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莫颜的秘密
“快看，什么人？”外面传来王二虎的声音。
“宇文恪！北周余孽，乙毗部落的大国师，没想到追到了这里！”尉迟恭咬着牙说道。
李通在那里不怀好意吃吃地笑。
众人不解，都望向了他。李通正色说道：“看此贼如此慌张，应该在裴三儿手上吃了大亏。”
说到这里，李通再也忍俊不住，哈哈笑着说道：“刚才咱们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树上有人。想着裴三儿天天无所事事，就留给他玩玩，没想到是这厮。”
尉迟恭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厮武功太高，老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在裴公子跟前，他可讨不了好去。”
李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心中想到，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天下第三，而且和天下第二已然不相伯仲！莫说一个什么大国师，就是多来几个，裴行俨也不会吃亏！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树林，各自换下突厥军服，又换回自己的服装。
裴行俨没有理会李通等人，而是冷眼瞪着莫颜。
莫颜面色苍白，低头不语。
“莫颜弘忽？你究竟是谁！”裴行俨话语冷若冰霜。
迭阿刺原本在和王二虎说笑，听了裴行俨这话，连忙扑了过去，挡在莫颜身前，警惕地瞪着裴行俨。
“弘忽？谁是弘忽？”裴楷愣着问道。
莫颜终于抬起了头，冲着迭阿刺冷声说道：“迭阿刺，闪开。”
迭阿刺回头看她，神色惶急，却没有动。
“凭你能挡得住裴公子和大将军！”莫颜冷声说道。
迭阿刺仍然丝毫未动。莫颜向前一步，抬头傲然说到：“我就是乙毗部落汗王之女，阿史那莫颜。”
裴行俨等人一愣，纷纷望向莫颜。
“三个月前，我叔父阿史那车渠趁我父病重，害死了我父汗，夺取了乙毗部落汗王之位。我哥哥和我只得率了忠于我们的族人逃走。
阿史那车渠一路追杀，想要赶尽杀绝。为了寻求活路。我哥哥和我商议，他带领族人北走，寻找栖身之地，我带着一小队亲信，去往中原！”
莫颜说到这里，提高了音调，大声说道：“我要见大隋皇帝！让他替我们主持公道！
可是在明珠镇，却碰到了马贼袭击。没有防备之下，族人死伤殆尽，只剩下了我们四人，而我更被掳到了明珠镇。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莫颜说完之后，心中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
裴行俨问道：“那你们获救，为何不回中原，而是跟上了我们。”
莫颜脸一红，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裴行俨一愣，问道：“为了我？”
莫颜红着脸说道：“我在长安见过你。你是礼部裴仁基尚书的公子。”
裴行俨一愣，随后明白。莫颜可能跟着她的父亲去过长安，自己父亲裴仁基是礼部尚书，礼尚往来的事少不了，见过自己也不奇怪。
“令尊乃是礼部尚书，对我长安之行定有帮助，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欺骗我们！”裴行俨冷声说道。
莫颜一惊，连忙说道：“也不算是。我原来也是想帮你们，顺便帮帮我们。”
“帮我们什么？这些突厥人就是你送给我们的礼物？”裴行俨冷然说道。
“我能帮你们买马！过了木兰城，就能找到契丹迭剌部。我和他们很熟，可以帮你们买马。然后咱们从奚关（古北口）入塞，就可以躲过突厥追兵。但是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莫颜低头说道。
裴行俨脸色缓和了许多，望向李通。
这支小队自然以李通为主，当然得他说了算。
李通却望向裴楷。
裴楷见状，轻咳了一声，说道：“存亡继绝，这种名扬四海的事，皇帝自然愿意做，而且还会做的不亦乐乎。”
众人想了想杨广平时做派，都微笑着点头。
“大将军不妨带着莫颜弘忽去涿郡见皇帝。”裴楷笑着说道。
“嗯！”李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皇帝定然龙颜大悦。”
这话说的大家纷纷大笑，紧张空气登时化于无形。莫颜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行俨紧绷的脸也放松了下来，随后也笑出了声。
树林中传出阵阵爽朗地笑声，经久不息。
“此地不能久留！宇文恪回去说不定会搬兵，大家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裴行俨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听了互相看了看，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一来宇文恪自恃身份，这种走麦城的事，定然隐然不语。二来……”
说到这里，就连端肃的裴楷也莞儿一笑！
“那帮子人现在估计还乱做一团，怎么有空来突袭我们。”王二虎笑着说道。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扎营为好。”裴楷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营地北移了十几里地，找了个山窝扎了下来。
“大伙早些休息。此地离木兰城不过一日之程，明日不必再惜马力，一鼓作气入了木兰城再做计较。”裴楷笑着说道。
“大家伙都辛苦了，都好好睡吧。今夜就由我来值夜好了。”阿勒布站起身来，慷慨地说道。
迭阿刺见莫颜终于说清事情经过。和裴行俨等人解开了误会，心中十分高兴，笑着说道：“这可真是难得！阿勒布居然主动请求值夜，这可是破天荒的事！”
阿勒布听了脸一红，说道：“我本事低微，跟着大家也出不来什么力，只有为大家干点杂活了！”
李通手一摆，笑着说道：“不要再争了！今夜裴三儿和莫颜姑娘值夜，其余人睡觉！明日天亮出发！”
众人哄笑着奔向自己帐篷，留下面红耳赤的裴行俨和满脸娇羞的莫颜。
不一会儿，各个帐篷中响起阵阵呼噜声。
莫颜轻轻打了个哈欠，裴行俨撇了一下嘴，说道：“我一人值夜就行了，你回帐篷中睡吧。”
莫颜无语。
良久轻声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裴行俨略微愣了一下，说道：“这些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放心，到了中原，我让父亲帮你便是。”
莫颜抬头，裴行俨眼睛望着林外，不看她一眼。
“如此多谢裴公子了。”莫颜客气地说道。随后将头转向一边，也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一条红线远远拉起。
“天亮了。”裴行俨低声嘟囔道。
“天亮了。”莫颜轻声说道。
东方亮出了鱼肚白，天真的亮了。
77.反道而行
宇文恪回到莫提多营地的时候，依然是一片狼藉。
营地到处都是过火痕迹，军士们更是一个个焦头烂额。
军士们来往奔跑，宛如没头苍蝇一样，军官们都在各自整肃自己队伍，没有人来指挥。
莫提多手提长刀，站在自己的帐外，望着一盘散沙的部队，大声吼叫。
军营中乱作一团，不过大部分火苗已经扑灭。只留下点点余烬忽明忽暗。
宇文恪知道此刻军士们不是不听军令，而是场面太混乱了，根本听不清莫提多究竟在说什么！
宇文恪高喝道：“众军听令！”
宇文恪这一声大喝，宛如洪钟大吕一样，声震整个军营，大家都转头望向他。
宇文恪提了真气吼了这一声，牵动胸口伤口，不由得一阵咳嗽。
突厥军士对这位大国师敬若天人，见是他喊话，都凝神倾听。
但是宇文恪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咳嗽。
大家面面相觑，宇文大国师平时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还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狼狈。
“各军归营，清点人数。卫队和五队外放警戒，巡逻营间，扑灭余火，查察尖细！”
莫提多趁此安静机会，连忙走近宇文恪，站在他身边，高声说道。
各个百人长这才招呼自己队伍入营，不一会儿杂乱的军营才安静了下来。
宇文恪张嘴又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莫提多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呼喝：“郎中！郎中！”
宇文恪轻轻滑下马背，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不必喊郎中了。”
莫提多满脸担忧之色，他不是为了别的，如果宇文恪在自己军营里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如何交代。
“放鹰传信，莫颜弘忽就在这里，他们目的地是木兰城！”宇文恪压了压心头烦闷，轻声说道。
“什么？莫颜弘忽还真是在这些汉人中间？”莫提多惊诧地大声说道。
“我见到她了。”宇文恪冷声说道。
莫提多恍然大悟，上前一步扶住了宇文恪，关切地问道：“您的伤是不是也因此……”
宇文恪不耐烦地说道：“不关你事！你只管放鹰便是！”
莫提多吃了一个没趣，心中不自在，正好郎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喘息未定地说道：“特勒大人，您找我？正在给受伤的军士们包扎呢。”
莫提多大声说道：“宇文大国师受了重伤，刚才吐了好几口血，你好生瞧瞧，千万不能让他在咱们这里出了岔子！要不然不好给汗王交代！”
莫提多说完，冷哼一声转身而去，不再看宇文恪一眼。
宇文恪气得又是咳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郎中见宇文恪吐血，不由得吓坏了，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呦！是谁把咱们大国师打成这样！都吐血了，快让我瞧瞧。”
宇文恪伸手推开郎中，朝着自己帐篷走去，口中喊道：“今晚谁也不许进我帐中！”
守卫的卫士不明所以，只是连声答应。
一柱香后，一只巨鹰一声清唳，飞上了天空，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朝南飞去。
“莫颜将入木兰城，随行数百汉人，其中高手数十，顶尖高手两人！”
阿史那车渠手肿拈着纸条，轻轻地读道。
“数百汉人？难道随国插手了？还有两名绝顶高手？”阿史那车渠皱眉自言自语说道。
“媚儿！”阿史那车渠突然高声叫道。
美貌少年鬼魅般闪了出来，躬身行礼。
“大轮寺的上师们赶上来没有？”阿史那车渠问道。
“他们已然抄小路追过去了，这会儿恐怕已经过了呼伦河谷！”美貌少年媚儿轻声答道。
阿史那车渠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传令！兵发木兰城！”
随后阿史那车渠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这些柔然余孽，是时候收拾他们了！”
密林营地。
李通走出帐篷，伸了个懒腰，轻声说道：“舒坦！真尼玛舒坦。”
王二虎等人也已经起来，纷纷出了帐篷。
“裴三儿，饭做好了吗？”李通笑着问道。
“做饭？什么饭？”裴行俨一愣问道。
“废话！谁值夜谁准备早饭，你不知道啊！”李通撇嘴说道。
裴行俨老实地摇了摇头，真诚地说道：“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裴行俨一本正经的无辜样把莫颜给逗笑了，说道：“这个我们真不知道。我们没值过夜啊。”
李通哈哈大笑，瞟了两人两眼，促狭地说道：“一夜不见，就成了我们，看来这一夜没有白值啊！”
大伙又是一阵放声大笑，莫颜脸红的如同红布一般。
裴行俨的脸居然比莫颜还要红，仿佛能挤出血来。
裴楷笑了一会儿，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大伙收拾好东西，准备动身了。”
十八骑纷纷笑着收拾东西，整顿马匹兵刃。
“此去木兰城最多一日路程……”
迭阿刺话还没有说完，裴楷一挥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木兰城？干嘛要去木兰城？”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李通脸上却呈现出了会意的笑容。
“不去木兰城？！”阿勒布听了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大声说道：“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说！”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裴楷眼睛中全是笑意。
阿勒布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早知道，好早点准备。”
李通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勒布笑道：“这有什么早晚的，咱们是在逃命，改变路线不正常吗？”
阿勒布尴尬地笑了笑，冲着莫颜说道：“莫颜弘忽，我倒是觉得现在最稳妥的地方还是木兰城！”
莫颜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裴公子的。”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咱们永远不能让对手猜到我们下一步的动向！”
说到这里，裴楷冷冷一笑，环顾了一下众人，这才接着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必去木兰城，即便是你们也认为咱们要去木兰城。
所以咱们给他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找小路往回走！等到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咱们已经入塞了！”
78.谁是内奸
大家听了裴楷这么说，都是微微一愣，裴楷的这个主意，大家都没有想到。
想来也是，现在只有回到中原才是最为稳妥，比护送莫颜弘忽，买马就不算是个事了。
“入塞？不买马了？”薛庆听了一愣，开口问道。
“就是啊！你们还要买马呢，我看咱们不如还是先到木兰城再说。”阿勒布转着眼珠连忙说道。
“看吧。路上有就买，没有就算！咱们带着莫颜姑娘，在这草原上就是风向标，咱们去哪，乙毗部落就会跟到哪！”李通不待裴楷说话，接口说道。
莫颜脸一红，羞赧地说道：“实在是连累大家了，说不定这次让你们空跑一趟。”
裴楷笑着说道：“那也未必。说不定对于咱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也未可知！”
李通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顺手朝着裴楷比了个大拇指。
其余人听了不由得都是一愣。尉迟恭更是问道：“最多是对于莫颜姑娘部落来说是件好事，对于咱们有什么好的？这不是已经空跑一趟了？”
裴楷笑而不语，眼睛眼睛却望向了李通。
李通笑道：“无妨，你尽管说就是。这里每个人都能信得过。”
裴楷点头一笑，这才朝着莫颜接着说道：“到了中原，皇帝知道你们的事，按照他的性格，指定要管。但是皇帝目前最重要的事征讨辽东。当然也不想节外生枝。”
莫颜听裴楷说起这些，连忙凝神倾听。听到此刻，脸上顿时现出失落之色。
裴楷所讲，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心中仍然存了一丝侥幸。
听了裴楷所言句句在理，不由得心中满是失落。
“所以，皇帝处理此事最大可能，就是让你们部落内附！我倒是给你们寻了一个好地方。”裴楷看到莫颜神情，笑着说道。
莫颜眼睛一亮，问道：“哪里？”
“河东离石郡！”裴楷坚定地说道。
看到莫颜发愣，笑着说道：“离石风土人情，气候环境，都和草原相差不多，昔日魏武帝曹操安置五部匈奴，就是在这里。
况且此时主政河东的太原留守唐公，可是咱们大将军的父亲！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你们在离石何愁发展！”
“皇帝会答应吗？”莫颜听了，虽然很是兴奋，但是脸上颇有些犹豫地问道。
“皇帝不能替你们出头，这对于他来说，已然很失面子。对于这点请求，又怎会不答应，再说了……”
裴楷笑着一指裴行俨，冲着莫颜笑道：“不是还有'我们'的吗！”
裴行俨瞬间，脸又如同红布一般。
众人又是哈哈一阵大笑，莫颜羞红了脸也展颜笑道。
说笑之间，众人已然收拾好了东西，备好了战马，做好了出发准备。
莫颜红着脸说道：“我知道小路，可以通过山中回到明珠镇。”
迭阿刺也接口道：“这段时间，为了躲避阿史那车渠的追杀，我们跑遍了这里几乎所有地方，这地形吗？早就熟悉了。”
说到这里，迭阿刺有些犹豫地说道：“只不过……”
“有什么只不过？啰嗦什么？”裴行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山中有山贼。”莫颜白了一眼裴行俨说道。
众人听了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就连不苟言笑的疤拉和赵安，脸上也露出笑容。
“山贼不遇到我们，那是他们幸运！要是碰上我们，铁定烟消云散！”王二虎笑着说道。
“不然，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可大意。”裴楷正色说道。
李通点点头，问道：“裴参军以为如何？”
裴楷略做沉吟，笑着说道：“莫颜姑娘辛苦一下，给咱们做个斥候。”
迭阿刺听了一愣，正要说话，裴楷已然接口说道：“莫颜姑娘一个人做斥候，有些不妥。十五弟你就辛苦一趟，陪莫颜姑娘走上一遭！”
裴行俨尚未说话，众人纷纷点头说道：“如此甚好，稳妥，非常稳妥。”
迭阿刺踏上一步，慷慨说道：“我和莫颜弘忽一起，我也识得山中道路。”
李通摇了摇头，指着迭阿刺摇了摇手。迭阿刺一愣，没有明白李通意思。
“你得跟着我们做向导。”李通冲着迭阿刺说完这句，转向裴楷说道：“你们先走，我和老黑再牵着突厥人溜上一圈，随后追你们去。”
裴楷大喜，说道：“如此正好！只是辛苦大将军了！”
大家商议已定，各自上马，依次出发。
王二虎立马林边，看着十八骑一对对并辔而出，从自己面前经过，转头望向李通。
李通看到王二虎转头，笑嘻嘻地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王二虎连忙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大将军，何事？”
“看好了阿勒布，不能让他单独行动。”李通笑着说道。
王二虎素然点头。
迭阿刺一愣，不解地望向李通。
李通笑着拍了拍迭阿刺肩膀，说道：“老迭，有时候人太厚道了容易上当。”
迭阿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裴行俨和莫颜先行一步，穿过了大路，朝着山边并骑而去。
裴楷和王二虎带了十八骑、薛庆、韩五和阿勒布纵马过了大路，远远跟在裴行俨后面。
“路熟吗？”裴楷笑着问向阿勒布。
阿勒布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听见。
“裴参军问你话呢！”和他并骑的韩五用手捅了他一下说道。
阿勒布吓了一跳，左手勒马，右手抽刀，口中喝道：“什么人？！”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望向他，阿勒布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不由得自失的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几天弦崩的太紧了。”说着话还刀入鞘。
裴楷笑了一下，夸赞道：“警觉一点好。”随后又问道：“你对山中道路熟吗？”
阿勒布连忙答道：“熟！当然熟！这几个月来，我们都在一起，躲避汗王……阿史那车渠的追杀。”
“几个月？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没有逃出阿史那车渠的追杀？”裴楷一愣说道。
阿勒布看了裴楷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我们刚刚躲开追兵，他们就像得到消息一样，很快就追了上来。”
裴楷笑着说道：“想必他们有特别追踪的法子。要不然怎能那么巧。”
“进了山，他们就不好再追喽！”王二虎在队伍的最后面，笑嘻嘻地说道。
一行人马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山口之内，没有了踪影。
79.记号
李通看到队伍走远，对尉迟恭说道：“都走了，咱们四处找找看，有什么记号没有。”
迭阿刺越加发愣，说道：“记号？什么记号？”
尉迟恭再也忍耐不住，瞪着迭阿刺说道：“老迭，你也不动动脑子！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几个月都没有逃出阿史那车渠的追杀！他为何对你们动向了如指掌？”
迭阿刺一愣，瞪着大眼睛发呆。
“因为你们里面他娘的有内奸！”尉迟恭冷声说道。
“内奸？”迭阿刺仿佛不相信地问道。
“只有这一个可能！而且内奸在一路上做着记号，所以才让阿史那车渠能够一路跟随！”李通冷笑着说道。
尉迟恭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的搜索着每一棵树木。逐渐走向营地外面。
他的视线只是在树干上微微一扫，大多集中在树根上方一尺左右。
理由很简单，内奸不可能大模大样的在树干上刻记号，所以这记号当然在隐蔽的地方。
树木隐蔽的地方自然在根部。
记号是为了方便寻找，不能太过隐蔽，因此树根上方一尺左右，才是最佳位置。
果然。
“找到了！大将军快来看！”尉迟恭兴奋地大叫。
李通和迭阿刺走了过去，看到尉迟恭指着一棵树下，赫然刻着一个六角图案！
“这会不会是有人玩耍所刻？并不一定是记号。”迭阿刺有些犹豫地说道。
“再找找看，如果是记号的话，应该不止这一个。”李通点了点头说道。
“这里还有！”尉迟恭转了一个圈子，指着一棵大树根部说道。
图案位置和第一棵树一模一样。
迭阿刺脸色变得通红，额头上青筋也爆了出来。
“这个畜牲究竟是谁呢？要让我知道，我一定杀了他！”迭阿刺狠狠地说道。
尉迟恭一头黑线，撇嘴说道：“你昨晚和我们一起偷营劫寨，洛默被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只能趴在马背上，你觉得会是谁？”
“阿勒布！你是说阿勒布！”迭阿刺终于明白过来。
“怪不得我们每次改变路线，都会很快被阿史那车渠发现，原来是因为这个畜牲！”迭阿刺狠狠地说道。
随后迭阿刺蹭的一下蹦了起来，一下子跃上马背。
尉迟恭要有准备，伸手将他拽了下来。
迭阿刺满脸惶急，反手转腕，想要挣开尉迟恭的手。
尉迟恭五指若铁钳一样，仅仅抓牢迭阿刺。
“尉迟将军，快些放手！我要去报信，晚了就来不及了！”迭阿刺语气十分着急地说道。
“我们都知道了，你觉得裴楷和王二虎会没有准备？”李通笑着说道。
迭阿刺用手一拍脑门，傻笑着说道：“对啊！我们把这个忘了！”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走吧。”
李通笑着上了马，一拽丝缰，出了密林。
三匹马上了大路，齐向木兰城驰去。
行了约莫十几里，李通勒住了坐骑，说道：“老迭，去树下刻个记号。”
迭阿刺一愣，问道：“什么记号？”
尉迟恭气得在马上抬腿踹了迭阿刺一脚，笑着骂道：“什么狗脑子！刚才尖细留得六角图案记号。”
迭阿刺恍然大悟，跳下马去，跑到路边，摸出解手刀，三两下画好了一个六角图案。
“像吗？”李通回头问尉迟恭。
尉迟恭仔细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凑合着用吧。下次让他画的时候，手轻一点，这家伙手太重了！”
李通等着迭阿刺画完，纵马前行，走了大约十几里，又停了下来，接着让迭阿刺画记号。
这一次迭阿刺听了尉迟恭的嘱咐，用力轻了一些，看上去像了许多。
尉迟恭看着迭阿刺画记号，轻声说道：“我就说老迭没有问题。他一直和咱们在一起。你看他画的六角图案，和那个记号差了许多。”
李通点了点头说道：“迭阿刺不是咱们的人，即使信任，也得测试了才知道。”
李通等人一路行去，走了几十里地，留下了五个六角图案。
迭阿刺画完最后一个图案，李通拨马回程。
尉迟恭和迭阿刺一声不响的跟上。
李通马行如风，一路上毫不停顿，没一会儿就回到了昨晚宿营之地。
“突厥大军还没有过来？”李通笑着说道。
“昨晚把他们折腾苦了。晚一会儿也不算什么。”尉迟恭也笑着说道。
迭阿刺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将军，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要去木兰城，为何还要再做记号啊。”
尉迟恭笑了，不等李通回答，就抢着说道：“有了内奸的记号，突厥人更安心一些。”
说到这里，尉迟恭也忍不住笑了。
“那为什么不把记号做到木兰城下？那样岂不是更加安心？”迭阿刺纳闷地问道。
哈哈哈！
李通和尉迟恭齐声大笑，尉迟恭笑过之后说道：“太安心了也不行，这就叫适可而止。”
远处，扬起了阵阵烟尘，一阵阵马蹄声，渐渐传了过来。
烟尘中，依稀可见几十个人一队骑兵，奔驰了过来。
当先一骑，随后两人一排，队伍十分整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枚箭簇的形状。
“这属于攻击型尖兵斥候。”
尉迟恭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突厥骑兵这样行军队形的作用，低声说道。
“这型那型，到了老子这里通通不行。”
李通说完，笑眯眯地摘下擂鼓瓮金锤，手里轻轻转了一个圈。
迭阿刺羡慕地看着李通手里的大锤，眼睛中全是小星星。
尉迟恭摘下了马槊，平端了起来，狠狠地说道：“今天要是再碰上宇文老儿，定要和他一决生死。”
李通看了一眼尉迟恭，笑着说道：“想得美！宇文恪昨晚和裴三儿对了三招，伤不会轻！这回骑马估计都难！”
迭阿刺摘下了长弓，弓弦上搭了三支羽箭，眼睛紧盯着越来越近地骑兵。
“不要纠缠，直冲过去！”
李通大声说完，双腿一夹小黑马，舞动双锤，朝着突厥骑兵，直冲了过去！
尉迟恭挺着马槊，迭阿刺手持长弓，一左一右跟随而去。
远远望去，也像极了攻击的箭簇！
80.铁滑车
小黑马嘶鸣如一阵黑旋风刮向突厥骑兵队伍。
隔着大老远，突厥斥候已然发现了李通，纷纷惊叫：“杀神来了，杀神来了！”
斥候们拨转马头，齐齐向后跑去。
李通一愣。
斥候们逃跑正常，不逃跑倒是不正常了。
但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叫的声响，但是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慌乱。
非常有序的按照道路两边奔回，正中间留出一条大路。
“难道中间有陷阱？”李通暗中想到。
但是转念一想，不太可能。
突厥人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他们一直在行军，怎么可能有机会准备陷阱？
蓦然之间！
远远的突厥队伍从两边闪开，两骑骏马疾驰了出来。
骏马上的骑士显然是骑术好手，弓腰控背，双腿挟紧马背，口中不住口地呼喝。
两匹马中间，轰隆隆的拉着一辆大车。
大车非常沉重，包裹着铁皮，车身外面钉满了尖刺，刺尖朝外。
两匹马大约五十步后又是两匹，中间也是一辆铁车。
随后又是一辆。一共五辆！
马上骑士骑术警觉，五对之间距离居然没有一点改变，风驰电掣般朝着李通驰去。
“什么东西？要拿这车撞我？！”李通微微一收马缰，控制了一点速度。
尉迟恭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来历，惊呼喝道：“铁滑车！铁滑车！大将军快闪开！”
迭阿刺也认得铁滑车，更加知道铁滑车的厉害，声音比尉迟恭还要惶急地叫道：“大将军快闪开！这是铁滑车！留神啊！”
李通这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铁滑车。听说过没见过。
莫提多百战将军，罕逢敌手，昨日却被李通他们几十人打得大败亏输。
究其根本原因，主要因为李通战力太强。
急切之间想要找一个能和李通一较长短的高手，基本不太可能。
就连大国师都铩羽而归，还能有谁是李通的对手？
莫提多昨日苦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铁滑车这个主意。
但是铁滑车利用的是惯性，需要一个坡道才能发挥威力。
上哪去找山坡？再说了就算找到了，谁又能有把握将那个杀神骗到山坡处？
想来想去，脑子都快想炸了，突然想到了这个方法，利用战马的力量，给铁滑车惯性！
莫提多于是从军中精挑细选了十名骑术高手，驾驭战马，拖动铁滑车，利用惯性，碾压李通等人。
骏马奔驰，铁滑车呼啸着越来越近，发出震天价声响。
两骑骏马奔驰到离李通大约百步距离，马上骑士挥刀斩出，砍断马鞍后面绳索，朝着两边驰下大路，调头回去。
后面几对骏马如法炮制，砍断绳索后，纵马驰下大路。调头回去。
铁滑车没有了羁绊，响声如雷般撞向李通。
尉迟恭叫李通丝毫不为所动，小黑马兴奋地朝前冲。他一咬牙狠狠地说道：“老子拼了！”
尉迟恭双腿一夹大黑马，手挺马槊，吼了一声，直冲了过去。
尉迟恭明知即使冲上去也不顶什么作用，但是这个时候，他又怎么抛下李通！
迭阿刺脸涨得通红，口中喃喃说道：“都疯了！都疯了！老子也疯了吧！”
迭阿刺收起手中长弓，摘下长矛，圆睁双眼，吼着随在尉迟恭后面也冲了上去。
小黑马奔驰如飞，冲着铁滑车冲去。
铁滑车吱吱呀呀摩擦地面的声音，恨不能撕碎人们的耳朵，夹着巨大的气流直撞了过来。
“大将军，下路！”尉迟恭还在做最后的逞强，他想在最后千钧一发的时机喊醒李通。
铁滑车车轮好像碰着什么障碍，顿时腾空而起，砸向李通。
李通兴奋地满面通红，右手锤直抡了出去。
“镗！”
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震的在场众人心惊胆颤。
何止是心胆，就连肝都是颤的！
铁滑车笔直的飞向天空，发出瘆人的呼啸声，翻着跟头砸向突厥骑兵队伍。
“快退！快退！”第五队队长莫多克格大声吼道。
第五队作为这支千人队最为精锐的百人队，大敌当前自然要担任最重要的任务。
所以斥候之责就由第五队来负责。
莫多克格不放心，所以带队走在了最前面。
此刻见到铁滑车飞了过来，马上指挥斥候们倒退。
其实不用莫多克格发话，突厥斥候基本上都快跑完了。
尉迟恭和迭阿刺看到高高飞起的铁滑车，恨不能惊掉了下巴。
“大将军威武！”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老迭，现在汉语还真不错！”尉迟恭笑着夸道。
第二辆铁滑车转瞬即至。李通左手锤向上抡起，砸向车头。
“镗！”
大锤和铁滑车相撞，发出了阵阵火星，车头一下子凹了进去。
铁滑车飞了出去，直砸向第三辆铁滑车上面。
第三辆铁滑车登时慢了下来，李通右手锤横扫，大吼道：“滚开！”
两辆铁滑车被砸得横飞了出去，直飞了十余丈，跌落在野地之中。
第四辆铁滑车呼啸着滑了过来！
李通哈哈长笑，身子探出，大锤向前一顶，铁滑车登时停住，移动不了分毫。
尉迟恭一看，以为李通没有了力气，连忙催马上前帮忙。
第五辆铁滑车转瞬即至，重重地撞在第四辆铁滑车上。
李通右手微微一缩，随后向前一顶，两辆铁滑车登时止步，静止不动。
突厥骑兵都看呆了，不明白李通想要干什么。
李通嘴角露出得意地笑容，右手锤一收，随后双锤连环，将铁滑车挑在空中。
“镗！”
“镗！”
两声巨响，双锤将铁滑车直砸飞了出去，如同两座小山一般，砸向突厥骑兵队伍。
一声惊叫，不待长官发令，突厥骑兵四散奔开。
“轰！”
“轰！”
两辆铁滑车直落在大路中间，将地上砸出了两个发坑，犹自神威凛凛！
李通双锤一撞，发出震天的声响。大吼一声，冲向突厥骑兵阵营。
“天……天神！”
“长……长生……天！”
突厥骑兵纷纷颤抖呼喝着，四散奔逃。
这一幕莫提多全部看到眼里，嘴唇不住地发抖，嘟囔道：“难道天佑莫颜弘忽？竟然降下如此人物？非战之罪！非战之罪！”
宇文恪面如死灰，看着越来越近地李通，顾不得其他，转身拨马便走。
81.撤军三十里
李通怒目圆睁，小黑马似离弦之箭冲进突厥骑兵队伍。
双锤高高举起，凝望之下，不由得一愣。
尼玛人呢？
以李通为圆点，方圆十几丈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突厥军士远远地散开，虽然各挺刀枪，但是身子却向后躬去，随时准备转身而逃。
李通催马直冲，人群一下子闪开。让开了一条通道。
刀枪虽然都是冲着外面，但是却没有一人上前。
李通勒马驻足。
骑兵们拉马连连后退，腾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没有呐喊，没有呼喝，甚至没有惊叫。
一切都是那么默契。
李通往左，他们向右。李通向右，他们又回到左边李通驻马，他们散开。
一切宛如演练好的一般。
“士气啊！士气！”莫提多沮丧地说道。
他的军队面对李通，丧失了部队应该有的士气！
他们被李通打怕了。
如果现在李通一声呐喊冲过去，他相信他的士兵会一哄而散！
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啊！
“传我号令，退军三十里！”莫提多长叹一声，轻声说道。
“踏！踏！踏！”
随着马蹄阵阵蹄声，突厥骑兵有序后退，最后一排倒退行走，每人手持弓弩，做引弓预射状，却并不出手。
尉迟恭纵马驰近李通，停了坐骑，皱着眉看着慢慢后退的突厥军士，不相信地说道：“怎么？难道又撤军了？”
李通得意地瞥了一眼尉迟恭，笑着说道：“不撤军又能怎样？他的军士都不敢上来，他又能怎样！”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咱们杀过去吧！我还没有打过如此过瘾的仗呢！”迭阿刺笑着说道。
“不可。”尉迟恭摇头说道。
毕竟尉迟恭经历的大战是三人最多的。
“敌军队伍未乱，如果咱们此刻贸然闯入，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气，万众一心和我们拼命。胜负难料啊。”
尉迟恭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毕竟我们只是为了迟滞敌人，而不是同归于尽。既然达到目的，我们不妨撤了。”
李通长笑一声，夸道：“大老黑言之有理，咱们去追裴三儿他们。”
李通当先驰去，后面传来尉迟恭不高兴地声音，“大将军，你可以叫俺老黑，不能叫俺大老黑。大老黑是俺这匹马的小名。”
李通纵声长笑，战马直驰了出去。尉迟恭二人紧紧跟随。
三人马快，进了山之后，就由迭阿刺带路。
沿着裴楷他们走得山路，刚到傍晚，就看到山道边的一处空地，王二虎在那里溜马。
看来这里就是今晚的宿营之处。
李通想到这里，左右打量了附近环境。
此处正是山腰，挨着山壁有一个大山洞，山洞前面是一个伸出的平台，形成了很大一片空地。
远远望去，空地隔着一片树林，如果不是王二虎出来被他们看到，还真不好发现他们。
尉迟恭赞叹着摇头，十分佩服地说道：“你说人家裴参军，一个文官，一回战场没上过，怎么军旅之事懂得这么多！”
“读书啊！这些道道兵书里面全都有。”说到这里，李通期待地望向尉迟恭，笑着说道：“要想称为大将，不读兵书可不成。这次回去，我给你找几本兵书瞧瞧。”
尉迟恭吓得连连摆手，大黑脸涨得通红，高声说道：“大将军莫要再说！我这人最喜赌钱，您这天天输啊输啊，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李通气得在马上轻踢了尉迟恭一脚，大声说道：“滚你的咸鸭蛋！”
这边一说一笑，王二虎那里听到了，探头出来一看，惊喜地叫道：“大将军！这么快就赶来了？我还以为还得等到明天呢！”
王二虎说着话，转身喊道：“大将军回来了！”
平台空地一阵喧哗，十几个人迎了出来。
李通笑嘻嘻地和众人打着招呼，发现众人之中没有裴行俨。
“你们的哨呢？”李通笑着问道。
王二虎笑着说道：“漏不了，今日值哨的明哨高顺，暗哨薛禄。”
草丛中探出了一个头，正是高顺，笑嘻嘻地问道：“大将军，职责在身，没给您行礼，你多谅解。”
李通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既然薛禄是暗哨，不出异常情况，撤哨之前，他绝不会现身。
“裴三儿呢？见了本将军也不来拜见。”李通一本正经地说道。
“裴将军去打猎了。”王二虎笑着说道。
“那这附近的狼虫虎豹可要倒霉了。”李通撇嘴说道。
“不会！”王二虎自信地说道。
“噢？怎么回事？”李通不解地问道。
“莫颜姑娘陪着他去打猎了！”王二虎吃吃笑着说道。
“噢。这下子野兽们倒是放心了。”李通说话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鱼头寸步不离地跟着阿勒布，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远远地朝李通拱手。
“鱼头，你个吃货今天怎么没有去打猎啊？”李通笑着问道。
“我和阿勒布学突厥话呢。我给自己订了个小目标，一天学一百句。学不会就不让阿勒布睡觉。”鱼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通听了一撇嘴，同情地看了一眼阿勒布，说道：“阿勒布，那你完蛋了，这以后休想睡个囫囵觉了。”
阿勒布满脸哭笑不得，强笑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于长官其实挺有语言天赋的。”
李通望向王二虎，王二虎一脸得意洋洋的笑意。
这他娘的还真知人善任！学突厥话？难为鱼头怎么想出来的！还每天一百句，你以为是魔鬼训练法啊！
“快来帮忙啊！”平台上传出来莫颜兴奋地叫声。
一只大獐子扛在裴行俨肩头，到了山洞口，将獐子扔在了地上。
“裴三儿，今天收获不行啊。上次那猎物打的，都得用马去拉，今天就一头獐子？”李通笑着走了过去。
“还有这个。”莫颜举起了双手，手中一只雪白温顺的白兔。静静伏在莫颜晶莹如玉的手上。
“够吃就行了。打那么多也是浪费。”裴行俨破天荒地没有抬杠，红着脸开口说道。
“嗯。这倒是够吃就得了。”李通笑嘻嘻地一本正经重复着裴行俨说话。
裴行俨的脸更加的红了。
82.大山洞
一行番僧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们没有骑马，但是步履奇快。颠簸不平的山路宛如平地一般。
三四尺凸起的石头，他们都无需转弯，而是一跃而过。
十三名番僧排成整齐的一列，几乎同起同落，整齐划一。
番僧除了最前面那人之外，每人背后一个行囊，腰间也是鼓鼓囊囊，显然揣着物事，至于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
走在最前面的番僧，一身黄衣黄帽，看上去年纪很大，约莫五十余岁，但是身手绝对不输少年。
后面十二名番僧也都是步履矫健，行色匆匆。
“大宗师，究竟还要有多久才到？”排在第二位的一个红衣黄帽，身材颀长的番僧开口问道。
“傩莫师，莫要着急。已经快了，翻过了这座山就到了。”老番僧头也不回地说道。
颀长番僧傩莫师没有说话，神色有些不快。
这句话，三座山头之前大宗师涂干就是这样说的。
傩莫师回头，喊道：“图巴！图巴！”
“噢！”一声厚重的声音答应，一个红衣红帽，背后同样是背包，肩上却多了一根前粗后细，厚重硕大紫金降魔杵的健壮番僧大步走了过来。
“傩莫师上师，您找我？”图巴的声音听上去沙哑浑厚。
“我记得你和宗乾大宗师来过这里，你认路吗？”傩莫师说道。
“认路！上一次我们也迷路了，我记得我们是在一个大山洞中过了一夜。”图巴大声说道。
“迷路了！”
“迷路了！”
后面的番僧轻声重复着图巴这句话。
涂干大宗师听了脚下不由得一滑。连忙扶住了山壁。
“大宗师，让图巴来带路吧，找到了那个山洞我们再商量。”傩莫师说道。
“知道路还不快些过来带路！”大宗师涂干冷声说道。
…………
天黑了。
篝火又点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山洞中。
山洞很大，而且好像还另有出口。即便是点燃了篝火，也没有一丝觉得烟熏火燎。
烤肉的仍然是薛庆。他觉得自己跟着的这一路，最大的贡献就烤肉。
现在他和这帮子斥候已然很熟。他也知道这些人其实根本不是普通的隋兵，而都是校尉。
校尉啊！
在老家，乡中里正耆老说话都不拿正眼看人，更别说公差捕役了。
自己不就是得罪了乡书手，才被诬陷通匪这才亡命江湖，最后落草为寇吗？
现在自己居然和校尉大人们交上了朋友，还能一起吃烤肉！
这要是回家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而且薛庆自己也隐隐觉得，只要是跟紧这些人不掉队，自己也能弄个校尉当当！甚至更大的职位！
薛庆已经开始学习。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一身武功更为重要。
薛庆会一点武功，要不然也不敢在江湖上厮混。
但是薛庆会的那点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仅仅是防身而已。
他擅长的是偷。
偷怎么了？不也是三百六十行，刚刚出魁首！
若论偷东西，薛庆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偷和抢不一样。
用薛庆的话说，偷凭的是技巧，抢靠得是力气。
人家薛庆可是有技术的男人。
王二虎知人善任，所以查看阿勒布行囊随身物品的事，就交给了薛庆。
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薛庆不辱使命，几下撞身，已将阿勒布身上摸了个遍，就连亵巾都取了出来。
薛庆原封不动交给了王二虎。
王二虎大为赞叹，很是夸了薛庆几句，而且答应路上传授薛庆一套“破风斩”刀法。
别小看了这套刀法。这可是大隋军士的基础刀法。
动作毫不花哨，只有劈、拦、翻、挑四式，极为简单实用，大隋刀神鱼俱罗所创，作为隋军地定制武学。
鱼俱罗，这可是薛庆敬仰如天神的名字！
他自己是朝廷大官不说，就连两个徒弟也都是朝廷。
宇文成都和张须陀，即便是薛庆这种山野匹夫也听说过！
“破风斩？！好让人期待！”
薛庆一想到这些，烤肉更加卖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顿，宛如行云流水一般。
獐子很肥，香味远远地传出了洞外。
赵安作为明哨，值守在洞外，闻着香味，却一点也不觉得馋。
因为他现在正吃着呢！
第一批烤出来的肉给哨兵。
这是李通下的规矩。
这天规矩大家都赞成。原因无他，谁有都当哨兵的时候，好事都能轮得上。
山洞中很热闹，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远远就能听到说笑声，万籁俱寂，声音传出了很远。
李通不愿意制止，这几天连续恶战，斥候们加紧赶路，已经非常辛苦。
现在突厥大军前锋莫提多部队后退，目前这一带并没有突厥军队出没。
裴楷愿想提醒大家几句，但是看到弟兄们连日劳累。
今日难得兴致这么高，也就没有开口，而是悄悄出去寻了哨。
裴行俨和莫颜在山洞中一角，一人拿了一块獐子肉，一丝一丝地撕着吃，不时低头说些什么。
可能洞中篝火太盛，照得两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裴楷回洞，看到情根深种的裴行俨，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
李通待得裴楷坐到身边，笑着问道：“怎么了？叹什么气。我倒是觉得二人是一对璧人。”
裴楷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两情相悦固然是好，但是家室、背景这些也必须要考虑。”
“乙毗汗王之女，按理说也配的上你们闻喜裴氏了吧？”李通笑着问道。
“不是她配不上十五弟，而是十五弟配不上他。”裴楷摇头说道。
裴行俨在裴氏一族大排行第十五，裴楷则是十三，所以裴楷称呼裴行俨为十五弟。
“这事倒是无妨，要不了多久……”
李通说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妥，犹豫着住了口，不再说话。
裴楷已然领会到李通的语意。
无非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变化。
这些裴楷也隐隐感觉到了，现在中原一片盛世景象。
即便是皇帝可着劲的折腾，建驰道（隋代的高速公路）、修长城、挖运河，胡人吃饭不要钱、树上裹锦缎。
这些都是砸钱的事，皇帝一样都没落下。
但是即便如此，天下仍然算是富足，仅仅是含嘉、兴洛、回洛几个粮仓储存的粮食，还能在折腾一阵子。
但是皇帝居然想要对高句丽用兵！
这可是惊动天下的大事。秦朝乱天下的导火索是什么？
不就是陈胜吴广大泽乡举事！
原因何为？
不就是赴渔阳戍失期！
现在天下壮丁、粮食齐赴涿郡，谁知道会大声什么事！
而且辽东荒原，离着涿郡近万里之遥，而且还横跨鸭绿江。孤军远征，胜负又有几成胜算？
其实现在形势已然几成累卵！今后之事殊未可知！
83.发现
翻过了一座山，越过了一道岭。
饶是番僧脚步奇快，但是也已经月上中天。
“照我说，穿过呼伦河谷走大路多好，干嘛要翻山越岭，遭这份罪。”一个眇了一目大红僧衣番僧冲着傩莫师嘟囔着小声说道。
“嘘！”
傩莫师貌似恐慌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涂干大宗师，冲着眇目番僧做了个手势。
见前面并没有主意，傩莫师才开口低声说道：“土伦，不可胡言！”
土伦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前面，不再说话。
“哈吉斯，哈里莫。”走在最前面的大宗师涂干突然止步，转身开口说道。
最后面的两个长相几乎一样，身材高挑，脸孔宛如马脸的番僧答应一声，纵越向前，几个起落，已然到了队伍最前面。
“有什么啊！”土伦不服气地向前瞄了一眼，冷声嘟囔。
傩莫师不再理他也跳了过去。
涂干挥挥手，示意后面的番僧停止前进。
番僧们也累了，纷纷看着山壁坐下来休息。
土伦见状，连忙想凑到前面去。
“土伦上师，休息吧。”涂干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
土伦无奈，只得停下了脚步，颇为不甘心的翻了一下白眼，坐在一个胖番僧旁边。
“就我们十三个人，还要搞得如此神秘！”土伦不高兴地说道。
胖番僧不说话，只是将身子朝着旁边挪了一挪，怀里取出一张饼，咬了一口，不看土伦一眼。
土伦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也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饼，赌气地咬了一大口，大口咀嚼着。
涂干压低了声音说道：“为什么不走呼伦河谷？为的就是让隋人想不到！只有出其不意，才能一战而胜！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两个绝顶高手！”
看着几个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涂干这才接着说道：“图巴，你来说说情况。”
图巴看上去十分木纳，不善言语。
他将背上的巨大降魔杵向脸上推了推，这才说道：“转过这个山弯，就是那个山洞。山洞很大，前面是一座平台，左侧有一个小树林。”
图巴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声音依然洪亮，后面人听得清清楚楚。
土伦听了山洞、树林，猜想着是不是和宿营有关？于是勾着脑袋向前面看。
涂干点了点头，冲着哈吉斯和哈里莫说道：“你们两兄弟和土伦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牧民或者其他人占了山洞。”
哈吉斯哈里莫两兄弟重重地点了点头。
图巴愣愣地问道：“如果有人怎么办？”
哈吉斯狞笑了一声，冷声说道：“那还用问，肯定这样！”
说着话，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
“啊！”图巴一声惊叫，愣愣地看着他们。
涂干也一愣神，问道：“之前没有做过？”
图巴摇了摇头，涂干亲昵地拍了拍他肩膀，温言说道：“做几次就习惯了，刚开始我也不习惯。”
哈里莫和哈吉斯，拎了自己的武器熟铜长棍，当先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回头招呼图巴，轻声说道：“快着点！”
三个人消失在山路转弯处。
“土伦！”涂干大声喝道。
土伦满脸喜色，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三窜两蹦过去，谄媚地叫道：“大宗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前面放哨！”涂干冷冷说完，转身对其他番僧说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巴图他们去找宿营的地方了。”
番僧们纷纷解开包裹，取出大饼干肉，三五个聚在一起，吃东西说话。
涂干和傩莫师也凑了过去，和番僧们一起吃东西。
“大宗师，上师，这是鹿肉脯，您尝尝。”胖番僧殷勤地从包裹中取出肉脯，双手奉给涂干。
涂干矜持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鹿肉脯。
土伦冷眼看着他们，不情愿地挪到转弯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噎死你们！”
骂完从背后包裹中取出了一块黑乎乎的肉脯，恨声骂道：“有什么啊！老子也有！”
土伦身子重重靠在山壁上，狠狠咬了一口肉脯，大口咀嚼，眼睛直视天空，不向别处瞧上一眼。
校尉赵安今晚当值明哨，所以没有隐藏。
他在树林中找了个适合观察四面八方的开阔处趴着。
赵安神经高度戒备，耳听八面，眼观四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
尽管哈吉斯兄弟和图巴已经非常小心，蹑手蹑脚地朝山洞摸过来。但是他们一出现还是被赵安发现了。
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赵安知道暗哨薛禄也发现了，在给他打招呼呢。
几声蛙鸣。
树上没有鸟叫，地上也没有了蛙鸣。
赵安取出了诸葛连弩，箭槽中装好弩箭，瞄向中间那个胖子。
看样子像是番僧。
他们这是干什么，那个胖子手中应该就是传说中紫金降魔杵吧！
居然这么粗，杵头不得有小孩脑袋大小？至少得一百多斤。
那两个瘦子看着精瘦，手中的长棍在月光下发出暗色光泽，很大可能是熟铜所制，每一根至少不得四五十斤重！
这三个是高手！
高手必须要尊重，如果要再用普通弓箭的话，那就是不尊重高手。
所以赵安选择了诸葛连弩。
诸葛连弩射速快，射程远，而且可以连发或者齐发，威力巨大。
但是诸葛连弩威力最大的射程，是一百二十步。
这个距离足够发挥连弩的威力，而且稳定性是最好的！
如果再远的话，连弩稳定性就差了许多。射中目标的几率也就小了。
赵安全神贯注，肘与肩平，牢牢端着诸葛连弩，单吊一目，瞄向巴图的胖脸。
瞄准咽喉有点难，胸口如果位置不对，一下子难以射毙对手。
赵安觉得大肥脸最合适，比起咽喉更加容易射中，而且即便是中箭不死，估计也失去了战斗力。
赵安计算着距离，寻找最佳发射时机。
二百步！
一百八十步！
一百六十步！
赵安手心中微微冒出了冷汗，他将手指略微离开了机扩，活动了一下，重新勾好。
一百二十步！
赵安脸上露出了一股冷色，手指轻轻扳动机扩。
“叭嗒！”
一声轻响。
弩箭带着死神的呼啸，朝着巴图大肥脸飞去。
月光照射之下，箭尖发出一丝凛冽的寒光，仿佛锐利的闪电！
84.锤忘拿了
“噗！”
弩箭如闪电般从图巴鼻翼下射入，从脑后直穿了出去。
图巴惨吼一声，身子直直摔了下去。
“当啷！”
紫金降魔杵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哈吉斯和哈里莫没有弯腰查看图巴的伤势，而是背靠背贴身站立，熟铜长棍外指，神色警戒的观察四周。
洞中众人被图巴的那声惨叫惊醒，李通抓起大锤，正待出动，眼前人影一闪，一团白光从身前掠过，冲出了山洞。
“裴三儿，莫颜姑娘！”李通笑着大喊。
“有迭阿刺，让我去松松筋骨，这几天把我憋坏了！”
裴行俨没有回头，一边跑一边喊道。
赵安见两个番僧警惕，没有机会再发射弩箭，见到裴行俨风风火火的出来，又悄悄地又伏进了草丛。
这也是李通定的规矩。放哨的只管放哨，见有人出来接应，就什么也不用管，接着回到哨位放你的哨。
暗哨更是如此。
没有必要坚决不许暴露。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队伍安全，不让敌人一锅给端了。
裴行俨出来的太急了，居然没有拿上吃饭家伙梅花亮银锤，赤手空拳迎着哈吉斯兄弟跑了过去。
哈吉斯看到一个帅气小伙跑了过来，不由得一愣，见裴行俨空着双手，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李通拎着擂鼓瓮金锤跟着裴行俨出来，却没有往前面凑，而是远远绕了过去，封住哈吉斯兄弟的退路，默不作声地扛着大锤看热闹。
也该让裴行俨动动手了，这孩子这几天还没抡过大锤呢。
三天不抡手生啊！
咦，这孩子大锤呢？
李通一阵坏笑，心中想着准是裴三儿太激动了，光顾着和自己抢速度了，结果大锤忘拿了，看你怎么办。
山洞中十八骑逐渐出来，远远地围了过来，张弓搭箭，眼睛不善地盯着哈吉斯兄弟。
阿勒布也随着众人出来，身边跟着笑眯眯扛着马槊的鱼头。
“大轮寺！大轮寺的上师！”阿勒布看了三人的装束，大声惊叫，神色恐惧。
“上师？这次让他们上天！”裴行俨远远说道。
哈吉斯看着对方人数渐多，脸上丝毫不惧，反而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
裴行俨跑到近处，才发现自己梅花亮银锤没有拿，左右看了看，眼前一亮。
紫金降魔杵！
哈哈！就用这个揍你！
裴行俨顺手抄起紫金降魔杵，份量太尼玛轻了！
最多不过上百斤而已。
裴行俨随手将降魔杵抛上天空。
“嗖嗖嗖！”
降魔杵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子，掉落下来，裴行俨顺手接住。
哈吉斯面对裴行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太轻松了！
图巴的降魔杵是他们十三人武器之中最重的，比自己兄弟二人的熟铜长棍还要重上一倍！
莫非是那两个绝顶高手？不对啊，他们此刻应该到了木兰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行俨哪里知道哈吉斯心中的心思，右手举起降魔杵，甩到肩后，用力向下砸去，口中喝道：“打！”
别人用降魔杵都是双手抡起。
裴行俨却行若无事，如操玩具一般。
降魔杵挂着风声，呼啸着砸了下去。
哈吉斯不能躲，背后是弟弟。
他躲了，哈里莫就完蛋了。
哈吉斯奋起全身力量，双手高举熟铜长棍用力向上镗了上去。
“镗！”
一声巨响，降魔杵和熟铜长棍撞在一起，磕出点点火星。
哈吉斯痛苦地惨叫一声，听之令人牙酸。
“咔嚓”一声轻响，单膝跪地，当啷一声，熟铜棍掉落在地。
双手急剧颤抖，虎口处迸出血来。
只有哈吉斯知道，自己双肩已然脱臼，膝盖应该也已经骨折，丝毫动弹不得。
哈里莫回头，心疼地喊道：“哥哥！”
裴行俨也不说话，右手平抡紫金降魔杵，直奔哈里莫腰间打去。
哈里莫竖棍拦挡，降魔杵重重砸在熟铜棍上，连着棍子一起，砸在哈里莫腰间。
哈里莫如同遭遇猛烈撞击一般，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缓缓地滑了下来。
口中鲜血直喷，眼神散乱，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行了。
熟铜长棍飞出了很远，王二虎远远跑去捡了过来，再看长棍，宛如弯弓。
裴行俨手中高高举起降魔杵，眼睛望着哈吉斯，闪出一抹厉色。
哈吉斯浑身颤抖，惊恐地哀嚎一声，闭上了眼睛。
“呜！”
裴行俨没有一丝手软，降魔杵带着冷风砸向哈吉斯面门，哈吉斯已经感到那股无以伦比的重压。
眼睛恐惧地看着逐渐放大的降魔杵头，发出惊惧地惨叫。
“十五弟，留活口！”裴楷高声喝道。
“啊……”
哈吉斯喊了一会儿，感到降魔杵并没有落下来，不由得一愣神。
降魔杵在距他鼻子尖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哈吉斯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瘫软在地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湿透了僧袍。
“干嘛留着他？”裴行俨收了降魔杵，转头问道。
“废话，你打舒服了，别人还没开张呢！我都在后面等了半天了，你一个都不放过来！”李通扛着擂鼓瓮金锤，晃悠着走了过来。
裴楷也走了过来，朝着阿勒布说道：“你来问他。”
阿勒布一愣，指着自己鼻子尖，不相信地说道：“我？来问？”
裴楷不理他，走进了哈吉斯。
哈吉斯脸上已然没有了方才淡定之色，惊恐的眼神看向裴行俨等人。
“问他们同伙几人，都在哪里！”裴楷冷声说道。
阿勒布一愣，不相信地说道：“他们难道还有同伙不成？”
裴楷不语。
阿勒布只得用突厥话问道：“你们是大轮寺的上师？”
哈吉斯神色漠然地点了点头。
“一共几人？”阿勒布又问道。
哈吉斯低头不语。
李通笑着说道：“阿勒布，你问他，不想让同伙替他报仇？”
阿勒布一愣，望向李通。
裴行俨不耐烦地说道：“让你问就问，要不然我让莫颜来问！”
阿勒布连忙照着李通的话问哈吉斯。
哈吉斯原本如死灰的眼睛，顿时放出神采！
对啊，让大宗师涂干来收拾他们！
哈吉斯恨恨地想到！
85.聪明的裴楷
李通摸过去的时候，土伦没有一丝戒备。
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两眼哀怨地望着天空，宛如怨妇席地而坐，后背靠着山壁。
等他明白过来时候，李通已经掐着他的脖子，如同抓鸡一样，把他揪了过来。
李通拎着他快步走到十八骑藏身之地，重重地将他扔在地上。
直到现在，土伦仍然满头雾水，有些痴呆地望着眼前这十几个不怀好意的隋人。
应该是隋人。
从他们穿衣打扮，容貌举止，不难看出这是一群隋人。
聪明如土伦，马上意识到这群人是谁了！
这些人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那些隋人。
尼玛怎么跑到这里了？不应该是在木兰城吗？
真是山水有相逢。
刚才挟着自己那个瘦子，力气太大了，土伦知道如果他愿意，自己的脖子随时都可能被他扭断。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土伦马上打定了主意，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诸位定然是隋朝的好汉，我十分的久仰佩服。”土伦一脸赞叹模样，拱了拱手说道。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裴楷冷冷地问道。
“误会，都是误会。小僧乃是大轮寺的出家僧人土伦。错过了宿头在那里休息。”土伦连忙说道。
“你们一共多少人？”裴楷没有理他胡扯，而是又问道。
“十三个”土伦想了一想说道。
李通在旁边听了，自言自语地说道：“十三个，咱们已经解决了四个，还有九个。”
土伦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哈吉斯三个人估计已然不幸了。
自己幸不幸还不知道呢，哪有心情去管他们。
“各位勇士，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主张使用暴力。以暴制暴何时了，何况我们还是僧人！应该以德服人。”土伦连忙说道。
他见众人不理他，又连忙说道：“因为和他们不一样，所以被他们排斥。这才被打发出来值哨。”
裴楷听了土伦汉语居然这么流利，不由得一怔，问道：“你是胡人还是汉人？怎么汉语如此流利？”
土伦连忙说道：“胡人，正儿八经的胡人，但是我师傅是汉人，所以我算是半个汉人。”
裴楷随即明白，笑着说道：“你师傅姓元吧？”
土伦惊讶地问道：“咦？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我师傅？”
李通也纳闷，不由得开口问道：“说得也是，你怎么也知道他师傅姓元？”
裴楷微微一笑，说道：“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先不聊这些，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对付这九个人。”
“有什么好商量，过去嘁哩喀喳一顿揍，逮住谁打谁！要不然又该被裴三给抢了！”李通笑着说道。
裴行俨回洞中取大锤去了，已然无法反驳李通的话。
李通说完，拎着大锤，朝着山弯奔去。
“四公子且等等！”裴楷伸手拦阻，拦了个空，连忙说道。
李通不说话，脚步加快。尉迟恭已然快步跟上。
王二虎一挥手中马槊，大声喝道：“大伙快走！”
十几个人快步跟上李通。
仅仅剩下裴楷和土伦。
土伦见裴楷一副书生模样，笑吟吟地站直了身子。
“先生一定不谙武事，小僧也不会难为先生。只要先生乖乖听话。”土伦狞笑地冲着裴楷说道。
裴楷心里这个气！
什么人啊这都是！说走就走，俘虏也不捆，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过没关系，裴行俨回去取大锤，估计也该回来了。自己且拖延一会儿时间就行了。
裴楷云淡风轻地笑了，一脸不屑地说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的离开？把你交给我吗？”
土伦心中狐疑，有些拿不定主意。
裴楷怎会给他时间，话音刚落，就冷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何知道你师傅姓元？”
土伦神思不属，下意识地接口问道：“为什么？”
裴楷仰天一阵长笑，心头一万只草泥马飞过。
这尼玛裴行俨怎么还不回来！
“你可知道你师傅乃是北魏王朝皇族？孝文皇帝玄孙？”裴楷故作深沉，冷声问道。
土伦不傻，他已然隐约感到裴楷在拖延时间。
但是他又心存疑虑，像他这种人，最为患得患失，一点风险都不肯承担。
想来想去，还得冒险一试。
不敢像裴楷出手，自己逃走总可以吧。
土伦想到这里，一下子蹦了起来，撒腿就跑。
裴楷一愣，没想到土伦这么滑溜，说跑就跑，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抽出长剑，分心便刺。
裴楷毕竟算是军中人物，经历过许多战阵，不似文弱书生，这一剑刺得既准且劲！
土伦觉得身后寒风一动，身子一侧，已然躲开长剑。
右手一捞一翻，已将长剑夺在手中。
这个时刻，土伦自然知道裴楷是在虚张声势。
土伦狞笑一声，狠声说道：“狡猾的狗隋人，老子送你上西天！”
土伦恶狠狠地高举长剑，裴楷脸上突然露出惊喜，大声说道：“快拿银锤砸他！快！”
土伦吓了一跳，以为来了救兵，连忙转头去看。
裴楷趁着这个机会，身子连忙窜出。
土伦不敢再做纠缠，拎着长剑转身逃去。
裴楷长出一口气，身子重重坐了下去，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
突然，裴楷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睁，叫道：“不好！”身子跃了起来，朝着山洞跑去？
裴楷刚跑两步，迎面正遇到裴行俨拎着梅花亮银锤急匆匆赶过来。
裴行俨见只有裴楷一个人，脸上满是懊悔之色，嘴里嘟囔着：“晚了！晚了，还是晚了！李四一定是先去了！”
他冲着裴楷摆了摆手，也不问他干什么，急匆匆擦肩而过，朝前赶去。
裴楷跑得急了，喘息未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指着裴行俨背影好一会儿，大声吼道：“十五弟！你给我站住！”
裴行俨此时已然走出好远，得亏耳朵好使，听见了。
他转过身子，略带不解地问道：“什么事？十三哥？”
裴楷指着山洞，略歇了一歇，说道：“快回山洞，莫颜可能有危险！”
裴行俨一愣，不及再问，转身朝着山洞急速奔去。
86.突袭
李通带着尉迟恭和十八骑，大摇大摆地转过弯去，有说有笑，听上去就像是打夜猎户。
夜间打猎，机会大概率能大到大型野兽。
所以本领高超的猎户，很多都在夜间打猎。
薛庆和尉迟恭两个人走在李通后面，大声用突厥话聊着天。
“把猎物堆在山洞中，不会有人捡走吧。”尉迟恭看向初次打猎的新手，不安地问道。
“不会！那个山洞没人知道。我们总是这样！”薛庆高声回答。
鱼头在后面也用突厥话说道：“对，我们总是这样。”
鱼头看着阿勒布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比如说突厥话，他已经学会了几乎几百句，普通对话已经没有问题。
番僧们倚壁而坐，远远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
既然土伦没有示警，而且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这些人真是猎人。
草原上除了牧民还有猎人，更多的则是又是牧民又是猎人。
这里算是草原中的山区，夜间打猎也算是常事。
涂干大宗师斜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李通，空着双手，神态悠然，也就不以为意。
李通的擂鼓瓮金锤没有带，就在山弯那里放着。
没有办法，山弯离番僧们有点远，而且中间没遮没拦，不可能悄悄靠近。
如果直冲过去，惊跑了这群番僧就麻烦了。
所以李通灵机一动，想出了装作猎人的样子接近这群番僧，一举全歼，以免走露消息。
李通走过了涂干，转头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十八骑低声含含糊糊地说笑着，走了过去，眼睛奇怪地看着山壁旁边的番僧。
番僧们有些犹豫，眼睛眼睛齐望向涂干。
这一路上也曾碰到牧民和猎户，都被他们杀死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走漏风声。
居然这次碰到了这么多猎人，杀还是不杀，番僧们犹豫不决，眼睛望向涂干。
涂干丝毫不犹豫，他在等最后一个猎户进入范围，然后聚而歼之。
他可不想为了几个猎户在追上半天。
这帮人武功不行，但是论起跑路，番僧们还真不一定能跑得过他们。
稳妥起见，还是进了范围再动手。
最后一个猎人，已然越过最远的番僧身前，全部进了番僧范围。
涂干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他右手高高举起。
“放！”
王二虎大声喝道。
“咻咻咻！”
弩箭带着风声，强劲有力地射向番僧。
至多四五尺距离！
在这个距离，弩箭无疑最强劲！
一声声惨叫声中，弩箭从番僧们面部、咽喉、胸口射入。余势不衰，钉入山壁之中，发出“叮叮”的响声！
登时山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番僧，污血缓缓流出，在低洼处渐渐形成血泊。
涂干听到“放”字，心中一凛，本能地伏低身子，趴在地上。
“叮！”
弩箭从头顶飞过，射入山壁。
疤拉一愣，手指一动，又一支弩箭射了出去，直奔涂干胸口。
涂干身子挺起的时候，手中已然多了一对金钹，顺手一挥，弩箭被横着拍飞。
右手金钹转着圈子飞了出去。
疤拉手中马槊一挑，金钹已然转开，马槊挑空。
鱼头大惊失色，大声喝道：“疤拉趴下！”
手中马槊直掷了出去，斜斜和已然飞回的金钹碰在一起。
“擦！”
一声轻响，马槊霎时分成两截。
疤拉对鱼头无比信任，听了鱼头喊道“趴下”，丝毫没有犹豫，趴在地上。
金钹从他头上掠过，回到涂干手中。
疤拉惊得满身是汗，如果鱼头喊得是“小心”，而不是“趴下”，自己可能一犹豫，这条小命就没了。
“咦！”
涂干一钹未中，口中惊疑喝道。
“咻咻咻！”
十八骑不约而同诸葛连弩齐齐向涂干射去。
一共九个人，被干掉了八个，就剩这一个，不招呼他招呼谁。
涂干身手不弱于少年，上蹿下跳，手中金钹密云不雨，弩箭纷纷乱飞，撞向山壁发出叮叮当当声音，撞到树上，发出“夺夺”之声，声音不绝于耳。
涂干看到地上或卧或躺的番僧，目呲欲裂，口中大声呼吼喝骂。
“尼玛这老家伙说得什么？”李通问身边的薛庆。
薛庆满脸通红，低声说道：“说咱们搞偷袭，不讲武德。说要和咱们拼了。”
李通吃吃笑道：“咱这是先下手为强，要是晚一点，估计他们也该动手了。你没见那个老家伙把手都举起来了！”
“嗯。大将军所说不错。我也看到了。”尉迟恭鄙夷地看着涂干说道。
涂干面红如血，突然一声大叫，疯狂地冲了过来。
“射！”
王二虎冷声喝道。
“咻咻咻！”
弩箭如雨，冲着涂干直泼了过去，点点寒光，宛如繁星。
涂干双手连舞，金钹幻成一团金光，羽箭纷纷飞开。
“高手啊！这尼玛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高手！”李通羡慕地说道。
“大家都后退！退到我身后！”李通兴奋地喝道。
十八骑纷纷退到李通身后。
疤拉走过之时，李通顺手将他手中马槊夺了过来。
疤拉一愣，李通笑道：“借着使使，你要觉得吃亏，待会儿你玩玩我的大锤！”
疤拉满脸黑线，冲着李通吐了吐舌头。
李通手中平端马槊，笑着说道：“老头，功夫不错！比那个宇文恪还强！咱俩玩玩？”
涂干眼睛通红，满脸怒色，手中金钹直飞了出去，转了个圈子，从后向李通腰间截去，和刚才对付疤拉一模一样。
疤拉一惊，高声喊道：“大将军小心！”
金钹飞速旋转，发出恐怖的呼啸，锋利的钹边发出凛冽的寒光。
李通眼睛半眯，看着金钹飞了过来，眼见金钹就要截中他的腰间。
李通突然转身，身随钹转，金钹已然到了他的身前，飞速旋转，朝着涂干飞去。
涂干一愣，没想到李通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去。
李通一声长笑，说道：“不过如此！”
手中马槊顺势一挑，将金钹挂在槊尖，旋转了起来，如同杂技顶盘子！
金钹在李通马槊催动下，越来越快，甚至比刚才还要快！
李通将金钹轻轻顶起，举起马槊，顺势从左向右，抽了出去。
“镗！”
一声巨响。
金钹发出了巨大呼啸声，直奔涂干飞了过去，速度笔比之刚才，快了不知几倍！
87.团灭番僧
涂干看着飞旋急扑过来的金钹，脸上变了颜色！
仅仅是马槊抽击，居然比自己全力掷出有力还大！
来不及多想，一挥手另一只金钹出手，旋转着撞向金钹。
“镗！”
一声巨响，涂干瞪圆了眼睛。
金钹并没有相撞而落地，而是被李通掷出的金钹带着飞了过来。
涂干大骇，不敢迎接，身子飘然纵起。
金钹呼啸着从他脚下飞过。
“镗！”
“镗！”
两只金钹向后嵌入山壁，发出大响。
涂干双脚方才落地，李通不等他反应，马槊直刺过来，带着劲风，直奔涂干胸口！
中平枪！
枪中王，枪枪夺命最难防！
涂干手中少了金钹，功夫掉了一半。
不敢恋战，身子闪开。脚尖点地，便欲纵起。
“大将军，这老家伙要逃！”尉迟恭毕竟眼力不错，一见涂干膝盖微屈，就知道他要纵身，连忙大喝道。
“弩箭准备！”王二虎大声喝道。
李通长啸一声，手中马槊疾速揉了个圈子，重重地抽向涂干腰间。
马槊带着劲风，呼啸而去。涂干身子纵起，向前扑去。
“啪！”
马槊如出水青龙一般，正中涂干膝弯，涂干一个趔趄身子向前踉跄扑去。
“尼玛居然蹦这么高，原本准备抽屁股的！”李通不满地嘟囔道。
“射！”
“嗤嗤嗤！”
十几支弩箭闪着寒光，飞了出去。
涂干武功毕竟在大轮寺中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不然阿史那车渠也不会专门派人请了他们出山。
但是诸葛连弩射速太快，而且距离还这么近，饶是如此，涂干听得寒风乍起，连忙俯身着地滚开，仅仅肩头和腰间各中了一支，其余全部躲开了！
“啊！”涂干一声惨呼，身子滚向山道边。
“不愧是大轮寺的高手。即便如此还能躲过这么多弩箭。”李通啧啧称赞说道。
阿勒布看得眼睛都直了，身子微微发抖。
大轮寺！
草原上传说中的人物，在牧民心中，都是半人半神的存在！
涂干是大宗师，在大轮寺中，已经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除去大轮法王，地火水风四大护法之外，就要属他们八大宗师了。
而且涂干大宗师还是排名第五的大宗师！
随同还有十三名上师，要知道整个大轮寺，上师也不过一百零八名！
居然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损失殆尽！
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太恐怖了！
阿勒布望着李通，眼中满是恐惧地神色。
涂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弩箭深深地插在肩头和腰间，衣服被染得殷红。
“我去看看这老小子还有气没有。”尉迟恭拎了马槊，想走过去。
“别啊！这些家伙们狡猾的紧！”李通伸手阻拦道。
“那就再射他几弩箭！”王二虎手中举起诸葛连弩。
涂干身子一动，快速滚向道边深沟，穿出大声的惨呼。
“夺！”
弩箭钉入刚才涂干躺着的地上，直没入山石之中，足有一半深！
“你看，我说这老小子狡猾吧！以他的功力，哪会中两箭就完蛋？一定是装的。”李通笑着说道。
“我带人下去看看。”尉迟恭说道。
“不用！就算不死也够他喝一壶，他现在自顾不暇，没有机会传信！等到消息递过去，我们早就入了参合口！”李通笑着说道。
“那这些人……”王二虎问道。
“都扔进沟里，不用管他！咱们赶路要紧！最多四五天，突厥人就能追过来。咱们地加紧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呼伦河谷！”李通正色说道。
“大将军说得不错，大家伙快点清理战场，土伦那厮跑了。”裴楷手扶着腰，喘着粗气说道。
既然裴行俨回山洞，那自己回不回都无所谓了。
所以裴行俨转了个圈子，跑来跟李通等人报信。
山路太尼玛难跑了！跑得裴楷连嘘带喘，看到李通等人，扶着山壁说了这一句话，又是弯腰大喘。
“土伦怎么跑了？谁放跑的！”李通说话间，眼睛瞪向阿勒布。
阿勒布吓了一激灵，普通跪倒在地，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大将军！我可是一直都在您身边。”
“废话！你们都走了，土伦也不捆，剩我一个人，打得过他吗！”裴楷撇嘴，神色很不高兴地说道。
王二虎听了一拍脑门，红着脸说道：“怪我！忘记了！这家伙装得太老实了！”
李通破天荒地没有笑，瞪着王二虎说道：“这事就是怪你！怎么能这么疏忽大意！如果裴参军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王二虎红着脸，连声赔礼。
李通大手一摆，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家也看到了，这老番僧武功多么惊人！那些小番僧武功也不会弱！
你们觉得他们弱，那是因为他们对上的是我和裴三！如果不是咱们上来就用弩箭干掉了他们几乎全部，胜负还不一定呢！所以我们不能轻敌！更不能棋胜不顾家！”
说到这里，李通见王二虎脸色通红，满是歉疚之色，脸色缓和了许多。
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一些，看了一眼王二虎，又转眼望向其他人，温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想立功，这是好事！你们放心，跟了你家大将军，有立不完的功劳在等着你们！但是……”
李通话语一顿，见大家都兴奋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但是必须做到令行禁止，服从指挥！”
众人纷纷兴奋地答应。
王二虎更是重重的点头，眼中满含着泪花。
“走吧，看看裴三儿捉住土伦没有。这小子滑着呢！”
山洞前一片狼藉，显然经历了大战。
赵安和薛禄靠在山壁上神色委顿。
迭阿刺趴卧在洞口，鲜血在他的身下形成了小血泊。
两柄横刀断成了半四截，丢在山洞前面，山壁上钉着几支弩箭。
长矛几乎整个矛尖都插进了山壁，足有一尺多深。
“大将军！您们可回来了！”赵安远远看到李通等人，大声地说道。
“疤拉，快看看怎么样？”王二虎高声说道。
疤拉还担负着军中简易郎中的职司，负责临时处理紧急伤情。
“我们没事！多亏裴将军回来的早，惊走了那个番僧！”薛禄哑着嗓子说道。
“裴三呢？”李通略带着着急问道。
“莫颜弘忽呢？”与此同时，阿勒布也开口问道。
88.袍泽情深
土伦跑出了近一里地才停了下来，手扶着膝盖弯腰大喘。
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神，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才挪到路边，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了下来。
太尼玛吓人了！
这群隋人武功居然这么强，尤其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瘦子，他抓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居然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应该是去对付大宗师涂干他们了，胜负会怎样呢？
如果涂干他们胜了，自己怎么办？
涂干会饶过自己不会？
要是毛脸雷公嘴这些隋人，能够将涂干等人全部杀死就好了。
土伦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失的一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即便是毛脸雷公嘴武功再高，但是涂干也足以对付！
还有八位上师呢！
自己得想办法立点功劳，要不然怎能回去？
就算回去了，涂干能放过自己？他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多半还是看在自己那位护法伯父的面子。
大轮寺“地水火风”四大护法，自己伯父忝列第三“圣火护法”，涂干多多少少得给他老人家一些面子。
但是自己临阵脱逃，正好给了涂干整治自己的机会。
到时候，就算涂干惩罚自己，伯父也不好说什么。
不行，得回去！
土伦想到这里，愁眉苦脸的起身，一步步地向来路上挨了回去。
土伦不想回去，所以走得就慢，心中如电转一般，想着对策。
如果真是莫颜弘忽和他们在一起的话，以这些汉人的武功，我们还真不好强夺。
莫颜弘忽！
想到这里，土伦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眼睛烁烁放出贼光！
既然这些人全部出动，去对付涂干大宗师，他们的藏身之处必然空虚！
那我何不趁虚而入，摸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掳了莫颜，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想到这里，土伦大喜，快步向来路跑去。
土伦一跑起来，步伐极快，须臾之间在路上已然不见，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莫颜在哪呢？
肯定就在刚才那地方的附近！
土伦心思转的极快，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处山洞。
土伦心中大喜，想到看来就是这里了！
土伦展开身形，快速朝着树林奔去。
遇林莫入！
土伦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拎着裴楷的长剑，跑进了树林。
“嗤！”
一道寒光直扑向面门，土伦自然看到弩箭上闪烁的光芒。
“叮！”
土伦长剑挥出，弩箭被疾飞，夺的一声，钉到了旁边的树上。
土伦长剑击飞了弩箭，身子连忙着地滚出。
“噗！”
原先的站立的位置上，插着一支弩箭，直没入土！
土伦身形连饭袋滚，几个起落，已经过了树林，到了洞外平台。
“啪！”
身后又是一声弩箭声响，钉入土伦身后一尺的地上。
土伦翻滚起身，猫腰提着长剑，提气跃向山洞。
赵安见三射不中，知道此人武功一定高强，当下不急多想，手中挥舞长刀，扑向土伦。
长刀带风，冲着土伦后心狠狠戳了过去。
土伦没有回身，手中长剑一挥，轻松荡开长刀。随后脚步一缓。
赵安没想到他脚步会突然放慢，在想放慢脚步已然不及，身子直撞了过去。
土伦冷笑，右脚后跟向后甩去，正中赵安迎面骨。疼得赵安闷哼一声，弯下腰来。
土伦轻蔑地看了一眼赵安，手中长剑狠狠斩了下去！
“嗤！”
眼前寒光一闪，一支弩箭就已经到了面前。
“锃！”
土伦连忙挥剑挡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安趁此机会，连跳两下，躲了开去。
土伦狞笑，手中长剑高举，向前踏上一步。
树林中飞速窜出一道人影，正是暗哨薛禄。
薛禄神色惶急，跑动中扳动机扩。
“嗤！”
一声轻响，弩箭直射了出去。
土伦此刻已然有了防备，以他的武功，在全身戒备下，一两具诸葛连弩对他还构不成威胁。
土伦冷笑着挥动长剑，将弩箭拍飞。
薛禄已然到了土伦跟前，手中横刀用力劈下。
明知打不过，但是在队友生死攸关之际，薛禄还是选择了现身相救！
李通大将军说过，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
这样互相才能将后背放心的交给对方！
赵安见薛禄赶来相助，精神一阵，蹦着扑了过来，加入战团。
土伦丝毫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随手挡开薛禄横刀，右腿蓦然飞起，正中薛禄大腿。
薛禄一个趔趄，身子反而向前进了一步，大喝一声，横刀用力劈下。
“找死！”
土伦身子微侧，横刀从他胸前劈下，薛禄身子也撞了过来。
土伦手中长剑斜挺，刺向薛禄咽喉。
薛禄身子不由自主直向剑尖撞过去。眼中露出恐惧神色。
赵安跃起，奋力撞向薛禄，千钧一发之际将薛禄撞开，身子挡向长剑！
薛禄大惊，口中惊喝：“不要！”
急切之间，手中长刀掷出，飞向土伦面门。
“镗！”
一声大响。
土伦无奈，长剑挥出，挑飞了横刀，伸腿狠狠踹出，正中赵安胸口。
“蓬！”
赵安连带着薛禄齐齐撞向山壁。
“噗！”
“噗！”
两人同时口喷鲜血！神情委顿，身子慢慢滑了下去。
土伦冷笑一声，长剑挑起横刀，绰在手中。右手一抖，长剑流星般飞出，射向二人。
薛禄和赵安相视苦笑一声，闭上双眼。
“镗！”
一支羽箭流星赶月一般，直撞在长剑上，一声大响，羽箭长剑一起斜飞出去，掉落在地。
“尼玛又来捣乱！”
土伦回头，迭阿刺站在洞口，手持长弓。
显然羽箭就是此人所射！
土伦大骂一声，挥舞长刀冲了过去。
“迭阿刺，你不是他对手，快逃！”赵安费力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迭阿刺一阵苦笑，大吼一声，挺起长矛，冲向土伦。
逃？往哪逃？自己身后就是莫颜弘忽，自己已经让她逃了，多顶一会儿，莫颜弘忽就多一点时间！
只要能找到大将军和裴公子，莫颜弘忽就安全了。
迭阿刺双手攥紧长矛，狠狠地朝着土伦胸口刺去！
89.重伤土伦
土伦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手中长剑挥出，荡开长矛，顺手一拖，长剑在迭阿刺肋下划出一道伤口。
迭阿刺疼得身子一缩，立即挺起，口中虎吼一声，长矛转了一个圈，抽向土伦腰间。
土伦眉头一皱，冷声说道：“还真有不怕死的！”
身子微微一退，长剑拍向长矛中间。
“啪！”
一声轻响，迭阿刺如同电击，双手巨震，再也把持不住，长矛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土伦长剑顺手再挥，迭阿刺躲闪不及，胸口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土伦不在理他，转身准备进洞。
迭阿刺双手萁张，扑了过去，十指直奔土伦喉咙。
土伦听得背后声响，不由得大怒，不想和他纠缠，回身连环双掌击出，口中喝道：“滚开！”
土伦双掌击出，身子转身，左脚后跟朝长矛柄处用力一磕，长矛闪电般飞出。
迭阿刺胸腹中掌，一声闷哼，直向后飞出。身子重重撞在树上。
长矛如影随形追了过去，从迭阿刺肩头直射了进去，将他钉在树上。
迭阿刺一声惨叫，随后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大呼，身子猛地从长矛上窜出，带飞一片血迹！
迭阿刺奋起全身力气，拔出长矛，转身上前，冲着土伦狠狠刺了过去。
长矛犹自向下淌血，迭阿刺满是血污的脸上，看上去无比的狰狞。
双手过于用力，肩上伤口泊泊向外流血，顺肩至手，流到地上。
迭阿刺奋起全身力气，枪势凌厉，挟着劲风，长矛狠狠地刺向土伦后心。
土伦脸上一丝鄙夷地狞笑，身随矛转，右臂向后搪出，长矛直甩了开去。
土伦挥起长剑顺势之下，劈入迭阿刺颈肩。
“咯！”
迭阿刺一声厉吼，脖子歪向了一边，眼睛失神地望着土伦。
土伦冷冷一笑，鄙夷地说道：“不过是个奴隶而已，耍什么亡命啊！”
右手用力拉拽长剑，左脚蹬在迭阿刺胸口。
“嗤！”
长剑抽出，一串鲜血飙溅出来，迭阿刺歪着脑袋，软倒在地上。
双眼圆睁，无力地看向天空。
血从迭阿刺脖子处淌了出来，瞬间聚成了一汪血泊。
土伦转身进洞，走了两步猛然回身，见迭阿刺姿势不变，这才放心地进洞。
薛禄和赵安伤心地望着迭阿刺，眼中饱含泪水，但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身子努力挣扎了几次，但是都无法移动分毫。
起风了。
远处树林树叶轻轻摇动，发出阵阵刷刷的声音。
赵安感到一丝寒意，他仿佛看到迭阿刺身前的血泊被风吹起丝丝涟漪。
土伦洞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莫颜，又仔细寻找了一遍，这才转身出来。径直走到赵安二人面前。
赵安抬头瞪着土伦，重重地呸了一声，大声喝道：“臭和尚，要杀就杀，这样盯着你爹做甚！”
土伦冷冷一笑，右脚重重踏向赵安胸口。
“碦碴碴！”
赵安闷哼一声，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臭贼秃，我日你先人！有种冲我来！”薛禄红着眼睛喝骂道。
“看清楚了，爷爷有头发！”土伦狞笑着飞起一脚，正中薛禄面门。
几颗牙齿从薛禄口中飞出。
“莫颜呢？”土伦汉语说得还算流利。
赵安和薛禄二人狠狠地盯着土伦，一言不发。
土伦冷笑着，将长剑抵住赵安咽喉，冷笑着说道：“我再问一遍……”
土伦话未说完，薛禄冷笑说道：“有种就杀了我们！莫要再废话！”
牙齿掉了，薛禄说得有些支吾不清。
树林中一阵脚步大响，裴行俨从树林中跑了出，远远看到土伦，飞步赶了过来。
赵安看到裴行俨，精神大振，大声喝道：“裴公子，杀了他！”
薛禄目呲欲裂，口中大喝：“肥公子，哈了他！”
刚才土伦那一脚太狠了，薛禄说话都跑风了。
土伦看到裴行俨公子哥一样的人物，呵呵笑道：“有一个来送死的！”
裴行俨不言不语，径直过去，梅花亮银锤朝着土伦狠狠砸落。
裴行俨举起银锤之时，土伦已然觉得不好，裴行俨大锤砸落，锤未至，一阵恶风已到。
土伦不敢挡架，身子向后跃出。满面俱是惊恐之色。
裴行俨哪里能够让他逃脱，右手银锤一翻，横着抡出，直奔土伦腰间。
“碦碴！”
土伦来不及躲避，银锤正中腰间。
土伦惨叫一声，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直飞了出去。
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伏在地上，生死不知。
裴行俨转头问向赵安二人：“你们怎么样？”
赵安轻咳两声，说道：“我们没有事，迭阿刺估计不行了。”
薛禄则是焦急地说道：“裴公子莫管我们，先去找莫颜姑娘。我们没事。”
裴行俨远远看了一眼，略焦急地问道：“莫颜姑娘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那秃驴进洞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莫颜姑娘，应该是躲起来了。”薛禄断断续续地说道。
难怪二人着急。
现在莫颜已然不是普通少女那么简单。
她关乎着乙毗部落的走向。如果乙毗部落能够内附，对于好大喜功的杨广来说，可是万国来朝的大事情！
其中带来的利益都不知道有多少！
“你们先忍耐一会儿，大将军他们稍后就到，我先看看莫颜姑娘。”裴行俨急匆匆地朝着山洞走去。
土伦身子颤动了一下，又一下。
慢慢躬起了身子，爬了起来，连着吐了几口血，这才踉跄着朝着树林奔去。
李通听了赵安断断续续地叙述，搞清楚了状况，眼睛望向裴楷。
“尉迟将军带几个人向回搜索土伦。这家伙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裴楷略思索了一下说道。
尉迟恭点头，提了马槊带了鱼头几个人匆匆进了树林。
“大眼带几个人附近找找裴公子和莫颜姑娘，应该也不会太远，莫颜姑娘很可能躲在哪里。”裴楷又转头说道。
“我也去！”阿勒布大声说道。
“你留下，还有其他事要你做。”裴楷淡淡地说道，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
杨大眼带了两个斥候，穿洞而去。
“二虎带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动身。咱们必须赶在他们收到消息之前，通过呼伦谷口！”裴楷又说道。
王二虎二话没说，起身对众人说道：“大家抓紧时间收拾，等到裴公子和尉迟将军回来就动身！”
90.闯谷
李通望向疤拉，轻声说道：“他俩怎么样？一定要坚持入了参合口！”
疤拉站起身来说道：“无大碍，不过不能剧烈活动。他二人不能骑马了，我带人去砍些树枝，编成绳床。”
李通缓缓点头。
这一路上虽然经历许多危险，但是十八骑无往不利，还没有一人受伤。
李通心中激荡，拍了拍赵安和薛禄，大声说道：“你们放心，我既然带了你们出来，就能带着你们回去！”
赵安和薛禄二人四目晶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众人听了也是精神一震！
“裴公子，裴公子回来了！”杨大眼突然高声喊道。
远处，裴行俨带着莫颜从山弯处转了过来。
莫颜没有走远，迭阿刺冲出山洞时候，莫颜也悄无声息挨着山壁出了山洞，只不过转了一个山弯而已。
裴行俨刚转过山弯，莫颜就看到了他，飞快地奔了出来，眼里满是泪水，已然泣不成声。
“他杀了洛默！”莫颜哭着说道，再也忍受不住，扑进裴行俨怀中，大声哭了出来。
裴行俨身子一僵，轻轻搂住莫颜，声音很低但是异常坚决地说道：“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保证！”
莫颜身子剧烈颤抖，双肩抽动，伏在裴行俨怀中轻轻点头。
裴行俨和莫颜转过山弯，莫颜看到地上的迭阿刺，脸色悲戚。
阿勒布凑了过来，叹了口气，略带悲伤地说道：“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
说完抬起头看了莫颜一眼。
莫颜毫不犹豫地拽起裴行俨的手，朗声说道：“不！我还有裴家哥哥！”
裴行俨满脸通红，但是却用力挺起了胸脯。
尉迟恭带着人也回来了，没有找到土伦。
沿着血迹一路追了下去，但是过了一条小溪，血迹斗然不见。
尉迟恭见寻找不到土伦，怕李通等人担心，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回来。
“不找了！不能因为他耽误时辰！咱们即刻出发。只要通过呼伦河谷，咱们就一马平川！”裴楷起身大声说道。
李通和王二虎几乎并驾齐驱，奔驰在山道上。
王二虎的马，是苏茂山寨的菊花青，也是一等一的良马，只是比起小黑马来，还是有些逊色。
后面鱼头和杨大眼紧紧跟随，略微错了几个马身的距离。
战马嘶鸣，四蹄如飞，不时惊起阵阵尘烟，铁蹄踏过一片小水洼，污水四溅。
李通负责带着他们三个抢先夺取呼伦河谷，一直控制到后面队伍通过呼伦河谷。
疤拉破天荒的没有和鱼头在一起。
作为十八骑中唯一一个郎中，他要负责照顾赵安和薛禄，所以他在中间梯队。
跟他们在一起的是莫颜、裴楷和裴行俨。还有十八骑中的五骑。
尉迟恭带着十八骑其他人，负责山洞战场的善后。
随后上路，还要负责整个队伍的断后。
如果有追兵，尉迟恭在负责将他们拖住，直至中间梯队过了呼伦河谷，才算完成任务。
李通纵马疾驰，远处呼伦谷口已经遥遥在望，一队队的突厥军士，正在通过呼伦河谷，朝着木兰城方向进发。
突厥骑兵一眼望不到头，衣甲兵刃的碰撞声，即使李通他们隔地很远，也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李通等人远远地勒住了战马，望着一眼望不到头地突厥骑兵，有些发愣。
“大将军，怎么办？没想到这么多人，咱们……”鱼头说到这里有些犹豫。
“尼玛他们这是出动了多少人？看来莫颜面子可真不小。”李通居然笑着说道。
“大将军，居然还有心情发笑。”王二虎满脸愁容说道。
“那又怎么样？莫不成我去抱着人家大腿哭一会儿，人家就让我过去了？！”李通笑眯眯地说道。
杨大眼有些沮丧地说道：“要是冲过去，咱们说不定还能做到，但是守住河谷，这有些太难了。”
“要不等等吧。正好等等裴公子他们，等突厥人大队人马过完了，裴公子差不多也就过来了，咱们杀他个出其不意，也就闯过去了！”鱼头突然说道。
“那大老黑呢？咱们不管他了？”李通问道。
“他们好办，又不用保护什么人，找个缝隙就窜出来了。”鱼头想了想说道。
李通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说过，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李通拉马回头，找了一处隐蔽所在，翻身下马。
王二虎几人也下了马，凑在李通旁边，不安地问道：“大将军，咱们怎么办？！”
李通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不能动！咱们即便是冲过去，后面的裴三儿不好办。”
说到这里，李通神色一肃说道：“等到晚上，裴三儿和大老黑过来，咱们重新编队，一鼓作气冲过去！”
四人听了一起点头！
“来了！来了！裴公子他们过来了。”杨大眼毕竟眼大，大老远看到了一片烟尘荡起，正是裴行俨等人赶了上来。
“速度不慢，仅比咱们慢了两个时辰！”李通看了一眼后面，笑着说道。
尉迟恭赶上来的时候，天已经快擦黑了，他看到李通等人一愣，问道：“大将军，您怎么不过呼伦河谷？”
王二虎笑着说道：“情况有变，咱们要改变计策了。”
尉迟恭笑着抖了抖马槊，大声说道：“改就改！大不了就是一起冲过去！”
裴楷招呼了大家过来，手中拿了一块小石头，在地上慢慢划着，显然在区画计策。
“大将军没有贸然闯谷，做的对！要不然突厥人发觉以后，我们和大老黑，估计就过不去了！”裴楷先充着李通挑了大拇指说道。
李通撇嘴说道：“马屁等到过了呼伦河谷再拍，现在拍得再响，过不去也是枉然。”
裴楷听了脸一红，却也不和李通争辩，在地上边画边说：“看样子突厥人晚上要连夜行军，我们只有硬闯了！”
裴行俨笑着说道：“刚才我问过莫颜，他们乙毗部落带甲控弦之士大概有八万。其中有近三万人，跟着他的哥哥去了漠北。留在阿史那车渠身边的不过四五万人。”
“嗯！看来这四五万人全来追莫颜了。”李通听了笑着说道。