难看,一路上骂骂咧咧,随行的宦官宫女低着头都不敢触他的霉头。
“老东西,老顽固,怎么都讲不清楚,气死朕了!”
侯玄演低着头生闷气,走的又快又急,突然感觉身前一软,就听到一声娇呼。
一个少女被撞倒在地,洒落了一地的花瓣,红的黄的都有。
“陛下恕罪。”
侯玄演一嗅,不知道是花香还是人香,心里的怒气去了大半,轻声道:“抬起头来。”
少女缓缓抬头,侯玄演觉得分外眼熟,娇艳动人的俏脸糅合了天真和妩媚,可能是受惊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颇具规模的胸脯起伏,丰润的唇珠微微开合。
侯玄演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问道:“敏敏,怎么是你,进宫来看你姐姐?”
卞赛赛从王府入宫之后,卞敏没有名分,肯定不能跟着进宫,就一直住在外面。今儿进宫看望姐姐,顺便学习如何调制胭脂,秦淮河上的花魁行首,都是这个时代的时装、化妆的大师,所有的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都是用的她们的配方。而卞赛赛又是其中的顶尖人物,可以说是站在大华时尚顶峰的人物。
卞赛赛正在和皇后饮酒,因为她惯会哄人,又有一身女孩儿家最喜欢的本事,在后宫十分吃得开。便吩咐妹妹去御花园采花瓣,等着自己回来教她。
卞敏弯腰翘臀跪伏在地上,可怜兮兮的,侯玄演这么正直的人,当然看不下去,马上笑眯眯地弯腰扶了起来,还一边说道:“地上凉,跪着作甚,快起来。”
趁机抚着她腴嫩的小腰,侯玄演略感诧异,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手里完全没半点瘦肋硬肌的触感,指尖仿佛掐进一团绵滑细致的顶级酥酪之中,满掌都是丰腴的肉感。
真是个小骗子,好想揭穿她...
感受到自己姐夫皇帝的大手,卞敏红着脸轻打哆嗦,眼儿媚极,呼吸越显急促。
侯玄演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处子,笑着逗她道:“小敏儿可多大了,可曾许了婆家?”
卞敏早就爱慕自己的这个姐夫,心道这可不是天赐的机会,大着胆子说道:“敏儿十四了,还未曾婚配...”
身后的宦官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都悄悄地溜走了。侯玄演就在栏杆上一坐,笑着道:“别这么拘谨,到宫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你在宫外可怜见的,也没个亲人朋友,不如就搬到宫里来怎么样?”
卞敏双颊晕红,目光却一点也没有闪避之意,直勾勾的回望他,眸里波盈欲滴:“敏儿没什么才艺,只会唱个曲儿,跳个舞,进宫之后不知道做些什么。”
“汉朝有个赵合德你知道吧?朕最近就爱看个舞,听个曲....”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下诏
卞赛赛从皇后哪里回来,却见到自己的殿内宫女们都被打发了,不禁有些奇怪,带着贴身的宫女来到寝宫,隔着帘幕就看见一双晶莹的小脚悬空虚蹬,撩人的凄美娇吟,让她脸色一红。
自己的妹妹在此,她如何不知道,能在皇宫内恣意采摘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卞赛赛红着脸屏退了宫女,伸手拔下了脑后的玉钗,一头秀发顿时倾泻下来,青丝如瀑使她的秀颜陡然间更添了几分妩媚。
衣带一勾,一袭华丽的钿钗袒衣应身而落,只留下绯色小衣,慢慢走近了床榻。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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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丝,一条条的洒落,侯玄演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美美的,醒来腰胯还有些虚浮。
吐出一口浊气,刚刚忘却的烦恼又涌上心头。
说归说闹归闹,陈明遇提到的问题,却不能不解决。
金陵近百万人口,一旦缺粮后果不堪设想,这里可是帝国腹心所在。
好在如今道路宽阔平整,漕运方便快捷,想要及时运粮也不是难事。难就难在粮从何来...
侯玄演执政以来,大力发展工商,上行下效导致举国商业繁荣,商船遍布四海,但是这些商船一般都不喜欢直接运粮,因为粮食再贵,也比不上贩卖丝绸、运送香料。
这时候辽东的重要性显现了出来,辽东有着肥沃的农田,真的算起来不必江南的土地差,而且地广人稀,刚刚涌入辽东的百姓几十万,只要将辽东的土地开发出来,就是一个大粮仓。
到时候军粮不用依赖江南,金陵的粮食危机不攻自破,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今年的问题。
卞赛赛埋头在侯玄演的怀里,妹妹却蜷缩在一旁,眼角挂着泪痕,睡得正香。
侯玄演的大手在玉背上摩挲着,脑子里飞快转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问题。
这个时期天公不作美,到处都是天灾,中原大地上很多地方别说上税粮了,吃饭都要靠朝廷赈济。
沉思再三,侯玄演终于起身,拍了拍身边的卞赛塞,说道:“取纸笔来。”
他在考虑国事的时候,卞玉京不敢打扰,现在才披上一件轻纱,拧着盈盈一握的纤腰,前去取文房四宝。
就在妃子的闺房内,卞赛赛把最上等的朱砂贡墨,注水细研,然后取了一支紫狼硬毫,在笔洗中润过,手持毛笔等着侯玄演吩咐。
侯玄演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捏着柔软丰弹的翘臀,随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田荒不耕,游食者众。有司其申明科类,宜于今者,宜下那国。今则西戎有乱,屡兴边兵,陈兵百万,平定辽东,国用殚竭,民力空虚。
今特旨免除三年田税,务在惠小农,使其安心躬耕,而公家无所利其入。
皇城饮食,从朕与皇后起,削减半数。六部九卿,各级官吏,宜自节俭,为天下臣民之榜样。
敕命华天狩元年三月十日之宝”
侯玄演说一句,站在一旁的卞赛赛就写一句,说完之后这道诏书已经完成。
侯玄演的这道诏书,绝非空穴来风,随着经济的繁荣,从金陵开始一股奢靡风气正在兴起。
铺张浪费,攀比夸耀,屡见不鲜。
若不及时扼制住这股不正之风,势必会造成大华精神文明建设的退步,到时候开国之初那点进取向上的风气就会被压制住。
免除田税的原因,是鼓励大家安心种地,现在工厂虽多,但是并未占据太多农田,只要政策合适肯定会有人耕种。
朝廷缺的不是钱,而是有钱买不到粮,只要有人种地就好。
诏书发送到文渊阁,陈明遇赞叹不已,连呼天子圣明。很快这道诏书就下达全国,可以想象的是未来的时间,没人种地的情形会得到改善。
第二天一早,在金陵待了半个月的英国人决定回国了,汉密尔顿在此觐见皇帝,这次侯玄演在暖芳阁诏见了他。
这半个月的时间,让一众人对华朝的感官彻底改变,这不是一个愚昧落后的东方国家,从皇帝到整个国家,都十分的开明先进。
在匠师馆他们看到了提早问世的蒸汽纺织机,怪不得大华的商人可以运送无穷无尽的优质棉布贩卖到世界各地,原来他们的规模和技术已经远远甩开了其他国家。
还有讲武堂的火炮,那恐怖的炮管,恨不得捅到天上去,一炮打出差点把他们的耳膜震碎,巨大威力让英国人目瞪口呆。
汉密尔顿终于明白为什么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败的这么快,除了荷兰还拥有着东印度群岛(印度尼西亚)之外,其他的殖民地尽失。
这样的火炮不是西方的战舰能够抵挡的,汉密尔顿还不知道华朝水师的规模,不然早就高呼上帝了。
侯玄演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回国之后,记得替朕向克伦威尔问候,还有我们大华的商品的质量,你们可要据实传播。”
汉密尔顿低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请您尽管放心,大华的商人在欧洲已经取得了足够大的成功,我想不需要我帮他们美言。”
“哈哈”侯玄演十分开心,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佬,竟然也有一点可爱,站起身说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朕打算派出几艘船,出使英国,就和你们一道好了。”
汉密尔顿十分开心地答应下来,旁边的顾炎武起身道:“陛下,不知道都带什么人前往?”
侯玄演沉吟道:“众卿家谁想去一趟?”
众人面面相觑,西洋太远了,不是心很野的,谁愿意去啊。这时候野子来了,王夫之出列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好,王卿家可从匠师馆挑选年轻人前往,去了之后巡游各国,表达朕的善意。另外带上讲武堂的学生,绘制往来地图,收集信息,为朕西征洋酋西班牙做好准备。”
这些话可没有翻译说给汉密尔顿听,他抻着脖子不明所以,王夫之已经领旨谢恩了。
第五百三十章 又来?
东印度群岛,后世叫做印度尼西亚,汉人喜欢称之为爪哇国。这个地方的土著可以说从明朝开始被殖民,一直到二战结束才恢复主权。
岛上现在是荷兰人的天下,他们自从被从台湾赶走之后,在东方就剩下这个大的殖民地了。而且这里还是香料的产地,橡胶资源也十分的丰富。
这个群岛十分的绵长,在西边隔着马六甲华夏,和满剌加隔海相望;在东头和吕宋毗邻。这两个地方现在都属于华朝的领土,所以算起来爪哇国也成了咱们的邻居了。
清晨,岛上一片安静,突然一声惊叫响起,不一会周围的居民都围了过来,只见这个平日里安静的小渔村,变成了人间炼狱。
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一看就知道生前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几个衣不遮体的妇人,被钉在墙上,下体一片糜烂。
这是一个原住民组成的小渔村,这里的人时代打渔,直到荷兰人到了,他们被迫轮流去帮荷兰人种植采集香料。
与他们相隔很近的,是一个汉人组成的小村庄,在这里人们过得相对富裕。这个村子的祖宗是宋末逃来的,一直在此定居,靠小商小贩起家。村里的人几乎都行孙,所以在汉人的圈子里,这里叫做孙家庄。
听闻隔壁的噩耗,孙家长的村长也是当代族长孙庭芳派出村里的后生前去帮忙,并且带去了药和食物,希望能救活几个幸存者。
随着华人商船的到来,这里的汉人后裔们活的越来越好,华人商家喜欢找这些人交易,无形中带动他们率先致富。当然,这也无可避免地引起了当地土著的嫉妒和愤恨。
孙守财带着村里的十几个青壮,刚刚走到一半,突然冒出一群穿着军装的荷兰人。这些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扣住了所有的孙家庄的人,而且态度十分恶劣。
孙守财的肋骨被踢断两跟,还是强忍着疼痛,咬着牙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几位军爷,误会,误会了啊。”
几个荷兰人不由分说,将他们押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这里已经挤满了土著。
荷兰人派出一个土著代表,扬声道:“就是这些华人的奸细,是他们屠杀了渔村,在逃跑的路上,被我们的军官抓住了。”
愤怒的土著一拥而上,将十几个人拳打脚踢,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毫无人样了....
剩下的暴民,在荷兰人的鼓动下,冲进了孙家庄,烧、杀、yin、掠...一个富裕的村庄,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屠杀扩散到附近的村落,华人纷纷倒霉,被一群群的暴徒闯入家中,这一天死伤惨重。
远处地真正的罪魁祸首,一群荷兰官兵,正在山顶笑着看着这一切。几个荷兰大兵,笑着讨论土著的愚蠢,和昨夜杀得真爽,笑侃几个姑娘的容貌。
荷兰人的人数不多,统治这个地域广阔的群岛并不轻松,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缺德的办法,就是挑起当地的土著和汉人后裔的矛盾。让汉人来当替罪羊,本来这件事十分困难,但是当地土著的智商实在太感人了,稍加挑唆就让他们深信不疑。每次只要派出几个暴徒,鼓动怂恿加上以身作则,很快就会有无数的暴民参与其中,这一招荷兰人屡试不爽。
这次荷兰人之所以痛下杀手,根本原因是当地华人数量的迅速上升以及商业上的成功,让荷兰人感到了威胁和不安。华朝的强大,让岛上的华人在此焕发生机,他们做的太好了。
在南洋很多国家,华人的到来要比荷兰人早的多。由于当时中华文化的先进性,华人通过勤劳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经济实力决定话语权,华人最初在东南亚许多地区的地位是相当高的。比如唐宋时朝时在真腊(今天的柬埔寨),如果华人被杀要被判死刑,但如果华人杀了别人,交一笔罚金就可以。
荷兰人将印尼土著与华人分而治之,将欧洲人列为第一等,外来东方人列为第二等,印尼土著居民是为最下等。这且不说,还将荷兰统治后出生的华人定为荷兰籍。这当然不是他们有多好心,只是为了转移土著们的仇恨,这些傻1逼土著被奴役压迫,却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敌人。心里不敢违逆凶残的白皮人,反而对和善的华人十分痛恨。
这真是荷兰人要的结果,他们就是要华人来做替罪羊,好换取土著的忠诚。
孙家庄的惨案,通过华人商船,传回了内陆,金陵的邸报甚至刊登了一篇文章。
如今的华人,民族归属感爆棚,一系列对外战争的胜利,已经让他们有了大国意识。
海外的华人我们可以看不起他们,嘲笑他们的落后。但是其他人却欺负不得,打骂都不行,更别说这种情节恶劣的屠杀了。一时间百姓们群情激奋,各地的商会尤其激动,恨不得朝廷马上开战。
拿下东印度群岛的好处,商人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对他们来说,那里遍地都是金银。
紫禁城中,暖芳阁内,朝中重臣齐至。
“什么?还要打?”姜建勋惊叫一声,甚至已经忘记了君臣礼仪。
“没错,东印度群岛就是我们所说的爪哇国,这个狭长的群岛上,是咱们的老朋友荷兰人,他们现在垄断了这个香料岛,你们知道靠卖香料,这些荷兰人每天可以获得多少财富么?”侯玄演起身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已经拿下了满剌加,只要拿下东印度群岛,整个海峡就是我们的内海,到时候光是过路的商税,就是咱们打仗耗费钱粮的千万倍。”
英荷战争已经开打,荷兰人连战连胜,侯玄演已经决定帮新建交的英吉利小老弟一把。不为别的,就为收回南洋最后一块土地,也是整个远东海域的南大门。
“可是我们在大漠还有百万军队在开战,若是再开辟战场,是不是太穷兵黩武了...”
侯玄演拍桌道:“陆军百万和水师有什么关系?难道在准噶尔也要朕派水师参战么?朕有近三十万水师将士,日夜操练,不是为了打渔的。”
本想起身的几个官员纷纷坐稳了屁股,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起来发言了,而且水师和陆军不一样,每次战争的好处都是立竿见影的,而且获胜速度也快。
而且粮食危机并不影响水师出战,这些人平时也吃的不少,唯一的区别就是帝国的疆土会变的更大。
侯玄演也有自己的想法,一个稳固的东方海域,是远征的前提。西班牙人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华人的敌人。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侯玄演没有说出口,就是东印度群岛上有着世界上第二大橡胶产地,现在华朝需要大量的橡胶来制造轮胎。
“先前吕宋华人被屠,一百乡党跪地请愿,朕曾经说过‘洋酋难存睦善之心,华人不留隔夜之仇。’话犹在耳,荷兰人和当地土著就杀我子民,是嫌朕刀不利,欲以颈相试也。今遣吕宋水师、满剌加水师,就近剿贼,涤荡群岛,再报血仇。等到爪哇伏尸百万,血流成江,勿谓朕言之不预也。”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只洋奴
水师打起仗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快,不需要漫长的准备时间。
侯玄演的圣旨下达没多久,姚启圣已经在满剌加摩拳擦掌,准备越过海峡收取爪哇群岛。
实现最大的准备工作,就是通过来往商户,告知当地华人,要他们配合。
在姚启圣看来,爪哇的华人刚刚遭受屠杀,自己的到来岂不是救星一般,这还有不同意的?
荷兰人也发现了不对,往日里络绎不绝的华人商船,竟然集体消失了。要知道在东印度群岛上,除了香料生意,就属和华人交易赚钱多了。
在巴达维亚城,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的老巢内,东印度公司总部人满为患。
这座建筑十分宏伟,外卖你是仿照阿姆斯特丹的交易所建造,里面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圆拱形的吊顶离地十米有余,看上去十分的空旷。
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世界上第一家第一个可以自组佣兵、发行货币的公司,也是第一家股份有限公司。说白了就是殖民远东的工具,是荷兰敛财的机器,十分高效。
公司大厅内,现任总督卡尔脸色沉郁,近来荷兰好事不断,先是在欧洲的各项战事都取得胜利,紧接着进军印度的脚步也有所加快。但是华人的突然消失,还是让他有些心虚。
几天前荷兰人在沿海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马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卡尔心怀惴惴,要知道西班牙的教训就在眼前。他先是斥责了主导这起闹剧的海军军官,然后吩咐下去必须快速得到情报,不行就派人去金陵谢罪。
总之,不能耽误跟华人的交易,不能耽误公司赚钱。
东印度公司是国会控股,面向所有荷兰人集资的公司,关乎整个国家的收入和所有民众的收入。
失去了华人市场,就是失去了日本,失去了朝鲜,这一点卡尔比谁都清楚。
巴达维亚的城外,一群汉人岛民也在集会,他们兴奋地聚在一块,准备迎接王师的到来。
从吕宋岛易主的时候,这些人就看到了王师南下的希望,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汉人后裔们杀猪宰羊,喜气洋洋,他们对自己的水师有着无比的信任。
在一众欢腾的声音中,也有人面色阴沉,荷兰人为了转移土著的仇恨,曾经给了汉人后裔很大的优待,当然是相对于原住民土著来说。
就是这一点点的小恩小惠,还真买住了不少的汉人,这些人视荷兰人为圣明的君主,在他们的教唆还成了虔诚的教徒。
什么时候,华人中都有一些败类,他们骨头软,膝盖软,浑身只有嘴是硬的。在古代就是些汉奸卖国贼包衣阿哈什么的,放在现代就是一些文化汉奸,比如书前段时间刚死的几个写书的。
何二月混在人群中,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波动,这个人心机很深,实际上却是个忠实的洋奴。虽然他经常受到荷兰人的欺辱,但是却认为那是应该的,从来不恨洋人。
眼看着同胞们情绪高涨,暗地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何二月却陷入了沉思。
我能凌驾于这里的土著之上,不是多亏了荷兰老爷们的提携,这种恩德不报还是个人么。再说了,荷兰人那么尊贵,为什么要让汉人重新来统治,到时候我这个教徒还有什么优势,要知道,自从我信教之后,路上的荷兰1兵都要对我笑呢。
想到这里,何二月的心里空落落的,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挽了挽袖子,何二月拄着一根拐棍,慢慢地走在路上。
“二月!”
突然身后一声高喊,心怀叵测的何二月吓了一跳,等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邻居王强之后,才放心下来。
“二月,马上就是咱们干大事的时候了,你还在愣着干什么。”王强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这让何二月更加烦躁,这个邻居没有得到荷兰人的认可,天天就想着造反,儿子都被荷兰人打死了,还不知悔改,真是个贱骨头。好好地接受荷兰人的统治多好,何二月不能理解这个邻居的奇怪心思,所以一直看不上他。
心里虽然这样想,何二月还是点头哈腰地打了招呼,王强兴冲冲地大声道:“被在这闲溜达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撑用,你这么年轻去外面帮忙吧,嘿,华朝的商人给我们偷偷运来了不少火炮,就是不知道有几个人会用。”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看到王强之后脸上一喜,叫道:“王二叔,找了你一上午了,原来在这里,快跟我来,从了吕宋那边来人了...”
何二月认得这个中年人,他叫苏昌华,是东印度群岛上华人的领袖,几次三番率兵攻打过荷兰人的巴达维亚,上一任总督就是死在了他们围攻巴达维亚的时候。
没想到连他都来了,看来这次的动静真不小,何二月突然为荷兰人担心起来,不知道这一次荷兰人能不能顶住...
王强抬脚要走,见他还怔在原地,口气中带了些责问:“二月,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去啊。”
“哦哦,知道了,二叔。”何二月慢慢地走了出去,王强骂道:“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腿脚天天拄着拐,也不嫌丑。”他哪里知道,何二月这是模仿欧洲的绅士呢...
来到城外,何二月彻底惊呆了,这里不光有大炮,还有成船的火药。荷兰在远东的人数不算多,他们更多的依靠几个港口,根本无力封锁狭长的海岸线。
别人见他走了过来,商船上跳下一个年轻人,面相英武腰杆笔直,何二月从来没有见过他。
“什么人?”
旁边马上有华人走过来,笑着说道:“这是我们的人,放心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凝眸道:“可靠么?”
来人笑着趴到他的耳朵上,小声道:“放心吧,这位经常被洋人揍得鼻青脸肿,肯定是不会告密的。”
年轻人这才缓和了脸色,拍着何二月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从此之后,没有人可以随便打你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没得谈了
一群华人,早就在巴达维亚的城外挖好了地道,这是他们反抗荷兰人的秘密武器,不到最后时候,轻易不拿出来使用。
“现在咱们有无数的火药,只要埋到城下,还怕巴达维亚城不倒?到时候朝廷的水师一靠岸,巴达维亚里的荷兰人就完了,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华人笑的十分开心,唯有何二月假笑了两三声,心底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城里报信。
不远处的苏昌华拉着王强,面带疑惑地问道:“你确定他回去报信?”
王强冷哼一声,掠了下胡须,啐道:“这狗杂种我看着他长大的,什么秉性我能不知道,他爹当年给荷兰人当狗腿子,被土著给杀了,这孩子一直怀恨在心,见了荷兰人却是一副谄媚的狗样子,老子最瞧不上这样的人。”
苏昌华眼色一冷,嘴角抽笑道:“王二叔不比生气,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我们早就习惯了。现在就盼着他最好去报信,不然我们的声东击西还不一定能成功呢。”
金乌下沉,皎月高升,夜色笼罩着整个大地。
何二月兴奋异常,他的身后就是荷兰老爷,这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在这些人的眼里,上天赐予他们的炎黄血脉,是最不值钱的。唯有异族,值得他们信赖和追捧。
告密者何二月引起了整个巴达维亚的重视,总督卡尔亲自带队,在城外果然找到了一个地道入口。
顺着地道,何二月轻车熟路地带着荷兰人,及电脑挖好的坑道中。
饶是一向沉稳的总督卡尔,借着火光看到搬出来的炸药,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河,你立了大功!”
何二月就跟吃了蜂蜜一样开心,激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腿甚至都兴奋地颤抖起来,能够得到总督大人的赞扬,简直让他骨头都轻了三分。
后怕不已的荷兰舰队司令顾恩皱着眉叫道:“这群可恶的华人,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这些炸药要是全部爆炸,我们的城墙就都毁了。”
卡尔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安慰自己的伙计道:“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了,按照何说的,他们想要在明晚点燃,说明大华水师明晚到达这片海域,你快去不好埋伏,咱们吃掉他们的舰队。华朝的水师舰队比巴达维亚还要重要!”
顾恩心悦诚服,果然不愧是总督大人,他转过身说道:“遵命,我这就去给他们准备点好吃的,让这些名头极大的水师尝尝我们的加农炮的滋味。”
“去吧,我的老伙计,这一次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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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狩元年三月,满剌加都督姚启圣率领水师攻取东部着哇六十多个岛屿,荷兰人得到错误的情报,将舰队调回巴达维亚设伏,等他们反应过来,东西岛屿已经全部失守了。
东印度群岛说是有一千个岛屿,也算不上夸张,巴达维亚位于这个半月形的岛屿链中间。
想要从满剌加直接进攻,需要航行至少一天的时间,这很难不被发现。
荷兰人主要集中在此,姚启圣派人送来了一船的炸药,埋在地道里,看似要炸毁城墙,实际上是调虎离山之计。
荷兰总督卡尔率众挖出了炸药,是货真价实的炸药,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他笃定华人会从巴达维亚直接进攻,因此把舰队主力留在巴达维亚设伏,这是一招足以满盘皆输的臭棋。直接让东西两翼空虚,被满剌加水师和吕宋水师轻易占据。
剩余的荷兰人被包围在巴达维亚,顾恩精心设的埋伏,没有等到猎物,却等来了这个噩耗...
这一天所有华人敲锣打鼓,迎接王师荡平爪哇,马上这里就将成为华朝的疆域,已经没有人怀疑这场战争的胜负了,姚启圣只是用了一船火药,就轻松地调动着荷兰的舰队,从那一刻起,胜负已定。
巴达维亚里的荷兰人,充分吸取了西班牙人的惨痛教训,决心投降。只不过在投降之前,他们决定处理掉罪魁祸首,那个因为告密成为座上客的汉人。
清晨的巴达维亚已经有些炎热,气急败坏的荷兰人,把何二月当成了华人的奸细,所有战败的耻辱和愤恨都转移到这个汉奸身上。
荷兰人将他的双手钉在十字架上,割开了一道小口子,竖在太阳下暴晒,随着血滴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疼痛、绝望和恐惧,支配着何二月最后的一段时间,血一滴滴地落到黄土上,渗透进泥土里。
上天给了他的炎黄血脉,他不想要,现在上天要收回去了....在华人的土地上收回去。
卡尔派遣荷兰舰队司令顾恩,去到华朝的大营,此时源源不断的华军步卒正被运往城外。
真的攻城的话,荷兰人也没有胜算,更何况舰队已经被封锁在巴达维亚的港口,出去就是活靶子。
顾恩在心里痛骂告密的汉人,进到华军大营,姚启圣坐在一个藤椅上,早就等候多时了。
顾恩换了一副笑脸,摘帽行礼道:“尊贵的大华都督,我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荷兰舰队,正式向您提出投降。希望您和您的国家,能够原谅我们的无知给你们带来的不快,允许我们撤回荷兰。”
姚启圣听完翻译笑道:“这是当然,两国交战的原因,是因为你的手下使用卑鄙的手段对待华人,你们只需交出罪魁祸首,便可撤离此地。”
顾恩哪里还有谈判的条件,只得答应下来,却想着回去之后随便找几个替罪羊,先把投降的事办妥再说。
姚启圣见他同意了,当即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道:“来人啊,笔墨伺候。”
几个小兵端着毛笔、宣旨、砚台、墨条进来,姚启圣笑道:“来吧,请写一封降书,我好递呈圣上。”
说到圣上两个字的时候,姚启圣起身抱拳,遥祝虚礼。
顾恩拿着一根毛笔,姿势可笑,像是抓着一根木棍,看着宣纸愣在原地。
一股巨大的羞愤之情,从他的脚下直传天灵盖,脑子里天旋地转,胸口憋着一股气,难以发出。
这见鬼的木棍,真的是用来写字的?再看看墨条,那倒更像是一根笔。顾恩欲哭无泪,在他看来,这必定是汉人故意的刁难。
实际上,事情的真像比他想的还要残忍...
姚启圣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瞬间翻脸,一拍桌子怒道:“荷兰人来我军营,出言不逊,不肯投降,这就是没得谈了。传将令,水师炮轰港口洋酋舰队,彻底摧毁他们的战舰,陆军埋锅造饭,准备攻城,今夜必须拿下巴达维亚。”
第五百三十三章 修法前夕
在欧陆老牌的海航强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日落西山,而新兴的英法等国还没有把势力伸向远东的时候,侯玄演率先完成了对这些国家的驱逐。
背靠着华朝,没有人可以在这片海域和汉人一争长短,荷兰人也不行。
巴达维亚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彻底打下来,卡尔甚至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
一向睿智沉稳的荷兰东印度总督,像一个老妇人一样喋喋不休,抱怨顾恩为什么惹怒了这群华军。
华朝表达了充分地善意,姚启圣在朝廷的默许下,允许荷兰人花钱赎回他们的官员。
消息传开,在印度的荷兰舰队总司令并不打算前来报仇,荷兰人是明智的,即使是他们在亚洲的命根子香料生意被夺走了,也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商人懂得最大限度的减少自己的损失,这时候去和华朝硬拼,就是无谓地增加亏损,以商立国的荷兰不会犯这种错误。
当葡萄牙人兴冲冲地赶来邀约,要和他们一起结成同盟攻打南洋的时候,荷兰总督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并且说道:“你们还没有发现么?在远东的海战,就是一群水手驾驶着战舰搏斗,最后华人取胜的游戏。”
葡萄牙人见到荷兰人吓得连香料群岛都可以放弃,不禁思量起其中的原因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他们不想打,实在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最终荷兰人花了两船银子,赎回了巴达维亚城内的俘虏,包括卡尔在内。
华朝拿下了东印度群岛,金陵群臣也彻底没了话说,纷纷上表请贺。
侯玄演也想着海波已平,从此近海之内再无洋酋,于是同意举办庆典。
侯玄演登基以来,得益最大的应该就是那些悄然崛起的豪商,他们遍布整个天下,手里握着巨额财富,社会地位也水涨船高。
投桃报李,侯玄演从他们身上也得到了很多,比如说从未有过的国库充盈,毫不夸张地说,即使在全国兴建各种基础设施,铺路搭桥建学堂,四处对外扩张打仗,国家的钱还是花不完。
十六世纪,荷兰人的崛起,象征着资本这头巨兽刚刚露出它的獠牙,马上就把世界撕咬的稀巴烂。
一群商人建立的荷兰,仅用了十几年,就成为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
侯玄演在大典开始的前几天,准备驯一驯‘资本’这头巨兽,给它打造一副盔甲和制定行动规范。
奉天殿,天色还未亮,一群殷勤的小太监已经开始清扫朝堂。
很快这个帝国最重要的一群人,就将在此商议国家大事,治理这个国家。
侯玄演起了个大早,看了看身边的黄樱儿还在熟睡,不忍心叫醒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早有宫女准备好洗漱用品,皂角毛巾,柳枝药膏,清洗完之后穿上龙袍,时辰还早,奉天殿内还没有人,侯玄演兴奋地走来走去。几天是十天一次的大朝,和平时的早朝又有不同。
在明朝时候,这样的朝会仪仗繁琐至极,需要几百人开道,还有两只大象,一虎一豹,折腾半年到了日上三竿能够商量政事就不错了。
侯玄演登基之后,取消了这些繁文缛节,尽管现在暹罗缅甸都是华朝领土,搞几只大象轻而易举,辽东的东北虎还没被吃成国宝,但是牵着这玩意开道,实在是没有必要。
而且本来上朝就是十分累的事,为什么还要增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像真的驯服了虎豹就是真龙一样,自欺欺人徒增笑料。
等到收拾完,侯玄演先是摆驾来到了春和殿,兴奋地侯玄演脑子里全是制定《商法》的事,自然醒的特别早,但是别人都在熟睡,包括灵药。
到了春和殿,天还没有亮,硕大的白玉月亮挂在天边,小李子刚想喧话,被侯玄演摆手制止。
困意渐消的小李子眼皮一抹,机灵地躲在一边,侯玄演漫步走进春和殿。
寝宫内竹影斑斑驳驳,花香袭人,一份清香幽静别有意趣。那缀锦楼的两层小楼,所有的阁窗都不用纸糊,也不用纱罩,一色用的都是西洋珐琅琉璃。
门外睡着的小宫女,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贪睡贪玩的时候,睡姿十分不雅,白嫩的肌肤露在外面,月光下咧着嘴睡得正香。外殿的宫女却都已经醒了,忙着收拾清晨的洗漱用品,一个嬷嬷抬头惊见圣驾,忙拉着身边的宫女跪了安,说道:“姑娘她昨儿个又熬夜了,还没睡醒哩。”
侯玄演竖指于嘴,示意她们不用说话。一众宫女止步留在房外,侯玄演直接进到房内,将纱帐轻轻挑开,就身坐在床沿。
低头一看,灵药用小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还抓着被子的边边,揪着聚在鄂下,被领口扎塞的严实,睡得安稳而香甜。
飘蓬江南的日子有多苦,如今就有多么的满足,侯玄演怜心大起,轻轻地抚摸着她鬓间垂下的几缕青丝。
灵药眼帘似乎还有一些些的微微红肿,更显得可怜可爱,慢慢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影,一抹喜色就像外涌的清泉,怎么都掩不住,娇憨地扑到侯玄演的怀里,用小脑袋拱来拱去。
“爷,你怎么过来了。”刚睡醒的灵药,不自觉地用着最熟悉的称呼。
侯玄演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儿朝会,要大修律法,爷这心里,还有些紧张。法,是一国之本,不知道我们这次修缮,会不会留下太多的漏洞。要知道一旦颁布之后,可是影响着几万万人呐。”
“爷也有怕的事?”灵药疑声问道,在她看来,自家老爷天不怕地不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和满清硬碰硬,四面出击占据打的周遭全部改为华土,很难想象这种人也有害怕的东西。
侯玄演穿着靴子,躺到床上,翘着腿将双手枕在脑下,瞪着眼说道:“有,怎么没有,公道正义多么让人生畏啊,这次咱们一定要修好律法!”
最后半句已经是给自己打气了,修法这种事,注定是任重道远,就连侯玄演都有些心怀惴惴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点皮毛
朝会如期召开,文武官员分列两旁,司礼监马灵药站在龙椅一旁。
前朝大明都是太监做这个位子,侯玄演别出心裁,任命自己的暖床小奴来当,也干得有声有色。
自古官场以揣测圣意为第一要务,皇帝要改律法,被人故意放出风去,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许多官员都等着朝堂一开,念完有事起奏之后,就出去抢一个位置,把皇帝的心意说出来,混个脸熟。
几个大佬自然不肯出来抢,没来由被下面的官儿在心底骂个狗血淋头,反正他们已经不需要通过这个混脸熟了。
小李子扯着嗓子,宣读完日常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之后,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开始了。
到底是军旅出身,吏部侍郎秦牧云一个箭步冲了出来,高声嚷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本来有几个迈出步子的,听到这大嗓门,脸上没有表情,心里一边咒骂一边退了回来。
秦牧云浑然不觉,站在中间,背书似的朗读道:“世无万古不易之山海,焉有一成不变之治法,陛下扫清六合八荒,君临两极四海,今我大华,国殷民富,兵强马壮。胡人遁逃北境安定,群番俯首南洋靖绥。此万世不遇之大治,须得有新法治世,以传子孙。”
“爱卿所言不差,我大华朝延用前朝《大明律》,多有不合时宜之法,也有缺漏,确实需要修葺完善,不如改立新法,新朝新气象,也算是为天狩元年开个好头。”
一群臣子摇头晃脑,齐声道:“陛下圣明。”
有品阶的在奉天殿朝会,还有一群特殊的群体,此时聚集在中和殿外。
他们早就从各地赶往金陵,四更天就从城中汇集来到宫中,心中就跟朝圣一样。
饭也顾不上吃,急急忙忙就奔了紫禁城,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却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这是一群商人,各地的商会代表,他们纵使再有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人人脸上挂着激动的神色,眉飞色舞又紧张万分,商人成群结伴踏入紫禁城,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一天被定位后世的商人节。
一群人就这样,从天色拂晓,等到了旭日东升,终于听到小内侍前来宣众人进殿。
奉天殿内站着的,都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这个时代的人,君父天子的观念根深蒂固,对皇帝的敬畏之情根本是后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在庄严雄伟的金殿内,更是给侯玄演加了个大大的buff,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跟会发光一样。
看得出众人的惶恐,侯玄演朗笑道:“诸位不必如此紧张,今日把你们宣来,是为了重修律法的事。修法一事,兹事体大,其中尤以商法改良最多。你们都是商场的佼佼者,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从今天起,你们就在刑部衙门,配合刑部的人,为商法出谋划策。”
众人领旨谢恩,然后爬起身站在角落,侯玄演长舒一口气,说道:“朕既然修法,就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阻力不会小。但是朕的秉性天下皆知,有人要是跟新法对着干,青龙山潜象营将向他敞开大门。”
修法是一件冗长的事,费时费力,可以预想接下来整个紫禁城都将陷入忙碌中。
侯玄演要想把自己的治国理念,得到最好的施展,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监督参与此次修法。
朝会一直持续到中午,各地的大员一一叙述意见,侯玄演吩咐宦官在大殿上分发一些食物和茶水。
大家喝点茶水,吃些点心,填一下肚子继续畅所欲言。
大明建国之初,朱元璋面对明初复杂的政治形势,继承了“刑乱国用重典”的思想主张严刑重典,但仍以礼导民,举起了明刑弼教的旗帜。
在具体的法律条文上,朱元璋力求简核易晓,而实际上内容却很繁密。
大明律总的来说,有很多可取之处,比如说它第一次提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明孝宗的修律,更将“不因言杀人”写入律法。大明律是西方启蒙运动时期备受推崇的法律奠基,近代的欧美法系和大陆法系,都从《大明律》中受益颇多。
马士英率先提议,废除僧侣特权,避免刁民以僧侣身份躲避税收。侯玄演当廷同意,并且就信仰问题提出了后世著名的“不提倡不反对”的六字真言,总之在大华你什么都可以信,但是强迫或者欺诈别人信就是犯罪,而且任何宗教不得对别的宗教进行攻击,也不能参与到政治中来。
但凡是鼓动别人犯罪或者诈取别人钱财的,都算是邪教,一律严惩不贷。
当初苏州的寒山寺案,是侯玄演亲手操办的,个中油水令人咂舌。也坚定了他改良宗教律法的念头,没有人可以靠洗脑不劳而获。
张名振出列,建议废除酷刑,诸如“墨面文身挑筋去捐”、“墨面文身挑筋去膝盖”、“剁指”、“断手”、“刖足”、“阉割为奴”等。
侯玄演对此持保留意见,沉声道:“若是有重罪及法外遗奸,引起众怒或者天怒人怨的,可以施用这些刑罚,以儆效尤。”
前朝大明还有一个刑罚,所有的官员都主张废掉,就是廷杖。
一群有头有脸的官儿,被扒了裤子,露着屁股打板子。侯玄演仔细一想,确实有伤风化,而且不利于君臣团结,大手一挥就同意废掉。
侯玄演自己提出,加强六部的权利和职能,由皇帝直接控制中央六部,使六部对皇帝直接负责。将内阁大学士的品阶,从正五品提高到正三品,直接由皇帝任命,择能者担任,不必从庶吉士中挑选,加强了皇权的同时1,也给了这些人一颗甜枣。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多问题也只是涉及到了皮毛。
接下来的重头戏,一个还没有上演,侯玄演已经累的头晕脑胀。
满殿的大臣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皇帝已经撑不住了,黄昏时分侯玄演宣布退朝,明日早朝继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夹在中间
修法有多难?
整个金陵各处衙门加班加点,市井百姓、商贾、农夫、工人...都要被问询,刑部翻烂了这些年积累的卷宗。虽然肯定不能一步到位,也务求尽善尽美,后续再补缺查漏。
律法一旦修成,就决定了整个帝国的行为规范和做事准则,法大于天,不可不慎重。
侯玄演亲自插手的又有两点,一是官商之间,官员贪腐超过五千两,就是死刑,商人漏税也是如此,在金额和判罚上,实现了官商一体。
现在当官俸禄这么高,地位也是人人尊崇,再行贪腐就是天生的污吏贪官,必须严惩。
高薪加上重典,是侯玄演避免官商勾结,用资本绑架政治的两套锁链。
第二点就是兵权,皇帝可以决定宣战出兵,地方兵权归都指挥使,不得驻地超过四年。各地讲武堂的校长均有皇帝遥任,其下为副校长,实际管理各地讲武堂。
以前不敢这样来回调动,是怕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打起仗来不好指挥。
现在的华军不存在这个问题,得益于讲武堂的成立,中下级将领培训的完备,主将指挥起来如臂指使。
金陵的各处衙门口,人满为患,官吏们忙得头都大了。
紫禁城中,侯玄演望着呈交上来所有初稿,不厌其烦地一一翻阅。
刚开始还有精力翻着看,后来眼酸头晕,脑子跟煮粥一样,只好找人读给自己听。
春和殿内,一个黄铜阳纹的香炉,此时正丝丝袅袅地飘着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初闻来香气略含清苦,也有一分温心暖神之意。
侯玄演半躺半坐,脑袋枕在周玉洁丰腴白皙的胸脯上,听着青鸾字正腔圆的朗读,旁边的桌案上,灵药咬着笔杆伏着身子,看着一份一模一样的初稿,等着修改题注。
“凡谋反、作逆、造妖书妖言以惑百姓者,主犯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皆斩。”
听到这里,侯玄演眉头一皱,张嘴道:“这里改一下,参与共谋或者知情者斩,其余人士可免其罪。检举揭发之人,不但无罪,可酌情奖赏。”
灵药马上在初稿上用朱砂笔圈起来,然后把侯玄演说的内容写在一旁。
青鸾见她写完,才继续念了起来。
四个人就这样一直干到了晚上,都有些累了,才休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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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正在修法的时候,漠西已经打到了白热化阶段,阎应元分兵守在乌梁府和哈密,以此二地为桥头堡,不断出兵杀伤准噶尔军民。
整个漠西血流成河,仇恨和矛盾空前尖锐,政教一体的国家就是这么难缠,打起来了举国皆敌。
大漠极西之地,天色暗的格外的晚,巴图尔珲脸色阴沉,自己虽然统一了整个卫拉特联盟,建成了准噶尔汗国,实力突飞猛进,但是依旧无法和华军抗衡。
这些人摆起奇怪的阵法,就是一台杀人机器,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有不少于自己的战马。懦弱的蒙古牧民已经投入了汉人的怀抱,为他们提供了无数的吃苦耐劳的蒙古马和骑术高超战士。
华军杀完人就回去,搞得整个汗国人心惶惶,这本来是游牧民族绝技,却被汉人为主的华军学了个淋漓尽致。
沙俄的使者一波一波的到来,企图让巴图尔珲同意沙俄直接入境作战。
华军虽然凶残,但是沙俄也不是什么好鸟,巴图尔珲对此心知肚明。
可怜的准噶尔汗国,作为最后一个强大的游牧国家,偏偏生在了两大流氓的中间...
沙俄因为无法派遣大军,在漠北屡次失利,不可一世的哥萨克骑兵,在丢下了近万颗头颅之后,无功而返。
这让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十分恼火,这几年他们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乌克兰,实力大增不说,在欧陆的地位得到了巩固甚至加强,唯独在东方吃了大亏。
沙俄对土地的贪欲丝毫不弱于侯玄演,他们不能容忍在东方的失利,势必要和华军决战一场。
而最好的战场,就是一直无法征服的准噶尔,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打的算盘很好,他想在准噶尔解决掉这支敌人,顺手牵羊拿下准噶尔,将沙俄的手伸向垂涎已久的南方草原。
两个大国,都拿着准噶尔当成了那个顺手摘下的桃子,让巴图尔珲羞愤异常。
放眼整个草原历史,巴图尔珲和他的儿子噶尔丹,都可谓是一时枭雄。他们有眼光、有魄力、能打硬仗,要是身在其他年代,很有可能建立一个蒙元一般强大的汗国。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骑兵无敌的时代了,沙俄和华军的大炮和火枪,主宰战场。两国背后的强大经济体,支撑着准噶尔无法想象的庞大军队。
夹在其中的准噶尔汗国,面临着无与伦比的困境,巴图尔珲连日愁眉不展,前些天统一青藏,建立准噶尔汗国的兴奋和豪情早已消失。
大帐内燃着的木炭上,烤着一只肥嫩的全羊,一个小兵掀开帘子进来,抱拳道:“大汗,沙俄又派人来了,这次是他们的骑兵将军。”
巴图尔珲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让他在营中等几天,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小兵领命而出,这些天华军的攻势越来越过分,几乎是杀完人就走,明明有优势兵力,就是不同自己打。
自己的大军疲于奔命,偶尔真的追上去的话,又会被火炮打退。还有那些埋在地里的炸药,更是让手下的骑兵闻风丧胆。
地雷这种东西,追根溯源也是汉人发明的。
宋朝的时候,金军攻打陕州,宋军使用埋设于地面的“火药炮”,把金狗炸的哭爹喊娘,这就是最早使用地雷的战例。
到了明朝,汉人又造出了采用机械发火装置的真正的地雷。据1413年焦玉所著《火龙经》一书所载: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
“炸炮”不仅是最早的压发地雷,还与今天的“连环雷”相似,“地雷”一词也由此而出。
既然说到明朝火器,肯定就少不了鬼才戚继光,他发明了一种“钢轮发火”地雷,当敌人踏动机索时,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引爆地雷。
华朝的兵工厂,对此再加改造,批量生产,在漠西的战争中投入使用,让准噶尔人头痛不已。
巴图尔珲坐在兽皮铺就的椅子上,托着额头就像是著名雕像“思考者”,现在他的难题来了...
同意沙俄进入准噶尔,那么北线将会解放出大批的军力,而且还可以得到沙俄的强力援助。不同意的话,恼羞成怒的沙俄很有可能落井下石,和华军左右夹击,到时候准噶尔必亡。
虽然现在沙俄停止了北线的骚扰,还给自己提供了大批的火药武器,但是沙俄的秉性他是最了解的。
是驱虎吞狼,还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